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间道 | 倒带
无间道 陈永仁x刘建明
爱情向,雷者勿入
翻便签发现了21年的断章,写的不好
我们还是没能留住阿强。
阿强在宿舍里收拾东西,门外站着队长和教官,门里站着我和阿仁。
“动手啊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队长吹胡子瞪眼。
我没有抬头,只是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阿仁,阿仁仍然低着头、垂着眼。
“上坟的都没你俩这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想当着全校的面挨打?”
我恨透了他们。
啪。阿仁终于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使点劲儿!没吃饭吗?”
啪!我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阿仁一巴掌。阿仁没站稳,扶了一下上下铺的梯子才没有摔倒。我的手掌发热。啪!他也回敬了我一样力度的一巴掌。疼,真的很疼...
无间道 陈永仁x刘建明
爱情向,雷者勿入
翻便签发现了21年的断章,写的不好
我们还是没能留住阿强。
阿强在宿舍里收拾东西,门外站着队长和教官,门里站着我和阿仁。
“动手啊你们俩,还愣着干什么?”队长吹胡子瞪眼。
我没有抬头,只是小心翼翼地抬眼望向阿仁,阿仁仍然低着头、垂着眼。
“上坟的都没你俩这么婆婆妈妈的!是不是想当着全校的面挨打?”
我恨透了他们。
啪。阿仁终于一巴掌打在我脸上。
“使点劲儿!没吃饭吗?”
啪!我抡圆了胳膊狠狠打了阿仁一巴掌。阿仁没站稳,扶了一下上下铺的梯子才没有摔倒。我的手掌发热。啪!他也回敬了我一样力度的一巴掌。疼,真的很疼,几秒钟里痛感一点都没有减弱。然后我继续打他,他也继续打我。在巴掌声的间隙,我听见阿强在哭。
阿强终于收拾好了东西,只留下那几本杂志在外面。
“你们俩过来好好看看这些好东西,不是爱看吗?”
“长官,他们真的没看过!我拿给他们看,但是阿明坚决拒绝,还劝过我很多次……”
啪!“你还有脸说?”队长转过头来看着我,骂骂咧咧:“你早干嘛了?光知道劝他?你都上了一年多学了,还不知道警校的规矩?你要想在这种事情上讲什么狗屁义气,就给我滚到黑帮里去!”
“咱们可不能给黑帮输送人才。”教官说,“阿明,你很优秀,这是我们公认的。但原则性问题你可一定不能错!这次你能记牢了吧?”
我点点头。
“你再说一遍。”
“法重于情。”我说。
“你说刘建明坚决拒绝,那陈永仁呢?”队长一拍阿强的脑袋。
“他也坚决拒绝。”阿强低着头。
“是吗,刘建明?”队长走到我跟前。
“是。”
“抬头,看着我的眼睛!陈永仁也拒绝看这些脏东西,是吗?”
我面无表情:“是,陈永仁也从来不看。”
“好。你们俩记住这次教训,再给我大声说一遍——”
“法重于情!”我和阿仁一起大声说。
他们带走了阿强,我看着阿强的脚上穿着自己的那双破鞋,走出了我的视线。
阿仁起身关上门,说:“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处理那些东西,烧了?还是留着自己看?”
“你小点声!”
砰砰砰!
阿仁听见敲门声也有点慌。他打开门,又是队长。
“你们俩也收拾一下,换宿舍,把你们俩调开。”
“现在换?”阿仁问。
“晚上换。先去吃饭。”
砰。门又关上了。
我们宿舍原来就我们三个人住。当时新生们排成一列往宿舍里走,八人一间,我们三个是站在最后的余数,就单住了一间。那天,阿仁看到阿强拿出的不知道怎么弄来的违禁杂志时,对我说:“你不看你守门去。”
我确实坐到了宿舍门旁边。阿强极其亢奋,指指点点,评头品足。阿仁却只报以极轻的笑声,他托着下巴,像是在研究一起错综复杂的案件。
我听着外面的声音。那时刚刚下了晚练,楼道里来往着洗漱的同学。我感觉他们看了很久。终于,阿强把杂志收了起来,并央求我不要揭发他。我说我不会,但他还是把那些东西销毁为好。然后我去洗漱了。回来时房间里只有阿仁一个人,他坐在床上,靠着上下铺的梯子。
我带上宿舍的门。阿仁说:“阿强撕了一页杂志揣在兜里出去了,肯定是找地方打手枪去了。”
“什么?你没拦着他?”
“他只要查房前半个小时回来就不会有事。”
我看着阿仁云淡风轻的样子,几个恼火的问句到了嘴边,却又觉得答案都写在了阿仁脸上。
“你怎么不一块去?”我没好气地问他。
他看着我,笑了笑,转过头去,说:“我喜欢男人。”
我像着了梦魇似的。
“保密啊,明仔。”阿仁转过头来,笑着看着我,“诶,咱们还是兄弟吧?”
我还在窘迫地纠结如何回答,阿仁又说:“要不然,做男朋友也行啊。”
“喂,你认真的?”
“认真的你就答应啊?”
“得了吧,你想咱们仨一块儿被革除?”
“所以你也喜欢男的?”
“去你的。”
“好好好,对不起,是我胡讲啦。”
但他老是胡讲。
比如某天早上,要集合了,我的腰带却卡住了。他“啧”了一声凑上来,说:“我来帮你脱。”
“滚,我是要系上。”
还有某天下午,打靶的时候,他忽然凑到刚打完的我耳边说:“刘sir手枪打得真好啊。”
“你也不赖。”
还有某天晚上,洗澡的时候,他拍拍我的腹肌说:“真不赖。”
“嫉妒?”
“馋。”
“流氓。”
有一次他却来认真的:“明仔的性子是真好啊,也义气,就是有点慢热,快一个学期了,也没见你跟别的同学有什么来往,就跟你仁仔和阿强好,我俩捡了便宜喽。”
“肉麻!”
“跟你做兄弟也真不错了。”
“阿强本来也留不了,他家里跟黑道有关系,警校是不能留底子不干净的人的。”
“啊?”
“他跟我说的。去年报道之后的三个月里,学校就在核查新生资料,当时就开了一个跟贩毒的有关系的学生。阿强提心吊胆地过了这三个月,以为没事了,结果最近他们又在查,给查出来了。”
“那阿强当初为什么要考警校?”
“想走上正道呗。跟我一样。”阿仁很少不笑嘻嘻的,“我不知道我还能留多久。或许我该学着做些正当的生意,但我没处去学。我学习又不好,只有这么一条路能让我摆脱黑道,到头来还是摆脱不了。”
“那如果你,我是说,万一你被查出来了,你怎么办?”
“我或许只能回去了。不知道。过一天是一天吧。不管怎么样,我想我们都会在警局里再见面的。”阿仁又笑了起来。
他起身收拾东西,准备换宿舍,可我一时间竟确信他要就此离去。大抵我的眼神交待了心思,阿仁说:“不需要明白。让做的,能做的,就去做;不让做的,想做的,能藏住就去做,藏不住就算了。”
“你这话说的不像警察。”
“哪里都是一样。这样不好吗?想太多会疯的。”
我背靠着门,脱掉了上衣。
我看见我们并肩站在全校同学面前,他们都低着头,只有我们俩扬着头。我们一起走出校门,铁门在我们身后关上,把训话的声音也关在了里面。我们于是笑着钻进路旁的树林。
我醒来,新宿舍里鼾声如雷。
每次列队我都会焦急地寻找阿仁的身影。他不再凑过来跟我说话,但还会隔空冲我笑笑。
一个多月后,阿仁因为滋事斗殴被革除了。
“明哥,你们宿舍可真是点儿背!下一个不会是你吧?”
我倒希望。
警校的铁门在阿仁身后关上的那一刻,我懂了:我们永远是黑白相间,外看是灰,内看是空。路怎么走,都不会出彩虹。
我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只有明仔转过头来看我。我想冲他笑一下,但我确实笑不出来。
算了,这就够了。
我当时木木的,没有什么感觉。当天晚上我就按照黄警司的指示,跟黑帮的人打了一架,不打不相识,我就这么加入了他们。夜里,挂了一身彩的我躺在床上,说不清哪里的疼痛叫我睡不着觉。忽然,我哭了起来,死死地咬着被子才能不发出声音。我摸出随身带的短刀,狠狠地往左臂上又扎又划。
刘建明上任的头一年里,工作无非是跟着处理些轻案,比如抢劫啦、街头斗殴啦,一个月里能打上三次架都算多的,腰间挂的那把手枪更是开都没开过,顶多拿出来威慑一下嫌犯。
今天抓进来几个打架的小混混,刘建明负责带着录口供和档案。他没什么激情地坐在桌子的一头,眼睛盯着电脑屏幕。
“叫什么名字?”
“陈永仁。”
那如雷贯耳的三个字还没蹿进他的耳朵,他的心脏就已经狂跳了起来。他抬起头。
是他。
“性别?”
“男。”
“年龄?”
在陈永仁回答之前,刘建明就输入了“24”。
“24。”
几个人分别录了口供,没有什么出入,于是刘建明带着他们去按指纹。
陈永仁站在最后。刘建明一个个地捏着他们的右手食指,先沾印泥,再按到纸上。到了陈永仁,他却挡开了刘建明的手。
“我的手能自己动,刘警官,是按这儿吧。”
“是。阿仁,你还……”
陈永仁竟勾了一下刘建明的下巴,刘建明住了嘴,四周没有别的警官,几个同伙儿大笑起哄。刘建明扬起警棍,陈永仁后退几步,故作痞笑:“改天再打一架来看你。”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算下来,已经十年了。
我已经太多次地误听、幻听到明仔的嗓音,所以刚才明仔走进我店里时,我竟然没当回事,慢悠悠地站起身来。
【观后感】无间道——系与蜘蛛之丝上的宿命与魔障
想当年第一次看无间道的时候,我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热血青年,所以当时看完第一部的我一直觉得这电影三观不正,好人都死了,怎么坏人活下来了。而时隔多年的现如今,在完整看完三部无间道电影之后,却是感慨颇多。三观算个啥,要来也无用。其次,宿命论真是个好东西,即包含了成事在人,又包含了造化弄人的矛盾,又突出了天理和人欲之间的共存与对立。人类面对既定现实的依赖与反抗,都是人性多变的表达。但是,这又是物种进化给予人类快速适应环境的礼物,同时,也是一种诅咒。
在看到无间道第一部几近结尾的时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之丝。刘建明总能让我想起那个因杀人无...
想当年第一次看无间道的时候,我还是个啥都不知道的热血青年,所以当时看完第一部的我一直觉得这电影三观不正,好人都死了,怎么坏人活下来了。而时隔多年的现如今,在完整看完三部无间道电影之后,却是感慨颇多。三观算个啥,要来也无用。其次,宿命论真是个好东西,即包含了成事在人,又包含了造化弄人的矛盾,又突出了天理和人欲之间的共存与对立。人类面对既定现实的依赖与反抗,都是人性多变的表达。但是,这又是物种进化给予人类快速适应环境的礼物,同时,也是一种诅咒。
在看到无间道第一部几近结尾的时刻,我首先想到的,就是芥川龙之介的蜘蛛之丝。刘建明总能让我想起那个因杀人无数而堕入地狱最底层的犍陀多。而陈永仁,即是从极乐世界垂下来的蜘蛛丝,也是为犍陀多最终宣判的世尊。很多人在看完这部电影的时候总会发出如果陈永仁没有发现那个档案袋上的镖字,或许他们的结局会不一样的感慨,而我却觉得,或许在这之前,在刘建明举枪杀了韩琛,并说出那句,你挑的之后,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因为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只能表明一件事,那就是,他始终是一个黑道,即使他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也依旧是黑道的做法。在他开枪的那一刻,他断绝的不是自己黑道的背景,而是一条比黑道更黑的开端。蜘蛛之丝的评价很多都偏向于世尊的拯救无诚意,或者是犍陀多的利己主义自作自受这两个方面。而我的观点则是,犍陀多的悲剧就在于,他就是犍陀多。他之所以转头骂向随后爬上蜘蛛丝的人,只是因为他一心想要摆脱地狱的执念。只要他执着与对现状的不满足以及对本来不属于自己的极乐世界的向往,那么无论从上面垂下来的是蜘蛛丝还是别的什么,无论对其后爬上来的人是打是骂,他的悲剧只会一直重演。但是,他的执念诞生于他的人生和他在活着的时候面对无数人生选择题的抉择,那一只被他放生的蜘蛛是他杀人无数的人生中唯一一次例外和闪光点,概率低且不可复制,因为这就是他。所以,在我个人的感想之中,抛开世尊所代表的无常命运,这个故事的重点不在于谴责健陀多的利己思想,而在于劝解世人应当在适当的时刻放下被自我视作往常的执念。犍陀多一心想要离开地狱,这和刘建明每每挂在嘴上的那一句,我想跟他换,是一样的。然而刘建明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他以警察的身份所得到的一切成就和地位。虽然他在最终和陈永仁的对决中说他想做个好人,然而关键是,路,是他自己挑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他要做的是将,这,也注定是不属于他的命运。在面对泥塘之时,匍匐前进或者踩着他人身体前进,都是一种过法。就像刘建明在面对韩琛之时,选择将枪口对准脑门或者手脚,都是一种做法。枪口瞄准腿部,活捉韩琛,随即自首接受法律的审判,最后重新开始,这显然是在命运重压之下的匍匐前进。他之所以是刘建明,就在于他对现在所拥有一切的执念。即使在此后无数次的反省中,他最后悔的都只是当初不应该害死黄sir,因为黄sir的死亡所带来的就是他在警局里评价变差,乃至被同僚所排斥的当面指责。他真正想和陈永仁交换的,是警察这一身份而已,并无其他。这个故事好就好在,主角就是刘建明,悲剧就被悲剧在,他只能踩着他人身体前进,他的执念,就是他的诅咒。而刘建明这个角色好就好在,大家都知道他身处煎熬的地狱,在陈永仁死后他也只能坠入更深的地狱,但是对于他一心往上挣扎的执念,又是人之常情的令人感同身受。同时,对于他的结局,也只能感叹一句,在人在天,宿命如此。
无间道第二部,则笔锋一转的讲起了之前的故事。对比第一部而言,故事节奏放缓,登场人物以及人物台词都多了很多,也让整个前传故事的格局变得更为复杂,如同电影教父般的逼格也让很多人大呼过瘾。虽然其中陈永仁回自己家做卧底,做出等同于教父2中迈克杀死二哥,背叛家人的行为让我觉得有点不大好说,但是也能和第一部陈永仁至死的孤独有一个呼应,只能说还行。而刘建明和韩琛两人在这个前传中的故事线也很好的顺应着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逻辑,或者说相对刘建明而言,韩琛的人生轨迹要丰满了很多。而在新登场人物之中,塑造的最成功的人物则是倪永孝。无论是他在面对老爹被人刺杀后临危受命,冷静的利用人性轻松压制住即将爆发的内乱,还是他在最终面对韩琛的触底反杀,对家人收到威胁所表现出来的慌乱,抑或是在临死才得知他一直无条件信任的自家弟弟是卧底,却依旧选择用尽最后的力气帮他藏好窃听器保他周全,这都给人感觉虽然他是一个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的黑帮大佬,但是家人,就是他唯一的软肋。软肋是他的心安之处,所以,他死在了他的软肋面前。这和韩琛在故事中途就一无所有,失去所有软肋随即变得心狠手辣,最终站在黑帮的顶点上又形成了一个对比。倪永孝因家人而起,因家人而落。而韩琛虽然最开始处于被动的背叛,却最终选择杀死老大全家以绝后患而起,又因手下背叛而落。当然,第二部虽然实为前作,实际上各个人物的做法都是有着他们自己的人生轨迹和思考模式作为原点,所以某种程度上又很符合无间道第一部的气质。不过,要说第二部超越了第一部又不尽然。毕竟,摊子扯大了,故事线以及人物和人物台词增多了,就必然有所缺陷,这和第一部以一个细小的点缓缓铺开又在故事节奏上松紧有驰,各处设计精简并以小见大的完整感是不可比拟的。除开无间道第二部中陈永仁背叛家人这个不太让我很能接受的点以外,倪永孝选择一口气干掉包括黄sir在内的所有敌人实在是有点太猛了,以至于当我看到倪永孝死的时候都在不可思议地想,这货莫不是得了癌症,命不久矣才这么急于求成吧?明明最开始还知道拉一个韩琛然后打四个,最后却选择全部击破,甚至还外带着黄sir,要说黑吃黑我可以理解,说是想给老爹报仇我也可以理解,说是电影快到尾声了赶紧演完收工我更能理解。只是,透出一种操之过急的人物前后矛盾,略显纠结。
无间道第三部,中规中矩的承接了第一部结尾的故事线,讲刘建明继续堕入黑暗之中的徒劳挣扎和堕落。整个剧情发展终结成一句话就是,他以一己私欲杀了很多人,最终代替他心中的陈永仁杀死了他自己,他心中的执念,最终还是成为了他无法跨越的魔障。但是这让从第一部以及第二部冲着黑道片一路追下来的观众对这种略带点心理悬疑的故事走向不是特别能接受。单就我个人而言,第三部作为无间道的系列终结片,我还是能够接受的。唯一无法让我接受的,只有第三部里冒出的几个仿佛是带有某种对价值观宣扬下妥协意味的新角色。本身在第一部的铺垫下,刘建明和陈永仁这两个除了在命运的原点截然不同的人,在接下来的人生道路却能感受到同样的孤独和挣扎,最终殊途同归。他们就仿佛两个互相纠缠的音符,在命运的乐谱上演奏出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的凄绝乐章。抛开身份和做法的不同,他们在人生这一终极难题所做出的回答亦可放诸四海众生之身。在此之上,略显做作的加入人为的社会道德观,突出陈永仁这位正义的伙伴并不是孤身一人的桥段,既让这个乐章走了调,也实在是让我这种CP粉无语至极。所以出于CP粉的愤怒,我一直觉得无间道第三部除了给陈永仁加的戏码以外,对刘建明心理的描写以及幻觉中的自我挣扎都是相当不错的,精简却略带悬疑的叙事甚至在某些层面上超过了第二部。但是,强行加入的道德观宣扬,无疑是将刘建明和陈永仁这两个本身两命一体的人生命题强行掰开,简单一句话就是,拆我CP简直不能忍。但是这一部在刘建明和陈永仁的关系表达上又实在是深得我心。刘建明的悲剧是从一开始就埋下的,是那一句我跟他换,还是在音像店的那一次相遇,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就因为这种贴近第一部的宿命感,所以我个人对无间道第三部的评价是要高于第二部,低于第一部。
因为在看完整个无间道系列之后,我总觉得,无间道所呈现出的宿命,或者说是,执念,是人活着的理由,当它演变为魔障,也能成为人选择结束的原因。蜘蛛之丝本身坚韧又软弱,它以人的本心织成,又在心外断裂。我们总想改变周遭的一切,又总是沉迷于这一切,因果循环,宿命如此。尘世中一切挣扎皆为虚妄,但是,对于每一个深陷尘世之人来说,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朝圣者 (下) [无间道/荣仁/完结]
*
“你的手在流血,”杨锦荣捏出一支烟点上,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陈永仁捂着手腕。和沈澄互相试探开的枪,陈永仁的手腕中了枪。
“你就不能给我也来一根烟?”陈永仁有些无语。这个八面玲珑的男人在自己受伤之后慢悠悠地点了烟,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杨锦荣把嘴里刚吸了一口的烟塞进陈永仁嘴里,“跟我走,我带你处理伤口,”语气不容半点质疑。陈永仁有些犹豫,他前几天刚看见杨锦荣和韩琛有过私下联系。
“这个时候,你还能信谁?”杨锦荣手插进兜里,朝着夜色露重的天空里,长长出了一口气。“91年警校,你走了以后,我拿了优秀奖。”
陈永仁掸了掸烟灰,再一看也只剩了一截烟头,随手丢进海里。海面上的空气很潮湿,烟头...
*
“你的手在流血,”杨锦荣捏出一支烟点上,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看着陈永仁捂着手腕。和沈澄互相试探开的枪,陈永仁的手腕中了枪。
“你就不能给我也来一根烟?”陈永仁有些无语。这个八面玲珑的男人在自己受伤之后慢悠悠地点了烟,很难说他不是故意的。
杨锦荣把嘴里刚吸了一口的烟塞进陈永仁嘴里,“跟我走,我带你处理伤口,”语气不容半点质疑。陈永仁有些犹豫,他前几天刚看见杨锦荣和韩琛有过私下联系。
“这个时候,你还能信谁?”杨锦荣手插进兜里,朝着夜色露重的天空里,长长出了一口气。“91年警校,你走了以后,我拿了优秀奖。”
陈永仁掸了掸烟灰,再一看也只剩了一截烟头,随手丢进海里。海面上的空气很潮湿,烟头的火星在空中掉落时就已熄灭。大概要有一场大雨。
91年,已经过很久了。陈永仁看着眼前的人,幻想着如果自己没走,会变成杨锦荣现在的样子吗。随后又摇了摇头,只是低头抿嘴一笑。
杨锦荣把陈永仁带去一个小诊所,半夜被敲起来的医生拉开半扇门,满脸不情愿,看见来人是杨锦荣,垮着脸回了屋。“放心,这个医生很保险,”杨锦荣毫不顾忌地跟着医生进去,陈永仁回头张望了一下,也钻了进去。
取了弹头,伤口缝合完毕,到了包扎一步,杨锦荣对医生说他可以处理。医生打着哈欠离开诊室,顺便提醒他用完把器械收拾好。
“喂,你到底行不行啊?”陈永仁疑惑地看着杨锦荣拿着纱布和剪子。
“你试试不就知道行不行了?”杨锦荣俯身查看缝合完的伤口,耳朵被陈永仁的气息撩拨的有些热。
陈永仁没再吱声。杨锦荣的动作很轻,和那天揍自己完全不是一个力度。陈永仁掏出一支烟,杨锦荣劈手夺过来,“医生不喜欢别人在这抽烟。”
“那天跟着你到五金店,是想和你道歉,”手上的动作没停,杨锦荣把纱布一层一层裹在伤口上面,用剪子修理好形状,开始做最后的石膏固定。“枪伤有点麻烦,你需要打石膏,”他抬头看着陈永仁,眸子里平静得像一口古井。
“陈永仁,我真挺讨厌你的,”杨锦荣翻找了一下,石膏卷兑上水做着准备。“你走了以后,无处不在。”
陈永仁摸了下鼻子,傻强告诉他摸鼻子说明在撒谎。他现在只觉得杨锦荣的平静之下,好像有点不对劲。像是台风前发出的警报,知道台风要来,但不知道具体何时来。
“如果你当年没有去做卧底,现在会是什么样?”杨锦荣把石膏卷铺平在床上,示意陈永仁把胳膊伸进去。
会什么样?陈永仁自己都不知道。手腕被石膏固定住了,等到定型需要一段时间。头上的日光灯发出低沉的噪音,一些虫子在灯管周围飞,不时地撞到灯上。像自己么?陈永仁觉得自己的一生,也不过是在追寻那一点点正道的光。
“杨警司,谢谢你,”陈永仁起身要走,他怕再待下去又要不停地思考杨锦荣问的那个问题。
“沈澄说他的真名叫影子,”杨锦荣开始收拾用完的工具,没有抬眼,此刻给他垫高门槛的人就在他三步以内。“我看你才是个影子,一直罩在我身上。”
“……”陈永仁刚要抬脚走,被一道力气压在了墙上。杨锦荣整个身体贴上来,一条腿压进他双腿中间,双手钳制着他的胳膊摁在墙上。
“你疯啦!杨锦荣?”他的手腕有伤,单凭一只手挣脱不开杨锦荣的禁锢。
对,请直呼我的姓名——杨锦荣内心的疯癫终于冲破水面,排山倒海扑向陈永仁。这个从警校时就一直超越他的男人,就在他一个呼吸可以到达的距离,甚至更近。
“长官们都对你青眼有加,凭什么看都不看我一眼?
“枪械拆装这门功课我练了多久,你为什么还能比我快!
“他们凭什么说‘如果不是陈永仁被开除,哪轮得到杨锦荣拿优秀奖’!”
杨锦荣额角的青筋暴起,多年来的愤恨尽数而出,刻意压低的声音听起来犹如云层间的滚雷,低沉但随时准备把陈永仁劈成两半。
*
“杨锦荣,你说的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陈永仁放弃了挣扎,歪着头看着发疯的杨锦荣,语气平静得好似无事发生。
杨锦荣愣住了,他看着陈永仁平静的眼睛,心里的惊涛骇浪瞬间矮了三分下去。是啊,跟陈永仁有什么关系——把借口找了个遍,只不过是要把陈永仁从自己的心里剥离出去。
是的,他爱上他了。
“杨警司你这些年应该也没少立功吧?”陈永仁推开了杨锦荣,靠在墙上打量着他,“升职升得这么快,韩琛连我都不信,倒是很信你啊?”
杨锦荣听到这句话,眼里的愤怒瞬间平息了,冰山一样的表情又出现在脸上。他看了陈永仁许久,才慢慢说:“你和你妈妈眼睛真像。”
天空里布满的雷,还是劈在陈永仁身上。他浑身颤抖。母亲的照片,有且仅有的一张,只在她的墓碑上。
“陈永仁,在你知道或者不知道的地方,我都——”杨锦荣咽下后半截的话,伸出两根手指,指着自己的眼,又反手指向陈永仁。
“哦对了,再给你一句建议。不了解对方底牌的话,不要轻易给对方看你的牌。”杨锦荣双手插兜,让开了一条路。陈永仁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离开了诊所。
雨还是下了起来,夜晚看上去在天地之间拉起许多道白线。陈永仁脱下黑皮衣,缠在手腕固定好的石膏上,任凭大雨浇在身上,闪进了夜色里。
气息纠缠在一起,刚要酱酿的时候,杨锦荣惊觉起身,不过一场梦,硬着的东西瞬间萎蔫不振。
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输入了一串号码,拇指在拨通键上摩挲了很久。他想打电话告诉陈永仁这个梦的内容。这个想法的出现,连杨锦荣自己都被吓到了,不知觉中按下了拨通,等反应过来赶紧挂断。他不知道电话拨通了没有,如果拨通了他祈祷陈永仁不要看见。
前几天终于把内心压抑了多年的话说出来,连身体都变得轻快了不少。杨锦荣扣上手机,再次醒来是被来电的震动震醒的。眯着眼睛看清了号码,他按下了接听键。
“喂——”杨锦荣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是对面一听就听出是他。
“靠!是你啊?大半夜不睡觉拨我手机干嘛?”陈永仁听出来是杨锦荣,心里直呼怎么这么倒霉。“你神经病啊!”心里骂着太憋屈,不如直接骂来得爽。
“明天我就要去北京了,不如……”
“不如什么!没屁事挂了!”陈永仁懒得听他废话。把手机揣兜里,下一秒铃声大作。
“神经病啊你!”陈永仁想扔手机。
“你定地方,我请你喝东西。”杨锦荣的声音恢复了清冷和镇定,丝毫没因为刚才被挂了电话有任何情绪波动。
“靠!”陈永仁看见了自己手上的石膏,方才想起杨锦荣的救命之恩。“9点钟,三版街,徐记糖水!”不耐烦地挂了电话,他抬手看表,已经8点40分。徐记糖水就在前方5米处,要求20分钟内到,他承认有些欺负杨锦荣了。
杨锦荣毫秒不差地进了店。
街边的店卫生差强人意,杨锦荣拖过一个椅子,尽量保证自己不碰到桌子。他点了一份杨枝甘露,陈永仁要了一份草莓巴菲。
“你的手……”杨锦荣挑了个看起来不会尴尬的话题。
“没事!”陈永仁披着皮衣,右手被石膏固定住,左手拿着勺子正大快朵颐。杨锦荣看到他头顶的发旋,隐约有几根白头发。他在心里正笑着陈永仁像小孩子一样喜欢甜食,忽而一想也许是卧底生活太苦,吃点甜的稍做抚慰。笑容戛然而止,连自己的杨枝甘露都变得苦涩了一些。
“我明天去北京,有什么事,等我回来。”
“靠!等你回来菜都凉了!”陈永仁含混不清地说着,不留情面地吐槽着一个堂堂的警司。
“记不记得在警校,你也救过我?”杨锦荣捞起一块芒果。他吃得很斯文,小口地咬着果肉,好像能品尝出另一种口味来。
陈永仁抬起埋在巴菲里的脑袋,嘴边还沾着奶油。从迷茫的眼神来看,显然不记得有这件事。
“也是一个雨夜,我肚子痛得受不了,别的同学以为我装的,只有你,扛起我就往校医那里跑。”芒果吃完了,杨锦荣又捞起一勺柚子。柚子有些酸,那晚他肚子疼到嘴里也泛酸。
“医生说我是阑尾炎,再晚来一点就有穿孔的风险。要真是那样,我就无法参加考试了,就算你走了,我也拿不到优秀奖,”杨锦荣咽下了柚子,胃里也跟着酸了起来。
“靠!我当什么屁事呢。”陈永仁又回到巴菲世界里奋斗,“阑尾炎,搞不好死人的,你还有心思想考不考试的,神经病啊你!”
草莓尽数进肚,陈永仁擦了擦嘴。他不知道该跟杨锦荣道别时说什么,对面的人还在斯斯文文地品尝着甜品,他沉默了半天,也只说了一句谢谢,便起身离开。其实他想告诉杨锦荣,做这一行不要太长情,也不要把感情看得那么重。
杨锦荣去北京之前,去了一趟寺庙。他求了个签,签文里有一句是「云间方见月,前遇贵人钦」。吉也好,凶也罢,卜一卦求个心安。他把签文纸条收进西装的内袋,等回来再给陈永仁吧。
*
从警察墓园出来,杨锦荣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回来了。”沈澄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像是努力压抑着某种情绪。
“那我们开始吧。”杨锦荣还是如往常般凉薄。
回警局前,他买了全科室份的草莓巴菲,拿进保安科的时候,大家起哄笑着说“头儿今天是过儿童节吗?”
“吃你们的吧,话多。”他笑着把草莓巴菲分给同事,拿了自己的那份进了办公室。他想尝尝甜味,掏出怀里那张签文,展开细细地看着。
「枯木逢春艳,芳菲再发林。云间方见月,前遇贵人钦。」
杨锦荣感觉今天的草莓巴菲掺杂了些咸涩感。
你是无上的信仰,我甘愿匍匐行进在朝圣的路上。
朝圣者 (上)【无间道/荣仁/完结】
NOTE:有ooc,里面bug很多,涉及专业的地方会有错误。请轻拍~
(对不起又来伤害大家的眼睛了……)
*
天气说不上坏,铅灰色的云一团一团窝在头顶,偶尔漏点阳光出来,雨季还没到,潮湿感先到一步。陈永仁从内兜里摸出墨镜,他在去拿cocaine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他是透过路两边的车玻璃看出来的。那人跟着的距离不远不近,看起来也并不怕被发现。
跟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陈永仁转身闪进了一...
NOTE:有ooc,里面bug很多,涉及专业的地方会有错误。请轻拍~
(对不起又来伤害大家的眼睛了……)
*
天气说不上坏,铅灰色的云一团一团窝在头顶,偶尔漏点阳光出来,雨季还没到,潮湿感先到一步。陈永仁从内兜里摸出墨镜,他在去拿cocaine的路上,被人跟踪了。
他是透过路两边的车玻璃看出来的。那人跟着的距离不远不近,看起来也并不怕被发现。
跟那人拉开了一段距离,陈永仁转身闪进了一家五金店。店里光线不甚明亮,成捆的电线堆成一堵墙,还留有缝隙足够观察情况,成了藏身的好地方。
杨锦荣刚一进来,马上确定陈永仁是藏在了电线墙的后面。但屋内略昏暗的光线和混合着机油的空气还是让杨锦荣适应了好久。
“杨——sir——”陈永仁拖着懒散的腔调现了身,“你一个保安科的头头,整天也这么无所事事?”
“我想你误会了,”杨锦荣拿起身边的扳手朝陈永仁亮了一下,“我家浴室的水管坏了,来买些工具。”
“哦——原来修水管也要亲力亲为啊,”陈永仁摘下墨镜,玩味地露出了笑容,痞气随着嘴角的皱纹荡漾出来。
杨锦荣没搭话,拿起一个扳手就要去门口找老板付钱。陈永仁重新戴上墨镜,出门的时拍了拍杨锦荣的肩膀,“修水管要用14mm的,你手里这个,顶多修个螺丝,”顺便给了杨锦荣一句忠告,转身出了门。
“先生,要不要换个扳手啊?这个修水管不行的。”五金店老板斜着靠在椅子上,看着柜台上一台小电视里的赌马比赛,大概是听到了对话,连眼皮都懒得抬。
“不用,就要这个。”杨锦荣掏出钱包,压了一张在那只张着大嘴的金蟾下面。
陈永仁摁着额角的纱布,被沈澄用酒瓶爆头的伤口又开始疼。一大早触了霉头,他下决心以后出门绝对要看黄历。拐进音像店,支走了肥仔,他并没着急去掏cocaine,坐在沙发上,双手支着下巴,思索着杨锦荣跟踪他的目的。
但打死他也想不到,杨锦荣跟着他,只是想道个歉。
跟沈澄合作拔掉韩琛,并不是警方高层临时起意,韩琛的手伸向了大陆,是万万不能容忍的。当杨锦荣被告知承担这个任务,他心里竟然有一丝丝疯癫的快感。和韩琛“合作”了多年,杨锦荣精准地在法条里自创了一套擦边的技巧。他觉得自己赢定了,直到看见陈永仁拿着烟灰缸正在爆沈亮的头。
警察例行公事并不稀奇,但是由保安科牵头处理一起平平无奇的互殴案子实在太过显眼,各方头头汇聚在一起,从黄志诚的表情里,杨锦荣读懂了,陈永仁消失了这么多年,是做了安插在韩琛身边的卧底。
“我认得你,你小心点。”克制着心里翻涌上来的复杂情绪,他觉得自己演技实在太过精湛,不然没法解释为什么陈永仁离开后,他的手不住地在抖。
半个小时之前,陈永仁还被捆在椅子上,杨锦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副混不吝的表情,淡定地摘下眼镜,卸了手表轻轻地放在桌子上,松了袖口的扣子,仔细地把袖子卷了几道,露出了紧实白皙的小臂。一声闷响,拳头打在了陈永仁肚子上,他只能闷哼一声,全数吞下疼痛。
“还投诉吗?”杨锦荣定定地看着表情已经扭曲的陈永仁,声音像冰锥一样。
陈永仁已然说不出话来。
“哦?看来还想投诉。”一脚踹倒椅子,陈永仁身体也栽歪下去,膝盖跪在地上,双手反剪在身后,脑袋还在尽力撑着身体。
“来,让他知道一下怎么投诉。”杨锦荣重新戴上手表,放下袖子,整理好衬衫。他看着陈永仁一直那么跪在地上,承受了他手下人的重创。保安科是知道怎么不留证据的,一拳一拳打在身体上,捡着后背和肚子打,软和的肉能让淤青晚些时候出现。
他掏出一支烟,想好好欣赏这个当年警校的传奇人物现在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点了几次火都没有点着烟,他放弃了。香烟的味道若有似无地钻进鼻子,让他有点反胃。
他后悔了。后悔留下来看见陈永仁不堪的样子。
*
杨锦荣进了考场,看见桌上的两把美制斯密斯维森M10手枪时,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拆装枪械这个技能,他有把握拿到最高成绩。开始的口令一下达,杨锦荣瞬间进入状态,考官掐下秒表,“30秒09”,杨锦荣看到考官脸上的表情舒展开了,“不出意外,你将是这个科目的第二名,”同时他听到了考官的评价,顿时如坠冰窟。
不可能输的——杨锦荣感到如此不可思议,这个科目他准备得很周全,甚至连发令后的反应时间都做过专门训练。
“谢谢你,长官,”喉头滚过几遍,杨锦荣才努力装作平静说出这句话。不用问第一名是谁,想来也是那个人。这是他的第几个“第二名”了?那个陈永仁啊,真像是为了做警察存在的人。
警校周边没有什么热闹的地方,群山环围,晴朗的夜里能看到很多星星。杨锦荣身体折叠靠在双杠上,第一次有了失落的感觉。他的身体好像飘了上去,满眼尽是星辰,和宇宙连接起来,成了渺渺尘埃。他一瞬间感知到自己可能永远也比不上陈永仁的时候,失去平衡从双杠上摔了下去。
没人能优秀一辈子,这个道理也是杨锦荣后来才悟出来的。作为以优异成绩进了警校的学生,他没想到努力之上还有天赋这一说。
公布考核成绩的当天,忽然全校紧急集合起来。陈永仁被开除了。“进了警校,就要遵守警校的规矩!不守规矩的人,就像他这样,滚蛋!”杨锦荣开门的时候,从那双回望的眼睛里看到了不甘和屈服。
顺理成章拿了优秀奖,杨锦荣没有半点高兴。像一个站在擂台上准备开始挥拳时,对方被裁判罚下,自己的手被高高举起,宣示着胜利。他站在拳台上茫然环顾四周,捡漏这种事在警校这种弱肉强食的地方,断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杨锦荣不爱跟别人交流,或者说他把自己隐藏起来,不想要太失望,也不想被伤害。这天体能训练之后,他故意拖到最后才去洗澡,选了浴室最里面的隔间里。又进来两三个男生,在空旷的浴室里,聊天的声音格外响亮。
“你们班的杨锦荣很厉害嘛!拿到优秀奖了!”
“要不是陈永仁被开除,轮得到他?”
——哈哈哈哈
笑声在回荡,混合着缭绕的雾气,一下一下捶打杨锦荣的心脏。他关了水,从那几个男生面前走过,拖鞋啪嗒啪嗒走过潮湿的地面,拖出了一个鸦雀无声的背景。
警校毕业以后,杨锦荣顺理成章地走上了坦途,他在警队里屡建奇功,升迁速度令人望尘莫及。看着一抽屉的证书,他只是苦笑着摇头,那是陈永仁帮他垒高了进警队的门槛。
毕业四年了,杨锦荣只参加过一次同学聚会,说实话大家都忙得要死,聚在一起也就是发发牢骚。和警校时期相比有了些许变化,也许是经过了职业历练,他可以和身边的人谈笑风生,从各种人身上搜寻着陈永仁的消息,一星半点也行。
酒喝到兴起时,牵头组织的人大着舌头,说着“再见不易,同学情谊永存”之类的废话,话落到杨锦荣身上,就变成了“杨督察,你是我们这届唯一拿到优秀奖,今天赏光参加聚会……”有人装作不经意碰了他一下,杨锦荣倒是看得清楚。
话头儿断了,气氛一瞬间有些尴尬。杨锦荣站起来,扶了一下眼镜,不紧不慢地端起酒杯,“你们说得没错,如果不是陈永仁被开除,当年我也拿不到优秀奖。”说罢礼貌地笑了一下,仰头喝完了杯里的酒,放下酒杯转身走出了包间。
伤疤不如自己挑破了,省得别人有意无意去触碰。
——TBC——
荣仁·飞鸟(下)
上见:飞鸟(上)
不很满意,对一些剧情实在有欠想法,只是卡了很久,觉得总要有个东西不辜负时间。如果以后有想法会重写这个梗。在结尾写了取这个题目的意思,虽然最近写不出长篇的,但是口嗨一些荣仁氛围感觉还是写得可以!
(三)
陈永仁完完全全按杨sir的交代去请假。他对杨锦荣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应,杨sir过于挺拔,背脊笔直,而他的灵魂早就和古惑仔的身体一样懒散,微微驼背。他很理直气壮,做黑社会又不需站军姿。杨锦荣的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距警校毕业也颇久远,对方仍保持着这样好的仪态。感叹之余他旋即想起黄志诚,为数不多的见面里,黄志诚常也是疲惫的,好像生活和警局给他的任务都太重,不知黄sir......
上见:飞鸟(上)
不很满意,对一些剧情实在有欠想法,只是卡了很久,觉得总要有个东西不辜负时间。如果以后有想法会重写这个梗。在结尾写了取这个题目的意思,虽然最近写不出长篇的,但是口嗨一些荣仁氛围感觉还是写得可以!
(三)
陈永仁完完全全按杨sir的交代去请假。他对杨锦荣的身体实在不太适应,杨sir过于挺拔,背脊笔直,而他的灵魂早就和古惑仔的身体一样懒散,微微驼背。他很理直气壮,做黑社会又不需站军姿。杨锦荣的年纪应该跟他差不多,距警校毕业也颇久远,对方仍保持着这样好的仪态。感叹之余他旋即想起黄志诚,为数不多的见面里,黄志诚常也是疲惫的,好像生活和警局给他的任务都太重,不知黄sir年轻时是怎么样?这问题忽然飞入他脑海,他哭笑不得。好像是健康的身体赋予他胡思乱想的能力。
尽管身体本能就是这么挺直背脊,但陈永仁的精神仍感到费力。他在杨锦荣的办公室站了两分钟,一扇小窗,把遥远的海港框成四四方方的样子。他闭住眼,似乎感到海风吹拂到他脸上,他不清楚这样的距离,杨锦荣办公时是否能感受到海风、闻到远处海洋的味道,而他此刻所见所感的究竟是不是臆测。等他睁开眼来,他仍站在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办公室。他对杨锦荣有几分歆羡——但现在顾不上这个了,他得想办法赶紧换回去,否则后果难以想象。
他从办公室出来,迎面撞上黄志诚。黄志诚穿一件白衬衫,皱着眉,好像他从模子里被印出来的时候就皱着眉。衬衫很洁净,却和人一样透着疲惫的陈旧。陈永仁不知道杨锦荣和他关系如何,然而他对黄志诚从不打温馨的招呼,在这一时的尴尬中,两人彼此都迈了两三步。黄志诚狐疑地打量他一下,陈永仁心头一紧。黄sir跟杨锦荣不对付?
他抽了一下嘴角:“黄sir。”想再说什么,忽然感到一线乐趣,学着镜中杨锦荣古井无波的样子,“你都几得闲。”
黄志诚向他敷衍一笑,态度冷漠:“杨sir,你都需休假?我以为你好拼命。”
和他叫板,其实陈永仁颇缺底气,但凭这两句话,已猜出黄志诚和杨锦荣关系够差,恐怕杨锦荣从不给他好脸色,当即沉下面孔,答一句:“有黄sir你坐镇,我正好休假调整下咯。”施施然走开,忽然听到身后疾步奔跑,他侧过脸回望,一张年轻的面孔在黄sir耳边不知说些什么,似乎觉察到他的目光,对方也抬起眼来,微带讶异地朝他微笑,点了一下头,和气得很。陈永仁不知作何反应,下意识也友善地点了点头,才转过去继续走他的路。身后还有几句低低的说话声,他已听不清楚。
警察部的路似乎太长。迈出门的一刹被阳光笼罩,有种被解救之感。他一直坚信自己见得了光,然而杨锦荣才是真正见得了光。太久未触碰,温暖也变成了滚烫,他逃也似的回到杨锦荣家,关上门的一刻才觉得安宁。
他对家的期盼始于很早。小时候身边只有母亲,便期望有父亲,能有个完整的家,没人再说闲话。后来知道了倪坤的身份,再后来母亲病逝,愿望连同母亲保存的照片一起烧化。他开始为倪永孝做事。要不是血脉相连,倪永孝凭什么提携他?但他冷淡地垂着眼,全不把这装潢贵气的地方当家,反复向自己确认,一点点留恋都无。倪生死后他替韩琛做事,赁一间小屋,如在地狱中抓住一条蛛丝,只有同黄志诚发消息通讯,才像回返人间。家,真是遥远的东西。能得到安身一隅,在此不用对任何人作伪,他已经吁出一口气。
杨锦荣的家收拾齐整,采光不错,客厅柜上还放着一张警校时期的照片。照片中的杨锦荣稍显青涩,背景的建筑楼离他太远,右上角有一株绿树,远到被虚化,细看还有几个警校学生出入,树下亦侧对镜头坐着一个年轻学生。全然看不清脸。不过他记忆中同学的面孔早被一键清空,即算看清想必也无济于事。陈永仁打开柜子查看,收起的银鸡头奖。哗,估不到这位杨sir在学校成绩如此优异。估计韩琛有什么动作,他应会及时联络警察部。陈永仁伸手轻轻拂过,擦去少少尘灰,居然闲置已久,想想他年纪轻轻已经能给黄sir甩脸色,大概不再差一个学生时代的奖杯证明,果然够优秀。丢,难道补点灰上去装无事发生?他反正多手,干脆翻过那张照片,背后水笔褪色,写着影像的日期。这位杨sir入学时候倒和他很近。或许是同届?但记忆实在模糊。他轻手放回照片,合住柜子,又去窗台边眺望。杨锦荣挂蓝灰深色的窗帘,遮光优良,陈永仁推开点窗,听见街上车流喇叭,几只黑色小鸟扑着翅膀飞过。他拨拨杨锦荣的眼镜,尖锐的方框,像他一样威压逼人。都几识得享受喔。他笑笑,便宜了自己休假几天享受。
手机一震。陈永仁低下头,一串熟悉的号码跃入眼中。
正是他的电话号码。
(四)
电话被直接挂断,陈永仁无所谓般出现在镜中:“杨sir,做古惑仔是否好清闲?好职业啦。”
杨锦荣似能自动滤去他的玩笑,神色不变:“不知你同傻强平时聊些什么?我怕他看出端倪。”
“他?他叫傻强嘛。”陈永仁微微睁大眼睛,“琛哥都信他傻。”
杨锦荣端详一下镜里的陈永仁,一团乱糟糟的头发,套件黑皮衣,他已不是学生,但还露出一种单纯神态。这种人怎会去做古惑仔?他心里低低一笑,接话:“他说起你女友。”
陈永仁嘴角微抽,一瞬间脊背绷直,语气讪讪:“前女友啦……早很多年就分手,前几日出街撞见而已。其实杨sir,总之同傻强说话,你应声就得啦,大不了别理睬他,我亦都……”
杨锦荣点一下头,他乖觉地闭嘴,像在警察部被盘问到习惯。杨锦荣问:“你念过书?”
他没起疑,大概跟傻强聊天时提及:“系啦,不过已有好多字都不识。”有点心虚的样子,右手蜷了一蜷,好像寻找握住笔的感受,即刻松开,抬手一挥,似扫去被迫坦诚的尴尬氛围,主动追问,“啊,你见过琛哥未?”
杨锦荣笑出一些悠闲的意味:“你们确实轻松。”施施然离开这面镜子,余光瞥见陈永仁愕然又有些愤愤的眼神。
他从傻强和陈永仁两头套话,拼出一部分古惑仔经历。有过女友,频繁出入法庭监狱,终于招致分手,曾经好像跟过几位大佬,傻强说是“我知跟我你委屈啦,但是我对小弟都几好”。他想古惑仔都如此单纯?傻强双眼清澈,酒意攻击面庞大脑四肢,他混沌般红着脸,拉住杨锦荣的袖子——拉了两次攀上他手臂。“仁哥?仁哥你听未?”他口齿不清,最后垂头晕在杨锦荣怀里。迪路骂声没出息,过来架起傻强右胳膊,犹疑扫一眼杨锦荣。他很陈永仁关系不近,只觉得他有些反常,但也并未深究。杨锦荣跟着架起傻强左半边,扶到车边上,塞进后座。迪路站在路边,点火抽烟,分给杨锦荣一根。杨锦荣低下头,他印象中陈永仁浑身不用力的样子,顺从接过。香港夜景,彩灯闪烁,他吐出烟雾,感到陈永仁也是如此在一个被烟雾隔开的小世界里,朦朦胧胧的灯光似乎指引,但不知从何处突破,只能寄望晚风吹散,夜雨淋破。当然不是——以陈永仁的个性,不可能不自己去寻找一条路。在何处?他力图寻找。
送返傻强,回到陈永仁的小屋,颇暗沉的色调,好像终日不拉开窗帘,投下暖黄色的灯光,连灯光都受腐蚀般。陈永仁没什么怀念过去的摆设,几件常用的衣物与日常用品,床靠墙,翻身便望住这面墙,漆得倒不错,好像在此屹立数年,墙皮从无脱落,经年不变像陈永仁的生活。他从警校退学,是否就开始卧底生涯?至今已近十年。他小心检视,尽力避免日后引起陈永仁怀疑。床缝间一条黑线。他伏下去查看,猜测是窃听器,并未动手去抽出。证明身份的东西亦寥寥。他坐去床上,这暖黄过了头的灯光,像已经发旧的书页。不知是否错觉,灯一颤,灯光微微漾开,仿佛这间小屋在茫茫人世中漂流,也许屋内人还不觉,但已有浪头撞上这小舟,好险没有粉身碎骨。隔音效果不好,似乎听见啾啾虫鸣,路过的飞鸟高振翅膀,而人在舟中受囚。恍惚之中,好像是甘愿被放逐,栖身这随波摇晃的一叶小舟上,注定在泊岸前不得自由。
(五)
陈永仁久违地梦见在警校读书时的生活。他总是沉默不言,早知道倪坤,心想要比别人做得更好,好几倍,就算父亲是黑社会,亦都不至于被干干脆脆扫地出门。确实如此,斩断莲藕丝犹连,他脱去了制服,失去了头衔,但仍然是警察。他在警校没交到什么朋友,想想也够幸运,没什么牵绊。总是一个人练习,习惯在树下稍歇,喝几口水再重新出发,栖在树上的鸟似乎为他所惊,拍拍翅飞起。现在已换成别的,偶尔会怀念水。下苦功夫果然有回报,他常占据榜首。有时候也为了成绩感到简单的喜悦,马上觉得索然无味,还有谁会为他高兴?母亲、哥哥、父亲?简直要笑出声。多谢老师们都关照他,他犹犹豫豫,似乎想成为这样的人,找到目标追随。
杨锦荣对警校的回忆似乎也寡淡,曾被留下的一笔浓墨重彩也不断褪色几乎消失。他光荣的履历在警校受到打击,横空出世的第一名始终占据第一的位置。他努力想超过对方,对方却潇潇洒洒不战而走。他获得一个银鸡头,和一段念念不忘的记忆。凭什么?你就如此撤离。老师们只说他被革除,同学们各奔东西,无人再记得,而他被迫分出三魂七魄的一缕,停留在这个夏天的训练场上。
静夜,梦境浮动。时空秩序似被打乱,得以寻到一点眷恋的时光作安身之地。灵魂轻盈,如飞鸟掠过湖泊、林立的高楼、生机勃勃或近枯萎的树。人说急景凋年,好像坐在火车中见一年流光飞速倒退,而人只能默默随着火车到站。但曾追随的灵魂,曾谨记的时光,自由如飞鸟,一霎飞过火车窗口,便被定格成难忘的记忆。
陈永仁醒来,一翻身,鼻尖几乎撞去墙上。赶紧低下头,窃听器塞在缝中,似乎未被动过;打开手机,杨锦荣没怎么动过这东西,就算发过信息想必也被删除。他提心吊胆,只好粉饰太平。缥缈的梦境似乎叫他回忆起一些从前。念书时不是没有过激愤不平。勒令革除的那天,他反复看自己的成绩。再努力多又怎样?他的同学早已赢过他太多,仅凭父亲不是倪坤。那时,第二名是谁?好像姓杨。
杨锦荣伸手够到放在边上的眼镜,戴起,已在家中。环顾一圈,陈永仁像没出现过一样。他上学时就记忆力优良屡受夸奖,动过什么东西都会放回原位。转到摆银鸡头的柜子前,相片放在柜上,他打开柜,望到陈永仁留下的一点痕迹。不然还当是梦。你也曾在这里驻足,回忆就读警校的时候?他笑笑,翻出手机,未接电话栏里还留着陈永仁的电话号码。他发去短信:认得我吗?你小心点。
好像姓杨。陈永仁苦恼地捉捉脖颈,低下头翻出手机。不用看也知道谁发的短讯。危险意味实足,警告自己别到处宣传,更休想借机打探的消息能给韩琛助力?唉,管他姓不姓杨?他职业病发,删去这条短讯和通话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