(转载)乱点鸳鸯谱 番外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卷一:孕期
(一)
春暖花开,慕容离小心翼翼地挺着近五个月的孕肚走到院中。他闭上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笑着睁眼,想看看周遭的景色——然后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得咳嗽。
“少府君,您没事吧?”
慕容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容易才直起身,深呼吸了几下,稳住了气息。
“阿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执萌快步跑了过来。
“你……”慕容离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他方才就是因为看到执萌挺着大肚子在院中走路这一幕,才受了惊。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执萌的“大肚子”,慕容离冲动之下,差点儿就要拔剑问他——“谁干的?说!”但一细想——身为乾元,执萌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啊!
“我怎......
卷一:孕期
(一)
春暖花开,慕容离小心翼翼地挺着近五个月的孕肚走到院中。他闭上眼,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又笑着睁眼,想看看周遭的景色——然后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呛得咳嗽。
“少府君,您没事吧?”
慕容离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好容易才直起身,深呼吸了几下,稳住了气息。
“阿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执萌快步跑了过来。
“你……”慕容离不忍直视地闭上了眼。
他方才就是因为看到执萌挺着大肚子在院中走路这一幕,才受了惊。
“你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看着执萌的“大肚子”,慕容离冲动之下,差点儿就要拔剑问他——“谁干的?说!”但一细想——身为乾元,执萌根本就没有这个能力啊!
“我怎么了?”执萌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低头一看,方才恍然大悟——“阿离你别误会!”
“我没有误会……”
“这里面都是枕头,你看。”执萌拉着慕容黎走到一旁,掀开衣服给他看。
“你这又是做什么?”
“阿离你腹中有双生子,身子本就比一般的孕夫要重,眼看着你行动越发不便,我就想着,自己也试着在日常生活中‘大着肚子’,替你摸索摸索,如何起居坐卧更方便、更舒服、更省力。”
“你这……”慕容离是又感动又好笑,轻瞥了执萌一眼,嗔怪道:“瞧你这模样,也不怕被别人笑话。”
执萌一挥袖,干脆道:“我管他们做甚?只要对阿离和宝宝好,我什么都愿做。话说回来,我走了好半天,似乎……好像……应该……揣摩到了什么?阿黎可愿学着我的姿势,一起走走试试?”说着还走了两步。
慕容离本不愿做这般丢人之事,但看着一脸真诚的执萌,暗自叹了口气,还是跟着他走了起来。
两个大肚子走在一起的场面,在旁人看来,的确有些滑稽,但他们笑着笑着,亦心生了感动、羡慕之情。
“阿离,感觉如何?是否要轻松些了?”
见慕容离点头,执萌更加来劲:“那我就暂时保持这样,继续替阿离摸索!”
家中就此多了一个大肚子。
“阿离,你要坐下歇息是吗?你等等。”
执萌先坐下,左动动,右动动,找到了个舒服的坐姿,又起身扶慕容离坐下,替他调整好了姿势。
“阿离你先这么坐,等过段时间肚子又大了,我再试着调整。”
“阿离可是要起身?你等等,我扶你——哎呀!枕头掉了……所以阿离你切记——起身不能太急!”
用膳时——
执萌先扶着慕容离坐下,再护着肚子坐下去,端起碗,欲夹菜。
慕容离不由自主地将视线锁定在他身上,想看看他会如何做。
谁料到执萌一把扯出了枕头——“不试了不试了!吃饭时,我喂阿离不就得了!”
慕容离忍俊不禁:“夫君,不必如此,我——”
“阿离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的手指沾到一滴阳春水。来,你和宝宝都该吃东西了,啊~”
在执萌的坚持下,慕容离也只能饭来张口了。
“阿离,今儿天气好,下午我陪你出门逛逛吧。”
“这……我不太想出门……”
“为何?若你状态不好,我也不会勉强你。但你脸色红润,精神看着也不错。既然如此,还是出门走走吧,对宝宝也好啊。而且我们也该去看大夫了。”
为了孩子,慕容离只能叹着气应下。
“阿离你放心,我不会大着肚子出门,让你难堪的。”
不……不管怎样,你都会让我难堪。
“让一让嘞!劳烦各位让一让嘞!给我的阿离和宝宝腾一条路嘞。”
周围簇拥着仆从,执明一马当先,挥舞着双臂,声音洪亮地嚷嚷着,为慕容离开路。
“大家行行好,行个方便,待孩子平安出生,我一定备上厚礼,挨家挨户登门致谢。”
看着周围人都在捂嘴窃窃私语,还有些甚至毫不避讳地笑出声,对着他们指指点点,慕容离很不好受,他深埋着头,涨红了脸,恨不得下次出门戴上帷帽,将自己遮个严严实实。
替慕容离诊完脉后,大夫客气地请他回避,只单留下执萌。
慕容离在外面忐忑不安地等了好半天,才见执萌脸色惨白地走了出来。
“可是出什么事了?!”
执萌忙上前扶住欲起身的慕容离:“没事没事,咱们的宝宝很好。只是……”他甩甩脑袋,嘿嘿傻笑,“大夫嘱咐的事项实在太多,我……我要一一记住,有些困难。”
“你早说呀。”慕容离笑着一点他的鼻尖,“我去让大夫复述给我听便是。”
“不行!绝对不行!”
“嗯?怎么了?你为何这般惊慌?你可是有事瞒着我?”
执萌猛摇头:“不不不!不是的!我知道阿离你博闻强识,但眼下你不宜操心!你,你放心!”他握紧双拳,“我知道我不够可靠!但我会为了你和宝宝努力!”
“傻!”慕容离轻笑着拧了把执萌的脸蛋,“咱们都放轻松些。”他拉过执萌的手,放在自己的孕肚上,“大夫的嘱咐多些,也是他为了未雨绸缪。眼下我和孩子都很好,你也莫要太过为难自己。”
“嗯嗯!那……我们继续逛街吧。阿离想吃什么?我们一并采买回去。”
当慕容离报出一连串点心的名字后,执萌笑了:“阿离你越来越喜甜了,看来当真是在替宝宝吃呢。”
慕容离垂眸,轻抚孕肚,嘴角上扬。
那些东西你不也爱吃吗,傻小子~
夜晚就寝时,执萌大着肚子在床上翻滚、扑腾了好一阵,才扶着慕容离躺下。
“看来我也无法真的感同身受。是平躺还是侧卧更舒服,阿离你可要自己细细斟酌哦。”
“眼下我的行动还不至于如此不便。”慕容离宽慰笑道。
“说到这里……”执萌眉头紧锁,“我——”
“乖,千万别皱眉!”慕容离忙抬手替他抚平眉梢。
“或许是我在杞人忧天吧。”执萌鼓起腮帮子,“但我总觉得,阿离你都有孕五个月了,却还是身量纤纤。只是肚子这块鼓了起来,活像吞下了一整只西瓜一般。”
“噗嗤……”慕容离掩面,却还是笑出了声,“你……”他扶着腰身,“你……你这个傻小子啊!”他扬起手,顺势拍了下执萌的肚子。
“哎呀!”
“怎么了?我弄疼你了?”
“没事没事,只不过是枕头,哪里会疼。”
既然执萌这么说,慕容离干脆又拍了几下——嗯!好玩!
执萌也乖巧地躺平任拍。
“啊!”
“怎么了?”
“你不必紧张。”慕容离笑着解释道:“只是不知是哪一个小家伙在踢我。”
执萌凑过去,轻轻贴上慕容离的孕肚:“你们要乖哟,等你们平安诞生,要多少玩具,我都给你们买!”
“啊!”
“他们又踢你了?”
慕容离抿抿唇,思考着:“唔……也不能说是踢吧。似乎是……对你的话有了反应。不然……”双颊微微泛红,他按住执萌的脑袋,“你再对他们说些什么。”
“那我给宝宝讲故事吧。”
“也好。”
于是执萌贴着慕容离的孕肚,轻声说起了故事。渐渐的,慕容离感觉肚子里的两个小家伙似乎安静了下来。而执萌,也打着呵欠,吧唧着嘴,睡了过去。
一手摸着孕肚,一手摸着执萌的脑袋,慕容离在心里由衷感叹——感谢上苍,赐予了我此刻的幸福!
在执萌无微不至地照顾下,随着临盆期越来越近,慕容离也愈发期待孩子们的到来。但他也敏锐地察觉到,执萌的情绪有些不对。他以为是执萌还未准备好为人父,斟酌后,还是决定暂时给执萌一些空间,让他自己慢慢想通。
但这天夜里,他醒来后,却发现执萌正坐在他身旁抹眼泪。
“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我,我吵醒阿离了?抱歉,我……我这就出去。”执萌掀开被子想要下床。
慕容离却拽住他不放:“你我夫夫一体同心,你有任何不安,都可以说给我听。”
执萌终于绷不住了,嚎啕大哭:“三,三个多月前,大,大夫告诉我,生产双生子时,风险比只生产一个大得多!产夫受的罪也更多!”
“那又如何?”慕容离抱住执萌,轻拍他的背,“你放心,我自幼习武,体格自然不同于寻常人。我定能把孩子顺利产下来。”
“但,但是大夫说了,很,很有可能,孩,孩子们,至,至少有一个,会,会胎死腹中。”执萌哭得更厉害了,“我担心阿离!也担心宝宝!”
那大夫!真不会说话!
唉,夫君他憋着害怕的情绪好几月,难为他了。
“夫君放心,咱们的孩子吉人自有天相。”
“可,可是……阿离!”执萌抬起头,“不然……这胎不要了吧!”
“你——你说什么浑话!”
“我……我也很舍不得宝宝……但,但我更想让你平安无事!”
“你真是个傻小子!”慕容离抱紧执萌,耐心哄着,“凡事自有定数。若真有不幸……那……那也是你我共同面对,共同承担!孩子就快出生了,我们不能如此残忍地干预他们的命数!乖,莫要害怕。会没事的,我会没事的,孩子也会没事的。”
慕容离哄了好久,终于把执萌哄睡了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夫君还不够成熟。
慕容离摇头苦笑,看来,日后我得照顾三个孩子了。
(二)
内侍监前来传话,执明今夜会来重华宫。
要按往常,淑嘉皇贵君必会欣喜万分,但这回,他却惶恐不安。
“皇贵君莫慌,该让那颗棋子派上用场了。”
“这……当真要如此?”
“您可不能再犹豫不决了!”
“是啊……”淑嘉皇贵君闭眼叹道:“我已无退路。”
用晚膳时,淑嘉皇贵君本欲给执明夹菜,奈何控制不住颤抖不止地双手。
“陛下……最近……瑢贵君和他,他腹中皇子,可,可一切安好?”
执明微微颔首,咽下嘴里的菜:“瑢儿和孩子很好。你该庆幸——”他偏头看向淑嘉皇贵君,阴恻恻一笑,“孩子平安无事。也最好烧香拜佛,祈祷孩子平安降生。”
“这……这个自然。”淑嘉皇贵君抖得更厉害了,“这,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身旁的侍从看准时机,暗暗给淑嘉皇贵君递了眼色。
“对了,陛下,我……我身子微恙,今晚……怕是……怕是无法服侍您了。”
“无妨。”执明拨弄着碗里的菜,头也不抬,“朕去夕照台便是。”
“但眼下瑢贵君有孕,怕是也不方便服侍陛下,故我斗胆……”
见淑嘉皇贵君冲自己点头,侍从击了几下掌,只见一人走了出来。
“参见陛下。”
执明眯起眼,打量了那人一番,又转向皇贵君:“你这是何意?”
侍从忙道:“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上前些!抬起头来!”
那人抬头后,执明了然笑了:“还真是个标致的人儿啊!很好!”他抬手拍了拍淑嘉皇贵君的肩膀,“朕便领了你的好意!”
淑嘉皇贵君心里苦,却也只能挤出笑脸:“陛下满意便好。”
将人带回甘露殿后,小胖正欲差人把他带下去沐浴更衣,却被执明制止了。
“跪下!”
这威严十足的一声吼,震得殿上所有人都跪了下去。
“朕让他跪下,你们跪什么?给朕起来!”
“是……”
绕着那人走了几圈,执明冷笑道:“方才见你始终低着头,一副低眉顺眼,却仿佛事不关己的平静模样。怎么,现在终于害怕了?说吧,同皇贵君是怎么认识的?可是翁家将你送进宫来的?”
“回陛下。大约半月前,小的在宫墙下被同在尚药局的人欺负,皇贵君刚巧路过,救下了小的。”
“哦?你是尚药局的?”
“是,小的是尚药局药童。”
“这么说,你并不认识皇贵君?”
那人摇了摇头:“其实一开始,皇贵君并没有救小的的打算,这一切都是他身旁的人的建议。”
“你可知,他们为何要救你?”
“本来不知,直到方才。”
执明想了想:“抬起头来。报上你的名字和年纪。”
那人抬头:“回陛下。小的庚辰,数月前刚满十五。”
“十五?嗯,年纪小有年纪小的好处。”执明捏住庚辰的下巴,托起他的头,“可愿服侍朕?”
庚辰挣脱执明,俯身一拜:“小的这般微贱之身,本做不了自己的主。但小的还是要斗胆说一句——小的不敢!”
“哦?”执明顿觉有趣,“为何是‘不敢’?而非‘不愿’?”
“小的并无攀龙附凤之想,惟愿在宫中平稳一生。更何况,眼下瑢贵君盛宠有子,小的……绝不敢冲撞了他。”
“哈哈哈哈哈!有趣有趣!看来你会很合他的脾性。”
“主子!您慢些啊!当心龙胎啊!”
“淑嘉皇贵君当真做得出来!”慕容黎扶着腰身,大踏步前进,将一干人等都甩在了身后,“想利用貌美的宫人争宠?做梦!”
“瑢贵君留步。”小胖拦下风风火火的慕容黎,“陛下他正在里面——”
“哎哟!哎哟!我的肚子!”慕容黎捂着肚子往下滑。
“您没事吧?”小胖被吓了个够呛。
“好了,别装了。”执明带着人走了出来,“这同一招用多了,可就不管用了。”
注意到执明身旁的庚辰,慕容黎立马噘起嘴:“哎呀!这位小宫人长得可真标致呀!陛下的甘露殿中几时多了这么一位可人儿?真叫人羡慕!夕照台怎么就——”
“你若满意,朕便把他赐给你。”
“啊?”
“自你有孕以来,便成天嚷嚷,这里不适,那里不爽的。”执明抬手揉了揉眉心,“吵得朕头疼!朕早有替你再物色一位得力的贴身宫人的打算。正好——”他抬手一指萧然,“他的年纪也逐渐大了。”
萧然心口一疼。
“这庚辰,原是尚药局的药童,眼下你怀着身孕,有他在你身旁服侍,朕也能放心些。还不快——”执明转向庚辰,“见过你的新主子。”
“小的见过瑢贵君。”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慕容黎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反应。
“庚辰,瑢儿心善,会好好替身旁的人打算个好归宿。你好生服侍他,今后少不了你的福气和好处。就这样吧。”执明挥袖转身,“朕去忙了。你——”他一指慕容黎,“给朕回去老实养胎!对了——”他补充道:“人是皇贵君‘帮’你选的,找个机会去致谢。”
“主子,您看陛下多疼您啊!您就莫要整日挑剔了!静下心来——”
“哼!他分明就是嫌我烦!随便找了个人打发我!他现在不定抱着多少标致的小宫人快活呢!我不依!我不依!我不依!”
面对撒泼的慕容黎,萧然当真束手无策。
“请瑢贵君服药。”庚辰端着一碗安胎药走了上来。
“我不喝!出去!”
“瑢贵君若不想见到小的,就请服下这碗药,小的即刻就退出去。”
“这药那么苦!怎么喝啊!你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出去!”
萧然忙拉住暴跳如雷的慕容黎,轻声劝慰。
“好了,你也别杵在这里了,没见都惹主子生气了吗?还不快退下!”他转头呵斥庚辰。
“小的得罪了皇贵君,若不攀附着瑢贵君,在宫里就没了活路。故——”庚辰端着药,上前几步,“小的一定得伺候好您!这首先,便是助您保证龙胎无虞!”
“你——”
庚辰跪了下去,仰头看着慕容黎:“请瑢贵君服药,这之后,小的任凭您打骂出气。”
慕容黎被庚辰的眼神和气场吓到了,不由自主地端过碗喝药。
还真是一物降一物啊!见慕容黎饮尽了药,萧然再看庚辰,宛如看到了救星。
“呸!难喝死了!”
“这是小的自己研究制成的糖,对日常调理身体有几分益处,您试试?”
慕容黎将信将疑地将糖放入嘴中——“嗯!甜而不腻!口感清爽!你怎么制成的?”
“请恕小的,独门秘方,无法外传。但只要瑢贵君您能按时喝安胎药,您要多少糖,小的都给您。”
“你——好好好!算你厉害!成交!”
萧然暗暗冲庚辰竖起了大拇指。
但没过几日——
“方夜你都不知道!那小屁孩居然哄得主子服服帖帖的!凭什么呀!”
“额,你这是在吃醋?”
“他才服侍主子几天啊!我可是一开始就一路陪着主子!”
“他得力,难道不是件好事吗?”方夜拉住萧然的手,“等再过几年,你到了出宫的年纪,就可以毫无后顾之忧地同我成亲了。”
“去去去!谁要嫁你!”萧然红着脸甩开方夜的手,“我要一辈子陪着主子!”
“那……那我怎么办?”方夜可怜巴巴。
“你家之前也是个正经世家。你还愁找不到良人?”萧然故意道。
“我不要别人!就认定你了!”
萧然就爱听他这么说,这才笑着去拉他的手——
“原来前辈在这里啊。”
他二人被突然传来的声音一吓,赶忙分开。
“你你你你……”看着手捧药材的庚辰,萧然脸都吓白了。
“前辈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庚辰径直朝前走,“不过……”走了几步,他又停下,“眼下你我都不在,那主子……”
“我这便随你回去!”
“前辈,这样真的好吗?”
“嗯?”
“他可是禁军。那样的出身,即便有主子为你撑腰,他家里也不会把你放在眼里。”
“你懂什么啊!多嘴!”
(三)
“真好,真好。陛下盼了好些年,可算把你盼来了。你听得到我说话吗?我是你淑嘉父君。我很期待见到你哦~”
淑嘉皇贵君轻抚着慕容黎的孕肚,浅浅笑着,语气温柔。
两旁的宫人、内侍脸都吓白了,无一不两股站站,深怕淑嘉皇贵君来个“玉石俱焚”。
而慕容黎则仍以一个放松的姿势躺在床上,任凭淑嘉皇贵君摸他的肚子,脸上毫无惧色:“他现在该是在睡觉吧。午间陛下来时,同他说话,他都有所回应呢。”
“啊,那还真是遗憾。”淑嘉皇贵君干脆将脸贴了上去,“但没有关系。只要你还平安,那便好,那便好。你知道吗——”他抬头看着慕容黎,“陛下还在怪我。他对我的态度,比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是吗?我倒是好奇,陛下对您,还能冷到什么程度?”
“就连叔父都责怪我。”淑嘉皇贵君落寞道:“他责怪我差点儿伤了龙胎。每个人都怪我……每个人……就连平日里唯我马首是瞻的后宫诸人,都一个个,明里暗里的,疏远了我。我知道,他们都来巴结、讨好你了。都来巴结、讨好,即将诞下皇长子的你。”
“说到这里。”慕容黎笑了,“他们一个个的,送来的礼物都快把夕照台堆满了。您却毫无表示,这怕是,不好吧?您别误会,我不是管您要东西。只是怕您稍有不慎,落人话柄。”
“你——你放肆!”淑嘉皇贵君手不自觉用力——
“你想做什么?”执明偏巧在这时走了进来,见此一幕,他忙冲上去,将淑嘉皇贵君狠狠推到一旁。
“瑢儿你有没有事?”
“陛下,我——”
“你给朕滚出夕照台!不准再来!朕警告你,若瑢儿和孩子有一丝一毫的损伤,朕唯你是问!”
“陛下,我真的不是要——”
“听不懂人话吗?滚!”
“陛下息怒。”慕容黎靠着执明,宽慰道:“我没事。而且您真的冤枉淑嘉皇贵君了。他方才并不是要对我如何。”
“瑢儿!这防人之心不可无!他再怎么说也是翁家的人!翁家可做梦都想谋得后位!就算他不想害咱们的孩子,难保他不想害你!”
“陛下这是何意?”
“你啊!这几个月光顾着耍性子闹脾气了!就没听说宫里的谣言?说他是皇贵君,该由他抚养皇长子。”
“什么——”
“莫慌莫慌。你放心。”执明拥住慕容黎,“朕绝不会做如此安排。”
“多谢陛下。”
偎在执明怀中,慕容黎嘴角噙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
我得感谢他今日闹了这么一出。
省得我主动向陛下问起此事了。
“主子,还好陛下来得及时,不然……”
萧然和庚辰回到夕照台,听了此事,萧然很害怕。
“前辈,你胆子也未免太小了吧。你看主子,可有丝毫害怕?”
“你——”
“辰辰说得对。淑嘉皇贵君不足为惧。而且——”慕容黎瘫在躺椅上,“我还希望他来害我呢。”
“主子!”
“你们在宫里可能不知道。其实孕夫哪里有你们想得那般金贵。寻常人就算有孕,为了讨生活,照样得劳作。前三月和后三月虽然危险,但孕中期,只要胎像稳定,那便不会出什么问题。是以,他若是出手,不一定能将我如何,但他自己却死定了!”
“但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呀!”
“前辈,你放心。主子这胎很稳。他之前百般不适,都是——”
“多嘴!”
慕容黎的临盆期在冬季,据张维推算,皇长子很可能还会随着新春而至,开年大吉。故随着月份推移,天气也越来越冷。惜薪司早早便做好了准备,一应炭火、暖炉都优先紧着夕照台。执明却还嫌不够,甚至将本供给甘露殿和重华宫的兽金炭都全数调拨了过去。
“噫……”执明一踏进夕照台暖阁,便感觉到了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取暖也不能这么取啊!真不怕被闷死?来人啊!把门窗打开些通风!”
“陛下……”裹着好几床被子,拥着好几个手炉的慕容黎可怜巴巴,“我被调戏了!”
“啊?!”乍听此言,执明震怒,但他立马便反应了过来——“没有人有这个胆子的。你好好说话!”
“这破天气!对我冻手冻脚!我想吃火锅!我想温泉汤浴!但就因为这一坨——”慕容黎捶了几下肚子,“我什么都做不成!”
“胡闹!”执明赶忙坐到床上,攥住慕容黎的手,“你还敢对皇嗣动手?”
“他现在不过就是我身上的一坨肉!还是一坨讨人嫌的肉!”
“浑话!”
“陛下……您不爱我了……您因为这坨肉不爱我了!”慕容黎在执明怀中乱拱。
“好了好了,别闹!”
萧然和庚辰都在一旁收拾红炉,执明有些尴尬。
“你们都出去!我同我男人要讲闺房话!”
“你——”
萧然和庚辰忙退了出去。
“我有些担心主子,他就没考虑过,皇子生下来后,陛下同他‘秋后算账’?”
“你还是太年轻……”萧然压低声音,“主子自有分寸。”
“这……还叫分寸?”
“你不懂!陛下就主子爱这样!”
“我……是真的不懂……不过也难怪!”
“嗯?”
“淑嘉皇贵君想将我献给陛下,就是看中了我同后宫出身高贵的主子们不同。但说句实话,宫里的下人们……也……做不到主子那样。”
“可不嘛……”
(待续)
初为人父,管你是谁,都不容易_(:з」∠)_
写后哔哔两句:
1.一发根本完不了!只能分上中下!头疼!下一发是生孩子。
2.两对娃是不同时间有的,执萌和红离那对早太多。只是我放在了一起写。
3.提前让庚辰出来了一丢丢,但这样也好。除了今后填补萧然的空缺外,之后他的“美貌”会发挥作用。
4.大家如果真的都有看我的文,请多给一些小红心和评论,让用爱发电的我也能多一些助力。
● 执离● 执黎● 执明● 慕容离● 慕容黎● 刺客列传
(转载)乱点鸳鸯谱 番外二
(二)
“参见皇后!给皇后请安!”
后宫诸人整齐跪下,向慕容黎行礼问安。
一,二,三——算了算了!不数了!生气╭(╯^╰)╮
庚辰小声提醒慕容黎,该让他们起身了,但慕容黎却不予理会。
虽说有“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最有钱的富豪”类似的玩笑说法,但后宫和富贵人家还是有区别的。
若是一般富贵之家,我身为正室,便有权将他们尽数发卖!这样眼前也能清静些!
“诸位免礼平身。”
“谢皇后。”
“都坐下吧。”慕容黎端过茶杯,用茶盖拂开茶叶,“难为诸位,一大早的跑这一趟了。”
众人正要开口客气几句——
“也难为本宫,这一大早的还得起身,花时间接见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淑嘉皇贵君不...
(二)
“参见皇后!给皇后请安!”
后宫诸人整齐跪下,向慕容黎行礼问安。
一,二,三——算了算了!不数了!生气╭(╯^╰)╮
庚辰小声提醒慕容黎,该让他们起身了,但慕容黎却不予理会。
虽说有“皇帝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地主,最有钱的富豪”类似的玩笑说法,但后宫和富贵人家还是有区别的。
若是一般富贵之家,我身为正室,便有权将他们尽数发卖!这样眼前也能清静些!
“诸位免礼平身。”
“谢皇后。”
“都坐下吧。”慕容黎端过茶杯,用茶盖拂开茶叶,“难为诸位,一大早的跑这一趟了。”
众人正要开口客气几句——
“也难为本宫,这一大早的还得起身,花时间接见你们。”
众人面面相觑。淑嘉皇贵君不悦道:“皇后这是何意?”
“本宫说话直,诸位莫怪。诸位也知道,本宫膝下有四位皇子需要照顾,尤其是五皇子现下还小。更何况,本宫还得忙于其他事务。是以,今后若非特殊的日子,或是有特殊的事情,诸位不必来向本宫请安。”
“皇后,这不合规矩。”
慕容黎淡淡瞥了淑嘉皇贵君一眼:“那本宫这个后宫之主,便改一改规矩。”
淑嘉皇贵君被噎了个够呛:“这……”
“对了。”慕容黎抿唇客气笑道:“淑嘉皇贵君摄六宫事多年,今后还得麻烦你,继续襄助本宫处理宫务。”
“多谢皇后器重。”面对慕容黎这一示好举动,淑嘉皇贵君难免警惕,但心中亦有几分欣喜。
“还有就是,琪侍君。”
“在!”琪侍君吓得一哆嗦,战战兢兢地回话,“皇后有何吩咐?”
“你身为皇子生父,却只是个侍君。眼看着静嘉大了,这样下去,多有不妥。本宫今日便晋你为琪良侍。”
“这……”本该谢恩的琪侍君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投向淑嘉皇贵君。
“陛下知道吗?”
慕容黎启唇轻笑:“此等小事,本宫还是做得了主的。怎么——”他抬起头,“琪良侍可仍觉得这位份过低?”
“不敢不敢!”琪良侍这才跪下,“叩谢皇后隆恩。”
“沿西所偏僻简陋,不是个适宜生活之地。从即日起,你父子二人便搬到重华宫居住。”
“皇后——”
“淑嘉皇贵君,你一向对他父子多有照拂,现在他们迁去重华宫,想必你不会反对吧?”
“可是——”
“本宫记得,陛下未曾说过重华宫只供淑嘉皇贵君居住。眼下各宫都住着好几人,上下尊卑,自有规矩。还是说,淑嘉皇贵君你容不下他们父子?”
“自然不会!”淑嘉皇贵君骑虎难下,只有应下。
“你莫要以为皇后给了你好大的恩惠!你得记着,若不是我,你和静嘉当初会如何还不好说呢!”
一出了甘露殿,淑嘉皇贵君即向琪良侍发难。
“是是是!我父子二人能平安活到今日,全靠皇贵君您!那皇后不过是慷他人之慨,惺惺作态罢了!”
“你知道就好!”
“他二人也太过分了!主子您就不该抬举了那琪良侍!”
萧然进宫探望慕容黎,正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我自有抬举他的理由。”慕容黎拿起萧然送来的糕点,吃了一口,“这不,还没真正搬到一块呢,就起了口舌之争。”
“啊!对对对!”萧然一拍脑袋,“正所谓,远不嫌,近生厌。这淑嘉皇贵君若是真心疼他们父子,早就会设法将他们接出沿西所了,怎会将这个好人留给主子做?他和琪良侍住在一个宫里,早晚会起事端。”
“呀,可以啊,然然!”慕容黎欣慰笑道:“不愧是当了几年府君的人,长进不少。”
“主子您就别挖苦我了!若非您的提点和帮助,我在方家哪里能混得下去!只可惜,我人笨,也不像主子您见多识广,心有九窍,是以总感觉分身乏术,即使竭尽全力,也总落得个样样不讨好的下场。”
“话也不能这么说。不管门户大小,在这一家、一户、一院、一府中生存,虽说有前人经验及套路可循,但人各有性格,治家方式哪里能完全一样。你呀,不是笨,是心善!当然,我也遇到过心善的府君。既有因太过良善,被侧室、家仆骑在头上的。亦有以德服人,使阖家安宁,上下心悦诚服的。只是这后者吧……”慕容黎摇头叹道:“太过少见。我倒不是在宣扬什么。但我依照自身经历来看,若不能狠下心来,如何在这世上生存?当然——”他伸出手去,握住萧然的手,又冲着庚辰伸出另一只手,“我但愿你二人——”他一左一右,紧紧攥住两人的手,“不必勾心斗角,满腹算计,亦能过得幸福快乐。”
“主子……”
萧然红了眼眶,庚辰也别过脑袋,不知在想什么。
“对了!我想起来了!”慕容黎甩开他二人的手,“我曾在好多人家做过工。最佩服的还是那一位府君。他为人强势,很有气场。将夫君和子孙管得服服帖帖,下人连一丝空子都钻不了!虽说他始终看我不顺眼,还设计将我卖到秦楼中。但我还是很佩服他!然然,你和小方也成亲多年,该留意了!但凡府里出现一个打扮稍微花哨一些的,当即打死或发卖了,不要心软!”
“这……”
看穿一切的庚辰一针见血道:“前辈。主子这是将自己不好做的事寄托在你身上呢。”
“瞎说什么大实话!”
最近一段时日,重华宫那二位主总是起争执的消息时不时传到慕容黎耳中。
“看来我还真是没有白抬举琪良侍。”慕容黎轻蔑笑道:“他也算对得上自己的封号。通知下去,动手吧。”
自从那年从淑嘉皇贵君手中分到了权,大面积整饬后宫中人后,慕容黎便在各宫都埋了眼线。平日里有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知晓。当然,他要做什么,也轻而易举。
“主子,您确定要这么做?”
慕容黎叹了口气,抬眸看着庚辰,轻笑道:“这么些年都过来了,你还以为我是什么好人不成?”
庚辰领命退了出去。
几日后,琪良侍突发恶疾,死在了寝殿中。
“父君!父君!父君你醒醒!别睡了!”
慕容黎赶到时,静嘉正守在他父君的尸体前,大声哭嚎呼唤着。
这一瞬间,慕容黎将他和四岁的自己重叠在了一起。
当年的他,也是这般,以为父亲睡着了,可怜巴巴地摇着父亲逐渐冰冷的身体,呼唤着:“父亲,父亲你醒醒,我饿了。”
“还愣着干什么?”他回过神来,冷下脸吩咐道:“将琪良侍抬走,先妥善安置。派人看管好淑嘉皇贵君,就说本宫有话要问他。”
“是。”
“父后,怎么会突然——”
令望也匆匆赶到。
慕容黎叹道:“去安慰安慰他吧。”
令望同他交换了一个眼神,快步跑到静嘉身旁,将他拉到一边,柔声劝慰。
“陛下,今日发生的事,我想着,还是该向你禀报——”
“后宫之事,由你做主便是。朕要处理的事情还多着呢,只是有一点——”执明抬起头,看着慕容黎,“你要处置皇贵君,可得有铁证,不然前朝翁家能消停?”
“关于琪良侍的死,淑嘉皇贵君不认。”
“不是他做的事,他为何要认?”
“陛下就如此相信他?”
“前脚刚进了重华宫,后脚便咽了气。朕不是相信皇贵君,朕是不信有如此巧合。不过——”执明笑了,“皇后若有手段让宫中上上下下都信了这巧合,朕也不会说什么。”
慕容黎垂眸:“这回之事,不是巧合,只是世事无常。琪良侍命薄,可惜了。我并不会为难淑嘉皇贵君。只是静嘉——”
执明一挥手:“你不为难皇贵君,但人在他宫里死了,可见他不是个细心谨慎的,孩子是别想养了。至于那野种,朕会让他出嗣。”
“陛下,你此刻还认为,这次之事,我的目的是要陷害淑嘉皇贵君?”
执明一愣,笑着颔首:“好啊,你很好!”
“我先前便说过。”慕容黎走上前去,坐在执明身畔,为他斟了一杯茶,“陛下不必因那孩子耿耿于怀。总有解决之法的。”
执明接过茶,握住慕容黎的手:“朕也知道,在这件事上,委屈了瑢儿你。”
“呀,又是‘瑢儿’,不是那冷冰冰的一声‘皇后’了?”
“你——”
慕容黎笑着靠上执明肩头:“陛下,其实这样对每个人都好。那孩子继续养在宫中,越长大,越感受着他和咱们孩子的区别,只会更加难以自处。遥想我七岁那年,被一善心人领回家,他全家一开始没说什么,但那之后,家中的争执多了起来。现在想来,那未必是因为我,但当时的我心中,却总是在内疚。后来我又被送回了育幼院,日子苦回去了,但心里却舒服多了。是以,我认为,静嘉出了皇宫,能生活得更好。他毕竟还小,能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嗯……”
“陛下?”说了半天,见执明毫无反应,慕容黎纳闷了,“陛下在想什么?可是又舍不得了?”
“啊?舍不得谁?”执明回过神来,“朕是从你的这一段经历中,生出许多感悟。”
“陛下……我重点不是那个……”
“‘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这一番话,难道终究只是空谈吗?唉,是朕做得还不够好。”执明轻拍怀中人,“才让瑢儿你吃了许多苦。”
慕容黎轻轻挣开执明,抬起头:“陛下何必自责。这天下很大,臣民很多。陛下你再勤政,也无法照管到每寸土地,每一个人。一直以来不就有‘山高皇帝远’的说法吗?所以啊——”他拍着执明的手,宽慰道:“陛下尽力便好,不求尽善尽美,但求无愧于心。”
执明垂眸笑着,回握住慕容黎的手:“也对,朕不该太过苛责自身。瑢儿你能好好活到这么大,证明这世道还是算得上清明。”
“陛下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这难道不是我自己足够有本事吗?”
“好意思说朕,朕看你也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执明狠狠推了下慕容黎的脑袋。
“哎哟!疼!”慕容黎噘嘴,委屈巴巴。
夫夫俩相视一笑,执明重又将慕容黎揽入怀中,为他揉脑袋。
“瑢儿。”
“嗯?”
“有些事情,朕老早就想听你说一说了。但又害怕揭你疮疤,所以……”
“陛下可是想听我详细说说,在民间经历的那些事?”
“倒也不需要多详细。朕只是好奇,你小小一个,是如何长大的?”
慕容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执明怀中,用仿佛说故事的口吻,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逃离了那老鳏夫的魔爪后,我在街上流浪、乞讨了一阵。后来我因官府“冲业绩”被送到了育幼院。但那里是个僧多粥少之地,为了一口吃的,你不得不去抢,去争。期间我也被领走过两三回,但总是过不久又被送回去。这样的日子断断续续过了两年,育幼院被一场大火所毁。当官的只顾捞钱,哪里会管我们这些孤儿的死活?但无视还算好的了。他将我们都抓起来,卖给了有特殊癖好的富贵人家。和我被卖到一处的几个孩子以为有好日子过了,但我心里清楚,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我想逃跑,又怕被他们出卖,只能一咬牙自己溜了。
我带着偷拿的一点点吃食,往山里跑,不知走了多久,晕倒在路上,等再醒来时,我已被人救回了家。那人应该是一个隐士,很有文化,整日舞文弄墨,我跟着他,还读了一些书。他是个很沉郁的人,不爱说话,平日里也不怎么理会我。但我要的无非是一口吃的,有瓦遮头,我不在意他如何待我。日子就这么过,在我十岁那年,他也因病去了。我一个人挖了几天几夜,总算挖出个坑将他下葬。我整理他遗物时才发现,他一直有一个心上人,他为心上人写了很多情书,但一封也没送出去过。在心上人成亲后,他便离群索居。大概因为心有遗憾,太过孤苦,他才会英年早逝。这之后,我根据信上的线索,居然还找到了他的心上人!你猜怎么着?其实他心上人亦一直爱着他,却因为他总装出一副清高模样,便以为他不爱自己,才无奈另嫁他人。因为此事,我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能闷在心里的!傲娇毁一生啊!
我原本的打算是,他的心上人能稍微关照一下我,可惜,当家的容不下我,我又只能独自去讨生活了。好在我在街上看到了乐班贴出的告示,虽然不会吹箫,但依然硬着头皮去了。还好我脸皮够厚,才有了这一口饭吃。我在乐班待了四年。这段时光,虽然辛苦,但安稳。乐班的头牌箫师很欣赏我,教会了我吹箫、化妆和唱歌。但他显然太欣赏我了,居然还要我步他后尘——用身体去接待常客,赚更多银钱。于是我又跑路了。也许在旁人看来,我太过没良心。但自从我抛下伙伴独自逃跑后,良心便于我如浮云了。
那之后,我也大了,会的多了,谋生也更容易了。我尝试过许多工作,辗转很多地方。但始终没法稳定下来。基本每回都会因惹了事,或者逃避什么而跑路。终于,我又一次厚着脸皮去即将上京的乐班那里应征。竞争太过激烈,我都不抱什么希望了,没想到最终入选了。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吧。之后的事,陛下你也知道了。
讲完自己的经历,慕容黎窝在执明怀中,沉默了好半晌才又开口。
“陛下,你不必可怜我,也不必为我感慨。我也算是苦尽甘来了。现在想想——”慕容黎笑道:“我的故事,不失为一个传奇。”
执明没有说话,只是将慕容黎抱得更紧。
你真是太了不起了!
谢谢你,谢谢你哪怕再苦再难,始终没放弃,一步步走到了朕的身边。
从今往后,朕的荣耀便是你的荣耀。
你我一同治理这天下,分享这天下,并肩看天地浩大!
(完)
写后哔哔两句:
又到了完结时刻,一个说浅不浅,说长又比我三篇长篇连载短得多的坑,感谢大家支持!
越写越喜欢这文的白黎。能从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儿爬到皇后的位置,不要太励志!我个人最讨厌的属性有三:圣母(父)、傲娇、大小姐(少爷)。正好白黎一条也不占。他坚强、独立,会变通,但讲原则。付出一片真心,但又不会恋爱脑。他虽然出身低微,穷惯了,但眼皮子不浅。就像黑明说的,就连市侩和狡黠都是可爱的。他天资聪颖,要不然也不会能伪装慕容黎这么久。同时他也肯努力。安小鸟、魏姐及火妃这些人不管你是讨厌还是欣赏、同情,也不能否定她们都很努力吧?所以,要当宫斗赢家,不努力是不可能的。当初创造这个人物,就是想和真正的慕容黎形成绝对的反差。人人都爱红离,他也没吃什么苦(勉强来算,就生孩子惊险),就得到了一心人及富贵安乐的生活。而白黎靠着自己,得到很多,也有遗憾,最终是否圆满,要看他自己如何想。但他大概觉得很圆满吧~
(转载)乱点鸳鸯谱 番外一
(一)
“什么?!”
内室中传出的这一声“石破天惊”的惊呼,震得一众内侍宫人不约而同地抖了几抖,纷纷侧目,但他们还是谨遵吩咐,并未靠近询问。
“你逗我呢吧?!”
“主子,我哪里敢……”
“哎呀!不梳了不梳了!”慕容黎拂开庚辰的手,起身在室内叉腰来回踱步。
“主子,您这样会误了吉时的……”
慕容黎不理他,兀自喃喃低语:“我只知道,这几日因纳采礼和大徵礼,皇宫及太师府很是热闹。哪里知道……”他快步走到萧然面前,按住他的双肩,摇晃着,“然然你再说一遍!聘金和采礼都是些什么?”
我再说多少遍不都一样嘛……
萧然无奈叹了口气:“回主子。高祖时便有定制。聘皇后的采礼有,黄金二百斤——”...
(一)
“什么?!”
内室中传出的这一声“石破天惊”的惊呼,震得一众内侍宫人不约而同地抖了几抖,纷纷侧目,但他们还是谨遵吩咐,并未靠近询问。
“你逗我呢吧?!”
“主子,我哪里敢……”
“哎呀!不梳了不梳了!”慕容黎拂开庚辰的手,起身在室内叉腰来回踱步。
“主子,您这样会误了吉时的……”
慕容黎不理他,兀自喃喃低语:“我只知道,这几日因纳采礼和大徵礼,皇宫及太师府很是热闹。哪里知道……”他快步走到萧然面前,按住他的双肩,摇晃着,“然然你再说一遍!聘金和采礼都是些什么?”
我再说多少遍不都一样嘛……
萧然无奈叹了口气:“回主子。高祖时便有定制。聘皇后的采礼有,黄金二百斤——”
“啊!”慕容黎发出肉痛的哀嚎。
“鞍辔齐全的文马十匹,甲胄十列,缎百匹,布二百匹,以及——”
“还有?够了!我听到黄金二百斤时已经听不下去了!”
“主子,这还只是纳采时的礼物。大徵礼当日,还向太师府送上大婚礼物——黄金二百两,白银万两,金茶器一套,银茶器两套,缎千尺,文马二十匹,还有——”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慕容黎咬着手绢在躺椅上打滚,宛如遭到了洗劫。
“那慕容家——”他一蹦而起,大声道:“从今往后,连贪污都不用了吧?他们就该给我塑一尊像,摆在正厅,代替财神,逢年过节拜一拜!陛下也真是的……”他气鼓鼓往地上一坐,“用一道圣旨就能搞定的事,有如此破费的必要吗?”
“主子,话哪里能这么说!这立后可不比寻常纳君!立后事关国祚,礼仪繁琐,马虎不得。这不,陛下昨日不光遣官去告祭天地与太庙,还亲往去奉先殿行礼呢。”
“所以——”庚辰拉过慕容黎,将他按在铜镜前坐下,“主子您也莫要抱怨得早起梳头、更衣了。”
“哎呀!随便吧!”慕容黎甩甩脑袋,向提线木偶般,由着庚辰和萧然为他梳妆。
二百斤黄金啊!
他还是不自觉要去想那些聘金、采礼。
便宜慕容家了!
他想到了生他而亡,却因家贫只能草草下葬的爹爹,以及病死后只能用一卷草席卷着扔到乱葬岗的父亲。
“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和借口,抄了慕容家!”
庚辰和萧然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家主子的“语出惊人”,不至于像早年间那般易受惊了。
半晌后,“提线木偶”无聊得坐不住了。
“来~然然~你来给辰辰讲讲,这成亲的好处~”
“主子……”
“对了!还没恭喜你完成五年抱仨的任务呢!有酒吗,我们——”
庚辰跑去推开门:“来不及了!你们几个,进来一同服侍皇后更衣!”
诶!别介啊!唉……不能乱说话了……
慕容黎只好端正态度,当一个更为合格的“提线木偶”。
噫!这么多双手同时往我身上伸……感觉还挺……奇妙……
不过……
他看向铜镜,欣赏着这一身繁复的朝服,心里美滋滋的。
啊!
凤冠往他头上一放。
慕容黎仿佛听到了脖子发出“咔咔”几声。
断了!要断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啊!抬不起头!是真的抬不起头啊!
“主子。不,皇后!”萧然泪眼婆娑地看着慕容黎,哽咽道:“虽然我很想一直陪着您,但我得去准备观礼了。”
表面端庄,实则脖子快断了的慕容黎微笑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在庚辰和其他内侍的搀扶下,他走出夕照台正殿大门——
嚯!
好家伙!
这么大排场啊!
长长的仪仗队伍看不到头,也不知是从哪里排过来的。
宫灯数百盏,对马数百匹,簇拥着由十六人抬起的凤舆。
院中设节案,左右分设册案与宝案,节案前供香案,香案前设皇后拜位,两侧各立着两名侍仪内官。
正副使臣们等在夕照台外,太师府府君率其余内眷朝服跪迎。
还没等慕容黎多看几眼,便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
“就拜位!”
“跪!”
众目睽睽之下,他不敢紧张,也没法惶恐,只能端正身姿,慢慢走到香案前,跪到了蒲团上,垂眸静待。
“宣册!”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顾朕中宫,虚悬已久,皇贵君慕容黎,毓质名门,祥钟华胄,柔嘉表度,六行悉备,允合凤仪于天下,今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钦此!”
我好歹也是读过书的……这圣旨说的是人话吗?我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授册!”
慕容黎机械地抬起手去接——
啊!好重!
还好旁边的内监立马接了过去。
“宣宝!皇后之宝!”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做好准备再去接——
啊!为什么还是那么重?!
手断了!手真的要断了!
耳旁传来两声咳嗽,慕容黎这才回过神。
“叩谢陛下隆恩!”他俯首一拜。
册立礼至此完成,但慕容黎还不能松气。升舆的吉时到了,他由内官恭导,升上了凤舆。
正副使乘马在前,其后依次为皇后仪仗、册亭、宝亭、凤舆。凤舆近前有四名诰命府君前导,后有内眷七人扈从。内监在左右扶舆步行,内大臣、侍卫在最后乘马护送。
啊!我感觉快要窒息了!
这前簇后拥的阵仗,我真是太感动——不!我不敢动!不敢动!
慕容黎如坐针毡,直到下舆后,脚重新接触到地面,他才稍微安心——
甩鞭声惊得他差点儿抬手捂住耳朵跳起来。
那边那位兄台,请问你是在“抽风”吗?
持节前导的正使退开,慕容黎将独自沿着红毯走过一段很长的路。
满朝文武跪在两旁,虽然他们都低着头,但慕容黎仍感觉浑身不自在。
万一他们中有人想杀我,现在不就是个很好的时机?
赶紧啊!兄弟!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啊!
等等!我在想什么啊!
甩鞭声,两旁擂鼓声,刺得慕容黎的耳朵隐隐作疼。
啊!我不干了!
我就是那种适合用一道圣旨就打发了的人!
我哪里能做皇后?!
开玩笑嘛,这不是!
慕容黎越向前走,逃跑的念头逐渐侵蚀着他的大脑。
好在他始终朝前看着,当眼神有了那么一瞬的焦距,他看到了执明。
执明正昂首而立,等在太和殿上。
作为他的皇后,慕容黎必须一步步走到他身边。
呼!
在内心深呼吸着,慕容黎渐渐平静了下来。
迄今为止,我已走了无数的路,这一小段距离又算得上什么?!
正因为我鼓起勇气踏出了那一步步,我的人生,才一点点得到了改变。
父亲去后,他在街坊邻居的救济下,也算有口吃的。但有一个鳏居多年的男人总爱摸他的脸和身子,让他很不舒服。有一日,那个男人用一根糖葫芦将他引诱到了家中,用哄骗的口吻让他脱衣服。
那时的他,不过是个六岁的孩童,懵懂无知,但在直觉驱使下,他还是拔腿就跑。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他害怕得越跑越快。等回过神来,他已经离居住的小巷很远很远了,再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好在他并不想回去。
这应该算他勇敢踏出的第一步吧。
嗯,得感谢当年那个小小的自己。
他比现在的我有勇气有出息!
看看我现在,外表光鲜亮丽,实际已经踩到自己的朝服好多脚了!
在心里自嘲笑着,慕容黎走上台阶,跪在执明面前。
“受恩于君,令主中宫,必克尽厥职,端礼后宫。慕容黎,叩谢隆恩!”
他再次俯首一拜,感觉到了无数目光“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当然知道,这些目光都来自两旁恭敬立着的后宫诸人。
啊哈哈哈哈!嫉妒吧?羡慕吧?气死你们!
慕容黎阴恻恻一笑,收起笑容,缓缓起身,走过最后几节台阶。见执明笑着朝他伸出手,他的心怦怦直跳,脑海里一片空白,又开始紧张。
执明了然笑着,上前一步,执起他的手。
“有朕在,别怕。”
“我才没在怕,只是累得慌。做皇后,当真需要体力!”慕容黎小声嗫嚅。
执明忍俊不禁,好容易才板起脸,眼神示意他严肃些。
“恭祝吾皇、皇后,凤凰于飞,和鸣铿锵,白首之喜,百年合心!”
“某人的手抖得很厉害哦~”
“是,是啊,陛下你别抖了!”
“你——”
当你下跪叩首,高呼“吾皇万sui万sui万万sui!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时,永远也不会知道,帝后二人正在进行着什么交流。
“陛下,来追我呀~”
“你给朕站住!”
用完合卺宴,伺候的内侍们人都退了出去。执明急着办正事,慕容黎却拿起团扇挡住脸,离开龙凤喜床,坐到了桌旁。
调皮~
执明笑着起身走了过去。慕容黎却又换了个地方。
哎呀~要玩“躲猫猫”是吧~好~
执明本打算稍微配合他一下,哪晓得这一追,就追了好半天。
“你自己过来,和朕抓住你,是两个下场!”
“陛下就会逞口舌之快,你还是先抓住我再说——”
慕容黎一时不慎,小脚趾撞到了桌角。
啊——————————啊!
他倒在地上,疼得钻心剜骨,连叫出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该!让你作!”执明嘴上装凶,还是赶紧把人扶了起来。
慕容黎整个人埋在执明怀里,手紧紧攥着他的衣襟,双眼已噙满了泪水。
疼!
疼!
真疼!
执明把慕容黎抱上床,搂着他柔声宽慰了半晌,他才缓过来了些。
“别闹了,都累一天了,早些安置吧。”
“嗯……”慕容黎泪眼婆娑,委屈巴巴。
“来人啊,更衣。”
服侍帝后二人宽下外衣后,内侍们又退了出去。
执明将慕容黎往床上一压,恶狠狠道:“就会胡闹!耽误时间!看朕怎么收拾你!”
慕容黎抬手环住执明的脖子:“陛下可否容我再说几句话?”
“好啊~”执明挑眉坏笑,“有什么‘遗言’,快些说出来吧。”
“俗话说得好,‘千年修得共枕眠’。陛下同我的缘分,来之不易。但俗话又说了,‘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我能一步步走到陛下面前,可费了好大的力气!所以——”慕容黎甜笑道:“你要好好珍惜我哟——夫~君~”
埋首在慕容黎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执明轻抚他的面庞,温柔道:“冲着你这声‘夫君’,朕起誓,必不会负你!”
两人相视一笑,拥吻在一起,纵情缠绵。
守在甘露殿洞房外的内侍们此刻臊得慌。
帝后二人也算老夫老夫了,怎的还能闹出如此不得体的动静?
“呸!心气这么高,你以为你是谁?不愿伺候人,你能做什么?还想做皇后主子不成?”
梦着陈年旧事,慕容黎醒了过来。
他一时间有些恍惚,不敢确定眼前的一切是现实。
“陛下~”他整个人缠住执明一通蹭。
被吵醒的执明很恼火:“大清早的,找干啊!
(转载)乱点鸳鸯谱(十二)正文完
(三)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执萌闯了进来。
“对不住啊,夫子!我想提前接走我家几个孩子!”
马车停在大门前,慕容离刚一掀开车帘,孩子们便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爹爹!我好想你!”
“我最想!”
“我才是最想的!”
“那我呢?”同行的晴空探出脑袋。
“大哥!”
“大哥!礼物!”
“礼物!礼物!”
“啊哈哈哈哈!”晴宵捂着肚子狂笑,“看到了吧!他们想的只是礼物,不是你!”
“你——”
“好了好了,难得你们爹爹和大哥提前回来,别堵在这里了。”执萌伸手将慕容离扶了下来,“辛苦阿离了。”
慕容离却甩开他的手,扑向他背着的孩子——
“爹爹想死你...
(三)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背上背着一个孩子,执萌闯了进来。
“对不住啊,夫子!我想提前接走我家几个孩子!”
马车停在大门前,慕容离刚一掀开车帘,孩子们便争先恐后地扑了上来。
“爹爹!我好想你!”
“我最想!”
“我才是最想的!”
“那我呢?”同行的晴空探出脑袋。
“大哥!”
“大哥!礼物!”
“礼物!礼物!”
“啊哈哈哈哈!”晴宵捂着肚子狂笑,“看到了吧!他们想的只是礼物,不是你!”
“你——”
“好了好了,难得你们爹爹和大哥提前回来,别堵在这里了。”执萌伸手将慕容离扶了下来,“辛苦阿离了。”
慕容离却甩开他的手,扑向他背着的孩子——
“爹爹想死你了!”
执萌无语凝噎_(:з」∠)_
慕容离这次带着长子出门盘货,一走就是三个月,一大家子“留守”的大人和孩子自然都想得慌。
饭桌上,他们一通叽叽喳喳,缠着慕容离和晴空,让他们讲讲沿途见闻。
“吃饭!吃饭!别只顾着说话!你们爹爹和大哥都累了!”执萌扯着嗓子,拼命想维持饭桌上的秩序,奈何没人理他_(:з」∠)_
“阿离~”
慕容离打开执萌的手,翻了个身:“我累了,明日再说吧。”
“阿离你好冷淡啊……现在你心里眼里,除了孩子们和生意,已经半点儿都没有我了!”怨夫哭唧唧。
慕容离打了个呵欠:“是你想太多。”
“是我想太多,你总这样说,可你却没有,真的心疼我。”
慕容离被逗得笑出声来,掀开被子坐起身,扑倒执萌——
“来~让我好好疼爱疼爱你~”
“嗯~阿离你讨厌~”
双亲不靠谱,翌日全靠晴宵起个大早,照顾弟弟们吃饭穿衣,送他们去学堂——然后自己请假在家里玩。
“饭饭饭!给口饭吃!”晴空打着呵欠起床了。
“要饭的吗,你?”晴宵起身上前,“哥~~~~”
晴空紧急后撤几步:“没钱!钱都在爹爹那里!”
“得了吧!谁不知道你,总是藏私房钱,还让父亲背锅!我说——”晴宵上前挽住他,“父亲和爹爹小别胜新婚,不定中午都起不来呢!咱们出去吃吧,你请客~”
晴空无奈叹道:“我情愿把这钱给你存着当嫁妆。”
“喂!”
“我的梦想就是,把你风风光光——嫁进咱家竞争对手家里!”
“滚(ノ`Д)ノ”
吵了半天,兄弟俩还是上街了,然后便看到了官府贴在大街小巷的告示——
“当今圣上立后了!”
“当今圣上要去泰山封禅!”
兄弟俩大声嚷嚷着跑进了家门。
“啥啥啥?!”刚睡醒的执萌迷瞪着双眼,“你们这嚷的都是啥?”
慕容离却瞬间清醒了过来:“此话当真?”
“正好!”晴宵拿着一张告示靠过来,“嘿嘿~爹爹啊~这皇后慕容氏,同你可有什么亲戚关系?”
“正事不做!整日就知道瞎想!”慕容离夺过告示,狠狠戳了下儿子的脑门。
“能攀亲也挺好啊~”
“晴空!怎么连你也——”
“我错了!”
慕容离打发两个孩子离开,坐下细看起告示。
“我说……”执萌也凑了过来,“这当今圣上到底多大了?咋才立后?”
几日后,慕容离借口生意需要,要出一趟远门。
“又走?你这才回来啊!不许去!钱不赚了!”
“夫君!”
两人僵持半天,还是执萌叹着气妥协了。
“去吧去吧。左右家里事都是阿离你做主……”
慕容离环住执萌:“待我回来,便安心待在家中,再给你生一个孩子如何?”
“唉,说什么生不生的,又不是啥交换条件。你去吧,早去早回。”
慕容离亲了亲执萌:“你不问我去哪里?”
执萌摇摇头:“我相信阿离。”
慕容离心里一阵内疚。
但他却不能不走。
他要去见证他的荣耀。
“吾皇万sui万sui万万岁!”
“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大驾卤簿开道,旌旗招展,各色队伍簇拥着高高在上的帝后。
百姓们挤在道路两旁,瞻仰着这大多数寻常人一辈子都难得见到的一幕。
帝后二人坐在玉辂中,卷起车帘,脸上挂着威严而不失亲切的笑容,朝百姓们挥手示意。
“诶?”
“怎么了?”听到身畔的慕容黎发出这么一个略显违和的音节,执明好奇问道。
“没什么。”慕容黎继续笑着挥手,“一时眼花看错罢了。”
慕容离转过身,嘴角上扬。他挤出人群,大踏步离去,将热闹和众人的欢呼声抛在了身后。
他快马加鞭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执萌已照顾孩子们睡下,独自在院中坐着,抬头望着月亮发呆。
“夫君。”
“我的阿离你回来啦!”执萌兴高采烈地跑上前,拉住慕容离的手,“这回回来得倒挺快~事情圆满解决了吗?”
“圆满!圆满!”慕容离笑着颔首,“都很圆满。”
他牵住执萌,向屋里走去。
“见到皇后了?”
“就远远看了一眼——嗯?”慕容离以为自己听错了,“夫君你说什么?”
执萌却只是笑着不说话了。
在月光照耀下,他的眼眸中闪着光,仿佛世事洞明。
(完)
后面还有番外。
乱点鸳鸯谱(十二)
1-3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第十二章:
(一)
“大喜!坤泽皇五子平安降生!”
宫中第四次响起报喜之声。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皇长子、皇次子以及皇四子都是乾元,难得来一个坤泽,自然得被父兄捧在掌心里疼爱的。
皇五子名为“瓞蔓”,“瓞”取自《诗经·大雅·绵》一篇中的“绵绵瓜瓞”,引用为祝颂子孙昌盛。
“昌盛什么昌盛!我可不要再生了!”
“瑢儿!不要泄气呀!朕好容易得了个坤泽皇子——”
“静嘉不也是坤泽吗?”
“瑢儿,你是知道的,朕——”
慕容黎示意执明噤声,指指摇篮,让他看那三个哥哥围着弟弟,争先......
1-3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第十二章:
(一)
“大喜!坤泽皇五子平安降生!”
宫中第四次响起报喜之声。
俗话说得好“物以稀为贵”,皇长子、皇次子以及皇四子都是乾元,难得来一个坤泽,自然得被父兄捧在掌心里疼爱的。
皇五子名为“瓞蔓”,“瓞”取自《诗经·大雅·绵》一篇中的“绵绵瓜瓞”,引用为祝颂子孙昌盛。
“昌盛什么昌盛!我可不要再生了!”
“瑢儿!不要泄气呀!朕好容易得了个坤泽皇子——”
“静嘉不也是坤泽吗?”
“瑢儿,你是知道的,朕——”
慕容黎示意执明噤声,指指摇篮,让他看那三个哥哥围着弟弟,争先恐后地嚷嚷弟弟的乳名——“绵绵”。
“这乳名一叫快了,冷不防就得听错。朕每每走进夕照台,都错觉这里养了一屋子羊呢~”
执明“无情”地嘲笑着三个儿子,丝毫没意识到,他才是“咩”得最起劲的那个。
“四弟弟~”皇四子穆风(名取自《诗经·大雅··烝民》“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乳名“阿清”)小小的身子整个都巴在摇篮上,伸着小手手,奶声奶气地唤着。
“那是你五弟!你才是老四!”慕容黎闻言,沉下脸纠正,“别整日听你二哥或者旁的什么人胡说!”
“我冤枉啊!”聿怀不乐意了。
“好了好了,他们一个五岁,一个才两岁,你同他们斤斤计较,有意思吗?”
“我——”
“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上再来看你和绵绵。”执明不等慕容黎开口,便站起身往外走,顺道将三个儿子也一并带了出去。
等人都下去后,庚辰摇着摇篮,低头轻声道:“主子,你明知道陛下……何必总在这事上和他顶着来,惹他不痛快?”
“因为看到他不痛快,我就分外痛快~”
庚辰抿抿唇,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他毕竟有‘皇贵君’的位份,子凭父贵,是以五皇子得陛下多疼爱几分,也无可厚非。你只管照顾好静嘉,其余的,不要想太多。”
“我哪里敢肖想什么。”琪侍君忙表示,“陛下从未将我父子放在眼里,我——”他拿起手绢拭去眼角的泪水,“我知道分寸。”
“行啦!你也不用这般丧气。静嘉毕竟是皇子,自有他的尊贵和体面。来啊——”淑嘉皇贵君招了招手,“这几件玩具,便送给静嘉玩吧。你也是,即便身处沿西所,也该尽量让孩子高兴些才是。”
“多谢淑嘉皇贵君!”琪侍君忙拉着孩子一同跪下,“这些年,多亏淑嘉皇贵君对我父子的照拂,不然……”他又开始拭泪,“我们早就被瑢慧皇贵君神不知鬼不觉除掉了,反正陛下也不会管!”
“好了好了,别整日嚷嚷着这些没根据的浑话!”淑嘉皇贵君假意制止了一番。
“静嘉,开心吗?你可得念着你淑嘉父君的好,没事啊,多去重华宫,讨他欢心。”
静嘉玩着手上的玩具,敷衍地点了点头。
行至御花园时,他们迎面遇见了聿怀和穆风。
“二哥,我想要那个。”穆风一指静嘉手上的玩具。
聿怀二话不说,上去便抢。
宫人们不敢说什么,琪侍君只能自己给儿子出头:“阿昭——”
“不许你这么叫我!”
“是是是,二殿下!”琪侍君赔着笑脸,“四殿下要什么玩具没有,我儿难得有一个——”
“这么小气做什么?不就是个玩具嘛,拿来给弟弟玩玩又能怎样?”聿怀坚持要抢,静嘉却死不松手。
“你——你放不放开?!”
眼见两个孩子扭打在一起,琪侍君慌了,忙差了个宫人去请淑嘉皇贵君。
“二殿下!他毕竟是你弟弟,你不能打他啊!”琪侍君扑上去护住儿子。
“他不是我弟弟!”
“你——你胡说!”琪侍君忍不住想出手。
穆风见势不妙,仰头大哭。
“你居然弄哭了阿清!你等着!我要去告诉父皇!”
正当场面一发不可收拾时,淑嘉皇贵君赶到了。
“阿昭!阿清!你们怎能对同胞兄弟如此跋扈?!说!是谁教唆你们的?”
“他不是我们的兄弟!”聿怀和穆风异口同声。
“你们……放肆!很好!我今日就替你们父君,好好管教管教你们!”
还好令望恰巧路过此地。
“怎么闹成这样?”他快步上前,“给淑嘉父君、琪父君请安。”他先是得体行礼,然后才询问事情原委。
“没出息的东西!”了解情况后,令望先是给了两个弟弟一人一下,“不就是个玩具,也好意思去抢?要欺负人,有本事来欺负我啊!就会给父君丢脸!”
“我们没有(?﹏?)”
“大哥你偏心(?﹏?)”
兄弟俩委屈地哭奔而去。
令望也不管他们,扭头去哄静嘉:“大哥代他们给你赔不是,你不要怪他们,好吗?”他捡起地上的玩具,拍了拍灰,重又塞到静嘉手里,“过几日,大哥让人送一箱玩具去沿西所,你看可好?”
静嘉这才破涕为笑,点了点头。
“还是阿璋懂事,不愧是皇长子!”
“可不是嘛,完全不像瑢慧皇贵君教养出来的孩子。亏了他时常来淑嘉皇贵君您面前受教!”
令望闻言,起身看着琪侍君,似笑非笑:“琪父君,你这话何意?”
“你啊!不会说话!还不带着静嘉回去!”淑嘉皇贵君忙给琪侍君使眼色。
琪侍君会意,行了一礼,牵着儿子快步离去。
“阿璋呀,他也没别的意思,你莫要往心里去。”
“自然不会。想来琪父君也是因为三弟受了委屈,一时情急。”令望拱手一揖,“原是阿昭和阿清不对,我这个做大哥的,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来给淑嘉父君和琪父君道歉。”
淑嘉皇贵君笑着扶起令望:“这倒是不必,他们还只是孩子。”
令望握住淑嘉皇贵君的手,恳求道:“既然如此,此事就不必惊动父皇和父君了吧?父君还在坐褥期。父皇还有政事要忙。”
淑嘉皇贵君想了想,觉得令望说得有理,于是便顺水推舟:“嗯,我听你的。对了,阿璋,你若无事,去我宫里坐坐可好?”
令望笑着颔首:“最近忙于学业,疏忽了其他。的确该去和淑嘉父君说说话了。”
“听叔父说,阿璋的学业又进步了,你真是个好孩子。”淑嘉皇贵君眉开眼笑,牵着令望向重华宫走去。
“大哥他打我们(?﹏?)”
“还凶我们(?﹏?)”
“父君也不给我们做主(?﹏?)”
“他们都偏心(?﹏?)”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执明抱起穆风,又腾出一只手,摸着聿怀的小脑袋,“你们也是,父皇都说了好几次,离那二人远些!你们去招惹他们做甚?听话,日后即便见了他们,也当没看见。你们也不必将那……将那孩子当成兄弟。说穿了不就是个玩具嘛。你们要什么,父皇都给!何必去同旁人抢?”
又哄了一阵,见两个儿子情绪缓和,执明便将他们交给内侍带下去玩耍吃点心。
“孩儿告退。”
两个孩子奶声奶气地行礼,执明慈爱笑着,目送他们离去,扭头却——
“那个贱人!那个野种!”
阴沉着脸大发雷霆,摔奏折砸摆件。
“陛下保重龙体啊!”小胖忙上前劝,“莫生气,莫生气。”
“朕的亲骨肉要受那野种的委屈!你让朕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另一边,慕容黎也在安抚满腔委屈的令望。
“既然你已经妥善地将事情摆平了,又何必来我这里抱怨?你啊,不如去劝劝你那两个弟弟,让他们日后谨言慎行,免得让人拿了错处。”
“哼!弟弟们没错!静嘉本来就不是父皇的儿子!”
慕容黎面色一沉:“说什么浑话!”
“这一切都是翁家的阴谋!淑嘉父君不知从哪里找来那么个人,收为贴身内侍,故意让他在父皇面前亮相争宠!他就算承了几次雨露又如何?后宫这些年,除了父君你,哪个有子?静嘉一定是他同旁人的野种!”
“阿璋!这种没根据的话哪里能随便乱说?更何况是从你的口中说出!”
“才不是没根据!琪侍君怀孕后,不但没有升位份,反而被父皇以一个无关紧要的错处打发去了沿西所。那之后,父皇便再没去看过他们父子。不管是静嘉出生时,还是出生后。若非淑嘉父君,他们很可能早就悄无声息死在沿西所了!”
“闭嘴!你这番话,是在指摘你父皇,还是在指摘我?你是觉得他们在背后议论我,议论得还不够难听吗?”
“并非父君你容不下他们父子!琪侍君一朝有孕,整个太医院都倒了大霉。这一切若不是父皇,还有谁敢——”
“我看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怎么,前朝有人提立储之事,给了你底气?”
令望闻言立马蔫了:“孩儿不敢……我只是……”他垂下头,“父君你交代我和淑嘉父君、太傅,甚至他们背后的翁家势力搞好关系。但我和他们相处,却听了无数他们对父君的指摘。我听着这些,还要咬牙强颜欢笑……父君……”他弯下身子,枕在慕容黎膝头,“孩儿累了……”
慕容黎却一把将他推开:“你图安逸,你图舒服,那好处便都是旁人得了!你也不想想,若非静嘉是个坤泽,你淑嘉父君、太傅,以及整个翁家势力,眼里还能有你?”
“我……”
“你听着。”慕容黎捧过儿子的脸,“现下整个前朝,无一人反对立你为储。若你失去了翁家的支持,那整个形势可就说不一定了!”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令望倔强道:“我还有外公和两个舅舅呢……”
慕容黎叹了口气,也不好细说:“是我连累了你,若非你顶着庶出的身份,怕早就是太子了。”
“不不不!”令望急了,“这怎么能怪父君呢?!”
“你听着!”慕容黎捏住儿子的肩膀,“你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自有了静嘉,你父皇就再未宠幸过除我以外的后宫人。这意味着,哪怕你还会有弟弟,那也是我所出,我就能替你约束住他们!你可莫要因‘愚孝’而毁了自己的一切!你要做的,一是稳住翁家,让他们继续支持你!二是在你父皇面前谨言慎行,恭敬孝顺。毕竟你父皇不急着立储,也是因为他春秋正盛。我说的这一切,你可明白?”
令望斟酌一番,重重点了点头。
慕容黎欣慰一笑,正要抱一抱儿子——
执明踹门而入:“好啊!你果然在这里!”他一指令望,“你这个——”
“你这个做大哥的,对弟弟们未免太凶了些。去——”慕容黎一推儿子,冲他使了个眼色,“去看看阿昭、阿清,同他们玩玩,哄好他们!自家兄弟,不能有隔夜仇!”
“是!”
执明揪住想开溜的令望:“你等会儿,你——”
“陛下!你是嫌我这一日过得还不够‘热闹’?”
执明只能无奈放开令望,示意他“快滚”。
“嘿嘿,瑢儿~”执明觍着脸上前。
“你也出去!”慕容黎躺下,牵起被子将自己罩住。
“朕,不,为夫错了。”执明蹲在床边,讨饶道:“你别气了。若是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好?眼下这当务之急,就是你放宽心,好生将养着。再过数月可就是朕四十岁的生辰了,届时你若没有足够的精力筹备,可就要让重华宫得了权去。”
“陛下你纵容阿昭和阿清,给他们灌输不得体的念头。我和这夕照台,都快让唾沫星子淹了!哪里还能放宽心?”慕容黎掀开被子坐起身。
“哪里是不得体的念头?难不成朕还要让他们对那野种低头?”
“陛下!”
“当初就该处理了他们父子!都是太傅多事!”
“陛下也不能这么想。太傅不知情且不说。而且他坚持保下静嘉,可能也是为陛下——”
“朕不要什么‘可能’!要么是那贱人,要么是太医院背叛、欺骗了朕!他们拿什么保证那孩子是朕的?朕只能吃这哑巴亏!但朕的亲骨肉却不能因此受一丁点委屈!”
“是!你爱子如命!你是个好父亲!”慕容黎冷笑道:“那委屈可不就只能我受着!”
“你这是什么话?!”执明坐在床上,揽过慕容黎的肩,“这宫里还有谁敢给你委屈受?你说!朕一定将他们通通斩了!”
“这几年,宫里都在议论,是我跋扈、悍妒,容不下他们父子。传言甚嚣尘上,可能一词一句都没传入陛下的耳朵?不过——”眼瞅执明脸色不对,慕容黎话锋一转,“我也不是受不得这些。我只求陛下莫要做得太过。放他人一马,就是放自己一马。你完全没必要为静嘉耿耿于怀,你不许淑嘉皇贵君抚养他,他生父卑微,他坤泽之身,等过几年长大了,随便许个人家出降便是。左右也碍不到陛下什么的。”
执明重重叹了口气,轻拍慕容黎的手:“这道理朕也不是不懂。只是可怜了朕的亲骨肉——”
“他们有什么可怜的?除了阿璋生得早,没受什么影响,其他几个,都被陛下惯出毛病来了!”
“好啊,你!还敢说朕的不是!”执明笑闹着爬上床,按住慕容黎——突然想到他还在坐褥期_(:з」∠)_
“陛下,昨日张院判来诊过脉,他说……我今日早些时候也沐过浴,所以——”慕容黎抚摸着执明的胳膊,意味深长地笑了。
执明会意,抬手放下床帐,宽自己的衣,解慕容黎的带。
“可憋死朕了!”
“陛下~轻一些~”
“好好好,朕不会弄疼瑢儿的~”
几番缠绵后,执明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枕畔的慕容黎侧着身子,手托腮,静静看着执明的睡颜。
虽是翁家处心积虑,但也是你让人有机可乘。不过也好,翁家竹篮打水一场空,倒是成全了我。
慕容黎抬手轻抚执明的面庞。
因为那个孩子,你不再信任后宫中人。
因为那个孩子,翁家没了指望,只能支持令望。
因为那个孩子,你更加重视我们的孩子,待他们如珠如宝。
现在,你专属于我了。而那储君之位,亦非我儿子莫属!
(二)
天子四十岁的生辰,自然得大操大办一番。有执明的支持,慕容黎包揽了庆祝事宜。淑嘉皇贵君绞尽脑汁也插不进手。
慕容黎自然不同于礼部那些人,他别出心裁,弄了许多新花样。虽有很多守旧之人在背后暗暗摇头嚼舌根。但亦有更多人认为,这次的庆祝宴会着实令人耳目一新。
众人都在数月前便开始为送礼一事挖空心思,幻想着自己的礼物能令圣心大悦,自己亦能因此平步青云。但他们绝想不到,执明最满意的“礼物”是——
“真不愧是瑢儿你!忙于筹备之事,还能抽空学这么多新花样~”
在温柔乡沉醉了大半夜的帝王瘫在床上,满足地叹息。
“陛下满意就好。毕竟我也没为你准备其他礼物。”
“足够了!很足够了!”
“话说回来。陛下也真不愧是陛下。虽已过不惑之年,龙马精神却正盛~”慕容黎魅惑笑着,手逐渐往下。
执明闷哼几声,很中意他这几句话,再次兴奋地一翻身,将他压在身下。
这一夜折腾,让他们直接睡到了翌日正午,才悠悠转醒。
“朕打算去京郊狩猎,在行宫住上一段时日,好好放松放松。正好——”执明轻抚怀中人的头发,“瑢儿这大半年也辛苦了。产子后还没休息多久,就得为朕筹备生辰。”
慕容黎叹了口气:“能有什么办法呢?这些事我不做,难道还给别人做不成?”
执明笑着一点他的鼻尖:“你呀~”
慕容黎的确是憋坏了,一到行宫,没了拘束,整个人玩得特别疯。疯得执明很庆幸,没有带上几个小儿子。
但他们的大儿子却差点儿被逼疯。
“阿璋!阿璋加油!阿璋冲鸭!打他!”
这一日,令望同其他世家子弟一起打马球赛,慕容黎在场边为他加油助威。但这油加着加着,却跑偏了。
“阿璋好样的!打他马腿!”
“射啊!阿璋!快射!嗯!漂亮!射得好!”
身旁的执明憋笑几乎快把肋骨憋断。
“┗`O′┛ 嗷~~阿璋最帅!”
“阿璋你看父君一眼啊!”
“不行!你才十岁!父君不许你撩衣服擦汗!”
令望直想拿起球杆对准自己脑袋来一下。
他向执明投以求助的目光。早已习惯了慕容黎这德性的执明却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同时心里还有一丝丝羡慕。
于是他也耐不住,摩拳擦掌地上场了。
意外发生得就是如此突然,谁也没看清是为什么。执明身子一歪,就这么摔下了马。
“陛下!”
“父皇!”
全场登时乱做一团。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回瑢慧皇贵君,不知您可有听陛下或者旁人说起。皇室的家族遗传病。”
“这……”慕容黎仔细一回忆,“我只听陛下提起过,先帝英年早逝,是因为勤政的同时,亦……”
亦纵情酒色。
张维会意,补充道:“其实造成先帝英年早逝的,除了这些,便是遗传病。”
慕容黎急了:“你的意思是,陛下亦有此病?”
“陛下曾向臣坦白过,他二十岁那年病发过一次,当然,这件事被压了下来,没几个人知晓。”
“这不证明,陛下还有救吗?”
“可如今的陛下,自然不比二十年前……”
“陛下春秋正盛,平日里连个头疼脑热都很少!你一定能治好他,是不是?!”
张维叹了口气,只能表示自己会竭尽全力。
然而一月后,执明仍未醒。宗室及朝中重臣纷纷赶来行宫。慕容黎打发令望去应付他们,自己守在执明床头,片刻不离。
“父君……”这一晚,令望前来,小心翼翼提起,“今日太傅同我商量……还有前几日,二舅也私下暗示我……”
“你父皇……”慕容黎哽咽道:“便是在你这个年纪继位的。”
“孩儿并无此念啊!”令望往地上一跪,哭了出来,“我相信,父皇当年肯定也是不愿意的!在皇位和自己的亲生父亲之间,我们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阿璋,你来。”慕容黎揽过儿子,“父君的意思是,你不必害怕。虽然过程会很艰难,但你和你父皇一样,都能承受住这重担!”
“父君,你这是要放弃了吗?”
“昨日,我同张院判谈过,他告诉我……”慕容黎无法说下去,绝望地闭上了眼,“天不假年啊!”
“不会的!不会的!”令望猛摇头,“父皇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就……”
“我可怜的孩子!”慕容黎抱紧儿子,“我只希望,老天爷不会太早收了你去!”
“父君别怕。”令望抬手,狠狠拭去眼泪,“我还活生生地在这里!父皇他……亦活生生地躺在床上!”
“你听我说。”慕容黎忍回眼泪,捧住儿子的脸,“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若你父皇……我要你答应我,你会照顾好三个弟弟!”
“父君这话是何意?!”令望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难道——”他捂住嘴,猛摇头,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涌出。
“你听话,你冷静,好好听父君说。”慕容黎不忍地移开视线,“先帝走得早,先皇后对你父皇很是凉薄。你父皇他……一直很孤独。我……我不忍心让他再一个人孤零零的……”
“那我呢?三个弟弟呢?!”令望哭着咆哮道:“我们都还那么小!绵绵还不到半岁!他需要你啊!我们都需要你啊!你当真忍心抛下你的亲骨肉不管?!”
慕容黎一咬牙:“也许我抛下你们,对你们才是最好的!”
令望还是只管摇头:“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有些事情,父君不方便告诉你。你知道了也没有好处!我能有今天,全是靠在你父皇身上!若他有个好歹,我再没任何靠山了,你明白吗?!”
“慕容家——”
“慕容家靠不住的!”慕容黎闭上眼,痛苦道:“翁家更是恨不得置我于死地!你们,你们还小。我,我不能连累你们!”
“你这说的都是什么浑话!你是父皇的皇贵君!是我们几个皇子的生父啊!”
“去他的皇贵君!孩子,我,我不求别的。”慕容黎抓紧令望,“你,你答应我,你,你听话。在你羽翼未丰之时,他们说什么你便做什么。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三个弟弟!不管他们如何说我,不管他们要如何对我,你通通接受!”
“不!我不要!”令望发出绝望地嘶吼。
“听话!‘死去元知万事空’,我不在乎什么死后的荣耀!哪怕他们将我挫骨扬灰又如何?我感觉不到了!”
“我不会让他们这么对你的!我,我即便是将他们全杀了——”
慕容黎一把捂住儿子的嘴:“傻孩子!你若连一时都不能忍,又怎能承受这江山的重压?你……”他凑到儿子耳边,“父君只求你在心里悄悄记住我,莫要忘了我。等绵绵长大后,你告诉他,让他知晓生他之人是谁!这便足够了!”
令望整个人埋在他怀中,始终摇着头,绝望地哭嚎着。
“我可怜的孩子……下辈子,莫要再生在帝王家……”慕容黎也默默垂泪。
“瑢慧皇贵为何一直不露面?他究竟有什么打算?”
满殿的朝臣们齐声高呼,想让慕容黎现身。
翁彤虽不忍心,但大局为重,也只能向令望施压。
就连慕容珩都在不断劝说令望,让他逼慕容黎出来面对他们。
他二人哪里会知道,他们这一刻的所作所为,给很多很多年后,翁家同慕容家的覆灭埋下了种子。
“你们步步相逼,究竟想同父君说什么?!”
眼看令望就要被逼得忍无可忍,慕容黎现身了。
“主少国疑。他们无非就是怕我干政夺权。”
身着朝服,慕容黎走了出来。
“瑢慧皇贵君何必如此阴阳怪气?”翁彤冷哼道:“你虽为皇长子生父,但——”
慕容黎突然掏出一把匕首,吓得所有人瞠目结舌,倒吸凉气,连连后退。
“你,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太傅一个保证。”慕容黎冷冷道:“哪怕只将我当成一个陪葬的物件,都会让我和陛下‘死同穴’!”
“你——”
“在场的人都听着!我是自愿为陛下殉葬!”慕容黎不失气势地环视周围所有人,大声道。
最后,他看了泪眼婆娑地儿子一眼,张嘴无声地说了句——“别怕”。便笑着闭上眼,扬起手,将匕首朝自己的心脏直直刺去——
“奇迹!奇迹出现了!”张维高声惊呼着,跑了出来。
“皇贵君三思啊!臣,臣看见,陛下的手动了!陛下很可能还有救!”
一声脆响,匕首落地,慕容黎呼唤着,快步跑入屋中。
又过了一个月,执明虽仍无法下床,但躺在床上,也能同人说说话了。
“你啊……仿佛是在说一个故事……”
“孩儿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定——”
“好了好了。”执明叹了口气,“当真……所有人都在逼他?”
“是啊……孩儿也很不解……慕容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令望愤愤道。
执明再次叹了口气,招手让儿子再靠过来些:“现在朕醒了,事情过去了,你切记,莫要再提起此事,更不要对他们不依不饶!”
令望点点头:“父君也是这么嘱咐孩儿的。”
“你父君聪明。”执明笑叹道:“他有一颗九窍玲珑心。你——”他艰难抬手,拍了拍儿子的脑袋,“你今后一定要听他的话!”
“父皇!你别这么说话!我害怕!”令望攥紧执明的手,“父皇!孩儿求你!好好活着!活得长长久久的!不然……我和弟弟们,便会成为无父无爹的孤儿!你们忍心见我们这般可怜吗?”
“不忍心!”执明将儿子揽入怀中,“自然……是不忍心的……”
儿子走后,执明躺在床上,想了很多很多。
初次病发,死里逃生的他很害怕。甚至很久都不敢踏入后宫。本来就不想同不爱之人生儿育子的他,因此更不敢要孩子了。
可是后来,他亲政了,有了权力,还于几年后遇到了心爱之人,在而立之年有了第一个孩子。家族遗传病在他心中烙下的阴影,在逐渐褪去。
“看来哪怕是有了继承人,朕也死不得啊!”执明摇头苦笑,“否则身上还得多背上一条人命!”
他出生市井。
他命硬,在很多人眼里,他这样的人不祥。
朕清楚,他满腹算计,擅长揣度人心。很多时候,温顺、大度、善解人意,都是装出来的。
但那又如何?
他对朕的心是真的!
如此,便足够了!
“呀!陛下你已经能坐起来了呀!”慕容黎端着粥走了进来。
执明颔首笑问道:“闻这个味儿,粥是你亲手熬的?”
“可不,好几个人围在我旁边,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将粥熬得清淡些。”
“你先把粥放下,上前来,朕有话想对你说。再靠近些,朕想近距离好好看看你。”
“陛下,病还没好利索,就别急着肉麻——”
“啪”的一声脆响,慕容黎挨了一巴掌,笑容僵在了脸上。
“朕年幼时便发过誓,绝不对比自己弱小之人动手。但朕还是打了你这一巴掌,你可知是为何?”
慕容黎捂住脸,退开了些,冷笑道:“陛下可是觉得我很强大?”
“朕打你,是因为你没出息!你还年轻,你儿子聪明又贴心。即便朝臣们都想对付你,但朕不信你收拾不了他们!‘挟天子以令诸侯’不懂吗?垂帘听政,将最高的权力握于掌中,这样的生活你不想要吗?你倒好!说话行事这般消极!如此轻易就放弃了一切,你简直——”
又是“啪”的一声,执明也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你——”他难以置信地看着慕容黎,“你居然敢——”
“我就敢!”慕容黎抬手又是一巴掌。
“你这个——”
“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慕容黎也冷冷问道。
执明咬牙切齿:“你放肆惯了!”
“多亏陛下多年宠信纵容!”
“你——”
“但我打你,是因为——”慕容黎深吸一口气,“你也好意思质问我?你明知道我的处境,却还要弃我而去!你无情!你自私!你——”语气一软,他哭着扑入执明怀中,抱紧他:“你该打!”
执明也抬起手,紧紧回抱住他。
半晌后,执明才轻声道:“瑢儿,做朕的皇后吧。”
慕容黎一愣,推开执明,正色问道:“陛下可想好了?”
“朕早有此念。只是这些年一直瞻前顾后,耽误了。朝臣们也从未向朕提过立后一事。因为他们清楚,朕不想立淑嘉皇贵君。亦不想从朕口中听到你的名字。但——”执明攥紧慕容黎的手,“朕在鬼门关游了这一遭,想通了!朕的皇后,朕要自己做主!哪怕所有人都反对,朕也要将你扶上后位!”
夜已经很深了,庚辰走向仍在高台上吹箫的慕容黎,替他披上披风。
“主子,小的可以问您一件事吗?”
“讲。”
“在所有人面前自尽殉葬,可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慕容黎只笑了笑,未作回答。
乱点鸳鸯谱(十一)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第十一章:
(一)
“庚辰!庚辰你等等!”叶筱快步上前,手搭住庚辰的肩膀,“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理我?”
庚辰侧过身子,躲开叶筱的手,垂首弯腰行了一礼,便端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叶筱抢过他手上的托盘:“我送你回夕照台吧。”
庚辰忙抢回托盘:“叶统领,请莫要为难小的。宫规森严,宫人私下不能和禁军结交,更何况您还是副统领。”
“什么宫规!”叶筱嗤之以鼻,“和你同在夕照台的萧然不时常和禁军方夜见面吗?”
“前辈和方大人的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就连陛下也知情。主子也早为前辈备好了嫁妆。”
“你和萧然...
乱点鸳鸯谱(十一)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第十一章:
(一)
“庚辰!庚辰你等等!”叶筱快步上前,手搭住庚辰的肩膀,“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不理我?”
庚辰侧过身子,躲开叶筱的手,垂首弯腰行了一礼,便端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叶筱抢过他手上的托盘:“我送你回夕照台吧。”
庚辰忙抢回托盘:“叶统领,请莫要为难小的。宫规森严,宫人私下不能和禁军结交,更何况您还是副统领。”
“什么宫规!”叶筱嗤之以鼻,“和你同在夕照台的萧然不时常和禁军方夜见面吗?”
“前辈和方大人的事,早已是公开的秘密,就连陛下也知情。主子也早为前辈备好了嫁妆。”
“你和萧然一样,都是瑢贵君身边的人。”叶筱嬉笑着,伸手想去摸庚辰的手,“他必定也能为你——”
庚辰退半步躲过:“小的哪里能和前辈相提并论。小的不过是陛下在主子有孕时,赐给他的药童。而前辈则是一开始便陪着主子之人。”
“那我问你。”叶筱暧昧笑道:“你可是瑢贵君留给陛下的人?”
“请叶统领莫要开玩笑。小的不过一微贱之人。”庚辰再次提步想走。
“诶~”叶筱却张开双臂,挡住他的去路,“既然你不是陛下的人,那就好办多了~”
“他当真是这么对你说的?!”
“是的,他对我说,只要我肯配合他,一旦事成,他便会求淑嘉皇贵君将我赐给他做小。”
“呵。”慕容黎撇嘴冷笑,“那叶筱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叶统领本就备受追捧。”
“所以他大概也把你当成那些为他犯花痴的宫人之一了吧?”慕容黎看着庚辰,调笑道:“我姑且问你一句,你是吗?”
庚辰微扬起嘴角:“小的毕竟是您身边的人,见过世面。”
慕容黎了然笑了:“那便好。哼!做小?男人啊!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了。他到底让你如何配合他?”
“他想让我告诉他,主子你究竟用了哪些手段讨得陛下欢心。”
“那你是如何回答他的?”
庚辰上前,对慕容黎附耳言了几句。
“哦!原来我在辰辰你心中就是这么个形象啊!”慕容黎故作生气。
庚辰则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又过了大约十几日,庚辰行走在宫中时,一把被人拉到了暗处。
“叶统领?!您这是做什么?”
“事情办得很顺利,多亏了你啊~我心里高兴,来,美人儿~让我亲一口~”
庚辰拼命用手将他二人隔开,突然,他想到了慕容黎教他的应对之法,故作羞赧:“叶统领,即便我迟早是您的人,但这里毕竟是宫墙重地,我们现下……”
“好好好,那我便等着~”叶筱抬手摸了把庚辰的脸。
庚辰强忍厌恶之情,挤出笑脸:“方才您说事情办得很顺利,究竟有多顺利?”
叶筱急于想在庚辰面前炫耀,于是毫不犹豫地和盘托出。
“要不了多久,瑢贵君便会失宠!届时你便会成为我弟弟的宫人,等到了年纪,便由皇贵君做主——不不不,不用等那么久,你很快便是我的人了~”叶筱说得兴起,再次张开手臂搂住庚辰。
庚辰正要挣脱,只听见——“你做什么呢?!好大的胆子啊!”
“殿下!”
叶筱一听到这两个字,忙抬手遮住脸,匆忙逃窜而去。
“你给我站住!你个不要脸的!”
庚辰抱住令望:“殿下,此事不宜闹大。他是世家子弟,而我不过是……”
“呸!世家子弟又如何?不过一纨绔!好好好,为了你,我不闹大便是。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令望噘起嘴,瞪着庚辰,“我不准你对他起什么心思!”
“我怎会?”庚辰哄道:“虽然他有众多宫人追捧,但不过如此。等过几年咱们殿下长大了,风姿必定远胜于他!”
令望这才被哄得眉开眼笑,牵着庚辰的手,回了夕照台。
听了庚辰的报告,慕容黎大惊失色:“他们真的敢?淑嘉皇贵君会允许他们这么做?”
“听叶统领的意思,这件事主要是翁家和叶家在背后操作,且大半出力的都是叶家。淑嘉皇贵君怕是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手段。”
“他们也不敢让他知道吧!”慕容黎哂笑道:“很好!这可是他们自己往死路上走。”
他写好了信,让萧然通过方夜,传给慕容珩。
“你告诉方夜,只要叶筱一倒,他便能取而代之,所以此事千万马虎不得!”
“知道了,请主子放心!”
萧然前脚刚出去,执明后脚便带着儿子走了进来。
慕容黎立马往躺椅上一倒,装柔弱:“我现在不便起身,还望陛下见谅。”
“你躺着便是。”执明赶忙道:“其实朕也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你——哎哟!”
令望噘着嘴,不断用指头戳着执明的腰。
“反了你了还!出去!让朕和你父君单独谈!”
“那父皇你可要把话说清楚啊!”令望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陛下,这是怎么了?阿璋又哪根筋不对?”
执明叹了口气,拖着凳子在慕容黎旁边坐下,牵起他的手,轻拍了几下:“你啊,得对你身边的人多加约束才是!这萧然便算了,左右方家不过是个破落户,你要成全他和方夜,不难办。但叶家可不同。他们绝不会允许庚辰——”
“陛下你误会了。”慕容黎忙为庚辰辩解了一番。
“原来如此。”执明点点头,“不过……即便朕愿意相信你,可事情一旦闹大,首当其冲便是庚辰。而他是你的人,他们必定会借题发挥!好在——”见慕容黎张嘴想说什么,执明捏了捏他的手,安抚道:“朕已替你想好了万全之策。”
慕容黎抽回手:“陛下既然想要庚辰,当初何必要将他赐给我?”
“瑢儿你误会了!”执明拽回慕容黎的手,握住不放,“不是朕,是阿璋!”
“啊?!陛下这是何意?”
“阿璋想让你把庚辰调过去,专职照顾他。”
“他人不大,想得倒挺美!”慕容黎冷哼道。
“他这么想,一是今日看到叶筱轻薄庚辰,二是……”似是也觉得儿子的想法太过幼稚,执明憋住笑,将手放上慕容黎的孕肚,“二是担心这个小的出生后,你会让庚辰照顾这个小的,就不理他了。”
“幼稚!”
“朕已经替你答应了。”
“什么?!”
“阿璋毕竟是皇长子,虽不至于事事以他为中心,但在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就顺着他吧。以免让他觉得有了弟弟,我们就不重视他了。”
慕容黎斟酌一番,还是点了头:“不过眼下我这里还离不开庚辰,你去同阿璋说说,等我生完孩子,坐褥期过后,再让庚辰到他那里去。”
“没问题。其实阿璋就养在你身边,时时都能见到,想必他也不会在意这些。好了,不说这个了。”执明看着慕容黎,关切问道:“已经过了三个月,瑢儿你的状态可好些了?”
慕容黎莞尔:“劳烦陛下挂念,我一切都好。就算是前三个月,也没有任何问题呀。”
“也是。那就好那就好。”执明长舒了口气,“你怀着阿璋时,总是百般不适,所以朕忧心——”
“陛下!过去的事就别提了!”慕容黎害羞地别过脸。
“好好好。朕懂!瑢儿你比上回懂事多了~”
“陛下!”
“好好好,是这一个比阿璋懂事多了。他一定是个贴心小棉袄。”执明挤到躺椅上,拥住慕容黎,笑着轻抚他的孕肚。
等他一走,慕容黎立马吐了个翻江倒海。
“主子!这眼看孕早期都过了,您的妊娠反应还是这般强烈,这……这不行呀!”
“主子,您让小的看看——”
慕容黎甩开庚辰的手:“不必了,我——呕!”
“若主子信不过小的,那就让张院判——”
“不行!”慕容黎边吐边直摆手,“谁也别告诉!此事除了我和你二人,不能让任何人知晓!”
“主子!”萧然急得想哭,“您不能这么折腾您自己和腹中的小皇子啊!”
“放心,我懂,我折腾的只是我自己,他不会受到多大影响,是吧,辰辰?”
庚辰低下头,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主子,您这是何苦?!”
慕容黎正要说话,突然注意到了,屏风那里似有异动,他顿了顿,虚弱道:“我,我不愿让陛下看到我这副模样!他一定会嫌弃我的!你们——”他一左一右,攥住萧然和庚辰的手,眼睛却瞥着屏风那里,“答应我!你们不会说出去!否则我绝不会原谅你们!”
躲在屏风后的令望缩起身子,小小一团,也是很苦恼了。
他很心疼慕容黎,但想到那句“绝不会原谅你们”,又没了将此事告知执明的勇气。
(二)
萧然给孕吐不止的慕容黎拍着背,突然眉头一皱,不忿道:“就因为那几个新进宫的狐媚子,陛下这段时日都不来看主子了!”
“那些就算狐媚?等我生完孩子,他们便会知道——自己五行还是欠浪啊!呕——咳咳咳!”
“主子!您怎么还有力气开玩笑啊!既然陛下能听了淑嘉皇贵君的进言,让已过了孕早期的您搬回夕照台。难保这之后陛下不会彻底冷落您!他现在就已经将您弃置一旁了。”
“那不是正好?免得我还要在他勉强伪装。我搬回夕照台,他便听不到我的孕吐声,也瞧不见我这因为怀孕而苍白憔悴的面容。”
“您该让陛下瞧瞧才是!这样他才会心疼您!毕竟现在您所受的苦,都是因为要给他生孩子!”
慕容黎冷笑着摇头:“人心复杂。我会让他瞧见,但不是现在!”
庚辰将热水递给萧然,换下他手里的唾壶:“前辈,您不妨趁现在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嫁给方大人。”
“辰辰!”
“不嫁了!”萧然气鼓鼓道:“他们男人都是一个德性!”
“好了好了。别把话说得太绝。”慕容黎叹道:“两人搭伙过日子,你还指望他始终同你肝胆相照?也没这个必要。我这双眼啊,见过太多!看透了!”
“可……您早年间还——”
“还不是被爱情迷了心窍!”慕容黎自嘲笑道:“说什么‘愿得一心人’,我的那位‘一心人’,恰好是天底下最不可能‘一心’之人。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凑合过吧!”
萧然和庚辰对看了一眼——“主子您当真?”
又是一阵狂吐后,慕容黎提起一口气:“当然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满足于凑合!你们啊,擦亮眼睛等着吧!”
这一日,执明在淑嘉皇贵君和叶良侍的撺掇下,将后宫诸人聚集在一起,宴饮取乐。虽然他百般叮嘱此事不要让慕容黎知晓,但叶良侍仍假借淑嘉皇贵君之名,盛情邀请慕容黎赴宴。
慕容黎一口应下。早早就开始准备,吃下了许多安胎、安神之药不说,还破天荒坐在镜前,精心打扮起来。
“主子!要不还是别去了吧!”
“为什么不去?必须去!再不去陛下面前露个脸,他该忘记我的存在了!”
“主子,您何苦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前辈,你也跟着主子这么久了。”庚辰摇头叹道:“怎么就看不出来?主子这是要‘收网’了!”
“还是辰辰机灵!”
萧然瞪了庚辰一眼——“就你能!”
“我一向最烦描眉画眼。我自信,眉不画而黛,唇不点而朱。只是,人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呈现出最好的状态。是以,修饰和‘伪装’还是有必要的。我的一位乐师朋友,从未有人见过他素面朝天的模样,甚至包括他的夫君。他教会了我吹箫,也教会了我化妆。我离开那里后,也帮着许多身份不同之人化过妆。但我的心里,始终觉得,所谓化妆,不过就是在登台演戏前的准备,毕竟人生如戏。”慕容黎对镜最后打量了自己一眼,站起身,“走吧,‘看官们’还等着呢!”
执明正左拥右抱,喝着怀中美人喂过来的酒——
“瑢贵君到!”
“咳咳咳咳!”他瞬间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还不忘挥手示意身旁的人快快走开。
“瑢儿你怎么来了?!”
“独自躺着养胎着实闷了些。”慕容黎笑道:“怎么,陛下不准我来凑凑热闹?”
“哪里话!朕是担心你!”执明扶着慕容黎坐下,扭头便狠狠瞪了淑嘉皇贵君一眼。
不明所以的淑嘉皇贵君也是很委屈了。
“来人啊!上茶!让尚食局再为瑢贵君准备一份膳食。”
以茶代酒,和执明碰了一杯后,慕容黎转着眼珠,扫视着全场的人。
台下歌舞还在继续,他便笑着对执明道:“教坊是从哪里新招了这么些伶人舞者?”
执明脸色一变:“他们都是新入宫之人。”
“如此,是我失言了。”慕容黎闭上嘴,不再说话。
过了一阵,他又移到执明身旁:“瞧着陛下神色不对,可是生我气了?”
“没有。”执明露出一个牙疼般的笑容。
“我并非故意。只是……这些歌舞瞧着甚是熟悉。”
“哦?”执明猛地偏过头,“你这是何意?”
“并无他意,许是我记错了吧。”慕容黎又坐了回去。
执明仔细打量了慕容黎一番,觉着他气色虽尚可,但不知为何,瞧着总有几分违和感。还有就是……
“陛下?陛下!”淑嘉皇贵君唤了几声。
“嗯?”执明收回视线,“何事?”
“歌舞已结束,可需要——”
执明挥挥手:“那便散了吧!”
“为何?”慕容黎微张着嘴,做惊讶和不舍状,“再让他们跳几曲嘛。”
淑嘉皇贵君沉下脸:“瑢贵君,你真把陛下的后宫之人当成伶人舞者了?”
慕容黎起身一礼:“我绝无此意。唉……”他叹道:“我今晚总是失言。未免扫了大家的兴,还是先行离去吧。”
“也好。”执明微微颔首,“你还是回去歇着吧。”
“那我便告退了。”慕容黎带着人,退了出去。
叶良侍拍拍手,示意歌舞继续。
执明却已没了兴致,他推开围上来的人,冷笑道:“也难怪瑢儿失言,你们不就是这等货色嘛!”
“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不顾众人阻拦,执明起身追了出去。
忍了许久的慕容黎,正扶着树尽情“宣泄”。
“这是怎么一回事?!”
听到身后传来执明的声音,慕容黎给萧然和庚辰递了个眼色——
“陛下?!”他转身作大惊失色状,“你怎么出来了?!”说着便作势要溜。
执明几步上前,一把拽住他:“方才在宴席上,你不过就喝了一两杯茶,点心和专为你准备的膳食,一口未动。”
“陛下,那是——”
“你想说就一顿说明不了问题?那你便向朕解释解释——你怀着阿璋时,胃口很好,嘴里始终要嚼着小零食,饭量更是翻了几倍,整个人像充气似的胖了起来。再看看你现在!瞧着比怀孕前还瘦!”
“那是因为——”
“你闭嘴!萧然、庚辰,你们来说说——瑢儿他最近身体究竟如何?”
“我才是你们的主子!你们不许多嘴!”
“朕是所有人的主子!朕让你们说!来人啊——送瑢贵君回夕照台休息!传张维!”
“陛下!你别听他们的!他们就会夸大其词!”慕容黎被带走时,还“锲而不舍”地喊着话。
见慕容黎走远,萧然和庚辰立马和盘托出。庚辰负责冷静陈述,萧然负责抹着眼泪,夸张叫苦。
听完他们的话,执明径直朝夕照台冲去——进门前被儿子拦了下来。
“父皇,你终于来看父君了QAQ”令望哭着送了一波“助攻”。
“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朕?你记着!以后再有类似事情,别管你父君怎么说,立马要告知朕!”
执明心急如焚,偏张维还火上浇油:“怀胎时的状态不仅因人而异,更因‘胎’而异。瑢贵君这一胎怀得辛苦,妊娠反应强烈,但也只能尽量调理。只盼着孕后期能有所缓解,否则……”
“否则如何?”
“胎儿营养不足另说。产夫营养不足,生产时怕是要多吃些苦。更糟糕的是,熬不到生产,或者,没有力气生产……”
焦头烂额的执明连发火的力气都没了:“你知道好歹。”
“请陛下放心,臣定当尽力!”
慕容黎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守在床边的执明。
“你还有脸笑啊!”
“我只是想起了当年我晕倒醒来,陛下告知我有孕一事。”
执明缓下脸色和语气:“朕已经听他们说了,还有阿璋也告诉朕……”
慕容黎别过脸,愤愤道:“叛徒!”
“你为何不告诉朕?你知道这样多危险吗?”
“我以为……再过一段时日,情况总会好的。”
“愚蠢!”见慕容黎沉默不语,执明叹了口气,“你还是对朕说实话吧。”
“陛下……你怎么又来了……”
“你不说是吧?朕帮你说!怀着阿璋时,你尚能整日任性胡闹——”
“正因如此,这次我才不敢了,因为我已知错!”
“你不是知错!你是不再信任朕!”
“陛下……你惯会给人扣帽子的……”
“朕在你心中,已失去了为人夫为人父的资格,是吗?”
“随陛下你怎么说……”慕容黎扯起被子,罩住自己。
执明本想将被子掀开,手伸出去,又撤了回来。
“瑢儿,你知道朕有多内疚吗?”
慕容黎缓缓露出半张脸:“啊?”
“你昏睡不醒时,朕想了许多。这也不是你第一次对朕失望了。”执明仰起头,猛吸了一口气,似是努力抑制着情绪,“你曾说过,当朕接住从树上坠落的你时,你心中便有了朕的身影。遥想那两年的你,那两年,你该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爱着朕吧?可惜……”执明的眼圈还是红了,“朕将你打入冷宫时,便失去了那个情窦初开,钟情于朕的小郎君。那个有着最明媚笑容的小郎君……朕却把他弄丢了……”说着,他再也忍不住,双手掩面。
“啧……陛下……你看看你……”慕容黎坐起身,抱住执明,“怎么比我这个孕夫还要多愁善感?你未免也太悲观了吧!”
执明打开慕容黎的手:“你敢说你没怨过朕?”
慕容黎很狡猾地回避了这个问题:“陛下,人总会变的。更何况,我入宫多年,还生了孩子。而且……你知道的啊……”他小声嗫嚅,“我本就不是什么生性纯良之人……”
见执明仍郁郁不振,慕容黎一甩手,烦躁道:“那你让我如何?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怀着阿璋时,我是真没有事,所以才有精力任性胡闹!但现在,我——呕!”
执明这才直起身:“又想吐了?来人!”
一通手忙脚乱后,慕容黎总算好了些,靠在执明怀里,虚弱道:“陛下,你看我现在这模样,不觉得恶心吗?”
“朕有脸?你怀的不是朕的种?”
“如此说来,陛下你可真是太有良心了!”
“喂……”
“方才咱们说到哪里了?哦,对了。这次我被妊娠反应百般折磨,没有精力顾及其他。就连冲周遭人抱怨的力气都没了……就算我让你知晓这些又如何?你能缓解我的痛苦?”
“至少……朕能陪着你。”
“不必了……”慕容黎叹道:“陛下还是去其他人那里吧。若你还怜惜我,待我生产完,再来便是。”
“放肆!朕是你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想得倒挺美!朕已经决定了,陪着你养胎!”
“可——”
“这是朕最后的决定!任谁都无权置喙!”
“我的意思是……我不想再挪动了……”
“也好,朕留在夕照台陪你便是。”
“哦……”
“‘哦’是什么意思?”
“陛下要如何便如何的意思……”
执明揽紧慕容黎,讨好道:“瑢儿,朕想让你知道,不管这后宫有多少人,朕爱的,唯有你一个!”
“我知陛下的心意,但类似的话,以后就不必说了吧,听着怪虚伪的……”
“你——”执明压下火气,“朕希望,你能无所顾忌的依赖朕。今后再有类似的情况,莫要再瞒着朕了!嗯?听到了吗?”他摇了摇慕容黎,“朕同你说话呢!”
“哼!”慕容黎将脸偏到一边,“再说吧!”
“嘿,你个——”
“呕!”慕容黎直接吐在了执明身上。
“啊!!!!!你——”
“抱歉,陛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嘴上说着,慕容黎埋头又吐了起来。
“算了……”执明给他拍着背,无奈笑道:“你还是对朕的衣服‘下手’了,朕知道,你看不惯尚衣局的手艺很久了。不然也不会把阿璋的每套衣服都改一改。”
尚在干呕的慕容黎提着一口气,倔强道:“这一个生出来后,他的衣服我也要改!谁也拦不住我!”
“好好好,随你随你……”
用执明的衣袖擦了擦嘴,慕容黎笑着眨眨眼:“陛下,待我生产后,会好好补偿你的~”
“虽然你都吐成这样了……但朕作为男人,还是有心情的……所以你行行好……莫要勾引朕了……”
“嘻嘻~”慕容黎靠在执明怀里,在尚没有被呕吐物污染的地方蹭来蹭去。
“不知陛下深夜召臣入宫,所为何事?”
“叶家的事查得怎样?”
“陛下是想现在‘收网’?”
“不,朕还有一事需要你去查。”
执明招招手,让慕容珩上前来,轻声交代了什么。
“此事臣早已知情。那些人,的确大多来自秦楼楚馆、勾栏瓦舍。”
“什么?!那你为何不一早告知朕?!”
“臣以为……”慕容珩看了执明一眼,又低下头,嘴角挂着一抹耐人寻味的笑,“陛下不在意这些。毕竟您的瑢贵君——”
“大胆!居然敢将朕的瑢儿同那些人相提并论!”
“陛下恕罪!”
执明平复了一下情绪:“朕知道,瑢儿是你从乐班带出来的。但你毕竟不了解他的过去。以后莫要说这种话了,否则——”
“臣明白!陛下的瑢贵君,是当朝太师幼子,臣的亲弟弟。”
“你知道便好!下去吧,做好‘收网’准备。”
“是。”
“这次的事,是我失算了。办事不利,请皇贵君责罚。”
“不怪你……我也注意到了,自那慕容黎一走进来,陛下的视线便停在了他的身上。在场的人何其多!陛下却看也不看,满心满脑都是他!”
“是啊……”叶良侍叹道:“看来找再多人都没用了……”
“不!我不甘心!”淑嘉皇贵君攥紧拳头,“我还有一法!”
(三)
“大喜!乾元皇次子平安降生!”
贺喜的宫人们快步奔走在宫中,而他们口中的主角,此刻正窝在父皇怀中,接受皇兄的“检验”。
“我还以为能是个坤泽呢。”
“巧了,朕也是这么想的。不过都一样,都一样。”
“弟弟好壮实啊!”
“可不嘛!臭小子!你瞅你父君怀个孕还瘦了一大圈,都是你‘害的’吧?”执明故作凶狠地戳了下小儿子的脸蛋,下一刻却眉开眼笑,“哎呀呀,瞧这虎头虎脑的模样,多讨人喜欢啊!”
“陛下,瑢贵君醒了。”
“哦,知道了。”执明应了一句,站起身,嘱咐令望,“阿璋,父皇带弟弟去看看你父君,你乖乖的去外面玩,莫要吵闹。”
“我也想去看看父君!”
“过会儿吧,你父君刚刚生产完毕,禁不住你闹腾。”
“那好吧(。﹏。*)”
“哎哟!亲死了!父君要多谢你啊!”慕容黎抱着孩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嗯?你这是何意?”
“多亏这小家伙,这回我不用纤体了~”
“胡闹!”执明哭笑不得,“你!坐褥期务必养得白白胖胖的,否则朕饶不了你!”
“陛下!你好不讲道理!”
“对了。”执明转移话题,“孩子的名字,朕已经想好了。”
“陛下这是‘先下手为强’呀~”
执明板起脸来:“老大的名字是你起的,这一个也该轮到朕了吧?”
“是是是。”
执明又换上一副笑脸:“既然瑢儿开了个好头,那朕便也用《大雅》来为孩子起名。这一个就叫‘聿怀’吧。”
“取自《大明》一篇‘昭事上帝,聿怀多福’。‘聿怀’为语典,用为笃念之意,也可引申为‘胸怀广阔’。”慕容黎笑着点点头,“嗯,是个好名字!”
“哎呀~都说‘一孕傻三年’,你倒是愈发聪明博学了。”执明看着慕容黎,赞赏笑道。
慕容黎移开视线,抿嘴羞赧一笑:“那乳名呢?是叫‘阿多’,还是叫‘阿福’?”
刚还上扬的嘴角立马沉了下去,执明无语地摇摇头:“你怎么就这么不经夸呢?叫‘阿昭’!”
“哦……”
“嗷!嗷呜!嗷呜!嗷呜!阿昭看这里!”令望拿着玩具逗摇篮里的弟弟。
慕容黎靠在床上,笑看老大玩老二:“你还真是你父皇亲生的。至于他——”慕容黎看着挥动着四肢,嘴里“咿咿呀呀”,视线随哥哥的动作而动,分外捧场给面子的聿怀,无奈摇头,“就不知道是随了谁了。”
“殿下。”庚辰上前,“小的带你跟二殿下去别的房间玩吧,让主子睡一会儿。”
“也好。”令望乖巧点头,“那父君,我和弟弟待会儿再回来。”
“好好好,去吧。”
他们走出去时,萧然正巧匆忙走进来。
“呀~然然~又去约会啦~”
“阿璋!不许你这么油腔滑调的!”
萧然强笑着同他们寒暄了几句,待他们一出去,立马将门关紧,快步跑到慕容黎床边,掏出一封信:“主子,二公子传信,说是有要紧事。”
“啧……我困着呢……”慕容黎无奈地接过信,展信一看——立马精神了。
“好你个淑嘉皇贵君!”
“主子,究竟出了何事?!”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朕说过,朕的后宫不再需要新人!”
淑嘉皇贵君拽住执明不放:“陛下,我也是为了能让您一偿夙愿!”
“你这是什么话?”执明莫名其妙,“什么夙愿?”
淑嘉皇贵君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上来:“陛下,这位便是田侍郎的幼子。”
执明本没有兴趣看,但一见到人,双眼登时直了。
眼前人竟让他忆起了初见真正的慕容黎时的感觉。
他气质清冷,精致的面庞没有一丝表情,反衬得他愈发出尘脱俗。
执明瞧着他,不同于凡尘俗人,倒像从群玉山头翩然而下,又似刚于瑶池畔起舞弄清影。
眼瞅执明看呆了,淑嘉皇贵君心里虽亦有几分苦涩,但一想到夕照台那位会有的反应,不禁又开始幸灾乐祸。
“一上来就封灵贵侍?入主琼华宫?呵!”慕容黎摇头冷笑,“陛下对他的白月光,当真好得很!只不过——”嘴角一撇,冷笑变成了讥笑,“那里可不是什么吉利的地方。”
庚辰察言观色:“主子可是已有了对策?”
“事到如今,我还能有什么对策?”慕容黎长叹道。
“这不像您的作风。”
慕容黎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你当我真有那么些精力,整日耍心眼?”他倒回床上,闭上眼睛,“我累了。”
庚辰立马识趣地退了出去。
慕容黎又睁开了眼,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上方发呆。
好多年前,有一回他喝醉了,差点儿在赌桌上把自己的第一次输出去。现在想来,那还真是一场豪赌啊!若不是老天爷站在了他这一边,他将会一败涂地。也就不可能有如今的好日子了。
这次又当如何?
捏紧被子,慕容黎在心里盘算着,这一次,我到底有多少胜算?我还能赌赢吗?
“不好了!不好了!”萧然闯了进来,叫醒了慕容黎,“主子!不好了!灵贵侍趁着侍寝,意欲行刺陛下!”
“啊?”慕容黎迷瞪着双眼,“他能用什么行刺?”
“主子!重点不是这个!”
“哦!对对对!”慕容黎总算清醒了过来,“我得去看看陛下!”
“陛————————下!”慕容黎一路嚷嚷着进了甘露殿,“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你怎么回事?!”本就气急败坏的执明对淑嘉皇贵君发难了,“上回也是,这回也是!朕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惊动瑢儿!你这不叫故意,那什么才叫故意?!”
“我——”
“陛下!这等大事哪里瞒得住?!你究竟有无大碍?快让我看看!”
执明心情复杂,无颜面对慕容黎,躲避着他的目光:“朕没事,瑢儿你还在坐褥期,快回去休息吧!”
“陛下让我如何安心休养?你——”慕容黎扭头看了看殿上——啊哈!出气筒发现!
他冲向跪在那里的叶良侍,抬手便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你——”
“你什么你!”慕容黎又是一巴掌。
“你竟敢打我?”
“我有何不敢?!你还委屈了?!”慕容黎“啪啪”又是几巴掌,“你究竟冤不冤枉,自己心里清楚!”
“陛下!您看他啊!”
执明快步上前,攥住慕容黎的手:“好了,不要闹了。”
“可是——”
“你扇他,不也打疼了自己的手吗?”执明揽住慕容黎,柔声哄道:“乖,莫要生气。气坏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你还想打他多少下,说个数,朕让旁人执行便是。”
目睹这一幕,听了这一番话,淑嘉皇贵君和叶良侍也是很气了。
折腾了大半夜,事情的原委总算被查了个明白。
淑嘉皇贵君见过几次真正的慕容黎,他凭着回忆,向叶良侍描述出了他要寻之人的标准。容貌得标致,但容貌倒是其次,重点是气质和给人的感觉。
经过翁家和叶家的一番寻觅,他们总算找到了气质吻合之人,便说服了攀附翁家的田侍郎,让人冒他幼子之名入宫。
那人本来和一读书人情投意合,已论及婚嫁,被一番威逼利诱,为了保家人和情郎的命,只能含恨答应入宫。谁承想,他只是表面答应,暗地里,每日磨着自己的牙齿,人前用面无表情作伪装。
终于,侍寝时,他对执明露出了“獠牙”。
执明怎么也没想到会有此一着,脖子被咬出了血,若非他及时反应过来,怕真会出血而亡。
慕容黎虽一早就从慕容珩那里得到了消息,他们在找人。但他却没料到,他们找来了这么个“小机灵鬼”。一想到那样的行刺手段,他——是真的很想放声大笑了。
“该!让你宠幸别人!老实待在我身边不好吗?哼!你等着!我祝你的后宫,日后多给你添些堵,最好一人给你戴好几顶绿帽子!”
慕容黎一边给执明的伤口上药,一边在心里“诅咒”着。
“朕过后自然会找淑嘉皇贵君和叶良侍算账。但那个狂徒……瑢儿你认为,朕该如何处置他?”
慕容黎闻言,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执明面前,又跪下,俯身一拜:“请陛下放他出宫,让他和家人团聚吧。”
“什么?!”执明难以置信,“他这般胆大包天,你居然还替他求情?!”
“他也是不得已。错不在他,是淑嘉皇贵君和叶良侍,以及翁家、叶家,他们沆瀣一气、强抢民男、欺君犯上!”
“你——”脖子那里的伤口隐隐作痛,执明强压下火气,玩味地看着慕容黎,“难道当初慕容家、莫澜,还有你,不是同罪?”
“陛下这是想‘秋后算账’?还是想留下他,以强权逼他就范?”慕容黎反唇相讥,“别怪我没提醒你。当初我可没动过一丝一毫反抗的念头。你若真强迫他,难保之后不会继续捅出什么篓子!陛下为何不能成人之美?”
“瑢儿!朕很不开心!”执明死死盯着慕容黎,“以前的你,事事都站在朕这一边,事事都顺着朕的意!结果这回,你倒还同情起了那个差点儿就要了朕性命的狂徒!”
“我不是同情他!我是嫉妒他!我容不得他在这个后宫!但我就不想让陛下杀了他!我要让陛下亲手将他放归,让他投入别人的怀抱!”
“你——”
“怎么?陛下很诧异吗?你以为我没看出来?他不过是慕容黎的另一个替身!有我代替慕容黎的皮相还不够,陛下你还需要另一个人来代替——”
“你给朕住嘴!”
“这些话我已经憋了好些年,如今我不想再憋下去了!陛下你时不时就爱问我,问我是否心里还有你。那你呢?当年接我出冷宫时,你的那一番话,究竟有几分真心?”
“你居然怀疑朕?这些年,朕待你如何,你没有眼睛没有心吗?”
“陛下你或许心里有我。但你心里,同样有遗憾!对了,你方才说,我同情他?我为何要同情他?不管是他,还是慕容黎,都还轮不到我同情!他们有着良好的出身,得家人呵护长大,被养得心高气傲,被养出了拒绝和违抗九五之尊的勇气和傲骨!我和他们不同,我活得艰难,活得小心翼翼,没有资格去傲,我早已被生活磨得没有了脾气。我难道不该嫉妒他们这些小少爷吗?陛下你看他们一眼就被勾了魂!天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时间,才能在你心里留下那么一丝丝痕迹!我甚至连自我都没了!入宫前两年,你口中的‘慕容黎’,不是我!出冷宫后,你那一声声‘瑢儿’,也非我真名!我现在连自己是谁,都彻底遗忘了!”
“你是朕的瑢贵君,是朕两个孩子的父君,更是——”执明一步步走向他,“更是朕心爱之人。”
慕容黎却步步后退:“陛下,你的这句话,我再也不会信了。”
执明脚步一滞,呆呆地看着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我就是这么说了!随陛下你怎么处置我!”
言毕,慕容黎转身,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走在回夕照台的路上,慕容黎一路都在暗暗发笑。
他心里不是没有后怕之情。但人生在世,果然只有在进行豪赌时,才能让人血脉喷张,感觉到自己是真实活在世间之人!
回到夕照台,他去看了两个孩子。
不管我最终如何,是赢是输,至少不会影响到你们。
你们有着这样的身份,作为我的孩子,今后一定要活得肆意张扬!
(四)
几日后,执明终于来了夕照台。
慕容黎正陪着令望在屋里玩弹珠,摇篮里的小聿怀朝向他们那边,看着他们,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
“父皇!”听到脚步声,令望抬起头一看,欣喜地扑入执明怀中。
“哎呀!还是儿子亲呀!不过——”执明抱起令望,带着笑容却不失认真地问道,“朕每回来夕照台,看到你都是在玩。你就从没想过,至少做做样子给父皇看吗?”
令望吐吐舌头:“父皇怎知,不是你每回来夕照台的时间都太巧了?在你没看到的时候,我也是有认真学习的!”
“就会强词夺理!”执明放下令望,走到摇篮边,“阿昭更亲!一见父皇就笑!”他抱起小儿子,逗着他。
“阿璋,过来把弹珠收拾收拾。”
“哦。”
令望听话地跑到慕容黎跟前,同他一起收拾弹珠。他敏锐察觉到,父皇和父君之间的气氛有些怪。
“啊!我不是故意的!”令望故意将手一撒,弹珠再次弹得到处都是。
“你——”
“哇啊啊!父君饶命啊!”他大叫着跑了出去,还暗暗示意宫人内侍们跟上。
“陛下,小殿下该喝奶了。”萧然从执明手中接过聿怀。
“哦,那你们便抱下去吧,仔细伺候着。”
屋内瞬间便只剩下执明和慕容黎两人。
慕容黎依然不抬头,只顾捡弹珠。
执明叹了口气,蹲下身,故意抢先一步捡起慕容黎正要捡的弹珠。
“当真不理朕了?”
慕容黎别过脸,去捡其他的。
执明这回直接攥住了他的手:“那日你说你再不相信朕。朕也不相信你这句话!你若不信朕,你哪里来的底气同朕使小性子?”
慕容黎抽回手,坐到椅子上,背对执明。
执明从背后环住他:“朕赐了他一杯毒酒。实则是将他送出宫去,同他的情郎团聚。只是,他们这辈子都不能再回京城了。朕如此处置,你觉得可好?”
慕容黎挣开他,又坐到了床上,继续偏着脑袋不去看他。
执明这回没有跟过去,他坐到慕容黎坐过的椅子上,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强扭的瓜不甜。朕还是明白的。不论是慕容黎还是他,情愿死,情愿置家人性命于不顾,都要反抗朕。朕这几日照镜子,也当真觉得,越看越面目可憎。”
“虚伪!”
慕容黎总算开口了。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可真是心疼他们!不惜自嘲都要帮他们掩盖他们眼神有问题这一事实!”
“你——噗嗤……”执明忍俊不禁。
“陛下,我摸着良心说话。当日一见你,我便觉得,都说不清是咱俩谁睡谁了。”
“你放肆!”执明很想板起脸,嘴角却不受控制往上扬。
“其实说穿了,不管是抗拒你的,还是百般讨好你的,他们从未真正看过你。我是指,看真实的你本人。”慕容黎起身坐到执明身旁,“他们只看到了你身上的龙袍,你的身份、地位,你身上的权势。不像我,我可就单纯多了,我看上的是你的样貌和肉体。”
“你这个——”执明绷不住了,往桌上一趴,笑得浑身直颤。
“我时常想着,若是你不是天子该有多好。咱俩抱团取暖,一起过苦日子。”
“当真?”执明抬起头,“哪怕朕一无是处?”
“就算你是个小白脸也没关系。”慕容黎腰板一挺,“我养得起你!”
“你啊……”执明垂首摇头。
“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一向都小家子气十足,你可以看不起我——”
“朕再说一次——”执明牵起慕容黎的手,“朕从未看不起你!那日你说你嫉妒他们,其实仔细一想,有这个必要吗?你在市井摸爬滚打多年——”他抬手,轻抚慕容黎的脸庞,“拥有这般倾城之貌,你自有无数个堕落的机会和借口。但你并未堕落。就像你说的,你选择了最艰难的路。你就这么一步步走到了朕的身边。朕为你骄傲!你坚韧、你机灵、你能干、你百折不挠。别看那些天潢贵胄、名门世家子弟,表面光鲜亮丽,实际一旦遭难,他们远不如你!大概不出半日就趴在地上,为了一口饭吃,摇尾乞怜了。”
“陛下,你嘴真够毒的!但是我喜欢!”慕容黎靠入执明怀中。
执明也抬手揽住他:“瑢儿,朕不需要那些华而不实之辈,朕需要你!”
看来又是我赢了~
慕容黎得意地弯起嘴角。
“请陛下三思!请陛下开恩!您对叶家这般赶尽杀绝,让翁家如何自处?”
“没有处置翁家,陛下已是恩宽了。想必淑嘉皇贵君也知道,这次仍是看在太傅的面子上。太傅明事理,上书为家族请罪。还望淑嘉皇贵君你,莫要再无理取闹。”
“陛下!您不是说过,您很器重叶统领吗?”
“器重是真,对他失望亦是真。他的确有几分本事,但不过是个鲁莽武夫。还意图祸乱宫闱。留他不得!”
“那……那叶良侍呢?望陛下念在他服侍过您的份上——”
“服侍?就一回罢了。还表现不佳,无法让陛下满意。其实最该死的就是他!毒害阿璋的是他,蛊惑你的是他,挑起我和你的矛盾。甚至将那些人送进后宫。轻则是不择手段争宠,重则便是混淆皇室血脉!”
“这……”
“我劝淑嘉皇贵君还是莫要再费唇舌了。你千方百计为他们求情。究竟是为翁家的颜面,还是舍不得几个‘狗腿子’?”
“你住嘴!我忍你很久了!我同陛下说话,却始终是你在多嘴!你有什么资格置喙这些事?陛下——”他扑到御案面前,想引起始终伏案理政的执明注意,故意大声道:“陛下你要问叶良侍的罪,那他呢?”他抬手一指慕容黎,“即便他身子是干净的。但他必定在秦楼楚馆、勾栏瓦舍混过!和叶良侍送进宫的那些人有什么区别?即便叶良侍有罪!难道他就不该——”
执明突然抬头,眼神阴鹜,吓得淑嘉皇贵君赶忙噤声。
“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朕一个问题。”执明轻笑出声,“你是第一个朕纳入宫的人,这么多年了,照理说,你该很了解朕才是——哦!其实仔细一想,你真的很了解朕!你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无一不触碰到了朕的逆鳞!你在让朕失望这件事上,从未让朕失望!朕告诉你——”执明站起身,亦抬手指向慕容黎,“朕就是要宠幸他!就是要偏袒他!因为他能让朕开心,让朕高兴!你们自诩名门,然而论相貌、头脑,论见识、眼界,论气度、胸襟,论识大体、知分寸、懂进退,论善解人意、温柔体贴,你们哪一样及得上他?高门大户也好,勾栏瓦舍也罢,都难得能出这么一个他!”
“陛下……”淑嘉皇贵君绝望地闭上了眼,“你为美色所惑,为奸人所迷,总有一日,你会后悔!”
“你……你居然还不知反省!很好!瑢儿!”
“在!”慕容黎抖了几抖。
“淑嘉皇贵君不中用了!他无法约束自身,也管不住后宫之人!从即日起,后宫诸事交给你打理!”
“这……淑嘉皇贵君在上,我怎好越俎代庖?”
“怎么不行?朕即刻下旨,晋你为瑢慧皇贵君!”
正好!今后我朝每代,皇后之下,可设两位皇贵君。一个是迫于家族势力,却又不想立他为后,不得已给的尊荣。一个是真正属意之人,却碍于前朝,一时无法将他扶上后位,只能暂时委屈了他。
“你们想干什么?反了你们了!”
淑嘉皇贵君大声咆哮着,想留住重华宫里的人,却不知,自己眼下是自身难保。
“对不住了,淑嘉皇贵君。”慕容黎施施然走来,“我奉陛下之命,彻底整顿后宫。我这个人你是知道的,手段极端。不像您,心善。但您放心,如果您的宫人们,手、嘴、心思,都是干净的,那我审过后,自然会放他们回来。”
“你!你这个得志便猖狂的中山狼!”
“哎哎呀呀,淑嘉皇贵君就连骂人都这么文雅,当真有大家风范。不过我还是劝您一句,在这件事上,您还是配合些,也是为了您自己。毕竟——”慕容黎扬起嘴角,“陛下听了我的劝,既没有废黜您,亦没有收回您摄六宫事的权力。”
“什么?!”
“只不过,往后这后宫不是您一人说了算了。毕竟出了这么一个叶良侍,不将您的权分一些出去,陛下心里不痛快。”
“你……你莫要以为,我会因此感激你!”
“感激?这我可不要。”慕容黎笑着上前。
“你,你要干什么?!”淑嘉皇贵君吓得步步后退。
“你无需感激我。”慕容黎薅住他的衣襟,“我要你顶着‘淑嘉’这两个赐号,高高在上地看着,看着我有朝一日,真真正正地将你踩在脚下!”
(四)
“主子!小的不嫁了!小的舍不得离开您!”
“说什么傻话!”慕容黎扶起泪水涟涟的萧然,“男婚郎嫁,理之自然。你也老大不小了,趁早嫁进方家,给方夜生儿育子、操持家务,同他终老一生。”
“可,可是……”
“你也莫要说舍不得我这类话,这宫中不缺人。你走了,还有辰辰。辰辰走了,还会有新人。虽然可能不及你贴心,但只要手脚麻利,做事勤快,便也够了。何况你也不是远嫁,得空总有机会进宫看看的。”慕容黎攥着萧然的手,舒心的笑了,“挺好的。我现在是皇贵君,能将你更风光的嫁出去。你也莫要怕方家欺负你,你记着,你背后有我这个皇贵君撑腰。”
“主子……我……我……”萧然泣不成声,“您的大恩大德,我——”
“这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慕容黎殷切嘱咐道:“我的心愿这辈子注定无法实现了,所以然然,你一定要幸福!”
萧然拭去眼泪,苦笑道:“往后的事,谁说得准呢。主子您的心愿未必不能实现。我和方夜,未必能——”
“不要悲观!人活在世上,最忌讳悲观!我从一无所有到今日荣宠加身,还不是过来了!你只管经营好你和方夜的家,经营好你们的感情!其他的,莫要想太多!”
“主子您说……经营感情,是不是特别不容易?小的在旁见证着您一路走来,虽感慨于您的智慧,亦很心疼您。您费劲了心思,当真不容易!您……您过得快乐吗?”
慕容黎抿唇斟酌了一番,开口笑道:“快乐与否,得看选择和取舍。我深爱陛下,是以放弃了简简单单的快乐。当然,我放弃的何止这一点。所以我才说——”他再次攥紧萧然的手,“你一定要幸福!”
就像远方的他一样!我希望你们都能拥有,我触不到的幸福。
夕照台热闹了一整日,慕容黎送萧然出了宫,目送方夜牵着他上了花轿,目送队伍远去。
“承认吧,你也很舍不得他~”慕容黎为了掩饰心中情绪,又去“调戏”庚辰。
“并没有。”庚辰嘴硬,“人生路上,除了自己,每个人皆是过客。”
“你放心,我不会偏心,你也会有这么一日的。”
“主子,我在宫中已看透了感情,我不想成亲,让我一辈子陪着您吧!”
“好好好,我先假意应下,等日后你找到了如意郎君,我再来嘲笑你!或者说——”慕容黎眨眨眼,“你就跟着阿璋吧。我让他给你个名分。”
“主子!我长殿下将近十六岁!”
“那又如何?年龄不是问题!”
若不是庚辰全程见证了慕容黎生产,他真会怀疑,令望非他亲生。
乱点鸳鸯谱(十)
乱点鸳鸯谱(十)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番外一
(九) 番外二(上) 番外二(中) 番外二(下)
倒数第三章~
第十章:
(一)
莫澜是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慕容离。
自离开京城,在封地待了一段时日后,他便决定余生寄情于山水,用脚去丈量这大好河山。
这一日,他很随意地来到了一个城镇,安顿好后,便出门很随意地逛街,很随意地停在一个摊位前,很随......
乱点鸳鸯谱(十)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八) 番外一
(九) 番外二(上) 番外二(中) 番外二(下)
倒数第三章~
第十章:
(一)
莫澜是做梦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再见到慕容离。
自离开京城,在封地待了一段时日后,他便决定余生寄情于山水,用脚去丈量这大好河山。
这一日,他很随意地来到了一个城镇,安顿好后,便出门很随意地逛街,很随意地停在一个摊位前,很随意地往旁边一看——
哎呀!好可爱的孩子啊!
莫澜的双眼“唰”的一下就亮了。
眼前的两个孩童看着约莫六七岁,长相相似,一看便是兄弟。只是高的那个长得更英气些,浓密的一字眉,高挺的鼻梁,脸庞还有些婴儿肥,但已隐约看得出完美的下颌线轮廓。矮一些的那个长得更柔和些,圆圆的小脸粉嘟嘟的,如羽扇般浓密的长睫下,水汪汪的桃花眼忽闪忽闪,眸中有日月之辉,星辰之光。
莫澜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们,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晴空、晴宵,找你们好半天了!”
“爹爹X2”
看来是孩子的家长找来了呢。莫澜忍不住抬头看去,想看看能生出这么一对小可爱的,到底是——
看着迎面走来的人,莫澜瞬间愣了一愣,随即便抬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
“爹爹,我想要这个。”
“给我买这个嘛。”
“若是你们父亲找到了你们,那还有得商量。但很可惜,我是不会如此娇惯你们的。还不快走!”
“嗯~不嘛~”
“买嘛~买嘛~我只要这一个!”
莫澜眼睛都揉红了,才敢确定眼前人正是多年未见的慕容离。
难怪会觉得似曾相识啊!这两个孩子便是在最后一次通信时,他提到的双胞胎吧。
莫澜的眼睛是真的红了,视线被泪水所阻碍,他忙转身拭去。
虽然很想打招呼,但还是算了吧,既然他过得很好,就不要去打扰了吧。
正这么想着,莫澜感觉自己被撞了一下。
“烦请告知下榻之所。”
听到耳畔传来的声音,莫澜立马就报出了客栈名字。
“别跟我讨价还价的,赶紧走!”慕容离“无情”地推着两个孩子离开了那里。
脑袋嗡嗡作响,莫澜不敢确定方才的对话究竟是不是自己脑海里的幻觉。
他站在原地,目送着远去的那父子三人的背影,看着慕容离走到一个四处张望的男人面前,笑着对他说了什么,看着两个孩子扑入那男人怀中。
莫澜抻长了脖子,踮起脚尖,很努力地去看,但碍于距离,加上那男人始终背对着他,他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
不过……公子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再加上那两个小可爱的长相……
是个美男子吧?一定是个美男子吧!
算了,何必计较这些?
当看到慕容离挽住那人的胳膊,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轻轻倚靠在他肩上后,莫澜释然了。
他一定待公子极好吧?公子必定很爱他!如此,便足够了!
虽然越想越觉得那是自己的幻觉,但那之后,莫澜便一直待在客栈不敢外出。这一等就是三日,他在心里劝了自己无数次——走吧!何必要等一个幻觉?但他就是迈不开腿。
终于,第三日夜晚,慕容离来了。
“我还担心你已经离开了!”慕容离一见莫澜,便长舒了口气,温柔笑道。
莫澜一时双目失神。虽然从当年书信中的字里行间,他已隐约读出了几分慕容离的转变。但当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他方才确认了——成家生子的慕容离,是真的变了,周身已没有了以前那清冷而疏远的气息,变得柔和、亲切了起来。
“莫侯爷这是怎么了?我的变化就这般大吗?”
“不不不!公子容颜依旧!”莫澜这才回过神,忙招呼慕容离坐下。
“一别多年,断了联系也很久了,不知莫侯爷,一切可安好?”
“都好!都好!”莫澜连连颔首,“只是……公子你一人来此,没关系吗?”
“我夫君带着两个孩子去逛夜市了,我借口身体不适,想一个人歇歇。等他们走后,又悄悄溜了出来。”慕容离狡黠一笑。
“公子你是……举家迁来此地?”
慕容离摇摇头:“我夫君的表亲家中有老人满百岁,我们全家是来此地贺寿的。”
“哦……如此……甚好甚好!”
“那莫侯爷又是为何来此?”
“我……”
见莫澜吞吞吐吐的模样,慕容离焦急道:“难不成是出事了?!”
“不不不!”莫澜忙摆手解释,“公子无需忧心。我现在无事一身轻,闲人一个,所以四处游玩罢了。”
“可是……”慕容离的眉头皱了起来,“陛下和你那般亲近,他会轻易放你离开京城?”
莫澜垂下头:“公子也知道,陛下他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当真?!”
“啊!公子莫慌!请听我细细说来!”莫澜清清嗓子,尽量用平缓的语气解释道:“我离开,一则是想试探陛下。他只挽留了几句便答应,说明陛下心中确已对我有了芥蒂。二则,我也的确欺骗了陛下。我面对他时,难免心里有愧。说实话,陛下对我越好,我的愧疚之情便越重。他待我不复往昔后,我心中反而轻松了许多。”
“抱歉……是我连累了莫侯爷。”
“公子千万别这么说!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而且你也知道我什么德性,我本就对权力不感兴趣。而且我主动离开,也可以避免和陛下走到最坏的那一步。再加上太师和瑢贵君也建议我——”
“等等!瑢贵君?是……他吗?”
见莫澜点头,慕容离倒吸一口凉气:“陛下多半已知晓了他的真实身份。”
莫澜苦笑道:“公子啊……我算是知道了,你二人除长相外的另一个共同点——你们都是极聪明之人!”
“陛下知道了一切,却并未处置他?”
“何止没处置。陛下让他继续顶着你的身份,晋了他的位份,他盛宠加身,且腹中已有了皇长子!”
“这……”慕容离瞠目结舌,“他毕竟来自民间,陛下他居然……”
莫澜猛摇头:“公子!你和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误——因为他来自民间便小看他!此人城府极深、极有手段!据我所知,令兄长们入朝为官,也是他在背后鼓动。而且……这件事我谁也没说,连他都没有告诉,就怕助长他的野心!”莫澜压低声音,“陛下曾在我面前提过,有立他为后的想法。”
“这……这……这……”慕容离惊得起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捂住肚子坐了回去,“虽然我知道,父亲的想法不能代表两位兄长的想法……但没想到啊,没想到!我慕容家,最终还是卷入了那漩涡中!”唇角噙上了一抹有些悲凉,又带着几分看透了一切的笑意,慕容离摇头轻叹,“罢罢罢!想来父亲也是制止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没有必要为两位兄长操心。”
“公子能这么想便好!”莫澜沉重地点了点头,“他们一个入职吏部,一个入职御史台。顺便……”他咽了口唾沫,“我们之前也小看了慕容家二公子。”
“这我多少知道些。他很不满父亲灌输给我们的想法,但又拗不过,便沉迷享乐,想逃避这一切。”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侯爷……虽然……我自己也知道我对陛下有些偏见,但正如你所说,他能在陛下身边都如鱼得水,想想也知道他的城府和手段。只是……”慕容离仰头闭眼叹道,“他毕竟顶着我的身份。而且还有了孩子。这对我慕容家究竟会有怎样的影响呢?”
“哎呀!都怪我!”莫澜突然赏了自己两耳光。
“莫侯爷这是做甚?”
“我就不该告诉公子这些!又让你操心了!”
“就算你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一直挂念着父亲和兄长们。毕竟血浓于水。我做不到不去想他们。做不到不为他们忧心。只不过——”慕容离看着莫澜,笑叹道:“若真如你所说,陛下有立他为后之念。若他真如你所说,那般聪明有野心。那我慕容家应该不会有问题。只是苦了父亲,免不得操心了。若是能将他老人家接来我身边,让他悠闲自在地含饴弄孙,那该有多好,可惜……可惜……”
这样一来,难免生出诸多事端,而且夫君他……
“万万不可!”莫澜激动起身,“太师他也一定不会赞成的!请公子彻底地和过去一刀两断吧!今日一别后,我们也莫再见面、联系!我们都希望公子你能幸福!若因为我们中的一个破坏了你的幸福,那我们万死不能辞其咎!包括他!虽然不能同你细说,但他似乎将自己无法实现的愿望,无法拥有的生活都寄托在了公子你的身上。当初知道你平安产子后,便狠心彻底切断同你的联系,其实是他提议,大家共同商议后做的决定!”
“这……”
“公子!成全你自己,便是成全我们啊!”
沉默半晌后,慕容离总算叹着气点了头。
“天色不早了,公子还是快些回去吧,莫让家里人担心。”
“可——”
“我什么都不会再说了!不能再加重你的负担!就这样吧!我叫他们拿酒来,同公子你最后再饮一杯。”
“请等等!”慕容离连忙拦住莫澜,“可否……”他轻咬嘴唇,双颊泛红,“以茶代酒?我现下……不方便饮酒。”
“啊?”莫澜瞠目结舌,顺着慕容离的视线示意,他终于注意到了他的肚子。虽说肚子并未显形,但他所着的衣衫与日常服侍相比,宽松许多。
难怪啊!莫澜略一回想。难怪他总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还时不时将手放在肚子上,一副保护的姿态。
“恭喜公子!贺喜公子!我……我……”莫澜喜极而泣,“我真为你高兴!”
“快两个月了,也是前几日才知晓的。那年我产下双生子,身体落下了亏空。一直想再怀一个的,养了好几年身体,也盼了好几年,可算盼来了!”慕容离垂眸轻笑,摸着肚子,“还好知道得晚,不然也无法成行了。能让孩子沾沾百岁寿星的福气和喜气,真好!”
“是啊!是啊!”莫澜牵起袖子拭泪,“真好!真好!我,我会设法将此事告知太师!相信他老人家一定会开心的!”
“莫侯爷不必勉强,你既已全身而退,就莫要再——”
“不麻烦!不麻烦!我会小心!”
“如此……”慕容离弯腰拱手一礼,“便有劳莫侯爷了!”
“不劳不劳!”莫澜忙扶起慕容离。
能为你做事,是我至高无上的光荣!
和莫澜道别后,天已经很晚了。慕容离尽可能快步往家赶,并在这有限的时间,思考着万全的解释之语。
谁承想,房里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还是他走时的模样。
慕容离去了孩子们的房间,才找到了正和孩子们挤在一张床上熟睡的执萌。
“夫君,你怎么睡在这里?”
“阿离?!”
“嘘!”
执萌忙压低声音,“你怎么起来了?你说你不舒服,我怕打扰到你,便想着,让你独自安静踏实地睡一晚。”
“你啊!”慕容离推了下他的脑袋,嗔怪道:“你不知道,我醒来不见你,可担心死了!”
“怪我怪我怪我!”执萌扶住慕容离,“那我们快回房歇下吧。”
“夫君。”
“嗯?”
“有你真好。”慕容离抱紧执萌,“谢谢你给我的一切!富贵安乐的生活,还有,两个,不,三个孩子。”
“阿离怎么突然同我这般客气?”执萌也回搂住慕容离,“我才要感谢你。承你出现,蒙你不弃,愿和我永结同心,绵延子嗣,白首偕老。”
夫夫俩依偎在一起,甜蜜笑着,闭上了眼睛。
远方的你,无论你有着怎样的野心和打算,只要你能代替我护好慕容家,我都愿给予你,我最真诚的祝福,日日夜夜为你祝祷!
(二)
执明刚走到夕照台附近,便听到了一阵笑闹声,其中就数自己儿子声音最大。
玩什么呢?这么开心!
执明示意其他人离远些,独自慢慢走上前查看。
令望正和一堆宫人一起放纸鸢玩,兴奋得上蹿下跳,大吼大叫。
臭小子!这么能蹿,当自己是蹿天猴?难不成还想上天看看?
执明在心里笑骂了一句,视线突然被一个宫人吸引了。
发若流泉,其形削肩长项,瘦不露骨。
虽执明只看到了背影,但还是不由得眯起眼来。这是夕照台新来的宫人?怎的朕毫无印象?
等那人一转身,他便明白了。
这不是朕的瑢儿嘛!
执明瞬间心情复杂。
“你再跳啊,有本事你把纸鸢拽下来呀~”慕容黎手里拽着线,往后跑了几步——“哎呀!”
似乎绊到了什么,他一个趔趄,眼看就要往地上倒,执明忙几步上前,扶住了他。
感应到了什么,慕容黎顾不上稳住身子,便转头笑着抬眸看去。
四目相对,二人似乎都回忆起了当年之事。
“父皇、父君,你们有完没完!”令望跑上来,分别去拽他们的衣摆,“或许你们自己感觉不到,但在旁人看来,你们这样很尴尬啊!”
夫夫俩不约而同的腾出一只手来挥了挥,令望便被拖走了。
两人相视一笑,执明打横抱起慕容黎,向屋内走去。
“你们不理我了吗QAQ”令望想追上去,被萧然拦下了。
“殿下,让小的们陪你玩吧。”
令望扁扁嘴,跑到庚辰面前去:“你陪我玩!”
“这……自当从命,但小的没有主子玩得那么好。”
萧然在心里冷笑一声,呵,男人。便跟着其他内侍一道,去执明和慕容黎那边伺候。
浓情蜜意后,两人泉室沐浴,执明立马翻脸不认人。
“你说你!令望都快四岁了,他是在一天天长大,可你,却始终这般幼稚!”
“陛下,我又怎么了……”
执明推开慕容黎,严肃道:“朕问你,你堂堂贵君,穿的那叫什么?不修边幅!混在人堆里,乍一看,还以为是宫人呢!”
“噢~~~”慕容黎了然笑着,抬手环住执明的脖子,“陛下你该不会以为我是新来的宫人吧?”
“去去去!胡说什么!”
“我陪你儿子玩,难道还得穿金戴银不成?那还怎么蹦跶?”
“朕希望你不要蹦跶!稳重一些!”
“陛下,我入宫也这么多年了,在这个问题上,你还不死心啊……”
“你——”执明咬牙切齿,狠戳了下慕容黎的脑门,“你如此不着调,别说在各宫众人间树立威信了,恐怕连夕照台的人都不会把你当回事!”
“他们敢!”
“你啊!可长点心吧!别总让朕替你操心!关键还是白操心!”执明仰头无奈叹道。
“陛下,你就一点印象都没有吗?”慕容黎靠上执明颈窝,噘嘴委屈巴巴,“那套衣服,是我刚进宫时,穿过的其中一件。”
“朕哪里记得住!”
“哦……记不住也没关系!”慕容黎甩甩脑袋,换上笑颜,“关键在于,我还能穿上当年的衣服!”
“太瘦了也不好。”执明一勾手,揽过慕容黎的腰,“你啊,还是得适当把自己喂胖些!”
慕容黎没有回应,而是笑着转移了话题:“都说‘衣莫若新,人莫若故’,依我看,得反过来说。衣服还是旧的好,能证明人体态依旧,没有随着年纪渐长而发体。人还是新的好,毕竟,谁不爱新鲜的面孔呢?陛下,你说是吗?”
执明收回手,沉下脸来:“你究竟想说什么?直说吧!”
“没有啊。”慕容黎用匏舀起热水浇在自己身上,“陛下啊,你是极聪明之人,但总爱想太多。”
“是吗?”执明看着慕容黎,眸色渐深,“前几日,皇贵君建议朕采选。你的话,难道不是意指此事?”
“我为何要意指此事?陛下采选,关我何事?”
慕容黎话音刚落,下一刻,便被执明逼到了池边。
“朕采选,与你无关?!”执明咬着牙,似是在强压怒火,“你再说一次?!”
与执明相比,慕容黎倒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咦?陛下为何生气?可是我说错了什么?没有吧?采选一事,自有摄六宫事的淑嘉皇贵君负责。选中之人,是进宫服侍陛下的。这从头到尾,与我有何干系?”
“这么说——”执明退开了些,“你可以和入宫的新人和睦共处?”
慕容黎却笑着摇头:“我并非淑嘉皇贵君,没有管理他们的职责。同他们若能井水不犯河水最好,若不能,我——”
执明抬手捏住他的下巴:“你会如何?”
“陛下,我一向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话虽如此。”执明手上的力度重了几分,“你会甘愿眼睁睁看着,朕因为他们而冷落了你?”
“就算我此回能说服陛下不采选又如何?陛下是天子,哪怕到了七老八十,依然可以采选,依然会有很多十几岁的少年郎,争相对你投怀送抱!我能阻止得了一时,不能阻止一世。”慕容黎叹道,“我已经想通了。”
“呵,是啊。”执明冷笑着颔首,意味深长道:“有了子嗣傍身,你有恃无恐,当真是‘通透’了许多!”
慕容黎回以冷笑:“我有恃无恐?我上面有淑嘉皇贵君,只要陛下不再护着我,我的儿子,瞬间就会成为他的儿子!说到底,我这个出身低贱的生父算得了什么?我在这宫中不过是颗无根的杂草,一旦失宠,任谁都可以踩上两脚!”
“朕不懂!”执明抓住他的肩膀,“这都多少年了!为何你还是这般没有安全感?!”
“慕容家靠不住,我的孩子靠不住。归根究底,我能靠的,唯有陛下而已。一想到这里,我哪里还能同陛下要求什么?若没有阿璋,我反而还敢任性。但为了将我自己的孩子留在身边,我愿意一切顺从陛下。只求陛下,还能念着这些年的情分。”
“水凉了。”执明放开慕容黎,“朕先出去了。”
“我还以为,父皇今夜会留下呢,怎么突然就走了?他不陪父君了吗?”
“等你再长大些便会知道,有很多事都需要你父皇去做。你啊——”慕容黎一点儿子的鼻尖,“抓紧这几年时间玩吧!以后有你受的!”
“父君……你说得我都害怕了。”
“没出息!”
“那……”令望转了转眼珠子,“既然父皇在忙,我便替他陪着父君吧~”他钻入慕容黎怀里,抱紧他。
“瞧把你能的!”慕容黎拍拍儿子,“好了好了,睡吧。”
“父君讲个故事吧~或者唱首歌也行~”
“多事!”慕容黎嘴上说着,还是轻声唱起了歌谣。
“主子,殿下已经睡了。您今晚就歇在这里吗?”
“再等等。”
“嗯?”
慕容黎拍着怀中的儿子,嘴角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我今晚会睡在哪里,现在可还说不准。”
他话音刚落,便有宫人进门来报:“贵君,陛下来了。”
“你去告诉陛下,就说我和阿璋都已睡下。”
“这……”
“还不快去!”
“是……”
然而执明听了回禀,却径直闯了进来。
“陛下你这是做什么?!”
“你说你的依靠只有朕。但眼下在你心里,朕和阿璋的分量,究竟孰重孰轻?”
将儿子轻轻放在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慕容黎下床,牵起执明的手:“陛下,我们还是回房再说吧。”
然而执明似乎不想多说,门一关,他便抱住慕容黎:“瑢儿,你心里还有朕吗?!”
“陛下何出此言?我——唔……”
执明捧过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封住了他的唇。
慕容黎张嘴便咬,血腥味瞬间在二人的口腔中漫延开来。
对于他的抵抗,执明很不满,一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就近按到了桌上,反剪他的两只胳膊,制住他,肆意地侵犯他。
但几轮过后,两人的立场又反转了过来。
慕容黎骑在执明身上,扭动着身躯,翩翩起舞。执明躺在床上,痴痴地看着上方意乱情迷之人,搂着他的腰身,配合着他,共赴极乐之境。
“朕自会去向皇贵君说明,朕不采选了。”
“陛下英明。”
“怎么?”执明扭头笑看怀中人,“这回不假客气几句了?”
“陛下,你且认真想想。”慕容黎撑起身子,枕上执明的胸膛,“虽然我生过孩子,但我依然年轻呀。就算新人入宫,又有谁能保证,他们会服侍得比我更好?”
“你就嘚瑟吧!”执明瞪了他一眼,“不过也是……”他叹了口气,“一想到采选会由皇贵君负责,想想他的眼光,他会选出怎样的人……”执明嫌弃地摇了摇头。
“所以还是让我继续服侍陛下吧~”慕容黎在执明身上蹭来蹭去。
执明却故意问道:“那阿璋怎么办?是服侍朕更重要,还是照顾你儿子更重要?”
“陛下~你吃醋的模样真可爱~”
“胡说什么?朕哪里是在吃醋!”执明嘴硬,“朕是怕你主次不分!”
“阿璋还小,好糊弄!等他大了,就更好糊弄了!直接把他赶去学习便是!”慕容黎说着,嘬了执明一口,“他迟早是别人的男人!我当然优先考虑自己的男人~”
执明这才满意了,抱住慕容黎,又是一阵亲昵。
“瑢儿,你早前说起‘衣莫若新,人莫若故’,让朕突然想起了一个人。实际上,朕在心里,念着他好久了,始终无法释怀。”
“我就知道……”慕容黎噘起嘴,翻了个身,远离执明,“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你想到哪里去了!”执明又把他拖回怀里,“朕说的是莫澜。”
“噫……”慕容黎扭头,面露嫌弃之色,“陛下你居然还有这等癖好!”
然后他脑袋便狠狠挨了几下。
“胡说八道什么!”执明又好气又好笑,“莫澜没等到阿璋出生就走了……仔细一算,他居然已离开如此久了!”说到这里,他不禁面露惆怅之色。
“陛下为何会舍不得?不是你赶他走的吗?”
“嗯?”
“嗯嗯?”
两人面面相觑。
“怎么,他没告诉你,是他自行请辞回封地的?”
“他为何会告诉我?自我入了冷宫后,即便之后又出来,也再未见过他。”
“当真?”
慕容黎鼓起腮帮子:“爱信不信!”
“朕信!朕信还不行吗?那朕问你,你为何会觉得是朕赶走他?”
“陛下和他情深意笃,若非生了嫌隙,怎舍得让他走?”
“瑢儿……以前是太傅,现在是莫澜……朕总觉得……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
“那你觉得,朕为何会同他生了嫌隙?”
慕容黎偏过脑袋:“我不敢说……”
执明将他脑袋掰回来:“说!朕恕你无罪!”
“陛下可是察觉到了他对慕容黎的心意?”
“这……”
“说老实话,我对莫侯爷印象很好,毕竟他帮了我许多。但我心里清楚,他帮的并不是我。”
“哦?”
“不过我还是要劝陛下一句,别多想。莫侯爷虽仰慕慕容黎,但他的情意中,没有占有欲,他无非是想要慕容黎幸福罢了。所以……”慕容黎顿了顿,“陛下若是因为他的心意才疏远他,大可不必。既然陛下念着莫侯爷,便让他回来吧。”
“你居然还为他求情?!”
“都让陛下别多想了!他帮了我那么多,我难道还能落井下石不成?不过……”慕容黎看着执明,“陛下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若你始终无法原谅他,那我也会站在你这边。”
执明沉默着,静静看了他半晌:“看来瑢儿你是真的不知情。”
“嗯?”
“朕怀疑,是莫澜襄助慕容黎离开京城。”
“哦……”
“怎么了?”
“看来陛下已经有了找到慕容黎的线索……”
“瑢儿,你也别多想!事到如今,朕还要他做甚?而且,正如你所说,莫澜哪里会将慕容黎留在身边?”
“难怪。”
“怎么了?”
“我现在才想到,既然莫侯爷和慕容黎是旧识,他没有理由分辨不出我。原来他早已知情!唉,所以说啊……”慕容黎故作幽怨,“他也好,慕容家也罢,他们那些上等人,不过把我当成工具而已。只有——”他抬眸笑看执明,“只有陛下才是真的对我好。”说着便偎入执明怀中。
执明搂住慕容黎,对他的话很中意。
而慕容黎接下来的一番话,更说到了他心坎里。
“虽然可惜陛下少了一个亲信,但既然这个亲信很有可能背叛了你,那不要便是!既然已决定不要了,那就别再想着了。我知道,陛下少有信任之人,但你已经无法再毫无保留的信任他了,不管那件事是否他所为。是以,请陛下忘了他吧。其实这样也好,你们不用走到最坏那一步。一切不点破不摊开,至少还能坐一起宴饮。”
“连莫澜都走了。”执明长叹道:“瑢儿你当初说得没错,朕是个冷血凉薄、刚愎自用、自私虚伪、疑心深重之人。”
慕容黎捧住执明的脸:“第一,陛下你还能记住我的话,我很感动,但同时也有些害怕。第二,那其实都是我一时气急之言。第三,严格来说,作为一个成熟的帝王,陛下你为何要把那些话当成是对你的指摘?”
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了下来,四目相对,眼神逐渐意味深长起来。
“朕很欣慰。”执明攥住慕容黎的双手,“总算有了一个真正懂朕之人!”
(三)
“快快快!”
“你可莫要骗我?当真能看到叶统领?”
“爱信不信!你不去,我就自己去看!”
“等等我!”
“啊!是叶统领!好帅啊!”
“叶统领看我!”
“这些人怎么回事?”令望牵着庚辰的手,刚好走到这里,“一个二个如同得了失心疯似的!”
“殿下您不知道吗?”一宫人大起胆子,“禁军新入职了一位副统领。世家出身,年轻有为。对了,新入宫的叶良侍便是他的弟弟。”
此头一开,宫人们七嘴八舌,开始说起自己听到的、或者亲眼见到的叶统领。
“哦?你们是不是也想跟着去看啊?”令望鼓起小脸,“那便去吧。”
他们倒也不客气,嘴里嚷着“多谢殿下!”纷纷往那边跑去。
“那些不要脸的!哼!你不许去!”令望将庚辰拽得死死的。
庚辰耸耸肩:“殿下想多了,我本来也没打算去……”
另一边,重华宫中,淑嘉皇贵君又在劝说执明采选。这一次,他有了帮手。
执明听得头疼,正好借题发挥:“你谁啊?!”
淑嘉皇贵君和那人都愣住了。
“陛下,叶良侍新晋入宫,您不是三日前才召幸过他吗?”
“哦!”
执明想起来了,那晚人被抬走后,他扭脸就溜去了夕照台。同慕容黎槽了大半夜,后宫中人没用得很,没有一个活好的。慕容黎还给他讲了个很毁他三观,却让他印象极深的轶事。
“陛下,我听说,将木瓜焐热,掏个洞,然后……那滋味也是不错的。陛下有机会可以试试,木瓜和后宫中人相比,究竟哪个更好。”
“胡闹!”
“噗嗤……”
淑嘉皇贵君和叶良侍疑惑地看着突然掩面笑出声的执明。
“陛下?”
“新任禁军副统领叶筱是你兄长,对吧?小伙子很有前途啊!朕看好他!”
“这……是的。多谢陛下器重兄长。”
淑嘉皇贵君无言难受,陛下,你究竟纳的是谁?
两人正欲将话题圆回来,继续劝说执明采选,小胖却闯了进来。
“陛陛陛陛陛下!大事……太好了!”
“啊?!”执明懵了,“你给朕想清楚了再禀!”
“张院判来报!瑢贵君又有喜了!”
小胖话音刚落,便感觉一阵“黑旋风”从他眼前呼啸而过。
“太好了!太好了!”执明抱着慕容黎,颠来晃去。
“陛下若是不想我吐在你身上,就快放下我!”
“别呀,指不定弟弟能直接被颠出来呢……”令望噘着小嘴。
然后他下一刻便被执明抱起,往上一抛——“阿璋你要当哥哥了!开心吗?”
“啊啊啊啊!”
“听你的叫声,便知你很开心!哈哈哈哈哈!父皇也开心得不得了!”执明将儿子越抛越高。
“啊啊啊啊!父皇饶命啊!”
慕容黎再次有喜的消息不胫而走,后宫表面贺喜声不断,关起门来,各宫一片愁云惨雾。
趁执明暂时离开去处理政务,令望跑到慕容黎面前撒娇。
“有了弟弟,你还爱我吗?”
“再怎么样,你都是皇长子啊!”慕容黎拧了把儿子的小脸蛋,“他可是你的同胞兄弟!等他降生,便小你将近五岁,你得护着他才是!”
“我不管我不管!我现在就要你用行动证明你爱我!”
“富贵儿别闹了!你究竟要怎样?”
“你才富贵儿呢!你全家都是富贵儿——啊!不对!”
“哈哈哈哈哈!把自己套进去了吧~”
翌日,淑嘉皇贵君带着后宫诸人来给慕容黎贺喜。
“阿璋也这么大了,相信瑢贵君对生产和照顾孩子一事也十分熟悉。那我便不啰嗦了。你一定要好生保重,有什么需要,尽管同我讲。”
“陛下想让我去甘露殿养胎,顺便也把阿璋一同带过去照顾,此事淑嘉皇贵君可知晓?”
淑嘉皇贵君挤出笑脸:“陛下已同我说过此事。既然陛下坚持如此,我也不好说什么。”
“对了,有一事,我想着,需得同摄六宫事的淑嘉皇贵君您说一声才是。”
“何事?”
“我处置了连同夕照台在内的一批宫人,皆因为……”
慕容黎将令望说给他听的事又复述了一边。
叶良侍坐不住了:“瑢贵君你什么意思?”
“叶良侍急什么?是因为我提到了叶统领?你放心,那些宫人的不当行为,不至于上升叶统领。但若事情闹大了,难免对叶统领的声誉有影响。故希望叶良侍能提点几句。”
“明明是那些人下贱不检点!瑢贵君你不能这般不讲理呀!”
慕容黎皮笑肉不笑:“你说我什么?”
淑嘉皇贵君忙打圆场:“叶良侍!你可不能口出此等犯上之语!”
叶良侍会意,忙起身赔礼道歉。
“罢了罢了。”慕容黎撑住脑袋,挥挥手,“眼下我只想安静养胎。再说了,摄六宫事之人,是淑嘉皇贵君。我相信您会将后宫治理得井井有条。”
又是一通虚情假意的尬聊之后,淑嘉皇贵君便带着人告辞了。
令望噘着可以挂油壶的小嘴出来了:“淑嘉父君这次都不帮我!父君你说得对,就算他再疼我,也还是有所保留的。”
慕容黎拍拍儿子的小脑袋:“好了,别这么娇气。又不是所有事都是围着你转的。再说了,人叶统领怎么得罪你了?归根究底,还是你身旁的宫人犯花痴!”
“他调戏庚辰!”
“什么?!”
慕容黎叫来庚辰一问——信息量真大!
“回主子,那叶家跟翁家同气连枝。叶统领知道方夜和前辈的关系,便处处为难方夜。今日我带着殿下碰巧撞见了,便帮着说了几句话。谁承想,叶统领便缠上了我,一路跟到夕照台。”
“他知道你是我身边的人,却还要纠缠?”慕容黎冷哼道:“胆子也真是够大的!不过话说回来——”他自嘲笑道:“我这次算是得罪了叶家。不过也罢,反正他们同翁家交好。不得罪也是得罪。”
“主子,可需要我去向叶统领套话?”
“别!千万别委屈了自己!而且若让那小祖宗知道了,非闹起来不可。”
“主子放心,我知道分寸。”
慕容黎闻言,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小嘛小儿郎呀~背着那书包——下学堂~
顺利通过父皇抽问课业的令望很开心,嘴里哼着歌,从御书房一路蹦跶回夕照台,沿途将随从们都远远甩在身后。
突然,一个身影蹿出,撞到了令望。
“哎哟!”
“小的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那宫人没有去扶令望,反而跪着帮他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和笔。
“来人啊!有人要害我!”令望扯着嗓子高呼。
那宫人立马就被赶来的一群人按在了地下。
“殿下!小的冤枉啊!”
“冤枉?你当着我的面换了我的笔,我虽然小,但又不瞎!”
被押到执明面前后,那宫人一开始还百般抵赖,直到毛笔上被验出淬了毒,他才开始磕头求饶,说是淑嘉皇贵君指使他这么做的。
“你承认得倒是干脆!”
“这……陛下面前,小的怎敢再抵赖?”
“那你一开始做的说的又算什么?”
“这……”
“父皇。”令望上前,“那支笔的确是淑嘉父君所赠。他告诉我说,那是特别为我定制的上等狼毫,世间仅此一支。没想到,这下又钻出来一模一样的一支。”
执明将两支笔仔细一对比,发现的确一模一样。
“阿璋,你确定皇贵君是这么告诉你的?特别为你定制?”
“父皇若不信我,可以叫淑嘉父君来问呀。”
执明脸色一变:“传皇贵君来此问话!”
淑嘉皇贵君承认了笔是他所赠,但不承认那人是受他指使。
“阿璋!你相信我啊!我怎会害你呢?”淑嘉皇贵君拉着令望,殷切道。
“你暂且离他远些!”执明忙让人把令望拉开。
“阿璋!阿璋!你相信我啊!”
“嗯嗯!我相信淑嘉父君,所以那两支笔一样,也是巧合,是吗?”
“是啊!那么多人见过那支笔!对了!”淑嘉皇贵君恍然大悟,“是慕容黎!是慕容黎故意要害我!”
“若不是朕怕他动了胎气,刻意瞒住他,他怕早冲来找你算账了!你还要攀咬他?!”执明拍案而起。
“是他!是他故意陷害我,想让阿璋远离我!阿璋,你听我说——”
这回令望却闪躲开来,跑到执明跟前:“父君他从来没在我面前说过你的坏话,没想到你却……”
“你听听!”执明更加愤怒,“你还要坚持你那荒谬的说法?”
“陛下,我冤枉啊!”
“父皇。”令望拽着执明的衣摆,仰着小脸求情,“反正我也没事,不然就算了吧。我不想惊动父君和他肚子里的弟弟。也不想让淑嘉父君蒙冤,我愿意相信他!”
“看到了吧?你百般挑剔瑢儿的不是,但他教出来的孩子是这般善解人意!朕很庆幸,没把孩子交给你抚养!”斟酌一番后,执明做了决定:“眼下宫中有喜,朕不想将这等证据不足之事闹大,便听阿璋的,暂且按下不表。只是——”他一指淑嘉皇贵君,“朕警告你!若阿璋再有个什么闪失,不管是不是你做的,朕都会废了你!莫要再以为朕是虚张声势!朕这次一定说到做到!”
到了晚上,慕容黎才终于从执明口中知晓了此事。
“陛下,我并不认为此事乃淑嘉皇贵君所为。”
“啧,人跟人之间的差别怎么那么大!你相信他,他却一门心思要攀咬你!”
“我相信他,但我也希望这件事就是他做的。因为……”慕容黎抓住执明的胳膊,“一想到有一个不明身份的幕后黑手在暗处伺机而动,我这心里,便慌得很!”
“别怕。”执明攥紧他的手,宽慰道:“有朕在,你放心!你和阿璋好好待在甘露殿,待在朕身边,朕一定护好你们!”
“父君,你同我说实话,此事是你所为吗?你放心,我谁都不告诉!”
慕容黎狠狠给了儿子小脑袋一下:“想什么呢!你可以把我往卑鄙了想,但你也得知道,我有我的原则。我有一百种方法对付他,但绝不可能利用你!”
“那是谁要害我?”令望也开始害怕。
“你放心,有我和你父皇在,没人能害得到你。”
“父君……后宫中人好可怕啊……”
“是啊,很可怕。所以你该庆幸——”慕容黎拍拍儿子的小脸蛋,“你是最可怕的人的孩子~”
令望笑了,脑袋枕上慕容黎膝头。
慕容黎拍着儿子,唱着歌谣哄他入睡。
但儿子一睡着,他立马变了脸色。温柔的目光瞬间冰冷彻骨。
我不管你是谁,也不怕你再出招。你尽管来吧!这样我才能尽快揪出你!
“陛下,夜已深了,您还不去睡吗?”
执明抬起头:“小胖你说,那人搞这么一出的目的是什么?”
“这……小的哪里知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执明将手上折子一摔,“他是要挑起皇贵君对瑢儿的仇恨!蛊惑皇贵君出手对付瑢儿!”
“啊?”小胖瞠目结舌,“那……您不告诉瑢贵君?”
“眼下瑢儿有孕,朕不想让他操心。姑且先看看那人会让皇贵君如何出招吧。而且朕也好在暗处——”执明伸手,按灭了离他最近的蜡烛。
“陛下这是要暗中对付那人?难道您已知晓他是谁?”
执明勾起嘴角哂道:“此人是谁,这难道还不明显吗?”
“皇贵君,您受委屈了。”叶良侍双手奉上茶,却被淑嘉皇贵君抬手打翻。
“慕容黎!你太可恶了!魅惑陛下还不够!现在又要蛊惑阿璋!”
叶良侍趁机上前:“皇贵君若想对付他,眼下正是绝佳的机会!”
“此话何意?”
“他怀有身孕——”
“我不想对孩子动手!且他在甘露殿,要害他,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不是对他动手,是对陛下动手。”
“你——”
“眼下慕容黎不方便服侍陛下。倾你我两家之力,难道还不能为陛下另找可心之人吗?”
“这……”
“只要慕容黎失宠,他不过就是只谁都能碾死的蝼蚁罢了!
(转载)乱点鸳鸯谱(九)
【乱点鸳鸯谱(九)】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番外一
乖~张嘴吃糖~
第九章:
(一)
“若朕在年幼时写出了这样的字儿,可是要挨打的。”
御书房中,慕容黎专心致志地伏案练字。坐在一旁批阅奏章的执明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当看了好几眼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虽说执明这句话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但慕容黎仍被吓得丢下笔,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他这一举动让执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瞧你,不禁逗!朕可从未对你动过手呀。”
“谁说的。”慕容黎脸不红心不跳,“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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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
“若朕在年幼时写出了这样的字儿,可是要挨打的。”
御书房中,慕容黎专心致志地伏案练字。坐在一旁批阅奏章的执明时不时偏头看一眼,当看了好几眼后,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虽说执明这句话带着几分调笑的口吻,但慕容黎仍被吓得丢下笔,将双手背到了身后。
他这一举动让执明“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瞧你,不禁逗!朕可从未对你动过手呀。”
“谁说的。”慕容黎脸不红心不跳,“陛下总爱‘杖责’我。”
执明愣住了,半晌后才——“好啊,你!”他拍案而起,“你这个——”
慕容黎闭上眼,缩起身子,好在执明只是轻轻一点他的脑门。
“下次再说这种话,朕就治你个‘大不敬’之罪!”
“陛下,若您真想让我长记性,还是换个威胁方式吧。”
“你——”
慕容黎机智地吊住执明的脖子撒娇:“陛下,我的字儿真那么难看吗?”
“不是难看,是还不够好。”执明也环住慕容黎的腰身,耐心解释道:“且不说你顶着的身份,身为朕的贵君,也不该只有这等水平。”
慕容黎噘起嘴:“陛下,其实我也不容易呀,又没人正经地教过我。”
执明恻隐之心顿起:“拿着。”他将笔塞到慕容黎手中,绕到他身后,握起他的右手,环住他,“朕带着你写。先纠正你握笔的姿势和起笔、提笔、顿笔以及收笔的方法。”
慕容黎羞红了脸,轻咬下唇,由着执明控制自己的手,却被骂了好几次“不认真”。
你这样教我,让我如何认真?
“不然这样——”眼瞅怀中人两只耳朵红得快滴血,执明似乎明白了过来,“朕命人尽量多搜罗些各种字帖给你,你先挑选你喜欢的字体,然后再比照临摹练习。”
“我不!”慕容黎转身抱住执明,“我就要陛下手把手教我。”
“别闹。”嘴角不自觉上扬,执明宠溺道:“朕可没那么些闲工夫。”
转了转眼珠子,慕容黎拿起笔递给执明:“要不,陛下您先写几个字,让我观摩观摩?”
“这……也好。”执明也不知怎的,在慕容黎的注视下,有些紧张。他深吸一口气,提笔写字。
慕容黎在旁静静托腮欣赏——
“认真看着!”
“我很认真的!”
为了不被骂,慕容黎只能把注意力从执明的脸上转移到他的字上——
“陛下,您写的字儿都好复杂啊。”
“越复杂,笔画越多,越利于你观察学习,不是吗?”
“如此——”慕容黎思忖片刻,突然握住执明的手,“陛下您说,最复杂、笔画最多的字是哪个字?”
“这个……”执明皱眉想了半晌,脑海中闪过很多个字,却一时无法下定论。
“我知道~”慕容黎一把抢下笔,“请陛下给我些时间,我写给陛下看。”
执明笑着点头:“朕倒要看看,你会写出什么字。”
手上提着笔,嘴里喃喃自语着什么,还时不时停下想想,慕容黎最终在纸上写出了一个——biáng
“这是……何字?”执明皱眉认了好半天,无奈只能承认自己不认识。
“回陛下,这字儿念biáng,就是关中地区特色面食,biáng biáng面,那个biáng ”
“这……这字儿不会是你臆造出来的吧?”
“我可没有那样的本事。”慕容黎笑着拉住执明的胳膊,“陛下若有兴趣,我将此字背后的故事说与您听,可好?”
“唔……你且说来听听。”
“相传,一落魄穷酸秀才路过咸阳一家面馆时,被做面的‘biáng ——biáng’之声吸引了进去,为了赖掉面钱,才生造出了这个字。”
执明闻言,又仔细将那字打量一番:“如此看来,那秀才倒也算是个怀才不遇之辈。”
“可惜他生不逢时,没遇到陛下您这样慧眼识珠的君王~”
“好了好了,别阿谀奉承了。”执明憋住笑,拍了拍慕容黎的面颊,“他的怀才不遇,亦可能是多方因素造成的结果。”
“但根据传闻,那秀才心里该是有怨的。因为他一面造字一面歌道——”慕容黎清清嗓子,“一点飞上天,黄河两边弯;八字大张口,言字往里走,左一扭,右一扭;西一长,东一长,中间夹个马大王;心字底,月字旁,留个勾搭挂麻糖;推着车车进咸阳。”歌罢,他又感慨道:“这一个字,可谓写尽了山川地理,世态炎凉。”
执明静静听他说完,抬手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能悟出这个,你也是挺有才的。”
“陛下,你取笑我……”
“这你可就冤枉朕了,民间的智慧也是智慧啊。”
慕容黎这才笑着偎入执明怀中:“那我便谢过陛下夸奖~”
执明也回抱住他:“朕仔细想来方觉,从前的你,虽不至于出口成章,但在谈吐方面也未见露怯,想来即便是身处民间,你也是个善于观察、积累之人。”
“陛下过奖了。其实……”慕容黎扭捏道:“我不过就是爱去戏班子和茶楼凑热闹罢了。”
“爱凑热闹之人又岂止你一个?但像你这般的,还是太少。大多人大概听过笑过后,什么都记不住。”
“陛下,您再夸我,我可就要骄傲了~”
两人又静静相拥了一阵,执明突然推开慕容黎。
“关于如何更好地为朝廷选材,朕有了些想法,要再细细考虑一番,稍后可能还会召集朝臣来议事。今日你便先回去吧。”
“哦……”虽然心里不舍,慕容黎还是乖巧地收拾好了东西,“那陛下,您答应我的字帖——”
“忘不了,朕立马就吩咐下去。”
“那……有了字帖,您可还会手把手教我练字?”慕容黎扯着执明的衣袖撒娇。
“等朕有了时间再说吧。”执明拂开他的手,“朕需得先做好正事。”
“哦……”
“好了好了。”见他可怜巴巴的模样,执明到底不忍心,“先回去。朕忙完就来夕照台看你。”
“君无戏言。”慕容黎伸出小指,想同执明拉勾。
“幼稚!”执明板起脸,“还不快退下。”
“好吧……”慕容黎走了几步,趁执明不备,又倒转回来,抱住他,“陛下,其实我还知道很多有趣的,发人深省的小故事,您多来我这里,我便全部说与您听!”
“你啊!就会撒娇!”执明“无情”地推开他,“再说吧。”
朕若是一口答应你,迟早把你宠得无法无天。
“那我走啦。”慕容黎一步三回头,挪了出去——
嘿嘿,没想到吧!我可以偷看~
他扶住门框,露出一点脑袋。
“给朕回去!”
却很快就被发现了。
切!没意思!走了!谁要理你这个大猪蹄子!
(二)
“啪”的一声,棋子稳稳落在棋盘上,声音不大,却震得执明的心抖了几抖。
怎么会这样?!
他眉头紧锁,朕怎么会无路可走?
究竟是错在哪一着?
他开始回忆。
“陛下~”耳畔传来慕容黎得意的声音,“从十步之前起,您落子的时间便越来越长了。”
啊!原来如此!执明恍然大悟,无奈已回天乏术。
他重重叹了口气——
“陛下这是要认输了吗?”
执明神色一凛:“闭嘴!”
“陛下可曾听过这样一句民间俗语——‘教会了徒弟,饿死了师傅’?”慕容黎嘚瑟道。
“你——”
“我也算没辜负陛下的一番教导吧?”
“不过就侥幸赢了一局!再来!”
“好!我便向陛下证明,我能赢,并非只是侥幸!”
又下了十局——慕容黎完败。
总算保住了颜面的执明心里暗爽,推了推瘫在棋盘上的慕容黎:“朕好歹也是练了多年,你若想彻底赢朕,便继续努力吧!”
“陛下……您真是半手都不让我_(:з」∠)_”
“朕若是让你,岂非是对你不够尊重?”
“嗯!有理!”慕容黎坐起身,“我会继续努力的!有朝一日,我定要让陛下输得心服口服!”
“嗯!有志气!”
当晚,皓月当空,在夕照台赏月的执明一时兴起,舞起了剑。
慕容黎本想在一旁鼓掌叫好,但转念一想,这样显得既聒噪又没有格调。他灵机一动,让人拿来了他的玉箫,为执明吹箫助兴。
果然,此举受到了执明的夸赞。
“你的箫,吹得是愈发好了。”
“比之陛下当年在莫侯爷府上听到的,如何?”
执明皱了皱眉,本想斥责几句,但想想,还是决定纵着他的小性子一回。
“虽同样是箫,但各人有各人的吹奏风格。孰优孰劣,往往都是一家之言。要朕说,朕自然是最爱听你吹箫。”
慕容黎被哄得很开心:“陛下喜欢就好。也不枉我私下苦练了。”
“哦?是吗?”执明牵过慕容黎的手,将他揽入怀中,“这么说,你日常要练习的可不少。可会觉得辛苦?”
慕容黎笑着摇头:“不辛苦。我明白,陛下也是为我好。”
“其实朕也不是一定让你样样都学。你若对哪样实在没兴趣,不练也罢。”
“陛下无需担心,我自会好好安排。”
“你啊,可真是个小机灵鬼。”执明低头笑看怀中人,越看越觉喜爱,干脆搂着走入了内室。
哦哟!这小东西可真不得了!哪儿哪儿的练习都没落下!
执明很满意,大手一挥——重重有赏!要什么只管开口!
慕容黎也很不走寻常路:“我想让陛下教我剑术。”
“啊?你怎么什么都想学?”
“皆因被陛下舞剑的英姿所吸引~”
“你少来!”
“陛下,听说那慕容黎剑术精湛——”
“瑢儿!”
“做戏要做全套,为以防万一,我也得学个一招半式才是。但总不能让别人教我吧?只有麻烦陛下您了。”慕容黎在执明怀中一通蹭。
执明招架不住:“好好好,朕明日抽空,先给你打个基础。”
“多谢陛下!”
执明说话算话,即使翌日整个人都快被奏折埋了,但还是赶在天黑前来了夕照台。
“陛下今日若实在辛苦,不如——”
“别废话了。”执明将星铭剑递给慕容黎,“拿着,先随便舞几下给朕看看。”
一旁的小胖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这星铭剑可是执明的珍爱之物,连擦拭、保养都是亲自来,旁人碰一下就是个死。看来……
珍爱之物,还是比不上珍爱之人的。
“真的可以吗?”慕容黎欣喜地接过剑——“哎呀!”
拿不动_(:з」∠)_
“嗯,知道了,你臂力还不够。”执明憋住笑,命人重新拿剑。
我不服!我好歹做过苦力、挖过矿石、扛过包包!居然说我臂力不行!我……我……我……我恨_(:з」∠)_
“好了,别消沉了。过来吧,朕手把手教你。”
慕容黎立马精神了,径直向执明扑去。
练了一段时间后,慕容黎有了个惊人的发现——
“陛下,这剑看着威风,实用性可不强。主要动作无非就是个‘刺’。在劈和砍的威力上,远不如刀。”
“嘘!”执明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压低声音,“你这话若被旁人听去,怕是会改变今后战场上的作战方式。”
慕容黎一愣:“陛下!”他跺了跺脚,“你又取笑我!我——”他侧过身,“我以后再也不说话了,哼╭(╯^╰)╮”
“好了,朕无非就是玩笑一句。”执明掰着他的肩膀,让他又面对自己,“说真的,瑢儿你的确肯动脑,且生性聪慧。可惜……”
慕容黎噘起嘴:“可惜出生不够好。”
“想到哪里去了!英雄不问出处!”执明一拍他的脑袋,“朕是可惜,你已被朕纳入后宫,无法在前朝有一番作为,为国效力。”
慕容黎抿唇一笑,凑到执明耳畔,轻声道:“若陛下允准,我可以悄悄谏言呀。而且,我侍奉好陛下,不也是为国效力吗?更何况——”他羞涩道:“之后我还会替陛下绵延后嗣呢。”
执明拥住慕容黎,也凑到他耳畔:“还好你已被朕纳入后宫。不然,即使你阴差阳错,先入朝为官。只怕朕一见你,便会心猿意马,无心国事。”
“陛下!”慕容黎红着脸嗔怪,却被执明偏头封住了唇。
两人柔情蜜意,偏有人不识趣来通报执明,有朝臣因急事求见。
见执明不耐烦地咂嘴,慕容黎懂事劝道:“国事为重,陛下先去忙吧。”
“只怕忙完天都黑了。也罢,等改日时间更充裕时,朕再教你。”
“恭送陛下。”
执明处理完政务,又回了夕照台。他远远便听见动静,示意随行人员不必跟了,自己轻手轻脚走过去查看。
慕容黎仍在院中,点着蜡烛,对着萧然举着的剑谱练剑。
“很好!我感觉这次可以!”
慕容黎放下手中剑,走向执明当时没带走的星铭剑,活动了下手——
“然然你看!我能拿起来了——哎呀!”
可惜没拿住多久_(:з」∠)_
“主子,陛下爱极了这把剑,您可当心,莫要把它碰坏了。”
“怕什么?陛下还会因一把剑怪罪我不成?切,不就是一把剑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这小东西不至于吃一把剑的醋吧?暗中观察的执明偷笑。
“不过你说得也在理。让人找一个同它重量相当的物件代替吧。”
“是。”
嗯,这小东西同以前相比,倒是沉稳了许多。执明满意地点点头。
他看着慕容黎努力练剑的身影,忆起之前他带慕容黎外出狩猎,因嘲笑了一句初次学习射箭的慕容黎脱靶,便被“冷淡”了一下午。
慕容黎放弃了同执明跑马的机会,独自一人在原地练习射箭,直到胳膊失去知觉。
看来……执明感叹,聪慧之人,大都天生一副倔脾气。
“主子,您为什么如此刻苦练剑?就因为看了陛下舞剑吗?”
“虽然我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但我仍‘不自量力’地想要靠近他。当然,这绝非易事。但我私心希望,在朝夕相处中,我能一点点,慢慢地靠近他。逐渐积累站在他身边的底气。”
闻听此言,执明在原地愣了好半天,回过神来,才提步走远。
“你悄悄吩咐下去,让当年打造星铭剑的匠人们,再仿照星铭剑的样式,打造一柄十字短刃。”他对小胖吩咐道。
“小的明白,”
又过了好一阵,练剑的动静消失了,执明才又带人走了回去。
慕容黎正坐着喝水,见执明走来,忙慌乱起身迎接。
“都这么晚了,你还在院中做甚?”
“我……这个……长夜漫漫,孤枕难眠,我便想着来院中等待陛下。”
“若朕今晚不来呢?”
“那……我便等到我困了为止!”
执明哑然失笑,上前牵起慕容黎的手,同他并肩往室内走去。
这一刻,在执明眼中,慕容黎是那么可爱,就连他手上的茧子都是可爱的。
(三)
带着最近练得最满意的一幅字,慕容黎昂首挺胸往御书房走——在门口就被拦下了。
他勾起唇角一笑——我等的就是这一刻!
“瑢贵君请!”
慕容黎掏出执明给的玉牌一亮,门口守卫立马变了态度,恭敬地将他请了进去。
“看吧~然然~陛下给的玉牌真好用~”
“主子,您是不是该先问问,陛下现在在做什么?”
“没这个必要吧。陛下给了我随时可以进出御书房的通行玉牌,哪里还会在意这些?不过……”慕容黎想了想,“你这话也有理,下回还是先问问吧。”
执明正在同朝臣们议事,好在因为什么事,他大声嚷了两句,才让慕容黎及时停了下来,没径直闯进去。
陛下因何事发这般大的火?
慕容黎让随行之人退了出去,自己躲在屏风后偷听。
这一听,他算是“听识”到了执明不一样的一面。对于执明只年长自己七岁,却已头戴皇冠,坐拥万里江山十多年这一点,在之前的慕容黎脑海中,一直只是个很缥缈很模糊的概念。现在他总算有了稍许实感。
唉,光死命读书有什么用?感觉屏风外,依然是一个我够不到的世界。
虽然他们并没有议到这一话题,但我还是认识到了,当年我对赈灾一事的想法是多么幼稚。
说什么可惜我不能在前朝为国效力,我根本听不懂你们说的话呀_(:з」∠)_
不过……若能看到陛下在朝会上的模样……嗯,这样想想,也是挺期待的~
慕容黎正偷着乐呢,身后突然传来咳嗽声,吓得他蹿了起来,定睛一看——
“你躲在这里做什么?”
“陛陛陛陛下!您您您您您听我解释!”慕容黎慌得说都不会话了,“我我我我我什么都没听到!应该说,我就算什么都听到了,也什么都没听懂!我不是故意偷听的!我没想偷听的!我不过一时好奇!您千万别灭我的口!”
“噗嗤……”执明是想凶也凶不起来,只能牵着人坐下,嘱咐了几句,“以后莫要这样。万一被某位臣工发现了,传扬出去,朕的耳根子又不得清静了。”
“我再也不敢了!”慕容黎举手发誓,“日后我再进书房,一定先问陛下您在做什么。”
执明欣慰一笑,拍拍慕容黎的手:“话说回来,你方才说,你什么都没听懂?”
慕容黎沮丧地垂下头:“是我没用……”
“你啊!”执明托起他的下巴,“朕又没教训你,你妄自菲薄做甚?朝政之事,本就不是谁都懂的。朕一开始也不懂呀。”
“一开始……陛下您那时才多大啊……”
“瑢儿。”执明将慕容黎拉得近了些,“除了暂时听不懂以外,你可还有别的什么想法?”
慕容黎猛摇头:“陛下,我是不会妄议朝政的!”
执明笑了:“你倒是乖觉。不过朕还是想听你说些什么。不用有所顾忌,不论你说什么,朕都恕你无罪。”
“其实……我也说不出什么。只是……”慕容黎靠上执明的肩,“陛下可否准我再听几次您和朝臣们议政?”
“朕准了。”执明一口答应,“不过,你需得保证,此事万不可让旁人知晓。还有,你得小心谨慎。若你在旁听时被发现,朕可不会包庇你。”
慕容黎不自觉压低嗓音:“多谢陛下。我一定注意!”
又得一特权的慕容黎很开心,旁听的经历让他开阔了眼界,长了见识,但他从来不会多嘴。渐渐的,执明甚至会挑出一些奏折让他看,同他一起探讨。
当然,这些奏折都只是事关民生,或者无关紧要的。
“嗯,你这想法倒是别出心裁。若不是你提出,朕不会想到从这个角度思考。”
“当真?”慕容黎松了口气,“我还担心自己见识浅薄,说错话呢。”
“何必战战兢兢?”执明笑着刮了下慕容黎的鼻头,“朕可不是个会阻塞言路的昏君。”
“我知道。”慕容黎搭上执明的胳膊,“陛下您是个好皇帝!”
执明愣了愣,温柔一笑,拥住慕容黎:“别人这么说,朕第一反应会是想,他肯定是在阿谀奉承。但瑢儿你这么说,朕是愿意相信,也倍感欣慰的。朕只愿,天下万民,有这般想法之人,会越来越多。为此,朕会加倍努力。”
“嗯,我会一直陪着陛下,在您身侧见证这一切!”埋在执明怀中,慕容黎重重点了点头。
“好了,别一直这般严肃。来放松放松~”执明放开慕容黎,眨眨眼,“来看看,今日又有哪些‘傻’奏折~”
“嗯嗯!”慕容黎眼前一亮。
执明拿过一本,打开一看——无力扶额,将它扔在了一旁。
慕容黎好奇拾起一看——“啊……这位总督又给陛下您送土特产来了。还真是……持之以恒……”
“朕明明说过三次让他不必送了!三次啊!算了……朕不想再看到他的这种奏折。瑢儿你帮朕随意批复几字吧。”
慕容黎提笔回了“知道了”三字,又拿起一本。
“陛下,这本是说有人拾金不昧。”
“咋地,这种事都要说给朕听,是想让朕专门嘉奖他不成?”执明提笔回了个大大的“哦”字。
“咦?”
“怎么了?”
“这本所奏之事,数月前不是提过,且已得到妥善解决了吗?”
“啊……”执明心累,“看朕不骂死他!”
“陛下,这本又是上奏当地降雨充沛的。”
“又是那地儿?是是是,就那里水多,了不起!”
“陛下,这人又上折子给您请安了。”
“哎呀!还真是‘孝顺’啊!”
“不过……请安折子里还夹带了一本,说当地有一位大师圆寂。”
“将这等折子和请安折子放在同一个封套离?不想活了?!”
半晌后,慕容黎由衷感叹:“陛下不容易!您没日没夜地批折子,若全是要事就罢了,但还有这么些……这不是浪费您的时间,加重您的负担嘛!”
“行了行了,你每次都这么说,你这几句话,朕也听烦了!”
“噗嗤……”慕容黎反而笑了。
“嗯?”
“没什么,我只是……”慕容黎起身走下去,俯首一拜,“多谢陛下和我分享这些。”
“突然这么客气,你又在打什么主意呢?”
“当年陛下责备我‘小儿郎’思想,我现在方明白,您责备得很对。陛下心中,装着的是江山社稷、天下万民,小小一个我,不应将您囿于小情小爱中!是以——”慕容黎掏出玉牌,“我恳请陛下收回玉牌。虽然我很感激陛下您的爱重,但御书房毕竟是您理政之地,我身为后宫中人,不该频繁踏足此地。”
执明看着慕容黎,眼神中饱含着赞赏和欣慰,他起身,走到慕容黎面前,朝他伸出手。
慕容黎会意,搭着他的手起身。
“朕送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的道理。更何况,现在朕已清楚,瑢儿你绝不会滥用这个玉牌。由此可推,瑢儿你知道分寸,不会滥用朕给予你的任何特权。”说着,执明将慕容黎拿着玉牌的手紧紧握住。
慕容黎很感动:“陛下,其实我真正想感激的,是您对我的器重和尊重。我这种人……您却没有只将我当成一个供您取乐的玩意儿。”
“瑢儿才不是一个玩意儿!”执明拥住慕容黎,“瑢儿是朕的心爱之人。”
慕容黎眼圈红了,他很想在执明怀中大哭一场。
我一直在提醒自己,要想走得更远,就得克制着对你的爱。
但你如此待我,让我如何克制?
“莫澜你说。若朕想将瑢儿立为皇后,可是件容易之事?”
莫澜大惊失色:“陛下!您……您……”他稳住心神,斟酌着言语,“说实话,当初您告知臣他的身份,臣便觉得,您留他在宫中,多有不妥。但您愿意宠着他,臣也不方便多说什么。可您现在却说要立他为后……这……”
“怎么,你反对?”
执明的眼神让莫澜有了一种快窒息的错觉,他偏过头,小心翼翼道:“陛下,那样的人,宠他几年,已是对他的抬爱了。他没有登上后位的资本和资格。”
“你们啊。”执明撇嘴冷笑,“也是,你们都没有什么机会同他接触,自然看不起他。但他……”执明的神色温柔了几分,“他比后宫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好。”
“陛下,您会这么说,无非是因为您此时被感情所惑罢了。”
“不,你不懂。除他以外,朕的后宫每一个人,每一个,都像是按照模型塑成的人偶。呆板、无趣、唯唯诺诺。瑢儿则不同,他兼具好看的皮囊,及有趣的灵魂。”
“陛下您所谓的有趣,不过是野趣。他来自民间,自然和后宫其他人不同。您图的,只是那一时的新鲜。立后之事,事关国祚,万望陛下慎重!”
“奇了怪了。”执明摸着下巴,眯起眼打量着莫澜,“朕先前召见过慕容德,问过他此事。他的说辞居然同你惊人的相似,你们不会事先商量过吧?”
“这……这……这……”后背已被汗水浸湿,莫澜咬牙坚持,“没人会赞成此事的。反对理由亦会大同小异,只会因是否知晓他的真实身份而有所区别。”
“你先前不知晓他的真实身份时,也同他打过几次交道,却没看出破绽。不正好说明,他没你方才所说的那般不堪吗?”
莫澜快撑不住了,只好俯首一拜:“陛下!恕臣斗胆!臣之前同瑢贵君的几次接触,重点都不在于他,而在于陛下您!”
“哦?此话怎讲?”
“同他接触时,臣并未将他看作友人,而将他看作陛下的可心之人,专注于当下之事,故无暇分辨他的真实身份。若……若……”莫澜一咬牙——“陛下希望臣彻底忘了他的身份,只从您的角度去看!那臣愿意支持陛下的一切决定!助您达成所愿!”
沉默半晌后,执明轻笑出声:“莫澜,你可真是个好朋友啊!”
“臣,愧不敢当!”
“起来吧。记住你的话。还有,今日之事,莫要对他人提起。退下吧。”
“臣告退!”
退出御书房后,莫澜舒了好大一口气,方觉全身大汗淋漓。他开始考虑,是否要将方才同执明的对话告知慕容黎。但想想还是作罢了。
他本就野心勃勃,既然陛下愿意成全他,我不妨顺其自然。
“陛下,莫侯爷直接离宫了,并未往夕照台去。”
“若他想去,自然不会明目张胆,继续盯紧他。”
“是。”
抱歉了,朋友。朕必须确认你有否参与慕容家“李代桃僵”一事。毕竟你是那般仰慕慕容黎。事到如今,朕当然不想找回他。只是,朕讨厌被人欺骗!尤其讨厌被在意之人欺骗!若你当真欺骗了朕,那么朕,便再无重用你的可能!
(四)
“皇贵君,我最近听到了一个传言,说彤史都不再详细记录陛下的起居了,只在陛下不来后宫,或者不宿在夕照台时才记上一笔。这传言……不会是真的吧?”
“自然不真。陛下有时即便不宿在夕照台,也会宣瑢贵君去甘露殿。”
“这……”
“我还听说,陛下赏了瑢贵君一个玉牌,让他可以随时出入御书房呢。”
“这样一来,还要我们何用?这后宫有他一人不就足够了?”
“狐媚!家教森严的慕容家,居然出了这么个不要脸的货色!”
“皇贵君,您可不能不管!那甘露殿是他配住的吗?御书房又岂能任他进出?”
“若他一朝有子,岂不是连您都……”
“等不了有子了!你看看,这都什么时辰了!他还没来向皇贵君您请安!分明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淑嘉皇贵君听得头疼:“好了,别吵了!”
“瑢贵君到!”
诸人立马闭嘴噤声。
“给淑嘉皇贵君请安。”慕容黎上前,恭敬礼道。
后宫其他人也起身向慕容黎见礼。
但待众人坐定后,他们即刻便开始发难。
“瑢贵君,就算您是贵君,但来向皇贵君请安迟到,怕是不妥吧?”
慕容黎忙起身致歉:“淑嘉皇贵君容禀,我服侍陛下用完早膳后,便赶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迟了,还请淑嘉皇贵君见谅。”
“哟,瑢贵君这是拿陛下当挡箭牌?”
没等淑嘉皇贵君开口,便有人替他“抱不平”。
慕容黎不卑不亢地回应道:“你的意思是,我就可以拿淑嘉皇贵君当挡箭牌,把陛下晾在那里?”
“这……”
一个倒下了,另一个赶紧接上:“瑢贵君侍奉陛下的确辛苦。我等实在不忍心,让您一肩扛起这责任。”
“哦?你是想替我分担?多谢了。”
“既然如此,瑢贵君何不劝陛下雨露均沾?”
慕容黎抿唇轻笑:“陛下愿意去谁那里,全凭陛下自己的意思。后宫人既不能强行将陛下往自己宫里拽,亦不能硬是将陛下往外赶。淑嘉皇贵君,您说是吗?”
“这……”
“瑢贵君的意思是,陛下总爱往夕照台去,是陛下自己的意思?你就没有使任何手段吗?”
“手段?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还能有手段。若真有——”慕容黎转了转眼珠子,“你为何请不来陛下?”
“你——”那人被气得涨红了脸,“瑢贵君!你莫要太过分了!”
“过分的怕不是我吧?此处是重华宫,我等皆是来向淑嘉皇贵君请安。你却当众以下犯上,放肆妄言,不过——”慕容黎话锋一转,“在淑嘉皇贵君面前,还轮不到我来处置你。不知——”他转向淑嘉皇贵君,笑问道:“此事您看该怎么办?”
淑嘉皇贵君脸色难看:“好了,都莫要嚼舌根了。不过瑢贵君,你方才之言欠妥,你身为贵君,本就该尽劝谏之责,为了皇嗣,劝陛下雨露均沾。”
慕容黎恭敬欠身:“淑嘉皇贵君教训得是,我定当谨记。”
记住是一回事,行动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起皇嗣一事。”见淑嘉皇贵君强硬,在座的都有了底气,“瑢贵君你所承雨露最多,却一直没有好消息,实在是……”
慕容黎扬起嘴角:“既然我还在承雨露,便有机会和可能。若无法承得雨露,那才是一丁点可能都没有。”
“你……”
离开重华宫,萧然忍不住感叹:“主子您好厉害啊!颇有‘舌战群儒’的风范!”
“后宫之人吵嘴,也配和那相提并论?”慕容黎不屑道:“论吵架,我连常混迹集市的主夫们都不怵,他们又算得了什么?”
“是是是,他们不过就会刻薄几句,说不过您,除了狐假虎威,也只能背地里抹眼泪了!”
“呵,一群深宫怨夫,陛下能喜欢他们,才奇了怪了!”
说话间,慕容黎迎面碰上了林向煦。
“见过瑢贵君。”
“林大人好。”慕容黎挤出一个客气的笑脸,“最近一切可安好?”
“承蒙瑢贵君关心,一切都好。只是,想必瑢贵君已听说了那件事,对吧?”
“嗯?不知林大人所指何事?”
“舍弟不日便要入宫了。”
“什么?!”
后宫要来新人,慕容黎本能地抗拒。
“林家和慕容家乃世交,届时还望瑢贵君多多照拂、提携舍弟。”
“林大人说这话,也不知是林家,还是慕容家想得太美。”慕容黎嗤之以鼻,“在这后宫中,还是自求多福吧!”
“真没想到,瑢贵君会说这种话。”林向煦摇头叹道:“您是真的不懂?还是不愿懂?”
“恕我愚钝,是当真不懂这些!”慕容黎不愿多言,欲转身离去——
“请瑢贵君听我一言。”林向煦叫住他,“若你当真不懂,你宠冠六宫的时日,怕也就只有这一两年了。”
“你——”慕容黎不想同他发作,只能强压下怒火,快步离去。
执明走进夕照台时,正巧撞上慕容黎发火。
“怎么了,这是?”
“陛下!您怎么来了?我……”
“朕可是听说,早些时候,你说哭了好几个人,可谓‘大获全胜’,怎么——”执明扶起慕容黎,打量他气得通红的小脸,“你反而气成了这个样子?”
“陛下,您当真要纳林家的人入后宫?”
“太尉家有后嗣入宫,这有何不妥?”
“我……”慕容黎垂下头,勉强道:“我并非是对新人入宫有意见。但我……我……陛下——”他一咬牙,干脆道:“就算我不得不同慕容家打交道,但我没必要同他们交好的世家打交道,不是吗?”
执明叹了口气,示意慕容黎坐过来。
“坐椅子上去!”
“哦……”本欲往执明怀里坐的慕容黎只能作罢。
执明放缓语气,尽量耐心道:“能同整个后宫争论而占得上风,算你的本事。但你怎么就没想过,为何没一个人站在你这边?”
“我……我无依无靠的……比起我,他们肯定都去巴结淑嘉皇贵君呀。”
“你如此聪慧,就没有拉拢人的办法?在这后宫中孤立无援,不是长久之计。”
“我不稀罕。”慕容黎倔强道:“我有陛下便够了。”
“傻!”执明恨铁不成钢,“事情哪里是你想得那般简单的!”
“陛下您不是讨厌后宫相互走动、拉帮结派之事吗?”
“你……”执明被噎了个够呛。
你个小没良心的,朕还不是为了你好!
“好好好!之前的事就不说了!反正你也把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好新人入宫,又是同慕容家交好的,林家的后嗣,你们相互之间多走动走动。”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我不是不知道所谓‘走动’的背后意味着什么,也清楚,腰拉拢人为己所用,便需得向他提供些什么。我无法阻止后宫纳新人,亦无法阻止陛下您宠幸他人。但我自己还是能做得了自己的主的!要让我亲手将其他人送到您的床上,我做不到!”
“放肆!”执明拍案而起,“朕是万万没想到,你居然这般执拗!朕原以为,你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知进退的聪明人!哪里想到,你……你让朕很失望!”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那之后,执明便未去过夕照台,还在林家的人入宫后,便封他为贵侍,当晚便召幸了他。
“主子,您一整天没吃东西了,好歹吃一口吧。”
慕容黎头也不抬:“这书当真好看,我决定废寝忘食读完它。”
“主子!有些事,您早该想通了呀!”
“你下去吧,莫要吵我。”
“可——”
“下去!”
“是……”
慕容黎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他保持这样已许久了,脑海中一直想着今夜执明要宠幸别人这件事,根本看不进去书。
天色越来越晚,终于,他坐不住了,起身去高台吹箫。
执明走向偏殿内室,刚要推门进去,却听到了从夕照台传来的箫声。
“啧……”
“陛下?”
执明收回手,转身大踏步而去。
察觉到身后有人,慕容黎停止吹箫,转身——
“呀,陛下怎么来了?今晚您不是佳人有约吗?”他勾起嘴角哂道,“难不成已经完事了?不会吧!陛下可是身体不适?”
见他这般有恃无恐的模样,执明心中的怒火燃得更旺,捏紧拳头,径直朝他冲了过去。
惊呼声还未出口,慕容黎大半个身子已经悬空。他抬眸看着星空,风从他耳畔呼啸而过。只要执明一松手,他便会从高台上坠落,摔个粉身碎骨。但他丝毫不惧,反而放声笑了。
“你当真以为朕不会杀你?”执明冷冷道。
慕容黎闭上眼睛,张开手:“若陛下您现在放了手,便一辈子无法忘记我了,这样也好。”
“你……”执明咬住后槽牙,“你实在是放肆!”他额头上青筋暴起,“朕还没见过哪个敢在朕面前这般放肆!”
“陛下现在不是见到了?”
执明松开了抓住慕容黎衣服的手,在他就要往下落的同时,手臂环住他的腰,将他往上一带,带入怀中,箍紧他,狠狠吻他。
慕容黎四肢缠在执明身上,热情回应。
两人就这么交缠在一起,走向床榻。
“陛下~”
“起开!”
慕容黎从背后环住执明:“五次啊!陛下!整整五次!您裤子还没穿呢!就开始翻脸不认人啊!”
执明脸上挂不住,推开慕容黎,想起身离开。
慕容黎却紧紧缠住他,死活不放手。
执明只能无奈作罢:“瑢儿,总有一天……”他叹道:“总有一天,你的招数不会管用。哪怕你一哭二闹三上吊,就算你从夕照台上跳下去,朕也不会再理你!”
慕容黎用侧脸轻蹭着执明的背:“若真有那么一天,我死了,倒也干净。”
“你可知道,今晚朕来了你这里,你得罪了多少人?林家自不必说,慕容家也定会对你不满,皇贵君亦有了找你麻烦的理由!”
“我才不怕呢!”慕容黎箍紧执明,倔强道:“反正我把陛下勾到夕照台来了!”
“此事是你理亏,朕也无法包庇你!”
“陛下,莫要考虑我了。您该庆幸,若您今夜宠幸林贵侍,是不能得到五次的乐趣的~”
“哼!你错了!”执明冷笑转身,将慕容黎压到身下,“不止五次!”
“瑢贵君,你可知错?”
“我知错,任凭淑嘉皇贵君处置。”
淑嘉皇贵君没想到他认得如此干脆,只好——“你去外面跪着!跪到你真的认识了自身错误为止!”
慕容黎也不辩解,起身去了外面,干脆跪下。
“主子,您怎么还在笑啊……”萧然也是无奈。
“他们也只能用这种方式折腾我了。”
“是吗?你很得意啊!”
见淑嘉皇贵君走过来,慕容黎立马噤声低头。
“你一时勾住了陛下的魂儿又如何?你永远越不过我去!怎么,不服?”见慕容黎抬头看向自己,淑嘉皇贵君冷笑道:“你以为帝王的宠爱就是全部?你这般悍妒、小心眼,连表面都维持不了,如何能管理后宫?”
慕容黎不甘示弱:“帝王的宠爱并不重要,您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你——你给我跪到我高兴为止!”
“您看着办吧!晚上陛下还需要我呢!”慕容黎冲着淑嘉皇贵君的背影喊道。
两个时辰后——
“主子,您没事吧?”
“到底跪了这么久了,腿麻,但还好_(:з」∠)_”
“但小的怎么瞅着……您……您的脸色这么差呀!”
“没事儿……还好……”
“主子!”
眼见慕容黎倒了下去,萧然急得手足无措——“快来人啊!”
也正巧,方夜带队巡逻过来。
“方夜!”
“出什么事了?”
“快!你快去太医院请张院判!”
“什么?!”执明拍案而起,“真出事了?他不是装晕?”
“张院判让您赶紧去一趟呢!”
执明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夕照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闻听此言,执明一阵晕眩,好容易才稳住身子,带着几分期待,明知故问:“何喜之有?”
“我朝终于迎来了皇长子!”
执明赶忙扶住一旁的小胖,低下头,深呼吸,平复着情绪。
慕容黎醒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坐在床边的执明,他正攥着自己的手,紧紧抵着他的额头。
“陛下?”
“你醒了?!”执明抬起头,“瑢儿!咱们有孩子了!”
“当真——哎哟!”
“快躺好!莫要乱动!”
“陛下……孩子没事吧?”狂喜后,慕容黎开始后怕,“毕竟昨晚……我今日还跪了这么久……”
“张院判说了,无大碍,只是之后需要小心!不愧是年轻人!”执明高兴地捏了捏慕容黎的肩,“身子骨就是结实!”
“额……陛下……”慕容黎看着执明,突然发现,“您眼睛好红啊……不会是……”
“瑢儿!谢谢你!”执明吻着慕容黎的手,迭声道谢。
“彼此彼此!”慕容黎有些被吓到了,“我一个人也……得不了孩子。”
“不!你不懂这孩子对朕的意义!因为父后的事,朕决定——”执明深情地看着慕容黎,“朕只同朕爱的人生孩子!”
听了这般情话,慕容黎却抽回手,用被子把自己罩了个严严实实。
啊!败给你了!你要多少孩子我都给你生!
写后哔哔两句:
1.黑明之于白黎,不光是爱人,还是塑造了他的师长以及……额……霸霸~所以他深爱黑明,不能一生一世一双人,是他这一辈子可以说唯一的遗憾,也是这文唯一的虐点。
2.下章番外写写两对生孩子和带孩子。
3。感觉这个文没啥好写了,考虑如何自然完结_(:з」∠)_
(转载)乱点鸳鸯谱(八)
乱点鸳鸯谱(八)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第八章:
(一)
“陛下!陛下别走!您又不要我了吗?”
“滚开!朕当真是瞎了眼!就不该宠信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下人!从今日起,朕和你,死生不复相见!”
慕容黎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看看四周,确认自己还在甘露殿,才安心了几分。
出了冷宫后,他每晚都会做这样的噩梦。大概他的潜意识里,仍在担心会再次被执明厌弃。
“所以说啊……我为什么要回到这尔虞我诈,不知......
乱点鸳鸯谱(八)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二) (三) (四) (五) (六) (七)
第八章:
(一)
“陛下!陛下别走!您又不要我了吗?”
“滚开!朕当真是瞎了眼!就不该宠信你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下人!从今日起,朕和你,死生不复相见!”
慕容黎又一次从噩梦中惊醒了过来,他深吸了几口气,看看四周,确认自己还在甘露殿,才安心了几分。
出了冷宫后,他每晚都会做这样的噩梦。大概他的潜意识里,仍在担心会再次被执明厌弃。
“所以说啊……我为什么要回到这尔虞我诈,不知前路会如何的后宫?”慕容黎懊恼地将脸埋入掌中。
他当然知道为什么。
执明救了他,执明牵着他的手逃命,执明为了他下跪,他如何忍得住不跟他回来?
即便执明没有为他做这些,大概……在他看到那双眼睛时,便会立马丢盔弃甲吧。
那个大猪蹄子总是这样!大多时候都是可恶的,但就爱冷不丁给人喂一颗糖。
为了那偶尔的糖,我忍受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忍受他的疑心,忍受他的霸道,忍受他的暴脾气。久而久之,我居然习惯了_(:з」∠)_
慕容黎手托腮,盯着某处发呆,脑海里都是那日执明说过的两句话——
“坚持住!可别死了!朕还不知道爱上的人究竟姓甚名谁!”
“咱们都是一路货色,很般配!”
啊!算了!不管了!
慕容黎拍了拍双颊,甩甩脑袋。
就算会再遭厌弃,我也认了!
他轻声轻脚地下了床,想倒杯水喝,却隐隐听到了说话声。
“他这几日如何?睡得可踏实?三餐进得可香?”
“回陛下,主子几乎每晚都会梦魇。”
“是吗?!怎么会这样?!知道了,朕会让张院判开些安神的汤药送来,还有——”
“陛下还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吧。”
两人被突然出现的慕容黎吓了一跳,萧然识趣退下。
“你怎么醒了?是我们吵醒你了吗?还是——”执明上前拉住慕容黎的手,关切问:“又梦魇了?”
慕容黎扑入执明怀中,搂着他的脖子,埋怨道:“出了冷宫后,陛下您就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七日了!整整七日了!”
“你多心了。”执明轻抚慕容黎的背,“朕如何舍得扔下你?”说着,他便打横抱起慕容黎,走入内室。
慕容黎靠在执明怀中,既紧张,又期待,当被放到床上时,他突然想到——
等等!
我这一身的汗啊!
还有身上的淤青和伤口似乎也……
我现在找借口还来得及吗……
还好执明只是替他盖好了被子:“乖,别多想了,踏实睡觉。”
慕容黎拉住欲起身离开的执明:“陛下,您可是后悔了?”
“都让你别多想了!你呀——”执明一点慕容黎的脑门,“不听话!也好,朕便趁这个机会同你说清楚。”他往里挪了挪,抬手轻抚慕容黎的脸,“你当真以为,这两年中,朕没有对你的身份生过疑?”
“我知道……”慕容黎埋下头,“陛下是个聪明人,我不可能一直瞒着您。您以为我不曾良心不安?有好几次,我都想把真相告诉您。我甚至一直期盼着您能自己察觉出真相。但……”他双手攥紧被子,嗫嚅道:“我害怕。我害怕陛下一旦知道,我不是他,立马就会……就会……”
执明叹了口气:“朕不是不能理解你,但朕仍然希望,你我之间能坦诚些。不过……”他摇摇头,“朕也许是愿意被你骗一辈子的。但是——”他看着慕容黎,温柔笑道:“顶着别人的身份接受朕的爱,你甘心?”
“我……”
“你的确和慕容黎大不相同。他根本不爱朕,他宁死也不愿入宫。但你,你是爱着朕的,是吗?”
慕容黎嘴角噙上了一抹甜蜜的笑意:“陛下,我一直觉得慕容黎很傻。他以为他得都的是谁的爱?那可是天底下最好男子的爱!可是……”他嘴角下沉,“我有什么资格这么想?我,我也没有资格去爱陛下,我——唔……”
执明俯身向前,吻上了那两片朝思暮想的唇瓣,细细品尝一番后才放开。
“慕容黎并没有得到朕的爱。你当时的话没错,朕对他,无非是对美色的占有欲。即便朕后来对他产生了爱,那也是因为你。换言之,朕爱上的人——是你!”
啊!这个大猪蹄子真是太狡猾了!
慕容黎将头埋得很低,掩饰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
执明拍了拍他的头,笑道:“也许你一时还不愿相信。但朕可以用一辈子去证明!”
慕容黎抬手抹了把眼泪,吸吸鼻子:“三年了,我才知道陛下您还是会说情话的。”
“喂,你几个意思?”
“那陛下为何这几日都不来见我?”
执明叹了口气,苦笑道:“这其一,朕自觉没有脸面见你。朕把你关在冷宫一年,让你受尽了委屈——”
“陛下,其实我真没怎么受委屈!”
“还撒谎!你若没受委屈,怎会打人时下手那么狠?分明心中有气!”
“这……”
慕容黎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那其二呢?”
“朕这几日实在太忙。”
“抱歉,我给陛下添麻烦了。”
“啊?你这话从何而起?”
“陛下留我在甘露殿,册我为贵君,朝臣们——”
“你多心了!他们哪里还敢说什么?这几日,他们可都担惊受怕,怕朕真的会毫不留情地处理了他们!毕竟,你也知道,冷宫刺客一事和皇贵君脱不了干系。和皇贵君脱不了干系,自然也就和翁家脱不了干系。而眼下,翁家在朝堂上势力太大!追究他们,少不了牵连出一堆人。”
“陛下您是不愿让太傅为难吧?”
“这……”
“陛下。”慕容黎去握执明的手,“我相信,您自会有考量和打算。您也不需为难、顾念什么。无论您最终如何处理此事,我都不会有意见!”
“你……当真不会同皇贵君计较?”
慕容黎笑着摇摇头:“虽然那些刺客差点儿要了我的命。但我也得以和陛下重逢,得以重回陛身边。如此想想,我反而要感谢淑嘉皇贵君。”
但他怕是肠子都悔青了吧?哈哈哈哈!
执明叹着气将慕容黎拥入怀中:“你当真善解人意。其实仔细想想,你一直都是这般善解人意。”
“所以——”慕容黎调笑道,“陛下为何不干脆将‘善’字赐给我做封号?”
“怎么,你不喜欢‘瑢’字?”
“我可没这么说!”
“朕仔细考虑过,反正‘华’字不好!虽然明面上,你仍需顶着‘慕容黎’的身份作掩护,但已没有名讳的冲突——话说,你真名究竟叫什么?”
慕容黎抿唇一笑,拉过执明的手,在他掌心写下一个“离”字。
“真叫这个?”
“我也曾有过名字。父亲曾多次温柔唤起过我的名字。只可惜……”慕容黎惆怅道:“我早已将我的名字遗忘。我甚至遗忘了父亲的面容,只记得他温柔的呼唤声。”
“你……之前一定吃过很多苦!”执明拥紧他,“你放心!朕今后一定会对你好!百般对你好!让你过上比之前两年更好的日子!”
“陛下,真的可以吗?我这种人,克死了双亲。不论去了何处,总是会惹出事端。像我这种不祥之人——”
“朕不许你这么说自己!即便你真的不祥,那……朕乃真龙天子,还会怕你?”
“噗嗤……陛下您这话说的。”
“总之,离雾已散!等待着你的,将是一世的富贵荣华!”
“那为何我的封号不是‘荣’?”
“字头太土!”
“这……”
“你不是慕容黎,‘离’亦不是你本身之名。朕决定了——”执明放开慕容黎,捏住他的双肩,定定地看着他,“朕日后,便唤你‘瑢儿’,可好?”
“噫……”慕容黎抬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我这一身鸡皮疙瘩啊!”
“有吗?朕来‘欣赏欣赏’~”执明坏笑着抱住他,倒向床上。
慕容黎沉醉在执明的亲吻和爱抚中,直到执明的手探入他寝衣中,方才如梦初醒。
“陛下。”他趁执明不备,反身将他压在身下,攥住他的双手,眼波流转,“可愿配合我,玩些新花样?”
执明懵了:“你要做什么?”
慕容黎笑着解下执明的腰带,蒙住了他的双眼。
“你——”
“嘘。”慕容黎点住执明的唇,凑到他耳畔,魅惑笑道:“陛下你不会后悔的。”
执明被他勾得心痒难耐,正好他这几日也实在累了,索然便由着他去。
慕容黎欺身而上,唇落了下去,自上而下,稳x遍执明全身,撩拨得他双x间“一柱擎天”,“蓄势待发”。
深吸一口气,轻咬双唇,慕容黎抬起腰身,坐了下去。
“啊!”执明不禁低吼出声。
他身为天子,在任何事上都想掌握绝对的主之权,更别说在床上。这也是第一次,任凭慕容黎起伏腰肢,扭动身体,为所欲为。
这小东西可真有想法!和后宫那些索然无味之辈好不一样!
朕喜欢!
一番xx过后,见执明很满意,慕容黎趁机——
“陛下,我还有件事要向您禀明。”
“何事?”
“其实我小您七岁。”
“啊?!”
“所以您日后得多多迁就我,对我包容些、耐心些才是!”慕容黎大起胆子,戳了戳执明的脸。
“好啊你!”
执明一瞪眼,慕容黎又缩了回去。
“朕今日实在累了。”执明搂过慕容黎,“这次就放过你,等这几日忙完了,朕非好好收拾收拾你不可!”
窝在执明怀里,慕容黎愉快地偷笑。
“请瑢贵君服药。”
好久不见了,“老伙计”……
慕容黎叹着气接过药碗——嗯?这药颜色不太对啊。
带着满腹疑虑,他喝了一口——这不就是兑得淡些的红糖水嘛!
“抱歉,还未请教,你是……”他看向恭敬立在不远处的陌生人。
“臣太医院院判张维,参见瑢贵君。”
院判?慕容黎心念一动。
见慕容黎将药饮尽,张维笑了:“从今日起,臣会负责瑢贵君您日常的身体调理。若有事,尽管差人来太医院找臣便是。”
“有劳了。”慕容黎给萧然递了个眼色,萧然忙送上酬劳。
张维也不推辞,干脆收下。
“瑢贵君,您只管安心调养好身子,您早晚会有更大的福气!”张维笑着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主子!”萧然很激动,“您知道吗?这张院判是陛下一手提拔上来的。平日里,他只负责陛下的身体,其他人想找他看病都没资格呢!主子!陛下真宠您!”
“现在就高兴?”慕容黎笑了,不自觉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是等有了更大的福气再高兴吧。”
(二)
一夜好梦,执明神清气爽地醒来,笑着看向枕边——咦?人呢?
慕容黎正好在此时掀开了床帘:“既然陛下醒了,就来趁热尝尝我刚熬好的核桃露吧。”
“你就为这个起这么早?多辛苦啊!日后这些事,还是交给他们来做吧。”
“我倒不觉得辛苦,早起惯了。”慕容黎舀起一勺核桃露,送到执明嘴边,“来,陛下尝尝,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执明胆战心惊地喝下——“嗯!不错!甜度适宜!”
“那陛下就多喝些。”
慕容黎将碗递到执明手中,招手示意宫人们呈上几叠小菜。
“陛下,您再尝尝这些。也是我亲手做的。”
执明这次满怀期待地夹起一筷子送入嘴中——“咳咳咳!”他顾不上烫,咕咚了几大碗核桃露,“萧然……你这次是没拦住你主子放辣?”
“主子……小的都说了,那些小米椒真的用不上!”
“陛下……”慕容黎噘起嘴,“您的口味也太娇气了吧……”
“别不高兴呀!朕不是夸过你的核桃露了嘛!”执明揽过他,柔声哄道:“你想要什么?朕赏给你!”
慕容黎双眸发亮:“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那陛下把夕照台赏给我做寝宫可好?”
见执明沉下脸,慕容黎立马靠过去,靠上他的肩头,摇晃着他的手臂:“陛下,我知道,您最近因为大修琼华宫的事和朝臣们闹得很不愉快。明明之前冷宫刺客一事还没解决呢。我不愿再给您添麻烦。”
“朕都说了,这些事不用你管!”
“陛下!我不想住在琼华宫,那满园的琼花并不属于我!”
执明闻言,这才软下态度:“好好好。那朕安排你去……去……”
“看吧,陛下您也是不愿我和其他人共居一宫的,是吧?陛下,您就让我去住夕照台吧。正好,我也很喜欢那里。陛下,您还记得吗?咱们在夕照台共赏日落。您告诉我,夕照台之所以得名‘夕照’,是因为每逢夕阳西下,从高台望过去,一派夺目红霞。我本来还不信,看后才被那壮美之景所震撼!我若住进夕照台,岂不是日日都能观赏到那美景了?”
“瑢儿,那夕照台不过就一观景台,你何苦还要找着理由委屈自己?”
“陛下,您又何苦总是替我觉得委屈?”
“你——你伶牙俐齿,朕辩不过你!”执明拍案而起,“朕看折子去!”
慕容黎立马使出“看家本领”,向上一蹿,整个人挂在执明身上:“陛下留步!”
“给朕下去!”
“我不!除非陛下答应我!”
“倚小卖小是不?朕不吃这套!下去!”
“您自己说什么都可以的!君无戏言!”
“你——”
“而且夕照台离甘露殿是最近的!”
“这……”执明到底心软了,“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便是,下去吧。”
“陛下您真好!”慕容黎心花怒放,当即便在执明脸上戳了几个口水印章。
执明很受用,但还是板起脸斥道:“不像话!”
“陛下不就是喜欢我的‘不像话’吗?”慕容黎嬉笑道。
“你啊!”执明点了一下他的脑门,无奈笑道:“朕会让人将夕照台好好布置一番。这几天,你还是住在甘露殿陪朕。”
“遵命~”
“好了,朕真的要走了。”执明放开慕容黎。
“陛下,您回来用午膳吗?”
“你来御书房陪朕用午膳吧。”执明想了想,“你人来就行!千万别带菜!”
“哦……”
站在夕照台下,慕容黎仰起头看着它,笑得舒心且得意。
“主子,您当真要入住这观景台?”
“自然当真!”
“可……就算您自己不觉得委屈,但您是宠冠六宫之人,却住在这种地方,别人会在背后怎么议论啊……”
“我被人背后议论得还少?我管他们做甚?我自己乐意就行。再说了,夕照台多好啊!而且你想——”慕容黎狡黠笑道:“陛下越是觉得我委屈,便越会对我多加怜惜!这夕照台——”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离甘露殿如此近。陛下走几步就到了。或者……”他用手指绕着头发,“会在天气不好时,直接让我去甘露殿~”
“是是是!”萧然附和道:“连皇贵君都没资格住的甘露殿,已经相当于主子您的半个寝殿了~”
“然然。”慕容黎正色道:“在我面前,请称呼他‘淑嘉皇贵君’!”
“啊?”
“务必记住这一点!全称很重要!”
“这……是……”
“什么?!陛下当真如此不留情?!”
“可不是嘛!那礼部的翁尚书,可是太傅的兄长,皇贵君的父亲。陛下连他的职都能撤,更别提其他那些‘小鱼小虾’了。总之,经此一事,翁家可谓元气大伤。”
“经此一事?依我看,陛下怕早就对翁家憋着火,就等着这么个机会发作吧。”
“这……”没想到慕容黎居然如此一针见血,莫澜倒有些诧异,“瑢贵君此言在理。再怎么说,陛下也不能一直纵着翁家一手遮天吧?所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陛下借着打压翁家,扫除沉疴,提拔新人,也是无可厚非。只是……”莫澜顿了顿,“毕竟事关太傅,陛下心里也不好受。”
慕容黎拿起茶杯,用茶盖拂开面上的茶叶,漫不经心道:“太傅年岁渐长,也不可能一直护着翁家吧?当然——”察觉到莫澜惊讶的眼神,他笑着解释道,“我这可不是在诅咒太傅。我希望他老人家长命百岁,毕竟先皇后的早逝,对陛下打击很大。我只是觉得吧——”他喝了一口茶,“‘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要对翁家狠下心来,怕是会越来越容易。”
“陛下和太傅起了争执,太傅自请闭门思过。眼下朝堂上人人自危,未免事情继续发酵,彻底伤了陛下同太傅的和气,我希望瑢贵君您能去劝劝陛下。”
慕容黎抬眼看向莫澜,笑了:“莫侯爷为何不自己出马?”
“我……我毕竟也身处朝堂之上。这不是……”莫澜赔笑道:“不太方便嘛。而且我的话,怎比得上瑢贵君您的话管用?”
“莫侯爷方才自己也说过,‘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难道不曾想过‘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这这这……我……我……”
“莫侯爷出身贵族世家,就算再怎么与世无争,骨子里总还刻着建功立业,光耀门楣的想法。”慕容黎耐人寻味道:“你之前帮过我许多,你若有力争上游的想法,我自然会助你一臂之力。”
莫澜低下头,似是在思考着什么。
萧然走了过来:“主子,八宝鸭蒸好了。”
慕容黎点点头,站起身:“听小胖说,陛下晚膳进得不香。我要去给他送夜宵了,莫侯爷请自便。”
看着慕容黎离去的背影,莫澜不禁打了个寒颤。此人虽来自民间,但当真小看不得!
慕容黎一行走到御书房附近,远远便瞧见——
“哟,在那里跪着的是谁呀?”
萧然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回主子,是皇——是淑嘉皇贵君。”
慕容黎勾起嘴角哂道:“他怕是想给家族求情吧。殊不知,他的存在,也是陛下对翁家恼火的原因之一。”
“那可不嘛,前朝后宫,本就息息相关。”
“嗯?小胖怎么也出来了?”
“皇贵君,您回去吧。陛下都说了,他自有决断。您何必还要——”
“小胖。”
“见过瑢贵君!”
“这是怎么了?”
“这……”小胖苦着脸,用眼神示意。
慕容黎上前,恭敬礼道:“给淑嘉皇贵君请安。”
淑嘉皇贵君却铁青着脸,不予理会。
慕容黎将小胖拉到一旁:“淑嘉皇贵君在这里跪了多久了?”
“跪了整一天了!小的们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虽然陛下说,他愿跪便让他跪着。但他毕竟是皇贵君……这……这……这……就这么跪在这里,也不好看啊!”
“哎呀,瞅瞅,我就见不得这圆乎乎的脸蛋皱成一团。”慕容黎笑着捏了把小胖的圆脸,“放心交给我吧。”
小胖揉了揉被慕容黎捏过的地方,低下头傻乐——等等!不对啊!您确定不会火上浇油?!
但此时,慕容黎已走到了淑嘉皇贵君面前。
“您是后宫之首,当为整个后宫的表率,就这么跪在这里,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滚!还轮不到你来劝我!”
“主子!”萧然将慕容黎拉开,“您何苦热脸贴人冷-尾巴?”
“然然,你好歹也在他宫里服侍过大半年,你对这位淑嘉皇贵君的印象如何?”
“这……其实小的也没怎么直接跟淑嘉皇贵君打过交道。他要折磨小的,也不会直接动手,自有他身边的宫人、内侍代劳。小的只知道,他心高气傲,平素为人处世一板一眼,极重礼数。”
“这样的人,必定自尊心极强。若非走投无路,又怎会跪在这里现眼?”
“主子,您可千万别同情他!”
“同情?呵呵!”
慕容黎走上前,弯下腰,压低声音:“我给你个机会。”
“什么?”
“就之前的事,向我道歉!”
“你——你说什么浑话?!”
“你若肯道歉,我也愿助你摆脱眼下危机。”
“你——你做梦!”
慕容黎笑着点点头,很好,这可是你给脸不要脸的。
他撩起衣摆,也跪了下去。
小胖傻了眼,立马冲了进去。
他前脚进去,执明后脚便快步走了出来。
“你这是做甚?!”
慕容黎俯首一拜:“请陛下迎太傅还朝,同太傅解开心结,和好如初。”
“你——”执明瞪向淑嘉皇贵君,“你同他说了什么?”
“陛下,这与旁人无关。我有此举动,全是为了您!”
执明叹了口气,扶起慕容黎:“天快黑了,夜里凉。有什么话,咱们进去再说。”
慕容黎乖顺地跟着执明往里走去,趁他不备,回头对淑嘉皇贵君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三)
“陛下,这是我花了一下午才蒸好的八宝鸭,您尝尝。”
“这……”
“我知道陛下喜甜,口味偏淡。您放心,这鸭子是同糯米、八宝一起蒸的,我并未放多余的调味料。您先尝尝这糯米八宝饭。”慕容黎替执明盛了一碗,“正好可以配上一碗刚出锅的莲藕排骨汤。”
“你这一下午就在捣鼓这些?”执明笑着接过碗。
“干坐着读书也是无趣,我便‘一心二用’了。”慕容黎笑道:“在煲汤和蒸鸭子时,顺道又翻出了《诗经》来读。”说着,清清嗓子,吟诵起来——
绸缪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见此良人?子兮子兮,如此良人何?
绸缪束刍,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见此邂逅?子兮子兮,如此邂逅何?
绸缪束楚,三星在户。今夕何夕,见此粲者?子兮子兮,如此粲者何?
“呵,朕算是知道了。你这一下午——”执明抬手拧住慕容黎的双颊,“都在惦记着如何勾引朕吧?”
“啊!疼!陛下您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执明松开手:“哼!朕先吃饱了再同你算账!”
见执明总算肯好好进食了,御书房伺候的宫人、内侍们,尤其是小胖,心里的大石头这才落了下去。
吃饱喝足,执明起身活动了身子:“朕有些乏了,陪朕出去走走。”
“好呀。”慕容黎搭着执明的手站起身,甜笑道:“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再去夕照台观星赏月,这之后便可歇下。”
“行啊你,把朕安排得明明白白~”
执明和慕容黎手挽着手走了出去,淑嘉皇贵君仍跪在那里。
“朕心里还念着太傅,但你若再一意孤行,给朕难堪,那么——”执明冰冷道:“你在这里多跪一刻,朕便多杀一个除太傅外的翁家人!”
“陛下,我——”
慕容黎扭头,在唇边竖起食指,示意淑嘉皇贵君莫再多言。
夜初静,人未寐,优美的歌声从夕照台上传出,打破了深宫的静谧。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
我吟诗词诉尽了相思
梦里寻你的影子
一曲快终了,慕容黎嘴里唱着最后一句,倒了一杯茶,双手奉到执明面前,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执明接过茶,眯起眼:“你之前在民间,也是这般伺候人吗?”
慕容黎却笑了:“我性子倔,放着轻松的康庄大道不走,总爱攀山越岭。是以,我什么苦差事都干过,就是没伺候过人。”
“你啊——”执明哑然失笑,“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凭本事。”
“回陛下,我也想靠脸吃饭,但我太挑了,丑拒。”
刚喝进去的一口茶差点儿喷出,执明忙放下茶杯。
慕容黎凑上去为他擦嘴:“陛下,在我看来,挖空心思讨人欢心,和挖空心思令人欢喜,是不一样的。前者很累,后者则因为心里有他,不觉累,亦不觉苦。”
“好了好了,朕鸡皮疙瘩都被你说出来了,你究竟想说什么?”
“陛下,我今日忙活了一下午,全因听小胖说,您这几日三餐都进得不香。当我看到淑嘉皇贵君跪在那里,我便彻底明白了,您茶饭不思的原因。所以我跪下来请求您,请求您不要再为难自己。”
见执明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慕容黎忙趁热打铁:“陛下可还记得,先帝的沐贵侍?”
“好端端的,提起那罪人做什么?”
“是,他是罪人,我从头到尾都未真正信过他。但他的话里也并非没有真话。我从中得知……”慕容黎顿了顿,“请陛下恕我冒昧。天子该心怀天下万民,摒弃私人的情感。但陛下仍将您宝贵的情感,给了先皇后和翁太傅。先皇后去后,太傅于您而言,便是唯一的亲人了,亦是您唯一的情感寄托。”
“你这话说的。”执明被逗笑了,“言语间似有几分醋意。”
“正如先帝沐贵侍所言,您为了在意之人,可以不惜一切。您的确为先皇后及太傅做了许多。但您毕竟是天子,且并非昏庸无能之君。作为一个成熟的帝王,您岂会容忍朝臣们在您眼皮子底下兴风作浪?所以您矛盾。且随着您年岁渐长,对为王为君之责理解得愈深,心中的矛盾之情便会愈重。”
“你好大的胆子!”执明伸手捏住慕容黎的下巴,“你可知,凭你方才这番言语,朕完全可以治你一个后宫干政之罪!”
慕容黎毫无惧色:“陛下,我想干预的不是您的政,而是您的心。”
“你……”执明瞬间没了脾气,松了手,“你……”
“陛下,去同太傅好好谈谈吧。把您的为难、您的苦恼、您的矛盾,通通说给他听。若太傅真的在意您,就不该再毫无原则地包庇翁家!”
执明重重地叹了口气:“瑢儿,事情不会像你想的这般简单。”
“陛下为何惆怅?难道……您对他们的在意,没有得到丝毫回应吗?”
执明苦笑道:“就像你方才所说,天子不该有私情。是啊,帝王家、朝堂上,凡是沾染上了权力,又岂会有纯粹的感情?父皇冷淡父后,父后亦对朕冷脸相待。朕为博父后一笑,努力了很多年。但朕好事、恶事都做尽了,父后却干脆地抛下朕走了。而太傅……是,太傅是真心在意朕,辅佐朕!他不光是朕的老师,更像朕的另一个父亲。但他心中不光有朕,还有整个翁家。”
“其实这也怪不得太傅,自私、护短,都是人之常情。圣人不常有。”
“是啊,圣人不常有。”执明一摊手,“朕也不过是个普通人!随着朕越长越大,朕便明白了。父后那种人,本就是不讨男人喜欢的。而太过纵容一个家族,便会让他们膨胀。是啊,朕明白了,也为自己的狠心找到了借口。但朕不能不狠心!朕不过迎了一个你入宫,并未给慕容家任何优待、提拔。你瞅瞅,你瞅瞅皇贵君慌成了什么样!翁家慌成了什么样!朕再不出手,怕不就是冷宫里出刺客那么简单了!”
执明越说越激动,慕容黎却只静静看着他,待他说完,才缓缓开口:“陛下,纵然您有千百个狠心的理由。您的心中,却始终念着先皇后和太傅的好。尤其是太傅,他不像先皇后,他还活生生地站在您面前。每当您看见他,心便本能地会柔软下来。”
“瑢儿,朕越听越觉得你这话怪怪的……”
“既然您仍然在意太傅,那便不要压抑自己的感情。”
“喂……越来越奇怪了!”
“既然您已经处置了翁家,木已成舟。那便不要再让翁家影响您和太傅!您该和太傅破镜重圆才是!”
“朕不相信你不理解这个词儿的意思,朕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若您实在抹不开脸面,那不如——”慕容黎拉起执明的手,“彻底忘了太傅吧!您还有我啊!让我代替太傅,填补您内心的空虚!”
“额……朕想结束这个谈话!”
“先皇后和太傅给不了您的,我可以!即便之后您不再爱我,至少——”慕容黎涨红了脸,“您还可以爱您的孩子!”
执明眼前一亮:“有了?”
“不不不……没有那么快……”
“哦……”
“但是可以有的,会有的,不是吗?”
“是啊,会有的,所以——”执明点上慕容黎的脑门,“别成天想些有的没的!安心调养好身子!给朕生个把孩子!”
“我也没想什么,这次不过是不忍陛下忧心,才多说了几句。”
执明将慕容黎揽入怀中:“瑢儿,朕问你,你不要顾忌什么,只管说实话。你觉得……朕是个冷血无情之人吗?”
慕容黎摇摇头:“既然陛下这么问了,我也就毫无顾忌地回答。我能长那么大,全靠我自己。在求生道路上,我不能心软,不能仁慈,也没空理会旁人。所以当我怀着这样的想法,处在陛下的立场时,我会做同您完全一样的选择!”
“是吗?”执明看着怀中人,笑了;“可你现在不用再像以前那般辛苦了。”
“陛下所言极是,所以我现在别无所求。若硬要说求什么,我只求一个孩子。”
“好好好,朕满足你便是。”执明抱起慕容黎,走入内室。
翌日早晨,萧然在替慕容黎梳头时,禀报道:“主子,听人说,陛下下朝后,便去了太傅府。”
“呵,男人。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诚实!”
“主子……您这话怪怪的……不过……陛下和太傅岂非很快就会和好了?那淑嘉皇贵君就……主子!您昨日为何要帮淑嘉皇贵君?”
“我帮他?”慕容黎冷笑道:“他跪了一整日,陛下都不为所动。我双膝刚接触到地面,陛下便看不过去了。你说,他心里能舒服吗?”
“哦!小的懂了!”萧然恍然大悟,“这是主子您一惯的做法。”
“陛下夸我善解人意,宽容大度。殊不知——”慕容黎耐人寻味地笑道:“我从未想过要斗倒淑嘉皇贵君。这位世家大族的公子,始终未意识到,他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在触陛下的逆鳞。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才会衬得我是那般讨喜!他这个表面上的后宫第一人,实际上在我面前,不堪一击。等着吧,等时机到了,我便会给他致命一击。彻彻底底地爬到他头上去!”
(四)
“啊!好累!好累!好累!我真的好累!”
萧然看着他主子瘫在躺椅上,蹬着腿撒泼,无言难受。
前一刻还笑容满面地送走了陛下,下一刻便“原形毕露”。
这这这……
厉害了,我的主子!
“主子,您可需要什么?茶?点心?还是……上塌补个觉?”
慕容黎仰头叹道:“以前的我,只顾吃喝玩乐,保持貌美如花。现在才知,做这后宫最得宠之人,原来这般累!”他掰着指头,“为了让陛下满意,我睡得比谁都晚!为了给陛下煮早膳,我起得比鸡还早!更别说,我平常得读书、习字,学各种东西充实自己!啊!累!”
“主子,其实有些事您不需要亲自动手啊。陛下不也时常心疼您——”
“他说不用我亲自动手,我就真不动手了?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若是好吃懒做、不学无术,要不了一两年,他就会把我抛诸脑后!有些事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不然过不了多久,陛下便会说——‘瑢儿,朕觉得你变了!’”
萧然忍俊不禁:“主子您……实在辛苦。”
“现在还不算什么。若日后有了孩子,还要管理宫务的话……”
“主子,您这是打算从淑嘉皇贵君手中夺权?”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眼下我犹豫的是……”
“我天!你越来越厉害了!”
“陛下过奖了,彼此彼此!”
夜晚,两人x情过后,身体都被掏空,并肩躺在床上,看着上方发呆。
执明率先缓过劲来,搂过慕容黎,抚摸着他的身体,亲吻着他,欲再求一欢。
“陛下,不要……纵欲伤身。”
“那咱们就一起来做喜欢的事,过短命的人生吧~”
“陛下……”
慕容黎半推半就,由着执明摆布着自己的身子,趁机——
“陛下,身在后宫,当真全年无休吗?”
“嗯?”执明暂且停下动作,“你这话何意?”
“陛下,您带我出宫玩玩吧~不是出宫狩猎、踏青那种。要微服出巡、深入民间那种!”
“这……”
“偶尔出宫放松一番,顺道体察民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
“陛下……”慕容黎噘起嘴撒娇,“求求您了!”
“朕岂能随意出宫?若此事传到朝臣们耳中,朕怕是又要被人说‘因宠失正’了!”
“陛下您也太夸大其词了吧,不过就出宫逛逛罢了……”
“这样吧,你若实在嫌宫里闷得慌,朕让你家里人——啊……朕忘了……”
“我才不想见我那些所谓的家人呢!尤其是慕容家次子!整个就一酒色之徒!当初我还以为他要把我掳回家,怎么着我呢!”
“瑢儿……”执明无奈道:“他们好歹也是你名义上的家人啊。你入宫以来,从未见过他们。是,以前你可以用‘品级不够’为借口搪塞。但如今,你是贵君。若再疏远他们,怕是会惹得旁人议论。”
“我不管!他们和我没关系!我不要见他们!陛下你好坏好坏的!不让我出宫,还拿这件事为难我!算了,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吧!”慕容黎推开执明,牵起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罩住。
执明掀开被子:“听话!去见见他们!”
“我同他们,无话可说!”
执明想了想:“这样吧,朕放你出宫一日,你可以去街上逛逛。”
“当真?!”
“但你需要去慕容家露个脸。”
“不要!”
“你若不去,朕就不准你出宫!”
“陛下!你好生霸道啊!”
“你都跟了朕多久了?”执明拍拍慕容黎的脸,“还不知道,‘霸道’就是朕的本色吗?”
慕容黎被逗得直乐,执明趁机抱住他,又是好一通造作。
执明以为是他让慕容黎做出了妥协,殊不知,离宫去慕容家,本就是慕容黎的目的。
“什么?!你……你想让我们……让我们……你的野心未免也太大了吧!”慕容德拍案而起,“不行!我慕容家绝不会趟这趟浑水!”
慕容黎却毫不退让:“这本就是你慕容家欠我的!当初骗我入宫时说得好听,现在想全身而退,这世间哪儿来如此便宜之事?!”
“你……”慕容德又坐了下去,想好言相劝,“你现在已是贵君,宠冠六宫,该知足了吧?又何苦非要——”
“是啊,我现在已位列贵君,得陛下爱重。若能得太师襄助,谋得后位,不过也只是时间问题!”
“你……你简直是痴心妄想!陛下或许会宠爱你,但绝不可能立你这样的人为后!”
“我这样的人?我名义上,可是太师你的幼子!这样一来,我有家世背景,有陛下宠爱,将来还会有子嗣傍身。我为什么不可能登上后位?再者说,即便我一开始得宠是沾了慕容黎的光,但走出冷宫、复宠,哪一样不是凭我自己的本事?是以——在我看来,我的人生中,没有‘不可能’这三个字!”
“你与后位看似只有一步之遥,其实这一步何其难走!翁家断不会让你——”
“是啊!翁家!”慕容黎抓住这一点,再接再厉劝道:“太师你当真甘愿始终被太傅压得抬不起头来吗?你曾经的抱负呢?锐气呢?你好歹得先帝器重,位列三公!现在陛下对翁家是愈发不满,和太傅也生了嫌隙。虽然他仍念着旧情,但翁家若始终不愿收敛锋芒,那太傅迟早也护他们不住!太师,机会在就眼前,‘花待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呀!”
慕容德沉默半晌,重重叹了口气:“你,你始终不是我慕容家的人。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唉,若是我的阿黎还在,他会理解我的……罢了罢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言毕,他起身离去。
啧……烂泥扶不上墙!
慕容黎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瑢贵君,你究竟有什么计划,可愿说与我们听?”慕容家次子,慕容珩嬉皮笑脸地问道。
“二弟!”慕容家长子,慕容博呵斥道:“你没听见父亲方才的话吗?”
“所以呢?”
“所以我们得请瑢贵君换一个地方说话!”
坐在回宫的马车上,慕容黎暗暗发笑。
慕容德啊慕容德,也就你小儿子愿意理解你了!所以他便只适合在边境小城,安稳一生。
唉,话又说回来,这何尝不是一种福气呢?
我也愿意过这样的生活啊。
只可惜,我入了宫,注定与“安稳”二字无缘。
慕容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忆起一路走来的一幕幕。
曾经的他,何尝不是存着与世无争、安稳过活的念头?
若深宫无宠,他便能知足于沿西所的吃穿用度及侍君的位份待遇。
谁料世事无常。
一开始只是对执明的宠爱的渴望。
他想成为一宫主位,不过也是想让执明能多来他这里。
殊不知,这已经与他一开始的想法背道而驰。
冷宫一游,让他明白,对宠爱的渴望,其实与对权力的渴望无异。
但不同的是,帝王的宠爱或许靠不住。权力却是踏实可靠的东西。
越往上的权力越可靠。
要废立一个寻常后宫之人,不过是陛下一句话的事。
但若要废后,便是国事。
皇后无重大失德过错,轻易是废不得的。
换句话来说,就算没了宠爱,我还是皇后!
是万人之上,可以同陛下并肩而立的皇后!
陛下,莫要怪我生了谋求算计之心!
是你纵容、养成了我的野心!
是你把我逼到了这地步!
你给不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便用其他的来补偿吧!
写后哔哔两句:
1.小可爱们数数我每章的字数,再自己打打字算算时间——催更也有基本法的啊!
2.下一章可能依旧没有副cp的戏份,嗯,他们在混吃等死带孩子。
3.其实白黎和黑明真的很般配,他们身上都有种或与生俱来,或后天养成的狼性。如果白黎配了执萌,或许一开始会为了好日子跟他,时间久了也会被打动,但如果出了一点岔子,他身上的狼性就会“死灰复燃”,平淡一生不是他的命数。如果红离进宫,他会过得很不开心,和黑明最终也会两看生厌。所以,归根究底一句话——让大灰狼和大灰狼在一起吧!小白兔们就抱团取暖~
(转载 )乱点鸳鸯谱 第七章
乱点鸳鸯谱(七)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据说,大佬们在成为宫斗赢家前,都要去冷宫/寺庙/辛者库等地方受些苦。
(一)
“顺伯,我要走了。”
“嗯?怎么这么突然?”
“乐班招一名箫师,我选上了!”
“哟,这么本事啊!”
“虽然我箫吹得不是最好的,但架不住我有一副好皮囊啊~”
“乐班啊,似乎马上就要上京了吧?”
“对呀,所以这次去征选的很多,但我还是选上了,厉害吧!”
“傻小子,去哪里不好,问什么偏偏去京城?”
“去哪里不是混口饭吃,为什么不能去京城?京城繁华、富庶——”
“但也复杂、险恶。那里是达官贵人的天下,就算你去了,也只会被踩在...
乱点鸳鸯谱(七)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据说,大佬们在成为宫斗赢家前,都要去冷宫/寺庙/辛者库等地方受些苦。
(一)
“顺伯,我要走了。”
“嗯?怎么这么突然?”
“乐班招一名箫师,我选上了!”
“哟,这么本事啊!”
“虽然我箫吹得不是最好的,但架不住我有一副好皮囊啊~”
“乐班啊,似乎马上就要上京了吧?”
“对呀,所以这次去征选的很多,但我还是选上了,厉害吧!”
“傻小子,去哪里不好,问什么偏偏去京城?”
“去哪里不是混口饭吃,为什么不能去京城?京城繁华、富庶——”
“但也复杂、险恶。那里是达官贵人的天下,就算你去了,也只会被踩在脚下。甚至更糟——被强抢可如何是好?”
“我又不是没遭遇过那样的事,老规矩——跑啊!”
“跑?遇到位高权重的,你跑得掉?”
“若实在跑不掉,大不了……我先假装从了,然后再借机行事!其实……若真有贵人看上了我,肯好好待我,那我——”
“就给他做小?”
“做小也有做小的出路嘛,万一混得好,被扶正了呢?”
“傻小子啊,他们多半只会把你当个玩物,扶正?以你这样的身份,想都别想!”
慕容黎睁开了眼睛,枕边赫然出现了一条蛇,正张着血盆大口,冲他吐信。
他快速做出反应,摸到身边的棍子,冲蛇拦腰用力一棍子下去,蛇登时便丧失了攻击能力,软绵绵瘫在那里,再不能动弹。
穿好衣服,慕容黎抄起地上的蛇,狠狠一脚踹开房门——
“是哪个混蛋——不对,我忘了!是哪个没有蛋的杂种往我房里放蛇?”他大踏步出了门,走到院中大声嚷嚷,“现在承认,我可以考虑只把他打个大半死!若不承认之后被我查出来,我就把他同蛇一起烤了,中午加餐!”
“大清早的,叫什么叫?!”
三两个冷宫当值宫人围了过来,为首的福禄算是这里的领头,他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睥睨慕容黎:“说谁是没有蛋的杂种?那你又算个什么玩意儿呢?不过是个没人要的——”
眼见慕容黎捏着蛇就要冲过来,福禄忙拉着同伴们,扭头就跑:“我,我大人有大量!不同你计较!”
怒火没有发泄出来,慕容黎很不爽,捏着蛇闲逛了一圈——正巧撞上了几个宫人在欺负一疯疯癫癫之人。
“嘿嘿,你瞧他,先帝的侍君,现在活得还不如一条狗!咱们用泥巴给他化个妆,如何——哎哟喂!”
背后结结实实挨了一脚,那宫人被踹飞了出去。
“啊!是他!快跑!”其余几人见了慕容黎,就如同见了阎王一般,扶起地上的同伴,溜得飞快。
“别跑啊!我还没爽到呢!呸!果然是一群没种的辣鸡!嗯?你要做什么?”眼瞅那得救的前侍君“嘿嘿”笑着朝自己走来,慕容黎连忙后退,“你,你别误会。我,我不是想救你。我只是想找个由头打人发泄罢了!总之……你别过来啊!”
那人还在“嘿嘿”笑着,伸出手,摊开手掌——他的掌心中,是一只还在爬的七星瓢虫。
“给我的?”慕容黎试探问道,见那人点头,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扭头走开,将瓢虫小心放到了树叶上,注视着它慢慢爬走。
嗯,不光打了人,还救了人,甚至还放生了一条生命,更别提——慕容黎看了眼手中的蛇——中午还有加餐!
他抬头看天,扬起嘴角——看来今儿会是个好日子!
正午时,他正在院子里烤蛇,沐阳走了过来。
“我去!你是闻着味儿过来的吧?”慕容黎很懊恼。
“放心,我不和你抢……”沐阳看着蛇,面露嫌弃之色。
“切,不愧先前当过贵人,矫情!”慕容黎撇嘴摇头。
沐阳亦是先帝的侍君,在冷宫多年,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能保持清醒之人,故慕容黎时不时会和他聊几句,两人算得上朋友。
“今日的天,晴得就像陛下教导太子射箭那一日。”
慕容黎翻了个白眼,这人虽然清醒,但总爱回忆先帝和执明,且会不厌其烦地重复同一件事,他听多了,便有些烦。
“太子人虽小,却很有天赋,仅练了一个下午便能正中红心。”
“诶,是吗?”慕容黎敷衍应道。大哥!你这都讲了八百回了!
“太子不曾带你去狩猎?”
“并没有过。”慕容黎翻了个白眼。大哥!我回答你八百回了!
“陛下极爱狩猎。当然,他也爱其他享乐之事。他会带上后宫很多人,就是不带皇后,因为他觉得,皇后扫兴。所以这也给了我们这些膝下无子之人,和太子亲近的机会。至于后宫为何除了皇后外,皆膝下无子,只因——”
“只因皇后悍妒,且陛下嗜酒伤了身……”
沐阳笑笑:“啊,原来我已同你讲过这些了吗?”
“讲了八百回了!”
蛇肉烤好后,慕容黎借口回了房间,不想再听沐阳多讲。
我才不管他小时候多么机灵活泼!那时多可爱,现在就有多可恶!哼!
啊!不对!我才不要再想起他!
慕容黎心乱了,难得的荤腥,吃入嘴中,也索然无味。
为什么?为什么要彻底忘记一个人,会这般艰难?
我还是以前那个没心没肺的我吗?
唉,也是吃得太饱了。
当为了生计忙碌时,哪里还有空想他X的爱情!
慕容黎烦躁了一下午,偏入夜后,莫澜的到来让他烦上加烦。
没错,即便慕容黎身处冷宫,他同外界也并未完全隔绝,因为时不时就会有人来探望他。
这“有人”的“人”,具体指两个人——莫澜和萧然。
莫澜是在他入冷宫后没几日就来了,他让亲信扮成宫人,将慕容黎带到了冷宫一废弃已久,但仍能使用的小门处。
两人简单交换了一下信息——
“陛下并未怀疑你?”
“莫要说怀疑我了,陛下甚至都没去找慕容家麻烦。”
“是吗?”
慕容黎惊讶之余,更加确定了自己得好好活着。
“那便好,你速速离去吧,以后都不要再来。”
莫澜的眼圈却红了:“你在里面过得还好吗?有没有人欺负你?”
慕容黎却无语地看着他:“莫侯爷,请收起你泛滥的同情心!也许在你们这些少爷公子眼中,冷宫就是地狱。但对于我来说,这里其实算是个不错的地方。而且——”他掰了掰手指,冷笑道:“看着挺厉害的我都揍过了。欺负我?该反着来说吧?”
莫澜很惊讶,说话都有些结巴:“那,那我给你带的钱,不就用不上——”
慕容黎手一摊:“拿来!”
莫澜乖乖奉上银钱。
“还有一事。我敢肯定,陛下并不想把你的事闹大。皇贵君也把后宫众人的嘴管得死死的。”
“等会儿!谁?皇贵君?”
“淑贵君已被晋为淑嘉皇贵君,摄六宫事,位同副后。”
“从没听说还有‘皇贵君’这一品级。”慕容黎嗤笑道:“陛下是有多不想立他为后?‘嘉’是陛下多赐的封号吧?奇了怪了,又不是谥号,还带赐两个的。‘淑嘉’皇贵君?陛下怕不是想故意恶心他吧?”
“陛下允诺他,若生下皇子,皇后之位便是他的。为此,陛下去重华宫的次数都多了。”
“噗嗤……”
“你笑什么?”
“没事没事。”慕容黎摆摆手,看莫澜这反应,他并不知道“坐胎药”的内情。
“不过你的话有理。”莫澜也笑了,“众人皆以为这是皇贵君的福气呢。看来,真正了解陛下的,唯有你。”
“我不是!我没有!你不要乱说啊!”
“虽然陛下驳斥了皇贵君,但这之后,他立马处置了你。这如何让皇贵君不多想?所以陛下所做的妥协和安排,想也知道……”莫澜小心翼翼地瞥了慕容黎一眼,“是为了谁。”
“难道不是为了前朝和后宫的稳定吗?”慕容黎不为所动,拿着钱扬长而去,不再理会在他身后摇头叹息的莫澜。
那之后,莫澜每隔一段时日便会来造访,接济慕容黎的同时,言语间总暗示他设法离开冷宫,但每回都被慕容黎怼了回去。
当然,莫澜偶尔也会带来慕容黎愿意听的好消息。
比如今日——
“公子已顺利诞下麟儿。”
“真的?!是乾元还是坤泽?”
莫澜喜笑颜开:“双胞胎!一个乾元,一个坤泽!公子当真好福气!”
“是啊,好福气。”慕容黎心情复杂,连带他的笑容也有些苦。
“说起来,你我第二次见面时,你便将他有孕的消息告诉了我。原来……”慕容黎看了看四周,感叹道:“我已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了!”
“对啊!一年了!难道你就从未想过要离开?你当真受得了?”
慕容黎耸耸肩:“冷宫生活简单,又没有那么多规矩束缚,还不用干活。我挺喜欢这里。”
“那还不是因为我在给你送钱送物……”
慕容黎神色一凛,将手上的包袱扔回给了莫澜:“你以为我没你就活不下去?想太多了吧!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走吧,今后我不会再见你。”
莫澜急了:“你……你这又是何必?!”
“还有,我劝你也断了同他的联系!他已成家生子,生活安稳快乐。你不该再去打扰他!”
“这……”
“怎么?你还舍不得?我可告诉你,你再不放下,迟早会毁了他的生活!害了他和他的孩子!”
“是是是!”莫澜的声音带上了哭腔,“我,不和公子联系了便是!反正……反正他已平安生下孩子!我和慕容家,便当他往后余生,都是好消息吧!既然都是好消息,那……那不告知我们也无妨!”言毕,莫澜捂住脸,哭奔着跑走了。
但就在慕容黎摇头嘲笑他时,莫澜又跑了回来,擦着眼泪,抽噎道:“公子是幸福了,你呢?”
“我?我过得也不错啊。”
“你可知道?陛下其实一直在惦记着你!”
慕容黎抬手敲了敲脑袋:“莫侯爷,请你用这里好好想想。你说的这句话,你自己信吗?”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二个都要这般误会陛下?你们都不愿去理解陛下、走近陛下!你知道吗?陛下这一年来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宵衣旰食,日理万机,用勤政麻痹自己——”
“莫侯爷!我都说了,请你仔细想想自己的话。”慕容黎不屑道:“我们一个二个?对啊,我们都不愿去走近、理解他。你以为,这会是谁的错?”言毕,他再不理会莫澜,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更加勤政了……该不会……是因为我那句——不不不!不可能的!
慕容黎猛摇头否定自己。
我又在瞎想!他根本不会把我这样的人放在眼里。他甚至不屑杀我,怕是担心脏了自己的手吧?他怎可能听得进去我的话?
算了算了!不想了!
慕容黎拍了拍自己的双颊,强迫自己去想那对刚出生不久的双胞胎。
虽然我这想法有些疯狂,但……
那毕竟是长相和我一模一样之人生下的孩子啊!
感觉……就如同……是我自己生下的孩子……
我这辈子是不可能有孩子了……
那就让我,在心里存着这样一个卑鄙而疯狂的念头吧——虽然我不可能见到他们,抱一抱他们,但他们就是我的孩子!
有了这样的念头,慕容黎顿觉漫长的人生,又多了几分寄托。为此,他决定——
“钱呢?”
这一日,他就离开了那么一小会儿,他的房间便被翻得乱七八糟。
该死!剩下的钱本就不多了!
慕容黎很后悔,不该和莫澜决裂的。
那帮没种的兔崽子!
他抄起一根木棍,想了想,又找了块石头——去“血洗”冷宫!
“你打死我们也要不回来你的钱了啊!”
“又没多少!还不够我们分的!”
“我们都已经花出去了!”
眼见钱追不回来,慕容黎无计可施,只能——
“我不要钱了。我要上好的布,以及丝线!各种颜色的丝线!”
“要不你把我们论斤两卖了?”
“只要你们能给我满意的东西,这个——”慕容黎掏出血玉发簪,“这个便是你们的了!”
“诶!原来你还藏着这么个好东西!”
以物换物时,慕容黎整个人,连同他的心,都在抖。
但转念狠心一想——我还留着他送的东西做什么?他和他的东西,从来就不属于我!
有了上好的布匹、针线,慕容黎把自己关在房里好几日,专心绣好了两个小孩子穿的肚兜。
我得设法把它们送出去——啊!不该这么快和莫澜决裂啊_(:з」∠)_
慕容黎站在院子里发愁时,沐阳靠了过来。
“你这几日在做什么?”
慕容黎偏过头不理他。
“你要那些东西,是在绣什么?”
见慕容黎还是不理他,沐阳放缓语气,苦口婆心道:“也许你是在绣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想卖个好价钱。但我姑且提醒你一声,同婚嫁有关的可不成。”
慕容黎这才开口:“为何?”
“那些东西一般都是上了岁数的,阖家幸福、子孙满堂的有福之人来绣,这样才能把福气传给新人。”
“哦,我知道了。”慕容黎有些生硬地回了一句,转身回了屋。
慕容黎!我真的好恨你!
这世上,大概没人比我更恨你!
为什么你的命如此好?
为什么你就可以那么有福气?
就因为你我出身有着天壤之别,我就活该什么都都不到吗?
抱着两个肚兜,将脸轻轻贴上,坚强了好久的慕容黎终于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任眼泪夺眶而出。
但是……
这世上大概也没有人比我更希望你一直幸福下去了。
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孩子们啊!
哭够了,慕容黎擦干眼泪,去院子里将肚兜烧了。
“抱歉,我是不是说了多余的话?”沐阳小心翼翼地靠了过来,“你……你这几日都没怎么吃东西吧?来——”他掏出一个馒头递过去,“虽然有些馊了,但——”
慕容黎一把夺过,大口吃了起来。
“为什么?”
“嗯?”
“你为什么要进宫?我为什么要进宫?若不是进了宫!我们完全可以拥有寻常人的幸福啊!”和着满腔悔恨,慕容黎将馒头咽下。
“你胡说什么?寻常人哪里有什么幸福?”
“哦,我忘了。”慕容黎自嘲笑道:“你也是好人家出生的。我也是可笑,同你说这些做什么?”
这一晚,慕容黎辗转反侧,迟迟无法入眠。
啊……好想死!这次我是认真的!生无可恋!
但我却不能死……
既然死不了——
他猛地坐起身。
我更要好好活着!才不要活成像冷宫其他人那般,行尸走肉,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二)
萧然第一次来冷宫探望慕容黎,是在慕容黎入冷宫半年后。
“然然,你怎么来了?!”慕容黎又惊又喜。
“小的……”萧然红着脸示意。
慕容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年轻禁军。
“可以啊!我的然然长大了啊!都会勾三搭四了!”
“主子……您这是夸小的还是损小的?!”
“可……我这么说你别生气。以你的身份,是绝不能和禁军私下结交的!你们也不可能有结果!所以——”慕容黎深吸一口气,搭住萧然的肩膀,“你老实告诉我——他是不是在玩弄你?”
“主子!您误会了!方夜他不是那样的人!”萧然跺了跺脚,搓着衣袖,低下头小声道:“他是个好人。有一次,小的在宫墙下哭时,被他无意撞见,他好心安慰我——”
“等会儿?!先停一停!你为什么在宫墙下哭?可是受了什么委屈?对了!我还没问过你,我进了冷宫后,你去了何处?”
“我……”
“然然!”
拗不过慕容黎,萧然只能如实回答:“皇贵君要了小的去……”
“什么?!他能安什么好心!他——他欺辱你了吗?打你了吗?啊!我问的这是什么蠢话?!他肯定有啊!快,袖子卷起来让我看看!”
“没,没有!主子您多心了!”
“那你倒是让我看啊!”
“主子!求您别逼小的了!小的不想让您担心!”萧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这宫里的主子和您是不一样的!小的这种罪奴,贱命一条,还不是任他们打骂?其实,其实在重华宫还好。若,若小的回了掖幽庭,只会过得更惨!”
慕容黎心里一阵酸楚,扶起萧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萧然反而安慰道:“主子,这活在世上,就没有容易的时候!您也许不懂——”
“不!我懂!”
慕容黎索性将一切对萧然和盘托出。
“那小的便能放心许多了!”萧然舒心笑道:“主子您就算在冷宫中,也一定能好好活下去!”
“你……你已经知道我……我……居然还愿意叫这一声‘主子’?!”
“您的恩情,小的这辈子都铭记在心,绝不敢忘!而且——”萧然眨眨眼睛,“小的又不认识那慕容公子!小的只认您!”
这时,方夜示意萧然时间差不多了,他只能依依不舍地同慕容黎告别。
慕容黎笑着目送他远去,扭头就砸了一盆花,还吓坏了附近一宫人。
大猪蹄子!听听!听听人家是怎么说的!为何你不能这么想?!
算了算了!我不要想他了!
在方夜的掩护下,萧然得空便会来探望慕容黎。对于他的到来,慕容黎自然是开心的。但每当他离去,慕容黎总会惆怅和内疚。
原来进了宫后,就算不顾家族,牵绊也会变多。
“肚兜事件”翌日,萧然正巧又来探望慕容黎。
“下次你来时,我请你吃烤红薯。正好,天气越来越凉了。”
“啊?主子您哪里来的红薯?”
“我设法去他们那里抢!”
“主子……小的劝过您好多回了。不要总是去招惹他们,他们有的是阴招——”
“你忘了你主子我是谁了?他们敢阴我,我就能十倍百倍地阴回去!”
“主子……”
“不然呢?任他们欺负?或者变成被他们欺负都毫无知觉的疯子?”
“主子您总有那么多道理……算了……”萧然无奈笑道,“毕竟您要比我聪明得多。我何苦操这个心?”
“对哒!安心和小方处对象吧!”
“主子!”
送走萧然后,慕容黎陷入沉思。
啊……果然……
好多事只有离开冷宫才能做……
离开这里,重获陛下的宠爱。只有这样,我才能成全然然和小方;只有这样,我才能不用暴力手段收拾那些没种的;只有这样,我才能稳住陛下,以免他某天哪根筋不对,又开始惦记那慕容黎。
还有……
就算那大猪蹄子万般不好……
我还是想和他有个孩子……
啊!好羡慕慕容黎!
对了!他嫁的人长相该过得去吧?
不然岂非浪费了他的脸,害了他的孩子?!
啊……若我能和大猪蹄子有个孩子,孩子绝对会很可爱!我倒是不图什么,我甚至愿意带着孩子出宫去,独自把他养大_(:з」∠)_
但我若回到大猪蹄子身边,我少不得对他百般谋求算计,我就得虚伪地活着。
啊……真不想如此对待我爱上的第一个人啊……
按照起点想……可能也是唯一一个_(:з」∠)_
我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啊!
就在慕容黎胡思乱想时,萧然和方夜不慎被禁军发现。
虽淑嘉皇贵君想秘密处理了,但禁军大统领念着方夜,执意将事捅到了执明面前。
“是小的!是小的勾引方夜!方夜完全是被小的蛊惑!他根本不知情!”萧然为了给方夜求情,头都磕破了。
方夜同样想将罪责一肩扛起。
看着这情谊深厚的一对璧人,执明很不爽——居然敢在朕面前秀恩爱!
“方夜是禁军,便交给你处理。”执明示意禁军大统领,“该停职的停职,该罚奉的罚奉。”
毕竟禁军的出身都不会太差,是以当然不能因宫闱私事处罚过重。
但萧然……
“皇贵君想如何处理?”
“回陛下,我——”
“你不至于要杖毙他吧?噫!好残忍的!”
淑嘉皇贵君活生生被执明弄得骑虎难下:“我……当然不会对一个内侍如此……只是……他不能不罚!不然……将他罚回掖幽庭,让内侍监好好管教?”
萧然前脚回了掖幽庭,执明后脚就让人把他秘密带来了甘露殿。
“听说,你和方夜被发现时,是在冷宫附近?”
萧然瑟瑟发抖:“陛下,小的……”
“同朕说实话!不然朕成全了你和方夜——让你们合葬!”
听到布谷鸟叫,慕容黎拿着烤好的红薯,蹑手蹑脚来到他和萧然平日里碰面处。
“然然?”他压低声音叫着,“然然?咦?人呢?已经走了?这么快?是被发现了?”
慕容黎也警觉起来,扭头想走,想了想,放下一个烤红薯后,才快步离去。
朕居然怂了?!
朕几时怂过?!
等慕容黎走远,执明才敢从黑暗中现身。
他不相信自己如此无用,直想以头抢地,逃避现实。
这么黑……也没看清他是不是瘦了……
执明懊恼地走上前去,捡起地上的烤红薯,咬了一口——
啊呸!
得亏萧然被关起来,才能逃过一劫!
你真是可以!居然专门给人一烤焦的!
然而执明还是把烤红薯揣了回去,对着它发了一晚上呆。
“陛下,您今夜还是不去后宫吗?”
“不是叫你吩咐张院判,让他去同后宫说一声儿,朕最近太忙,忙得不能人道!”
“陛下……张院判说他宁死不敢从命!”
执明一拍桌子:“你再去说!若他不从,就不放他回家休息!”
“是……”
小胖退下后,执明颓然地趴在桌上,看着红薯叹气。
“朕究竟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一开始,执明当真气得要死。气得好几日茶饭不思。
“什么‘华贵侍’!我呸!现在看来,朕赐的这个封号当真讽刺!他不过一介平民,华而不实!居然还敢那般指摘朕!啊!朕要杀了他!把他的皮剥下来做成毯子!把他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床头!”
但随着时间流逝,执明的气也渐渐消了。
毕竟,真正的慕容黎于他而言,不过匆匆两面的幻影。
而执明同他,却有着两年的幸福时光。
朕宠爱他,当真只是因为慕容黎吗?当真只为了那一层皮吗?
执明脑袋疼。
这宫里,他的身边,有太多人事物见证了他二人的时光,记录了他二人的回忆,让他如何忘得掉?
他甚至曾因一时恍惚,吞了一大罐子盐,被齁得捶胸顿足。
他甚至差点儿将琼华宫烧了,只因那么大一宫殿立在那里,他受不了!
但他那样的身份?如何能留在朕身边?更何况他还犯了欺君之罪!
为了缓解矛盾和相思之情,执明愈发勤政。
或许……
也是想通过行动驳斥他的话吧。
“大晚上的晒被子?这人脑袋是被驴给踢了?怎么还烤起东西来了?这这这,这烤的是啥?你是把啥串成一串了?呕……”
趴在屋顶偷窥,不,暗中观察的执明捂嘴干呕。
还真是啥都能吃啊!
等等!在被子边烧烤?若是引起火灾,你——你死定了!
执明气哼哼,但看着看着,他看入迷了。
这便是他过去的日子吗?
还是说……他之前过得更惨?
唉,小可怜儿啊!没有双亲照顾,你是如何能活到这么大的?这些年怎么过来的?
你长得如此不安全,怎么能抛头露面?
你本该过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啊!
执明躺在屋顶上,吹了大半夜的风,咬了大半夜手指甲——纠结!
(三)
“都让你们不要来招惹我了,为何你们总是屡败屡战,不,是死不悔改!”慕容黎手执木棍,对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宫人们阴恻恻笑道。
“你……你人看着弱不禁风,最近还瘦了那么多!怎么还那么能打?!”
“呸!你们这些没种的还不配说我弱不禁风!我可做过不少苦力,采过矿石,扛过包包!力气能小?!”
“不!不可能!”
慕容黎冷哼一声,扭头——
“爱信不信!”他回眸冷笑一声,扬起头,挥舞着木棒,得意地哼着小曲离开了。
天已黑尽,但今日他因忙着打架,还未来得及点灯,只能摸黑开门——
直觉让他往旁一躲——刀光一闪,一声脆响,慕容黎堪堪避过。
“来者何人?”他抄起木棒应战。
可惜,这回他遇上的是真正的练家子。他那点社会人打架斗殴的三脚猫功夫完全不够用。
在黑暗中,刺客越战越勇,招招毙命。
慕容黎闪躲得却越发艰难,木棒被踢飞,他最终还是被逼倒在地,剑尖直刺他的咽喉,他太过害怕,一时竟忘记了闭眼——
然后他便因为此事后悔了一辈子。
“噗”的一声闷响,那刺客的头颅离开了他的身体,飞了出去。
“呕!”慕容黎狂吐。
“站得起来吗?”
“英雄……壮士……你觉得我现在……呕!”
“别磨蹭了!他们应该不止一个人!快!站起来!”
慕容黎看着伸过来的手,莫名觉得——好眼熟!顺着手往上看——本来还全身无力的他,“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陛下?!您怎么会——”
“你再大点儿声啊!确保宫里每一个人都能听到啊!”
“我错了……但是陛下,您为何会突然出现?”
“不是突然出现。”执明手拿木棒,警戒四周,“朕偷窥你有段时日了。”
嗯?!
啥?!
您说什么?!
我有点瞎!没听清!
因为执明不合时宜的话语,慕容黎也偏移了重点:“那……陛下您看到我打架了吗?”
“看到了。”
啊!
苍天啊!
慕容黎只恨那刺客为啥下手不够快。
“陛下!您听我解释!是他们先动的手!我只能自卫!”
“可拉倒吧!明明是你拿着木棒朝着他们冲过去!”
“陛下!”慕容黎摇晃着执明,“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闭嘴!”
“哦……”
执明捡起那刺客的刀,递给慕容黎:“拿着防身。”
“不不不,还是陛下您拿着吧。”
“你觉得,咱俩谁更需要?”
“我……”
“嘘!”执明示意慕容黎噤声,集中注意力——
突然,从四面八方射来诸多箭矢,划破黑暗,直冲执明、慕容黎而来。
用木棒挡不过,执明只能拿过刀来挡,同时将慕容黎护在身后。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慕容黎犯起了花痴。
“陛下,您的存在,足以让全天下乾元惭愧!”
“你觉得现在说这话合适吗?”
“当然不_(:з」∠)_”
“跑!”弓箭一停,执明便知他们已逼了过来,遂抓过慕容黎的手,牵着他夺路狂奔。
虽然知道很不合时宜,但慕容黎满脑子想的都是——
你带我走吧!
咱们私奔吧!
咱们就这么手牵着手,跑出宫去,离开京城!
我养你啊!
我给你做饭洗衣生孩子!
若执明能听到慕容黎此刻的心声,大概会说——“做饭就免了!”
他们边逃边配合迎战,无奈刺客又多又厉害。
“陛下,恕我直言,这不会是您安排的吧?”
“该死!朕怎么早没想到这招?”
……
“那这些厉害的刺客——”
“笨啊你!你觉得这宫里谁想暗中要你命?”
“哦!”慕容黎反应很快,“可我以为……他不过会使一些买通宫人,在我饭菜里下老鼠药,往我房间放蛇,背后偷袭等类似的小手段。”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把同宫人们的日常小争执归到了淑嘉皇贵君头上。
“那个贱人!顾不得这么多了!”执明吹了一声口哨。
“禁军即刻就来!坚持住!可别死了!朕还不知道爱上的人究竟姓甚名谁!”
“陛下……您觉得现在说这话合适吗?”
“……”
口哨声一响,剩余的刺客便察觉到了不对,撤得飞快,撤前扔出了火把,就这么巧,有几支落在了慕容黎房间附近。
“啊!房间里——”
房间里还有我没舍得烧的一个肚兜啊!
“你做什么?!”执明扯住想往那里冲的慕容黎,“已经烧起来了!”
是啊……烧起来了……没救了……但……
“血玉发簪……”
“你说什么?”
慕容黎双眼噙泪,看着执明:“血玉发簪还在里头,当时我什么都没带走,就带走了那一样!”
执明很感动:“傻瓜!不过一根发簪!你若喜欢,朕再送你便是!多少都行!”
“可,可那也不是之前那根了!”慕容黎挣扎着,还想往前冲。
执明咬牙:“朕不介意敲晕你!但你要想清楚,醒来后,你后颈处和脑袋会疼得要命!”
慕容黎颓然地跌坐在地,双目无神地望着那火海。
执明心有不忍:“快站起来,你——”
“救救我!救救我!”
听到这声音,慕容黎一激灵,偏头去看——“沐阳?!你怎会在这附近?!”他起身奔了过去。
执明忙制止:“等等——”
可惜已经晚了,电光火石之间,沐阳制住了慕容黎,匕首抵住他的脖颈。
“好久不见了,太子殿下,不,圣上!”
执明阴沉着脸:“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你还活着,前沐贵侍!”
“贵侍?怎么一回事?”慕容黎很惊讶,一时忘记了挣扎,“你不是只是先帝的侍君吗?”
“哈哈哈哈哈!果然!我也年轻过,深知年轻的世家子弟就是单纯好欺!我同样深知——”沐阳用匕首轻轻划过慕容黎的脸,“你这样的可人儿,怎会有男人舍得将你弃置?”
“喂!你给朕放开他!”
“怎么,陛下你紧张了?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终有一日会将他迎回!所以我接近他,同他套近乎,为的就是这一天,这一刻!现在——”沐阳神色一凛,“你给我跪下!”
“你,你好大的胆子!”
“跪下!不然——”沐阳动了动手。
“好!你冷静!别激动!万事好商量!”眼见慕容黎的脖子被划出了一道血痕,执明只得跪了下去。
“陛下!你,你这是做什么?!”
“别动!”沐阳警告道:“你乖乖的,我告诉你,面前这个男人的真面目。没错,他自小便机灵可爱,天资聪颖,活泼好动,后宫人人都很喜欢他。但他呢——”沐阳面露怨毒之色,“他心中只有他的父后!”
“你废话!生身之父,自然——”
“你闭嘴!你可知,这个人,为了他心中在意之人,可以疯狂,可以不惜一切!没错,先皇后悍妒,但他儿子更甚!他登基后,便处理了先帝的后宫。受宠的,悉数绞杀!不受宠的,打入冷宫!他当时不过是个十岁的孩子!但为了替他父后出气,不惜做到这个地步!然而——”沐阳嗤笑道:“先皇后还是于几年后病逝!儿子是九五至尊又如何?照样主宰不了生死!恶人有恶报——”
“不许你侮辱朕的父后!”
“你动一下试试?”
沐阳以慕容黎做威胁,执明只能咬牙忍下。
“你是他在意之人,所以他不惜为你来冷宫,不惜为你向我下跪!而我能逃过一劫,全因和我有交情的翁太傅求情。没错,翁太傅也是他在意之人!陛下!你没想到吧!因为这两个你在意之人,今日你会——”
“喂!”
“嗯?”
“这一年来,你一直在骗我?”
“抱歉了,我——”
一阵没来由地寒意袭来,沐阳手臂一麻,匕首不知怎的,出现在了慕容黎手中。寒光一闪,他的咽喉被割开,鲜血喷出,甜腻而黏稠的感觉充斥口腔、咽喉,他想捂住,却回天乏力,只能挣扎着,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
确定人死了,慕容黎才开始说话:“世家公子可不光年轻时天真好好欺,老了也一样!还好我不是你们的同类!”
说完,他坚持不住了,跑到一边,蹲下身,再次狂吐。
“你没事吧?”执明忙跑了过去。
“陛下……我……我想我明白你方才敲掉人脑袋的感受了……”慕容黎艰难地站起身,“我——”
话还没说完,他便被执明一把搂入怀中。
“还好你没事!”
慕容黎眼圈发热:“陛下……我刚才在你面前杀了一个人……”
“彼此彼此。”执明将慕容黎搂得更紧,“咱们都是一路货色,很般配!”
禁军偏在此时来了,执明只好放开慕容黎。
“刺客抓到了吗?”
“幸不辱命!刺客已悉数缉拿!”
“很好!你们快救火吧。幸存者,暂时沿西所安置。”
“遵命!”
交代完毕,执明转过身,冲慕容黎伸出手:“如何?可愿同朕回去?”
慕容黎刚想表现一下犹豫——
“若你不愿,朕绑也要把你绑回去!”
果然,陛下还是老样子。
慕容黎安心了,笑着将手放入执明掌中。
(四)
“小的来服侍您沐浴更衣。”
“不必了,我自行——然然?!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子!”萧然又哭又笑,“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激动之余,慕容黎仍保持了清醒:“陛下从淑嘉皇贵君那里要来了你?他会这么干脆放人?”
“这……小的最近一段时日都在甘露殿做洒扫工作……”
“究竟怎么一回事?”
“这……”
“你连我都要瞒?”
“主子恕罪!”萧然立马跪了下去,将一切和盘托出,“我真的不是有意要出卖主子啊!”
看着连连磕头请罪的萧然,慕容黎叹道:“你起来吧。这也怪不得你。”
是啊,每个人总有太多不得已,能怪得了谁?他是被陛下亲审,自然会害怕。当然,也可能是为了方夜。甚至……他的背叛根本就是早有预谋。毕竟只有我得势,他才有出头之日,才能和方夜修成正果。
萧然对慕容黎此刻的想法自然毫不知情,他将慕容黎扶入澡盆中,殷勤地为他擦背。
“呀!主子您身上怎多了这些淤青,还有……还有几道伤口?”
慕容黎一把攥住他的手:“此事你万不可告知陛下!”
萧然害怕得发抖:“小的……绝不会……”
慕容黎这才放开他,恢复往日的模样:“然然,劳烦你私下去找一些能活血化瘀,以及有祛疤功效的药膏。”
“小的明白了!”
为了今后,我的容貌,我的身体,我的一切,都不能出任何岔子!
泡在热水中,慕容黎却丝毫未感到放松。
“主子,陛下说了,您今夜就歇在此处,务必要安心睡个好觉。”
“这里?”
“对呀,怎么了?”
“没什么。”
慕容黎看看四周。
当年还那么坚持,说我绝不能在甘露殿过夜。
呵,男人!
“陛下现何在?”
“该是还在处理冷宫刺客一事吧。”
慕容黎点点头,虽看不到,但他光凭想象便知,此刻前朝该是多么血雨腥风。
好久没睡过这般舒适的床榻,盖这般柔软暖和的锦被了!
然而慕容黎依然彻夜难眠。
他在为今后做筹谋。
既然老天爷给了我机会,我便要牢牢抓住!我绝不能再像之前那般!我得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切忌恃宠而骄,放肆胡闹!最重要的是——
慕容黎捏紧锦被。
我不会再甘于平淡!我要走得更远,爬得更高!
翌日,执明依然在忙,慕容黎等了他一日,却只等来一道圣旨。
“慕容黎接旨!”
慕容黎忐忑不安地跪下听旨。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太师慕容德之子慕容黎,毓质名门,敏慧聪雅。着册为贵君,赐号‘瑢’,钦此!”
(ps:美图秀秀显示不出“瑢”这个字,将就了_(:з」∠)_)
写后哔哔两句:
1.又爆字数了!分章分章!不过这也意味着——下章甜啊!
2.我也不知道啥时候完结,以及副西皮还能有多少戏份……
3.看在我日更这么勤快的份上,可以多给些小红心和评论吗(づ ̄3 ̄)づ
乱点鸳鸯谱 第六章
第六章:
(一)
今日是权州首富执家大少执萌成亲的大日子。
天刚亮,执家的家丁同临时雇佣的帮工们便开始布置、忙活。
道路上被洒满了杨花,两旁的树也都被用红绸装点了一番。就连周遭的房屋建筑。他们也未“放过”,给了主人酬劳、出了帮手,将它们的外观清扫了个干净,贴上喜字,披红挂彩。
往日在这几条街道摆摊的小贩们,也早被派发了红包,今日休息,让出道路。
但这场热闹,不能不凑,这份喜气和贵气,又岂能不沾?是以人们虽不往路中间凑,但黄昏将近时,便纷纷出了家门,聚集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迎亲队伍。
“话说执大少要娶的,便是那慕容乐师吧?”
“是的,是的,就是......
第六章:
(一)
今日是权州首富执家大少执萌成亲的大日子。
天刚亮,执家的家丁同临时雇佣的帮工们便开始布置、忙活。
道路上被洒满了杨花,两旁的树也都被用红绸装点了一番。就连周遭的房屋建筑。他们也未“放过”,给了主人酬劳、出了帮手,将它们的外观清扫了个干净,贴上喜字,披红挂彩。
往日在这几条街道摆摊的小贩们,也早被派发了红包,今日休息,让出道路。
但这场热闹,不能不凑,这份喜气和贵气,又岂能不沾?是以人们虽不往路中间凑,但黄昏将近时,便纷纷出了家门,聚集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迎亲队伍。
“话说执大少要娶的,便是那慕容乐师吧?”
“是的,是的,就是那远近闻名的红衣箫师。”
“但他来历不明,身世成谜,就这么毫无顾忌地迎进家门为正室,执大少也是心大!”
“多嘴!你是没亲眼见过慕容乐师吧?人家可是下凡的仙君呢!”
“呸!你就吹吧!”
“嘿,我这暴脾气!”
等得久了,人群自然开始议论纷纷,聒噪不安。突然间,只听远处,不知何人传来一声——
“来了来了,迎亲队伍来了!街上的人快闪开些!”
人们立马噤声,齐刷刷伸长了脖子,将目光投向那处。
远远的,一整队火红的人影渐渐清晰,像是天边的朝霞,一点点晕开,不断扩大,再靠近,照得所有人脸上、眼睛里都是一派喜庆之色。
队伍里的乐队,手里持着喇叭唢呐、铜钹皮鼓,吹吹打打,一声比一声响亮。
“诶,你看你看,那人可是执大少?”
“你搞笑呢!新郎官还会突然变成别人?”
“唔……瞧着可真有些不像!”
队伍前方正中,那骑着一匹头戴红花的高壮白驹的英俊男子,不是执萌还能是谁?只是正如人群中的某些人所言,他今日的确和往常不太一样。
也许是因为气场,也许是装扮加持。
他一袭红袍加身,头戴红锦玉冠,金钗端端正正的将乌发束在里面,整整齐齐。只是大喜之日,却不见新郎脸上该有的笑意。
稳住!不能慌!本少爷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执萌紧张得不断吞咽唾沫,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
随着队伍徐徐前行,便见到由八人齐抬,四角缀着雪白珍珠的火红凤锦流苏轿。
人们无不瞠目结舌——这顶轿子得花多少钱啊?!恐怕在上面扯块布角就足够自己吃几个月了,更不用说那四角珍珠和轿顶那半透明的红宝石了!
啧啧!真不愧是大户人家娶亲!
“先生,花轿就快到了。”
小童敲了敲门,提醒房中的慕容离。
慕容离应了一声,最后看了眼镜中的自己,由着人给他盖上喜帕,扶他起身,引着他往门外走去。
礼乐声、鞭炮声、熙熙攘攘声,混合在一起,飘入慕容离耳中。沐浴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他眼圈微微发热。
若父亲和兄长们能看到这一幕,能陪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啊!这可不成!
他咬牙忍回眼泪,让自己想着执萌,想着那个即将成为自己夫君之人,嘴角重又噙满了笑意。
我这可是喜嫁!
难过做甚?
人生多少都会有些遗憾。
虽然家人不在,但远方的他们,此刻也一定在为我开心!
看着慕容离被人扶着走出,上了花轿,执萌的紧张情绪突然一扫而空。队伍往回走时,他已能立于马上,冲着围观人群拱手傻笑了。
人们不禁相视而笑,这才确定——嗯!果然是那个执大少!
(二)
盖头被揭开,慕容离仰头抬眸看去——如花笑靥登时僵住。
不对!不对!这很不对!
“咦?阿离你怎么了?”
慕容离一把将执萌拽着坐下,将他束着的那缕刘海扒拉了下来,揉揉他的脸,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重又绽放出舒心的笑容。
“阿离!这大喜之日,你怎么能弄乱我好容易才梳好的头发呢!”执萌发出一声哀嚎。
慕容离冷下脸:“怎么,你有意见?”
“没有没有!”执萌甩甩头,觍着脸凑上去,讨好笑道:“从今儿起,我一切都听阿离你的!”
慕容离笑着轻掐了一把执萌的脸:“喝合卺酒吧。”
“嗯嗯!”
饮毕合卺酒,大礼已成,两人放下酒瓢,相视嫣然,气氛在这一瞬,突然暧昧了起来。
执萌大起胆子去握慕容离的手,暖滑的触感,惹得他的心怦怦直跳。
“阿离,我们是不是可以洞房了~”说完这句话,执萌立马低下头,羞红了脸,不敢直视慕容离。
两朵红晕爬上慕容离的双颊,他亦低头抿唇含羞。
看来这傻小子,也有开窍的时候。
慕容离起身坐到喜床上,柔声唤道:“那你还不快过来。”
执萌心里狂喜,“嗖”的一下便蹿了过去。但他一时之间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只能龇着牙冲慕容离傻乐。
慕容离忍俊不禁,抬手轻推他的脸,换了个朝向。自己则动手宽下厚重的喜服,只留贴身大红寝衣,钻入了喜被中。
执萌也依样画葫芦,上了床,顺手放下了喜帐。
两人躺在床上,都仰头看向上方,但身体的种种小动作却出卖了他们不安中夹杂着期待的情绪。
沉默好半天后,执萌将手放入被中,小心翼翼地摸索过去。在刚碰到慕容离的手时,他还宛如被烫到了一般,立马缩回手。但回味了一番触感后,他又将手伸了过去,紧紧握住。
慕容离却红着脸将手抽回,翻了个身,往里缩了缩。
执萌挪动身子,贴了上去——
“小流氓!”
“我不小啊!我不许你说我小!我成亲了!是大孩子——啊呸!是大人了!”
喜被一阵耸动,寝衣被胡乱地从床帐中扔出,欢快的嬉闹声却被锁在了帐内。
将慕容离压在身下,执萌紧闭双眼,大着胆子,埋头狠狠地亲了几下——却没一下是亲在嘴上。反被慕容离一把拽住,一翻身,两人瞬间就换了个位置。
“你方才说,今后什么都听我的,可是当真?”慕容离用手指拨弄着执萌的刘海,笑问道。
执萌使劲点了点头。
“按理说,我既已嫁与你,就该对你坦诚,但……但我之前的经历,我,我实在是不方便透露。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不想也让你惹上麻烦——唔……”
执萌微直起身子,封住慕容离的双唇,将他的话语堵了回去。
“你的过去我不曾参与,但我希望,你未来的每一刻,都有我的身影。”双眸闪着光,温柔笑着对慕容离说出这句话后,执萌再次吻上他的唇。
慕容离亦笑着闭上了眼,不再多想,全身心感受这春宵一刻。
后半夜,慕容离醒了过来,床帐外,喜烛还在燃着。听见耳畔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偏过头一看,执萌睡得是一脸餍足。
想到前半夜发生的种种,慕容离臊得慌,忍不住又拧了一把执萌的脸,嗔怪道:“你这个小流氓的确不小!”
执萌动了动身子,吧唧了几下嘴,圈住慕容离的四肢紧了紧,将他牢牢锁在怀中。
虽然着实疲累,但慕容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和满足。抬手揉了揉执萌的脑袋,他笑着在心里说道——
往后余生,还请多多指教。
(三)
“然然!”
听到慕容黎的呼唤声,萧然忙跑到床前:“主子,怎么了?”
“什么时辰了?”
“子时已过半。”
“啊!睡不着啊!”慕容黎倒回床上,狠狠地捶了几下床榻。
今日是太傅生辰,故执明去了淑贵君处过夜。虽然慕容离说服了自己一整日——
不过就是一晚!
不过就是一晚!
不过就是一晚!
反正陛下一年只逛两次重华宫!
陛下明日绝对是来我这里!
“啊——————啊!”
站着打瞌睡的萧然被吓得一跳,捂住心口,喘了几口气:“主子,您没事吧?”
“我睡不着!”慕容黎掀开床帐下了床,踱起了步。
“靠着家族才能换陛下那一点点怜惜,他就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慕容黎停下脚步,插着腰,对空气咆哮。
“是是是!”萧然立马附和,“淑贵君哪里比得了您!陛下的心可全在您身上!”
“那他为什么还要去别的狐狸精那里过夜?!”慕容黎鼓着腮帮子,愤愤不平。
“这……”
萧然很想告诉他主子——您才是这六宫公认的狐狸精……
“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慕容黎一屁股坐下,捶着桌,“陛下又不喜欢他!干嘛这么委屈自己?”
萧然忙倒上一杯水奉上。
慕容黎夺过杯子,仰头一饮而尽——“我决定了!”他将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然然,你去重华宫告诉陛下,说我梦魇!”
“啊?”
“这样陛下一定会来看我!反正都这时候了……”慕容黎气哼哼道:“该完事了!就让陛下解脱吧!”
“可……”
“还不快去!”
“是是是!”
然而慕容黎等来的只有一碗安神汤。
“华贵侍,陛下说了,若您喝下汤还是不见好,自会有太医来为您诊治。”
“我不信!陛下绝不会这么对我!”慕容黎端起汤碗,狠狠砸在地上,“没用的东西!都给我滚!”
执明亲下的禁足令和惩罚随之而来。
“华贵侍,陛下有令,在您将这些经书抄完之前,不得踏出琼华宫一步。”小胖指挥宫人们将笔墨纸砚和经书放好,小心翼翼上前,“还请您尽快开始。”
“我要见陛下!”
小胖拦下气急败坏的慕容黎:“请华贵侍听小的一句劝。陛下是先帝唯一的子嗣,论使小性子,他是行家中的行家。但先帝并不会一味纵容,故……”他顿了顿,“论处置使小性子的行为,陛下同样在行。”
慕容黎闻言这才清醒了几分,叹着气,无奈地坐了下去,开始抄经。
“你要在这里站多久?不用陪在陛下身侧吗?”
“回华贵侍,陛下特别交代了小的,要亲眼看着您将经书抄完。”
慕容黎明白,自己这回是真惹执明生气了。是以,抄完经后,他态度完全软了下来。
“小胖总管。”他示意萧然送上银票,“劳烦你告诉陛下,我知错了。我是真的知错了!”
小胖却将银票推了回去:“陛下心中,自有决断。”
等小胖一行人走后,慕容黎这提着的一口气,才算松了出去。
“主子,小的给您揉揉手吧。”见慕容黎颓然地趴在桌上叹气,萧然忙上前嘘寒问暖。
“我更想让你正正我的脑子!”慕容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真是笨!”
“主子,您别这样。说不定陛下稍后就会来,到时候您当面好好赔个不是,陛下一定会心软,还会像以前那样疼您。”
“但愿吧_(:з」∠)_”
然而慕容黎等了好几日,才等到执明——宣他去御书房。
陛下宣我去那里做什么?
(四)
慕容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进了御书房。
在场的不止有执明,还有淑贵君和另一位……
“见过华贵侍,不知华贵侍可认得我?”
慕容黎强迫自己稳住心神:“你我同在后宫,我自然认得,你……你不就是……就是……”
“我人微言轻,自然比不得深受陛下爱重的华贵侍。故华贵侍没将我放在眼中也不奇怪。只是不知华贵侍可还记得,幼时曾为你教习先生的——”
电光火石之间,慕容黎立马想到了莫澜曾嘱咐过他,让他牢记的一桩桩一件件,快速做出反应——
“白良侍。”慕容黎故作冷淡,“你为何突然提起你父亲那位罪人?”
“你——你怎能如此不念旧情?”
慕容黎毫不退让:“没错,当年你父亲的确在我慕容家为教习先生。但自从你父亲出仕后……”他沉下脸,“之后的事情,还需要我说明吗?于公于私,我都不该念这所谓的旧情!”
“你这个——”
“好了!”淑贵君忙打断,“白良侍你莫要忘了,我们可不是来陛下面前说这些陈年旧事的!”
他走到慕容黎面前,客气笑道:“近日我听闻了一桩奇事,想要分享给华贵侍。”
慕容黎没来由紧张了起来:“何事?”
“正巧此事还与太师府有关。太师府二公子,也就是华贵侍你的二哥,曾酒后说起,他在乐班中见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和自己的幺弟一模一样之人!”
慕容黎登时便出了一身冷汗,在宽大的衣袖中,他攥紧拳头,提醒自己绝不能慌。
“我二哥?淑贵君你若是对我二哥稍有了解,便会知道,他的话,那是一个字都不能信!关于他的酗酒问题,一直是我慕容家最为头疼的——”
“你的生辰八字。”
“嗯?”
“报出你的生辰八字!”
紧接着,淑贵君又问出了好些个关于“慕容黎”的问题。
好在入宫前十日并不是白苦的,更何况还有后来莫澜的查漏补缺。慕容黎应答如流,并未露出破绽。
“你——”
“好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执明拍了几下桌子,“还有完没完!朕早就说过,你们就是在捕风捉影!还非要让人来对质!结果呢?你——”他抬手一指白良侍,“究竟是何居心?”
“陛下容禀!此人绝不是真正的慕容黎!淑贵君让人去查过。那一日,慕容家二公子在乐班宴饮,突然就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大声嚷嚷着‘见鬼了!见鬼了!’跑回了家去。没一会儿,便有一行人闯入那乐班,绑走了其中一人。翌日,那乐班便在京城销声匿迹!这一晚发生的事,陛下您难道就不觉得奇怪吗?”
执明却没理他,转向淑贵君:“你当真让人去查了?”
“我……我……”淑贵君的声音在颤抖,“是白良侍……白良侍说……”
“陛下!那日的人证必不会少,若是——”
“事情已过去两年多。就算你把人找来,让朕如何相信你没在背后做安排?”
“可,可是……”
“至于——”执明冲慕容黎一扬下巴,“他二哥的为人,朕还是知道的,整个就一慕容家的害群之马!他醉后闹出的荒唐事还少吗?依朕看,当日多半是他喝醉了发酒疯,让人去找那乐班的麻烦,并且掳走了哪位美人吧?”
“回陛下。”慕容黎立马接腔,“那日之事,我也知情。的确是我二哥酒后一时糊涂。父亲当晚便斥责了他。至于那位乐班的箫师,我们也很快送了回去,且给乐班赔礼道歉,亦赔偿了他们的损失。总之,父亲很妥善地替二哥弥补了此事,万幸没进一步酿成大错!就如白良侍所说,那日的人证必不会少!”
“你胡说!”白良侍咆哮道:“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
“你又何尝不是一面之词!”执明拍案而起,“你分明就是存心报复慕容家!果然啊!你父亲是个背信弃义的小人,你这个儿子,同样可恶!”
“陛下!我的确恨慕容家入骨,但我并没有捏造事实啊!您且想想,慕容家家教森严,尤其是慕容家小公子,更是声名在外。世人皆传他才貌双全,霁月风光。而他呢——”白良侍抬手一指慕容黎,“他不过空有一副皮囊!他入宫两年,狐媚惑主、恃宠而骄、嚣张跋扈。他的言行举止,哪里有丝毫慕容家的家风?!你——”白良侍起身,抓住慕容黎,摇晃着他,“你究竟是谁?!”
“够了!”执明忙示意宫人拉开白良侍,“当年朕是看在你服侍过朕的情分上,才没将你和你全家一并处置!朕本盼着你能在宫中静思己过,从此谨慎做人!哪里知道,你居然还念着那莫须有的旧仇!其实哪里有什么仇,当年是你父亲先背弃了慕容家!淑贵君——”
执明突然转向,吓得淑贵君立马跪了下去。
“此人的父亲,曾蛊惑了太傅!现在他又蛊惑了你,是不是?!”
“我……”淑贵君扭头小心翼翼地瞥了白良侍一眼,“我……”
“淑贵君!你要救我啊,淑贵君!全是因为你想要对付慕容黎,我才——”
“来人啊!”执明大声令道:“将那贱人拖下去!关在他宫中!朕稍后再——”
“陛下!你糊涂啊,陛下!你让一个来历不明的贱民入了宫!还对他百般宠爱!你就不怕他入宫前,就是个被千人睡万人压的下贱玩意儿吗?!”白良侍被拖走时,仍不死心地大声嚷嚷。
“给朕堵住他的嘴!不用关押了!即刻杖毙!”
大概是最后那句话惹得执明暴跳如雷,一气之下,他更是将御案整个掀翻。
“请陛下保重龙体!”
“你给朕闭嘴!你现在高兴了吧?你让朕的贵侍,受了那般侮辱!连带也羞辱了慕容家!对了!这次的事,背后大概还有翁家的运作吧?!”
“陛下明鉴!我的确是听了白良侍的话才……但我们查出来的种种,绝无弄虚作假!我也是为了陛下的名声和后宫的清誉啊!”
“淑贵君。”慕容黎深吸一口气,“有句话,我本不该问。但发生了今日之事,我不得不当着陛下的面问一句——翁家究竟想如何?你究竟想如何?这些年,翁家权倾朝野,族中多人位极人臣。而我慕容家,空有先帝恩赐的‘太师’虚衔,后代没有一个入朝为官。即便我入宫,也越不过你。你始终是后宫第一人!难道这些都还不够吗?”
“你……你……”淑贵君胸膛剧烈起伏着,额头青筋暴起,“你这个——陛下!”他突然转向执明,“你好好看一看他啊!好好想一想!此人绝不会是慕容家的人!慕容家李代桃僵,用乐班贱民,替换了真正的慕容黎!让这个祸水入宫,意图魅惑陛下,扰乱整个后宫!其心可诛啊,陛下!”
执明无力扶额:“事到如今,你还要胡乱攀咬?你——”他快步走到淑贵君面前,“你说他不像慕容家的人!其实朕也一直有所疑虑——太傅怎会有你这样侄儿?!你是不是就盼着把今日的荒唐事闹大,挑起翁家和慕容家的矛盾,搅乱前朝?”
“陛下!我只是想为陛下肃清后宫!”
“朕问你——究竟是不是想把后宫之事闹至前朝?若此事果真闹大了,最后真相非你所言,那朕的后宫便留你不得!你的父亲叔伯,对,包括太傅,都要背上管教后嗣无方,构陷同僚的罪名!”
面对这般严重的后果,淑贵君到底还是怕了。犹豫半晌后——“是我受了奸人所惑!请陛下降罪!”他将头重重嗑在了地上。
执明亲自将他扶了起来:“看在你也是为了整个后宫,为了朕的份上。朕只罚你自行回去思过!但是——你听好了!朕若是听到了一丝关于今日之事的话传出去,朕必会问你一个管理后宫失职之罪!”
淑贵君连连叩头保证,千恩万谢,狼狈地退了下去。
被卷入整场闹剧,大部分时候都在冷眼旁观的慕容黎,此刻只觉可笑。
你们这些上等人,同样有这般丑陋的一面!不过如此罢了!
然而他的耳畔立马传来了执明冰冷的问话——
“你究竟是谁?”
(五)
“陛下……您……您为何有此一问?”
慕容黎慌了,前所未有的慌。
面对执明逼人的目光,他差点儿当即跪下认罪,将一切和盘托出。
不行!
绝对不行!
若真相揭穿……
我不怕死,但我不想失去他!
“陛下您是在开玩笑吗?”慕容黎扯住执明的衣袖,“您方才明明那样严厉的斥责了那二人,为何——”
执明甩开慕容黎的手:“朕再问你最后一遍!朕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回答朕——你究竟是谁?”
“陛下,您莫要再同我开玩笑了!哦!是不是因为之前的事?”慕容黎忙跪下请罪,“当日的确是我无理取闹!陛下若嫌罚得不够!我认罚便是!”
“朕只想让你回答朕!”执明蹲下身,托起慕容黎的下巴,对上他的目光,“你究竟是谁?”
“我……”慕容黎努力控制自己的身体和声音不要颤抖,“我当然是慕容黎。当朝太师幺子,陛下您的华贵侍。”
“是吗?”执明勾起嘴角,冷笑着,点着头,站起身——“小胖,把东西拿上来!”
小胖忙小跑着呈上——
“这是你抄写的经书。这是朕设法找来的,你尚未入宫时,游历浮玉山写下的游记。你看,上面还有你的落款和印章。”执明左右手各抖着一张纸,“朕就奇了怪了,为何出自同一人之手的字迹会如此不同?”
慕容黎仍想垂死挣扎:“难道……难道人的字迹就不能随着时间推移……或者,或者某个意外,而……而发生改变吗?”
“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究竟是发生了怎样的奇事——”执明示意小胖收好他左手的游记,“才能让原本颜筋柳骨的一手好字,变为了——”他抬手将誊抄着经书的纸撕了个粉碎,摊开手,让纸屑纷落而下,“这堪堪只称得上工整的——”
“够了!”目睹了这一幕,听了这一席话,慕容黎终于崩溃,“是!我不是他!”他看着执明,眼圈通红,“就如白良侍所说!我不过空有一副皮囊!”他跪倒在地,用双膝挪了过去,捧起地上的纸屑,惨然一笑,“他是那般金贵之身,我却如蝼蚁碌其生。”
“你……你好大的胆子!慕容家好大的胆子!”执明闭上眼,“你们可知,这是诛九族的大罪!”
“诛九族?”慕容黎缓缓起身,“慕容家的九族与我何干?至于我——”他看向执明,泪水顺着他的面庞不断流下,他却努力让嘴角上扬,“我爹爹生我而亡,我父亲也在我四岁时病逝。我没有别的亲人,哪里还有什么九族?”
“慕容家当真大逆不道!”小胖惊呼捂嘴,“撇开身份不说,他们居然将你这么个不祥之人送到了陛下身边。”
“是啊……”慕容黎低着头,木然地看着地面,“我这种人,居然能入宫,甚至成了后宫最得宠之人。想想——”他仰头大笑,“还真是可笑!”
“陛下!他和慕容家必须——”
执明抬手打断小胖:“告诉朕——”他看着慕容黎,神情复杂,“你说你心中有朕,这可是实话?”
“陛下……”慕容黎低头看着执明,“这是不是实话……重要吗?你还愿意信我这样的人吗?”
“看在……”执明咬着后槽牙,“看在过去两年的份上,朕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真正的慕容黎现何在?说!”
“果然……陛下果然还一直惦记着他。只可惜……”慕容黎凄然笑道:“我不知道。就算是慕容家,也未必知道他的下落。他有可能——”他眼神一狠,“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拿他来换你们所有人的性命!”
“那陛下便……”慕容黎再次跪倒在地,“杀了我吧!”
“你……”执明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杀了我!诛了慕容家九族!”
“以你的聪明,一定能从慕容家那里套出他的下落!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包庇他?!”
“陛下……你不会懂,你永远也不会懂!请陛下下旨!我只求一死!”
反正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慕容家应该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慕容黎!你一定要幸福!
你要替我们好好活着!
你要替我幸福!
和你所爱之人白头偕老!
不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执明震怒,一把从书架上拿下星铭剑:“你瞒着朕两年!你的欺君,欺的不光是‘国君’,还有‘夫君’!”他用剑指向慕容黎,“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心里有朕?即便有,你的感情也充满了欺骗!你若心里真的有朕,为何,为何直到现在都不肯对朕坦诚?哦!朕明白了!好!大不了朕答应你!就算找回了真正的慕容黎,你仍是朕的华贵侍!”
慕容黎一愣,随即再次仰头大笑。
“人人都以为我是为了皇权富贵!实质上,皇权富贵真的这么了不起吗?陛下你的后宫,照样充满蝇营狗苟!若让我选,我情愿回到我出生的,穷人聚集的小巷!那里至少脏在表面上!!”
“你……你放肆!”
“陛下,你当真要和我谈信任吗?那你先告诉我,那坐胎药究竟怎么一回事?”
“你说什么?”执明目露凶光,“是谁?是谁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除了我,还有谁敢说?他们连想都不敢想!陛下,你一再问我心中是否真的有你。你很渴望爱,是吗?”慕容黎勾起嘴角哂道:“凭什么?你对每个人都存着算计之心,前朝、后宫,每个人!你凭什么要别人的真心和坦诚?”
执明几要将后槽牙咬断:“你……你……”
“你对慕容黎如此执着,你是真的爱他吗?不!你对他,只不过是对美色的占有欲!你也从未在意过我这个冒牌货!你对我的好,不过是对一个听话可爱小猫小狗那样的好罢了!每一次侍寝后,那一碗碗坐胎药,这两年,我喝下了多少碗坐胎药?!我大概根本无法生育了!陛下,不要只责怪别人了!请你仔细审视自己一番! 你冷血凉薄、刚愎自用、自私虚伪、疑心深重!对!就是因为你是这样一个不懂爱、不配爱的人!所以慕容家,才不惜冒着诛九族的风险,也要送走慕容黎!”
“你还不快住嘴!”小胖眼瞅执明捏着剑的手越来越紧,连忙制止。
“我告诉你!你永远也别想得到慕容黎!你也许想着,你是皇帝,就算杀了我们所有人,你也可以倾天下之力去找!我告诉你,不要太看得起你自己!什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掌握的,也不过是皇宫这一亩三分地!你以为你真的创造了盛世吗?你错了!若世道当真清明?怎还会有我这样的人存在!所以——”慕容黎笑着,大声说出他认为的,可能是自己的遗言,“你不光不是一个好的夫君!也不是一个好的国君!”
剑光一闪,剑气迎面逼来。
慕容黎微笑着闭上眼,坦然迎接死亡。
执明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
剑尖就抵在慕容黎脖颈上,只要轻轻往前那么一下,就能要了他的命。
然而执明却并未往前。
“小胖!”
“小的在!”
“传朕的旨意——华贵侍慕容黎,忤逆犯上、言行失状,着褫夺封号、废为庶人,冷宫安置,非诏不得出!”
“这……”
“还不去传旨!”
“是!”
慕容黎睁开眼,看着眼前的执明。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杀我?
“朕警告你!不要想着解脱!若你自戕,那朕即刻诛慕容家九族!朕还会找到慕容黎,让他也身首异处!”
说完这句话,执明收回剑,转身背对慕容黎,再不看他。
“主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萧然想扑向慕容黎,却被人拦下。
“然然!”在禁军押送下,慕容黎回头对萧然笑道:“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自己!”
说完,他转回头,将琼华宫,将拼命哭喊的萧然,将这两年的一切,彻底抛在了脑后。
到了冷宫宫门前,慕容黎抬头,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还能糟到哪里去呢?
他摇头笑着,提步走入了冷宫。
(六)
毓骁在遖宿翘首以盼好久,终于盼来了慕容离。
盼来了新婚燕尔,携夫君出游的慕容离。
“多谢!多谢!多谢你邀请我们!”无视毓骁的抗拒,执萌上来就攥住他的手一通猛摇,“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把礼物抬上来!”
毓骁差点儿脱口而出——“带上礼物,滚!”
但所谓伸手不打送礼人,毓骁只能咬牙强笑着留下了他们。
接下来一段时日,他不光要陪着新婚夫夫四处游玩,还得忍受双重折磨——既要看他们秀恩爱,还要看执萌炫富_(:з」∠)_
更惨的是,每当毓骁想找慕容离说话,执萌绝对会是先凑上来那个。毓骁想私下单独见慕容离,无奈执萌就是块狗皮膏药。
但这还不是最惨的。
这一日,他们三人去登山,刚下了山,还没坐下休息——
只见慕容离一个踉跄,就要往下倒。
“阿离!”
“你没事吧?”
毓骁和执萌同时扶住慕容离,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夫君……”慕容离虚弱地往执萌那边靠,“我头好晕,胃里也很难受,想吐……”
“快!快坐下!”
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回想慕容离方才叫的那声“夫君”,毓骁欲哭无泪。
“恭喜恭喜!公子你是有喜了!”
“什么?!”执萌和慕容黎心花怒放。
“什么?!”毓骁再次感受到了世道残忍。
偏执萌还对他千恩万谢。
谢个X!孩子又不是我的!
“若你乐意,我想和阿离在遖宿养胎,等生完孩子——”
“我求你们滚!”
夫夫俩无奈只能颠簸着回了权州,途中慕容离孕吐不断,执萌心疼得差点儿就想说让他把孩子转移到自己身上,自己代替他受妊娠之苦。
但没有苦哪里有甜?
回到家中,执家请来权州最好的大夫再次为慕容离诊脉。
“恭喜啊!少府君怀的是双生子!”
“当真?!”慕容离高兴得吐也止住了。
“太好了!”执萌欣喜若狂,“只是……要辛苦阿离你了!”
“傻瓜,怎么会辛苦?这是上天的恩赐啊!”
“这的确是天大的喜事。不如……待孩子出生,一个叫‘喜庆’,一个叫‘庆喜’!如何?”
慕容离从牙缝中挤出这句话——“你想都别想!”
写后哔哔两句:
1.贺执离新婚之喜!祝执黎离婚快乐!
2.你们也别问我要车了,凛冬已至,世道艰难,哪里还敢开车?况且我之前基本把所有类型的车开遍了!欢迎去回顾~
3.下一章咱们来铺开讲讲黑明这小老弟究竟怎么肥四。下章内容多且复杂,所以应该不会有副西皮戏份。
4.这篇文会不会有人站黎离cp?哈哈哈哈哈~
乱点鸳鸯谱(五)
第五章:
(一)
这一日,执萌邀慕容离外出踏青。二人谈着天,赏着景,无意间行至一竹林中。
“嗯?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慕容离在竹子前驻足欣赏,执萌不免好奇发问。
慕容离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抬手握住了竹子,面露怀念之色。
“阿离可是喜欢这竹子?我让人砍了——”
“不必了。”慕容离轻叹一声,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执萌,“你看这竹子,再看我随身之箫。”说着便将箫递了过去。
执萌接过箫细细查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皱紧眉头挠着脑袋:“阿离,你究竟何意?”
慕容离拿回箫:“我的箫名唤‘古泠箫’,便是——”他抬眸示意,“用这种竹子做成的。这种竹子做成的箫,音色圆润柔美,堪称上品。我有一位朋......
第五章:
(一)
这一日,执萌邀慕容离外出踏青。二人谈着天,赏着景,无意间行至一竹林中。
“嗯?阿离你这是怎么了?”
眼见慕容离在竹子前驻足欣赏,执萌不免好奇发问。
慕容离没有立马回答他,而是抬手握住了竹子,面露怀念之色。
“阿离可是喜欢这竹子?我让人砍了——”
“不必了。”慕容离轻叹一声,这才收回目光,看向执萌,“你看这竹子,再看我随身之箫。”说着便将箫递了过去。
执萌接过箫细细查看,却没看出个所以然,皱紧眉头挠着脑袋:“阿离,你究竟何意?”
慕容离拿回箫:“我的箫名唤‘古泠箫’,便是——”他抬眸示意,“用这种竹子做成的。这种竹子做成的箫,音色圆润柔美,堪称上品。我有一位朋友,在书中看到以后,便费尽心思,替我寻来做礼物。”
“原来如此……”也不知怎的,执萌心里有些泛酸,“你这位朋友可真是有心了。不过,若是我在书中看到,也会不计一切替阿离你寻来!话说回来……”他低头,揉搓着袖口,“你这位朋友……他……”
“我与他从小一同长大,情同手足。”说到这里,慕容离不自觉嘴角上扬,“他待我非常好。只是……”他的神色黯淡了下来,“我许久未见过他了,甚是想念。大概……”他闭上眼睛,叹息道:“今生我和他,再无缘相见。”
“阿离你……你和他……”执萌嗫嚅道:“当真只是情同手足吗?”
慕容离睁眼,定定地看着执明,淡然问道:“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我……”执萌“我”了半天也没“我”出个所以然,他的头越埋越低,宛如一只犯了错的狗子。
慕容离转身:“愣着做甚?不继续往前走吗?”
“走的走的!”执萌应着跟了上去。
慕容离回眸一笑,趁势牵住了他的手。
执萌羞红了脸,整个人仿佛在冒烟,立马就将方才的小插曲抛诸脑后。
有执萌相伴,慕容离玩得很开心。但回到房中,关起门来,他独自一人,回想起那片竹林,手抚古泠箫,不免黯然神伤。
当真只是情同手足?
其实我自己亦无法将我同他之间的感情辨个清楚明白。
不知他是否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除家人外,最亲密的两个人,对彼此来说,最重要的两个人。
向前一步,携手共度余生,该是水到渠成。
我本这样以为。
但……
当我有了新的邂逅,方才明白,感情之事,太过复杂。
你说你去去便回,我终究没能等到你归来。
这大概就是天意吧。
只希望远方的你,最终能觅得属于自己的命定之缘。
这日正午时分,执明便来了琼华宫。
慕容黎很高兴,顾不上还在吃饭,丢掉碗筷便出门迎接。
“陛下!”他笑着想去拉执明的手,“今日怎么这么早就——”
“没规矩!”执明阴沉着脸斥道。
慕容黎愣住了,不明白执明为何突然就这般较真,但还是恭敬见礼:“参见陛下。”
“免礼吧。”执明抬手示意慕容黎起身,打量了他一番,撇嘴冷笑道:“你今日看着挺开心呀。”
“我开心,是因为陛下你来了。”眼瞅执明脸色不对,慕容黎应答得小心翼翼,毫无底气。
“是吗?难道不是因为他要回来了吗?”
他?谁啊?慕容黎面露疑惑之色。
执明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伸手拉住慕容黎的胳膊,将他扯到自己面前:“林向煦即将回京,你现在大概高兴得很,期盼得很吧?”
执明灼热的呼吸喷上自己的脸,他的目光也是那般咄咄逼人,慕容黎有些害怕,他低下头,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林向煦”是哪里的哪位啊?他回京干我何事?
但经历了莫澜一事,慕容黎也不敢开口问。
执明却当他这是默认了,心中更是恼火:“朕警告你!你早已是朕的人!入宫前的人事物,还是尽早忘干净的好!”言毕甩开慕容黎的手,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虽仍然满头雾水,慕容黎还是快步上前拦下:“陛下,来都来了,和我一道用午膳吧。”
“朕没有胃口!”
“那……我亲自下厨为陛下煮一碗好消化的粥,如何?”慕容黎拉住执明的胳膊,甜笑道:“我保证,这次绝对一勺盐都不放!”
眼前人笑靥如花,执明的脸到底是板不起来了,无奈叹了口气,任由慕容黎牵着他进了琼华宫。
“淑贵君,咱们的机会来了!”
“那林向煦,会是扎向慕容黎的一柄利刃!”
“若借题发挥得当,他和陛下之间必会产生裂痕!”
“是啊是啊!届时看他如何还能宠冠六宫!”
重华宫内,好几位后宫之人,七嘴八舌,纷纷撺掇淑贵君出手对付慕容黎。
“可是……即便慕容黎和林向煦情谊深厚,但那毕竟是他入宫之前的事了。”淑贵君叹道:“我们若贸然挑事,依陛下的性子,恐得不偿失。”
“这您大可放心,所谓传言嘛,即便是白的,传着传着也黑了。”
“是啊,依陛下的性子,他怎会毫无疑虑?心里多少都会不舒服的!”
“求莫侯爷告知阿黎所在!”
“这……这……这……”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林向煦,莫澜甩着手,也不知该如何是好,犹豫片刻,狠下心来,一咬牙——“你死心吧!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告诉你的!知道公子下落的人越少,他便越安全!而且——”他突然一击掌,“哎呀!我怎么忘了!我自己也不知道他的下落啊!公子他应该不会逗留在一个地方太久!”
林向煦闻言,愈发伤感:“我走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我本打算,归来后,便同他商量我们的亲事——”
“是吗?”莫澜出言打断,“公子可从未向我提及过此事!怕只是你的一厢情愿吧!”
“也许吧……”林向煦长叹道:“可我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竟然——”
“成了陛下的华贵侍!”莫澜强行接话,“你得牢牢记住这一点!否则陛下起疑,便是你害了公子!”
林向煦失魂落魄地走出侯府。
阿黎,为什么?为什么你不等我?
不,这不怪你,怪也只怪造化弄人!
若我早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不会离京!
(二)
“主子,您这身真好看!”
“是吧~那日陛下赐我这布料时便说过,待衣裳制成,就让我穿着同他一道前往京郊踏青。”见四下并无人注意他,慕容黎欢快地转了几个圈,“待会儿陛下见了我,一定——”
“主子!”萧然压低声音,冲慕容黎示意,“那边有人!”
“嗯?谁啊?”慕容黎忙站稳,又恢复了端庄的模样。
“看着面生,但他穿着打扮不俗,不是宗室子弟,便是入宫觐见的臣工吧?”
慕容黎也顺着萧然示意的方向看过去。
“主子,你可见过那人?”
慕容黎摇摇头,不由得又上前了几步。
“然然……你觉不觉得……那人眼神不太对?”
“也许……不会是……看主子你看呆了吧?”萧然并不是在开玩笑。
“浑话!”慕容黎脸都吓白了,“我是陛下的人!他若敢,便是不要命了!”
“是是是!小的胡说!小的该打!”
“算了!”慕容黎拽过萧然,“我们还是回琼华宫吧。反正陛下总会来的,到时候再给他看我这一身新衣裳。”
“是是是!”
慕容黎和萧然扭头快步离去。
“他可还在看我?”
萧然小心翼翼地回过头去快速看了一眼,苦着脸点了点头。
慕容黎咬着牙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人言可畏啊!
他这些年在这上面可吃够了苦头。
印象最深的一次,莫过于他几年前在一家商铺做工,本来做得好好的,但就因为他和账房多说了几句话,便被人传他们有一腿,弄得他难以自处。更让人头疼的是,账房居然还有些当真了,私下想吃他豆腐。
他能忍吗?
必须不能啊!
于是他提脚就踹,踹坏了账房的命根子,气出了,工作也没了,只能连夜跑路。
慕容黎想到这里,怒气再次涌上心头,捏紧拳头——
“见过华贵侍!”
好在莫澜及时出现,打断了慕容黎正在积攒的怒气值。
“莫侯爷!”慕容黎松了口气,“你来得正好,我有事想——”
“臣有要紧事,想请华贵侍借一步说话!”
慕容黎愣了愣,嘿,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什么?发小是哪里冒出来的?亲事又是怎么一回事?!他的事,慕容家可半个字都没提过!”慕容黎狠狠一掌拍在桌上,“这不是坑人吗?!”
“请华贵侍冷静!”
“你让我如何冷静?前几日,就因为他,陛下冲我发脾气!凭什么?!那是慕容黎的风流债!不是我的!不行!陛下本就介怀着之前慕容黎对他的冒犯行为,现在又——”慕容黎目露凶光,“那人留不得!”
“你想干什么?!”莫澜被吓了个够呛,这位祖宗真是个狠人!
“莫侯爷可知道,为了消除陛下心中的芥蒂,我费了多大的气力?!我走到今天,全靠我自己!我不想再给他慕容黎收拾烂摊子了!”
“全靠你自己?”莫澜忍不住出言讥讽,“若不是公子,你能有这样的机会?你能进宫?陛下会这般宠你?”
被这句话惊醒,慕容黎瞬间像霜打的茄子,颓然地坐了下去。
“那你说,我该如何是好?”
莫澜叹了口气,放缓语调:“总之,眼下咱们绝不能自乱阵脚。你放心,我会稳住他,绝不会让他给你添麻烦!”
“青天白日的,你紧闭大门做甚?!”
房门被狠狠踹开,麻烦,不,执明黑着脸走了进来。
“参见陛下!”
“莫澜?怎么是你?”
“那陛下以为是谁?”慕容黎决定先发制人。
“你……你……”执明果然被噎了个够呛。
“陛下容禀。”莫澜起身走到执明跟前,拉过他,压低声音,“是华贵侍请我来商量的。”
“商量?”执明看向慕容黎,“你这是遇到了什么难处,不能跟朕说?却可以向莫澜倾诉。”
慕容黎反应很快:“陛下,那日您的反应吓着我了,我怕……”
“怕什么?朕还能吃了你不成?!”
“我……”
“哎呀!陛下!”莫澜又将执明拉得远了些,“华贵侍这不是怕影响您二位之间的感情嘛!”
“他……”执明抬眸又看了慕容黎一眼,“他当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是是是!”
“他……找你究竟是商量何事?”
“还不是……”莫澜踮起脚,对执明附耳言道:“林大人的事。华贵侍深知自己的立场,只能找我从中传话,想让我劝劝林大人,也劝劝陛下。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事,那毕竟都是华贵侍入宫之前的事了。”
“哦?是吗?”执明推开莫澜,走到慕容黎跟前,“朕想亲耳听你说,你入宫之前,究竟和林向煦发生了什么事?”
我连那厮是谁都不知道,能跟他发生个X啊!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坦荡直视执明:“并无事发生。”
“当真?”
“若我真同他有个什么,如何还敢入宫侍奉陛下?”
“朕是想问——”
“我将自己的完璧之身献给了陛下,这您应该很清楚!”
莫澜很想安静地退出去,但又怕之后出什么岔子,只能尴尬地留下。
“咳咳,朕不是问那个。”执明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朕想知道,你心中真实的想法。”
回陛下,我想杀人!
慕容黎当然不可能如此回话。
“陛下,若我可以,我愿将自己的心剜出来,奉到陛下面前,让您看个清楚明白!”
莫澜瑟瑟发抖,这位祖宗果然是个狠人!
执明也有些被吓到了:“胡说些什么!”
“只要陛下肯信我,我什么都愿意做!”
“既然你如此问心无愧,那朕问你。”被牵着鼻子走了半天,执明终于回过了神,“方才你在御花园见到林向煦,为何立马掉头就走?”
“不然呢?我还应该上前同他叙旧吗?身为后宫中人,我岂能接触外臣?这样不合体统!”
“那莫澜呢?同样是旧相识,你为何不避讳莫澜?这是否说明,你心中仍对林向煦存着什么。”
莫澜立马装作四处看风景。
“陛下,恕我直言,我不避讳莫侯爷,是因为陛下您的态度。方才您踹门而入,见到是莫侯爷,心里大概并未做多想吧?但若您见到的是林向煦,您怕是早就龙颜大怒,将我和他打入天牢了!”
“你……你……你真是伶牙俐齿!”
“陛下,并非我伶牙俐齿,巧言善辩。而是我问心无愧!我从未做过对不起陛下之事,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绝不会!”
见执明的脸色缓和了些,慕容黎继续步步紧逼:“敢问陛下,方才御花园之事,是谁嚼的舌根?”
“你问这个做什么?意图打击报复?”
“是的。”慕容黎干脆承认,“那些宵小之辈妄图挑拨陛下同我的关系,让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再者,我身为一宫主位,这后宫中出了此等以讹传讹之事,我又岂能不管?”
“好了好了。”执明上前,牵过慕容黎的手,“你也不必如此动怒,反伤了自己的身子,不值当!”
“陛下这话,可是愿意信我了?”
“这……”执明顿了顿,无奈笑着点了点头。
“陛下~”慕容黎张开手臂,扑入执明怀中,蹭着他撒娇。
莫澜知道,自己该告退了。
还好还好!
他走出琼华宫,牵起衣袖,擦着满脑门子的汗。
虽然那祖宗是个狠人,但也是个极聪明的狠人。
若换了心高气傲的公子,怕是会和陛下闹出很大的不愉快吧!
莫澜举目望向远方。
公子,你放心,宫中一切安好,请安心寻找自己的人生和幸福吧!
(三)
“阿黎!阿黎!华贵侍请留步!”
啊!我他——
慕容黎忍回骂脏话的冲动,强笑着转过身:“林大人没事还是少进宫的好。”
“是陛下召我入宫商议政事。”
“哦,是吗?看来陛下很器重林大人。如此,林大人更该谨言慎行,莫要做出有悖自己身份之事,给自己惹一身骚!”
“你——”
林向煦被惊了个够呛,眼前人有着和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别无二致的容貌,但同他却有着天壤之别,也亏他能瞒着陛下这么久!
“臣有些话,想单独同华贵侍说。”
萧然会意,正要退下——
“你我之间,并没有什么话是需要单独说的。”慕容黎一把扯住萧然,“你若实在有话,便快些说吧。”
林向煦深吸一口气:“你同入宫前相比,当真是判若两人。”
慕容黎立马放开萧然:“然然,你去旁边守着,有人过来,立马叫我。”
“是……”萧然一头雾水地走开了。
“我——”
“林向煦,我警告你!不要挡我的路!”
刚开口就被打断,林向煦一口气差点儿提不上来。
“你……你我严格说来,素昧平生。可为何你瞧着……对我存着极大的敌意?”
“你听着!我不管你同慕容黎究竟什么关系,但你是他慕容黎的过去,不是我的!我心中只有陛下一人!”
“看来……”林向煦苦笑道:“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
“我为了荣华富贵?”慕容黎撇嘴冷笑,“好,若你这么想,能让自己舒服些,那便随你去想!毕竟我也不是你梦中的白月光,心上的朱砂痣!你也莫要说什么判若两人的话了。我和他本就是两个人!对了——”他眯起眼睛,看着林向煦,“我对你的敌意,不光来自于你在我和陛下之间造成的嫌隙!更是因为——”
慕容黎步步紧逼,林向煦连连后退。
“你们这些高高在上,自命清高的世家子弟,瞧着就让人生气!”
“你……”
“我和你们这些少爷可不一样!我光是活着,就得费尽力气!”慕容黎转过身,“所以你要回忆也好,要感慨也罢,回去关着门自己哭去!别再出现在我的面前!”
“你等等——”林向煦快步上前,抓住了慕容黎的胳膊。
“你放开!”
“看!陛下您看!我没有胡说吧?”
淑贵君带着执明和宫人们走了过来,萧然被两个禁军抓着,哭丧着脸,对上慕容黎的目光,用嘴型请了罪。
慕容黎当即吓得脸色煞白,猛地发力甩开了林向煦,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执明面前:“陛下,请听我解释!”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执明冷眼睥睨他,声音不大,却透着彻骨的寒,“你说你问心无愧,你说你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结果呢——”他终于按捺不住,抬手一指那边的林向煦,咆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问心无愧?”
“是的,陛下,我依然问心无愧!”
“事已至此,华贵侍你还要嘴硬?”
“淑贵君!”慕容黎扭头瞪着淑贵君,吓得他不禁退了几步。
“你,你想做什么?”
“敢问事已至此的‘此’,指的是什么?怎么听你的意思,你这是捉奸在床了?”
“你,你怎能口出此等下作之语?”
“总比有些人存着下作的想法,背地做着下作的事要好得多!”
“你——”
“好了!都给朕闭嘴!”
“陛下!”林向煦总算从惊吓中回过神,忙上前解释,“您的确误会臣和华贵侍了。臣不过是在离宫路上偶遇华贵侍,故同他说了几句话。”
“那你们倒是说说,说了什么,将你的手都说到他身上去了?”
眼见执明的脸色是愈发难看,慕容黎立马反唇相讥:“淑贵君,看来你真是‘知错就改’啊,已可以将自己内心下作的想法说出口了。”
“你——”
“陛下、淑贵君容禀,方才的确是臣一时情急,以致失态,华贵侍也是没料到。”
“那你倒是说说——”执明抄起手,冷笑道:“你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让你一时情急?”
“这……”
“陛下。”慕容黎接腔,“林大人是不甘心。”
“哦?此话怎讲?”
“他不甘心,同他一起长大之人,最终爱上的却是另一个人。林大人以为,当初我是被迫进宫。殊不知,陛下待我极好,我甘之如饴。”
“是吗?”执明瞥了一眼林向煦,从他的神态判断出,慕容黎此言非虚。
“陛下!”眼见执明情绪有所缓和,淑贵君急了,“你莫要听了他的花言巧语!”
“淑贵君!我同陛下之间的感情,你不会明白,也不会体会得到,又怎好平白说我的话是花言巧语?”
“你——”
执明突然抬手捏住慕容黎的脸:“他再怎样也是贵君,位份在你之上,你可莫要仗着朕宠你,就屡出犯上之言!”
慕容黎被执明此刻的眼神吓住了,乖乖住嘴跪下请罪。
“陛下,我——”
“还有你!”执明抬手一指淑贵君,“不要以为朕不知道!你因为怨妒,整日盯着琼华宫,盯着他不放!”
“陛下!我没有!”
“没有?你当朕是傻子吗?朕几乎日日都去琼华宫,那样的氛围,朕会感受不到?还有上次御花园之事,以及方才的事,怎么就这般巧?都被你撞见?”
“我——”
“没脑子还学人宫斗!你省省吧!莫要以为有太傅撑腰,朕就不敢动你!”
“我……”淑贵君被吓出了眼泪,“我真的没有啊!”
“朕不想听你说话!滚!”
“陛下——”
“滚!”
淑贵君只能抹着眼泪,快步离去。
执明踱着步,平静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示意:“林向煦,你起来吧。朕不想再听他们两个后宫之人嚼舌根!朕想听你说,方才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的确是臣失态!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与华贵侍无关!陛下若要罚,责罚臣一人便是。”
执明又转向慕容黎:“你呢,你怎么说?”
“林大人所言极是,我并没有错!”慕容黎倔强道。
“若朕当真要罚林向煦呢?”
“他失态,的确该罚!”
执明眯起眼:“你不为他求情?”
慕容黎摇了摇头。
执明叉腰仰头,沉吟半晌,重重叹道:“林向煦,你回去吧。牢记今日的教训!莫要再存着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更莫要做出任何不符合你身份立场之事!”
“谢陛下开恩!”林向煦叩头谢恩,起身快步离去。
慕容黎也站起身,想去拉执明的手:“陛下,我——”
执明却避开了,用一种仿佛从未见过他的目光注视着他:“你的心,几时成了一块石头?”
“陛下此话何意?”
“你如此薄情寡义,让朕如何信你,你心中有朕?”
“陛下!”慕容黎急了,“我进宫已两年!两年了啊!您却还是不愿信我!既然如此——”他跪了下去,“请陛下处置了我!”
“又来这套?好!朕如你所愿!从即日起,你禁足琼华宫!除非朕允许,否则你不得踏出宫门一步!”
执明走后,慕容黎在那里呆了好久,不管萧然上前怎么拉他喊他都没用。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陛下怎舍得如此对我?
听到消息,莫澜立马进宫劝解执明。
“你不用说了。朕不是不信他,而是心寒!他今日的态度,像是对待同他一起长大之人的态度吗?”
“可……可……若华贵侍为林大人求情,陛下怕是更不高兴吧?”
执明蹙眉无奈问道:“你们都把朕当什么人了?”
“陛下恕罪!臣的意思是……在这件事上,华贵侍怕是也难做得很!”
执明没有马上回应他,而是起身走到殿外,背起手,举目远眺,半晌后,才有些落寞地叹道:“莫澜你说,他是不是……终究也泯然后宫其他人。一样自私,一样无情,一样为争宠而失了本心?”
“这……”莫澜无言以对。
陛下啊,他本就不是你期望的那朵不食人间烟火的空谷幽兰啊!
(四)
执大少最近很不高兴!
不知是何时开始,也不知是何缘故,慕容离身边突然就多了好些文人雅士。
慕容离整日同他们谈天说地,品茶论画,和执萌相处的时间,自然就少了。
执萌也不是没想过主动融入慕容离的圈子,但奈何“书到用时方恨少”,活了十几年,他第一次那么恨自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
但他转念一想——我为何要讨厌自己?我活得很好很开心呀~人和人之间本就是不同的,不必勉强自己和别人打交道嘛。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执萌还专门去问了慕容离。
慕容离也表示,他现在这样便挺好。
既然我那么好,你为何同我的话越来越少?
我想让你只看着我啊!
你为什么要对别人笑?
原来不只是我……
不只是我一个人能逗你笑吗?
你是不是……
已不再需要我……
慕容离是百思不得其解,一样米养百样人,为何百样人的大多数,都在追逐功名利禄?
想来也是自己太过清高。不懂世间平凡人生存的艰难。其实他们完全有向上爬的权利。
可是……
只是……
自己也无法劝他们。
估计劝了他们也不会听吧。
毕竟立场不同。
毕竟无法设身处地,感同身受。
所以慕容离在面对他身边出现的众多所谓新朋友时,心中总存着一丝悲悯。
他也不想如此傲慢。
只是出身官宦世家,他过早窥见到了权力的根本。
在慕容离几岁时,家中曾有位姓白的先生,教他读书习字,也教他吹箫。
慕容离十分仰慕他,觉得白先生真乃书中所描述的翩翩君子。
只可惜,翩翩君子也是要吃饭的啊。
白先生最终还是离开慕容家,去考了功名,并攀着他父亲的关系,逐渐进入权力的中心。
然后——
他又转投太傅翁彤门下。
朝堂的倾轧,政权的交替,继位新帝的疏远,令慕容德慢慢丧失了锐气,对权力厌烦了。
父亲的遭遇深深影响了儿子们。
其中对慕容离的影响最深。
后来,他眼看着幼时仰慕的白先生起高楼——位极人臣;眼看着白先生宴宾客——将儿子送入宫中;眼看着白先生楼塌了——儿子深宫无宠,自己也没了利用价值,最终落得个被一脚踢开,全家流放的下场。
当时父亲和兄长们议起此事时,满是唏嘘,又带着几分庆幸。
所以慕容离从来对权力很不屑,对皇权更是厌恶至极。
你们根本不知道在道路的尽头,是什么在等着你们!
是一头嗜血的饿狼!
你们一路上累积的一切,最终都会被他一口吞下,化为他供养自己王座的养料!
他曾经也不过是一条懵懂的狼崽子,正是通过不断的鲸吞蚕食,才成长为了领头狼。他吞噬了太多人,我的父亲便是其中之一。但这还不够,他依然饥饿,他仍在吞噬。
你们从他那里暂时得到的,早已标好了价格。
不过,换一个角度想,你们作为养料,也供养了他的江山和天下,供养了万民。
嗯,所以你们尽管放开手脚去做吧。
去成为倒在王座下的棋子。
这么一想,慕容离释然了许多,遂呼朋引伴,又浮一大白。
同这些人在一起,话题虽多,但真正能让他由衷放松、开心的,唯有执萌一人。
他天真单纯,他与世无争,他知足常乐,他——真的很好很好!
只可惜……最近不常见到他。
就算见了,他也是一副幽怨的模样,话不投机半句多。
慕容离和执萌有了隔阂,偏此时还有人来火上浇油。
那人是自边境来中垣游玩的遖宿人,名唤毓骁。
虽然他是外邦人,但性格洒脱不羁,慕容离和他很是投契,时常约在一起饮酒。
那一日,执萌去找慕容离,这么巧,就撞见了慕容离同毓骁一道从包厢中出来,毓骁为他披衣这一幕。
两人大吵一架。
执萌怨念慕容离琵琶别抱。
慕容离斥责执萌无理取闹,想多错多。
“你我暂时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彼此都冷静冷静吧。”
“不用暂时!我早就知道你看不起我!我远离你便是!”
就这样,两人不欢而散。
再过一月便是慕容离的生辰,他还存了念想,执萌会来为他庆生,那么他们和好,也是水到渠成之事。
但世间哪有那么多水到渠成?
我不正是因此才放任了我和阿煦的感情,让它无疾而终吗?
围在他身边,为他庆生的人虽多,但就是没有他真心想见的那个。强颜欢笑了一整日,慕容离最终还是醉了。
他拒绝毓骁相陪,独自一人走到执府。
执萌给他开了门,却开口就是一句——“哟,原来你还想得起我啊。”
傲气一上来,慕容离不甘示弱:“我只是路过,顺便拜访罢了。”
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执萌气得很,回到房间一通砸。
他为了今日,从数月前就开始盼望,就开始挖空心思准备。
但最终,他就是赌气没有迈出那一步。
“少爷!不好了!”几日后,老管家着急忙慌地跑回来,大声嚷嚷,“慕容公子要去遖宿啦!”
“什么?!”
执萌再也坐不住,起身就跑了出去。
跑到慕容离居住的客栈,刚好看见他被毓骁扶上了马车。
“阿离!”
听到呼唤声,慕容离愣了愣,但还是上了车。
毓骁也连忙示意车夫快走。
“阿离!”执萌跟在马车后,撒腿狂奔,“阿离!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马车内,慕容离攥紧了放于膝上的双手。
你怎么就这般会颠倒是非?明明是你不信任我,还赌气疏远我!
“阿离!我,我还能继续等你吗?你,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阿离!一路顺风!我就在此处等你!就像当初那样!等几个月,等一年,等十年,甚至更久,都没有关系!我会一直一直等着你的!”
执萌的声音小了许多,但慕容离还是能听见,他知道,执萌已经停了下来,没再追着马车跑了。
“停车。”
“可……可你答应过我——”
“我的确答应过你,随你去遖宿做客。你放心,我绝不会言而无信。但在去遖宿之前,我必须完成一件更重要的事。”
“阿离——”
毓骁想拦,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跳下了马车。
执萌此刻已累得力竭,瘫坐在地上直喘粗气。
突然,一道红色的身影扑向他,将他扑倒在地。
“我回来了。”
“你可愿与我结百年之约?”
将我迎入你的家中,将我拴在你的身边,让我今生今世都只看着你一个人。
(五)
“公子要成亲了。”
“什么?!”
“吉日已定。对方是——”
“停!”慕容黎抬手制止莫澜,“不要告诉我!知道他下落的人越少越好!”
“我也是如此想的。所以才烧了他的信,只告诉了他的家人他要成亲的消息。没想到……没想到你……”
“怎么?对着我这样的人,莫侯爷讲不出‘英雄所见略同’这种话,是吗?”慕容黎耸耸肩,“好了,消息我知道了,若没有别的事,你——”
“对方是当地首富,为人良善,待公子极好,公子很幸福。”
慕容黎顿了顿:“所以呢?”
“公子已找到了属于他的幸福,你也莫要再和陛下僵持着了,同我合作,设法复宠。”
“话说——”慕容离岔开话题,“他要成亲一事,你可告知了林向煦?”
“你够了吧!”饶是莫澜也憋不住火大,“你非要偏激地认为是他破坏了你和陛下?其实罪魁祸首根本是你自己!你只顾你自己的清白,忘了你正在扮演着‘慕容黎’这一角色,而慕容黎,绝不会对和自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之人如此冷血!”
“那你们呢?你们何尝不是只顾着慕容黎?利用我,却又丝毫不顾我的死活!他倒是能风光大嫁!我呢,我满身都是随时会爆炸的火药,步步惊心!你们不帮我,只会一味苛责我,甚至添乱!有时我恨不得——”
“不可以!”莫澜“扑通”一声跪在了慕容黎面前,仰头,双手合十,祈求道:“我求你,不要毁了公子来之不易的幸福!”
慕容黎没有理会他,转身走到窗边。
两人就维持着这般场面,良久后,慕容黎才悠悠开口:“你回去吧。复宠一事,我自有打算。你也莫要和我有太多牵连,免得陛下起疑。现在他就算发现了‘李代桃僵’一事,也不会怀疑到你身上。如此一来,就算事情真的暴露,你也能全身而退,多一个助他之人。”
莫澜慢慢起身,犹豫着走到慕容黎身后:“你……你是真心想要帮他?”
“多说无益,你走吧。”
莫澜垂衣拱手,对着慕容黎深深鞠了一躬。
虽然他深知慕容黎的话很有道理,但他还是忍不住出手相帮。
“陛下,既然身边好容易才有了个可心之人,弃置一旁,岂非可惜?”
“好啊你!连你也敢妄议朕的后宫了!脸给你扯歪你信不信?”
“哎哟!疼疼疼!陛下饶命啊!”
莫澜鬼哭狼嚎,吵得执明松了手。
“你说,朕该不该再给他一次机会?”执明试探问道。
莫澜揉着脸:“陛下,你可知道,有多少人倾慕华贵侍吗?”
执明拍案而起:“你好大的胆子啊!朕就说呢,你怎么总为他说话!”
“陛下误会了!臣不过是仗着和华贵侍之前的交情,斗胆进言——陛下,倾国名花,得之不易,请您珍惜!”
执明沉吟半晌:“你的话有理。只是……”
朕拉不下这个脸啊!
“不然……陛下先解了华贵侍的禁足?”
“让朕考虑考虑。”
要复宠,慕容黎是空有一肚子的计策,却无法施展。
因为根本出不去门啊!
他溜达出房间,把琼华宫每一寸土地都踩遍了,最终决定铤而走险——翻墙逃出去!
只要我能见到陛下,就有办法说(shuì)服他!
此刻的慕容黎还不知道抗旨的后果,吭哧吭哧爬上墙,正准备翻过去——
执明只带着几个人,本打算走到琼华宫附近,悄悄探一探情况,可巧了,抬头一看——
缘,妙不可言!
我去!
慕容黎立马扭头就想翻回去。
“你给朕站住!”
我不管我不管!你没抓到我现行!就算你待会儿从正门绕过来,我也不会承认的!
“你们什么都没看到!不管是方才,还是现在!”嘱咐好身边人后,执明退后助跑,在墙上一蹬,便翻了过去。
“听到没?给朕站住!”
你是怎么进来的?!
难不成……
有没有搞错啊,大哥!是皇帝就算了,长得帅就算了,居然还会武功!还让不让其他人混了?!
慕容黎跑得更快了。
“朕警告你!不要逼朕动真格!”
我不管我不管!除非你抓到我,否则我不会承认——啊!
慕容黎光顾仰着头死命跑,没看清前方,脚下一绊——
究竟是谁要在这里架个秋千的?
想起来了,是我_(:з」∠)_
眼瞅慕容黎就要扑在秋千上,执明及时赶到,拽住他的衣服,拉了一把。
他本想趁势将慕容黎转过来拉入怀中,谁承想,在慕容黎的挣扎和秋千惯性的作用下——
一切发生得很突然。
等回过神来——
慕容黎坐在了秋千上,执明扑在了慕容黎身上,双唇相贴,秋千晃悠悠。
执明及时抓住两边,才稳住了他们,不至于跌下去。
慕容黎灵光一闪,抬手捧住执明的脸,加深这个吻。
之后想想,这真是场浪漫的意外。
等宫人们赶到时,慕容黎正整个人挂在执明身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逃避现实。
在执明凶狠地瞪视下,宫人们又捂着眼退下了。
“下去!”
“我不要!”
在心里叹了口气,执明放缓语气:“下去,朕不怪你就是。”
“不要!”
抬手环住慕容黎,执明轻抚他的背:“这段时日过得不好吧?你都瘦了。”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油腔滑调的!”执明嘴上责备,脸上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好了,下去吧,同朕好好说说话。”
慕容黎这才跳了下去,拉住执明:“陛下可是愿意信我了?”
执明不回答,反抛了个问题回去:“为什么翻墙?”
慕容黎转了转眼珠:“我没有翻墙呀。”
“还敢撒谎?!”
“就算我说了理由,陛下您也不会信!您总把人的话往坏处想!还不相信我!”
“你——”执明气得面红耳赤,抬手就在慕容黎脑门上狠狠一点,“好啊你!朕没有问你罪,你还抢先责备起朕来了!”
“难道不是吗?陛下你只记得我入宫前!不记得这两年你我相伴的时光!你只记得我扇你的耳光,在你面前拔剑!不记得我入宫后在你面前的种种!”
忘了他吧!看看我啊!看看你面前站着的,活生生的我啊!他远在天边,他心里没有你!我就在你身侧,我满心满脑都是你!
“陛下你大概也忘了,或者根本不在意。那时,我不慎跌下了树,是陛下接住了我!当我躺在陛下的臂弯中,和陛下四目相对时,我的心中,便已有了陛下!”
“此话当真?!”执明看着慕容黎,目光灼灼。
慕容黎却移开目光,转过身:“我的话真不真,全在陛下信不信——啊!”
话音未落,他便被执明一把捞起,抗在肩上,向屋内走去。
萧然耳朵里塞着棉花,守在门外,热泪盈眶——主子今晚终于能睡个好觉了!不会因为孤枕难眠,就拉着我讲鬼故事了!
“朕有些话,也从未对你讲过。朕的心中,始终存着几分对你的愧疚。”
“嗯?陛下此话从何而起?”
“朕强迫你入宫,强迫你侍寝。朕毁了你原本的生活,拆了你原定的姻缘。”
“陛下!您误会了!”
“嗯?”
“从来就没有原定的姻缘!我入宫,我侍寝,全是自愿。”
“啊?”执明惊得坐起身来,“你……那你当初……”
抱歉了,慕容黎,你留了这么大一个麻烦给我,自己远走高飞。那就别怪我“歪曲”你的形象了!
“陛下。”慕容黎也坐起身,靠上执明肩头,“有时候,看事情不能光看表面。毕竟……人的心思是很复杂的,尤其是骤然面对感情时。”
“此话何意?”
“当初……你……你那么凶!那么强硬!”
“朕哪有——好好好,朕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
“如果你当时不是硬要我……而是态度好一些,我们何至于闹成这样?”
“如果朕当初——”执明抬手揽住慕容黎,“好声好气地向你求爱,你会答应朕吗?”
慕容黎脸不红心不跳——“自然会的。”
执明狂喜,搂过慕容黎,又同他倒回了床上。
原来只是误会一场!
你放心!
朕曾在心中许诺给你的一切!
朕一定会通通奉上!
慕容黎惬意地歪在步辇上,嘴里哼着歌,由着人抬着他在宫中行走。
迎面碰上淑贵君和其他几位后宫人,他忙招呼宫人们停下。
“给淑贵君请安。”慕容黎欠身客气笑道。
其余几人也只好给慕容黎请安。
“我急着去陪陛下用午膳,不知淑贵君可否让我先过去?”
淑贵君也只能脸色不善地点点头,侧过身让开。
“多谢淑贵君。”
季贵侍刚好路过,目睹这一幕,扯着嗓门讥讽道:“哎呀呀,某些人不惜在陛下面前做长舌公搬弄是非,以为能把人拉下马呢!结果呢!人家反而更受宠了!”
“五十步笑百步!你同我一样,都是陛下看在前朝份上才纳入宫的摆件罢了!”
“哟,我和你可不同。我深知自己几斤几两,大不了避其锋芒,安稳活着呗。而你,明明位份在他之上,家族势力在他之上,却要处处被他压一头,想低调活着都不可能!可怜呐!”季贵侍大笑着离去。
淑贵君气得脸色铁青,一旁的白良侍见状上前——
“淑贵君,您若下决心对付慕容黎,我倒有一计。”
“免了!一击不中,待他缓过劲来,怕是反噬得更厉害!”
“我父亲早年间曾在太师府教授慕容黎吹箫。”
“哦?说下去!”
“我虽然没怎么和现如今风头正盛的华贵侍打过交道,但我瞅着——”白良侍笑意愈浓,“这位太师府的小公子,瞧着可有些不对劲啊!”
写后哔哔两句:
1.放心,我下章会详写执萌和红离的婚礼。
2.白黎这章有些暴躁,因为背锅背得冤枉。请大家在看待他的行为时牢记——他和红离是两个人!
3.现在白黎的确是太恃宠而骄,也确实是失去了入宫的本心(本来只想混口饭吃,结果爱上了黑明)。所以当他遭受挫折,重生大彻大悟后,整个人改了许多——但是嘴依然毒,一个人能把整个后宫说哭。
执离 乱点鸳鸯谱 第三章
(二)(三)(四)
一怎么都发不出来,受挫……
“看!完成了~”
“主子,您手可真巧!”
萧然凑过去仔细欣赏慕容黎亲手做成的纸鸢。
“我就说不用麻烦旁x能做好吧?你偏不信!”
“是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萧然讨好道,“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小的陪主子您出去放纸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发!”
慕容黎嫌弃沿西所位置偏远,周围风景不够好,于是一路走一路找,却被巡逻的禁军和路过的宫人们“驱赶”了好几回,无奈只能来到了御花园。
希望不要碰到其余后宫人!
慕容黎暗自祈祷。
但一玩起来......
(二)(三)(四)
一怎么都发不出来,受挫……
“看!完成了~”
“主子,您手可真巧!”
萧然凑过去仔细欣赏慕容黎亲手做成的纸鸢。
“我就说不用麻烦旁x能做好吧?你偏不信!”
“是是是,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萧然讨好道,“今日天气晴好,不如小的陪主子您出去放纸鸢?”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出发!”
慕容黎嫌弃沿西所位置偏远,周围风景不够好,于是一路走一路找,却被巡逻的禁军和路过的宫人们“驱赶”了好几回,无奈只能来到了御花园。
希望不要碰到其余后宫人!
慕容黎暗自祈祷。
但一玩起来,他便什么都顾不住了,欢快的笑声洒满了周遭,也不管会不会引人瞩目。
“啊!然然你看!”
休息时,慕容黎无意发现了一棵树上的鸟窝。
“哎呀!居然还能偶遇即将出生的小生命!真是意外之喜!”
“主子,您要做什么?!”萧然看着慕容黎挽起袖子,卷起衣服下摆,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
“上树掏鸟蛋~”慕容黎冲他眨眨眼。
“这可不行!”
萧然来不及阻拦,眼睁睁看着慕容黎蹿上了树。
嗯……太师府对公子们的教育……还真是开明呢……
现在不缺吃的,我终于不用“造孽”了,干脆把这一窝带回沿西所养起来吧~
双眼闪烁着期待的光,慕容黎攀着树枝向上攀爬。但他已许久未爬树,且显然低估了身上所着衣物的繁重程度,一时不慎,踩上了衣摆,脚一滑——
“啊!”
他尖叫着往下坠,闭上眼祈祷自己不会摔得太惨,没承想——
“你上树做甚?不要命了?!”
听到这熟悉的训斥声,慕容黎睁开眼,对上了执明担忧而恼火的双眸。
缘,妙不可言!
躺在执明怀抱中的慕容黎开始“饱暖思yin欲”。
呸呸呸,我才没胡思乱想呢!
只是突然想到,现在温饱问题已经得到解决,可以考虑考虑感情问题了。
慕容黎仰头看着执明,红晕渐渐攀上他的双颊,此时的他,听到了自己心花绽放的声音。
“还打算赖多久?给朕下去!”执明却无情地“粉碎”了少男心。
“陛下您怎能如此对待一个刚受到不小惊吓的可怜人?”慕容黎双手搂住执明脖子——不下去!就不下去!除非你——
“哎呀!”
执明松开手,但还是在慕容黎往地下“砸”时扶了一把他的腰,让他稳稳站住。
“你这段时日似乎胖了?”
慕容黎悲愤交加,整个人一蹿——“陛下你听我解释!”
这么一大活人直接扒在身上,饶是执明也晃得退了几步:“下去!”
“我真的没有胖!只是……对!是衣服!我这身衣服太重了!”
周围的人默默转过身,不敢直视那两人“打情骂俏”。
“主子,鸟窝!鸟窝掉下来了!”
萧然的惊呼唤醒了慕容黎的神智,他这才从执明身上跳了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跑去查看。
“你上树不至于是去掏鸟蛋吧?”执明也跟上去,嗤笑道:“幼稚!”
此时的慕容黎没心思理会他:“太好了!小鸟居然在摔到地上前破壳而出!简直是奇迹!是不幸中的万幸!”
怎么朕童年时就没有这样的“奇迹”?忆起自己曾造下无数“杀孽”的执明心里有些不痛快,“好了好了,你别——”
“眼下大鸟不在,它们——”慕容黎救鸟心切,徒手挖起土来。
周围人无一不惊掉了下巴,执明更是倒吸一口冷气——“你……”
接下来,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慕容黎用手指拈起从土里挖出的蚯蚓,喂给小鸟们。
啊!!!!!!!执明在心里无声尖叫,扭头就撤了。
“咦?陛下人呢?”
“救x扶伤”完毕,慕容黎这才想起执明。
“然然——”
在一旁干呕的萧然退开几步,躲过慕容黎的手:“陛下他走了……”
“啊……这就走了啊……”慕容黎噘起嘴,“我还说同他一起养小鸟呢……”
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还是很乐观的,他回到沿西所,洗好了手,坐等内官来宣他去侍寝。
然而他一等就是半月,执明既没宣他,也不来沿西所看他。
“主子,歇下吧。都这么晚了,而且陛下今晚宣的是——”
“陛下又不是没有‘反悔’跑来沿西所的‘前科’。”慕容黎倚着门框,看着远方,倔强道。
萧然很想告诉他,这便是后宫之人的常态,但他不忍心开口。
半晌后,慕容黎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过身:“然然你说,陛下是不是已厌倦了我?”
“这……”萧然很想出言安x,却又怕慕容黎徒增念想,过后更伤心。
“呵,男人……”慕容黎颓然地趴在桌上,“之前明明还那么喜欢我,自从——啊!”
“主子您怎么了?”萧然被吓了一跳。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慕容黎看着自己的手,恨不得捶x自己——放着周围那么多人不使唤,犯的是什么j?!
开始和结束都很快,不过一盏茶,执明就出了甘露殿偏殿,直奔御书房。
“陛下,并没有加急政务等您处理啊。”小胖很惊讶——陛下怎么完事儿越来越快了?
“你懂什么?朕爱理政!理政使朕快乐!”
小胖无言难受,虽然前几年执明对后宫诸是敷衍了事,他一度也以为那便是常态,但自从慕容黎进宫后,他见识到了执明的真正“实力”,难免在此刻怀疑——陛下最近身体出了问题!
“陛下,您不能光顾着政务啊,也得保重龙体才是!”
“朕好得很!”
“额,小的的意思是……您有半月未召幸慕容恩侍了吧?”
“你别跟朕提他!”一想到慕容黎徒手挖土,给小鸟喂蚯蚓的画面,执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你说说!你说说!好好的一双手,那么漂亮的一双手,他怎么就……算了算了,朕不想想起来!”
“是……”
但执明还是想不通,一掌拍在案上,“慕容德究竟是怎么教他的?就算朕只在他入宫前见过他两面,对他缺乏了解,但……但朕怎么也想不到,一世家公子会……朕小时候顽皮也干不出那种事!”
“额……陛下您换个思路……那件事不也说明了……说明……”小胖拼命想找补,“慕容恩侍心地善良嘛!”
“何止善良!我看他简直当自己是下凡普度众生的菩萨!”执明冷哼一声,拿过一些奏折。
“那……”小胖试探道,“您从此就把慕容恩侍晾在沿西所了?”
执明沉吟半晌——“话多!”他一奏折糊在小胖脸上,结束了这场谈话。
“主子,您都熬了几个通宵了,这样下去不行啊!”
“我做好这个就补觉!我必须向陛下证明,我的手还是能做一些好玩有趣之事的。”说完这话,慕容黎顿了顿,“噗嗤”笑了出来。
萧然一头雾水,主子这是熬夜熬傻了?
“陛下,沿西所那边来人说,慕容恩侍心口疼,疼得在床上打翻呢。”
第二天晚上,执明依然在用政务逃避其他“义务”时,小胖着急来报。
动作为之一滞,执明眉头紧锁,犹豫片刻:“病了就宣太医!朕又不会看病!”
“但沿西所来的人说……说……”
“有屁就放!”
小胖一咬牙:“这是慕容恩侍的原话——‘心病还须心药医,我为何心口疼,陛下他心里清楚!’”
“可以啊!”执明拍案而起,“都怪罪到朕的头上了!”
他快步去到沿西所,想好好教训慕容黎一番,没想到却被人请进了一间黑魆魆的屋子。
“你们要做什么,朕命令你们——”
突然,七彩的光束投影到墙上、窗户上、门上,照得整间屋子煞是好看。
被吓了一跳的执明回过头,才看到桌上摆着个好大的宫灯。
还没等他上前查看,双眼便被遮了个严严实实。
“别闹!”他强行掰开那双挖过土,拈过蚯蚓的手,一把将人拽到怀中,故作凶狠,“你可知你犯了欺君之罪?”
“陛下明鉴。”慕容黎眨巴着双眼,无辜道:“我先前的确心口疼,但看到陛下后,便痊愈了。”
“你可真敢说啊!心口疼?行!让朕来验验是真是假!”执明抱起慕容黎走向床榻。
(三)
守在门边的萧然见执明走来,正欲行礼,却被他制止了。
慕容黎正在房中缝制腰带,他心情很好,一边干活一边哼着歌。
“做什么呢?”
慕容黎被吓了一跳——“啊!”
“伤到了吗?来人啊!传太医!”
“不用了陛下,不过被针伤了一下而已,无碍的。”
执明拉过慕容黎的手仔细查看:“你说说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朕说过你多少回了!任何事都有人替你去做!你看看你,又在捣鼓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不是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慕容黎委屈,“我想给陛下制一条腰带。”
“尚衣局怎么得罪你了?你要抢他们的活儿?”
“我知道……陛下嫌我手艺不好……”
“你还知道啊!”
“但是……就算我做不出多华丽的腰带,至少……”慕容黎靠入执明怀,头蹭着他撒娇,“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嘛……”
“起开起开,朕看你一天天就是闲的!”
“对啊,深宫无聊,白日漫长,我的确无事可做。”
“等等!”执明突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打量着慕容黎,“朕听说,你琴棋书画样样皆精,且嗜好读书,日常手不释卷。但自打你入宫后,朕从未见你做过这些,你现在说你无事可做——”
“陛下,你没看到并不代表我没做过吧?而且后宫之人,既不用相夫教子,又不用持家事,本就是消磨日子罢了。我尚算幸运的,得陛下垂怜,不至于整夜整夜‘斜倚熏笼坐到明’。”慕容黎心里慌乱,却很好地维持了表面的镇定。
“哎呀,刚夸你几句,就开始‘掉书袋’了啊。”执明一把将慕容黎拖到怀中,让他坐在自己膝上,一手环着他的腰,一手轻抚他的面庞,“谁说后宫之人不用相夫教子,X持家事?当膝下有皇子,又做到一宫主位时,那可就有得忙了。”手指点上慕容黎的唇,执明摩挲着他的唇瓣,暧昧笑道:“稍安勿躁,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朕如何舍得让你‘斜倚熏笼坐到明’?”
慕容黎抬手握住执明的手:“陛下,我——”
“话又说回来,针线活儿这等粗使活计,打发时间图个乐还行,可别做上了瘾。”
“是……”慕容黎垂下头,“我明白了。”
“对了——”执明挑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你方才是在哼歌?”
“是。”
“你会唱歌?”
“我小时候在——”慕容黎反应过来,忙改口,“我小时候,府中有一位老仆,在劳作时喜欢哼歌,我同他亲近,常听他唱,便也会了。”
“哦?是吗?那你可愿唱几句给朕听?”
“自然愿意。”
慕容黎清清嗓子,唱起了记忆中的童谣。
乌篷点纱灯岩上青石悄着新纹
喃喃细语时归来燕子他不等人
五指方扣桨蓑衣翁正系桥下绳
春雨轻敛去绣花鞋落起唢呐声
爆竹燃暗淡月弯弯
锣鼓转踏醒路长长
烛火晃斑驳儿时廊旁谁家白墙
照湿谁家少年脸庞
摇啊摇十五摇过春分就是外公桥
盼啊盼阿公阿公地甜甜叫
吵啊吵米花糖挂嘴角总是吃不饱
美啊美小脚桥上翘啊翘
“然然,陛下昨夜夸我唱歌好听,但我就会几首童谣。早知道我就记一些情歌了。以前我也听过好些,怎么就一首都想不起来了呢?”
“主子……”萧然欲言又止,“您何必……把心思花在那上面?您又不是伶人、歌姬之流。”
慕容黎脸x一沉:“你这话何意?”
萧然立马请罪:“主子,小的——”
还好此时执明来了。
慕容黎忙整装相迎:“陛下今日来得可真早。”
“怎么,不欢迎啊?”
“陛下您为何总是要曲解我的话?我只是想表达惊喜之意罢了!”
“说到惊喜——”执明一示意,小胖便将一长匣奉到慕容黎面前,“送你的,打开看看吧。”
“多谢陛下。”慕容黎满怀期待地打开匣子——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匣中放着一支做工精细的玉箫。
“朕实在好奇——”执明双手搭上慕容黎的肩膀,凑到他耳畔轻声道:“两次见你,你都是箫不离身。怎么进宫后就没见你那支随身洞箫?”
“我……”慕容黎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发抖,“我……”
“更何况那箫还是你的护身之物,管中藏刃,朕可记得一清二楚。”
慕容黎一激灵,突然回想起执明说过的“你在朕面前拔剑”这句话,瞬间明白了什么,遂小心翼翼地回应:“我将它留在了家中,因为……不想惹陛下不高兴。”
“你倒是乖觉。”执明放开慕容黎,坐了下来,“但朕有些想念你的箫音了。”
“啊?”
“你这就不记得了?”执明似笑非笑,“朕初次见你,便是在莫澜府中的宴会上。你立于人群中,一袭红衣,艳惊四座。一曲《浔阳曲》,更是绕梁三日,不绝于耳。”回忆起那一刻,执明陶醉地合起眼。
“朕现在想听你再吹一曲,你可愿意?”
双手颤抖着拿起那支玉箫,慕容黎有些生硬道:“我许久未吹奏了,若无法吹出陛下记忆中的箫音,还望陛下莫怪。”
“无妨,你肯吹便好。”执明斜倚在椅子扶手上,抬手撑住头,看向慕容黎,目光灼灼。
还好还好。
慕容黎原本悬着的心,松了几分。
许多年前,他还是个孩子,为了讨一口饭吃,大着胆子揭了乐班张贴出来的告示。
“你会吹箫?”
“我不会,但我可以学啊。”
“你——”
“留下他吧,这孩子一副聪明伶俐的模样,长得也挺标致。”
就这样,慕容黎留在乐班,学会了吹箫。后来,他跟着乐班离开了那边境小城,走着走着,便来到了京城。
此刻他很庆幸,自己为了生存,一直是那么努力,长久的努力,换来了当下的运气。他深知,自己的箫艺无法同真正的慕容黎相提并论,但好在——
他看了眼闭上眼睛聆听的执明。
眼下算是敷衍了过去。
“虽然还很早,但我们——”一曲终了,执明起身拉住慕容黎,“嗯?怎么了?你在发抖。”
“陛下……陛下您……还是不愿原谅我对不对?”
“你说什么?”
“现在看来,陛下您是不会忘记先前我冒犯您的事了。就算……就算您现在不会把我怎样,但是……x衰爱弛,迟早有一天,您会像卫灵公对弥子瑕那般——”
“够了!”执明X回手,“你累了,好好歇着吧。朕改日再来看你。”
“主子,出什么事了?”执明走后,萧然忙跑了进来,“好好的,陛下怎么就走了?”
“走了好,走了好。”慕容黎双目无神地看着地面,“我现在无法面对他。”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纸包不住火。
我不可能瞒你一辈子。
我如何能瞒得住?
他是翱翔九天的凤凰,我不过是地上辛苦啄米的鸡蛋。
他精书画,通音律,学富五车。而我……只会一些不入流的粗使技艺。
但是——
深吸一口气,慕容黎的目光重又有了神采。
“主子,您确定要看那么多书?”
翌日,沿西所的宫人们搜罗了一摞一摞的书搬到慕容黎面前。
“反正深宫无聊,就当打发时间也好啊。”
一打开书,密密麻麻的文字扑面而来,慕容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没问题的,我为了活下去,学会了那么多。
不就是读书嘛!还能难到哪里去?
(四)
“仙君?怎么是你?”
“你可有被伤到?”
连着几日没看到一直跟着自己的傻小子,慕容离也不知怎的,心里堵得慌。他放弃行程,花了些时间精力打探、寻找——才知执萌被一伙贼人盯住。他们杀了执萌的随从,准备将他掳到山里去,问出他家在何处,好要到更多赎金。
虽然慕容离从未面对过这般凶险之事,但对执萌的担忧之情远盖过了其他,他毅然而然地拔了剑。
“仙君……你……你好厉害啊!”看着四周满地的人,执萌扶着慕容离,颤颤巍巍地起身。
“好了,我一早就想说了。你莫要一口一个‘仙君’的叫我。我不过是个凡人,是个——”慕容离故意将仍在滴血的燕支拿给执萌看,“会X的凡人。”
“不!你就是仙君!”执萌看向慕容离的目光仍闪着光,只是多了些许感激和崇拜,“你是拯救我的仙君!”
“噗嗤……好了,傻小子你记着。”慕容离正色道:“我名唤‘慕容离’。”
“黎明的‘黎’?”
“不。”慕容离脸色阴沉地摇摇头,“是离别的‘离’。”
“你不喜欢我叫你‘仙君’,那我以后唤你‘阿离’可好?”执萌摇晃着慕容离的胳膊,用眼神传达着祈求之意。
慕容离拂开他的手,移开目光,收剑入鞘:“随你。”
带着执萌回到闹市后,慕容离想了想,建议道:“我送你回权州吧。”
“好呀好呀!”执萌差点儿把头点掉。
反正现在一时也无事可做,且这傻小子着实让人放心不下。
回权州路上,经过朝夕相处,慕容离又有了新发现——这傻小子其实也不傻,只是单纯得过了头。但单纯些也没什么不好。
他不禁暗暗希望,希望执萌能守住这赤子之心,一辈子平安喜乐,顺遂无虞。
而经过这一路相处,执萌的胆子大了许多。
“阿离,留下吧。我……我可以许你一世富贵安乐!”
执萌此话一出,整个执府的人立马跟着附和,纷纷求这个少爷的救命恩人留下。
慕容离很感动,也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们。
“你别跟着我了,若再出事,我可不会救你。”
“阿离╥﹏╥”
“抱歉,我真的不能留下。”慕容离偏过脸,不忍直视那一双泪汪汪的桃花目。
“为什么,你嫌弃我吗(ó﹏ò?)?我知道我配不了你,但——”
“不是的。我只是……”慕容离顿了顿,“不配得到幸福。”
“怎么会——”
“你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我是个卑鄙的人。我让无辜之为我受过。一想到他还处在水深火热中,我如何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的好?”
最终,慕容离还是离开了权州,执萌也没再跟着他。
但他的话却烙印在了慕容离心中。
“阿离,我不想副你,但我想让你记得。在这里,在权州,有一个人,一直在念着你,等着你。若哪一xx厌倦了漂泊,摆脱了内疚,想通了一切,请你回过头来,回过头来看看我。”
彩蛋:
如果让你选,你会选:
?地主家的傻儿子
还是选:
?天底下最大的地主?
?写后哔哔两句:
1.在文里用童谣和乐班告示做了暗示,怕大家看不出来,干脆明示——白黎所说的边境小城就是权州。没错,他曾经和执萌在同一个地方。但两人没有遇到过,终究是缺了缘分。
2.情窦初开的白黎是那么傻白甜,很可惜,黑明把他弄丢了。
3.执萌x红离这一对是年下(执萌真成小奶狗了)
?写后哔哔两句:
1.在文里用童谣和乐班告示做了暗示,怕大家看不出来,干脆明示——白黎所说的边境小城就是权州。没错,他曾经和执萌在同一个地方。但两人没有遇到过,终究是缺了缘分。
2.情窦初开的白黎是那么傻白甜,很可惜,黑明把他弄丢了。
3.执萌x红离这一对是年下(执萌真成小奶狗了)
执离 乱点鸳鸯谱(第二章)
【转载】
作者:nybd77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第二章:
(一)
这一日午后,慕容黎做起了自己最爱做的事——将入宫前慕容家给的嫁妆拿出来,一件件擦拭赏玩。
啊!这金子!啊!这玉!啊!这翡翠!啊——这气得脸通红的可人儿!
“然然,拿着~”慕容黎举起一个手镯递向走进来萧然,“这个很适合你~”
萧然接过手镯,又放回了箱子里。
“侍君,您怎么还如此优哉游哉?”
“啊?不然我还能怎样?瞧把咱们然然气的,是内侍省的人欺负你,还是……尚食局或者尚衣局的人欺负你?”慕容黎半是关切询问,半是炫耀他现在能说出这隶属殿中...
【转载】
作者:nybd77
主cp:黑明x白黎;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
前文:(一)
第二章:
(一)
这一日午后,慕容黎做起了自己最爱做的事——将入宫前慕容家给的嫁妆拿出来,一件件擦拭赏玩。
啊!这金子!啊!这玉!啊!这翡翠!啊——这气得脸通红的可人儿!
“然然,拿着~”慕容黎举起一个手镯递向走进来萧然,“这个很适合你~”
萧然接过手镯,又放回了箱子里。
“侍君,您怎么还如此优哉游哉?”
“啊?不然我还能怎样?瞧把咱们然然气的,是内侍省的人欺负你,还是……尚食局或者尚衣局的人欺负你?”慕容黎半是关切询问,半是炫耀他现在能说出这隶属殿中省的两局名称了。
“侍君,您当真没听到外面的话传得多难听?陛下这一月以来,要么不来后宫,要么就只宣召您侍寝。但您侍寝这么多回,别说升品级了,连一丁点儿赏赐都没有,他们都说——”
“知道了知道了。”慕容黎把玩着箱子里的珠宝,漫不经心道:“他们都说我是个廉价的XX吧?”
“这……”萧然愣了愣,“他们倒不至于说得如此粗俗下作。”
该死……
慕容黎在心里暗骂了一句,抬头做痛心疾首状:“你没听到真是太好了!”
“什么?!真有人如此说您?!是谁——”
“然然。”慕容黎扯住萧然,正色道:“我给你些银两,你拿去孝敬内侍监,另外谋个好差事吧。”
萧然立马就跪了:“侍君,您这是要赶小的走吗?小的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只是……”慕容黎扶起他,“我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实话吧,我入宫,不是为了家族,只因皇命难违。所以我只想安稳苟活,额,我是说,安稳过活。我不会争宠,更不想得罪人。我这么说,你可明白?”
“我……”
“直接点说——跟着我是没有好处的,你若不愿受委屈,趁早——”
“不不不!”萧然又跪了下去,“小的出身微贱,又是戴罪之身,承蒙侍君不嫌弃,待我这般好!小的已经打定主意跟着您一辈子了!就算一直偏居在这沿西所,小的也要陪着您!”
嗯!不错不错!小伙子看起来还算可靠。
“好了好了,不要动不动就跪嘛。快起来。”
萧然这才松了口气,起身解释:“小的也不是想要争什么,只是……陛下未免也对您太不公平了……”
“哈哈哈哈哈!”
“侍君?”
“公平?”慕容黎抹了抹笑出来的眼泪,“然然,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应该懂得,这世间根本没有‘公平’二字可言。”
“这……”
“就拿这后宫最高贵的淑贵君和最末等的我来说吧。论家世背景、吃穿用度、尊荣体面,淑贵君远胜于我。但陛下一年只逛两次重华宫——”
“求侍君莫要再把小的闲聊时告诉您的宫闱私事挂在嘴上了!”
“而我,这才一个月,怕是把他这一辈子,满打满算到死会承的雨露都承得差不多了。”
“这……”
“所以啊,即便是淑贵君,也总有不如意之处,还谈什么公平?不过嘛——”慕容黎勾起嘴角哂道:“若是让他拿荣华富贵同我换,他怕也是不愿的。”
“那……”萧然好奇问道:“您愿意换吗?”
“我……”慕容黎思忖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我现在有瓦遮头,三餐都能吃到白米饭,已经很满足了。谁要跟他似的守活寡!”
“噗嗤……”萧然憋住笑,“侍君您果然……淡泊名利!不过——”他转了转眼珠子,轻笑道:“陛下总召您侍寝,可能再过些时日,您这肚子里就——”
慕容黎轻轻一个眼神瞥过来,萧然也不知怎的,突然就通体生寒,打着哆嗦闭了嘴。
“然然,我丑话说到前头,若被我发现你以此为资本到处炫耀,我就——”
“小的不敢!”
慕容黎招招手:“你过来。”
“是……”萧然攥着衣角,战战兢兢地上前。
“你更莫要为我存着这念想,我绝不可能有孕。”
“可,可是——”
“还记得我每次侍寝后会喝的坐胎药吗?”
萧然点了点头。
“还是你告诉我,这些年来,后宫诸人侍寝后都会喝一碗那药,全因陛下求子心切。”
“是啊,说也奇怪,好几年了,后宫从未有过好消息。”
“这足以证明,那药毫无效果。”慕容黎似笑非笑,“咱陛下是有多仁慈,才一直未问罪于太医院?”
“也许……也许……”萧然又开始瑟瑟发抖,“问题……问题出在……”
慕容黎替他把他不敢说出口的话补全:“若问题真出在陛下身上,那他何必还要让专人监督后宫诸人侍寝后即刻服药?如此小心,如此谨慎,可真是——”慕容黎刻意放缓语调,“煞费苦心啊。”
“侍,侍君……”萧然突感一阵晕眩,忙撑住桌子,“难,难道……”
“嘘。”慕容黎握住他的手,起身扶着他坐下,“嘘嘘嘘。别怕啊,孩子,这又不关你的事,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小的,小的自幼长在宫中,多,多多少少,也,也听过一嘴他们议论,议论当今圣上,但,但小的毕竟身份卑微,哪里,哪里会想到——”
慕容黎一把捂住他的嘴:“我不过是猜测,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你权当我瞎说。只是然然,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一样,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然抬眼看着慕容黎,目光中充满敬畏。自从被调来服侍慕容黎,他每日都会因自家主子太过没心没肺,口无遮拦而苦恼。但他现在突然明白了,说不定,自家主子才是这宫里最聪明的人。
“主子。”萧然不自觉地改了口,“不然……”他从箱子里拿起一件首饰,“小的替您把它卖了,换些更好的饭菜吧。”
“你说什么?!”
“小的该死!”
萧然也不知自己怎么了,是受到过大的惊吓,脑子犯糊涂了?怎么就说出了这种话。
“你的确该死!有这门道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慕容黎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你去把这个,还有这个,哎呀,干脆把这几样都卖了!改善咱俩的生活之余,还能存些钱以备不时之需。”
“是,小的明白。”
(二)
“嗯。”执明放下手里的奏表,抬头用赞赏的眼神看着恭敬立于面前的季主事,“你的提议不错,那这件事,朕便交给你去办吧。”
“多谢陛下信任!”
“对了,朕正好打算处理完政务后,去季贵侍宫里。不如,你同朕一道去用晚膳?”
“怎好去打扰陛下和贵侍。”季主事喜不自胜,忙识趣道:“臣还是回家为这趟公差做准备吧。”
“也好,辛苦爱卿了。”
政务处理完毕,执明反而觉得更累了,就连走在一旁的小胖都忍不住出声道——
“陛下辛苦!”
“辛苦你个大头鬼!”执明抬手欲打。
小胖缩起身子:“陛下为了平衡前朝后宫,当真辛苦!”
“闭嘴!”执明眉头紧锁,揉了揉眼睛,“你这么说,朕感觉自己更惨了!”
“然然……”看着再一次愁眉苦脸走进来的萧然,慕容黎忍不住了,“你不能因为我疼你,就总是甩脸子给我看吧?”
“小的不是甩脸子给您看……只是……小的在回来途中,遇到了季贵侍宫里的人。他们在我面前好一通炫耀,说陛下今晚是去季贵侍那里过夜。有什么了不起的?就跟谁没侍过寝似的……一群狐假虎威的家伙!”
慕容黎却完全偏移了重点:“太好了!今晚没我事儿了!我可以歇歇了!”
“主子!”
“然然,咱们趁这个机会搞搞卫生吧!”
“主子!小的都说了多少次了!就算沿西所没有专门的洒扫宫人,也不能委屈您亲自——”
“好了,不用说了,你一个人哪里能打扫得了这么大的地方。‘众人拾柴火焰高’,吃完晚饭咱们就开工!”
这一头兴致挺高,那一边的执明却萎靡不振。也许用这个词儿形容一位帝王多有不妥,但他此刻真的很颓。
打不起精神。
没胃口。
不管是对这桌子菜。
还是对眼前的季贵侍。
美酒入喉,身子似乎暖了些,执明却满脑子都是慕容黎。
同他一比,朕的后宫当真是全无颜色。
想他。
想他的谪仙之姿。
想他比樱桃还甜的双唇。
想他的蝤蛴美颈。
想他的精致锁骨。
想他胸前的两粒小红豆。
想他又白又软的身子。
想他只堪一搦的纤纤细腰。
想他修长的双腿。
想他又紧又湿的XX
想他那骨节分明,会紧紧攥着床单的双手。
想他在自己身下扭动盛放的模样。
想他那会因为汗湿紧贴在身上,也会散在枕上,随身体起伏摇摆的三千青丝。
想他——
“陛下!您怎么了?”
被季贵侍唤回了魂,执明感受到了现实的“残忍”,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陛下可是因政务所累?”
在心里深深叹了口气,执明睁开眼,挤出笑容:“政务的确繁重,好在有你的父亲为朕分忧。”
这句话哄得季贵侍眉开眼笑,忙又给执明满上一杯。
“咳咳咳!”执明装作清嗓子,咳了三声。
小胖立马会意,给后面的宫人递了个眼色。
于是那宫人悄悄退出去,假模假式地在外面转了一圈,又进来,对小胖附耳言了几句。
小胖又上前对执明附耳言了几句。
“当真?!”执明故作震惊,拍案而起,“那朕可得见他一见!”
“陛下——”
“突发要事,朕必须即刻前去处理,改日再来看你。”
不理会季贵侍的“恭送陛下”,执明溜得飞快,跑远后才松了口气。
“小胖啊。”
“在。”
“朕乏了,想散散步,不妨……散得远些。”
“是。”
小胖冲随行宫人们挥挥手,一行人簇拥着执明往沿西所的方向行去。
“然然,正厅的地我已经擦了,我出去换盆水啊,你不用再——”
慕容黎端着满满一盆脏水,一边回头对里间的萧然喊话,一边往外走去,没注意脚下的他,被门框绊了一下,一个趔趄——
“哎呀!”
手里的盆和盆里的水都飞了出去。
慕容黎这才回头,刚想庆幸自己没摔着,定睛一看——
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你没事吧?”小胖和一众宫人手忙脚乱。
“你……”被浇了个正着的执明气得,也冷得浑身发抖,抬手一指慕容黎,咆哮道:“你没长眼睛啊!”
“陛下恕罪!”
听到动静,萧然忙跑出来查看——
“陛下快里面请,小的去烧水让您沐浴更衣。”他强行稳住心神,替自家主子收拾烂摊子。
完了完了完了!
慕容黎趴在桌上,满脑子都是刚来京城时,路过菜市口,无意间目睹的砍头场面。
“主子,主子!”
“然然!”慕容黎直起身,一把攥住萧然的手,“对不住!连累你要和我一同——”
“慕容黎!你给朕滚进来!”
“然然,来世——不不不,来世你还是别遇到我这个‘扫把星’了吧!”
慕容黎愁眉苦脸地“滚”了进去。
“有劳慕容侍君。”小胖将一块热毛巾交给慕容黎,便领着其他人退了出去。
慕容黎狠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陛下,我……为您擦背吧。”
“脱!”
“啊?!”
“瞅瞅你穿的都是些什么?!看着碍眼!给朕脱了!”
咋地,我还能穿着绫罗绸缎擦地干活?
慕容黎叹道:“那我去换身——”
“就在这里脱!脱了进来!”执明一指澡盆。
得得得,您要如何便如何_(:з」∠)_
慕容黎甫一进澡盆,执明便逼了上来,他本能地抬起胳膊挡在身前,隔开他和执明。
“怎么,不是要给朕擦背吗?”
“是……”
慕容黎想去拿毛巾,却被执明一把攥住手腕,强行拉入了怀中。
这才对嘛!
美人在怀,执明舒坦了,凑上去,深吸了口气——
“你怎么一股子汗味儿?做什么了?!”
“我……打扫房间……擦了地……”慕容黎声若蚊吟。
“你……”执明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你侮辱朕!”
啊?!大哥您确定您没说反?!
“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粗布素衣,不修边幅,做这等下人的差事,就是想让朕难堪!”
“我——”
“你心里清楚,你身为朕的侍君,自己丢脸,便是丢朕的脸!”
“我没——”
“慕容黎!你可以啊!居然想出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来羞辱朕!”
社会人的火气一上来,慕容黎出言讥道:“虽然我并不在意,但陛下将我这个侍君打发到这沿西所居住,只派了一人给我时,想到我和您自己的脸面了吗?”
“你——”执明被噎了个够呛,压回火气,冷笑道:“原来如此,你是用这种方式来向朕讨要——”
“陛下,我并无所求。今日之事,也的确是我失误,冲撞了陛下,损伤了龙体。我认罚便是,希望陛下,不要……”慕容黎将“借题发挥”四个字咽下,“希望陛下仁慈,能宽恕我这一回。”
执明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勾唇冷笑:“现在倒是学乖了。你扇朕的耳光,在朕面前拔剑时,不是硬气得很吗?”
哦哟!慕容黎你有种!
慕容黎低下头,默念“冤有头债有主”。
“想想你做了什么!你有资格求朕吗?”
“我……的确没有……”慕容黎小声嗫嚅着,靠近执明,贴住他,头枕上他的颈窝。
这一服软之举瞬间让执明没了脾气。
你说说你!
早干什么去了?
你若在那时从了朕。
朕大可将你风风光光地迎入宫来!
朕可以给你一切!
让你住最好的宫殿!
过锦衣玉食,前簇后拥的日子!
贵君之位你唾手可得,不,朕甚至愿意许你后位!
你……你当时又是何必呢?!
心中懊恼,执明说出口的话也冲得很。
“就这样便想让朕消气?做梦!”他将慕容黎抱到了床上,肆意索取。
夜已经很深了,累得快散架的慕容黎却还无法入睡。
“这什么破床!”
“陛下……您若实在睡不舒服,何不回——”
“呵,你果然想赶朕走!”
慕容黎无奈地翻了个身,背对执明。
“转过来!”
他无奈地翻了回去。
“朕睡在你身畔,就这么让你不适吗?”
冤枉啊!明明是您老翻来覆去害我无法睡觉啊!
“不说话了?被朕说中了吧!”
慕容黎深吸一口气,猛地坐起身——嗷!腰好疼……疼_(:з」∠)_
“你想做什么?!”执明也警觉地坐起身来。
“陛下,我入宫已有月余,您若还执意抓着之前的事不放,干脆处置了我,给我和您自己一个痛快!”
“想用死来摆脱朕?你做梦!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死人!”
“遵旨。”
“你——”
执明甩甩脑袋,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咳咳,那啥,这里实在太过简陋,朕会安排你入住别处。”
“不必了。”
“嗯?”
你难道不该谢恩吗?!
“我平素不爱与人交往——”
“哼,看得出来!”
“所以住在这里便好,图个清闲自在。”
“你分明就是想住得远些!以为这样朕就会‘知远而退’?想得美!”
啊!
老子忍不了了!
民间有没有密谋弑君的组织?
朝中可有谁想谋朝篡位?
带我一个啊!
翌日执明走后,慕容黎在床上躺了一天。不吃不喝,也不说话。
萧然不明白自家主子这是怎么了,一直守在床边劝说。
慕容黎,你给我记着!
你造下的孽,是我在帮你还!
你欠我好大的情!
我若是死在宫里,你便又欠了我一条命!
我看你如何还得清!
(三)
我要求不高啊!
不给荤腥没关系!
你给碗白米饭我也很满足了啊!
“主子……连着好几日了……送来的饭菜又馊又冷……虽然我们能悄悄问宫人买吃的,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你大爷的!
我吃素是因为买不起肉!不是因为我信佛!
“陛下!”一宫人连滚带爬的前来通报,“沿西所走水!”
“什么?!”
执明忙让人去救火,自己也带着人一路狂奔而去。
结果是虚惊一场,不过是院子里飘出了几缕烟。
“请陛下安。”
“你——”执明本准备骂慕容黎几句,见他灰头土脸的模样,愣是没憋住笑。
“瞅你那样儿!”他掏出手帕递上。
“嗯?这是何意?”
执明只好一把将慕容黎拽到自己跟前,替他擦脸。
“陛下……您弄疼我了……”
“怎么下了床你也爱这么念叨?”
“陛下!”
啊!就算顶着一脸灰,他还是那么好看!
执明陶醉。
小胖只好代替他清醒:“咳咳,慕容侍君,你无故纵火——”
“纵火?!我,我没有啊!”慕容黎一把拽住执明的胳膊,“陛下,我的确是生了火,但我不知道怎么搞的,一时没控制住火势——”
“好端端的,你生火做甚?还搞成这个局面?你——”执明瞪着萧然,“怎么服侍的?”
“小的该死!”
“陛下,不怪他。”慕容黎挡在萧然面前,“是我太饿了,他拦我不住。”
“究竟怎么一回事?给朕说清楚说明白!”
慕容黎忙示意萧然端出送来的饭菜:“这些饭菜太凉,我想把它们和在一起,用热水泡一泡再吃。”
执明夺过一盘菜一闻——
几声脆响,那些碗盘被执明狠狠掷在了地上。
“提内侍监和尚食局奉御的头来见朕!”他一把将小胖薅到跟前大声咆哮道。
小胖已许久未见执明发这么大的火了,只能打着哆嗦,毫无底气地劝道:“陛下……三思啊……”
执明咬咬牙,放开小胖:“让他们滚来见朕!等等!先让他们在甘露殿外跪到太阳下山再来见朕!”
“是!”
慕容黎也被吓着了,他没想到执明居然会因此事如此气急败坏。
萧然早就躲到他身后发抖了。
“你!”
见执明突然转向自己,慕容黎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执明却一把拽过他:“跟朕去吃饭!”
这一去,慕容黎又一次开了眼界,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御膳好到远超他的想象!临走时,他还打包了好多剩菜带回沿西所。
“陛下,他们还在殿外跪着呢。”
执明此时已冷静了下来:“你去告诉他们,若今后再敢怠慢沿西所的吃穿用度,朕就会认真的,是认真的——”他敲着桌子强调道,“将内侍省和殿中省上上下下都查个彻彻底底!”
“那……陛下想如何处置他们?”
正好这时,有宫人来报。
“陛下,淑贵君请您去一趟。”
“滚!”执明一茶杯扔过去。
小胖也示意那宫人——还不赶紧退下!
“陛下,您再生气,也不好直接和淑贵君闹得那么僵啊。”
“你不是问朕如何处置他们吗?处置他们有何用?他们还不是听命于人!”
“您的意思是……难道……不会吧!淑贵君可不是个悍妒之人啊!”
“多半是受了季贵侍的挑拨!”执明恨声道:“想在后宫立威,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玩意儿!若不是碍于太傅——”他一把攥住桌沿,目露凶光。
翌日,冷清的沿西所突然热闹了起来。
内侍监及尚食、尚衣、尚舍三局的奉御们齐齐来给慕容黎请安。
十几个宫人被调入沿西所,立马就开始了修缮、洒扫等工作。
一匹匹绫罗绸缎,一件件夺目华服,一样样古玩摆件,一盘盘珍馐美味被奉到慕容黎面前,他差点儿没乐晕过去。
“恭喜慕容常侍、贺喜慕容常侍!”内侍监传旨、道喜两不误。
哎呀!我居然‘升职’了!看来会闹的孩子果然有糖吃!
“主子。”萧然提醒道:“您升了品级,按规矩得去拜谢淑贵君。”
慕容黎瞬间蔫儿了_(:з」∠)_
“还敢告状!反了他了!淑贵君,您得治治他啊!”
“我不是没有略施惩戒,但效果你也看到了,且陛下很不高兴。眼下他风头正盛,我们还是避其锋芒吧。再者,他不过是常侍。你我若强行同他计较,岂非失了身份和气度?”
“这哪里是强行计较?您是贵君,是眼下后宫第一人,后位早晚都是您的!此时您若是不对那慕容黎加以管制,那今后这后宫中敢僭越的,难保不会越来越多啊!”
“这……”
“再说了,他背后是太师府,而您代表着……”季贵侍言尽于此。
好巧不巧,慕容黎来“拜码头”了。
“常侍慕容黎,请淑贵君安。”
萧然小声提醒,慕容黎忙又转向一旁:“请季贵侍安。”
“慕容黎!你可知错?!”季贵侍率先发难。
“这……”慕容黎懵了,“我何错之有?”
季贵侍连珠炮一般,安了许多,如“不敬贵君”、“目无礼数”、“狐媚惑主”等莫须有的罪名给慕容黎,甚至连慕容黎打包御膳的事儿都拿出来说道,教训他僭越犯上。
当说到“你入宫不过月余,却多次侍寝,有损伤龙体之嫌”时,被戳中痛处的淑贵君也坐不住了。
他入宫已七年,执明在他宫中过夜的次数一只手,对,五根手指都数得过来。且每次都是草草了事,日常同他相处,也总将“太傅”挂在嘴上,仿佛自己就是叔父的“附带”一般。再看这慕容黎,他凭什么?!
“季贵侍所言,你可认?”淑贵君起身走到慕容黎面前,居高临下地问道。
慕容黎抬起头:“淑贵君容禀,我——”
近距离看,那张脸更让自己自卑了,淑贵君一时没忍住,一巴掌扇在了慕容黎脸上。
就连季贵侍都被吓住了——哥们儿!过了啊!
慕容黎耳朵和脑袋嗡嗡作响。
我敲里大爷!
宫外就算了,在宫里,这张脸便是我吃饭的工具!
断人财路,如同杀人全家!
“主子,您没事吧?”
回到沿西所后,萧然立刻打来水想为慕容黎冰敷。
慕容黎却挡开他的手:“然然,虽然我同你说过,我只想在宫里安稳过活,不想争抢。但是——”他话锋一转,“我还有一句话没对你说。那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我送他冚家铲!”
“啊?您说什么?”
“陛下!不好了!不好了!”
执明批奏折批得头疼,听到这句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会不会说话?怎么就‘不好了’?!”
“慕容常侍,慕容常侍他……”
“贱侍有罪!请淑贵君恕罪!”
慕容黎跪在重华宫门外,大声呼喊认罪,喊五声还附赠一个叩头。
“主子!这丢的可不光是您,还是整个太师府的颜面啊!”萧然想劝。
“哦。”
可巧,我不在乎他们的颜面,反正我也不是他们家的。
“主子!陛下来了!”
先前还只是意思一下的慕容黎,这才狠狠将头嗑到了地上。
“谁让你跪的!”执明一下将慕容黎拽了起来,“你——”看到他脸上的巴掌印(慕容黎自己补了几巴掌)以及额头上的伤,执明当即面露阴鹜之色,眼神也变得无比冰冷狠厉,“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继上一次的“饭菜”事件后,慕容黎再次被执明惊到了。
难不成……
他其实很爱我?
不不不,准确来说……
慕容黎!你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在慕容黎愣神时,萧然忙接上,开始“控诉”淑贵君和季贵侍。
慕容黎回过神来:“住嘴!怎能妄议两位贵君、贵侍?”
“可是他们实在太过——”
“别说了!原是我们冲撞在先,淑贵君略施惩戒也无可厚非!”
“可他差点儿就要毁了您的脸啊!还故意刁难您,想折了您和整个太师府的脸面!”
“好了!都让你不要再说了!”
主仆二人一唱一和,该传达给执明的,都传达到了。
执明“气定神闲”地坐在上首,把玩着手指,聆听着“悦耳”的行刑声。
“陛下!”小胖凑近提醒,“见血了!”
执明这才抬手示意宫人停止掌嘴。
“在成亲时朕便说过,朕纳你入宫,是为了报恩。而你也表示理解,说只要能伴朕身侧,便已满足。朕给足了你尊荣和体面,将后宫交给你掌管,只要你安分守己,后位迟早是你的。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朕也不是不让你怨,不让你妒。但当你将怨妒以如此暴力的方式如此直白地表现出来时,你便已失去了统御后宫的资格!这次朕看在太傅的份上,只对你施以小惩,望你日后好自为之。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得为太傅——”
“陛下眼中口中只有叔父!”淑贵君抬头,红着眼圈,不忿道:“宫里都传,您强纳慕容黎,和太师府无关,只因您中意他。他们都说,他是第一个您不为着制衡前朝而迎进宫的人。那我呢?除开叔父,除开整个翁家,您可有一丝丝真正在意过我?”
执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缓慢走到淑贵君面前,看也不看他,只扔下两个字——“从未!”便拂袖扬长而去。
“陛下,这样真的好吗?”小胖追了上去。
“朕并未罚他,就算是太傅也该无话可说。”
“可……您动也不动季贵侍——”
“他父亲在为朝廷办事,朕暂时不会动他。而且——”执明唇角噙上了一抹狡黠的笑容,“这样一来,他日后怕是都得躲着淑贵君了。”
“主子,您折腾半天,陛下只升了您为恩侍以作宽慰,却未真正惩罚那两人。陛下他心里究竟——”
“淑贵君背后是太傅,季常侍的父亲季主事眼下是朝廷仰赖的重臣,陛下无论如何不会动他们。”
“可,可是,您的委屈——”
“然然,你别这么小家子气嘛。要识大体!牵后宫一发搞不好就会动摇整个前朝!”
“是……”
“而且我才不委屈呢!我痛快得很!我可是——”慕容黎做出了一个手撕什么的动作,“在淑贵君心上撕开了一道好大的口子!让他好好看个清楚明白,他本人在陛下心中毫无分量和价值。这可比惩罚更能让他痛不欲生。我要的不是公道,我也不想将他们拉下马。我就是想让他们在高处看着,看着他们的‘高高在上’,在我面前,是多么不堪一击——嗯?怎么了?”
萧然看着慕容黎,眼中满是敬佩:“主子——”他牵过慕容黎的手,“您一定会走得很远很远!”
夜深了,还在伏案理政的执明突然发出一阵闷笑,将一旁打瞌睡的小胖都吓清醒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朕原先还担心,以他的性子和傲骨,入了宫不定得被欺负成什么样子,受了委屈也只会打落牙往肚里咽。看来是朕小看了他!也对,之前不过两面,朕能对他有多少了解?很好很好!来日方长,朕有的是时间去慢慢了解他!”
执黎 乱点鸳鸯谱(第一章)
【转载】
作者:nybd77
我只是搬运,布丁是已经退坑的亲妈,执离圈的亲妈越来越少,将这个大大的一些作品重新上传上来,怀念曾经的执离,ky爬。
【乱点鸳鸯谱(一)】
主cp:黑明(执明)x白黎(慕容黎)
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慕容离)
故事梗概:黑明欲强占红离,慕容家安排长相和红离一模一样的白黎顶替他入宫。
人物设定:
黑明是皇帝,十岁继位,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从少年天子走到盛世帝王,工于算计,城府颇深,霸道腹黑,不可一世。在感情上,不善表达,且性格别扭强势,容易脑补过头引起误会,惹得自己和别人都不痛快。
白黎出生市井,双亲早夭,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在底层...
【转载】
作者:nybd77
我只是搬运,布丁是已经退坑的亲妈,执离圈的亲妈越来越少,将这个大大的一些作品重新上传上来,怀念曾经的执离,ky爬。
【乱点鸳鸯谱(一)】
主cp:黑明(执明)x白黎(慕容黎)
副cp:执明(文中叫“执萌”)x红离(慕容离)
故事梗概:黑明欲强占红离,慕容家安排长相和红离一模一样的白黎顶替他入宫。
人物设定:
黑明是皇帝,十岁继位,用了十五年的时间从少年天子走到盛世帝王,工于算计,城府颇深,霸道腹黑,不可一世。在感情上,不善表达,且性格别扭强势,容易脑补过头引起误会,惹得自己和别人都不痛快。
白黎出生市井,双亲早夭,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在底层摸爬滚打长大,养成了精明世故的性格。求生欲特别强,脸皮特别厚,想得特别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有恩有仇必报。
执萌是边境小城的富家少爷,单纯善良,用情专一,对红离一见钟情后,遂展开了热烈的追求。
红离是太师幼子,被全家呵护长大,气质清冷,性格内敛,一身傲骨,即便流落民间也从未失了底线和原则。
说明:全员雄性,分“乾元”和“坤泽”,但没有啥“信息素”啊,“雨露期”之类的设定,我就分个“性别”,不是认真要搞ABO_(:з」∠)_黑明和白黎这对ooc是肯定的了,看文之前要做好心理准备。黑明有后宫,他将后宫里的每一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白黎也不白,黑得五彩斑斓,且刚进宫时莽里莽气的,进入状态后慢慢就好了。不会有太复杂和太狗血的宫斗,毕竟皇帝太聪明,后宫作的就不是妖,而是死了。执萌和红离这对很简单,所以戏份也不会多,就是用来调节文章气氛,向大家证明爱情还是美好的,真爱还是存在的。
第一章:
(一)
“下作!”
一记清脆的耳光,出手的和被打的都懵了。
“你竟敢打朕!”执明捂住脸,五官因震惊和震怒而扭曲在一起,“朕堂堂天子,九五至尊,你这个贱人怎么敢?!”他抬手一指慕容黎,咬牙切齿地咒骂道:“你这个不知好歹,胆大包天的贱人!”
慕容黎呆愣在那里,他会出手全因一时情急,此刻他心中也生出了后怕之情。但眼见执明气势汹汹地朝他逼来,他强迫自己稳住心神,做好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理准备。
“陛下请止步。”慕容黎从随身洞箫中一把抽出燕支剑,“否则——”
“好哇你!”执明不怒反笑,“你还敢行刺朕!你慕容全族的脑袋是不要了吗?!”
“陛下你的确是天子。你可以——”慕容黎将剑尖对准自己的咽喉,“要我的命,却不能强行逼我就范!”
执明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慕容黎,幽暗的瞳孔中,夹杂着不屑以及欲望。
“朕会向你证明,朕可以!”言毕,执明一挥袖,“来人!送他回府!”
慕容黎脚下发软,全身颤抖地回了家,他深知,自己逃得过今日,却逃不过以后,执明绝不会善罢甘休。
“给你十日,说服你的小儿子入宫服侍朕,否则——”执明轻抚自己的面庞,笑容扭曲,“朕便要就他今日在御前的所作所为,好好跟你们慕容全族算个清楚!”
慕容德整个人伏在地上,被震慑得不敢抬头,只能诺诺称是。他历仕两朝,官至吏部尚书,一步步走来,他看得清楚,当今圣上早已不是十五年前还需他辅佐的幼子,而是创造了盛世的成熟帝王。即便自己蒙先帝皇恩加官“太师”之衔,如今也已无法再反抗皇命。
“父亲,其实让阿黎进宫,也不是一件坏事。您为何如此愁眉不展?”慕容家长子劝道。
“你懂什么。”慕容德叹着气,摆摆手,“陛下他……总之,现在的后宫,亦充满着陛下的谋划和算计。你幺弟是为父的心头肉,我如何忍心让他卷入其中?”
父子两人正商议着,下人来报,二公子又在发酒疯了。
他们赶到前院一看,慕容家次子正跳着脚大声嚷嚷“见鬼了!见鬼了!”
“这个逆子!”
“二弟!家中眼看就要遭遇灭顶之灾,你怎么还如此不着调?”
“啊?出什么事了?”
听了解释后,他一拍脑袋——“巧了!我今日的奇遇或许可助我慕容家渡过此劫!”
(二)
“阿离,你这身装扮可真美,一起喝一杯吧。”
“滚!你舌头不想要了?”他举箫作势要打。
“什么玩意儿啊!真以为自己是个角儿了?”那人自讨没趣,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算你溜得快!免得弄坏了箫,还得我赔钱!”
他啐了口唾沫,推门走入房内卸妆换衣。
“画得跟唱猴戏似的!”他对镜自嘲笑道。
“多好看啊。”立马就有人上来唱反调,“我也想穿这么好的衣服,在那些体面的客人面前表演。阿离,下次有这种机会,你让给我呗。”
“好啊。”
“当真?”
“咱们各凭本事,你赢了我,我就让给你。”
“切,没意思……”
“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了,我虽然不喜欢打扮成这样抛头露面,但好赖能多赚几文钱呀~”
和乐班的人又闲聊了一阵,他正准备去休息,“砰”的一声,班主踹门闯入,吓了所有人一跳。
“小祖宗啊!财神爷来了!快跟我走!”
他甩开班主的手:“我当初便说过,我不陪客。你若是无法遵守我们之间的约定,那我便只能另谋出路了。”
“钱啊!祖宗!”班主掏出一锭金元宝,“钱你赚不赚啊?!”
他虽被金灿灿的元宝晃花了眼,但理智仍在。
我还年轻,身体康健,四肢俱全,有的是谋生的手段,还没走到要出卖色相这一步呢!
正在两人僵持时,更多的人闯了进来。
“磨磨蹭蹭做什么?这边可等着救命呢!”为首的一指,“将他给我绑回去!”
“光天——额,虽然夜已深了,但天子脚下,你们可不能这么不讲道理!”
他拼命反抗,奈何双拳难敌四手,最终还是被绑走了。
“你叫阿离是吧?真巧,和老夫幼子的名字同音。而且你和他……总之,这也算是缘分吧。求你——救救我儿!救救我慕容全族!你的大恩大德,我慕容全族没齿难忘!”
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我贱命一条,被踩在脚下惯了。这大官全家居然齐刷刷给我下跪,让我帮忙。这……这……这……
他不知所措,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听了说明后,他依然不知所措。
冒充太师之子?!进宫?!服侍皇帝?!
老天爷,你可真是给我开了个好大的玩笑啊!
但是吧……进宫似乎是条不错的出路。
反正我孑然一身,了无牵挂,且他们做到这份上,我是不可能全身而退了……
唉,谁让我当初一时脑热,非要上京呢?
这就是命啊!
考虑片刻后,他点了头。
接下来就是为期十日的,水深火热一般的训练。临时抱佛脚,他自然过得无比煎熬,每日都有好几次想打退堂鼓,但慕容家怎可能放人?不光不放,还连哄带骗,甚至威胁他说,若露出破绽,事情败露,便是欺君之罪。届时他和慕容全族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所以说你们是有多想不开,要冒这么大风险,就为了保护……那个谁来着?哦,想起来了——慕容黎。“黎”是“黎明”的“黎”。
听听,多好的名字,多好的寓意。不像我,克死了双亲,得名“离”。“离”是“离散”的“离”。
我和他,一个天,一个地。
所以我怎么可能冒充得了他?
很可惜,时间不等人。当宫中内官带着圣旨来接人时,他别无选择,只能正式成为了“慕容黎”。
我八岁那年,遇到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在十八岁时,整个人生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算得真他大爷的准!
(三)
“小的萧然,见过侍君,请侍君安。”
一个大活人当着自己的面直接行叩拜之礼,慕容黎吓得一蹿,整个人缩在了椅子上。
额……好像有些不得体啊……
他忙端正坐姿,清清嗓子:“咳咳,你,你起来吧。”
“多谢侍君。”
慕容黎身子微前倾,仔细一打量——哎呀,小伙子长得还挺白嫩,圆圆的脸蛋儿,嗯,喜庆~
“咳咳,你,你方才说,你叫萧然是吧?”
“是,小的被调派来服侍侍君,今后有什么事,侍君您只管吩咐。”
慕容黎眨巴着大眼睛:“啊?居然还有人服侍我?”
待遇这么好的吗?!
然而萧然却误会了他这句话。
宫里都在传,陛下故意打压慕容家,所以才只给了慕容黎“侍君”的位份,安排他孤身一人住在偏僻简陋的沿西所,还只让自己这种人来服侍。
“委屈侍君了,小的这种掖幽庭出身的罪人,本没有资格来服侍您——”
“你误会了!”慕容黎“嗖”的一下蹿起身,蹿到萧然面前,拉起他的手,“我看你面相如此好,还以为你也是宫里的上等人呢~”
“侍君谬赞了!”萧然受宠若惊。
“对了,然然呀~”
“侍君,小的叫‘萧然’。”
“然然呀~”
“小的在……”
“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今后还要麻烦你罩着,不是,多多提点我了。对了——”慕容黎一拍脑袋,摸出几锭银子,往萧然手里一塞,“见面礼~”然后也不管人家推辞,拽着人就往外走,“陪我出去逛逛吧。”
萧然懵了,这太师府的小公子,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这么大的地方,就住我一人?这么多房间空着,多可惜啊!”
萧然总算找到了机会把自己的手从慕容黎手里抽回来:“回侍君的话,这只是暂时的安排。”
“哦……”慕容黎撇撇嘴。
我就知道,不可能一直让我住这么好的地方。
“那后宫其他人都住在哪里?”
“后宫诸人,均按品级分居东西各宫中。”
“品级?都有哪些品级呀?”
“这……您不知道吗?”
“我……”慕容黎小心翼翼地试探问道,“应该知道吗?”
萧然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传言不虚,太师府并没有送后嗣入宫的打算,是陛下强行纳了慕容侍君。
“回侍君,后宫诸人,上至皇后,下至最莫等的侍君——”
“等等?侍君是最末的品级?”慕容黎惊讶问道。
“是……是的……”萧然被慕容黎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住了,“您,您刚刚入宫,路,路还长着呢,您日后一定会——”
“我居然是最末的!”
慕容黎看看四周,乖乖,最末的待遇都这么好吗?!那再往上……打住,打住,不该想的不要想,我还是安分守己地低调活着吧。
“其他侍君不住这里吗?”
他们住在更好的地方……
萧然不敢明说,只能打着哈哈应付。
“太好了!”
“嗯?”
“不与其他人同住好啊!自在!然然,从今往后,咱俩相依为命,互相扶持,要好好在宫里活下去啊!”
萧然吓得腿软,您莫不是被这不平等的待遇气疯了吧?
以慕容黎的品级,他的一日三餐自然分不到多好的菜,但在他看来,有荤有素,有汤有菜,还有白米饭,已经是神仙待遇了。
“来来来,然然,坐下一起吃~”
萧然眼瞅慕容黎熟练地摆好了碗筷,自己都没插得进去手,不禁再次感叹——太师府这么不娇惯公子们的吗?
“侍君,这不合规矩——”
萧然话音未落,就被一把按在了椅子上。
“然然,你好好给我说道说道,这片儿是谁罩着的?谁最不能得罪?要拜码头的话,该拜谁呀?”
“啊?!”萧然一头雾水,“小的……听不懂您的话。”
该死!我忘了!
“咳咳,我是说……对了,听你方才的话,皇后是后宫的老大吧。那皇后是谁?我是不是该去给他请安?”
“这……陛下尚未立后。您……连这个都不知道吗?”
…………………………
慕容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噘起嘴看向萧然,开始装可怜:“然然……你不知道……我自小‘养在深闺人未识’,活得一点都不自由!对高墙外的世界,也是一无所知_(:з」∠)_”
看着那双剪水双瞳,萧然一时被迷惑,起了恻隐之心。
“侍君,容小的详细向您说明。后宫诸人自下而上,按品级分为——侍君、常侍、恩侍、良侍、贵侍、贵君、皇后七等。皇后是后宫之主,当然仅有一人,而贵君常设四人,贵侍则常设六人,哦,到了贵侍这一品级,便可为一宫主位。以下侍君、常侍、恩侍、良侍品级则无人数限制。眼下后宫中,品级最高的为淑贵君,他也是唯一的一位贵君。”
“哦,这么说来,这位淑贵君很得陛下宠爱?”
“这……”萧然的表情微妙了起来,他凑近,压低声音,“淑贵君是当朝太傅的侄子,而当朝太傅亦是先帝授命的首辅,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和圣上感情深厚。宫里都说,陛下是看在太傅的面上才纳了淑贵君,给足了他尊荣和体面。实际上……陛下一年到头最多去淑贵君宫里两次。”
“噗嗤……”
“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慕容黎摆摆手,努力压制住自己“听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这么一想,淑贵君倒是可怜得很。”
“侍君,小的知道您心善。但小的仍想多嘴提醒您一句——在这宫里,您最好莫要轻易去可怜别人。”
“我知道我知道。”慕容黎拍拍萧然的手,安抚道:“我一个最末的侍君去可怜高高在上的贵君?我疯啦?对了,那我该去拜淑贵君的码头,不是,去向淑贵君请安——”
“侍君!”萧然按住慕容黎,“本朝中宫空置,故后宫诸人平日里不必请安走动。且……陛下他看不惯这一套。而且后宫等级森严,照理说,您……”
“我没有资格见淑贵君,是吧?”
萧然没想到,自己不好明言的话,慕容黎居然替他说了,只能点了点头。
“太好了!”
“啊?”
“那我平日需要做些什么工作?”
“啊?这……您好歹是侍君,哪里用得着——”
“我不用工作?!”
“这个当然。”
吃得好住得好,不用拜码头,不用工作,这——这简直是神仙日子啊!
慕容黎拼命提醒自己“矜持矜持”,才不至于跑出去仰天大笑。
就在两人说话间,内侍监的人来了。
“陛下口谕,宣慕容侍君今夜侍寝。”
“啊?”慕容黎推了把萧然,“然然你骗我,活儿这不就来了吗?”
“这……”
“慕容侍君是初次侍寝,请随我等先至甘露殿偏殿准备。”
“哦,好吧。”慕容黎任命地点了点头,拉过萧然,“然然,咱们走~”
萧然却“无情”地抽回手:“抱歉,侍君。小的不能随您一道去。”
“啊?!别呀,我初来乍到,除你外谁都不认识,我……我害怕!”
然而慕容黎还是被拖走了_(:з」∠)_
(四)
“侍君,您不用害怕。只要按照我等的话去做便好。”
几位老资格的内官一面服侍着慕容黎沐浴、梳妆,一面向他说明侍寝的各种注意事项。
慕容黎听得昏昏欲睡——怎么如此有意思的事,经你们嘴里说出来,就变得索然无味?
但就算他懂得多,说到底也是“纸上谈兵”,当真的被裹在被子里,抬到龙床上时,他开始怕了。
话说陛下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是肥头大耳,满脸横肉的中年油腻男?还是发秃齿摇,垂垂老矣,半只脚踏进棺材的——
等等?陛下似乎没这么大年纪吧?
此时此刻,慕容黎才体会到了——没文化,不,没见识,真可怕!
话说当今圣上到底多少岁来着?
怀着一颗躁动急迫的心,执明用过晚膳,又处理了一会儿政务,终于忍不住了,换上一身轻便玄色常服,直奔偏殿而去。
慕容黎此时躺在龙床上昏昏欲睡,突然听到脚步声,感觉到有人走近,愣是吓回了一个呵欠。等看清来人后,他更是惊讶得瞪大了双眼。
“怎么了?十日不见,就一副不认识朕的模样?没关系——”执明勾起嘴角,坐到床上,伸手捏住慕容黎的下巴,“就趁今夜春宵,朕和你,好好地,互相深入认识一番,如何?”
等等!等等!等等!
慕容黎!不管你现在死到哪里去了,你都给我死回来解释解释——你究竟为何如此抗拒入宫?
宫里待遇那么好,日常工作无非就是被睡一睡,睡你的人还如此英俊,你是有多想不开,才——
容不得慕容黎想太多,执明一把掀开了裹着他的被子。
啊!
啊!!
啊!!!
羞耻心让慕容黎本能地想伸手扯过被子。
这一举动落在执明眼里,就成了抗拒,于是他干脆地欺身压上,攥住慕容黎的双手,将它们牢牢压在床上。
“朕那日便说过,朕可以强迫你就范!认命吧,你注定是朕的人!”
看着上方那个扭曲的笑容,慕容黎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什么了。
等等!等等!等等!
陛下我愿意服侍你啊!
但我不是慕容黎啊!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究竟什么仇什么怨。
但冤有头债有主!
我是无辜的啊!
慕容黎欲开口说话,奈何嘴唇被封了个严严实实。
“侍君!侍君!”
“嗯?”
萧然都不知道自己这是第几次叫醒昏昏欲睡的慕容黎了:“请您沐浴完毕后,去床上睡!”
您这是铁了心要淹死自己吗?!
慕容黎颓然地扒着澡盆边缘:“陛下他不是人!”
萧然忙找补:“陛下是真龙天子,自然和凡俗不同。”
“那帮内官也不是人……就让我在那里睡一觉能死吗……还非要把我送回来……”
“除皇后外,后宫其余诸人没有资格在甘露殿过夜。”
“哦_(:з」∠)_”慕容黎打了个呵欠,“然然,我明日该没有活儿要干了吧?”
“应该没有……吧……”
萧然当然不会料到,事实上,谁也没料到,翌日傍晚,执明再次宣召慕容黎侍寝。
又一次被裹成粽子放在龙床上的慕容黎,一脸生无可恋。
啊……不是人的,呸,真龙天子来了_(:з」∠)_
他无端想到了一句诗词——“黑云压城城欲摧”,叹着气,偏过脸去。
执明却面色不善地捏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脸掰了回来。
“木已成舟,你为何还要这般抗拒?”
慕容黎登时就火了,差点儿脱口而出——来来来!您躺下试试!
接连五日,执明都是宣召慕容黎前去侍寝,到了第六日,内侍监的人一走进沿西所便被一把薅住了衣领。
“侍君,您这是……”
“干苦力还有休息日呢!”慕容黎恼火地咆哮,“你们还有没有点儿人性了?!”
“什么?!他竟敢抗旨?!”执明拍案而起,“来人啊!传朕口谕——把慕容黎捆到偏殿去!告诉他,让他死了反抗的心!今日、明日、后日、大后日,总之,只要朕想,他都得老老实实来给朕侍寝!”
要搁以前,慕容黎早就跑路换工作了。
但入了贼窝,呸,入了宫还能跑?!
这次是被捆成粽子放到床上的慕容黎忍不住在心里诅咒起真正的慕容黎。
(五)
“我想见见他。”
“没这个必要。你还是尽快动身吧。”
“他当真同我如此相似?”
“若只论长相,你二人的确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父亲,我还是觉得此招太过冒险。”
“不,在为父看来,这反而是救你,救慕容全族的唯一办法。”
“可他是无辜的啊!他才十八岁,还小我两岁,我怎么忍心——”
“阿黎!你不能总是为别人考虑!你也得为自己想想!”
“我……”
“你听为父说。”慕容德按住儿子的肩膀,“其实,这对每个人都是最好的安排!他无亲无故,艰难过活,进宫对他而言未尝不是件好事。那孩子是个聪明人,为父说句难听的话,他也许比你适合入宫。以你的性子,一旦入宫,万一……”慕容德叹了口气,“总之,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走吧!去……”他哽咽着,“去寻找属于你的一方自在天地。”
“父亲!”慕容黎径直跪了下去,“是孩儿不孝!”说着,他连磕了三个响头,“是孩儿连累了您!累得您操心涉险!还将慕容全族置于危险中!甚至将无辜之人都卷了进来!”
“不要说了!”慕容德扶起慕容黎,“你是为父最疼爱的儿子,哪怕让为父付出一切代价,为父都要保你平安无虞,顺心顺遂!”
在太师府的最后一晚,慕容黎辗转反侧,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索性披衣出门,走到厢房,站在窗外,观察起屋内人。
这世间竟真有同我如此相像之人!
这么晚了,他还在看书。
唉,苦了他了,都是被我所累。
冲动之下,慕容黎几欲推门而入,但执明的脸突然撞入了他的脑海中。
不要!
他僵在原地。
我,我不要入宫!
让我侍奉他,还不如死了干净!
慕容黎咬咬牙,又往屋内看了最后一眼。
抱歉!今生欠你的,我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还!
天将明未明时,慕容黎上了一辆马车,准备趁开城门时出城。
但他一看到车内的另一个人,立马就想转身下车。
莫澜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慕容黎噤声。
“我是来帮你的,我会将你送去我的封地嘉成。”
见慕容黎的眼神中满是不信和疑惑,莫澜苦笑着补充道:“若不是我设宴,你和陛下也不会相遇。是我害了你。请公子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你。”
慕容黎这才开口:“莫侯爷不怕陛下知道了,降罪于你?”
“公子,我的确忠于陛下。但我亦不忍看到公子将余生葬送在深宫中。虽然,我深知自己不配,但……”莫澜垂下头,“在我心中,早已将公子你当成了朋友。”
慕容黎的脸色这才稍缓:“多谢了,莫侯爷。”
莫澜受宠若惊:“公子不必客气。啊——”他听到车夫敲门示意,忙压低声音,“快要到城门了。”
本该是提心吊胆的关键时刻,慕容黎却想着——一出城门,自己相当于和京城、和家人永别。
代替我的人,他似乎叫“阿离”?
这名字倒是挺适合现在的我。
从今以后,我便是“慕容离”了。
慕容离在嘉成的日子,平静而舒适,莫澜将他奉为上宾,极尽殷勤之能事。但他内心,却始终为思乡和内疚之情所折磨。
父亲和兄长可还好?
他在宫中过得好吗?
更别说,对未来的迷茫也在困扰着慕容离。
慕容离很想信任莫澜,但却时不时要怀疑,莫澜究竟会不会出卖自己,毕竟他和执明的关系那么密切。
终于,在莫澜又一次接到执明催促他回京的口谕时,慕容离向他辞行了。
“公子何必要走呢?即便我不在,你也可以住在府上。你放心,没人敢怠慢你。”
“我已经给莫侯爷添了很多麻烦了。”
“公子千万莫要这么说!”
慕容离举目望向天空,轻叹道:“我是时候去寻找自己的人生了。”
“我……我也不愿束缚了公子……”莫澜垂下头,“我,我只是不忍公子吃苦。”
慕容离笑了:“今后的路,只要是我自己走的,就算再苦,我也不怕。”
翌日,慕容离便离开了侯府,独自一人前往边境。他想着,或许隔京城越远,自己就能越安全。
靠着莫澜给的盘缠和在半道上遇到的乐班,慕容离还算顺利地来到了边境权州。边境小城虽然不比京城繁华,但民众总归是需要娱乐消遣的。凭着一生本事,慕容离也算衣食无忧。且边境民风淳朴,他遇到的人,都是简单良善的好人。是以,慕容离逐渐能卸下心灵的枷锁,真心笑一笑了。只是午夜梦回时,他还是会良心不安。担忧远方的家人,以及深宫里的他。
不然,等风头过去,我尝试着联系联系京城那边的家人吧。
或者再等几年,我便离开这里,纵情山水,用脚去丈量这大好河山。
为了让自己不至于颓废,慕容离畅想着以后,更努力地生活。
这一日,他受邀为新开张的茶馆吹箫助兴,一曲终了——
“好!吹得太好了!”
原本安静的观众席突然爆发出一阵夸张的掌声和喝彩声。
慕容黎抬眼望去,瞬间脸色惨白。
为什么?!
为什么我逃到了如此边远之地,却还是无法摆脱你?!
写后哔哔两句:
1.后文还没构思好,但我一向都是边写边想的,嗯,慢慢来吧。
2.说明一下白黎和红离的相同点:自己的长相和老攻的长相一模一样;都会吹箫(红离是正经家学,白黎是生活所迫);都会武功(红离师承名师,白黎社会人打法)
3.这篇文里红离是团宠,所有人都爱他,包括白黎,后期为了他,难得真正的陷入险境,差点儿命都没了。而红离严格意义上是黑明第一个喜欢上的人,然而黑明不会表达,愣是给自己艹出了个强抢良家妇男的人设。嗯,其实黑明某种意义上也挺惨的,他要的是“黎如懿”,娶进宫的却是“黎嬿婉”
4.因为白黎“新手进村”,需要人带,所以我只能“抛弃”方夜小可爱,选择萧然了_(:з)∠)_
当老福特AI用《意执不离》写执离时(上)
攒了几天粮票,于是我又来玩AI写执离,发现真折腾人啊,为啥不能添加一个一键发LOF呢,当字数多时自动截图又不能全部显示,只能手动一张张截,加上时不时抽风的AI,都是泪。
第一个设置,老规矩,如图
[图片]
第一篇,试试水,直接粘贴半首歌词看看效果。个人评价:大概是因为歌词带了原剧台词,后面续写全是对话,不过还好,没咋歪到什么狗血满天飞的诡异剧情去。
[图片]
第二篇,我就一段歌词一段续写。个人评价:这续写的都是什么鬼啦!我不止一次打开设置看是不是没有执明,为啥续写出来的完全没有他啊!AI你是不是智障了!
[图片]
第...
攒了几天粮票,于是我又来玩AI写执离,发现真折腾人啊,为啥不能添加一个一键发LOF呢,当字数多时自动截图又不能全部显示,只能手动一张张截,加上时不时抽风的AI,都是泪。
第一个设置,老规矩,如图
第一篇,试试水,直接粘贴半首歌词看看效果。个人评价:大概是因为歌词带了原剧台词,后面续写全是对话,不过还好,没咋歪到什么狗血满天飞的诡异剧情去。
第二篇,我就一段歌词一段续写。个人评价:这续写的都是什么鬼啦!我不止一次打开设置看是不是没有执明,为啥续写出来的完全没有他啊!AI你是不是智障了!
第三篇,先一句句歌词,再用AI续写。个人评价:心惊胆战的搞完一首歌,看起来还不错,就是爆字数了生成的长图显示不完,要一张张截图,有点累。续写的开头不错,不过中途乱七八糟,结尾又给我搞水仙,感情AI的甜文你就好水仙这一口是吗!
第二个设置如图,这AI一向虐比甜写的好写的甜,真的诡异。
第一篇,偷个懒,直接全部歌词粘贴,再续写。个人评价:AI你不要无视我的人物设置好不啦!甜也水仙,虐也水仙!而且还给我搞了个慕容离x慕容黎!
第二篇,一段歌词一段续写。个人评价:也不知是不是我怨念深重,居然出来了个还挺正常的执离文,我小心翼翼的续写完,爆字数了又要截一堆图,心累,不能复制不能直接发lof,真不方便。
最后,倔强如我,修修改改,把今日续写最好的整出来了,太搞人心态了,我得缓缓,休息休息,不然我真没兴致搞离强执弱的AI续写,苍天啊大地啊,让AI它正常一点吧!
。。。这个其实并不是我保留的最终版,是第三版,我删错了,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将就一下了Ծ‸Ծ
论老福特的AI是怎么写执离才正常些
先用《月亮惹的祸》的歌词做实验,进行对比。
首先试试用AI写执离的甜文,设置如下
[图片]
然后第一篇文是填一句歌词,续写一段,再填一句歌词,再续写一段的模式,得到的文章如图,个人评价:这是什么鬼,AI你是不是出bug了,这是甜文吗?你对甜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歌词不够甜?
[图片]
第二篇文呢,是直接把歌词先填完,后面再续写,得到如图,个人评价:第一可能是AI觉得歌词是虐的它没法子写甜,第二个可能是老福特给它设置的甜文概念有问题,我倾向第二个,毕竟我第一次玩AI写执离就全部设置的甜文结果出来的是啥啊。
[图片]
最后我来把设置的甜文成虐文的前提下看看会...
先用《月亮惹的祸》的歌词做实验,进行对比。
首先试试用AI写执离的甜文,设置如下
然后第一篇文是填一句歌词,续写一段,再填一句歌词,再续写一段的模式,得到的文章如图,个人评价:这是什么鬼,AI你是不是出bug了,这是甜文吗?你对甜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还是歌词不够甜?
第二篇文呢,是直接把歌词先填完,后面再续写,得到如图,个人评价:第一可能是AI觉得歌词是虐的它没法子写甜,第二个可能是老福特给它设置的甜文概念有问题,我倾向第二个,毕竟我第一次玩AI写执离就全部设置的甜文结果出来的是啥啊。
最后我来把设置的甜文成虐文的前提下看看会出来什么样的文。
依然第一篇文是填一句歌词,续写一段,再填一句歌词,再续写一段的模式,得到的文章如图,个人评价:我去啊,居然出来了一篇相当正常的虐文啊,逻辑正常剧情顺畅,甚至人物言行举止还挺符合执离cp的be文之死别。
依然第二篇文是直接把歌词先填完,后面再续写,得到如图,个人评价:这不是也挺正常的嘛?所以老福特你给AI设置的甜文概念到底是什么啊?不然怎么甜文续写出来就那么的智障呢(* ̄m ̄)。
最后,那些用AI写车的太太们到底是怎么调教出来的啊,求指点呀😊
试试用老福特的AI写执离
今天得知lofter居然也出了个AI写文,当然要试试水平怎么样。
玩了三次,都截了图,怎么说呢 ,总觉得怪怪的,我明明设定的是甜文,怎么三次都给我续写的老想发刀子呢,搞的我没有一篇能续写够两千字的 。而且吧,怎么都这么爱往狗血路线上跑呢,我看别人的续写都很容易开车啊,我咋这么难呢。
算了算了,给你们看看我三次续写吧,我基本就起了个头,后续几乎都是AI的自动续写。
第一篇不知道怎么鬼扯到一个公主出来,钧天全雄性呀,于是pass。
[图片]
第二篇好吧,直接给我来个男男生子,也行,反正我也爱这口,阿离有了正常,我嗑执离嘛,设置的也是执明......
今天得知lofter居然也出了个AI写文,当然要试试水平怎么样。
玩了三次,都截了图,怎么说呢 ,总觉得怪怪的,我明明设定的是甜文,怎么三次都给我续写的老想发刀子呢,搞的我没有一篇能续写够两千字的 。而且吧,怎么都这么爱往狗血路线上跑呢,我看别人的续写都很容易开车啊,我咋这么难呢。
算了算了,给你们看看我三次续写吧,我基本就起了个头,后续几乎都是AI的自动续写。
第一篇不知道怎么鬼扯到一个公主出来,钧天全雄性呀,于是pass。
第二篇好吧,直接给我来个男男生子,也行,反正我也爱这口,阿离有了正常,我嗑执离嘛,设置的也是执明强慕容离弱,但是!问题来了!执明怎么也大肚子了呢?!谁干的!怒掀桌(ノꐦ ๑´Д`๑)ノ彡┻━┻,pass!pass!互攻嘛?离执我不行啊啊啊
第三篇我搞个第一季续写看看咋样,结果这是什么神展开!我好不容易续写到快一千字了怎么突然又往狗血飙了( •̥́ ˍ •̀ू )
啊啊啊,感谢人美心善手快效率高的@故人泪 离人归 ,把我一直想要的歌词剪了个视频,爱你么么哒(づ ●─● )づ。
私心一直觉得其中几句歌词真的和执离月下谈心(被删片段)很适合,于是念念不忘想看个剪辑。
最后附上歌词(都是月亮惹得祸)
都是你的错 轻易爱上我
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都是你的错 你对人的宠
是一种诱惑
都是你的错 在你的眼中
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 你的痴情梦
像一个魔咒...
啊啊啊,感谢人美心善手快效率高的@故人泪 离人归 ,把我一直想要的歌词剪了个视频,爱你么么哒(づ ●─● )づ。
私心一直觉得其中几句歌词真的和执离月下谈心(被删片段)很适合,于是念念不忘想看个剪辑。
最后附上歌词(都是月亮惹得祸)
都是你的错 轻易爱上我
让我不知不觉满足被爱的虚荣
都是你的错 你对人的宠
是一种诱惑
都是你的错 在你的眼中
总是藏着让人又爱又怜的朦胧
都是你的错 你的痴情梦
像一个魔咒
被你爱过还能为谁蠢动
我承认都是月亮惹的祸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温柔
才会在刹那之间只想和你一起到白头
我承认都是誓言惹的祸
偏偏似糖如蜜说来最动人
再怎么心如钢也成绕指柔
怎样的情生意动
会让两个人拿一生当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