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鲸歌
· 水月肉鸽刚出时候的脑洞,拖到现在才写完
· 私设博士
· 文笔欠缺,人物是方舟的ooc是我的
· 无CP 无CP 无CP
——
博士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黑色的海天在视线尽头相融,灰白的浪花冲刷着海岸,像濒死的鳞兽吐出的泡沫。空气湿润的仿佛能滴下水来,水汽顺着气管在肺部蔓延,好似疯狂繁殖的海草,紧紧缠绕住博士的心脏,这种正在呼吸洋流的错觉让博士在海岸线之上感受到了窒息。
博士看向...
· 水月肉鸽刚出时候的脑洞,拖到现在才写完
· 私设博士
· 文笔欠缺,人物是方舟的ooc是我的
· 无CP 无CP 无CP
——
博士意识到自己正在做梦。
黑色的海天在视线尽头相融,灰白的浪花冲刷着海岸,像濒死的鳞兽吐出的泡沫。空气湿润的仿佛能滴下水来,水汽顺着气管在肺部蔓延,好似疯狂繁殖的海草,紧紧缠绕住博士的心脏,这种正在呼吸洋流的错觉让博士在海岸线之上感受到了窒息。
博士看向远方,浓厚的乌云笼罩在海面之上,一个巨大的漩涡正在缓缓流淌,样貌怪异的生物正在海水中肆意伸展自己的肢体,于它相比,那仿佛要将天幕倾下的乌云漩涡也显得渺小。
这是一个梦,斯卡蒂的梦。
博士慢慢回想起自己睡去前的种种。斯卡蒂自经历盐风城和格兰法洛两次事件后积攒了极大的精神疲劳,她开始频繁的做噩梦,并在三周前彻底陷入昏迷。一切检查结果都正常,唯一的解释是她只是在做梦。所有人都低估了海洋对它的影响,斯卡蒂过于深入大海了。虽然她还保持着对自己的认知,但海神已经开始苏醒了。
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强行唤醒斯卡蒂会有什么后果,也许会对她的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也许醒来的那个人已不再是罗德岛的干员。凯尔希和博士与其他两位猎人进行了商讨,得出的结论是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进入梦境唤醒斯卡蒂。工程部紧急赶制了一台能够共享梦境的机器,幽灵鲨成为这台机器的第一个试验者,可很快,她也陷入了和斯卡蒂一样的状态。歌蕾蒂娅在突兀的失踪了三天后,带回了远在伊比利亚中部某个小镇开展调查的乌尔比安,两位执政官一起按下了梦境机器的开关。人们寄希望于他们,希望他们能将各自的队员平安带回,但一周过去,沉入梦境的四人依旧毫无醒来的迹象。
直到医疗部发现,当博士来病房探望时,斯卡蒂的脑电波会出现轻微的异动。这是斯卡蒂陷入昏迷以来对外界产生的唯一反应。最终经过凯尔希医生同意,博士也进入了这场漫长的梦境。
“海嗣的神……”博士环顾四周,喃喃自语道,“它希望将泰拉变成这样吗……”
远处似乎有一个人影,博士想起凯尔希似乎还给自己配了一名保镖。为了防止罗德岛的战术指挥做梦把脑子烧坏,凯尔希特别派遣了一位干员跟随博士一起前往梦中的深海。刚醒来时差点忘记这件事。博士暗暗懊恼,然后冲着那个人影的方向大喊了一声:“安哲拉!”
这一句话引来了灾祸。就像大声说话会引发雪崩一样,在话音未落的瞬间博士就意识到有什么东西冲着他来了。那种生物的移动速度很快,明明柔软的触须和腕足在潮湿的海滩上爬行不会发出太大的声响,但当对方数量众多的时候,这种移动产生的沙沙声也会被无限放大,听的人牙根发酸。
是恐鱼。博士还没来得及想好仅凭自己一个人要怎么对付这么多恐鱼的时候,一柄巨锚从天而降,压死了离他最近的那只恐鱼。紧接着,一道黑色的狂风卷起船锚,展开了一场针对恐鱼的单方面屠杀。
在对方以极快的速度解决面前的恐鱼群后(真的很快,博士估摸了一下时间,大概只有一分钟?),那柄还沾着恐鱼蓝绿色的血的船锚指向了博士。掀起的气流吹开了博士的兜帽,让他咳嗽了两下。
“你是谁?”对方的红眼睛里满是警惕。
“……”博士慢慢举起双手,表示自己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人,“罗德岛的指挥官,你可以叫我博士。你又是谁?”
根据对方的神情来看显然他知道罗德岛,这能让事情好办一些。博士想。
“阿戈尔执政官,深海猎人第三大队队长,乌尔比安。”猎人缓缓放下武器,上下打量着博士,“你就是斯卡蒂提过的,那位「博士」。”
“啊,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当然知道你是谁,执政官阁下。我在格兰法洛相关报告里看过关于你的描述。”博士撇了撇嘴,眼睛却还紧盯着面前的猎人,“但我怎么能确定,你是和我一样通过罗德岛的梦境机器进入这里的人,还是斯卡蒂在梦中构建出的形象呢?”
高大的阿戈尔男人皱起了眉,显然他没有预料到会遇到这样的诘问,如何证明自己是自己像是一个无解的问题。良久,他缓缓开口:“斯卡蒂与我谈起过你,罗德岛的战术指挥官。若非现在这种场合,我应该向你敬杯酒感谢你对斯卡蒂在岸上的照顾。”
很好,这种语气一听就是个标准的阿戈尔人。
博士戴上兜帽,重新看向远处的乌云漩涡和在它下面盘旋的巨兽:“现在斯卡蒂的情况怎么样?”
“很糟。”乌尔比安也转头看着那个方向,“斯卡蒂的意识落了下风,她还没有彻底失败,但伊莎玛拉已经将这片海岸变成了这样。你知道伊比利亚的大静谧吗?”
“那场摧毁半个伊比利亚的灾难。”
“一旦伊莎玛拉完全占据斯卡蒂的身躯,它所能引起的毁灭,会让伊比利亚的大静谧显得像幼童扬起的一把沙子一样可笑。”执政官沙哑的声音中流淌着悲哀。
两人都沉默了片刻。在一声长长的叹息之后,博士开口:“所以,为了避免泰拉被海嗣毁灭,如果我们不能在这里杀了伊莎玛拉,就得去现实中杀了斯卡蒂。”
“如果你敢——”刚见面时的杀气再度出现在乌尔比安身上,博士清楚的看见他握紧了他的锚。
“冷静,阁下。”博士做了个“压压火气”的手势,“斯卡蒂不仅是你的队员,她同时也是在罗德岛注册登记的我的干员,我对她同样负有责任,我比你更不希望她出现任何意外。”
“你最好是。”
“行了,我们得去找其他人。”博士沿着海岸线向前走去,“仅凭你我两个是打不过海嗣的神的。我和安哲拉走失了,想必你和歌蕾蒂娅也是一样的情况,还有最早进来的幽灵鲨,不找回她们这仗没法打。”
“也对。”乌尔比安把船锚挂在肩上,走在博士后面,“带着你,我的生存概率也会下降。”
“……给你拖后腿了真是对不起啊!”
——
在湿沙子上走路真的很累。博士停下来扶着膝盖微微喘息。他又摘了兜帽,隔着一层布料呼吸太费力了,尤其是当你没有目的只是向前走的时候,这种情况下会耗费更多的体力。
乌尔比安已经走在了博士前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他停了下来,转头来看:“你需要休息吗?”
“不用。”博士抬起头,坚决的说。
“我们走了不到两个小时,你已经停下来五次了。”乌尔比安说,“你要是我的队员,我就会让你立刻出去跑五公里热热身。”
“我又不是阿戈尔超人,可以走这么久帽子面罩都不摘。指挥官脑子好用就行了。”博士反驳,然后小声嘀咕,“相比之下罗德岛对斯卡蒂真是太好了。”
“你真的不需要休息?”
已经很累了但还憋着一口气不想丢人的博士:“不需要。”
乌尔比安:“很好,那就继续走。”
“等等。”眼看猎人打算转身就走,博士决定认怂开摆,直接坐在了沙子上,“我们罗德岛有句话叫,只工作不玩耍聪明干员也变傻,所以还是休息一会……”
“……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擅长运动的人。”乌尔比安放下了他的锚,靠着船锚坐下,“难怪斯卡蒂在陆上退步了这么多。”
“你可以说我菜,但你不能说我的干员菜。”博士义正言辞,“就算你是她的队长也不行。”
乌尔比安显然没心情插科打诨,在对博士翻了个白眼之后就拉下帽子挡住脸休息了。
“深海猎人都一个样……”博士小声嘟囔。
罗德岛的三位深海猎人干员,斯卡蒂离群索居,幽灵鲨久病初愈,歌蕾蒂娅平时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但她们起码还依旧是罗德岛的干员,博士了解她们的性格和习惯,知道该如何与她们相处。但现在面前这位,博士只在歌蕾蒂娅提交的作战报告中见过他的名字,情报缺失且身处危险环境带来的结果就是,博士只得跟对方一起行动,并在过程中判断对方是否值得信任。就目前的结果来看,嗯……只能说他不愧是斯卡蒂的队长。
想到斯卡蒂,博士的心情沉重了些。当年她向自己第一次报告的时候就说过,她会带来“灾祸”,现在这灾祸真的降临了,而且是会席卷整个泰拉的灾祸。“去现实中杀了斯卡蒂”是不可能的,那么就只剩下在这个梦境里杀死伊莎玛拉,让它无法夺取斯卡蒂的身体。但要想要杀死神绝对不会容易。曾经的深海猎人付出了四支队伍几乎全灭的代价换来了斯卡蒂对海神的斩首,现在他要用仅剩的三名猎人和一个仿造猎人来重现这场战役。
目之所及的世界只有灰白破败的海岸,耳边重复的嗡鸣只有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
博士想到了斯卡蒂教他的歌。
“一个猎人他走上海岸……”
听到熟悉的旋律,乌尔比安抬起帽沿,语气有些不悦:“你休息好了?还有心情唱歌。”
“我有一个想法想要验证一下。”博士停顿了一下,“这是你们阿戈尔的歌吧?”
“是猎人们的歌。你怎么会唱这个?”
“斯卡蒂教我的。就当我想缓解一下心情吧。”博士又看了看远处的乌云,“希望我们还来得及。”
乌尔比安没再说什么,博士继续唱了下去。斯卡蒂只教了他旋律和歌词发音,没教过具体的阿戈尔语言,因此博士不确定自己的唱词准不准确,磕磕绊绊的唱完最后一个音,博士感觉视线中的乌云似乎发生了些微的变化:“是我的错觉还是……那团东西真的离岸边近了点?”
“嗯?没有可靠的参照物,无法判断是否移动。我没感觉有什么变化。”乌尔比安也看过去,皱了皱眉,“你发现什么了?”
博士突然站了起来,语气也严肃低沉了一些:“准备接敌。”
“什么?在哪?”乌尔比安瞬间警惕起来,举起船锚看向四周,可他什么都没看到。
“在海里。”博士向后退了几步,语气急促,“后撤!快后撤!”
半人高的海浪在无风的情况下骤然卷起,头上长着锋利长刺的海嗣自浪潮中现身,骨刺精准的扎穿了两三秒前博士站立的那块沙土。
触须和腕足在沙子上滑行的声音又出现了,甚至盖过了海潮的声音,无数的海嗣从海浪下涌出,它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博士。
乌尔比安挡在博士身前,用船锚狠狠的砸烂了那只海嗣的头:“你怎么发现的?!”
“直觉。”博士说,“看来我的猜想是对的……”
“什么——”
博士觉得乌尔比安可能想问他“什么猜想”,不过显然他现在没空说话。这群海嗣比最初那批要更难对付,但还不至于伤到深海猎人,只要速战速决就好。可这里离潮水太近,海嗣源源不断的涌上岸,一旦陷入消耗战那么情况就会非常危险,毕竟这不是猎人自己的战斗,还有一个毫无战斗力的博士在。
正当博士思考着如何摆脱困境的时候,巨大的气泡从海面下炸开,一道人影闪电般从飞溅的水花中穿过,挥舞着长槊扫过乌尔比安周身的海嗣,清空了一块区域。
她微微垂眸看向博士:“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博士。”
“而我,见到你真的非常高兴,”博士由衷的说,“歌蕾蒂娅干员。”
——
紧跟着歌蕾蒂娅从海面下冒出来的还有拖着安哲拉的幽灵鲨,三人的出现瞬间扭转了局势,很快击退了海嗣群的攻击,几人得以修整片刻。
据歌蕾蒂娅所说,她刚一进入梦境就发现自己一个人站在海岸上,她在寻找其他人的途中陷入了与海嗣的拉锯战,并在一场战斗后被卷到了海水里。在随着洋流潜入水下后她遇到了被海嗣围困的幽灵鲨和安哲拉,她们一起剿灭了那群海嗣,然后在返回岸上的途中看到许多海嗣发了疯一样的向岸上涌去,察觉不对的三人紧随其后,这才遇到博士和乌尔比安。
“凯尔希真的会让你来到这里?刚刚安哲拉这么告诉我时我还不太相信。”歌蕾蒂娅紧盯着博士,深红的眼底满是怀疑和警惕,“即使我对陆上国家和罗德岛之间的纠纷不感兴趣,我也知道罗德岛曾经为了救你付出过巨大的代价,博士。现在她居然会让你只带着一名随从来这个梦里?”
“万一人多了给斯卡蒂的脑子烧坏了可不好办。”博士摊手,“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歌蕾蒂娅干员。这既然是梦,那么就有可能会出现一些光怪陆离甚至是违反物理规则的事情,一切都无法预测,所以你怀疑我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斯卡蒂梦中的我的形象。我可以证明自己,可能你也意识到了我正在模仿凯尔希医生的说话风格,斯卡蒂可不会这么说话,对不对?”
“斯卡蒂和凯尔希都不会这么说话,”歌蕾蒂娅微微眯了下眼,“不过这种为自己辩解的方式很有你的风格,博士。”
博士:“感谢你的信任,歌蕾蒂娅干员。”
“你刚才说什么猜想?”乌尔比安问道。
“这就是我刚刚说的证明。”博士说,“斯卡蒂——我是说现实中那个斯卡蒂,她对我的声音还有所反应,所以凯尔希才会让我来。”
“所以你刚才在唱歌?”
“如果这个梦里的海嗣也会对我的声音有反应,那么这就能说明一件事情。”博士举起一根手指,“斯卡蒂和伊莎玛拉的意识在互相影响,而并非海神单方面的侵占,她还没有彻底被伊莎玛拉控制,我们还有时间。”
“还有一件事,你会引来海嗣。”歌蕾蒂娅说,“所以从现在起你最好不要再说话了。”
博士:“……”
“博士居然会唱歌?”安哲拉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有点想象不到……”
“要不再唱几句?”幽灵鲨看热闹不嫌事大开始起哄。
“……”博士比划了几个手势,又指了指歌蕾蒂娅,意思是她不让我说话。
“好吧。”眼看起哄不成,幽灵鲨开始打别人的主意,“说起来,猎人们中间一直有个传言,据传三队长唱歌非常好听——”
“嗯?”突然被cue的乌尔比安皱了下眉。
“不是传言。”歌蕾蒂娅随口说道,“他确实很会唱歌。”
“要不要活跃下氛围?”
“不了。”乌尔比安指了指自己的喉咙,“因为实验,嗓子哑了许多。”
博士:“那既然他嗓子都哑了,歌蕾蒂娅你是怎么知道他唱歌好听的呢?”
歌蕾蒂娅:“你现在不能说话,博士。”
博士:“……”
“深海猎人的歌,一定是那种听到就很鼓舞人心的吧。”安哲拉插入话题,“战歌之类?”
“差不多,大多是提升士气的,不过也有温和类型的。”歌蕾蒂娅停顿了一下,“不过这方面我不是专家,毕竟传言中擅长音乐的是三队长。”
乌尔比安有些不满的盯着歌蕾蒂娅。
“猎人握住武器,离开家乡,踏入战场♪”幽灵鲨抱着她的圆锯,轻声哼唱起来。
音乐总能缓解战士们的疲惫,歌蕾蒂娅接着唱了第二句:“穹顶的微光点亮海底,帐外的晚风带着凉意……”,进入副歌的时候,乌尔比安也终于开了口,合着旋律,三位猎人的低声合唱轻轻飘在笼罩着水汽的死寂大地之上。
博士没听过这歌,就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数着拍子,安哲拉倒是听的起劲,跟着拍子摇晃着脑袋。不过很快博士就注意到了她的异样,安哲拉有些不自然的转了转脖子,然后好似转移自己注意力一样低头去拨弄她弩铳上的小零件。博士下意识的看向歌蕾蒂娅,发现几个猎人也都紧盯着安哲拉,但歌声还没有停下,直到第二段副歌结束,歌蕾蒂娅才开口:“你刚才怎么了?”
“没,没怎么啊……”安哲拉试图打哈哈混过去,“听到好听的音乐总是会有这种浑身有电流窜过的感觉吧?”
博士悄悄松了口气,猎人们的歌声让安哲拉体内的异变起了反应,他真怕安哲拉又说什么“一见钟情”之类的鬼话,这种话忽悠一下人事部的就算了,歌蕾蒂娅可不吃这套。
歌蕾蒂娅看了看安哲拉,又转而看向博士,眼底的不信任又渐渐浮现出来:“博士,你应当明白我在顾虑什么。她是你带进来的人吗?”
“这个……”
“我也早就想问了,你们说的形象是什么意思?”乌尔比安皱着眉头,也看向了博士。
“这个嘛……因为这是斯卡蒂的梦,所以她有可能会梦到自己熟悉的人。比如她的队长,她的好友,她所信任的执政官,以及她现在的指挥官。”博士指了指其他三人,又指了指自己,“做梦梦到熟人可是很常见,但因为伊莎玛拉也在不断影响斯卡蒂的意志,所以我们得做一个最坏的打算,那就是斯卡蒂梦中的人在这个世界里可能已经受到了侵蚀。也就是说——”
乌尔比安:“我们当中有海嗣?”
“最坏的打算。”博士重复了一遍,“不过不可能是安哲拉。斯卡蒂和她没那么熟,她也不可能知道我会来,以及我会带谁来。”
歌蕾蒂娅微微皱眉,薄唇抿的很紧。她没有继续追问,但显然她也没有完全放下戒备。以博士对干员歌蕾蒂娅的了解,现在这种状况,她恐怕除了自己谁都不信。
……显然另外两位猎人也是如此。博士看了看不着痕迹向外移动了些许的乌尔比安和幽灵鲨,心想这可不行,大战在即,干员之间却在互相猜忌,让本就不利的战局更加雪上加霜。
然后博士察觉到安哲拉悄悄凑了过来,松了口气。
“多谢了博士,感觉要是解释不清楚,她会直接把我捅个对穿……”
“放心,我把你带进来,就一定能带你出去。”博士眯着眼睛笑,故意提高了音量,“所以,请相信我,你的指挥官一定会带你回家。”
也许是“回家”这个字眼触动了歌蕾蒂娅,博士瞄到她抬手轻轻盖住了脖子。
“各位干员,深海猎人们,刚刚我说的那些是最坏的情况,在战斗来临之前,希望你们能够信任身旁的队友,也请各位相信罗德岛,我会把我的干员完好无损的带回去,当然也包括斯卡蒂。”博士站起来,“所以,比起战前内讧,我们得先团结一致把斯卡蒂救回来。”
这番话还是有作用的,几位猎人互相看了看,像是在确定身边的人依旧是自己熟悉的战友,可信赖的对象。在经历片刻的不安和怀疑后,幽灵鲨缓缓开口:“想要抵抗海嗣的大群意志是很困难的,斯卡蒂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信任你的队友,也包括斯卡蒂。”博士看向海面上阴沉沉的乌云,“我真的感觉它好像离岸边更近了点……”
身为狙击干员的安哲拉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神色一变:“不对,是因为没有参照物所以感觉离得远,博士,站到我身后去!”
安哲拉一手端起弩铳,一手将博士拉到自己身后。其他三人也迅速起身拿起武器开始戒备。
不出片刻,黑云压城。漆黑海面上掀起的浪涛越来越急促和汹涌,蓝黑色的巨大海嗣从海面下飞跃而出,然后——
然后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海浪冲刷沙滩的声音,海风呼啸的声音,面前怪物咆哮的声音——都消失了。失去听觉感知,博士只能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幕:红裙的少女从水面之下缓缓浮起,洁白柔顺的长发漂浮在身后,她闭着眼,神色平静的好似正在进行祷告的圣徒……
博士暗暗掐了几下自己的虎口,脑子里乱糟糟的。他刚才是把“圣徒”这个词和海嗣的神联系到一起了吗?真是疯了。
少女轻轻的落在沙地上,睁开了眼睛。还是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还是那对深邃的红色瞳孔,但少了几分猎人的坚忍和落寞,更多的是天真悲哀和……危险。
危险,博士脑海里闪过这个词,让他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紧接着几滴温热的血就飞溅在他脸上。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哲拉在自己面前倒下,胸口上插着幽灵鲨的圆锯。博士急忙去看歌蕾蒂娅,发现她的情况也很不好,长槊只是堪堪挡住了巨锚的突袭,她的反应已经够快,并没有像安哲拉一样毫无防备。但对方的力气显然比她更大,况且拿着圆锯的另一人也已经转身冲过去打破了僵局。
看着同样倒在血泊中的歌蕾蒂娅和手持武器却背对着海神的另外两人,博士感觉自己指尖发凉,喉咙弥漫出一阵苦涩,他想呼唤他的干员但却发不出一丝声音。刚刚他还在说要对身边的队友保持信任,但他低估了海嗣的大群意志,最坏的设想成真了——甚至更坏——斯卡蒂真的梦到了她熟悉的人,不是一个而是两个,而这两人在梦中也一直遵循着自己原有的身份准则,一路和海嗣对抗,完全不知这不是真实世界,完全不知自己的意志已经被海洋侵蚀,直到刚刚,伊莎玛拉自海水中走出,大群意志彻底抹除了他们原本的人格,接管了他们躯体的行动。
现在眼前的乌尔比安和幽灵鲨,已经是海嗣了。
博士无不悲哀的想,没有什么是在面对最终BOSS的时候突然得知伴随自己一路走来的队友其实是敌人假扮更令人心痛的了。然而敌人显然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心痛,海嗣乌尔比安走过来,毫不客气的按住了博士的双手,把他押到了伊莎玛拉面前。
占据斯卡蒂身体的海嗣之神抬手轻抚博士的面颊,随着指尖的移动而留下一道凉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博士只觉得是什么冰凉柔软的触须划过,像是沾上了粘液般不适。
“博士……”它开口,声音却不是经过耳道传来,而是直接流进博士的脑海,“你来找我了。”
“……”博士张了张嘴,试图发出声音,但在大静谧的作用下他什么都听不到,也不确定自己究竟说话了没有。
好在伊莎玛拉也意识到了交流的不畅,一阵耳鸣过后,无数声音重新涌入。失而复得的感官总是格外敏感,博士听到自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浪花中细小的气泡正在裂开,还有他身后安哲拉微弱的呼吸。
博士说:“我找的不是你。”
“有什么区别呢?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我就在这里,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回去吗?”伊莎玛拉的声音依旧轻飘飘的,“回到罗德岛,那艘在陆上航行的船。”
“然后看着你把我身边的人都杀光吗?”
脱口而出这句话,博士倏地心头一颤,刚刚一路走来他都在想要是无法阻止伊莎玛拉,整个泰拉都会变成海洋。这想法太宏观了,宏观到他根本没空细想,要是他身边的人出了事,自己该怎么办。
阿米娅,凯尔希,罗德岛的干员们,要是自己真的完不成这个任务……博士感觉自己的思绪有些恍惚,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那些对他来说无比重要的人在他眼前一一消逝的模样。
博士强迫自己的视线从斯卡蒂……从伊莎玛拉的红眼睛上移开,大敌当前,他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正在动摇。
然后博士看到了伊莎玛拉身后那巨大怪物的触手绑着两个熟悉的挣扎着的人影。看来真正的他们还没死,是个好消息。
“那么,不如随我回归海洋?”伊莎玛拉似乎没有注意到博士语气中的颤抖,它继续轻声说着,“真正的你,原本的你……还在海洋深处等着你。”
博士微微睁大眼睛。这句话有很多种解读方式,但博士的第一反应是,伊莎玛拉知道他的过去,他被石棺抹去的记忆。
这个条件有些太诱人了。
博士缓慢的呼气,把自己的视线固定在伊莎玛拉左后侧那一小块海嗣的皮肤上:“如果我……和你回去,你会放过泰拉和我的朋友吗?”
他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能用余光隐约的瞥到它似乎挑了挑眼角:“如果你愿意的话,当然。”
“不管它说什么,都不要听不要信!”
突如其来的第三个声音插入对话,是真正的乌尔比安在提醒他。
伊莎玛拉抬手握拳。博士看到海嗣的触须猛的收紧,他甚至能隐约的听到骨骼被一点点碾压碎裂的声音。他看到幽灵鲨奋力伸出手,手指在空中划着圈。
罗德岛战术手语,意为再拖一会。
伊莎玛拉举起的手缓缓落下,落在博士的脸颊上,而后又慢慢向下移动,扣住了他的脖颈。冰凉黏腻湿滑的触感再次出现,博士清晰的意识到,只要它想,它可以随时捏断他的脖子。
“为什么要抗拒我呢?你也是,他们也是。明明,你们都是我的同族……我的血亲。”
博士不断提醒自己记得呼吸,视线重新聚焦到伊莎玛拉的脸上,稳了稳心神后,他说:“不要再假扮斯卡蒂与我交流了,伊莎玛拉。斯卡蒂不可能知道我的过去,她也不会绑架她的队长和好友,她更不会这样绑着我。
“你借斯卡蒂的眼看过陆上诸国,但你根本不了解人类,不了解我,我不会和威胁我的人说任何话的。你不是她,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没有意义。”
伊莎玛拉微微抬眼,博士感觉到自己双手的束缚消失了,海嗣乌尔比安松开了他。
“现在,我们能平等的交流了吗?”伊莎玛拉微笑着看着博士,好像她真的理解了博士的话一样。
“伊莎玛拉……斯卡蒂啊。”
博士叹气,一手抓着对方纤细的手腕移开了她扼着自己脖子的手,另一只手抬起来去摸了摸对方柔顺的洁白的发丝。
博士看着自己的手像是穿过一片幻觉一样穿过了伊莎玛拉的头发,过了几秒他才触摸到对方的实体。
“睁开眼睛看看吧,你的梦已经受到了侵蚀,你的国家正因为海嗣而摇摇欲坠,你想让泰拉也变成这样吗?你想看着自己仅剩的队友因你而死吗?”
伊莎玛拉的眼神变了变,巨型海嗣的触须稍微松了些劲,博士瞥到幽灵鲨在对他打手势,意思是“躲”。
博士迅速下蹲,几颗墨弹在空中爆开,浓雾骤起遮挡了众人的视线,然后博士被一只手拎起来扔了出去。
歌蕾蒂娅挥舞长槊破空而来,毫不客气的斩断了海嗣乌尔比安的左臂,蓝绿色的血液从整齐的切口中喷涌而出,它还想反抗,用右臂举起船锚挡在身前,却被歌蕾蒂娅用槊卡在锚的倒角里挑起,将整个船锚重重向伊莎玛拉扔去。
伊莎玛拉没有躲,巨锚擦着它的发丝略过,砸在它身后的海嗣身上,乌尔比安趁机用力挣脱束缚,抓起他的锚从背后冲向伊莎玛拉。这次它躲开了,骨刺手杖和船锚发出了尖锐的碰撞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乌尔比安不得不收力翻身跳回岸上。
与此同时,同样趁机逃脱出来的幽灵鲨正在和那个海嗣化的“自己”争抢武器,在安哲拉的协助下稍微费了点力气把那柄圆齿电锯抢了回来,然后电锯的锯片就插在了它刚刚的持有者身上。
“就算顶着这张脸,也掩盖不了你们是垃圾的本质。”
歌蕾蒂娅手中的长槊转了个花,干脆利落的了结了那个海嗣乌尔比安的性命。然后她抬眼看向跳到自己身边的真正的乌尔比安,冷漠的红色瞳孔里翻涌着愤怒。
“看样子斯卡蒂印象中的你也没多强。”
“对我的不满可以留到战后再说。”乌尔比安避开了歌蕾蒂娅的眼神,这种时候和她说什么都会被当做辩解的……虽然他其实没什么可辩解的,刚才偷袭打伤她的又不是真的他,“现在,省着力气对付敌人。”
博士努力把自己从沙子里拔出来,一只手捂着正在冒血的鼻子。安哲拉一手端着弩铳一手把他拉了起来:“博士你没事吧?!”
“没事!”博士用力按住鼻子,大声反问,“你呢?”
“我没事,伤口恢复的很快。”
“下次再有这种事,能不能提前商量一下?!”博士胡乱抖了抖头发上的沙子,刚刚的恐惧和不安都转化为了没来由的怒气,这让他有点烦躁,“有那么三秒钟我真以为你们死了!”
“鲨鱼向你传递了准确的信号,博士,你也接收到了。”歌蕾蒂娅说,“反应不错。”
“不过反正是做梦,死了也就是醒了。”幽灵鲨转头给博士比了一个大拇指,“别太担心。”
博士:“谁担心你们了!”
红裙白发的海嗣之神举起骨刺手杖轻声哼唱,博士只觉得一阵耳鸣,感觉这个世界的静音键被人飞快的点了两下,一瞬的寂静之后重新涌进感官的各类声音是那么刺耳。博士觉得它应该已经开始焦躁了,因为它身后的海浪正急切的冲刷着沙滩,拍打在礁石上的水花越来越高,浪潮越来越响。
猎物在蠢蠢欲动,而猎人面对大海握紧了武器。
“为什么不愿意接受真正的自己呢?海洋愿意接纳你们,让你们回家。”它的声音不大,却能清晰的流进每个人的耳朵,“你们即是我们,你们的体内流淌着我们的血……”
“不许用她的脸说这种荒唐的话。”乌尔比安举起了船锚,身体绷的很紧,“猎物不需要留下太多废话。”
歌蕾蒂娅略带诧异的看了乌尔比安一眼。以她对这个男人的了解,她能够看出他现在正异常的愤怒。共事多年,她从来没有见过乌尔比安如此情绪失控过。
不过想来也正常,愤怒、憎恨、悲伤……自己尚且因为这场无序的梦境旅行而陷入混乱,更何况斯卡蒂是他的队员呢。
“嗯哼……大概是因为我们是人,而不是虫子吧?”幽灵鲨随意的哼了几下不成曲的调子,“斯卡蒂,你现在的样子还真不像你。”
“不像吗?”伊莎玛拉抬手在身前缓缓划过,像是在观赏面前的幽灵鲨,又像是对她展示自己,“斯卡蒂教会我许多。她离开海洋游历陆地,我随她一起看过了这片大地,到处都是可怜可憎的人类互相迫害残杀……”
“那么,为什么不邀请他们加入大群,就此脱离这种陆地上的痛苦呢?”
海嗣的神明用一种几近残忍的天真语调说出了这句话。
“这理论恶心的让我想吐。”博士低声自语了一句。
“更可怕的是它好像真的觉得这是对的。”安哲拉也小小声的说着。
“人类文明的走向,掌握在人类自己手里。无论是阿戈尔,还是陆地上的这些国家。”歌蕾蒂娅冷漠的注视着面前的海嗣,神情和她每一次面对敌人时别无二致,“我们不需要你的‘帮助’。”
“而你……即将死在这里。在斯卡蒂意识的最深处将你抹杀,你就再也无法控制她的思维。”乌尔比安厉声道,他已经做好了随时发起攻击的准备,“我的队员,由我自己来处理。”
伊莎玛拉没有动作,但海洋的低语越来越响,无数的海嗣从浪潮之下倾巢而出,密密麻麻向猎人们涌去。
不需要博士下达作战指令,猎人们太熟悉这种战场,他们已经追随身体的本能开始战斗。歌蕾蒂娅切割战场,幽灵鲨清杂开路,安哲拉提供远程支援,乌尔比安已经突进到伊莎玛拉面前,巨刃重重落下,对方只一个后撤步就轻轻躲开,骨刺手杖在它手中散发着幽蓝的光,它身后的巨型海嗣发出尖利的鸣叫,随之而来的是极具速度与力量的触须攻击。乌尔比安显然也清楚自己不可能一击制敌,于是开始了和伊莎玛拉的缠斗。
“——还有一件事!”博士从安哲拉背后探出头,“伊莎玛拉还没有完全获得实体,斯卡蒂的意识还在,不用担心杀了它也会把斯卡蒂一块儿抹掉!听见了吗乌尔比安阁下,往死里打!”
“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的!”乌尔比安啧了一声,反手切断了一根想要袭击他的触手,“况且我并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博士。”
“哈哈,执政官阁下说的是。”博士干笑了几声,心想等醒了之后立马拉着乌尔比安去走入职流程,然后罚他去跑五公里。
“博士,小心点。”因为两只手都端着弩铳,安哲拉只能用手肘按着博士的肩膀示意他继续躲好,同时心里想着别在还需要人家帮忙的时候阴阳怪气啊博士。
好在阿戈尔执政官大人有大量并不计较这些小事——也有可能是乌尔比安单纯的没听见,他现在正忙着在无数水流中寻找每一次合适的进攻机会。击退前几波敌人后歌蕾蒂娅稍微有了空余,她操纵着水流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伊莎玛拉困在原地,而借着这个机会乌尔比安顺利发动了几次攻击。
可这并不能给海嗣的神造成什么致命的伤害。深海猎人的队长可以轻松撕碎比他们体型庞大数百倍的怪物,阿戈尔科技凝聚的武器能帮助他们切开一切水流和敌人,但他们现在面临的敌人是初生伊莎玛拉,是比阿戈尔还要古老得多的生物,是深海猎人自创立以来面对的最为强大的敌人。尤其是……它现在顶着斯卡蒂的脸。
还是那句话,战况拖得越久越危险,而仅靠这几个人是没办法在短时间内击杀伊莎玛拉的。博士看着面前的战局,思绪转的飞快。唯一的破局点就是斯卡蒂,如果能够唤醒斯卡蒂的意识,压制住伊莎玛拉,那他们就能赢下这一仗,但要怎么唤醒斯卡蒂……
歌声。
这个词浮现在博士的脑海里,好像这个答案博士早就知道,只是选择在这里提起一样。
博士深呼吸,轻轻哼唱着:“猎人握住武器,离开家乡,踏入战场……”
声音不算大,不过熟悉的旋律还是吸引了猎人们的注意,离博士稍近些的幽灵鲨转头看了他一眼:“好兴致呀博士。”
她开口,唱词从口中流出。乌尔比安和歌蕾蒂娅短暂对视一眼,也跟进了节奏。歌声响起,猎人们总是喜欢在战场上用旋律来鼓舞士气的,虽然仍是刚刚的那首歌,但情绪却截然不同,从战士的哀转思乡转为了保卫家国的激昂热切。猎人们愈战愈勇,海嗣群则出现了退怯,大群在动摇,伊莎玛拉在动摇。
伊莎玛拉一直平静的面容终于出现了一丝裂隙。
“有效果!”安哲拉大声说着,语气里难掩的兴奋。
“我将成为划破闪电,我将成为席卷洋流的风暴——”
歌蕾蒂娅平端着她的长槊以极快的速度冲杀到伊莎玛拉面前,它没有躲,海嗣的触须已经挡在了它的面前,但歌蕾蒂娅的目标并不是伊莎玛拉,她切断了几根触须后翻身跃起落在伊莎玛拉身后的巨大海嗣上,手中的长槊在海嗣身上划过,几乎将这怪物拦腰斩断。
水是海嗣力量的来源,伊莎玛拉站在岸上,但这只海嗣一直潜伏在潮水里,给它的主人提供能量。
“为阿戈尔带来胜利与荣光——”
猎人们没有给猎物留一丝喘息的时间,不等伊莎玛拉反应,船锚的利刃已经落到伊莎玛拉面前,它抬手想挡,动作却停顿了一下,它的眼底闪过一瞬的迷茫和慌乱,嘴里不自觉的哼出了猎人歌谣的最后一个词。
瞬间的破绽足以致命,乌尔比安看着自己的船锚穿过伊莎玛拉的身体,像是穿过一个虚影,几秒后切割肉体的触感才从刃尖传回到他的手上。没有鲜血飞溅,甚至伊莎玛拉身上都没有出现伤痕,但是在场的人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从这具身体里消散了。已经被歌蕾蒂娅斩成两段的巨大海嗣发出刺耳的鸣叫,随后彻底倒下。其余的海嗣恐鱼如潮水般退去,回到海洋深处的巢穴里。猎人们依旧注视着那个穿着红裙子的身影,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它仍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站立着,良久,她的意识逐渐恢复,一道泪水从她的脸上划过,她轻轻开口:“博士……幽灵鲨……”
歌蕾蒂娅依旧有些警惕,她向前走了一步却被乌尔比安拦下,斯卡蒂转过身,看着自己身后站着的两人:“队长,我……”
“你醒了,斯卡蒂。”乌尔比安摆了摆手,“醒了就好。”
“我……”
“斯卡蒂。”博士慢慢走到她面前,从她手中拿过那根骨刺手杖扔到一边,“我现在不想听你说什么愧疚自责的话,我要先给你下一个命令。”
“别穿红裙子了。很好看,但别穿了。”博士诚恳且真切的说,“还是猎人制服适合你。”
斯卡蒂也许是没想到博士第一句话会说这个,愣了一下之后笑道:“好。”
“现在,醒过来吧,我们回家。”
——
感谢观看,希望得到您的评论
【鲸鲨鲸】电话线
*食朋友饭之且做之
一一一一
电话坏掉了吗,斯卡蒂?
在斯卡蒂试图旋转老式电话的拨盘长时间无果后,她不得不俯趴在木质地板上,半眯着眼睛去查看夹在木柜和鞋架之间的电话线。伸手扯出,结果发现纯白的通话绳仅剩下一半在空中晃动,这让她联想到首次下厨时鲨鱼没有调好水温导致煮熟的意面在端上餐盘前断成两截…而且它遍布灰尘,仿佛在诉说主人家迟来的关心。
我想是的,鲨鱼。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把那半条线圈放回原位,把话柄放回凹口,转身迈出三步然后左转,面包机刚好将烤制两面呈焦黄色的切片送出,抹上黄油,等斯卡蒂端着食物来到餐桌上,劳伦缇娜还在和沿着街道叫卖花朵的孩童对话。她可以听到半...
*食朋友饭之且做之
一一一一
电话坏掉了吗,斯卡蒂?
在斯卡蒂试图旋转老式电话的拨盘长时间无果后,她不得不俯趴在木质地板上,半眯着眼睛去查看夹在木柜和鞋架之间的电话线。伸手扯出,结果发现纯白的通话绳仅剩下一半在空中晃动,这让她联想到首次下厨时鲨鱼没有调好水温导致煮熟的意面在端上餐盘前断成两截…而且它遍布灰尘,仿佛在诉说主人家迟来的关心。
我想是的,鲨鱼。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把那半条线圈放回原位,把话柄放回凹口,转身迈出三步然后左转,面包机刚好将烤制两面呈焦黄色的切片送出,抹上黄油,等斯卡蒂端着食物来到餐桌上,劳伦缇娜还在和沿着街道叫卖花朵的孩童对话。她可以听到半扉的木门敞开时吱呀吱呀的叫声,和劳伦缇娜欢快的问候,内容包括但不限于讲价,谈论近期天气如何…奇怪的是斯卡蒂并不觉得这些话语无聊,至少她没有像课堂上那般拘谨。
片刻后劳伦缇娜就把购入的花茎拿回屋内修剪,放进营养液浸泡。
劳伦缇娜似乎完全不吝啬给出赞美与答复,这些在斯卡蒂脑海中如理论知识风暴都构成不了一句的话语便被对方轻而易举地化解,除去对早饭的称赞后又把话题顺拐到电话,她说等回来之后再找人维修,现在要做的事就是吃完饭后出去逛街,然后叼着涂满果酱的面包胚伸了一个懒腰。
你有在听我说话吗,陷入头脑风暴的小斯卡蒂?
有的。
反应过来才发现现在并不是走神被老师叫起回答的课堂,好学生一一斯卡蒂仍然做出了类似举促,于是她赶忙跟鲨鱼理清刚才发生的一切,生怕引起对方的误会。结果劳伦缇娜捂着脸笑,挪揄道,不用那么紧张,斯卡蒂一一为了缓解笑意而攥紧桌布,重新注水的花瓶表面荡出一层水波,然后她收敛了自己的气音。
我不会像阿戈尔那些古板的教师一样因为你的回答不符合模板就让你去罚抄三十遍,所以快坐下吃饭吧,好学生斯卡蒂?
劳伦缇娜以一种平静的目光望向忙活了一大早的恋人,像是创作者注视自己的维纳斯,给予静默与肯定。
星空
幽灵鲨在接受例行的医疗检查时忽然发起狂来。
发狂的鲨鱼破坏力惊人,她挣开医疗干员情急之下加在身上的束缚,砸烂了椅子。猩红的眼睛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想要寻找关押她的罪魁祸首,并上前将他切割、撕碎。
在场的每一个医疗干员紧张惊恐、僵直原地,谁也不敢率先行动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双方未展开进一步行动的时刻,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位猎人。
发狂的鲨鱼被来者轻松地撂倒在地,一旁的赫默医生眼疾手快,立刻向她注射高剂量的镇静剂。
幽灵鲨安静了下来。
解除危机的猎人正了正她的帽子,同紧急联络她来的赫默医生交谈了几句,便扶着幽灵鲨离开了。
幽灵鲨的房间距离医疗部很近。斯卡蒂...
幽灵鲨在接受例行的医疗检查时忽然发起狂来。
发狂的鲨鱼破坏力惊人,她挣开医疗干员情急之下加在身上的束缚,砸烂了椅子。猩红的眼睛盯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想要寻找关押她的罪魁祸首,并上前将他切割、撕碎。
在场的每一个医疗干员紧张惊恐、僵直原地,谁也不敢率先行动吸引她的注意力。
在双方未展开进一步行动的时刻,医疗室的门被推开了,门外走进来一位猎人。
发狂的鲨鱼被来者轻松地撂倒在地,一旁的赫默医生眼疾手快,立刻向她注射高剂量的镇静剂。
幽灵鲨安静了下来。
解除危机的猎人正了正她的帽子,同紧急联络她来的赫默医生交谈了几句,便扶着幽灵鲨离开了。
幽灵鲨的房间距离医疗部很近。斯卡蒂用她的ID卡刷开了房门,将幽灵鲨扶到了拘束用的床上。按照以往,她应该把幽灵鲨用绑带束缚起来。但她今次忽然觉得有些疲惫。她不能受伤流血,也不能离开失去记忆、时而陷入疯狂的同伴,其它猎人又没有消息、生死未卜……
她感到幽灵鲨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想要刺破她的皮肤。但由于镇静剂的作用,修女只是抓紧手臂就费尽气力,但她依旧没有放手。
斯卡蒂望向同伴疯狂的眼睛,抬手打开了头顶的天窗。她张口唱起了深海教会扭曲后的故乡歌谣,握住劳伦缇娜伸出来想要抓挠她的手。
修女虔诚地凝视星空,星星也回望她的面庞,
“慈悲的使者,请守卫我的睡梦,保护我的心灵……”修女凝望星空祈祷,在星辰的目光中披着歌声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