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玛瑙」end.
“在下并非迷路。”
细雨簌簌,天色蒙上一层厚厚的云,遮住阳光,也带走夏日暑热。凉亭里,华章坐在自己的绳床上,摇啊摇,眨着眼对面石凳上坐着的本子。
她勉为其难邀请客人进凉亭避雨。
对面的男子态度很好,安安静静坐在一隅,似乎有些拘谨,有理有节,让华章实在挑不出错来,现在他安静地解释着原由。
“在下来的时候听闻中先生正在会客,无奈只能在会客室稍等,眼见小雨淅沥,在下从窗内瞧见园内景色宜人,姑娘并未带伞,便担心姑娘是被雨困住。”
华章晃悠着:“您多虑了,我在这里观景消暑。”
日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气氛陷入沉默,华章看着桌上的糕点,她寻思了一下,要不要展现待客之道……可是板栗糕快没有......
“在下并非迷路。”
细雨簌簌,天色蒙上一层厚厚的云,遮住阳光,也带走夏日暑热。凉亭里,华章坐在自己的绳床上,摇啊摇,眨着眼对面石凳上坐着的本子。
她勉为其难邀请客人进凉亭避雨。
对面的男子态度很好,安安静静坐在一隅,似乎有些拘谨,有理有节,让华章实在挑不出错来,现在他安静地解释着原由。
“在下来的时候听闻中先生正在会客,无奈只能在会客室稍等,眼见小雨淅沥,在下从窗内瞧见园内景色宜人,姑娘并未带伞,便担心姑娘是被雨困住。”
华章晃悠着:“您多虑了,我在这里观景消暑。”
日点了点头:“原是如此。”
气氛陷入沉默,华章看着桌上的糕点,她寻思了一下,要不要展现待客之道……可是板栗糕快没有了!就剩两个了!
正想着,日先一步开口:“姑娘今日不必上班吗?”
华章抬起头:“托您的福,早就辞职了。”
“……”日微微一顿,随即笑:“如果你说得是夜场的工作,在下认为那里并不适合姑娘。”
华章被这话逗乐了,随口道:“我和日先生非亲非故,先生倒也不必对我的生活操心太多。”
不可察觉的,日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他定定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知在想什么。
沉默一阵,日抿了抿唇,问道:“既已辞职,姑娘未来可有何打算?”
“干什么?”华章忽然警惕起来,秀眉一挑,打量对方一眼:“知道你们外务省钱多,想策反我?”
她好警惕。
日微微一愣,随即否认:“不…不是,在下随口一说。”
“不是最好。”
眼见本子脸色阴云,他想不通,他欲言又止,最后实在忍不住:“姑娘是不是对在下有什么误解?”
“没有误解。”
华章直言不讳:“对于先生的事情我还是了解一些的,我没有误解。”
她真的不懂委婉体面,她太过张扬,太有底气,这或许和情商有关,又或许没有关系,也许是遗传她娘性子太直,也许是华家给了她不必委婉的底气。
日眼底隐隐,道:“姑娘和华家一体同心,应当也是恨极了在下。”
毫无疑问,她的思想是华家塑造的,她会恨他,他毫不意外。
华章眨了眨眼睛,出乎意料,她摇了摇头。
“先生误会了。”
她说:“我是华家养女,兵荒马乱的年代,千千万万无家可归的孩子中的一个,我对你没有误解,这一点不仅是站在华家立场,你对整个东亚,东南亚,都身负罪责。”
日猛地抬眸看向她。
他的神情难得一见的变化,情绪似有起伏。
这种话他此生听了千千万万遍,周围的邻居无一不对他恨之入骨,一开始,他会有感触,可到了后来,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他听过的指责控诉远比这来得更恶毒,可那又如何,他听得太多了。
麻木之后,一切都变得容易了许多,他除了觉得嘈杂,并没有其他感触。
但今天,他是第一次,从华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
日其实做好了准备,他早就想过,公主从小在华家长大,不可能不恨他,可华章第一次告诉他一个事实——她知道自己是华家养女,她是因为了解他的所作所为,所以厌憎。
“我的罪责么……”日垂下哞,闭了闭眼:“可我也承担了后果,成王败寇,我也没有不认。”
“你没有,你在逃避罪责。”
“除了赔款,还要我怎么做呢?华家当年与在下建交,我给予大量资助给了赔款,并且也道歉了,在下认为,能做的我都做了。”
华章冷不丁笑:“单拿劳工来说,你赔给华家一人十万,却给半岛劳工一人十块一年,你不过是畏强欺弱罢了。”
日微微一愣:“怎么提起他来了……”
华章不觉有什么不对:“蓝星谁不知道你俩的事?”
日:啊……啊?
华章:笑死!
日:……
还是日:在下和他并无关系。
华章:别装。
还是华章:我专业就是研究东亚关系,懂?
她一脸我什么不知道我已经看透你的表情,这让本子一时间心情复杂。
最后,本子认命似的低头叹了一口气,复而问她:“那姑娘觉得,在下和他是什么关系?”
华章:病娇反派爱上我之哥哥别跑。
日:???
华章:开个玩笑,我说我最近看的网文。
眼见日脸色阴云,华章觉得很有意思,也不知道这丫头哪里来的爱好,没大没小,就喜欢逗人玩,她发现,逗本子和逗小朝还不一样,小朝会一本正经涨红了脸凶她一句,本子不会,本子只是神色复杂而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眼底无奈。
她那时还年轻,不知道但凡换一个人这样做,高低得被揍。
本子的长相生的极好,是那种很讨女生喜欢的长相,和朝韩两兄弟有着不一样的帅气,眉眼隐约之间带着一种冰冷的锋利,但这被他极好的藏起来,剩下的是低调内敛的谦和外表。
可这在华章眼里只觉得可惜了这幅皮囊。
日揉了揉眉间,无奈:“姑娘还挺喜欢开玩笑。”
华章道:“缓解一下气氛。”
气氛有没有缓解不知道,似乎更尴尬了。
沉默之余,华章发现男子的目光总是幽幽盯在自己身上打量,可这目光里载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有不忍有惋惜,融在温柔里。
华章这些年出没在夜场里,形形色色的人见过许多,她清醒聪慧,她总是一眼能辨认出那些不善的目光,可眼前的男子却没有,诸多情绪隐在黑色的眸子里,不沾尘埃。
这让她有点奇怪,直直看过去,对上日的目光,还未待她开口,对方忽然问她:
“这些年,你在华家过得还好吗?”
很是奇怪,这句话不像客套,反而像是一个长辈对待孩子的问话,搞得他们之间很熟似的。
华章莫名心底有一丝异样,没有怼他,回答道:“当然。”
“你的专业,是你喜欢的么?”
“是啊。”
“以后有没有想过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华章微微一愣。
上一个这样和她细话家常的是爹爹,她不理解这个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家伙为什么也会像这样和她说话。
她微微皱眉:“我的未来我自己决定,我会站在很耀眼的位置……说不定还会去蓝星公司和你成为同事也尚未可知。”
日嘴角带着浅笑,听了她的话,认真思考一番:“可是这样会很辛苦。”
他说:“你不必如此辛苦。”
她答:“辛不辛苦我不在意,我要在东亚闪光。”
少女眉间犹有星河,清风吹动罗裙衣摆,荡开坦荡,一身赤忱明朗,毫不掩饰眼尾的光华与野心,毫不压抑眸底的聪慧与狡黠。
“为什么要在东亚闪光?”
“我有我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可以和我说说原由么?”日嘴角带着笑,眼底有淡淡的光:“如果是在东亚,兴许在下可以帮到一二。”
华章道:“不需要。”
少女嘴角勾着凉薄的笑:“就是拜先生所赐,华家兵荒马乱那些年我才和双亲失散,若是等我进蓝星公司,一定清算先生对整个东亚的罪责,以此来祭奠我的双亲。”
日看着她,良久沉默。
默了默,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很低:“你……你是为了双亲…才……”
话音未落,日猛地转过身去,凉亭外风景依旧,烟雨簌簌,不见天晴。
男子望着磊磊青天,只留一个背影,看不清他的神色。
“你的野心很大。”他道:“既然姑娘为了双亲如此恨我,不该将这些宣之于口。”
华章望着他的背影,目光隐隐:“我是华家儿女,先生动不了我。”
你瞧,这世间多得是怨憎会,多得是爱别离,多得是求不得。
日闭了闭眼,微微侧目定定看了华章一眼,这一眼载了多少不可言说,不可宣之于口的情绪,他难得一见,眼尾微微泛着红,愈发衬得他面色苍白。
……
雨逐渐转小。
淅淅沥沥,一星半点的落在树梢上,洒落在青石板上。
有脚步声传来。
“章儿。”
一声呼唤,华章猛地扭过头,她跳起来,雀跃着跑过去:“爹!”
中沿着林中幽径而来,一身如水的袍,刚刚站定就被小鸟似的飞来的女儿撞了个满怀。
日听到动静,立即回头不动声色抬手拭去一些痕迹。
中看着华章,早已看到凉亭里还有一道身影,他扬了扬眉,同样不动声色,只是拍了拍女儿的背,携着她一起走进凉亭。
华章叽叽喳喳跟他说着碰到日的前因后果,中安静地听,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他说得不错,你的目标理想不必宣之于口。”
“至于对双亲的思念,也是要放在心里的。”中轻轻告诉她。
于是华章就不反驳了,只是扯着中的袖子娇嗔耍赖,笑嘻嘻道:“女儿知道了。”
日依旧没有回头,中眼风一扫,看他静静立在那儿,眼底隐隐,只对着华章笑:“章儿这般对客人无礼,日先生是要伤心的。”
华章疑惑:“他有什么好伤心的?”
中笑意盈盈:“因为我要送你一件东西,没他的份。”
……
紧接着,凉亭内只听得华章一声惊呼:“哇!好漂亮的玛瑙啊!”
中瞧着女儿爱不释手,眉眼温柔,丝毫不去看一旁青年的反应,直到华章抬头问他:“爹,这个品相的玛瑙女儿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坠子,爹当真送给女儿?”
中道:“这不是爹给你的。”
华章微微一愣:“那是……”
“这是你双亲留下的。”
中云淡风轻,说出晴天霹雳一般的话,击中少女心底。
“爹知道你对他们的好奇与想念,你也大了,这信物该还给你了。”
话说完,没有回应,华章似乎完全没反应过来,僵在那里,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张了张嘴,恍惚着:“那…那……”
她有好多话想问。
中垂眸淡淡看着她,轻抚她的背给予她源源不断的能量,只扬了下下颚一点日的方向。
他什么都没有说,华章自动理解为外人还在,爹爹不便多说,爹还有事,于是她紧紧捂住手中爹玛瑙,一颔首:“女儿退下了。”
她埋头就走,步履匆匆。
少女的身影很快消失在绿影深处,园林又恢复一如既往的寂静。
凉亭内,二人都没有说话。
当少女离开,君子便恢复一如既往清冷当神情,他把玩着手中折扇,直到日缓缓转过身来。
“您今日叫在下来商讨事宜,我来时却听闻您在会客,从这场雨,以及园林旁的会客雅居,再到我看见章儿,您会见完韩赶来这里……”
这一切的一切……
日缓缓回身,轻轻抬起头,端的是谦卑内敛,神色平静:“父兄好筹谋。”
又一次听见了一个好久不曾听到的称呼。
这一回中并没有方才在院子里那般诧异,和聪明人打交道,演得再真也是无意义的炫技,中神思淡淡,垂眸把玩着折扇,语气清淡:“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一声轻笑。
日目光从对方身上淡淡移到石桌上的点心盘,语气从容:“板栗糕,看做法是集安美食。”
“华家兄弟众多,吉林集安不仅当年抵抗在下时立下赫赫功劳,同时也是高句丽旧都,坐落鸭绿江旁……这板栗糕,看来近期章儿与他走得颇近。”
华章如何会忽然提起双亲,无非是近来潜移默化,身边人的牵引,而最能让她快速融入这种氛围里的,集安是个好选择。
中也笑,对上日的目光:“章儿与我华家三十多号人口向来亲近。”
日垂下眸,不再言语。
默了片刻,他轻叹一声:“父兄啊,您睥睨纵横补缀乾坤,有您在灯塔的手伸不进东亚,何必牵扯我的女儿。”
中只笑:“这话我倒是更听不懂了,你知道章儿之前,原也没这些繁杂琐事……还好如今也单单只是你和半岛双子知道,若要是再多些人,指不定天天怎么烦我呢。”
他笑意盈盈,闲聊家常琐事:“前些日子灯塔让韩来华家接走三六,都没经过我的同意人就带走了,瞧,华家哪有你想的清闲,每日烦心事不断。”
日静静地听,他目光隐隐难得一闪而过的后怕,遂想通了什么,眼底无奈,他道:“在下明白了。”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您的提点一定谨记于心。”
中淡然看着他眼尾的红,微微眯起眼睛,龙魂隐隐,凤眸轻扫似笑非笑:“怎的像我威胁你似的。”
日微微一顿,慌忙抬起头:“不…您误会了,我没有。”
“我……”他抿了抿唇,眼底复杂:“在下还是那句话,有您在灯塔的手伸不进东亚。”
君子凤眸含笑,眉眼隐着风华,看似有情却无情,点到为止:“至于章儿……”
日立即会意,接过中递过来的话:“至于章儿,她是华家儿女,在下无权过问。”
他似乎做了一个艰难的抉择,看了一眼凉亭外刚放晴的天空,认命似的闭上眼睛。
“您把她教得很好。”他说。
“她识大体,辨善恶,明是非。”
“所以她一生都恨我。”
「红玛瑙」no.17
茶盏碎了。
跌落在青石板上,看样子难以复原了。
中低头看着破碎的瓷器,抬起头:“幸好不是古董。”
于是韩脑袋上冒出小叉叉,莫名生起气来:“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中坐在摇椅上,还探出身子勾着指尖去卜楞地上的碎片,拨楞两下语气淡淡:“啊?”
韩,生气,非常生气。
“你看!你从不认真听我说话!”
想不到还真的生气了,声音大到吓人一跳。
中瑟瑟收回手,躺回摇椅上,叹了一声:“哎……你原是在跟我说话啊。”
眼见一旁的小子瞪得眼睛滚圆,红着眼框几分怨气几分悲愤,就这么瞪着他,中微微一顿,眨了眨眼:“一定要谈这么深刻的话题吗?”
如此,韩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但是他无所谓。
因...
茶盏碎了。
跌落在青石板上,看样子难以复原了。
中低头看着破碎的瓷器,抬起头:“幸好不是古董。”
于是韩脑袋上冒出小叉叉,莫名生起气来:“你都没有认真听我说话。”
中坐在摇椅上,还探出身子勾着指尖去卜楞地上的碎片,拨楞两下语气淡淡:“啊?”
韩,生气,非常生气。
“你看!你从不认真听我说话!”
想不到还真的生气了,声音大到吓人一跳。
中瑟瑟收回手,躺回摇椅上,叹了一声:“哎……你原是在跟我说话啊。”
眼见一旁的小子瞪得眼睛滚圆,红着眼框几分怨气几分悲愤,就这么瞪着他,中微微一顿,眨了眨眼:“一定要谈这么深刻的话题吗?”
如此,韩便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但是他无所谓。
因为反正又没有别人,开摆。
“你又回避问题,你原也知道当年不惩治贼子是你的过错,对不对?”
韩说得没错,他红着眼质问。
作为父母之邦,你怎么对孝子和贼子都是一样的对待的。
当时明万历年间朝鲜一战结束,明只想息事宁人,说你日现在打到哪儿,我们就要求你停战就行了,不仅如此,他也不帮半岛去恢复失地,也不追究日的责任。
致使忠臣寒心奸佞横行,不灭狼子野心,贼子忘恩负义潜伏伺机再度反扑。
终究养虎自啮,长虺成蛇。
中揉了揉眉间,不去与韩对视:“当年……只是……可话又说回来,我哪次没帮你,你今天不会是专程为了千八百年前的事来找我吵架的吧?”
“我不要话又说回来,我要一个答案。”
韩直直盯着他:“当年你是天下之君,万邦来朝,你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自诩天子,要庇佑万民,要天下太平长安……是不是你说的?”
中:……
韩又道:“你说臣服华夏庇佑藩属,还说会保护我……是不是你说的?”
中:……
韩再道:“你说……”
中:好了好了好了别说了……
韩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最后气鼓鼓:“从前就喜欢给人当爹,但根本不是好爹。”
中:我该你的。
还是中:确实,我的确不会带孩子。
又是中:我要会带今天就不用听你在这儿气我。
再是中:对,我是不会带,你别在这跟我说,现在又和我没关系。
一顿碎碎念,给阿韩整懵了。
韩呆在那里表情很怪,愣了愣,不确定道:“你……你不会说急了吧?”
急了!
中猛地火蹭起来:“胡说!我哪有急!我急什么!你说了半天还不给我说话了?那你跟我说什么?找灯塔抱怨去!”
韩:……
他哑口无言,大为震撼。
不禁心间暗道:“糟了,老龙头年纪大了,居然也开始脾气古怪起来……”
“谁年纪大了!什么脾气古怪!那叫历史悠久!无礼!”头被老龙头一敲,“还有你!年纪也不小,只不过长得稚嫩一些!”
阿韩心道不好,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最后是被敲头警告:不要给龙魂乱起外号。
韩揉着脑袋,没吭声。
人无完人,大家都有过错,明纵容日野心膨胀,不施以惩戒,养虎自啮长虺成蛇,半岛只知依附强权,命脉系于大国身上,最终难敌倭寇入侵半岛零落……
可他们又有什么错?
半岛安分守己平静度日,遭遇强敌入侵寻求宗主父国庇佑,最终父国击退敌兵却不惩戒,明为护半岛以至国库亏空,精锐折半,终究是内忧外患,风雨飘摇。
一笔糊涂账啊……
韩幽幽盯着中:“千百年来,你从不愿意面对自己的过错,我尚且还能在大国之间夹缝生存,可是你这些年,真的能跨得过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吗?你有没有想过你该怎么面对琉球?”
琉球。
一个很久没有提起的名字。
中闭上眼睛:“别说了……”
雨声渐渐窸窣变小,清风吹动一阵潮湿的青草香。
往事暗沉不可追矣。
难得见君子如此黯然神伤,他孤身立在廊檐之下,青天磊磊,可惜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看得见青天。
韩坐在摇椅旁,他望着中站在廊下的背影,一时恍惚。
他仿佛看到了当年意气风发剑指东瀛的君王,又仿佛看到了那个眉间染愁背影寂寥的父兄,亦或是当初携新罗东瀛立于高山之巅的盛世之君,又或是曾经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一尺白绫……
他好像看到了一个孤家寡人。
中忽然感到腰间被人抱住,他微微一愣,身后的小子一如当初抱着他大哭的少年,埋头声音沉闷:“我不恨你了。”
中不由觉得好笑:“我究竟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这么多年惹得你们这般憎恶。”
“唐时你偏爱东瀛,只有明时对我好一些,可后来清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清,我要明天子,他就打我……再到后来你越来越弱,越来越穷,半岛之星沉眠,你却帮朝去争夺半岛之星,又要打死我,我没有办法。”
韩顿了顿,又道:“我没有办法不恨你,可我终究不是整个半岛,我知道的,半岛不会恨你。”
良久沉默,一声叹息。
中深吸一口气,语气平静:“半岛之星沉眠,你和朝兄弟二人都不曾继承半岛之星,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当真,下次不要再提。”
“我就知道……”
他这位父兄,这些年愈发谨言慎行,小心翼翼。
中忽然打了一下他的手,语气淡淡:“又不是稚拙小儿,你今年几岁?懂不懂得避嫌的?”
韩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松开手。
沉默一二,阿韩解开自己颈间项链,递到阿中手里。
中抬眸直勾勾盯着他。
韩避开与他对视,垂眸看着那枚红玛瑙:“请您替我转交给章儿。”
中面无表情:“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闻此,韩语气平静:“我知道你不会同意章儿现在认亲,我也知道这其中牵扯良多,不让她知道是对她好,但是我思来想去这个坠子不属于我,只该是章儿的。”
“当年把这玛瑙放在襁褓里,是我故意的,我知道你看得出来。”
中没有说话,他如何看不出来呢?
无非就是在怨他罢了。
半岛的怨念透过红玛瑙,握在手里都能感觉到那一丝彻骨之寒。
他怨东方巨龙倒下,日本贼心不死。怨父兄答应护他却自身难保,恨当年青梅竹马同窗情份被那个混蛋糟蹋作践成今天这幅不堪的样子……
父兄啊,你说你会保护我,可你看那混蛋干了什么?你当初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诸多容忍,养虎为患……这是他的女儿,我将当年你要求他向我赔罪赠的红玛瑙,同那混蛋的骨血,一起进献给你。
他教我
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章儿是个很好的孩子。”
韩道:“幸好当年我一再坚持,没有让她刚一出生就魂断半岛。”
中微微一顿,眨了眨眼,不知想些什么。
“我真的恨极了那混蛋,可这些都不必让章儿知道,这颗红玛瑙也没有别的含义,她若要问起,您就告诉她,这是父母留给她的,父母很爱她。”
“这些年章儿承蒙华家庇佑,也请父兄……”韩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也请父兄教养她多些年岁。”
中看着他,沉默一二,叹道:“你这般念念不忘反而会害了她。”
“我不与她相认,我只求她平平安安,不为出生拖累。”
“当真痴儿。”
……
另一边,华章刚刚忙完,擦了擦额前薄汗,蹲在篱落旁,满意的欣赏自己的大作。
瞧瞧!刚才的雨下那么大,幸亏她及时发现,不然估计一场雨过,早就零落成泥碾作尘了。
咦?等等……
为什么她没淋雨啊?
还没反应,华章忽而感到身后有来人,心下猛地一惊,连忙回过头去。
回眸一瞬,便看到一玄衣男子静静立在自己身后。他撑着油伞移到华章上方,完全不在意自己肩头沾湿的点点落雨。
“妈呀!”华章吓了一跳,蹦起来。
本子没有想到她这么大反应,微微一愣,往后退了两步。
“你怎么在这儿?”
少女一袭罗裙,略施粉黛,眼角眉梢都是绮丽动人,一身明媚。她的长相其实更像眼前的这名男子,偏偏性情张扬伶俐活泼更像半岛。
这二者结合起来本身就带着一丝古怪,可因着其自带一段名门风骨,将眉眼的灵动融合出了大气明艳,飒爽明媚。
日垂眸:“来华家找华家家主商讨事情。”
华章细细盯着对方,问道:“你来找我爹能有什么事情?”
日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对达如流:“今年是在下与华家建交五十周年。”
算算日子,对方说的却也属实。
华章点点头,忽又疑惑:“不对,你来找我爹,你在我背后干什么?”
她警惕地往后退了两步,盯着对方。
日轻笑两声,看着少女的目光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升腾起温柔,目光轻扫过少女身后那一丛丛开得正艳的木槿花。
眼底意味深长,不知在想些什么。
华章打量着他:你去找我爹谈事情怎么会到园林来的,这又不是同一条路,而且你突然出现在我背后,这不对劲。
日不由轻笑:所幸比木槿聪明。
华章思考,华章悟了:所以你迷路了!
日:……
打咩,孩子可千万不能随妈妈。
真实的国家— —中
日:
“小兔子啊~我可不是只有漫画的~我也是轴三之一,我也是现在的强国之一。漫画?只不过是我文化入侵的手段了~”
“或许在我还是扶桑时吧。我也曾为那位的回头努力过。但……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窥视他呢?民国?清?明?……我也忘了呢。我现在想和他道歉。可……我看着在唐朝时看我是笑意满满的眼,如今……哎……不提也罢。”
意:
“小兔子,我也是轴三之一哦,你觉得我会……没有野心?我的服装何尝不是一种入侵呢?”
“大家都是国家,到底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捅出来。”
德:
“啧,工作真多……呦~是小兔子啊~我也是曾经的轴三的老大呢,野心?我最不缺那玩意哦。”
“大家对美对欧洲的控...
日:
“小兔子啊~我可不是只有漫画的~我也是轴三之一,我也是现在的强国之一。漫画?只不过是我文化入侵的手段了~”
“或许在我还是扶桑时吧。我也曾为那位的回头努力过。但……我是在什么时候开始……窥视他呢?民国?清?明?……我也忘了呢。我现在想和他道歉。可……我看着在唐朝时看我是笑意满满的眼,如今……哎……不提也罢。”
意:
“小兔子,我也是轴三之一哦,你觉得我会……没有野心?我的服装何尝不是一种入侵呢?”
“大家都是国家,到底怎么样,大家都心知肚明,没必要捅出来。”
德:
“啧,工作真多……呦~是小兔子啊~我也是曾经的轴三的老大呢,野心?我最不缺那玩意哦。”
“大家对美对欧洲的控制已经厌烦了,我觉得如果有一个契机,我必将美拉下神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