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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我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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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大略

【黄志雄/陈亦度】日行一善

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得到对方示爱。全文3w+,一发完结。

(熬三用户别忘了点击next chapter,因为字数限制所以我把全文分成了上下两章)


不知道谁从楼梯上跑下去,脑袋轰然作响,像有一只厚重的木屐跺了几脚。陈亦度睁开宿醉未醒的肿胀的眼,挣扎着看了一眼手机时钟,外面的天很亮很亮,刺得他又缩回被窝里。
“我们先走啦!晚上见!”一声响亮而沉重的关门。
再想睡是睡不着了,陈亦度搓搓脸爬起来去洗漱,嘴里塞着牙刷,一面把堆在茶几上的酒瓶和外卖盒子收拾起来。今天是28号……不,29号。昼夜颠倒的作息让他总停留在昨天。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日历,翻开新的一页。
今天要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是把摩托...

求你不要迷恋悲哀,示威怎得到对方示爱。全文3w+,一发完结。

(熬三用户别忘了点击next chapter,因为字数限制所以我把全文分成了上下两章)



不知道谁从楼梯上跑下去,脑袋轰然作响,像有一只厚重的木屐跺了几脚。陈亦度睁开宿醉未醒的肿胀的眼,挣扎着看了一眼手机时钟,外面的天很亮很亮,刺得他又缩回被窝里。
“我们先走啦!晚上见!”一声响亮而沉重的关门。
再想睡是睡不着了,陈亦度搓搓脸爬起来去洗漱,嘴里塞着牙刷,一面把堆在茶几上的酒瓶和外卖盒子收拾起来。今天是28号……不,29号。昼夜颠倒的作息让他总停留在昨天。他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日历,翻开新的一页。
今天要做也是唯一要做的事是把摩托骑到朋友住的地方去。早春天气尚寒,干冷的风吹在脸上,倒让他清醒大半。这种有点儿凉意的晴天是他最喜欢的,恰到好处地让人保持清醒,也不至于因为坏天气而心情糟糕。引擎轰鸣盈耳,他轻飘飘地在清晨的大街上穿行。站在人行道上等红绿灯的女孩向他投去惊鸿一瞥,觉得又瘦又高、穿着水蓝色牛仔裤的他很酷。
朋友已经在楼下等他了,一边道谢一边把自己的车钥匙给了他。
“干嘛?”他笑道,“我也没什么事,出门坐地铁就好了。”
“不是,其实我是想拜托你帮我把后备箱里的东西给我妈送去。”朋友满脸赔笑推着他的肩膀往车那边走,“有两幅画,她托人画的,打算挂家里,让我去取,但我已经有约会了。这两天车就借给你开嘛。”
陈亦度跨上车,调了调座位,看了副驾一眼:“奶茶也是阿姨要喝的?”
“中老年就不能喝奶茶么?我妈的血糖很好的。”朋友说,“给我女朋友买了一杯,也给我妈捎一杯。你注意着点儿啊,那上边的奶盖散了就不好喝了。”
陈亦度从来没说过自己会开车,然而他们默认这个年纪的人都有驾照。目送对方骑着自己的杜卡迪绝尘而去,陈亦度还是发动了汽车,音响接着上次的歌曲继续播,鼓点强劲的土味电音DJ让他差点呕吐。打着方向盘上了主干道,同时迅速按下切歌键,心脏仍在肋骨下砰砰跳个不停。刚轻松下来没几秒,一阵嘹亮的鸣笛又在身后响起了。
熬夜会导致神经衰弱,头脑里那根弦如此岌岌可危,接二连三的噪音争先恐后地要把它拧断。陈亦度回过头,按他喇叭的是个开着宝马的光头中年男,长着满脸横丝儿肉,跟前段时间法制新闻里那个被反杀的昆山龙哥似的。见小小一辆甲壳虫如此不自量力,停在原地不肯动弹,对方的喇叭按得更嚣张了。忍无可忍之下,陈亦度也开始猛按喇叭以示回敬。
“好狗不挡道,你也就配开一小破车!”玻璃摇下来,伸出一个锃亮的大光头,堪称中气十足气穿霄汉,“X你妈!听见了没!X你妈!”
陈亦度才懒得跟他低素质对骂,况且他昨晚歌唱得多酒也喝得多,这会儿嗓子痛得很。他又看了一眼摆在副驾上的奶茶——再不快点送到,奶油就该化没了,一脚踩下离合器,车随之快速向后溜去。伴随着的自然是对方慌乱无措的更连续的鸣笛,以及倒车雷达玩儿命的提示音,陈亦度却置若罔闻。就算现在即将沉船,他也要做先一步跳下海和鲨鱼拼概率的那个。又是一脚油门,在宝马热脸堪堪贴上甲壳虫铁屁股的一刹那,直接向前飞去。
一路横冲直撞到了主干道上,轮胎在柏油马路上拖拽出响亮激越的摩擦声。透过后视镜陈亦度发现大光头竟然紧随其后,大概要发誓教育一下他这个开区区甲壳虫的愣头青,于是他默默提速,左右穿梭于周身的车流中,同时又看了看那杯奶茶。还好,上边堆积着的奶盖,暂时很稳当,奶盖上的坚果碎都没抖落下一个。
他不知道大光头是不是个“反正我有钱,撞了你老子就赔你”的主儿,狗仗人势,人仗车势,对方出言不逊在先,任他是何方神圣也不足以被陈亦度原谅。陈亦度忍不住冷笑,仪表盘上的时速随之增加,如同他飙升的肾上腺素。
甲壳虫斗牛似的戏弄着那匹宝马,最终一切归零在一声巨响——大光头一个没刹住车,直直冲向人行道,车头撞在了花坛上。四散五裂的大理石碎了一地,盛开的鲜花与泥土纷纷涌出,活生生一副鲜花着锦的诗意画面。
全身而退的陈亦度在当晚被迫跟其他人讲述了这个故事,因为超速,朋友收到一张罚单,他只好道出始末缘由。但他没讲自己过后偷偷把奶茶喝了然后又另外买了一杯的事实,经历了一场追逐战,奶盖和坚果碎全须全尾地活着,那和自己的作品没两样,他有点骄傲,像藤原拓海。
身后酒吧的大投影上恰到好处地转播着一场2003年的F1赛事,在场的人已经把这场惊心动魄的风波和荧幕结合起来了,陈亦度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饮酒。
“我该走了。”他站起身说。
外面是百花飘香的夜,却不合时宜地掺入一丝夜店爱好者们的香水和烟酒味,又甜又腻。放纵过后的身体轻飘飘的,踏在路上就像踩进黄油里一般没有实感。因为喝了酒,他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慢慢往回骑,到处都是灯火,可是前方的天黑漆漆的看不到尽头。胃里空空的,干脆又停下,推门进了路边一家便利店。自动门在他进去的时候热情地说:“欢迎光临!”但陈亦度的表情是冷的。时间太晚,货架上没什么新鲜东西了,他搜罗了一份炒面便当和一块面包,放到柜台上,仰起脸看看收银员身后,说:“给我拿包烟。”
面前的人是个高个子,高鼻梁,黝黑的皮肤,刘海不拘一格地散着,有点遮住眼睛,其实五官非常漂亮,像古希腊雕塑。他朝他看了一眼:“要哪种?”陈亦度一怔,说要爱喜,原本打算付了账就直接走掉,却把炒面盒子往他面前一推,让他帮忙加热,自己转身朝窗边的高脚椅走去。店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微波炉发出低浅的嗡鸣声,暖黄色的小灯亮着,有种令人昏昏欲睡的清净。陈亦度吃完炒面,开始吸烟,烟蒂全部被他恶劣地洒进剩下的炒面里。后来别的店员来了,跟男人换班。那是个微胖的中年阿姨,个子不高,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穿梭在柜台后边,场面很滑稽。
陈亦度又耐心等了一会儿,男人换了衣服径自离去,陈亦度便跟上。他步子很大,只管闷头走着,陈亦度紧赶慢赶,大衣衣角也跟着在风中翻飞起来。他的一辆电动车停在门口,戴好头盔,发动车子,绝尘而去。这下陈亦度可追不上了,笑着叹了口气,将两手抄进口袋里,不紧不慢的踢着街上的落叶,到前边的路口打了辆的士。
第二天他又来光临,一进门就发现站在收银机后面的并不是他,而是另外一个人,心里很失望。窗边吧台那一排高脚椅上坐着几个人,有的在呼噜呼噜吃泡面,有的开了很大的音量看直播,陈亦度不愿意坐过去,正好门口放着一磅体重秤,索性站上去称一下。今天他换了件黑色大衣,是之前买的中古款,海军翻领,穿在身上显得非常笔挺。这时秤上的数字也出来了,陈亦度一直都对自己的外形很满意,他觉得自己多来几次的话,对方一定能记住他的。
有一天傍晚,正赶上饭点,店里人很多,陈亦度拿了瓶矿泉水去结账,轮到他时,他把瓶子墩在柜台上,说想要关东煮。男人沉默地挪过去,拿起纸杯和长柄勺,等着陈亦度自己开口要哪些东西。陈亦度却迟迟不说话,指尖在玻璃罩上戳戳点点,很犹豫一样,眯起眼睛朝男人的胸牌上望去,道:“黄志雄?”
“后边客人请稍等一下。”黄志雄扬声对排在后面的人说。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陈亦度随便点了几样东西,看着黄志雄又回去给他算账。他太高了,用收款机的时候还得微低着头。陈亦度问:“你脖子累不累?”黄志雄不语,结完账把东西递给他。排在身后的人早等得不耐烦了,抢先一步跨上前来,瞪了陈亦度一眼。陈亦度倒也不介意,又找了窗边的吧台椅坐,还是忍不住频频回头看他。
他这次耐心是真的好,虽然二十出头的人,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往常这个时候,他要么在家里睡大觉,要么就是赶着去参加聚会,如今却只是等待。过了好一会儿,店里人终于不多了,黄志雄弯下身,用夹子摆了摆炉子上温着的烤肠和鱼丸,神情专注认真。陈亦度从椅子上滑下来,慢悠悠走上前,两手撑在柜台上,问:“你几点钟下班?”
黄志雄见他并没有买新东西,便不理会他,继续忙活自己手头的事。陈亦度笑笑:“平时找你搭讪的人应该挺多吧,你都这样么?”伸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包薄荷糖,又说:“其实我只想请你吃顿饭。你这么大块头,还怕我抢劫你不成。”
结完账,陈亦度把糖揣兜里,跑到街对面的屈臣氏买了一盒颈贴回来,递给他:“喏,送给你,在这儿站大半天,脖子一定不舒服。”
“不用。”
“就收下吧,我都买了,自己也用不着。”陈亦度最后还是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又看看表,“那我先走了,明天再见。”
他今天是开着自己的法拉利来的,离去的时候引擎轰鸣声分外嚣张,路人免不得要多看几眼。黄志雄不为所动,将那盒颈贴顺手放在了柜台下边。他在这儿上班也几个月了,平时人来人往的,来搭讪的不少。他有个好处是话不多,对待各路攻势,总是淡淡的,店长觉得他带动了店里的经济,所以一直让他站收银台,也不担心他会因此惹出麻烦,往那儿一立,就是块招牌兼保镖。常人见他这么冷,交涉无果也就作罢了,陈亦度还是第一个意志力这么顽强的。果然,往后几天他依旧天天来,还隔三差五给他带吃的喝的用的,都是些小零碎,他不肯收,他放下就走了,又不能丢在工作场所不管,所以只好自己拿着。有一天正赶上黄志雄下白班,陈亦度见他出了门,他也脚步一转,跟着他一起。之前两人还不太熟,黄志雄说走就骑车走了,但陈亦度每天在他眼前晃,还要按陌生人处理简直不可能。黄志雄终于忍不住问:“你不读书,也不工作么?”陈亦度笑嘻嘻道:“我正是这么一个闲人。”
黄志雄唔了一声,这座城市节奏太急太快,忙人很多,闲人也不少,他并不惊讶。问完了,长腿一跨上了电动,又把头盔戴上,防风眼镜放下来,只露出下半张脸,线条冷酷凛冽。陈亦度徘徊在他车头的位置,问道:“你就走了?”
见黄志雄自顾自发动了车子,陈亦度笑道:“能不能捎我一程?不远,就在建国西路。”
“上来吧。”
陈亦度一撩大衣下摆坐上车后座,黄志雄想了想,将头盔解下来给他,陈亦度接过但又重新戴回到他头上,说:“司机不戴头盔,是要挨罚的。”
他的两条手臂拢住他的腰,迎风半闭起眼睛,黄志雄的身体就和他本人一样,硬邦邦的。陈亦度总忍不住想,这样一个话少的人,平时都在过什么样的日子,爱玩什么,看些什么,甚至于他三餐吃什么东西,都引人好奇。他身边圈子里的人都太吵了,买的新鞋子,一只手袋,约会对象,旅行,统统都要拿出来讲,发社交动态,然而翻来覆去也就那些话题。像一些个昆虫,不停地嗡鸣不说,两只复眼还要四处观察,寻寻觅觅,嘲笑别人的品味,否则就没谈资。大家努力汲取虚荣,靠这个活。
半路上停下来等红绿灯,陈亦度问他:“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我是温州的。”
“哦,是这样,温州人来上海的也蛮多的。”
街景一直在后退,间或听到的店铺音响与街灯,都碎片似的闯进耳畔与视线里,像被夜风分割。到了小区门口,陈亦度问他要电话号码,黄志雄快速地报了一串数字,陈亦度在嘴里念叨了几回,记住了,还没来得及说再见,黄志雄就骑着车走了。红色的尾灯越来越远,消失在车阵里,如同一滴泪汇入水中。陈亦度嘴角噙着笑,直到进了家门,脸上的神色都还很柔和,一低头,看到玄关放着一双男士拖鞋,走进客厅,问:“爸爸来过了?”
沙发上一个女人背对着他坐着,手里夹着一支烟,单看背影她非常年轻,乌发如瀑,脖颈雪白,腰肢柔软,细细的手腕上坠着一只水头极好的玉镯,但其实她也四十多了。陈亦度的母亲经常提起来的一件事是,她在电影学院读书那会儿和章子怡是同班同学,不过她没拍过什么戏,还没毕业就跟了陈亦度的父亲。陈先生跟太太只生了一个女孩儿,却在这边有了一个儿子。陈亦度还小的时候,母亲差一点就被扶正,然而陈先生父母那边极行反对,从此作罢。陈先生只好两个家分头跑,之前还常来,渐渐的就不怎么来了,念及陈亦度这个儿子,金钱上倒是从不小气,不仅送陈亦度去英国读书,还送他跑车做生日礼物。陈亦度知道何为“衣食父母”,对于父亲,还是十分感恩的。
陈亦度现在不和他母亲住一块儿,但一星期会回来一次。他自己美其名曰弄了个工作室,其实只想找个搬出去的由头。母亲几乎天天都要请朋友来家里,打牌,喝酒,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要喝酒,母子二人因为作息问题,经常产生冲突。这几年母亲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陈亦度知道这是她更年期到了,看他怎么都不顺眼。刚才他问她话,她只当做没听见,耷拉着头,iPad里放着韩剧,声音开得很嘹亮。
虽然已是初春,天气还是很冷,陈亦度过去将落地推拉门关上了,母亲便不满道:“你关窗户干嘛?我抽烟呢!”
“你也知道烟味儿散不了啊?”陈亦度拿起摆在茶几上的烟灰缸,里边满满都是烟蒂,不禁皱起眉:“真行,能抽这么多。”
“还给我!”母亲劈手夺来,手里拿着的半根烟重重摁灭在烟缸里,清清嗓子道:“你上哪儿去了?刚才你爸爸等了好半天,说想看看你,可你一直不回来,他只好走了。”
陈亦度没说自己近来每天都绕到肇嘉浜路上找黄志雄,否则他母亲肯定会笑话他,然后就免不了一顿吵。只说自己有点事,绕到餐厅去,想找点吃的。但母亲不做饭,家里没什么东西,又懒得再叫外卖,只好从冰箱里拿了两颗鸡蛋煮一下。
等水烧开的间隙他拿出手机,输进黄志雄的电话号码,搜他的微信,结果什么都没搜到。他疑心他为了搪塞自己给了个假号,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拨了过去。几秒钟之后被接起来了,一把低沉的男声:“喂?”
“黄志雄,真的是你!我搜你微信,怎么搜不到?”
“我不用微信。”
“真是个怪人。”
“有事么?”
“你明天什么时候下班?”
“明天休息。”
“那太好了,一起出来玩吧,我请你喝咖啡,吃饭,你有没有想看的电影?”
“恐怕不行,我得去我表姐店里帮忙。”
“在哪里?”
“嘉定。”
是够远的,第二天陈亦度叫上几个朋友,大家直接去那家店里吃。一家温州馆子,面朝向高架桥,位置偏了点,但生意还不错。一个春寒料峭的阴天,店面清凉而阴暗,外边褪了色的红白条纹雨搭在风中招展,场景就像身在美式公路片。自打坐下后陈亦度就在找黄志雄的影子,这时门口停了辆面包车,黄志雄搬着一整箱啤酒进来了,用身子撞开门,往后厨走去。等待和追踪的过程令人着迷,陈亦度也起身跟着去了。掀起油腻腻的布帘子,厨房里一片忙碌,火热喧天,鱼腥味很重,他极轻一皱眉,只好点燃了一颗烟。没看到黄志雄,但后门开着,他叼着烟快速通过,来到了外边。
“你还真来了啊。”轻飘飘的一句话,自背后响起。陈亦度转过身,黄志雄就靠在门口的墙边,同样正要吸烟,手上拿着打火机。他笑了,凑近了些,把衔着的烟头与他那支碰一碰,黄志雄一吸,烟点着了。陈亦度兴奋得浑身发冷,黄志雄则垂着眼,始终若无其事的。他比陈亦度要高一点,微微垂下眼睨着他,脸上的笑容隐约含着嘲讽,又有几分奇异的悲哀。
陈亦度笑着叹道:“找到这里可不容易。”
“还好,下次来,直接定位楼上那家足疗店,那个招牌更显眼,好找。”
“你第一次跟我说这么多话。”
“是么?”
“今晚跟我去喝酒,好不好?我朋友的酒吧开张了,请我们去捧场。”
“我不喝酒。”
“那就喝果汁或者水,牛奶也行,我陪你。你喜不喜欢吃韩国菜?那附近有家韩料,特别好吃,咱们可以吃完饭再过去。”
黄志雄弹了弹烟灰:“行。”
“你竟然同意了。”陈亦度笑道。
里边儿的厨房传来一阵吆喝,黄志雄转头嘹亮了应了一句。陈亦度听不懂,这是他们的家乡话。黄志雄把烟掐灭,撩起布帘子就要进去。陈亦度忙道:“记得听电话,我来接你。”黄志雄对他道:“你短信发我地址,我坐地铁,这儿离13号线很近。”
晚上黄志雄比他先到,换了身新衣服,工装夹克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立在街边是极醒目的一个身影。陈亦度迎上前,道:“等了很久吧?”黄志雄道:“刚来没一会儿。”两人去的那间餐厅,店里放韩文歌,灯光昏暗,老板端来两杯柠檬水,又递上菜单,微笑着走了。陈亦度将菜单推给黄志雄,单手支着下巴,笑道:“那个老板是韩国人,中文说得不好,所以总觉得他很神秘,大家看外国人好像都是这样子。”又望向黄志雄:“你也很神秘,因为你不爱说话。”黄志雄低头翻着菜单,说:“因为我们两个不熟。”
“感情都需要培养,一回生二回熟,我在你眼前晃了这么久,你总该认识我了。”
黄志雄抬起眼,一笑:“我甚至不知道你姓什么。”
陈亦度一怔,笑道:“我姓陈,全名陈亦度。”
他朋友的酒吧开在大厦的顶层,坐露台上太冷,就到室内去,靠窗而坐,偏安一隅。陈亦度本以为黄志雄说不喝酒是句玩笑话,然而他真的只点了杯白水。他自己呢,其实并不算个话多的人,但跟黄志雄在一起,只好说得更多。虽然他认为身边的人大多都乏善可陈,可笑话不少,足够一连接一个地讲下去。一晚上下来,酒喝了不少,半真半假地,醉醺醺地挂在黄志雄身上,食指勾着车钥匙,让他送自己回去。
当然不是他母亲那儿,他的公寓位于北外滩,刚搬来没多久,屋里毫无住人的气息,只是装潢很考究。黄志雄一只胳膊架着他,一边开了门,把他放在卧室的床上,他却抓住黄志雄的手不放开,像个要玩偶抱枕的小孩儿那样将他的手紧紧抱在怀里,嘴里嘟嘟囔囔,不让他走。黄志雄无法,好言好语地撤出手来,又去找了只杯子,给他倒了水。陈亦度就着他的手一点点喝了,完了又开始闹腾,嘴里胡说八道地让黄志雄留下,否则半夜他就心脏病猝死了,到时候警察第一名找他。
不好睡人家的床,黄志雄就睡在客厅,多年来的军队生涯让他足以在任何恶劣环境下入睡,更不用说是一张这么宽敞柔软的沙发。半夜,陈亦度醒了,头疼欲裂,口渴得要命,黄志雄给他留了水,他一口气喝干,还是渴。端着杯子出门去,发现沙发上横着个人,发出轻微的呼吸声,差点没把他吓一跳。才发现是黄志雄,借着月光,他着迷了,这脸部线条如此细腻、浑然天成,好像人生来就应该长这样。



剩下的看我置顶

Zan
破败不堪的我被母亲推到舞台上,...

破败不堪的我被母亲推到舞台上,我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似敌似友。

我看不清。

他们在台下,我在台上,他们的面孔藏在黑暗中,我的肉眼不能透过黑暗一一记下他们所有人。

但我能感受到恶。

我站在灯光中回头看向我的母亲,她每个毛孔都在向我说,“快表演啊,你在等什么!”

只是现实中,她并没有说话。

光影交加,她的每个眼神都在增加我身上的锁烤。

母亲啊,我多希望你能擦亮双眼,去看那台下的观众。

母亲啊,我多么羡慕你不用上台表演。

母亲啊,我多么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母亲啊,请赐予我勇气吧。

母亲啊,请杀掉我吧。

破败不堪的我被母亲推到舞台上,我感受着所有人的目光,他们似敌似友。

我看不清。

他们在台下,我在台上,他们的面孔藏在黑暗中,我的肉眼不能透过黑暗一一记下他们所有人。

但我能感受到恶。

我站在灯光中回头看向我的母亲,她每个毛孔都在向我说,“快表演啊,你在等什么!”

只是现实中,她并没有说话。

光影交加,她的每个眼神都在增加我身上的锁烤。

母亲啊,我多希望你能擦亮双眼,去看那台下的观众。

母亲啊,我多么羡慕你不用上台表演。

母亲啊,我多么觉得自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母亲啊,请赐予我勇气吧。

母亲啊,请杀掉我吧。

佩小姐

《放弃我抓紧我》——白雪之下绽玫瑰

其实蛮简单甚至老套的故事的。


婚纱品牌玲珑设计总监厉薇薇与同婚纱品牌度集团董事长陈亦度有过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从此在生意场上专业掐架很多年。


后厉薇薇意外失足落水,记忆从三十岁直退二十三岁,没有了过往的干扰,与陈亦度再生情,最后重新走到一处。


我不说那么多的故事与发展,只谈他们的心与情。


整个故事三十八级,时间线贯穿一年,仅仅一年,就是六次有余的分分合合,过于集中的快节奏叙述,不给人任何喘息余地,把故事质感拉低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如果抛开这个问题暂时不看呢?


呼应故事而言,只有解开那一层层的裙撑,才能窥见故事的本质。


其实,......

其实蛮简单甚至老套的故事的。



婚纱品牌玲珑设计总监厉薇薇与同婚纱品牌度集团董事长陈亦度有过些不为人知的过往,从此在生意场上专业掐架很多年。



后厉薇薇意外失足落水,记忆从三十岁直退二十三岁,没有了过往的干扰,与陈亦度再生情,最后重新走到一处。



我不说那么多的故事与发展,只谈他们的心与情。



整个故事三十八级,时间线贯穿一年,仅仅一年,就是六次有余的分分合合,过于集中的快节奏叙述,不给人任何喘息余地,把故事质感拉低不止一个档次。



但是,如果抛开这个问题暂时不看呢?



呼应故事而言,只有解开那一层层的裙撑,才能窥见故事的本质。



其实,以情为出发点,从来都只是两个人的故事。



很早很早的当年,陈亦度和厉薇薇从零做起,共同成立小小的工作室,厉薇薇是陈亦度一手带起来的,日久就生情。



那时候的陈亦度温暖,爱笑,会一笔一划的教小姑娘画稿,会在飘雪的那些冬日背着薇薇随着飘洋的雪花转圈圈。



他们爱的那么单纯,那么美好,小姑娘会隔着稿子红着脸向师父求婚,陈亦度也愿意在小姑娘嫁给自己的时候亲手为心爱的姑娘设计独一无二的婚纱。



可是随着父亲被莫凡所害,年轻蓬勃的爱情敌不过不明的真相迷雾,陈亦度背上这莫须有的罪名,自己那么爱的薇薇却一把把母亲推下了楼梯,他看着楼上的姑娘,心里只有道道血痕。



陈亦度与厉薇薇,从此一拍两散。



厉薇薇失去了亲情与爱情,靠一己之力成立玲珑,只为和曾经的爱人,放在心里爱的人并立。



哪怕是血淋淋的对立。



你说内在那我偏要重外在,我要你的全部目光全部集中于我处,盼着你能看透我千疮百孔的伪装,那么暖的臂弯啊,重新把我环住。



厉薇薇满身盔甲的站在陈亦度面前好多年,但是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陈亦度捧着一颗温热的真心,怀着一腔冷不下去的情,从对方的眼里,只看到了冰冷的刀。



陈亦度被刀的满身是伤,再多苦涩的泪也只能无声的和血吞。



可是哪怕你变了,我因为爱你,依然会竭尽全力保护你。



当二十三岁的姑娘再次站在自己面前,看着她眼里温热的情意,哪怕不知真伪,明明嘴上说着“同一个坑里不会掉两次”,却还是迟疑的张开了臂弯,和当年一样,稳稳的接住了姑娘。



眼前的姑娘,明明已经三十岁,却突然铁了心似的,一下一下往自己心上敲啊敲,那心门之后,是属于薇薇的雪原。



心上的雪,已经停了那么多年,如今纷纷扬扬,重新催生了地表下沉眠的玫瑰。



玫瑰摇摇摆摆,迎着风,蔓出铺天盖地的香。

这香啊,有些冷了,但是如此真。



暖了彼此的心。



你为我雪飘,我为你花开。



隔了那么多年,终于盛景重现。


——end——

佩小姐

【国剧•语录总集•六】《放弃我抓紧我》

注:每一个故事,我相信都有美好的地方。

做这样的整理,只是因为简单的喜欢,因为被打动过,想淡淡的留下这些美好,存于记忆里那温柔的一隅。


正文


1,“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厉薇薇


2,“就你这个态度,我应该会想很久。”


——陈亦度


3,“这么近都没打中!!”


——厉薇薇


4,“我们公司的复印机要拿去检修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台永远不用检修的人肉复印机。”


——陈亦度


5,“我要留在敌人内部,当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天天诅咒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厉薇薇


6,“...

注:每一个故事,我相信都有美好的地方。

做这样的整理,只是因为简单的喜欢,因为被打动过,想淡淡的留下这些美好,存于记忆里那温柔的一隅。



正文


1,“想也不可以,想也有罪。”


——厉薇薇



2,“就你这个态度,我应该会想很久。”


——陈亦度



3,“这么近都没打中!!”


——厉薇薇



4,“我们公司的复印机要拿去检修了,不过没关系,我们有一台永远不用检修的人肉复印机。”


——陈亦度



5,“我要留在敌人内部,当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天天诅咒他,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总之就是不得好死!”



——厉薇薇



6,“我命令你啊,立刻给我腾地方,你别忘了谁是老板,就你现在这种表现,我保证让你这辈子都回不了玲珑,听到没有?!”


——陈亦度


7,“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和事可以重来,曾经伤害过你的人,是不是还值得再给她一个机会?”


——陈亦度



8,“那就要问问你自己的内心,再有原则的人也有突破底线的时候,如果这个人在你心里十分重要的话,你应该给她一个机会。”



——莫凡



9,“既然你想继续在全国观众面前出丑,我当然不会拒绝。”



——陈亦度


10,“这种关系虽然痛苦,但也总比老死不相往来的好。”



——厉薇薇


11,“我加了芝麻酱,也是热干面好吧!”


——陈亦度



12,“比如合欢树上的冒险,我觉得吧,爱情就像一场甜蜜的冒险,而婚姻呢,就像是一棵枝繁叶茂的合欢树。只要努力的生长,就会在枝头开出最绚烂的合欢花。”



——厉薇薇


13,“九十九点九九九三……我还没有数到一万,你现在道歉的话,我就可以原谅你。”


——厉薇薇



14,“这一切看上去就像一场噩梦,但其实是上天送给我们一份特殊的礼物。”



——陈亦度


15,“你没必要懂,你只需要知道,我决定和你们一样,试着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陈亦度


16,“你知道么?这是我失忆以来感到最幸福的一天。明明只是跟你吃一个蛋包饭,却满足的好像吃了满汉全席。明明只是跟你散散步,却好像环游世界。明明昨天还和你吵得天翻地覆,可是这一刻我却只想和你在一起。”


——厉薇薇





17,“明明只是牵着你的手,却幸福得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陈亦度



18,“那罚你,做牛做马,一辈子都只对我一个人好。”


——厉薇薇



19,“给你盖个章,以后你就是我的人啦!”



——厉薇薇



20,“陈——亦——度——,我——爱——你——!”


——厉薇薇



21,“虽然我们的事情现在还不能见光,但是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陈亦度,是我的!!”



——厉薇薇


22,“厉薇薇——,我爱你。(笑)”



——陈亦度



23,“我有办法了,让玲珑和度不用互相攻击,我们不用作为对手,只要谁也不要参加这次的比稿比赛,你敢不敢和我赌一把?这样我们就可以打破僵局,不用争的你死我活?”


——厉薇薇



24,“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陈亦度



25,“我说,我们分手。因为你不可能离开玲珑,而我也不可能扔下度婚纱不管,我们敌对的立场永远都无法改变。玲珑和度,既是我们的责任,也是我们的原罪。如果我们还继续在一起,那么今后生意场上的每一次交手,都会成为心上的一道疤。日积月累,这些伤疤层层叠叠,心会变得麻木,爱情全部变成怨恨,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到了那步田地再分开,不如就现在,至少还能留个美好的回忆。”


——陈亦度




26,“陈亦度!你给我回来!我不分手!你听到了没?!我不分手!!”



——厉薇薇



27,“如果我和你说,你在我心里永远排不到第一位呢?理想、事业、甚至一起奋斗过的战友,他们通通都比你重要。就算是这样,你还要和我在一起吗?”


——陈亦度


28,“我愿意。就算在你心里,理想、事业、战友,他们通通比我重要,我还是愿意和你在一起,因为我相信终有一天我在你心里的份量会超过他们。就算你现在不同意,也给我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吧?”


——厉薇薇


29,“密码,零四零四。”


——陈亦度


30,“我就是来欢庆胜利的,我还特意请了一天假,准备好好的虐一虐你,彻底摧毁你仅存的那一点斗志。明天上午八点半,女便装服装设计课在我家准时开课,不许迟到。(笑)”


——陈亦度



31,“既然你想自取其辱,那我奉陪到底。”


——陈亦度




32,“你会把恩情和爱情,混淆吗?”


——陈亦度



33,“既然你坚定的选择了我,那我就没有什么可生你的气的了。只要你选择和我在一起,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


——陈亦度



34,“以后你不许再骗我了,因为你每次骗我,我都会当真。”


——陈亦度



35,“下一辈子,我一定要第一个就遇见你,第一个就爱上你。”


——厉薇薇


36,“虽然我们仍然不改初心,但一切都不是以前的模样,虽然彼此约定,这一次不会因为任性而不肯低头,不会因为固执而轻言放手,一定要用尽浑身力气牢牢抓住对方,但到头来抓住的也不过是一场梦而已。是梦,就总有醒来的一天。”


——陈亦度



37,〔厉薇薇:“陈亦度,我问你,我失忆前爱的人是不是你?我在问你一遍,我失忆前爱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厉薇薇:“那个拉着我的手,一笔一划教我画稿的人,那个承诺说要亲手为我做嫁衣的人,是不是你?”

陈亦度:“厉薇薇,我给过你机会,我甚至愿意放弃一切和你在一起,可是你又是怎么回报我的?!即使知道对不起我,即使知道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还是选择了霍骁,你忘了吗?!即使你失忆前爱的是我,又有什么区别呢?”〕



——厉薇薇/陈亦度



38,“未来姐夫,你别管了,这个女人交给我就好了。”


——里奥



39,“什么都可以拿来赌,爱情不可以,在爱情的赌局里面,永远没有真的赢家。”


——厉薇薇



40,“我只和你说两句话,说完我就走。第一,我和厉薇薇是真心相爱的,但是我绝对不会用感情去交换金钱,因为我根本就不需要这样的成就感。目前两家的业绩也足以证明我们可以很好的去控制我们的感情。第二,弹劾大会上,我希望你不要受到任何外部因素的干扰,用你的商业直觉来进行判断。你们选我,我会带领度做的更好,不选我我也会夹包走人,绝不会因此怨恨你们任何一个人。”


——陈亦度



41,“你认为你有什么资本来和我说这句话?”


——陈亦度



42,“我选爱情。不过呢,工作对我来说也很重要的。为什么一定要二选一呢?不能两个都选吗?像我这样的天才设计师,不让我设计衣服的话我一定会活活憋死,还有啊,如果我不当设计师了,里奥还能像现在一样爱我吗?(笑)”


——缇凡妮



43,“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事业放弃你?!你太瞧不起人了!”


——厉薇薇



44,“你选了我就不许后悔。”


——陈亦度



45,“那就这样,我赢了,你就嫁给我,我输了,我就娶你。”


——陈亦度



46,“有些事情,不是你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你坚持了,才有希望。”


——缇凡妮



47,“陈亦度,你开门啊!你明明没有做,你为什么要承认?为什么要骗我?你就那么想我恨你吗?!对,我恨你!我恨你让我一次次的爱上你,我恨你看不懂我的逞强,我恨你你有委屈也要赶我走,我恨你要独自承担这一切!你听到了没有!我恨死你了!我恨死你了!”


——厉薇薇



48,“薇薇,我需要你,——我需要你,——我需要你。”


——陈亦度



49,“这一次,我会牢牢抓紧你,再也不放开。”


——陈亦度


50,“毫无负担地,去爱你所爱的人,没有犹豫,就不可能回头。”


——霍骁



51,“清爽的天蓝色,配以纯手工刺绣,再加上斜肩的设计,给人以浪漫唯美的感觉。”


——陈亦度




52,“潇洒帅气的翻驳领,配上单颗设计,单开叉,优雅中又不失休闲的感觉。”


——厉薇薇


(观影历时:2022.8.14——2022.8.20)



——end——

困

记录王凯

《放弃我抓紧我》陈亦度拍摄花絮照

祝嘟嘟五周年快乐

记录王凯

《放弃我抓紧我》陈亦度拍摄花絮照

祝嘟嘟五周年快乐

抹茶^-^蛋挞
过去这么多年了,最近的事又唤起...

过去这么多年了,最近的事又唤起了我很久之前的回忆。

刚刚在老福特上搜赵曲,看见一个姐妹评论说都2021年了,居然还有人在磕赵曲,瞬间泪目了,不管过了多久,我们一直都在啊。不仅仅是因为意难平,也是因为这是我与你的初见。

突然想起了那年中考结束第一次遇见赵曲,反复刷着第一部,同时也期待着第二部,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会在哔站上刷有关赵曲的剪辑,会在老福特上写有关赵曲的同人,第一次会为同人流下泪水,剧中的每一个情节都深深打动着我。

后来啊,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存在着你的痕迹。

看着看着,我又发现了一个姐妹的ID,猛然一笑想起当时刚上高一的自己还会悄悄改了赤壁赋的句子,每次背诵到最后一句总忍不...

过去这么多年了,最近的事又唤起了我很久之前的回忆。

刚刚在老福特上搜赵曲,看见一个姐妹评论说都2021年了,居然还有人在磕赵曲,瞬间泪目了,不管过了多久,我们一直都在啊。不仅仅是因为意难平,也是因为这是我与你的初见。

突然想起了那年中考结束第一次遇见赵曲,反复刷着第一部,同时也期待着第二部,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开始会在哔站上刷有关赵曲的剪辑,会在老福特上写有关赵曲的同人,第一次会为同人流下泪水,剧中的每一个情节都深深打动着我。

后来啊,我生活中的点点滴滴都存在着你的痕迹。

看着看着,我又发现了一个姐妹的ID,猛然一笑想起当时刚上高一的自己还会悄悄改了赤壁赋的句子,每次背诵到最后一句总忍不住兴奋起来,“不知东方之季白”,每每都会念叨好久。

同样想到高中的古文,又记起了那年的琵琶行,每每背到琵琶女的自述“十三学得琵琶成,名属教坊第一部。曲罢曾教善才服,妆成每被秋娘妒。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钿头银篦击节碎,血色罗裙翻酒污。今年欢笑复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门前冷落鞍马稀,老大嫁作商人妇。”,总会在脑海中浮现出琅琊榜中宫羽的样子,也不知这是为什么。

还记得高一那年寒假,雾霾放假好久好久,寻不到WiFi的我跑了好远,只为了缓存放弃我抓紧我,透过厚重的滤镜,我又认识了那个不一样的你。

过年裹着棉袄刷着北平无战事,看见弹幕让我哈哈大笑,开学了我就迫不及待的用彩笔把“北平哭戏哪家强,梨花带雨方二郎”写在了桌上。

天气回暖时,我还把仅有几集的青丘狐传说细细的看,还会偷偷惋惜我的石太璞为什么不是你亲自配的音。

得知你拍了大江大河,我更是卖掉了之前和同学一起买的小说,东拼西凑买来了整套原著,一页页翻着关于宋运辉的故事,等到了新的一年,我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微博ID改成了“宋运辉的首席夫人”。

再到后来的清平乐,得知了有孤城闭的存在,我更是爱上了这首渔家傲•秋思,会把最后一句写在胶带上,学习时看见都会开心好久。

这是最忙碌的三年,也是爱你最深沉的三年,会因为你唱了一首红玫瑰,在循环播放了好久之后再一次听到副歌心头一颤,会因为那句方圆几里将心都融化,跨界歌王一秒不差的全部看完,暗戳戳的希望你就是最优秀的存在,关于你的视频总是看了又看。

会在最繁忙的十二月不断跳过跳过的寻找大江大河里你的每一帧画面;会在最紧张的五月趁着午休倍速看完青春环游记。买来画着你的日历记录我生活的点点滴滴。

很开心在最好的年纪可以与你相遇,过去了这么久,那么现在就让我把你藏进回忆,收进心底吧,要知道,我永远爱你。❤️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二十四)

一个晴天。

很久没经历过这么让人舒适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时间还不太晚,刚刚够体会清晨的宁静,又不至于太寂寥。鸟儿开始啼叫,街上已有人声。

陈亦度浑身松快地醒来。

他走出房间,客厅的地板上,新出现了一只漂亮的购物袋,罗子君的卧室门紧闭着,他妈妈已经回来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亦度坐在沙发上,缓缓地将购物袋里的纸盒抽出来,不知是什么,但感觉会非常漂亮,亮晶晶的,捏在手里,方方正正的。他轻轻掀开盖子,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盒水彩。

“Lukas!”他惊喜地叫起来。

罗子君也起床了,拉开门,一脸疲态地走出来。陈亦度朝她扬了扬手里的颜料盒:“妈,谢谢你!”

罗子君笑了笑:“哎呀,你怎么...

一个晴天。

很久没经历过这么让人舒适的早晨。醒来的时候,时间还不太晚,刚刚够体会清晨的宁静,又不至于太寂寥。鸟儿开始啼叫,街上已有人声。

陈亦度浑身松快地醒来。

他走出房间,客厅的地板上,新出现了一只漂亮的购物袋,罗子君的卧室门紧闭着,他妈妈已经回来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

陈亦度坐在沙发上,缓缓地将购物袋里的纸盒抽出来,不知是什么,但感觉会非常漂亮,亮晶晶的,捏在手里,方方正正的。他轻轻掀开盖子,发现里面竟然躺着一盒水彩。

“Lukas!”他惊喜地叫起来。

罗子君也起床了,拉开门,一脸疲态地走出来。陈亦度朝她扬了扬手里的颜料盒:“妈,谢谢你!”

罗子君笑了笑:“哎呀,你怎么自己拆掉了?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是惊喜啊。我一起床,就看到你给我的礼物。”陈亦度笑道,“我好高兴。”

罗子君说:“昨天妈妈没有陪你过生日,愧疚了整整一天呢。”

陈亦度摇头晃脑道:“没关系,真的。昨天,李川奇、荣石给我庆祝了生日,还有……贺涵叔叔,他也请我吃了饭。”

“贺涵?”罗子君微微瞪大了眼睛,她在陈亦度身边的沙发上坐下,“我只是对他随口一提,没想到他真的放在心上。”

陈亦度想了想,问:“妈,贺涵叔叔人真的很好,对吗?”

罗子君发了会儿怔,她回过神来了,眼神变得柔软:“他对我们家,帮助很大。”但随即,她握住了陈亦度的手,说:“阿度,妈妈知道你喜欢艺术,如果你想要出国呢,就尽管申请好了。至于其他问题,那都不是你该在意的事。咱们家的家底保管够,而且我现在这份工作也做的不错呀,会越来越好的……”

陈亦度低下头,低声说:“我知道了。”

 

陈亦度对自己的未来抱有一点期望。于是他报考了一次托福,考试地点在香港,搭飞机过去,需要请三天的假。考位是罗子君替他选的,他本来为了节约费用,就打算留在本市考,可一来内地有压分,不利于通过,二来则纯属是因为护照问题。罗子君坚定地把护照递给陈亦度,白眼翻一翻:“你的死鬼老爸给你办的护照,本来说好全家要去迪士尼,拖到现在都没兑现。护照要快些用,否则到期就浪费了呀。”

陈俊生为了弥补没给儿子过生日的亏欠,主动提出报销这次托福之旅的全部费用。于是,陈亦度有了放心大胆放手去玩的充足理由,他挺高兴。

又恰逢春夏之交,全国各地也确实好呆,气温回暖,不至于太热。他拖了一只小箱子,兴冲冲坐着飞机飞香港去了。

考试不占很多时间,陈亦度正好乐得四处玩。可是香港其实不算是个有意思的地方,拥挤,吵闹,而且贵。他去了趟海洋公园,去铜锣湾吃烧鹅,去旺角吃甜品,逛各种各样的商场,只是看看商店,并不买。他还去了太平山,想要乘缆车,可是排队的人太多了,他放弃了。他感到有些无聊,他不应该把时间定到三天,最后一天,他打电话给贺涵,他想问问他在做什么。

“我在做什么?”贺涵听到是他,轻轻地笑,“我在香港出差。”

陈亦度攥着手机,几乎要在酒店房间里蹦起来:“万岁!真有缘分啊!我在香港,你也在香港。”

贺涵说:“这是命中注定。如果你方便,就来找我吧,我带你去吃东西,逛迪士尼。”

陈亦度反应片刻:“不对,你真不知道我在香港?——我老爸不可能没对你说吧。”

贺涵无辜地说:“我真不知道啊。我们只是同事,他怎么会把家人在做什么都告诉我。”

陈亦度将信将疑地说:“那好吧。你把地址发给我?”

贺涵挂掉电话,伏在玻璃栏杆上,维港的风吹来,一切都是朦胧的蓝色。眼前是熟悉的景色,可如今倒真变得可爱起来了,因为他柔软的心情,变得可爱。他其实知道陈亦度在香港,那孩子很聪明,猜出他老爸会跟他闲聊这些。他只是等,想等等他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因为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接到他的电话了。如果他不来找自己,那也好办,他会去找他。陈俊生对他抒发过自己的惋惜,还没带儿子去一趟迪士尼……

那就由我来代劳吧。

 

陈亦度走入房间,眼睛一亮,说:“这儿的风景真好啊!”一阵小旋风似的挂过房间,径直来到露台上。夜色迷人,那些灯光,闪耀的水面,他有些陶陶然,“……您真会享受。”

贺涵笑道:“公司给安排的酒店,跟我没关系啊。你随便坐,有没有想喝的?”

陈亦度朝桌上一指:“这里有红酒。”

贺涵靠在桌边,歪着头笑:“小东西,你又碰不得酒——况且你还未成年。我带你去吃甜品,好不好?”

陈亦度说:“不好!我在香港,已吃了好多好多甜品。”

“那就换一个,越南菜?”

“贺涵叔叔,待在酒店不好吗?”陈亦度笑了,“我马上就要走啦,明天下午的航班。”

“明天就要走?”贺涵一怔。那么迪士尼怎么办呢?

“我还在上学哎,怎么能请假那么多天。”陈亦度搓搓脸,站起身来,“如果你要留我呢……”

“你愿意去迪士尼吗?”贺涵问,“明天,我带你一起,我们乘后天的航班回上海。”

陈亦度躺在沙发上,眼睛亮晶晶的:“嗯。你能帮我请假?跟我老妈讲……”

贺涵盯了他一会儿。忽然他看出点端倪,他叹了口气,半蹲在沙发前,摸了摸陈亦度的额头:“你来之前喝过酒了?”

“Manhattan,喝的时候也没多少感觉啊。”陈亦度嘟囔着,“酒壮怂人胆……”

贺涵又气又笑:“你在怕什么?”

陈亦度不响了。他怕见他,他对他的心情,在某些时刻发生了微妙的质变。从那时起,他就想要更多,他希望得到理想中的回馈,不想失去他。尤其是……

陈亦度想起老妈的神情,他开始怯懦了。他是个附属品,独立之前,作为罗子君的“一部分”活着。

“这几年,总感觉过的十分倒霉,总遇到很多不正确的事,虽然错不完全在我。”陈亦度揉揉眼睛,伸手捞过一只靠垫,紧紧抱在怀里,“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唐晶来找贺涵的时候,已经过了深夜。贺涵来为她开门,轻手轻脚,直到她发现屋内光线昏暗,陈亦度躺在床上,睡得正沉,不由低声叹道:“阿度!怎么会在你这儿?”

“他说要来找我玩,不知为什么喝了酒,变成了这样子。”贺涵轻轻掩上房门,“他碰不得酒,一沾就醉。“

“你们两个的关系,变这么好了?”唐晶笑着问,“我不在上海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啊?”

“很多,很多。”贺涵说,“我们现在一起去宵夜吧,有些事情,我要慢慢讲给你听。”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二十三)

灯光熄灭,陈亦度对着蜡烛双手合十,李川奇站起身来,立在桌角拍两张正面照片。

“吹蜡烛!吹蜡烛!”大伙儿都在笑着起哄。

陈亦度一气将蛋糕上插着的十七支蜡烛吹熄了。荣石恰时打开包厢的灯,开启大桶可乐,众人齐声欢呼、鼓掌。

陈亦度端起饮料,郑重其事地宣布:“今年生活不太顺利,所以只好小小地过一下生日,只请了你们俩,我最好的朋友。”

蛋糕是荣石与李川奇一块儿买的,草莓奶油慕斯,尺寸不大,三人吃足够了。

“生日快乐!”荣石带头鼓掌。

李川奇将蛋糕刀递过去,鼓动陈亦度:“快,切蛋糕。”

陈亦度点点头,刀刃稳稳切入蛋糕中,分出平整的三块,再把草莓一并刮到糕体上,小心翼翼地,不过多破坏那些美丽的...

灯光熄灭,陈亦度对着蜡烛双手合十,李川奇站起身来,立在桌角拍两张正面照片。

“吹蜡烛!吹蜡烛!”大伙儿都在笑着起哄。

陈亦度一气将蛋糕上插着的十七支蜡烛吹熄了。荣石恰时打开包厢的灯,开启大桶可乐,众人齐声欢呼、鼓掌。

陈亦度端起饮料,郑重其事地宣布:“今年生活不太顺利,所以只好小小地过一下生日,只请了你们俩,我最好的朋友。”

蛋糕是荣石与李川奇一块儿买的,草莓奶油慕斯,尺寸不大,三人吃足够了。

“生日快乐!”荣石带头鼓掌。

李川奇将蛋糕刀递过去,鼓动陈亦度:“快,切蛋糕。”

陈亦度点点头,刀刃稳稳切入蛋糕中,分出平整的三块,再把草莓一并刮到糕体上,小心翼翼地,不过多破坏那些美丽的裱花。他把蛋糕分别搁入两枚纸碟中,一手捏一只,同时递给李川奇和荣石。

“感谢朋友们,一直陪在我身边,支持我,逗我开心,陪我过生日。”陈亦度笑着说,“刚刚许愿,把你们也一并祝福了。”

李川奇抿嘴乐,从书包里取出一张纸,竟然是陈亦度交给他的那份稿件,搁在桌上,开始折叠,嘴里一面说着:“愿望不要嫌多。我呢,偷偷把你写的这个东西带回来了,折一架飞机,写上你的愿望,二次祈祷,更加灵验。”

荣石说:“川奇,你真细心!”

李川奇在三剑客中向来处于统领地位,他就像他们的兄长一样,耐心地替大家考虑一切问题。由于他的宽厚与无私,使得他在其他方面的优秀和好胜总显得不那么喧宾夺主,反而和风细雨、令人舒适。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有他在,三人组织就极其稳定,颠扑不破。

陈亦度十分感慨,内心产生一股隐含忧郁的感动。在一些方面失意,定然可从其他地方获得弥补。比如,虽然家里没有人为他庆生,可他还有胜似亲兄弟的朋友。

荣石递过一支笔:“写吧,你最想实现的愿望。”

 

过了三月,天黑的时间,越来越晚,白天似乎被无限拉长。陈亦度他们散伙儿的时候,已是黄昏后,天还微微发着蓝,可街上的灯亮起,一切像是浸泡在水中。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鬼使神差一般地,突然闯入一个来电,仿佛存在着什么奇妙的感应。

陈亦度怔了怔,将电话接起来。

他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明明没有说话,可那呼吸却清晰可辨。那头也顿了顿:“听说今天是你生日,小朋友,生日快乐。”

陈亦度说:“贺叔叔,谢谢你。”

“你……吃过饭了么?”

陈亦度低头看看腕表。这天开运动会,放学比平时要早,现在不过六点半。他说:“不,我还在外面。”

“在学校,对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要带我去哪?“

“为你庆祝生日。”

陈亦度站在街边发愣,路边车如流水,世界却安静了,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呼吸。这好像没必要,可他却情不自禁地说出了那个答案,他愿意,他愿意跟他一起走,无论他要带他去哪儿。

“你在听吗?”那头轻轻地笑了。

“啊,我在。”他连忙将电话换了一只手来接听,“真的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吗?”

“没有的事。”贺涵笑道,“如果你答应,就往后看,别跟他们一块儿过马路了。”

陈亦度握着手机,回头四顾,学校对面的马路上,泊着贺涵的车子,驾驶位有个迷迷糊糊的轮廓。贺涵推开车门,朝他扬眉而笑。

陈亦度对荣石和李川奇告别:“你俩先回吧,我在这儿等个人。”

李川奇和荣石走远了,陈亦度这才回过头,跟着人潮穿过斑马线。他越走越快,最后几乎要跑起来,人群在他眼前分开,好像摩西为他劈开了红海。他还想起一个《出埃及记》里的比喻:只要你心里的念是真的,只要你心里的念是诚的,高山大海都会给你让路。

陈亦度望着贺涵,他比他要高大,他得微微仰着头。他还感到有些热,额上发了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已经到了春天。他心里隐隐开始激动,问:“你怎么在这儿?”

贺涵说:“我知道你们周末六点半放学。”

他不知道今天学校要开运动会,还是按照正常时间过来了。如果陈亦度今天没留下和其他人一块儿吃饭,说不定他就要错过贺涵了——至少会错过这样的时刻,从一个热闹的集体抽身而出时,门外还有人在等他。这让他感觉自己被人需要,被人盼望,而这样的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陈亦度点点头:“是六点半,是的。你居然记得这个时间。”

贺涵记得很多事。只要他想,日常中的经历便会隐埋在他记忆的角落,当他需要的时候,便轻轻取出来。罗子君上午与他通电话,提到了陈亦度的生日。于是在这一天内,贺涵都在悄然观察陈俊生,想要看看他的同事会不会为自己的亲生儿子庆生。他等了一整天,终于到了六点,他决定不等了。他去问陈俊生什么时候下班,后者对他宽厚一笑,表达了加班的决心。贺涵也对他微笑——他没必要管这些事情的。一个父亲,一个儿子,他们的内部关系,即使再糟,又与他有什么关系呢?可他偏偏却在暗自窃喜,因为他通过这位父亲的无情,获取了一个让自己快乐的机会。这个机会,他暗中埋伏了一天,甘愿忍受乏味繁琐的工作,就是为了这个。

他带着陈亦度去吃自助餐。老虎蟹,阿根廷红虾,黄鳍金枪鱼,铁板烧,黄油烤小羊排,满满摆了一桌子。陈亦度实际上已经很饱很饱了,可他还是有胃口。贺涵订了一只黑森林蛋糕,样子很考究,比李川奇他们给他买的要好太多。陈亦度用刀子轻轻切开糕体,迸出浓郁的巧克力酱汁来,好像熔岩翻滚。贺涵帮他切了一块到盘中,他掂起中央那枚血红色的樱桃,吞下去。

贺涵指了指他的嘴角:“小馋猫,擦一擦嘴。”他递过一张面巾纸给他。

陈亦度一面擦嘴,一面从书包里翻出那架纸飞机,说:“贺涵叔叔,你有没有特别想要实现的愿望?为了表示我的感谢,我可以让你的愿望搭载上这架纸飞机,与我的一起实现。”

贺涵认真想了一会儿:“唔,我是有的。可愿望不是不能说出来吗?否则实现不了的。”

陈亦度笑了,将纸飞机慢慢拆开,摊平,连同中性笔一起推过去:“你只管写就好了,就在飞机内侧,我不看。”

贺涵接过笔,认真地写下什么,他抬起眼,正对上陈亦度笑意弯弯的眼睛,后者立马笑着用手捂住眼睛说:“我不看!真的!”

贺涵写好了,又将飞机折起来,还给陈亦度:“我相信你。”

陈亦度小心翼翼地把纸飞机夹进书里,妥帖放好。他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虔诚地说:“贺涵叔叔,你总是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关心我。这架飞机,就当作一张心愿卡吧,如果条件允许,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实现你的愿望的。”

贺涵送陈亦度回家。半路上,突然下起暴雨,雨点蜂拥般敲打在车身上,雨刷器开始摆动,扫开密集的雨水,为视线开辟一条路径。车里是那么暖和,音乐轻声吟唱,像悄悄话。陈亦度斜靠在副驾上,缓缓睡着了。他盯着车玻璃上被车子撞开的雨水,又想起那句话:只要你心里的念是真的,只要你心里的念是诚的,高山大海都会给你让路。

车子到了楼下,雨还是那么大,像是一场洪水,要把整个世界淹没。陈亦度知道,现在最好的选择是打开车门,打着伞下车,再回到家里,那个空无一人的家。他有良好家教,那是他爸爸教会他的,不要轻易麻烦别人。他妈妈要工作,因为需要赚钱养家,他外婆得帮着小姨照顾孩子,因为小姨和小姨夫最近在闹离婚。他爸爸呢?他也知道他不该麻烦他,他总有的要忙。你却想起我的生日,你肯来陪我——陈亦度迟疑了,他不知道要不要现在立刻醒来,接着顺理成章地下车,与他告别。他还在装睡,他也知道身边的人在静静地等。爱原来不是稀缺品,即使家散掉了,还是会有人来爱他,给他那么那么多的爱。陈亦度睁开了眼睛,坐起身来。贺涵说:“外面大雨,拿上我的伞。“陈亦度摇摇头,伸伸懒腰,把书包背起来。贺涵说:“会感冒的。”陈亦度不再理会他了,他不愿意跟他亲口说再见,不要告别。他拉开车门,踩入脚下的雨水中,暴雨倾盆,浇灌在他的头上。他关上车门,在雨中奔跑起来,那么凉,那么密集的雨水,一场洗礼。他头也不回地一路狂奔,直到抵达楼道门口,在黑漆漆的雨瀑中,贺涵也下车了,擎着一把伞,眯着眼睛朝他望。陈亦度抡圆手臂,朝他用力挥手:“贺涵!回去吧,回去吧!今天是我最快乐的一天!”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二十一)

陈亦度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将围巾拽下来,连同自己一起摔在沙发上。他打开电视,里面的歌舞升平冲淡愤怒的神思。他横躺下来,将膝盖抱紧。

他想,他真是无法忍受这个家了,这一切。

他妈妈和老金分手,尴尬之下决定换份新工作,变身待业青年,继续释散简历。家人新年聚会,小姨和小姨夫又因小事大打出手,把好好一顿饭局搅得天翻地覆。他妈妈上前劝架,小姨夫口不择言地将其一并炮轰——站在一边的陈亦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妈又一次失业了。

“妈!你工作丢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回家的的路上,陈亦度大声质问,“贺涵叔叔和唐晶阿姨好容易帮你找到的耶!”

“阿度……”罗子君在儿子面前,显得手足无措,“我和老金叔叔分手...

陈亦度怒气冲冲地回到家里,将围巾拽下来,连同自己一起摔在沙发上。他打开电视,里面的歌舞升平冲淡愤怒的神思。他横躺下来,将膝盖抱紧。

他想,他真是无法忍受这个家了,这一切。

他妈妈和老金分手,尴尬之下决定换份新工作,变身待业青年,继续释散简历。家人新年聚会,小姨和小姨夫又因小事大打出手,把好好一顿饭局搅得天翻地覆。他妈妈上前劝架,小姨夫口不择言地将其一并炮轰——站在一边的陈亦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老妈又一次失业了。

“妈!你工作丢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回家的的路上,陈亦度大声质问,“贺涵叔叔和唐晶阿姨好容易帮你找到的耶!”

“阿度……”罗子君在儿子面前,显得手足无措,“我和老金叔叔分手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呀。”

“分手就分手了,干嘛要你辞职啊?”陈亦度问,“难道他给你难堪?”

“不是他。是……”罗子君呼了口气,“是我自己。他一直想和我复合但我不答应,于是我叫了贺涵叔叔陪我演戏,这下好了,彻底没办法再在商场呆了。同事们都想看笑话……”

陈亦度两眼发晕:“妈,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那么要面子。你只管做好自己手头的业务,理会那些流言蜚语做什么?况且你真笨,还要贺涵叔叔陪你演戏,想要营造嫌贫爱富的人设吗?”

罗子君低着头嘟囔:“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啊。”

“你总在意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陈亦度说,“工作没了,看你怎么办!”

“陈亦度!你怎么跟妈妈讲话的?”罗子君也急了。

“你先问问自己怎么当老妈的!”

罗子君站定在原地,眼梢流露出一股受伤的神色,“你以为我不希望让你过上好日子吗?”

“先解决自己的问题再说吧。”陈亦度一狠心别过身子,自顾自地闷头朝前走去,“我的事情我自己处理,不要你管。”

陈亦度处理自己生活的方式,就是自己给自己做危机公关,关键时刻,亲身谈判。

他打算给他老爸打去电话,告诉他最近的风波。

那边很快接起,陈亦度忽然支吾起来,说了句:“爸……”

“阿度。”陈俊生呵呵笑,他顿一顿,“新年好啊!有没有用压岁钱给自己买些礼物?”

陈亦度跪直身子,将腿换了个方向蜷缩,伸手调低电视音量:“嗯,暂时还没有。我没什么想买的,先把钱都攒起来……”

他知道家庭最近在经历财政危机,很懂事地,没有像往年一样大手大脚地购买全套新衣新裤,追求最时髦的款式。自己让李川奇和荣石他们陪着去逛了逛U家,随手花了几百元买齐过冬装备,都是很基础的款式,可穿好几年。陈俊生当然不了解这些,他笑着说:“也好,也好。”

父子俩沉默片刻,陈俊生补充道:“你不需要那么节约。有喜欢的东西就告诉我,最近休假,我可以陪你去逛商场。”

陈亦度握着电话,忽然有点伤心。什么时候和自己的爸爸出门,都要反复事先商量,而且主动会告别了?他咬咬牙,终于吐露今天的目的:“爸,我妈辞职了,你知道吗?”

陈俊生一愣:“什么?”

陈亦度接着道:“对,她最近在到处找工作。在原来那家商场,和同事闹了点不愉快……”

陈俊生什么都没说,半晌方道:“我明白了。最近我会再帮她联系一家单位,适合她做的……”

“谢谢爸。”陈亦度的声音低下去,他怀里紧紧搂着抱枕,窝在沙发的角落里。

挂断电话,陈亦度在茶几上摊开一张白纸,顺手从笔盒抓出一支笔,开始做演算题。

新东方的老师与他联系,建议他从下个学期就要开始考托福了,因他的英语水平已经很不错。陈亦度想,如果一切顺利,大概考两到三次就能刷到105分,如果可以抢到本市的考位,就不用花费去别的城市的车旅费。年底申请季,找一间小型一些的中介,价格会更便宜……

家里还有多少存款?他记得他老爸买过留学基金,但从前彼此并没有开诚布公地谈论过这个问题。或许老妈担心他焦虑,没有将实情和盘托出。

他爷爷奶奶的话,竟然鬼使神差地跃入脑海。国内大学确实不错,况且他的成绩也不很差,如果把学英语和SAT的时间放在文化课上,相信还能进步。陈亦度打开聊天界面,老师问他需不需要报名,他还没给回复。

不需要了,他想。

 

陈亦度一连几天都睡很早。家里气压低沉,觉得没劲,朋友同学出门度假的度假,宴会的宴会,也没有人一起出门。他很早地就把自己关进房间,钻进被子里,强迫大脑入睡,但其实每晚都有太多想法。

罗子君心情郁闷,陈亦度也心烦。母子二人同屋异梦,心不连心。

那天陈亦度睡着后又醒来,似乎已经很晚,但透过毛毛的半透明玻璃门,看见客厅暖光传来,像是在梦里的荒野种出一片金子。有人在低低私语,是个男声。陈亦度模模糊糊地,空间时间一起错乱,是老爸下班回家了吗?

他拉开门,在餐厅的椅子上,一个身影背对着他。面朝他的罗子君率先发现他,低声叫了句:“阿度!你还没睡?”

陈亦度点点头,打着呵欠来到厨房:“我渴了,想喝水。”

贺涵朝他微笑,眼睛望向他。陈亦度接了一杯水,在冰箱面前蹲下,怔怔望着里面的几罐果味酸奶出神。

贺涵将笔帽合上,笑着问:“不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家小朋友休息了?”

陈亦度仰起脸,刚睡醒,面色有点红润,飞快替罗子君答道:“没有的事,贺叔叔,你们继续。”

“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贺涵一看表,将餐桌上几页纸和文件袋推给罗子君,“子君,祝你面试顺利。”

他拎起大衣,潇洒地离开了。

罗子君托着腮,陷入沉思当中。陈亦度捧着热水,悄悄朝那群纸张飞瞟两眼:“妈,何时面试?”

罗子君大梦方醒般地回过神来:“就在后天。是贺涵叔叔帮忙找到的一家市场调研公司,和我本科专业对口,虽然我好多年不碰那些东西了……”

“贺涵叔叔帮忙找的?”陈亦度问,“那老爸提供的选项呢?”

罗子君飞快答道:“唔,不太适合我。”

“商场导购啊?”

“没错,与之前那份一样,但是薪资一般般啰。”罗子君拉住陈亦度的手,“阿度,如果这次应聘成功了,妈妈可能要忙起来啦。”

陈亦度笑道:“我不是三岁小孩儿,需要人照顾,况且还有外婆。”

 

 

实践证明,不要随便把话说满。陈亦度刚说过“不需要人照顾”,转眼就被重感冒一把撩倒。那天他很早就醒来——是被热醒的,浑身沉,像有一头鲸鱼压在身上,头疼欲裂。陈亦度想,不是吧。

焦虑和伤心容易感冒,这一点在他身上屡次得到证实。

早上有八点钟的补习班,罗子君见儿子迟迟不起床,以为是他睡过了头,急忙推门去叫陈亦度。进门就看到被里红扑扑一张小脸,陈亦度闷哼道:“妈,拜托,替我跟补习班老师请个假吧。”

罗子君急得抓起电话:“你的脸好烫,我得送你去医院。”

“不要,妈,你还有面试。”陈亦度清清嗓子,好痛,“贺涵叔叔好容易帮你找来的机会,不要让他失望。”

“可是……”

罗子君的电话已经拨出去了,贺涵的声音从听筒传来:“什么事?”

“贺涵!”罗子君摸了摸陈亦度的额头,替他掖好被子,“亦度生病了,高烧,恐怕要去医院。你能不能帮我跟对方说一下……”

陈亦度突然从被子里挣出来,一把夺过手机,对着电话:“贺叔叔,我好着呢,你别听我妈的。”

贺涵问:“你的嗓子,感觉情况很严重啊。”

“还没到要去医院的地步。”陈亦度不死心地说。

罗子君把电话抢回来,那边贺涵已经开口了:“不,面试还是要去,否则他们会认为你家庭负担过重,影响对你的录用。亦度那里,就交给我,我带他去医院。”

他不由分说地挂掉了电话,罗子君心急地去给陈亦度盖被子:“你这孩子!”

“呵呵,妈,不用说是我,就算是你发高烧,你也得撑着去面试。”陈亦度幽幽道,“没有工作,连病都看不起。”

 

贺涵一路开快车,直杀到罗子君家里去。他有些心焦,方才在电话里,没有与罗子君做任何商量,就要她遵守自己的话去做。他担心着什么,究竟是罗子君的面试呢,还是那个又生病的小家伙?

贺涵急急进了门,对罗子君道:“替你叫好了车,赶紧下楼,面试不要迟到。这里交给我。”

他拉开那扇剔透的隔断门,心里面砰砰直跳,被窝里团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喘息如堵塞的拉风箱。他在床前半蹲下,伸手去探露在外面的脑门。

“亦度,不舒服吗?”

陈亦度朦胧醒来,听到这么温柔的声音,几乎要掉泪。他家人都在哪儿呢?一个本不相干的外人,却总在危机时刻照顾他。

贺涵轻轻掀开被子,两手箍住陈亦度的肩膀:“来,亦度,先穿好衣服,当心着凉。”

陈亦度一翻身,脸庞便与贺涵相差咫尺,他贴近贺涵的心口,声音细细的:“贺叔叔……”

贺涵搂着他,望进那双潋滟潮湿的眸子,微弱地呼唤着他的名字,像一个落难的精灵在求救。他的心直跳,好多年,好多年了,没有这样的眼神望向他。

“抱着我……”陈亦度揽紧他的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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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多年不更新,我是不是得写长一点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十九)

按理说一年到头,春节是最喜庆的时刻,可上海的春节,反倒不如往常热闹。就像今年的陈亦度家,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冷清,这与人员多少无关,只是全国人民都在阖家团圆,而陈亦度却只有他与他妈。这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两个,原来那个家已经散掉了,虽然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强颜欢笑,但事实如此,无可避免。大年三十那一夜,他们是在外婆家过的,小姨和姨夫带着孩子来,一家人吃过年夜饭,聚在一起看了会儿春晚,但是小孩子熬不得夜,不到九点就开始哭叫不已,夫妻俩便先行离开了。剩下陈亦度和罗子君陪着外婆,看电视到十一点,纷纷觉得没意思,便各自去睡了。外婆家面积不大,他妈妈和外婆睡一间屋,陈亦度自己睡另外一间。陈亦度知道他们母女俩...

按理说一年到头,春节是最喜庆的时刻,可上海的春节,反倒不如往常热闹。就像今年的陈亦度家,比以往的任何一年都要冷清,这与人员多少无关,只是全国人民都在阖家团圆,而陈亦度却只有他与他妈。这仿佛是在提醒着他们两个,原来那个家已经散掉了,虽然两人都在小心翼翼地强颜欢笑,但事实如此,无可避免。大年三十那一夜,他们是在外婆家过的,小姨和姨夫带着孩子来,一家人吃过年夜饭,聚在一起看了会儿春晚,但是小孩子熬不得夜,不到九点就开始哭叫不已,夫妻俩便先行离开了。剩下陈亦度和罗子君陪着外婆,看电视到十一点,纷纷觉得没意思,便各自去睡了。外婆家面积不大,他妈妈和外婆睡一间屋,陈亦度自己睡另外一间。陈亦度知道他们母女俩要彻夜谈心,非常知趣地把房门一关,躺到床上刷手机去了。

这间屋背阴,平时不住人,床上一般被用来堆放包袱杂物。南方的冬天又潮又冷,外婆给陈亦度支了个小太阳,可小太阳也只能照料到一小块地方,也不敢离床太近,担心起火。陈亦度身上除了被子还搭着一条毛毯,并且把自己的羽绒衣都盖在身上了,脚底板仍是冷。他刷了会儿朋友圈,不少同学都和家里人到热带去过冬了,又住大酒店又日光浴的,大部分还是在晒年夜饭和家庭合影,看着热热闹闹的。陈亦度觉得心烦,索性不再看了。他爸爸给他发微信消息,要他注意着点手机短信,凌玲,以及他,给了陈亦度一笔数额不小的压岁钱,一共一万块,一起打到了陈亦度的个人账户上。同时,陈俊生仿佛提醒似的又说了句:“明天初一来家里吃饭,爷爷奶奶也会给,不过是现金。”陈亦度没有回复,把聊天界面给关了。

现在才十一点,往常这个点钟他是不睡觉的,放假睡得更晚,是以陈亦度躺在床上,迟迟没有睡意。他闲的无聊,开始给各个好友亲朋编辑祝福消息,点开贺涵的头像,他心里一动,在聊天框里写:祝贺涵叔叔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天天开心越来越帅。

没想到贺涵几乎是秒回,他说谢谢,几秒之后,他还问陈亦度为什么还不睡。

陈亦度:年三十,不都要守岁吗?

贺涵:早睡早起长身体。

陈亦度:你不也没有睡,人到中年,更要注意身体。

贺涵:你做什么呢?看春晚?

陈亦度:没,今天在外婆家,老人睡得早。

陈亦度:房间里好冷。

陈亦度:你做什么呢?也跟父母一起?

贺涵:我一个人在家。

一个人在家?陈亦度这才记起,他从不清楚贺涵的家庭情况,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他是否有兄弟姐妹。贺涵是光鲜而独立的,他不像他爸爸,还要时刻为家里的一地鸡毛发愁费神,人一旦背上家庭,个性就变圆钝了,二十四孝,冬温夏清。陈亦度想起自己曾经讨厌过几个作家和艺术家,都是因为他们有了孩子。

陈亦度:好可怜,像我一样。

贺涵:不可怜。

贺涵:自由。

陈亦度:可怜,但不自由。

陈亦度:我说的是我自己。

贺涵:你妈妈和外婆都睡下了?

陈亦度:应该,我不太清楚。

贺涵:把外婆家的地址发给我一下。

陈亦度:做什么?

陈亦度:[向您发来一个定位]

贺涵:其实你可以选择不可怜且自由,咱们两个一起跨年。

贺涵:我家里还有些烟花棒。

陈亦度:真的假的。

贺涵:你现在换衣服吧,等我消息,你就下楼。

陈亦度:你哪里来的烟花棒?

贺涵:之前请朋友开派对,他们留在我家里的。

陈亦度:我想我要先请示我妈一下。

陈亦度:明天还要去我爸家。

贺涵:决定权在你。

陈亦度的心开始砰砰跳,他坐起身来,已觉得不那么冷。他很快地换好衣裳,洗了把脸,悄无声息地装好手机和钥匙,站在黑暗的客厅里,朝着主卧看了一眼,门后安静如海,家里人似乎都已熟睡。可外面的世界还是节的世界,间或从窗外传来爆竹声和欢呼声,陈亦度注视着外边的夜空,各式各样的焰火在上边炸裂开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五彩斑斓的影子。所有美丽都维持一瞬,紧随其后的便是新的美丽。陈亦度有些出神,直到手机屏幕亮起来,贺涵已经到楼下了。

这感觉就像逃课,或者说私奔。陈亦度的心提到嗓子眼儿,他将手搭在门把手上,轻手轻脚地踏出门去。

楼道里的感应灯很昏暗,可陈亦度下楼的速度很快,像是失去控制的马车,向下跃的时候,既轻飘飘,又带着点儿不管不顾的狂热。

他出现在楼下的时候,已经有些气喘吁吁的了,毛线绒帽下的额头与鼻尖,微微发了层细密的汗。

贺涵的车就停在小区对面的人行道边,这是一间老式小区,巷弄弯曲,车子开进来易而出去难。外婆家的这栋楼周围还有其他几栋楼在围绕,因今夜除夕,不少人家都还亮着灯,楼下还有些人,一起放着没什么杀伤力的彩花。

陈亦度小心翼翼地绕开那些喷着火星儿的礼花,沿着巷子冲到小区外头去。

贺涵正从后备箱里取出一大箱子东西,陈亦度绕到他背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贺涵转过头,朝他一笑:“害怕这些么?”

陈亦度摇摇头:“不怕。”

贺涵从一个纸袋子里取出几根烟花棒来,递给陈亦度拿着,他自己也举着几根,另一只手握着打火机,叮嘱道:“拿远些,小心烧到手。”

“哎。”

点燃了第一根,其他挨着的几根便很快被引燃,火星子变作一簇花团,颇为耀眼地闪烁着。陈亦度乐得大笑,在半空中挥着手臂,烟花变得分散而飘荡,照亮了更多地方。

贺涵也把自己手里那捧点燃了,跟着陈亦度一块儿大呼小叫。

陈亦度听说这个能在半空里画出字儿来,想试试看,点了好几根,全都失败了。再伸手往后备箱里一摸,烟花棒已经没了。

“没了啊。”他有些挫败地软下声音来,望着贺涵。

“本来就是剩下的,这个没了,还有别的。”贺涵笑着扔掉自己手里那几根燃尽的烟花棒,又从黑色塑料袋里拿出一个六角形盒子,“这个应该也挺漂亮。”

他让陈亦度站的远点儿,把烟花搁在一处空地上,用打火机点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回到陈亦度身边。两人眼见着引线上头的火星明明暗暗,屏住了呼吸等,但火星子慢慢归于湮灭,好半天,什么响和亮都没听到。

“没点着。”贺涵看了一眼身后的陈亦度,说着就要往前走几步,“我再去点一次。“

“等一下!”陈亦度一把拽住他的胳膊,“别去了吧,我听说这种哑炮容易出事故。”

“这个算礼花,没什么危害的,放心。”贺涵远远地站定,蹲下身子,伸长了胳膊又点了一次。

这次的烟花燃得很快,五彩斑斓的火星跟喷泉似的往上冒,越窜越高,贺涵和陈亦度站在一处,两人齐刷刷地仰头,用目光去追随焰火。

陈亦度偏过头,见贺涵正注视着夜空中的光亮,侧脸面孔上阴翳与光源交织徘徊,但瞳孔里头始终发着光。此刻他微微眯着眼,似乎被眼前的事物带入到一场遥远的回忆里。

陈亦度的胸腔里慢慢被一股暖流所填满,半晌,他突然问:“贺叔叔,你在许愿吗?”

贺涵被他这么问,不由地一愣,不远处的烟花也渐渐熄灭,他看了看陈亦度,便笑着说:“是啊,我也希望你天天开心。”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十五)

寒假。

陈亦度一睁眼,觉得房间里头比以往要亮堂要刺眼,扑到窗前一看,外面的大街,银装素裹。

“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他高兴地叫。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整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上午去趟学校领寒假作业,不上课,中午放人回家,放学后,他和李川奇、荣石一块儿去吃了海底捞,看了场电影,又到电玩厅打了一下午电动。跳舞机,一般没人敢上,仨人中就陈亦度站上去了,李川奇和荣石抱着他的书包和围巾,呆呆地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他又蹦又跳。俩人不禁交流起,过年要怎么过。

“可能,大概,要去三亚度假,或者东南亚。”荣石看了看周围,从怀里取了支烟,抽了起来,“你呢?还回北京?”

“每年不都这个安排。”李川奇打了个哈欠...

寒假。

陈亦度一睁眼,觉得房间里头比以往要亮堂要刺眼,扑到窗前一看,外面的大街,银装素裹。

“下雪了下雪了下雪了!”他高兴地叫。

人逢喜事精神爽。今天是整个学期的最后一天,上午去趟学校领寒假作业,不上课,中午放人回家,放学后,他和李川奇、荣石一块儿去吃了海底捞,看了场电影,又到电玩厅打了一下午电动。跳舞机,一般没人敢上,仨人中就陈亦度站上去了,李川奇和荣石抱着他的书包和围巾,呆呆地坐在后面的沙发上看他又蹦又跳。俩人不禁交流起,过年要怎么过。

“可能,大概,要去三亚度假,或者东南亚。”荣石看了看周围,从怀里取了支烟,抽了起来,“你呢?还回北京?”

“每年不都这个安排。”李川奇打了个哈欠,“不过我年后约了小宋老师一起逛灯会。”

“川奇,你真可以。”

“不值一提。”李川奇拍拍荣石的肩,顺势往怀里一揽,“那什么,到时候再借我小黄骑骑?”

“如果那天我不和孟韦出去就借你。”荣石仰着脸突然笑了,转念道,“不,我可以开我妈的猎豹出去,可飒了,那天我带你还有亦度一块儿兜风去。”

“大冬天兜什么风?”陈亦度跳完下来了,正逢工作日,游戏厅里人不很多,讲话还容易听见。他抹了把汗,在俩人身旁坐下。

“等会儿上哪儿去?”李川奇一看表,“才四点钟。有家回转寿司不错,价格也挺划算的,要一起吗?”

“今天不成了,我妹回国,晚上全家人一起吃饭去。”荣石说着站起身来,“说到这个,时间也不早,我得回去换身衣服。”

“急什么呀?”李川奇扯住他,“还剩好几个币没用呢。”

陈亦度指了指那几台金黄的推币机:“要么玩推币去,要么跑一局赛车。”

“推币得了,反正一般也赢不了。”李川奇从他手里抓了几个游戏币,走到游戏机前头,漫无目的地往里扔。扔了三次,最后一次,游戏币出来一大捧。

“我靠。“几个人都在啧啧称奇。

“真得走了。”荣石脚步往后退。

“你看他急的!”其他俩人开始笑。

 

后来李川奇也回家去了,他们家家教严,每天都有门禁。陈亦度知道回家也没什么意思,他妈妈今晚要去和老金共同赴宴,面见对方的朋友,昨夜欢天喜地地挑了好半天衣服,还一直拉着陈亦度帮她瞧瞧搭配得好不好看。陈亦度又去了家甜品店,点了杯喝的,不知道要去干什么。

今天中午的火锅,是他选的地方,这商业广场紧挨着他爸单位,辰星公司,进那栋写字楼,乘电梯往上就能看到他爸工蚁似的忙忙碌碌。之所以选择这边,是因为他对这儿很熟,从前他爸总带着他在这附近逛,吃饭,买玩具,看电影,来不及送他回家了,就带着他上单位去,把他放在贵宾休息室里,给他几只笔几张纸让他画画玩。陈亦度走出商场,空旷平整的广场之上几乎见不到雪,天已放晴,只有花坛里铺着一层薄薄白雪。他坐在花坛边上,盯着那栋光怪陆离的大厦,紧接着便想起,贺涵现在是不是也在这里?正胡思乱想着,忽然看到一个苗条的身影匆匆忙忙进了大楼。觉着很眼熟,往前几步去,是凌玲没错。

他把书包往肩上一背,径直向着大门走去。

来客需要登记,前台小姐问他要找谁,什么单位,留下姓名电话。按理说陈亦度留下陈俊生的名字才是最方便的,可他还是写了贺涵的名字,贺涵的电话。放下笔,他就跟着一堆上班族过门禁,再上电梯。到23楼,陈亦度出了电梯,抬眼就见到辰星公司的巨大logo,他站住脚,不愿再往前一步去。

事情但凡发生了,无论是否需要主动探寻,答案总会送上门来。对于陈亦度,一切都是偶然。去年的某一天,年级组老师开大会,周五提早放学,陈亦度领着几个朋友到这边吃shake shack,想着到点钟了,和他爸一道回家去。他们一帮人,从餐厅里出来后已经暮霭渐浓,可偏偏这时陈亦度想吃点甜品,他要走到广场的另一头,去麦当劳的甜品站买一份冰激凌。而就在他疾步行走的时候,经行一间西餐厅,窗边漫卷着大红丝绒窗帘,内里的世界一片水晶剔透,就在那张圆桌上,相对而坐着的是他爸爸和另外一个陌生女人。陈亦度远远望着,脚下就像生了根一样走不动路,他看着他们两个你侬我侬地摆弄一份牛排,贴心地为彼此递过一张餐巾纸,捧杯的叮当声似乎也仅在耳畔。

他想要直接冲进去,可又失去勇气,一转头便走掉了。

陈亦度站在公司门口,周边的人来来往往,见有个背书包的中学生,他们看他,他也看他们。当年那份久违的感受,此时此刻又浮上心头,其实他从来都不是个足够坚强的人,让自己显得不那么软弱的方法,就是尽量逃避。时至今日,他依旧无法接受父亲爱上了别的女人的事实,更不想亲眼目睹那崭新而甜蜜的感情,那天在漫天的风雨中他逃了,也所幸有那么一场大雨,好不让他将那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如今他追着凌玲上来,到底是想干什么?他说不清楚,心底里也有个声音告诉他,此举是自讨没趣,一切已经无可挽回。即使时光倒流,回到那家西餐厅门口,他就此推门进去,难道真的能改变什么吗?

他还是不甘心。他想要知道,究竟一个满脸写满精明算计,样貌平平的女人到底在哪里赢过了他与他妈,因为他不甘愿就这么含着这种自以为是的愤怒过一辈子。陈亦度望着前台,脚下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正当他即将向前一步时,贺涵的身影闪了出来。

陈亦度心里一惊,转身想跑,奈何背着书包的人在这种地方实在显眼,已经被贺涵发现了。

贺涵手里拎着大衣,另一只手攥着车钥匙,看上去像是要下班了,他见陈亦度在门口探头探脑的,有点惊讶:“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看到你。来找你爸么?”

陈亦度心不在焉,跟贺涵打了个招呼,眼睛还是不住地往门口瞟,突然计上心头,一咧嘴:“也不是——贺叔叔,我是来找你的。”

“要找我,打个电话就好了,有事儿么?”贺涵笑了。

陈亦度往跟前凑了凑,纯真又盖过了方才的阴郁与纠结,乐呵呵道:“学校放寒假了,今天下午和同学在这边逛,他们都回家去啦,我就想来找找你玩。”

贺涵也笑的不动声色,轻轻一拉陈亦度的胳膊:“这儿说话不方便,跟我上办公室去。”带着陈亦度,顺理成章地进了公司,连登记都免了。自从陈亦度小学毕业,就没再跟他爸来过辰星,总归是长大了,这次被贺涵带着,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不同。他一面走,一面朝着办公区看,一定找得见凌玲,如果更巧些,就能碰到他爸—— 陈俊生从不提前下班。

到了办公室,陈亦度毫不掩饰对于这里的赞叹,颇为嘴甜地把贺涵一顿捧,还说放在陈列柜里的那几个模型特别有品位,有个人办公室就是棒,真希望自己以后也能这么风光。贺涵随意地坐在办公桌上,含笑看着小孩儿表演,等他说完了才缓缓接过话茬儿:“找我玩呢也行。为了庆祝你放假快乐,晚上请你吃好吃的去。”

“万岁!”陈亦度高兴地笑道,“贺叔叔,我就特别愿意跟你在一起。”

贺涵摆摆手:“行啦,别溜须拍马了,咱们赶紧去,吃完饭我早点送你回去。”说完就揽着陈亦度的肩往外走,边走边说:“不过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们公司,要不要参观参观?我们辰星的下午茶还是很好吃的。”

陈亦度跟着他走,还是情不自禁往办公区瞟:“这都下班的点钟了,还有下午茶吗?”

“总之有特别多好吃的。爱吃甜品吗?”贺涵的眼神,越过陈亦度的头顶,也跟着往办公区扫。凌玲没在座位上,不晓得到哪里去了。

一路去了休息室,贺涵往他手里塞了个大橘子和个蛋糕卷儿,陈亦度低头看着手里的橘子,突然仰起脸来望着贺涵,下定决心了似的问:“贺涵叔叔,我爸爸他……和那个女人还好吗?”

贺涵没想到他会直接问,他原本打算带着陈亦度随便转转,要是真的碰见了,直接拉着他走,要是没碰见那最好。他有些语塞,正打算开口说什么,门口进来俩人,亲亲热热地手挽着手,窃窃私语,正是陈俊生与凌玲。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十一)

隔天是周一,闹铃响了好几遍,陈亦度怎么也醒不了,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罗子君见时间不早,推门进来:“亦度,上学要迟到啦!”

陈亦度叹了口气,昏昏沉沉地起来,嘴里应着,顶着冬日里的冷气去摸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收拾妥当后,和他妈一同出门,分头行动。下楼的时候,罗子君抱怨:“要是咱家有辆车就好了,方便。”

陈亦度幽幽道:“妈,咱家现在还有钱买车?”

罗子君笑嘻嘻地:“有车我也不会开呀,都没有驾照。”

两人一齐进入了地铁站,晨间的隧道里似乎总有嗡鸣,人潮脚步声隆隆,震的人耳鸣。陈亦度刷卡进站,跟他妈告别:“妈,我觉得地铁蛮好的,便宜,省得堵车——再见!”

罗子君笑得很感慨,跟儿子招招手,目送...

隔天是周一,闹铃响了好几遍,陈亦度怎么也醒不了,在枕头上翻来覆去地挣扎。罗子君见时间不早,推门进来:“亦度,上学要迟到啦!”

陈亦度叹了口气,昏昏沉沉地起来,嘴里应着,顶着冬日里的冷气去摸扔在沙发上的衣服。收拾妥当后,和他妈一同出门,分头行动。下楼的时候,罗子君抱怨:“要是咱家有辆车就好了,方便。”

陈亦度幽幽道:“妈,咱家现在还有钱买车?”

罗子君笑嘻嘻地:“有车我也不会开呀,都没有驾照。”

两人一齐进入了地铁站,晨间的隧道里似乎总有嗡鸣,人潮脚步声隆隆,震的人耳鸣。陈亦度刷卡进站,跟他妈告别:“妈,我觉得地铁蛮好的,便宜,省得堵车——再见!”

罗子君笑得很感慨,跟儿子招招手,目送着那个穿校服的身影挤上铁皮罐子。

 

上了一上午课,陈亦度没胃口吃饭,坐在座位上也懒得起来。李川奇和荣石过来叫他一起走,他摇摇头:“你们去,我想先回宿舍躺着。”

李川奇弯下腰,目光关切:“不舒服?”

陈亦度笑笑:“昨天淋了点雨,估计感冒了。”他开始收拾东西,带好练习册。荣石想了想,给他拿了杯香飘飘过来,墩在课桌上:“许一霖给我的,但我不爱喝甜的,你要饿了可以冲一杯。”

“诶。”陈亦度把奶茶握在手心里,倒真有点感动。

这个点钟,宿舍还没回来人。陈亦度把东西随手搁在桌上,脱了外套和鞋子,往床上一躺,又冷又困。他掏出手机,想起还没来得及回复昨天贺涵发来的微信。

贺涵说要请他吃饭,陈亦度便在聊天框里写:暂时不用了,我有些感冒,没胃口。想了半天,把后半句都删掉。过了几秒,他突然想要发狠——我凭什么要独自忍受这一切?企图用撒娇发泄愤怒,他很快地打下一句话:我病了,不想吃饭。半秒都没有迟疑就发送出去。他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请掉下午的假,盯着聊天框,对方没有回复。他这才记起贺涵应该会很忙很忙,从前他爸爸就是这样,终日不得空隙。他把手机搁在枕边,几秒内就昏睡过去。

他睡得不太踏实,期间室友吃完饭归来,一阵隐隐的说话声,开关门声,脚步声,他们来了,没过多久他们又走了,又归于寂静。陈亦度的眼皮一直合着,但听得着别人在干嘛,像是灵魂被困在一具不得动弹的躯壳里。远远传来响彻校园的铃声,他翻了个身,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在敲门。

最开始他以为在做梦,惰怠感令他不大想要去做什么,但门还在敲。他披上外套,不情不愿地下了床,把门一开。

贺涵在门口站着,手里拎着个袋子。陈亦度有些惊讶:“你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我听说你病了,想来学校给你送点药吃,去了你们班,拦住你们同学一问,才知道你还在午休宿舍。”贺涵进了门,巡查似的环顾四周,微微皱眉一笑,“嚯,男生宿舍……”

“您别说了,是不大整齐,我也就每天在这儿睡个中午觉。”陈亦度慢慢爬回被子里,侧着头盯着贺涵,贺涵从袋子里拿出感冒冲剂和切好的水果,问他自己的杯子在哪里放着。

陈亦度见他忙来忙去,突然笑了,声音瓮声瓮气:“贺叔叔,你好香啊。我这鼻子不通气,都闻得见你身上的味儿。”

贺涵把冲好了药递过去,侧身坐在床边看他喝完,那孩子的小鹿眼因为生病而有些迷蒙。他向他伸出手,覆在他的额头上:“还行,没怎么发烧——怎么突然生病了?”

“昨天不小心淋了点雨。”陈亦度重新躺下,他想了很久,忽而泄愤似的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你说是吧?”

贺涵微笑着摇摇头:“不确定,因为我很小就不在父母身边了。但是爱屋及乌确实是存在的。”

宿舍躺着不舒服,贺涵便坚持要亲自把陈亦度送回家里。陈亦度身上还是没劲儿,他躺在车后座,身上盖着贺涵的大衣,这一路上,他都在盯着贺涵的背影瞧,偶尔他转头看后视镜,有截鼻梁便会映入眼帘。陈亦度开始忍不住想:唐晶阿姨为什么不愿意和他结婚呢?

“贺叔叔,你对我真好。”陈亦度把脸往他的大衣里头埋,闻着那股若有若无的香,眼睛盯住他,“你为什么总这么乐意帮助别人呢?”

“帮助别人,还需要理由吗?”贺涵听见他这么问,一愣。

“我觉得是需要的,每个人帮助别人都是出于一种特殊的目的。”陈亦度缓缓坐起来,把下巴搁在副驾驶上,“比如有的人享受他人感激涕零的崇拜,有的人会觉得这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有的人帮助别人是为了人家以后也会帮他。我好好想了想,你似乎也不需要我帮忙,那么就只有前两种了。”

“你对许多事情的看法很成熟,这很不错。”贺涵颇为赞许地点点头,“再或者,还有一点,为别人解决问题,我会感到人不单单是为了自己而活,这比较幸福。”

陈亦度穷追不舍:“幸福,是一个宽泛的名词,每个人对它的定义是不同的。”

“听起来会比较舒服,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功利主义的思想。”贺涵笑笑,“那我就实话说了吧,看着你的样子,我就想起我自己小时候,太独了,觉得自己什么也能干,但偶尔也会很孤单,因为除了自己没别人。我不希望你太孤独,明白了吗?”

“在最开始,也是爱屋及乌对吗?”陈亦度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反应,“因为唐晶阿姨的关系……”

“是。”贺涵简短地说,“她会为了朋友的痛苦而痛苦,所以我觉得我有义务替她分担一部分。”

“你享受唐晶阿姨的依赖,是不是?”陈亦度知道这话激了他,因为只要加速就能过了这个绿灯,但贺涵减速了,车子慢慢往前溜,眼睁睁看着红灯亮。

“小东西,”等待的间隙,贺涵转过脸来,“你谈过恋爱吗?”

“我觉得那不算恋爱。”陈亦度有点不好意思,“除了拉手和亲嘴,跟做朋友没太大分别。”

“等你以后真正谈了恋爱,你就懂啦。”贺涵脸上的表情似乎挺丰富,但丝毫不见恼。绿灯来了,他专心地望向前面。过了半晌,他突然说:“我和你唐晶阿姨,已经和平分手了。”

他这话讲的很平常。陈亦度的心里已经开始百转千回,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难过,正当他不知该如何开口时,贺涵把话接过来:“你放心,就算分手了,我们也是好朋友,你妈妈也一样,依旧是朋友。”

贺涵送他回了家,安顿陈亦度在床上躺好之后,他去客厅给罗子君打了个电话,让她一下班就赶紧回来。等他挂断电话再返回卧室的时候,小孩儿已经窝在被子里睡着了,脸颊还是红扑扑的。贺涵不再出声,悄无声息地退出卧室,把门关上,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周围陡然安静下来,他的心却不知怎的开始突突地跳,这种感觉久违又陌生,多年前第一次对唐晶心动,也出现了相同的情况。他在看出来陈亦度这孩子早熟而聪明,今天一谈话,他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更甚。帮一个孩子说困难也困难,说容易也容易,贺涵想,我会帮到底的。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十)

陈亦度和他妈头对头坐在餐桌边,各干各的事情。

罗子君的iPad原先都是拿来在飞机上看电视剧的,破天荒第一次,硬着头皮听起了网课。陈亦度上了一整天的补习班,正复习课上的错题,过了很久很久,他有些无所事事,探头探脑地往罗子君那边看。

“老妈,这么努力,是不是要升职了啊?”

罗子君发出一个并不感兴趣的音节,又往本子上记了一笔,过了半天,才把耳机摘下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陈亦度笑嘻嘻的:“没事,想问问老妈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大搞业务学习了。”

“嗯,原因有很多,人得进步嘛。”罗子君不再往下说了。

陈亦度见她欲言又止,怪没劲地撇撇嘴,琢磨了半天,再探究的兴致也没了。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把笔...

陈亦度和他妈头对头坐在餐桌边,各干各的事情。

罗子君的iPad原先都是拿来在飞机上看电视剧的,破天荒第一次,硬着头皮听起了网课。陈亦度上了一整天的补习班,正复习课上的错题,过了很久很久,他有些无所事事,探头探脑地往罗子君那边看。

“老妈,这么努力,是不是要升职了啊?”

罗子君发出一个并不感兴趣的音节,又往本子上记了一笔,过了半天,才把耳机摘下来,“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陈亦度笑嘻嘻的:“没事,想问问老妈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大搞业务学习了。”

“嗯,原因有很多,人得进步嘛。”罗子君不再往下说了。

陈亦度见她欲言又止,怪没劲地撇撇嘴,琢磨了半天,再探究的兴致也没了。打个哈欠,伸伸懒腰,把笔记本一合:“我先睡觉了,您早点休息。”

罗子君也乏了,关了平板,站起来开始收拾桌子:“明天记得早点起床,你没忘了要回你爸那儿吧?”

“哼。”陈亦度冷笑一声。

“唉,亦度,你也别这样。”罗子君宽慰他,“关键是爷爷奶奶好久没见你了,明天去了,别气哼哼的,陪陪老人。”

“妈,他们俩小时候,没怎么照顾过我,主要是保姆吧。这次出了事儿,他们也没站在我们这边。”陈亦度翻了一个白眼,”不对,他们选择站在自己儿子那边,我爸不明事理,和家庭教育有着必然联系。”

“你爸是你爸,爷爷奶奶是爷爷奶奶,那不一样。”罗子君取了贴面膜出来,心平气和地跟儿子解释,“如果你到时候把情绪带在脸上,那么他们就会认为是我挑唆的你,这对咱俩都不好。”

“妈,你放心,说归说,怎么做我还是蛮清楚的。”陈亦度眼神恳切,“您敷面膜吧,这款是我给您买的吗?不知道好不好用。”

 

隔天陈亦度故意起的很晚,磨磨蹭蹭穿好衣服,步行到地铁站,等到了他们家——他爸家,已经临近中午了。

这儿似乎什么都没有变,是他闭着眼睛都能准确描绘出来的路。电梯升到那层,响起的提示音熟悉到令人震颤,每一下都敲打在灵魂上。陈亦度不情不愿地走出电梯,勉勉强强地敲了两下门,很轻,因为他已经没有做主人的理直气壮了。

来开门的是亚琴,陈亦度的眼神飞快从她脸上扫过,脑海里想到的却是她跟老妈商量(或宣布),要回到原来的大屋,伺候新任女主人的那副模样。他一言不发地进屋换鞋,那个女人也迎出来了,抢先亚琴一步,挺热情地接过陈亦度脱下来的大衣。陈亦度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绕过那个女人带着的丑小孩儿,往客厅里去了。

“爷爷,奶奶。”陈亦度冲着客厅里的二老说了句,最后在侧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了,脸正冲着电视。电视里头在播一套都市偶像剧,他们家原来不怎么看电视,只有亚琴会用网络盒子调点韩剧看。

那个女人端来水果和饼干,搁在茶几上,他爷爷奶奶立刻帮着招呼:“亦度,吃点儿好吃的呀。”

“谢谢。”陈亦度抓过一个橘子,并不吃,攥手里握着,眼睛还是盯着电视。那个女人又从他眼前晃过去,一股养尊处优的化妆品香气,在这种房子里才会有。在这种房子里,养一条宠物狗都会变香。陈亦度想了几秒,凌玲是吧?

陈俊生据说去公司加班去了,中午回不来,上桌开饭。凌玲为了在公婆面前表现,下厨煮了好多道菜。又似乎是为了体现自己宽大的风度,亲亲热热地给陈亦度碗里夹菜。同时还承担起了饭桌上挑话头的义务,努力不让场面冷下来,人群还能间或发出礼貌的笑声。陈亦度埋头吃饭,偶尔回答几句抛来的提问。他对面是凌玲家那个小孩儿,现在得管陈俊生叫爸爸了,即陈亦度多出个弟弟来。这小孩儿脾气不大好,挑食,不识时务地因为他妈让他吃青菜而大声抗议,筷子使不好,扒拉米饭的时候不停掉饭粒,显然吃不下。筷子还弄掉到地上一次,亚琴站起来去给他拿了双新筷子。他掉筷子的时候,陈亦度望着他,想,真丑啊,估计他生父就是这副德行。

饭后老人叫陈亦度去单独谈话,愧疚使然,他们望着孙子的眼神竟然多出几分同情。凌玲相当知趣地不多探问,只见外头浓云滚滚,看着天要下雨,便笑呵呵地说自己要开车去单位接俊生回家,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的。她一走,三堂会审立刻开始,先是问陈亦度学习怎么样,上下学还方便吗,有没有好好学英语,临末了,往陈亦度手里塞了个信封,里面有两千块,说是爷爷奶奶给的零用钱。陈亦度刚接过来,他奶奶突然犹豫着说:“亦度,我们是不太懂,这国外的本科真的就比国内好吗?”

陈亦度一听这话,怔住了。他握着手里的牛皮纸袋,越摩挲越觉出凉来。

“瞧你这话问的!”他爷爷挺不满地瞪了老伴儿一眼,“凡事不能这么比,得看是什么学校。亦度,你说是吧?”

陈亦度点了点头:“是的,国内顶尖大学在世界上的排名还是挺靠前的,认可度也很高。”

他爷爷轻轻一拍桌子,立刻赞同道:“所以说啊,你年纪小,太早出国怕是不安全。上个名牌大学,二十多岁了再出去读研究生,我们也放心啊。”

“爷爷,按照学校的排名,我要考上清北,还是有点困难。”陈亦度笑的有点僵,“走竞赛保送和自招也不大容易,我理科成绩挺一般的。”

“清北咱够不上,在上海本地,复交同济,都挺好的,守着家近,不用跑外地受罪去。”他爷爷笑道,“我看国内的好学校也挺多的嘛。”

“是不少。”陈亦度越坐着,脸上也觉得滚烫,一半是因为羞辱,一半是愤怒,感到实在难以再待下去了。他把那个装满钱的信封随手甩在茶几上,阴着脸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爷爷,奶奶,我作业还有不少,先走了。”

他没去听他们是怎么挽留他的,因为嘴上再怎么虚情假意,在心里也已经把他和他妈永远踢出这个家门了。他原来自以为自己再怎么也是陈俊生的亲儿子,老人的大孙子,就算父母离婚了,也是大人之间的事情,对他影响并不太大。可一切证明,他以为的都是错的,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爸,这句话从来都不是一句玩笑。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这是那个女人和她孩子的家,他拎着大衣,头也不回,步履匆匆,失魂落魄,从这个他原来最最熟悉的地方落荒而逃。

到了楼下才发现,原来刚才在电梯里的时候,天就下起了雨。这雨和乌云一样,来得很急,下午的天色变成黄昏,眼前的世界雨幕茫茫,一片混沌。陈亦度这才懊悔起自己没有带伞,站在大楼门口不知所措。这雨来的太突然,大厅那个原本插着几把备用雨伞的伞筒也空了,想是被刚才要出门的人一抢而空。他想要不要返回去借把伞,可实在又不甘心,因为即使被雨淋了,都不如跟他们面对面难受。

他叫到一辆滴滴,但是是非小区车辆,不得入内,无论如何也得从小区里走出去。他一咬牙,把手机塞进裤口袋装好,重新脱下大衣顶在头上,预备冲进雨中,一路跑出去。可是雨很大,大衣也不便宜,要不要等雨变小点再出去呢?他顶着大衣,正凝望着天空出神,忽然看到前方两束车大灯破开雨帘,由远及近。他等待片刻,从车上涌下三个人,分别是他爸,凌玲和那个小男孩。陈亦度呆住了,他看的清清楚楚,他们三个擎着一把宽阔的大伞,三人安然无恙地并排在伞盖下方,洋溢着对周遭的一切事不关己的幸福。陈俊生正望着臂弯里是那个小男孩,一个与他毫无血缘的孩子笑。如果时光倒流十多年,在所有路上与他们擦肩而过的行人眼里,陈俊生,陈亦度和罗子君,他们也是一个这样幸福的家庭。

他注视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刚刚有那么一个瞬间,喉咙里的喊声就要破口而出。他们接近了,陈亦度不再迟疑,用大衣拢住头,劈头冲进雨中。

上车的时候,陈亦度混身已经湿透了,司机师傅见他淋得像落汤鸡,很好心地调大了车内暖风的风速,还递了块干净毛巾给他擦头发。陈亦度掏出手机,才发现刚才贺涵给他发来三条微信,他担心他昨晚喝多了,今天有没有身体不舒服,还说为了赔礼道歉,下周一定再请小朋友吃饭。陈亦度眼眶一酸,抬手抹掉了满脸的雨水。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九)

周三下午进行了一场模拟考试,结束之后,因为身心俱疲,陈亦度、李川奇和荣石他们三个决定不上今天的晚自习,六点一刻就提前放学回家。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刚到校门口,李川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呀!今天该轮到小宋老师来看夜自习了。”

宋运辉曾连跳两级,十六岁上大学,毕业后直接来附中工作,如今不过二十岁。虽然是老师,但其实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很年轻,同学们都愿意叫他一声“小宋老师”。

陈亦度和荣石乐不可支:“你不会还想回去上自习吧?”校门和自由近在咫尺。

没想到李川奇真的停住了脚步,坚定地朝他们摆摆手:“还是你俩最懂我。回见。”不等两人挽留,他便按原路返回了。

望着李川奇远去的背影,荣石...

周三下午进行了一场模拟考试,结束之后,因为身心俱疲,陈亦度、李川奇和荣石他们三个决定不上今天的晚自习,六点一刻就提前放学回家。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刚到校门口,李川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哎呀!今天该轮到小宋老师来看夜自习了。”

宋运辉曾连跳两级,十六岁上大学,毕业后直接来附中工作,如今不过二十岁。虽然是老师,但其实比他们大不了几岁,很年轻,同学们都愿意叫他一声“小宋老师”。

陈亦度和荣石乐不可支:“你不会还想回去上自习吧?”校门和自由近在咫尺。

没想到李川奇真的停住了脚步,坚定地朝他们摆摆手:“还是你俩最懂我。回见。”不等两人挽留,他便按原路返回了。

望着李川奇远去的背影,荣石不禁感叹道:“爱情使人变得不同。”

陈亦度笑道:”看出来了,譬如你最近特别爱读书,是好事。”

“别提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提到这个,荣石有些挫败,“你也知道,我这张嘴吧,一到关键时刻就卡壳。可孟韦的心思却很细腻呢!我总担心自己说错话。”

“能让荣大少如此小心翼翼,不知是爱情还是魔鬼?”

“去你的!”

 

陈亦度一进家门,就看到罗子君正端坐沙发前,茶几上纸张资料漫山遍野地堆着。他看了眼表,有些惊讶地说:“妈,今天下班这么早?”

“我根本就没去上班。”罗子君的声音听上去少有的沉静,她手里哗哗翻着纸,头都没回,“不在那家店做了,我准备去试试做服装店导购。”

陈亦度正绕到厨房举着一杯白开水汩汩而饮,听了这个,差点把手里的杯子扔了:“不做了?怎么回事儿?”

“就是不做了嘛!导购的工资可比原来的店员要高多了,也体面些,亦度,你应当为妈妈高兴才对。”罗子君没把在原东家的不快告诉儿子,这一整天,她已经把这件事情想了又想,实在没力气再翻来覆去地咀嚼。她再笨,也懂得不要把外面的情绪带给孩子的道理,况且她已亏欠儿子太多太多。这么想着,罗子君强笑着岔开话题:“还要问你呢,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考了一下午试,索性不上晚自习了,真的好累。”陈亦度挨着他妈坐在沙发帮上,盯着那堆资料,半天才道:“那您现在了为应聘做准备呢,还是已经正式入职了?”

“上午才得知'被辞退',一天时间,怎么够再去应付面试?”罗子君笑道,“多亏了你唐晶阿姨和贺涵叔叔,是他们俩帮助我出谋划策,让我去这家商场试试看的。”

陈亦度伸手捏起一张表格:“噢,在连卡佛,那岂不是挨着唐晶阿姨?我觉得这份工作蛮好,你懂这个,肯定能面上。”

“这就难说了,但今天他们俩教给我很多面试的诀窍,成败如何,就看明天面试了。”

提到贺涵,陈亦度的脸上不禁泛起微笑:“妈,贺叔叔为人真好,凡事总替别人考虑得周周到到的。上次见他我还说呢,要是他与唐晶阿姨结婚,就算我干爹了,有这么一对干爹干妈,你说我得多有面子?”

罗子君瞧着陈亦度畅想未来的快乐样子,使劲一戳他脑门儿:“你是想多拿一份压岁钱吧!”

陈亦度向后一仰,吐吐舌头:“没有的事。”

“他们俩下周五要在酱子举办订婚宴。”罗子君提到这个,立刻精神抖擞地站起身来,朝着衣柜走去,“得提前把要穿的服装准备好。”

 

佳期如梦,接下来的这一周,一切过得意外地顺利。罗子君面试成功,当即上岗,陈亦度很替他妈妈高兴。服装导购虽也辛苦,工作环境可比之前那间日化店要好得多,薪资也可观,每月还有相应提成。上周的周测成绩也出来了,陈亦度考的还算不错,班主任知道陈亦度家里的变故,生怕他耽误了学习,便格外多留意了他一些。

但陈亦度在学校里,是决不肯表现出半分异样的。各类社团活动照常参加,和往常一样用功。人遇到困境不要紧,最可悲的是展现出一副伤春悲秋的样子,陈亦度接受不了他人的怜悯。李川奇和荣石也跟识趣,最近陈亦度因为心烦,和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如往常多,因此两人没少偷偷谈论陈家的事,最后达成共识:绝不能提相关话题,避免勾起好朋友的伤心回忆。

其实他们的担心实属多余——陈亦度对周五晚的订婚宴很期待,早把先前的不快抛之脑后了。

周五通常会早放学,这天下午,陈亦度提前告别了其他人,打算先回家一趟,把校服换了,穿上早准备好的衬衫马甲小西装。这套是他在今年春天时买的,一直没机会穿。平时在学校,为了图方便,都穿宽宽松松的运动版型,太另类了,也不太好看。衣服是昨晚就熨好了的,他很快地换装,又洗了把脸,对镜重新梳了头,涂护肤品。临出门前,在穿衣镜前左顾右盼,学校待了一天,灰头土脸,此时差不多洗尽铅华,满意得很。吹了声口哨,得意地离开了。

说是订婚宴,其实加上陈亦度,一共才五个人,简单得很。陈亦度生怕自己迟到,紧赶慢赶地到了酱子,一进门,才发现他还不是最后一名。他挨着他妈妈坐下,对面唐晶的位子还是空的。

 桌上气势汹汹摆着两大盘龙船似的寿司刺身,干冰呼呼地冒着白气,陈亦度在心里偷偷地盘算这桌东西能不能被吃完,他知道今夜有大餐,所以中午在食堂吃的不多,下午也没跟着他们到超市买零食去,此时真可谓肚里空空。可女主角不见芳踪,也不好动筷子。大人们在聊着天,陈亦度则一直朝门口有意无意地瞥,就盼着进来的那个人是唐晶阿姨。

百无聊赖地等了近一个小时。贺涵终于松口,笑着招呼大家先吃,自己出门打电话去了。陈亦度觉得事不关己,夹起一大块中脂就往嘴里,这时候他妈妈替他端过一只海胆,一层层地堆满颤巍巍的蟹肉鱼子酱,光看着就让人口舌生津。他正低头吃着,贺涵回来了:“唐晶还是不接我电话。”

罗子君刚才一直没动筷子,有些担心地拿起手机:“我给她打一个试试。”

陈亦度终于觉察出饭桌上那怪异的凝重气氛,先前所有人都互相忙着说笑,似乎只是为了掩饰女主角缺席的尴尬,不至冷场罢了。现在时间已经不早,唐晶要么是出了什么事,要么则直接爽约了。看着眼前一大桌子菜,干冰的气儿早就散了,生气勃勃的寿司也有些塌下来,本来就都是冷菜,此时此刻更觉得冰冷无情。尴尬,太尴尬了。陈亦度悄悄地朝贺涵瞥去,后者神情凝重,说不上是心情沉痛还是早有预料。

罗子君打了好几个电话,全被挂断了。她立马拎起外套:“我去找她。”说着便出了门,李律师忙道:“我送送你。”也跟着跑了出去。陈亦度因为嘴里还叼着半截手握卷,忙得没脱开身,于是就被丢在原地了。

又剩他与贺涵大眼瞪小眼。

贺涵没说话,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陈亦度叹了口气,挪挪身子坐到贺涵对面,把自己的酒盅递过去:“贺叔叔,我陪你喝。”

贺涵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笑道:“小朋友不要喝酒。”

陈亦度啧了一声,伸手捏过酒瓶:“我也不小啦。”

两人闷头地喝起酒吃起菜来,陈亦度一直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他和唐晶没看起来那么亲密无间。要是闹掰了,说不定日后很难多见贺涵,这一点是他所不希望发生的。他妈妈可利用的有效人脉所剩无几,唐晶是一支,贺涵则是另一支,二者并非一体。总归不大乐观。陈亦度越喝越困,神思涣散,对面的人似乎在凝望他,不过陈亦度已无法集中精力思考他的话语和目光。他原来没怎么喝过酒。贺涵伸过手,把他手里的酒盅夺下来:“别喝了,你有些醉。”

陈亦度抱着酒杯一躲,孩童时期的顽劣暴露无遗,大声说:“我不要!”

贺涵无奈地绕过桌子,哄慰着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刚刚你妈妈来过电话,拜托我送你回家。”

陈亦度头一沉:“妈的,我想起来了,明天还得、得上补习班。”胡乱抓起椅背上的大衣,还没站稳,就一个猛子扎进贺涵怀里。

贺涵笑道:“怎么才喝两杯就醉了?你这个体质真特别,等会儿你妈妈肯定要怪我了。”一面将小醉鬼半搂半抱,一面抓起地上的大衣,跌跌撞撞出了门。

贺涵把他放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刚打算关车门,陈亦度突然伸出手,一把搂住贺涵的脖子不放,直弄得贺涵弯下身子。小孩儿的鼻尖在他肩颈一通乱嗅:“贺叔叔,你真香啊,不知喷哪个牌子的古龙水?”

这下真轮到贺涵哭笑不得,他挣扎着逃出来,整整被揉皱的衬衫领子:“幸好我和你都是男的,这么失礼,要是遇到女士可怎么办?”赶忙将车门关上了。

车子到了楼下,身边的小醉猫已经安静了,转头才发现原来是睡着了。贺涵本想推醒他,但又不忍心,便干脆把他抱出车来。没想到他却不愿意下车,缠住贺涵的胳膊摇摇晃晃,嗫嚅着说:“别赶我走……”

贺涵把陈亦度送回家,在门口跟罗子君道了半天的歉,言说是真没想到他们家小朋友连一点酒精都沾不得,顺带问了问罗子君唐晶的情况。罗子君自然是要维护自己闺蜜,只对贺涵道她也没能联系上唐晶,一问三不知。贺涵明白在她这儿是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得悻悻离去。贺涵慢慢往楼下走,今夜这一通闹,只觉得分外狼狈,他想,房子有了,感情也铺垫好了,似乎就差一步,实在找不出不结婚的理由。原来他也不是没有风流过,绯闻女友一个接一个,如今早已没那个兴趣。那么问题出在哪儿呢?他走出楼道,外边楼宇间深蓝的满天星斗,和陈亦度刚搬进来那天一模一样,那时候它们也是这般沉默地注视着地上这伤心彷徨的孩子,如今,这层目光也茫茫然间地笼罩在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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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励广大读者不要放下闷骚,欢迎往评论区留言,以延缓写手倦怠期的到来……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八)

本章谭曲/贺陈,夫夫双双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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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宗明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已到了第二天的午后,正是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他原本计划今天中午带小孩儿去吃怀石料理,但昨晚的一切,把他的行程全部打乱了。他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想起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心尖儿微微发抖。

他向来不缺少床伴,因此他打算对曲和更耐心一些,待到浓情蜜意时,性就不仅仅是性,变成了一种情【】爱。从认识他到昨晚上手,一共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谭宗明之前以为要更久,可谁料到一张CD碟就让小孩儿意乱情迷?不,他自己也乱掉了。曲和扑进他的怀里,情难自禁地叫他,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谭宗明要了他很多很多次,惊喜地发觉他是他的第一...

本章谭曲/贺陈,夫夫双双谈恋爱。

·



谭宗明从公寓里出来的时,已到了第二天的午后,正是秋高气爽,碧空如洗。他原本计划今天中午带小孩儿去吃怀石料理,但昨晚的一切,把他的行程全部打乱了。他注视着车窗外的景色,想起那张泪眼朦胧的脸,心尖儿微微发抖。

他向来不缺少床伴,因此他打算对曲和更耐心一些,待到浓情蜜意时,性就不仅仅是性,变成了一种情【】爱。从认识他到昨晚上手,一共花了半年多的时间,谭宗明之前以为要更久,可谁料到一张CD碟就让小孩儿意乱情迷?不,他自己也乱掉了。曲和扑进他的怀里,情难自禁地叫他,于是一切就顺理成章地发生了。谭宗明要了他很多很多次,惊喜地发觉他是他的第一个男人,他逗弄着怀里的孩子,曲和小脸儿通红地嗫嚅着:高二才第一次看过那种电影……谭宗明故意要欺负他,知道他空白成这样,便明白他的耻辱心要比同年龄的男女生更强烈。全部进去后就问:是什么感觉?我的什么在你的什么地方?看着他的浪潮来了一波又一波,气喘吁吁地征询:舒服吗?喜欢吗?还要不要?非要逼着他亲口说出答案。

谭宗明很少临时起意,却也把今天中午的正式午餐改成外卖,因为他们真的累。上午在浴缸里洗澡的时候,原本好不容易清理干净了,曲和却又抱着谭宗明的腰身发【】情,不停地在他大腿上磨蹭。年轻真好。至于生日蛋糕,或许可等之后再补办,反正日子还长。下午的航班,谭宗明要他好好睡个午觉,自己悄然离开了。他穿好衣服,临走前,再去卧室里看了一眼。小孩儿躺在午后阳光明媚的大床上,整个人被镶嵌了一层金边,好像清晨迎着朝阳的露珠。

谭宗明伸手摸摸他的脸,他悠悠睁开眼睛,谭宗明便笑着说:“我走了。再叫我一声那个听听?”曲和红着脸把脸往被子里面扎,谭宗明干脆把手伸进去,慢慢地摸:“半个月见不到,我会很想你的,算我求求你?”眉毛挑起来,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半跪在床畔,矮了曲和一截。曲和咬了咬下唇,凑到谭宗明耳边,小声说:“爸爸,一路顺风,我也会想你……”

他又被击溃一次。

谭宗明知他是单亲家庭,当时决定下手前就了解过,毕竟年纪小,万一家庭情况太复杂,就没必要去惹那种麻烦了。这种家庭结构就很好,教出来的孩子,总是有所缺失,弱点比家庭健全的小孩要明显得多。谭宗明身边,能和他维持超过半年的,还是要个性鲜明些,相处起来才不至乏味,一味讨好的最令人生厌,须得尽快打发走。提到这个,谭宗明就不得不开始考虑最后那一步——小孩儿似乎有些动情了,万一到时候不肯走怎么办?谭宗明又不忍心主动伤他。

 

陈亦度正趴在床上写作业,门铃响了,瞧了瞧床头电子钟,下午五点半,他妈妈也该下工回来了?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噔噔噔跑去开门。

外面站着的竟然是贺涵,陈亦度没注意他手上拎着东西,心里面的第一反应:怎么又又又又又来了?他愣着,贺涵还是那副笑脸,微微睁大眼睛,看似很无辜,其实玩味得很,朝地面上努努嘴:“怎么光着脚?地板多凉啊。”

陈亦度有种被戳穿的恼怒,瞪了贺涵一眼,立马踮着脚跑回卧室穿鞋。贺涵便微笑着拎着东西进屋里来了,左顾右盼,在心里点评房间的布置,扬声笑道:“这房子还可以嘛,蛮整洁的。”

陈亦度趿拉着拖鞋出来了,周末在家,随便穿着,上身一件宽卫衣,下身一条万紫千红的米老鼠睡裤,十分混搭。他一推那扇玻璃门:“可以什么?你瞧瞧我的卧室,直接从客厅里隔出来的!”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房间小了才温馨。”

“哼。”陈亦度怀里抱着练习册,慢悠悠地来到客厅,朝贺涵一笑,“贺叔叔,是来找我妈的么?”

“是,也不是。”贺涵想起什么似的,从搁在地上的手提袋里拿了个大盒子出来,“奉唐晶之命,听闻罗子君家的小朋友兴致不高,派我过来安抚。”

“哦!贺叔叔,巴斯光年!破费了破费了,我怎么好意思收?”陈亦度眼睛先是一亮,随即挠挠头,矜持道,“多不合适……”

“没什么不合适的,前一阵接了一个迪士尼的项目,送给公司的。我又不玩玩具,正好拿给你。”贺涵笑道,“还喜欢吧?”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陈亦度不再推三阻四,大大方方地接过来了,端详好一会儿,“贺叔叔,你真是老少通杀,各个年龄段的人喜欢什么,你都懂……”

“别骂我职业病就行。”

“我发自内心地崇敬您,真的。”陈亦度一心情好就嘴甜,一心情差就嘴毒,可随时调动语言储备库。言语间朝料理台看了一眼,上面多摆了一只保温锅,走上前摆弄:“这是什么?”

“老卓那里的寿喜锅,料都佩齐了,等会儿加热一下就可以吃。”贺涵走过来,把锅子的盖子拧开,香气扑鼻。抬眼就瞧见陈亦度搁在桌上的练习册:“写作业呢?”

“化学作业,真难。”陈亦度撇撇嘴。

“加油,那我不打扰了。”贺涵整整衣领,一身轻松地往外走,“记得告诉你妈一声,我来过了。”

“贺叔叔,等一下!”陈亦度忽然叫住他,忙着跑回厨房,在橱柜里好一顿翻箱倒柜,扒拉出一瓶酸奶一盒曲奇,递给贺涵,“您为了安抚我的情绪,顺延了吃晚饭的时间,这些您拿着,路上饿了就吃一些。”

贺涵有些惊讶,但还是笑着照单全收。他出了门,陈亦度还扒在门框上看着他:“不留下一起吃寿喜锅吗?”

“不必,已经约了人。”贺涵摆摆手,“快回去好好写作业。”

“诶,诶。”陈亦度吐吐舌头,把门关上了。

贺涵捏着那些零食下了楼,一面走一面在心里笑那小朋友,他从来不吃零食的。

上楼前天还亮着,出了楼道才发现已经天黑了,街道一片华灯初上,像是从一个过长午睡的梦里醒来。贺涵把那堆东西丢到副驾,看了又看腕上的手表。时间过得好快,还是说只有快乐的时光才比较短暂?他踌躇不已。“约了人”并不重要,那只是彼此心照不宣的社交辞令,反正时间还早。贺涵锁了车,又回身上楼去了。

再次敲开他家的门,陈亦度喊着:“来了妈——”音调戛然而止,做出个O型嘴:“贺叔叔,忘东西了?”侧身让他进来。

“没。”贺涵熟极而流地开着半真半假地玩笑,“刚刚你说作业太难了,我想帮人帮到底,特意来辅导你写作业。”

“你还懂化学?”

“片面了吧。我高中化学课能拿A,应付你这种程度的还是绰绰有余……”贺涵脱下大衣,往沙发一坐,“你妈怎么还没回来?”

“刚刚才来电话,说她劳累一个星期,今晚和姐妹上美容院做按摩去了,让我晚饭自理。”陈亦度笑嘻嘻地拎起那只锅子,“贺叔叔,幸好有你,否则又要吃外卖了——这个要怎么弄啊?”

贺涵挽起袖子进了厨房:“我来吧。”一下瞥见垃圾桶里面的外卖盒子:“外卖不卫生,记得不要多吃。”

“我妈不会做饭,除了点外卖,我们真是没办法。”陈亦度靠在炉台边缘,给贺涵打下手,“从前在家里有亚琴阿姨,我妈呢,运气一直不错,据说刚和我爸结婚那阵,是我爸负责烧菜,外婆也总来帮着做饭,后来就请了阿姨。这么说吧,从小我就没怎么吃过我妈做的饭,她只会炒蛋和煮面。”

那是她没有被逼到那个份上。贺涵一面想着,一面又多看了陈亦度几眼,他比他妈要觉醒得早,预感日后会大有作为,好样的。

吃了一顿其乐融融的晚饭,陈亦度已经压根儿把写作业的事情抛诸脑后了,小宋老师要求比较严格,但好在他有李川奇。想起来这件事儿就觉得可乐,嘿,学生搞老师!李川奇陷进去了,说不定真有万分之一的几率成功,到时候那个场景……说不定连带着他们几个也能被开小灶,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贺涵洗完了碗,正看见陈亦度坐在客厅的地毯上傻笑,可电视里放的是《新闻联播》。

“高兴什么呢?”

“没事,没事。”陈亦度忙打哈哈,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手伸到电视柜下来回地摸,“贺叔叔,看你也不着急走,不如陪我打游戏吧,《马里奥赛车》。”

“可以,不过丑话说前头,我不打算让你。”

“你也玩过?”

“我家里也有游戏机。”贺涵接过手柄,凛然一笑。

“贺叔叔,你真时髦!”陈亦度由衷地赞叹道,嘴上也没停,“我妈和唐晶阿姨是好闺蜜,唐晶阿姨算我干妈吧,等你们两个结了婚,你就是我干爹了。到时候过年你也得给我压岁钱……”

“你马上要输了!“贺涵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这局是热身,不算数的!”

两人玩到近十点,可算把罗子君给盼回来了。罗子君一进门就看到俩人坐在客厅地毯上大呼小叫,不由十分惊讶,恍然间回到了自己家里,从前陈俊生下班后,也会这么陪着儿子打游戏。她揉揉久站酸痛的脚腕,眼眶一热,差点掉下泪来。这些日子她光顾着悲伤,似乎很少顾及孩子的感受,却忘了受伤最深的那个人是儿子。明明什么都没做,一个好好的家却散了。她很难说在整件事情中自己完全没有责任,可亦度呢?昨天还想着给她下楼买饭,似乎他更像个家长。决定等这张美容员的会员卡到期后,就不再去消费了。

陈亦度去睡了。罗子君与贺涵告别时,十分感慨:“真是谢谢你和唐晶,自己工作那么忙,还想着帮助我们。又耽误了你一晚上的时间。”

“不要紧的,你家儿子很懂事,权当周末娱乐放松了。”贺涵穿好大衣,往那紧闭的玻璃门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先走了,有什么事情随时给我打电话。”

他出门,正赶上对门的曲和刚刚回家,两扇防盗门在楼道里,同时“砰”!

曲和家没有人,在黑暗中,他紧紧贴在门板上,从书包里取出那张已经被捂热了的光盘,脑子里反反复复咀嚼回味着昨夜的甜蜜与感动,安慰与拥抱。目眩神迷,似乎世界只剩这些。他有些饿了,想起黄志雄塞在他侧兜里的酸奶,还没来得及喝,拧开瓶盖,一饮而尽。

安大略

【楼诚衍生】无言歌(五)

这天下午正上着第三节课,宋运辉讲着半截,忽然停下了,班主任在窗外转悠,隔着玻璃笔划着手势。

宋运辉撂下粉笔,打开门走出去,没几秒钟,探进身子招招手:“陈亦度。”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看他,陈亦度有点窘,很快出去了。大门一关,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荣石和李川奇隔着好几排,心照不宣地对视,朋友之间明白该什么时候往对方那边儿看,这是他们的默契。

宋运辉扶着陈亦度的肩膀回来了,陈亦度一言不发地收拾起书包来,冲出去的时候谁也没看。宋运辉扶了扶眼镜:“咱们继续。”

李川奇的手伸到桌子下面,盲打短信:“怎么啦?”

班主任的表情很凝重,他向陈亦度传达的信息是:“你妈妈在医院。”陈亦度出校门就拦了辆出租车,...

这天下午正上着第三节课,宋运辉讲着半截,忽然停下了,班主任在窗外转悠,隔着玻璃笔划着手势。

宋运辉撂下粉笔,打开门走出去,没几秒钟,探进身子招招手:“陈亦度。”

全班同学齐刷刷地看他,陈亦度有点窘,很快出去了。大门一关,所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荣石和李川奇隔着好几排,心照不宣地对视,朋友之间明白该什么时候往对方那边儿看,这是他们的默契。

宋运辉扶着陈亦度的肩膀回来了,陈亦度一言不发地收拾起书包来,冲出去的时候谁也没看。宋运辉扶了扶眼镜:“咱们继续。”

李川奇的手伸到桌子下面,盲打短信:“怎么啦?”

班主任的表情很凝重,他向陈亦度传达的信息是:“你妈妈在医院。”陈亦度出校门就拦了辆出租车,催司机开快一点,打开通讯录,想给陈俊生拨个电话,毕竟他爸第一时间让他获得知情权。但还没接通他就挂断了,转头拨给唐晶。

“唐晶阿姨,我妈她怎么样了?”

唐晶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似乎是换了个地方接电话,压着嗓子:“亦度,你妈已经脱离危险了,洗了胃,这会儿正在病房里睡着。你不要着急。”

“您把病房地址告诉我一声吧,”陈亦度看看窗外飞速倒退的街道,“我马上就赶到。”

 

隔着门板就听见贺涵在进行着思想教育,隐隐约约听不真切,但语气十分激动。陈亦度先是松了口气,要一片死寂才是最为不详的。他一推门,贺涵立即不说话了,皱眉瞧着他;罗子君脑袋歪着,没朝他这边瞧,可能是丧失了对外界的应激力,又或者是她以为进门的人是唐晶及陈俊生。

“妈。”陈亦度书包来不及脱,跪在病床边,“妈你怎么样了。”

罗子君哀伤地望着陈亦度,嘴唇开合,贺涵索性替她说了:“没事,只是你妈妈刚醒,现在还不太方便说话。”

陈亦度鼻子一酸,方才全部近乎于漠然的冷静此时尘埃落定,顷刻间将他压垮,他眼圈红了,但想着还有外人在,愣是忍住没掉眼泪。“您怎么想的啊?出事的话,谁还会管我?”他想起上个周末他对罗子君发的那番火,愧疚不已,倘若真的出事,他会不会也是压死骆驼的一根稻草?

“亦度,我没想着要怎么样,真的。”罗子君虚弱地抬起手,摸了摸儿子的脸,“我只是想喝片安眠药好睡觉,结果没控制好量……妈妈怎么会丢下你。”

正说着话,唐晶领着陈俊生走了进来,陈亦度一回头看见了他爸,方才差点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顿时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来自心底的冷笑。他从病床前站起身来,看都没看他爸一眼,径直摔门出去了。

他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盯着自己的鞋尖。医院和牙科诊所的地板花纹,是他记得最清楚的,或许只有在这样的地方,等待的时候才只想要低着头,什么都不愿做。

水蓝色的地板上出现一道阴影,视野里多出一双皮鞋,陈亦度仰起脸,脸上的神情难过又茫然。

贺涵一面穿大衣一面问他:“肚子饿吗?带你吃饭去?”

陈亦度唔了一声,闷头跟在他后面。贺涵的大衣角翩翩的,就像他人一样潇洒。陈亦度有些嫉妒这些大人,虽然要承担后果,但至少可以做出选择,而他连选择都没得做。贺涵像是身上不压任何东西的那类人,陈亦度则有时觉得他爸过得压抑而苦闷,而父亲血液里的压抑苦闷也会流到他的身体里,这是无可挽回的遗传命运。这种苗头似乎已经出现征兆。

 

贺涵带他去了一间本帮菜馆,这是陈亦度第一次和这人单独行动,为了保持基本礼貌,他只拘谨地点了两道菜。

“不会吧?你饭量只这么点?”贺涵端着茶杯笑,“多点几道,吃不了就打包,回家继续吃。”

“我不是很饿。”陈亦度漫无目的地翻菜单。

“不用跟我客气,唐晶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跟唐晶阿姨也不是朋友。”

“我的意思是你随便点嘛。”

这可是你说的。陈亦度想,反正你这家伙,那么有钱还没结婚,宰的就是你这种人。转眼跟侍应生小姐姐甜甜一笑:“姐姐,再加一个狮子头,一道红烧蹄膀,把白米饭换成秃黄油拌饭。”

贺涵在这期间一直含笑望着他,等侍应生走远了,才道:“小家伙,看着瘦,吃的倒不少啊。”

“贺叔叔,您说的,吃不了还能打包。”

陈亦度觉得跟贺涵没什么可说的,但桌上就他们俩大眼瞪小眼,玩手机又不太合适。倒是贺涵主动和他聊起来,从学校的学习到社团活动,绝口不提他家里的事,期间还非常体贴地招呼他吃菜。一顿饭下来,两人聊得畅快,陈亦度高兴的把下午的风波都忘了。

陈亦度没忘了打包的事,想接下来几天时间,大家都要忙着照顾罗子君,肯定没人管自己。贺涵去结账,他还是很不好意思,这些日子里,贺涵和唐晶自己的工作明明那么忙,还要为了他们家的事情忙前跑后,这一切都叫陈亦度看在眼里。他还想到,原本人家情侣之间是要见缝插针地过二人世界的,如今他们母子俩借住唐晶家里,贺涵来去肯定也不方便。陈亦度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那就预祝唐晶阿姨和你百年好合吧。他想。

罗子君要住一夜的院,得明天才能回去。薛珍珠来了一趟,原本打算在此陪护,但一来罗子君嫌她絮絮叨叨地吵,二来老人年纪大熬不得夜,于是唐晶主动请缨在病房过夜。她把家门钥匙给了陈亦度,叫贺涵等会儿送他回去。这时候陈俊生发话了,看看罗子君,又看看唐晶,似乎是在请示:“不用麻烦了,我直接载亦度回家里住吧。”

病房里寂静了,唐晶和贺涵不说话,都等着陈亦度。

陈亦度从唐晶手里接过钥匙,垂着眼睛答道:“我不跟你回去。”

他还有作业要写,又坐了一会儿,就乘贺涵的车子回去了。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街上光华如流水,车里广播到了听众来信环节,陈亦度心烦意乱地听着,他原来把那些故事当笑话看,如今却再也笑不出来了。他觉得把悲伤剖给全世界看很蠢,其实体面这种东西毫无作用。旁边的贺涵看了看他,不动声色地换了个台。

车子停在楼下,陈亦度正在解安全带,贺涵却熄了发动机。陈亦度愣了愣:“做什么?”

贺涵很认真地说:“送你上楼呀。”

“我一高中生,又不是三岁。”陈亦度笑笑,“你回吧,耽误你一天了。”

下车临关门前,贺涵扶着方向盘,开玩笑道:“今晚要不要我待在唐晶家里陪你?”

“去你的,看不起我了啊。”陈亦度笑着挥挥手,“贺叔叔,路上注意安全。”

 

陈亦度他们在半个月后搬了家,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是罗子君绝口不提的,陈亦度也没问——或许是母亲坚决地让儿子和他们夫妻的事情划清了界限,以给双方一点最后的体面。在罗子君看来,这点体面聊胜于无,可陈亦度搬了家之后,已经决定彻底把他爸拉入自己的黑名单了。罗子君其实从来摸不透青春期的陈亦度在想什么,又或者说她只知道一半的陈亦度,她把陈亦度之后的躁郁归因于公安大厦那幢旧旧的公寓。搬家那天,陈亦度在新房子里磕磕绊绊,跌跌撞撞,时而被装东西的纸箱子磕了脚,时而又碰到了隔断门。

新家并不大,陈亦度的房间是从客厅分出来的,安装了一面毛玻璃推拉扇以阻隔外界,实在不能更糟糕了。陈亦度恶狠狠地来回拉着那扇门,听它叮叮咣咣地响,名义上是在测试它的结实程度。他的过去和现在也隔着一道门,比这个还要不堪一击。

房子是旧的。一进那间楼道,陈亦度就感受到经年累月的沧桑感,那斑驳的水泥墙,吊在房顶上的发黑的电灯泡,狭窄的走廊,统统神色凛冽。就像明明自己过得一团糟,还瞧不起外地人的土著民。他们这栋楼有些孤僻,外头的街道焕然一新,这里还这么陈旧。算不上小区,楼前那块空地顶多是楼与楼之间的缝隙,供以泊几辆车罢了。唐晶他们来的时候,担心车子开进来后再出不去,索性全部停在外头街道的马路边缘。

送走唐晶,罗子君露出一个劫后余生的微笑:“幸好咱们家没有车,否则要找停车位,不晓得要多麻烦。”自以为是轻松的口吻,在陈亦度听起来,只觉得悲哀。

李川奇在QQ群里发了条消息,问周末有没有人一起到咖啡厅学习。这些日子,陈亦度丧失了与他们几个一起开玩笑的力气,整个人空乏又郁闷。想了半天,他还是在群里举了拳头,自己家里太憋闷了,装修的色调也很暗沉,不舒服。

关掉手机,陈亦度窝在床上酝酿睡意。他贪凉,海市慢慢步入深秋,或许很快就要入冬,临睡前把窗子打开一条缝,因为开窗睡觉是夏天的特权。忽然,听到一阵悠扬的大提琴声,嗡嗡,嗡嗡,陈亦度觉得这点音色很美丽,心境甜美。进入梦乡前一秒,还在想:有这么一个邻居也蛮好。

 

——

下一章新角色登场

安大略

【刘彻/陈亦度】子夜歌·番外·画堂云锁识丹青(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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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一觉到了今夕何年,陈亦度轻启眉目,抬眼就见宝榻上头悬着的连珠帐全被放了下来,绿水盈波,看不真切外头的情状。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处处酸乏无力,尤其那密处,伸手一摸,竟触到些丝丝凉凉一片,似是给上了什么药膏。紧接着便想起自己先前的种种情状,不禁懊悔不已。这时忽闻珠帘玲珑响动,刘彻伸手拨开帐子,已是一身齐整朝服,见陈亦度怔怔坐在床上,微笑道:“你醒了!这才五更天,朕还说你且要睡到日上三竿——感觉可还好些了?”

陈亦度点点头:“皇上,昨夜微臣实在……”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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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这一觉到了今夕何年,陈亦度轻启眉目,抬眼就见宝榻上头悬着的连珠帐全被放了下来,绿水盈波,看不真切外头的情状。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觉处处酸乏无力,尤其那密处,伸手一摸,竟触到些丝丝凉凉一片,似是给上了什么药膏。紧接着便想起自己先前的种种情状,不禁懊悔不已。这时忽闻珠帘玲珑响动,刘彻伸手拨开帐子,已是一身齐整朝服,见陈亦度怔怔坐在床上,微笑道:“你醒了!这才五更天,朕还说你且要睡到日上三竿——感觉可还好些了?”

陈亦度点点头:“皇上,昨夜微臣实在……”说着就要下床行礼。

刘彻忙按住他的肩,柔声道:“这儿只咱们两个,你身子又不方便,不必弄这些了。你先在这儿歇着,饿了就叫他们端饭过来,朕下了早朝就回来看你。”

陈亦度红了脸,不敢看刘彻的眼睛,只说了声“是”。

刘彻依依不舍地摸了摸他裸露在外头的肩,道:“清晨还是有些冷,好好盖上,别着了凉。”看他卧好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去。

陈亦度本想着刘彻与他只图一夜风流,自己醒了就穿好衣服赶紧走,但既然他说了下早朝来看自己,那合着是还不能走了?可他在宣室呆着,实在不尴不尬,不清不楚。他前些年就听说小皇帝生性风流浪荡,宫里头的风言风语也从来没断过,却万万没想到会轮到自己身上。

 

自那夜以后,刘彻便时常以品鉴书画为名,传陈亦度到宣室,春宵一度。不晓得刘彻从哪里搜了来陈亦度的陈年旧作,那是陈亦度早些年画过的几卷艳情画书,有叫“欲海情天”的,有叫“风月宝镜”的,还有叫“痴情极乐司“的,但凡上头画的那些花样玩法,两人统统要试一遍。他与刘彻,互相悦其容貌,享其身姿,日日领教那个中秘事。有时逢着休沐日,刘彻不必早朝,便缠着陈亦度做到正午时分,实在荒淫。所谓巫山之会,云雨之欢,陈亦度是从刘彻那儿结结实实尝到了,先前敬着他是九五至尊,半分绮念也无,如今才发觉这是个真正的轻薄浪子。时而暴风骤雨,索取无度;时而又柔情缱绻,软语温存。陈亦度与他在一张床上躺着,常常正做着梦,就被拖入到一场儿女之事中,仿佛与狼虎同行。

陈亦度夜里被他榨着,白天便觉得恍恍惚惚,没精打采。依旧强自打起精神,不忘钻研业务。有道是此消彼长,于是下笔有神,每天从宣室殿回到自己住处后,关起房门,情不自禁地描摹起他与刘彻做的那些个美事。

这些秘闻,原是不足为外人道的。但陈亦度日日往宣室殿跑着,天明才回来,画堂里便渐渐起了些风言风语。尤其是那些个不及陈亦度的同僚,早些年间,陈亦度就因看不惯他们的做法,与他们鲜少往来,那时他们便在背后说陈亦度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如今见陈亦度这么得皇帝喜爱,更是忿忿不平。但陈亦度向来作风耿直,得了势后,热心扶助后辈,视新人们皆如一体,不搞远近亲疏的差别,倒也很得众人爱戴,亦没有把柄可做文章。是以虽有些流言,却不起什么大风浪。

一转眼又是一年盛夏指节,那日陈亦度见院中水缸里栽种的睡莲开放,心里一阵喜欢。傍晚饭后临窗而坐,闻着淡淡清香,想起昔日在家乡时的岁月,决定画幅扇面。这一坐就是几个时辰,直至夜凉如水,满天星斗,他在灯下细细描绘,不知不觉地,竟昏然睡去了。

再一睁眼,发现自己到了一处石桥间,处处雕栏玉砌,风清莲动,顿觉美不胜收,胸中有话说不出。对面的亭子上挂一块匾,名曰“云锁堂”,正是:

南风开画廊,晴星坠天河。

一梦云水乡,但惜夏夜长。

陈亦度被迷醉了眼,念道:要说这里比未央宫里的沁园也不次,胜在人迹罕至,没那么多俗世纷杂。这时,看到对面水榭亭子里白衣飘飘,赶忙跑下石桥,那白衣人完全看不清脸,模模糊糊,竟直觉那是自己死去多年的继父。不知何故,陈亦度却毫无害怕之意,反而立即迎上去,叫道:“爹爹,怎么会在这里见到你?”

那白衣人似是早已知道陈亦度要来一般,淡然笑道:“你莫要叫我爹爹,你来的这地方,本不是凡世里头的去处,停留不长,我来,只对你讲些话儿就走。”

这话倒把陈亦度弄得摸不着头脑,只道是做梦罢了,笑道:“你不是我爹爹,却与他长得一模一样,想必是神仙老爷,能够随意变化。有什么话,我一定记着。”

那神仙道:“尘世间,熙熙攘攘,但凡走这一遭,均背了各自命数。单说这一个'淫'字,是谁也逃不了,绕不开的,偏偏世人引以为耻,封为下流俗物,殊不知,愈遮掩,逢了此事时便愈显得丑态倍出。”陈亦度心道:果真是神仙,他怎么知道我爱画这个?

神仙望了陈亦度半晌,方才缓缓道:“只可惜,'淫'与'情'从来都分不开,你先前从来都置身事外,谁料到如今自己也踏入迷津?人有情必痴了心智,何况你的情缘还是与那一位呢。”

陈亦度听了个云里雾里,不知道他与自己说这番话所谓合意。不待他开口,那神仙便叹道:“你父亲到了五十又五,将自己毕生所学悉数传授与你,这才结束下凡来的任务,方得回去。你既自己了却清醒,入了痴情,此番人世历劫,怕是长不得了。”

陈亦度忙问道:“我爹爹怎么了?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那神仙再不说话,摇一摇头,周身云雾茫茫,一面说:“你若及时斩断情丝倒还好,不然到时候便要速速回去了!来这人世间走一遭,是多么潇洒快活的事,你偏不听你父亲生前的教导!”衣袂翩翩,腾空而起,陈亦度拼了命抓也抓不住,急得叫道:“老神仙!老神仙!”忽而一道金光自池底闪过,那物周身布满鳞片,好似一条游龙,陈亦度猛地被那道光晃了眼睛,脚步没留神,一头从阑干翻下去,坠进荷花池中,那些大扇荷叶,花瓣,顿时鬼魅似的将他缠住,散发着幽幽香气,叫人不辨西东。

陈亦度“啊”地一声,浑身冷汗直流。这时,一只手却伸过来,将他一把托住,道:“亦度!快醒醒!”

陈亦度睁开双眼,发现又回到自己屋内,却见刘彻一席牙白蟒袍,正急急地叫他。瞧着陈亦度醒了,刘彻这才笑道:“方才你不知怎么了,似是被梦魇住了,怎么叫都叫不醒。”陈亦度迷迷瞪瞪地点点头,纳闷道:“似是做了个怪梦,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了。罢,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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