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初定
明诚穿梭在上海滩,终于得到消息,第三战区的新作战图在下个月就会传回上海,这将关系到第三战区千万战士的命运,实在马虎不得。
他立即回去告知了明楼。
“我们势在必得!”
“特高课上次吃过亏,这次必定警惕很多。佐藤原贤倒也罢了,可那高桥秋彦和渡边利寺,我想他们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明楼冷笑,“就算是万丈深渊,我们也得跳下去拿!他们若是能抓到我们,也算他们有本事了。”
明诚眼中也透出与明楼同样的坚定,仅仅用几个人换回前线千万战士的性命,值了!
回到家里的周知舒晚一步得知这个消息,她明白她必须再一次将头颅抛在脑后,“怎么做?你们想好了吗?”
“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了,你得和高桥再次接...
明诚穿梭在上海滩,终于得到消息,第三战区的新作战图在下个月就会传回上海,这将关系到第三战区千万战士的命运,实在马虎不得。
他立即回去告知了明楼。
“我们势在必得!”
“特高课上次吃过亏,这次必定警惕很多。佐藤原贤倒也罢了,可那高桥秋彦和渡边利寺,我想他们一定会借这个机会大做文章。”
明楼冷笑,“就算是万丈深渊,我们也得跳下去拿!他们若是能抓到我们,也算他们有本事了。”
明诚眼中也透出与明楼同样的坚定,仅仅用几个人换回前线千万战士的性命,值了!
回到家里的周知舒晚一步得知这个消息,她明白她必须再一次将头颅抛在脑后,“怎么做?你们想好了吗?”
“我有一个初步的计划了,你得和高桥再次接触。”
“我又得虚情假意了。”周知舒笑道,“只是不知道该用什么由头?”
“你还想不出由头啊?”明楼取笑道,“实在不行,你找渡边也行,效果差了点,但也能用。”
“我还是找高桥吧,惹上渡边,我一身腥啊。”
明楼轻笑,对明诚说:“阿诚,76号的那两位,由你处理。李啸英这个人,比梁仲春还过犹不及,与他交手一定要小心。”
“我可以从丁子群下手,不过他没什么用处。”
“阿诚,你这话就不对了。”周知舒反驳道,“丁处长他怎么就没用处了?他可以搅浑水啊。”
明诚抬眉,“就他那智商,不被李啸英耍得团团转就不错了。”
“不是还有你这个狗头军师在吗?”
“知舒倒提醒我了,佐藤原贤我们也可以提醒他,他那两个下属不安分。”
“好主意。”明诚一点就透,“咱们可别玩过头。”
“那可说不准了,高桥他是个疯子。虽然现在他没露面,不是还有金宛如和冯成飞嘛,他俩怎么解决?”
明楼眼中略过了狠辣,“解决他们也很容易,狗皮膏药,揭下去就行。”
周知舒立即坐起,她倒犹豫了起来。
“严格来说,他们不是特务。”
“但他们是不是在干和特务一样的勾当?”
她沉默了片刻,问道:“你打算怎么解决他们?”
“我会给他们一次机会的,活着的机会。”
“姑奶奶,你现在可别心软啊。”明诚说。
“不是我心软,这不符合我们的纪律,我们不能动老百姓。他俩的性质和高元仪不一样。”
明诚及时递上了二人的特高课派遣令。
“线人也算是特务,他们可以威胁到我们的生命。作为你的上级和爱人,我不希望在接下来的重要任务有任何风险。你明白吗?” 明楼正色道,“能做76号的线人,岂是善辈?”
周知舒沉默了片刻,“那金宛如真的谋杀亲夫了?”
明诚翻了翻资料,抽出一页给周知舒。
“他嘉兴的同乡刚好有我们的人,我们可是费了老大的劲才说服邓肃京他大哥邓广雷,同意我们开棺检验,确实是中毒而亡。这毒物比较高级,无色无味,杀人于无形。血肉根本查不出来,露出骨头才发现已经发黑了。”
“这玩意儿,只有细菌部队才有。对吧。”熟知药性的周知舒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所有毒物,才这样问道。
“那我不清楚,金宛如绝不无辜。还有你的老同学冯成飞,欠了不少债务,竟然卖妻卖儿。他的老婆,在妓院接客呢。”
啪的一声,周知舒拍案而起,“丧尽天良的混账!我怎么不知道这事儿!”
“是我不让他说的。”明楼解释道,“你知道了,必定更加厌恶冯成飞,你一旦露出不该有的情绪,他一定会怀疑你。”
“明楼,你应该告诉我的!”
“我也是为了任务考虑。”
“他俩还有什么龌龊的事情?都说出来!”
“目前就我们查到的,应该没有了。”明诚合上资料,放在背后。
“给我!我要看!”周知舒伸出手。
明诚看向明楼,明楼无奈点头。
“你看了千万别动怒。”
“拿来!”
周知舒没好气地接过来翻开看。
金宛如的事情倒也很简单,可这冯成飞的资料很多。
他涉赌成性,把家产败光了不说,还气死了父亲,赶走了母亲。后来娶了妻倒也老实了一段时间,开始做了一些小生意,然而他有了闲钱后又赌了,赌光了就对兄弟姐妹坑蒙拐骗,最后资不抵债,负债累累,卖掉了妻子。本以为他有独子可以收敛一下,可日本人在嘉兴也有生物实验,一个人头可以给五百大洋。
他起了贪念,为了五百大洋,竟然把自己的独子卖给了日本人。
仗着自己学了几年的日语,也做了日本人的翻译。
“我真的没有想到,从前那个直抒胸臆,将无政府主义和共产主义讲得头头是道的人,竟然成为了这样的汉奸!”周知舒啪的合上资料,发狠道,“该杀!不但该杀!还要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明楼轻笑了一声,“方才我说过,我会给他们活着的机会,不过他们不一定会珍惜。”
“金宛如到底为什么谋杀自己的丈夫?真的是为了自己的情郎吗?”
“这需要你去探明真相了。”
周知舒舒出一口气,“我怕我知道了又被恶心到了,只是可惜阿舟了。”
“阿舟是被金宛如偷偷带走的,邓家找了很久。”明诚说。
“邓家的人现在在上海吗?”
“我让他们别来上海,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带走阿舟。”
周知舒冷静了下来,说道:“抱歉,一个是带着孩子的妇女,一个是我老同学,我……没能公正地看待这件事情。”
“有分歧很正常,我有的时候甚至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冷血。”
“不,你是对的,这两个人留在这里太危险了,这个任务不能有一丝闪失。”
明诚暗暗点头,还是大哥有办法,让他提前整理了这些资料,周知舒虽然面上疾言厉色,心肠却是柔软的。
这么久以来,他们之所以没有处理这几个人,是因为他们需要这些人给他们遮人耳目。
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他们需要大动特动,反而被这些人束手束脚了,才必须处理。
“好,就这么办。”
他们讨论到深夜,已有初步的眉目。
沉寂许久的他们,要开始出洞行动了。
月亮当空,周知舒躺在明楼的怀里,讲了她的往事。
“那个时候,我可不爱说话了,我就听着他们胡侃,各种主义听得我兴致高涨,我想这世界上还有这新奇的玩意儿。回家我就和哥哥说了一下,我哥就拉我到他屋子里去,他屋里放了好多书,抽出几本塞到我怀里,我看了几页,刚好就是那些主义,我就这么看了几年,算是启蒙吧。”
明楼发自内心的笑着,“很多人都看过,都听过,可只有一部分人能贯彻下来。我那个时候也是一样的。15岁的时候我就看了《新青年》,不过那个时候我也看得半懂不懂,很多学生都讨论这个杂志,什么赛先生啦,德先生啦,时髦了一段时间。”
“后来,我也忘了这个事情,父母没了,我和大姐还要拉扯阿诚和明台长大,等他们长到十五六岁了,我才有自己的事情干,就开始去进修商科。”
听故事的周知舒心里腹诽道:“然后你就当了一回罗密欧了。”
但这话只能在心里说说。
“后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现在讲一点你不知道的。”
明楼谈起不愿提起的往事,直面自己的内心。
“我得承认,接触她的时候,确实有报复的心理。她的叔叔害我家破人亡,汪芙蕖也没有儿女,只有她在膝下。”
明楼还是不愿提起她的名字。
周知舒抬起头看着明楼,静静等待他说下去。
“时间一久……”明楼长叹一声,“我竟然对她产生感情,为此我不惜对抗大姐,对抗家族。结局你也知道了。”
“说这个干什么?都已经过去了。”
明楼只是笑笑,继续说下去。
“在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知晓她是汉奸,我给自己开解,也许她有什么苦衷。可惜太晚了,她已经走了这条路,我别无选择。”明楼再次长叹,“一步错,步步错,再无回头之路。”
“与恶人居,如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周知舒说了这句古言,“你本有机会让她脱离那个环境,又或者说,你可以教化她。”
“已经晚了,她无条件拥护她叔叔,我探过她的口风,当时没有在意,现在想想……真是可笑至极。”
那时,他已经二十多岁,国家动摇,已有报国的想法。
她却高兴地说:“你要当军官啦?凭你的本事走到上将应该没问题的,未来的将军,我和叔叔要借你的光啦!”
虽然有些奇怪,他还是把不适压在了心里,他想他们总会有时间慢慢改变。
尽管后来发生了很多事情,他依然还是压在心里,那时,他爱她。
然而明楼明白,这份爱,是有条件的。
他不会无条件容忍别人践踏自己的底线。
明楼抱紧身边的人,他和周知舒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人,他们可以为对方奉献自己的生命,却不容许对方背叛自己的信仰与良心。
周知舒完全不了解年轻时的汪曼春,她是见过这个女人的。
在1937年的年初,那时她从远东学成归来,从掩护地巴黎飞到上海,停留了几日。
她跟随着明堂出入,远远地看到了汪曼春和汪芙蕖。
许久未见,她感叹汪芙蕖已经变得那样衰老,又感叹汪曼春生得那样漂亮。
明堂却暴打她的头,“汪家已经跟了日本人,一家子蛇蝎心肠!离他们远点!”
那个时候的汪曼春是什么样子的?冷艳,妩媚,还有孤傲。
总之,和明楼口中年轻的汪曼春完全不是一个人。
阿诚也说过,无论小时候还是后来,汪小姐都不好相处。
应该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你好冷酷无情哦,好歹你也喜欢过她。”
明楼的脸色冷淡了下来,“屈辱。”
“啊?”周知舒不明所以。
“喜欢过她,爱过她,是我的屈辱,我竟和这样的人扯上关系。”
这是明楼第一次向她透露最深处的想法,让她有点心惊胆战。
“你……”周知舒压住自己的不明胆颤,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怎么了?”明楼低头看她,“你害怕?”
“没有。”
明楼的黑瞳有周知舒的倒影,却又那么幽深。
“我承认,我的心里确实有些黑暗,你也许不喜欢。”
“不是的,只是……”周知舒抿了一下嘴,脑海里过了几遍言辞,“我怕你会不喜欢我。”
“你不是她。这些年你经历了那么多,却一直坚持自己的内心,保持不变,连我都做不到。你本应是光辉灿烂的人,是时局让你不得不隐藏自己,改变自己。”
明楼笑了一下,“我想我被你吸引,应该是你眼里的光热让我感觉到,我是一个正常人,一个有心有肺、活生生的人。”
周知舒撇嘴,“说得挺好听的,可万一我变了呢?”
“看什么情况了,你也知道我的底线。”明楼眼里带着笑,他明白周知舒永远不会变。
“不敢,真不敢。”
这个错误,她永远不会犯,她的肩膀上背负着至亲好友的性命,将来她要堂堂正正地去见他们。
“别怕我,”明楼握着周知舒的手,“你可是我的半条命。”
“我现在才知道你真正的脾性了。”
这感觉很新奇,从前的明楼很少透露自己的心思,周知舒也从来不过问他感情的往事。
她隐约知道,明楼心里有一个潘多拉盒子,他偶尔的霸道与不讲理,让她明白这个人完全不像面上那样温文儒雅。
真实的明楼心里,是有些阴鸷狠戾的。
或许是早年父母双亡的缘由,让他产生了不好的欲念;又或者有了长姐的教导,让他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人。
总而言之,明楼还是一个可爱的人,他已经有能力控制心里这只巨兽。
“知舒。”明楼抱紧她,“我希望我的选择是对的。”
“当然是对的啦!”周知舒灿烂一笑,“如果你大姐不满意我,我就努力孝敬她,照顾她,好不好?”
“她不会不喜欢你的。”
“那当然,我人见人爱!”
明楼嘴角微扬,他看了一下时间,对周知舒说,“睡吧,这段时间我们得养好精神。”
周知舒任由明楼禁锢她,反正她也习惯了,找好位置静静睡去。
回门
周知舒整理好衣着才出来,今天他们要去明堂家回门,还要跟着明楼拜访周佛海。
“你看我这个衣服行吗?”
一件酒红色暗纹立裁旗袍穿在周知舒身上十分显白,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额前碎发捋到两边卷了起来,让周知舒那清秀的脸更加突出,正红色口红刚好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显得她十分精神。
“好看。”
周知舒很少穿这种紧身显身的衣服,这让明楼目不转睛。
“我看那些太太们都是这么穿的。”周知舒还手拿着一块丝绸手帕摆姿势,“这样感觉是不是更像了?”
“做自己就好,不用模仿她们。”明楼失笑,“你可是职业女性,没有这么多规矩。”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要跟她们套近乎的。”
周知舒挽着明楼的胳膊一起走了...
周知舒整理好衣着才出来,今天他们要去明堂家回门,还要跟着明楼拜访周佛海。
“你看我这个衣服行吗?”
一件酒红色暗纹立裁旗袍穿在周知舒身上十分显白,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额前碎发捋到两边卷了起来,让周知舒那清秀的脸更加突出,正红色口红刚好起到了一个画龙点睛的作用,显得她十分精神。
“好看。”
周知舒很少穿这种紧身显身的衣服,这让明楼目不转睛。
“我看那些太太们都是这么穿的。”周知舒还手拿着一块丝绸手帕摆姿势,“这样感觉是不是更像了?”
“做自己就好,不用模仿她们。”明楼失笑,“你可是职业女性,没有这么多规矩。”
“话是这么说,我还是要跟她们套近乎的。”
周知舒挽着明楼的胳膊一起走了出去。
“大哥,知舒,过来吃饭。”
“是不是该改口了,阿诚?”周知舒笑道。
明诚无奈看着周知舒,“我实在叫不出来。”
“叫一声嘛。”
明诚看向明楼,明楼咳了一声,“和你大嫂打个招呼。”
“大……大嫂好……”明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告诉你,没有下一次了。”
周知舒也不逗明诚了,“好好好,你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她和明楼坐在轿车后座,准备去明堂家。
“好不习惯,哪哪都不习惯。”
“你指的是什么?身份的转变?”
周知舒点头。
“多适应几天就习惯了。等会明堂哥那里,你可要帮我说话,昨天婚礼上他可是不太高兴呢。”
“你的作风明堂哥向来不喜欢,参加我们的婚礼已经足够给面子了。别说你了,我都不敢招惹他。”
“他还是偏爱你的。”明楼颇为头疼,“看在你的面子上,总不能拿我撒气吧。”
“那我不敢保证。”
明夫人早就盼着他们来了。
“哎呀,总算来了。快来坐,你俩老大不小了,可总算结婚了。”
明堂碍于明夫人的脸面,只能给这对新人一点点好脸色。
“你的婚礼上,各界人士都来了,我看着挺好。”
“不敢,明楼还是要依仗明家的。”
周知舒却不高兴了,“明堂哥,上次不是说开了吗?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结婚了就忘记你明堂哥了?”
“唉!”周知舒无奈,只能倒茶给明堂,“我哪敢呢!你让我和明楼在一起,我就在一起了。”
明楼挑眉,“我俩的媒人,还是明堂哥你呢。”
“这就夫唱妇随了?”明堂那别扭劲已经消散不少了。
“给,这是给你带的点心,阿诚特意去排的。”
见到心爱的点心,明堂心花怒放,“还是你们有心了。”
“请结账。”明诚伸手要钱。
“你上辈子是貔貅吧,只进不出?我把你摆在我公司门口得了。”
一家人说笑着,他们在这里吃了午饭。
周知舒看着明楼他们在打羽毛球,明堂走到她身边。
“知舒,明楼的身份……”
面对明堂的疑问,周知舒也不掩饰了。
“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尽管放心。”
“早应该猜到的。”明堂毫不意外,“万事小心,戒骄戒躁。”
“知道啦,别唠叨。”
“你真不识好歹。”明堂吹胡子瞪眼。
“多谢夸奖,我们会小心的。”
下午两点,他们告别明堂,前往周佛海处。
周佛海府邸是个富丽堂皇的西洋建筑,一进去笔直的砖路通向楼房,两边绿草如茵,种满了蔷薇。
“真漂亮!”周知舒不禁感叹,“住上这样的房子啊,此生无憾了。”
管家谦恭道,“是太太喜欢才弄成这样的。”
“姐姐好兴致,我们家确实比较简练。”
在来周家之前,明楼曾告诉她,周佛海妻杨淑慧性格泼辣。在周家发生了什么都不稀奇。
“弟妹来了。”
第一次见到杨淑慧,周知舒便知这个女人绝对利索。
“明楼,请坐,我去叫佛海下来。”
杨淑慧一直把持周佛海,不让他和周知舒有任何接触。
周佛海的风流在上海是知名的,杨淑慧隔三差五就会抓到不同的情人。
“姐姐,”周知舒挽起杨淑慧的胳膊,“让男人说点体己话吧。”
杨淑慧乐意至极,拉着周知舒换一个地方聊天。
女人的话题无非是丈夫孩子这些事情,很快她们就聊开了。
“妹妹,你一定要盯紧男人。”
周知舒脸上忧愁,“姐姐,你也清楚明楼是我上司,我确实管不了他。”
“臭男人有什么管不了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就不信治不了他!”
“可是……”
“你不必有顾虑,男人在外再横,回到家里,也只是丈夫。怕他作甚?对妻子不好,他这高官就别想做了!鱼死网破,看谁比谁狠!”
果然是接受新式教育的新时代女性,周知舒心里诚服,“不太好吧。”
“婚姻之道,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妹妹,你还年轻,以后你会明白的,我年轻的时候也跟你一样不谙人事,时间一长,这斗争经验不就都出来了吗?”
杨淑慧的婚姻经营之道,让周知舒一愣一愣的,她大开眼界。
周佛海向明楼大倒苦水,“你嫂子真不懂事!我不过是和那旦角女娃娃调情,她就跟我闹,弄得我挺没面子的。”
“嫂子心里还是有您的,只是方法不对。”
“她难道还不明白吗?我只是玩玩而已,从头到尾我的妻子只有她一个。”
“新式女性都一样,对婚姻的要求都很高。”
“我看你那太太就很不错,至少听话。”
明楼奉承,“我也是刚结婚,和知舒还是需要磨合的。”
“女人刚结婚都很好,时间一长,就跟泼妇一样了。你可要注意点,有一点苗头就掐死,千万别让她得势,否则这辈子都没法翻身了。”
“明楼明白。”
交谈被一个身穿中山服的学生打断,周开理回家了。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开理,下个月就去庆应大学报到了。”杨淑慧拉着周开理,“开理,这是周姨,快喊人。”
周知舒早就听闻周开理和父母的关系向来不太好。
“周姨。”
“我也在日本留过学,开理,我们应该有共同话题的。”
“没兴趣。”
周开理神情淡漠,直径上楼。
“这孩子真没礼貌,请别见怪。我和他父亲因为工作原因不在他身边长大,对他的教导也就疏忽了。”
“没事,将来他会明白你们的苦衷。”
周知舒安抚杨淑慧,她从周开理眼里看出一丝嫌弃和鄙夷。
难不成……周知舒心里已有猜测。
待了一会儿后,明楼携着周知舒告别离开。
“周先生,千万别再送了。”
回到车里,明楼立即问周知舒:“杨淑慧跟你说什么了?”
“她教我管男人。”
“意料之中,”明楼笑道,“你想怎么管我呢?”
“我哪敢管你?”周知舒撇嘴嘀咕,“你不管我就谢天谢地了……”
“周佛海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我可就不一样了。”
“你在自卖自夸吗?”
明诚忍俊不禁。
明楼承认,“是,不可以吗?”
“可以,可以!”周知舒笑道,“你确实比周佛海强百倍、千倍了。”
“到他家感觉如何?”明楼在问她。
“要是那些名贵东西换成钱和物资运往前线就好了。”周知舒感叹道,“他一个府邸,能养活多少人啊?”
“还有呢?”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那个周开理,和父母的关系好像不太好呢。”
“周佛海和杨淑慧几番叛变,儿子就一直放在乡下养着,后来送到香港和日本读书,当然不亲厚。”
“原来是这样。”
明楼拉着周知舒的手握在手心里,“你似乎对周开理很感兴趣?”
“是有点兴趣,不过他可是周佛海的儿子,有点可惜。”
“他有自己的造化,我们回家吃饭。”
明楼当然知道周开理和周佛海不是一类人,但在这样的家庭里,他到底沾染了多少汉奸气息,他也不敢保证。
明公馆。
周知舒躺在明楼怀里,跟着明楼一起看报纸。
明诚送水果看到这亲密的举动。
“大哥,家里有人。”
“我知道。”
周知舒想起身,却被明楼拉了回来。
“喂!”
“我在书房里看报纸,有什么问题吗?”
明诚翻了白眼,“没问题!我多余!”
他端起果盘,立即离开书房。
“你把西瓜放下!”
周知舒心心念念的西瓜就这样被端走了,立即追回来。
“得,西瓜比我重要呗。”
“民以食为天,当然比你重要了。”
周知舒咬上一口西瓜,又躺回明楼怀里。
而单身汉明诚,则抱着半个西瓜吃了起来。
结了婚,还是这样不着调。等大姐回来了,看她怎么收拾你!明诚想。
成婚
郭毅雄穿过人群,绕了几个巷子,与他的新上线见面。
“终于见面了,志奇同志。”
“毅雄同志,久闻其名。”
郭毅雄必须接受这个新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已经有能力带领他们破局。
与此同时,岩井美子坐在空旷的公园等待周知舒的到来。
“岩井美子,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知舒接下来的话给她会定下一个方向。
“共产国际中国站现在逐步解散,你们由中国共产党接手。但是,考虑你的特殊身份,我党还是希望你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提供帮助。”
“我没有组织了,是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周知舒安抚岩井美子,“在这里,我是你唯一上线,如果我这条线断了,你需要想方设法回到日本,去找菊池卓夫,...
郭毅雄穿过人群,绕了几个巷子,与他的新上线见面。
“终于见面了,志奇同志。”
“毅雄同志,久闻其名。”
郭毅雄必须接受这个新的变化,中国共产党已经有能力带领他们破局。
与此同时,岩井美子坐在空旷的公园等待周知舒的到来。
“岩井美子,记住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周知舒接下来的话给她会定下一个方向。
“共产国际中国站现在逐步解散,你们由中国共产党接手。但是,考虑你的特殊身份,我党还是希望你以无党派人士的身份提供帮助。”
“我没有组织了,是吗?”
“我话还没说完呢。”周知舒安抚岩井美子,“在这里,我是你唯一上线,如果我这条线断了,你需要想方设法回到日本,去找菊池卓夫,和他一起找到其他同志,重建日本共产党。”
“菊池?他……不是已经退党了吗?”
岩井美子是小野太郎和菊池卓夫的同校师妹,她很清楚当年发生了什么。
“日本共产党已经几番遭到当局的清洗,为了保留己有力量,只能让菊池先退党,等待机会。这也是小野当时定下的策略。”周知舒叹道,“如今小野已经不在了,菊池必须承担起他的责任。”
“我真不知道,要该怎么办了……”岩井美子此时有一些迷惘。
“你希望日本未来是什么样子,就去做吧。”
“共产国际真的不存在了?”
“存在,但它不是很重要了。美子,共产国际太远了,它在远东呢,共产主义必须基于本国国情制定,否则就会很教条,很虚无。现在战争已经白热化了,上午的情况到下午又变了,如果还按照远东的指令,是无法打赢这场战争的。”
“我明白了……这也许是最好的选择了。”
“不用多想,走一步算一步吧,莎翁的话剧要开始了,还有心情去看吗?”
岩井美子起身拂去裙子上的灰尘,“小舒酱,走吧。”
上海由春转夏,难得进入一段平静的时间。
周佛海开始操心起明楼的终身大事,敦促明楼尽快成婚。
经组织研判,为了更好行动,允许明楼和周知舒成婚。
于是上海的盛夏还有另一件大事。
周知舒身披婚纱,在教堂里与明楼宣誓。
“周秘书终于如愿以偿了。”渡边利寺特意对身边的高桥秋彦说道。
高桥秋彦冷哼一声,一言未发。
丁子群看了一眼李啸英,“李处长,你看,真是一对才子佳人啊。”
李啸英面带微笑,“他俩的结合,是我们上海政府的殊荣,是76号的荣幸啊。”
“哼,你真的不会以为周秘书忘记你干的破事了吧?”
“我什么也没干,我还打算给他们十根大黄鱼,丁处长,你是我的长官,份子钱不能少给啊。”
丁子群肉疼地抽了抽嘴角,“当然!”
周知舒看了台下心怀鬼胎的宾客,对明楼说悄悄话,“你看看,他们的脸色看起来像是来奔丧的。”
明楼环顾,看这些魑魅魍魉,不禁抱紧周知舒的腰身,“先别管他们了,你说要做高官太太,心想事成的感觉如何啊?”
周知舒脸色一红,“你怎么还记得这个?”
摄影师给他们拍完照,宾客们才与他们交谈。
“明楼啊,你可终于结婚了。”
“周先生,明楼不敢负您所望,成家了,我更好地为政府办事。”
周知舒也附和道:“政府好久没有这样的大喜事了,相信我们会给汪主席和周先生带来一些好运。”
周佛海哈哈大笑,对身边的佐藤原贤道:“你看看,明楼和弟妹还是会说话的。”
“恭喜明先生,祝明先生和周秘书百年好合。”佐藤原贤送上贺词。
“我替汪主席,替政府祝贺你们喜结连理。”周佛海送上红包。
政府高官和商界的贺词一一送上,明楼和周知舒一一招待,又一一送走他们。
这才轮到76号和下属们。
“周秘书好大的本事啊。”
曹才新此话一出,周知舒的脸色微变。
“曹秘书!”李啸英低声喝斥,替他跟周知舒说话,“曹秘书是我老相识了,他向来不会说话。”
明楼正在送走周佛海,曹才新偏偏在她落单的时候才说这种话,其心可诛。
“曹秘书会不会说话,我不太清楚。倒是你,李处长,你给人添堵的手段,还真是高明。”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周知舒立即打断李啸英的虚情假意。
“李处长,你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不清楚吗?”
“明太太,我替我的下属给你道歉。”丁子群终于抓到机会表现自己了,“回去我一定好好批评他。”
“周秘书,对不起,我刚才说错话了……”曹才新这时才出来道歉。
周知舒冷笑,“真的吗?”
她看见明楼和阿诚已经回来,立即落泪,“你们怎么可以这样?!”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摸不到头脑。
“我知道是我高攀明长官了!没有周先生的牵线,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成为他的太太!但你们也不能欺辱我!”
丁子群立即后退几步,“周秘书,我可没有说你,是李啸英他针对你!”
明楼和明诚对视一眼,立即过去。
“怎么回事?”
丁子群立即甩锅给众人,“明长官,曹秘书他说你和周秘书的结合是错误的!李处长附和了!”
“胡说八道,我压根没说这句话!”对丁子群的添油加醋,曹才新厉声反驳。
周知舒遮面痛哭。
“曹秘书,今天是我的大喜日子。”明楼说话声很轻,“你太扫兴了。”
“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周秘书眼光很好。”
“明长官,刚才他不是这样说的!李处长,你也看见了,对吗?”给李啸英添堵的事情,丁子群必定要干。
李啸英百口莫辩,他力图解释,“曹秘书的本意是好的。”
“那就是说错话了。”明楼立即抓住李啸英语言上的漏洞,“我不希望我的太太遭人非议,曹秘书。”
曹才新结结巴巴,还想解释什么。
“从今天起,你不用来上班了。”
“明长官,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阿诚,叫内务司给我调来一个新秘书。”
“明长官!”
“出去!”明诚拦住曹才新,“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丁子群立即叫了两个小弟拖着曹才新出去,根本不用明诚代劳。
李啸英哑口无言,他理亏还损失了一个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别哭了!听得我生烦!”明楼嫌弃说道,仿佛刚才的恩爱不复存在。
周知舒立即擦掉眼泪,“明楼,我……我是个女人……”
“我不喜欢女人哭,请你记住。还有,不要以为当了我的太太就可以不工作了,别懈怠。”
周知舒的脸色难看至极,“知道了。”
李啸英还想说什么,却被明楼打断。
“我希望诸位铭记,我们与政府休戚相关,让我知道谁损害政府利益,绝不姑息!”
李啸英自知惹了大麻烦,立即认错,“是,卑职谨记!”
“李处长,你是个聪明人,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以前那些小动作,我可以当做没看见,以后就免了。”
李啸英芒刺在背,连连道是。
敲打众人后,明楼就让他们自行离开。
丁子群松了一口气,第一个离开。
李啸英随后,走向了远处的一辆车上与人私谈。
高桥秋彦听闻事情的过程,说道,“明楼这个人贪恋权位,看来结婚这件事情不过是顺了周佛海的心意,根本不是他本来意愿。哼,周知舒,你想要的,真的会得到吗?”
“那我埋下的钉子……”
“让冯成飞继续,我就不信明楼不生嫌隙。”
“是。”
李啸英告别高桥秋彦,又与渡边利寺会面。
“哦,有好戏看了。”渡边利寺只觉得有趣,“高桥可真努力啊,让我们静候佳音吧。”
明公馆。
明楼给周知舒解开婚纱,看着洁白的婚纱,明楼心中相当激动。
“小舒,我们终于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以前他们偷偷摸摸地相会,现在可以正大光明地进出了。
“是在一起了,却更麻烦了。”周知舒叹道,“李啸英得到了特高课的授意,高桥秋彦他不会让我舒心的。”
“见招拆招了,今晚,我们不谈任何事情。”
明楼抱着周知舒倒在床上,他仔细抚摸周知舒脸上的每一处。
“我这张脸,还看不够吗?”
“永远不够。”
“我怕你看腻了。”
“漂亮的躯壳很多,你周知舒只有一个。”
吻轻轻落下,然后变得狂野,具有侵略性,恨不得把人家吃掉。
“明楼……不可以!”一个快感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
一次又一次,明楼禁锢她,不让她逃离,“还好吧?”
“求求你……”周知舒的眼里一汪情水。
无论怎样求饶,眼前的男人永远不会放过她。
明楼抚摸她的乌发,继续耕耘,“再坚持一下。”
“每次都这样……”周知舒失神地抱怨。
明楼失笑,“看来你还有力气说话……”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新婚之夜,作为新郎的明楼是相当重视的,所有的礼节习俗都很到位。
虽然这并不是他们想要的婚礼,但在这个地方能有一个陪伴自己的爱人,也算很知足了。
大撤退
4月18日,东京遇袭。
看到这则新闻,周知舒的心里才终于畅快了一些,也该你们日本人尝尝这种滋味了。
周知舒的步伐轻快,她甚至想蹦跳着走,奈何这份欣喜不能为人知,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罢了。
明堂得到情报,东京警视厅已经掌握了一切证据,不久就会抵达上海。
“不能再拖了,中岛,现在马上走!”
中岛正野接过伪造的通行证,“可惜……”
“快走!”
明堂压低帽檐,从据点后门离开。
中岛正野不得不撤离,他乔装成别的样子,往南撤,可他的动静都被特高课看在眼里,他们在嘉兴等着中岛落网。
明诚步伐匆匆,跑进办公室里,“大哥,特高课抓了一个日本人!”
“是共产党?”
“大概率是...
4月18日,东京遇袭。
看到这则新闻,周知舒的心里才终于畅快了一些,也该你们日本人尝尝这种滋味了。
周知舒的步伐轻快,她甚至想蹦跳着走,奈何这份欣喜不能为人知,在外人看来,她只是一个行色匆匆的路人罢了。
明堂得到情报,东京警视厅已经掌握了一切证据,不久就会抵达上海。
“不能再拖了,中岛,现在马上走!”
中岛正野接过伪造的通行证,“可惜……”
“快走!”
明堂压低帽檐,从据点后门离开。
中岛正野不得不撤离,他乔装成别的样子,往南撤,可他的动静都被特高课看在眼里,他们在嘉兴等着中岛落网。
明诚步伐匆匆,跑进办公室里,“大哥,特高课抓了一个日本人!”
“是共产党?”
“大概率是。”
这一天还是终于到了,明楼立即叫周知舒进来。
“叫什么名字?”周知舒问。
“好像叫中岛正野。”
“明白了,我打一个电话。”
周知舒果断拨出号码,“戴经理,告诉老板,货有问题,我要退回。”
“放心。”周知舒对明楼露出一个笑容。
“这是什么意思?”
“三天后,我会告诉你这一切的。”
周知舒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松田藤三郎刚看完一个病人,询问了一些病情,“你这个病,还是要好好养着。”
到了下班时间,他坐在椅子上发愣很久。
“松田医生,你还不下班吗?”方护士问道。
“小方啊,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
藤三郎站起身,整了整自己的白大褂,似乎要与它告别。
“今天又结束了。”
“是呀,松田医生,明天我们又见面啦。”
藤三郎笑了笑,“有一个故事,你有没有兴趣听?”
方护士静静看着藤三郎,“是什么故事?”
“有一个男人,生来贫穷,父母双亡,但幸好他还有一个亲弟弟,生活也有奔头了。可天有不测风云,国家征兵,当了医生的他留在国内,而他弟弟却去了战场。他认为,为国效力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没多久却听到弟弟阵亡的消息。”
“松田医生,现在是战时,我们都身不由己。”
“是,每天都在死人。可是……我们总是希望自己的亲人是个例外。”藤三郎笑了笑,“是一个很无聊的故事,我不太会讲故事,回家吧,我在这里再看看病例。”
藤三郎没有说出的后半部分的故事则是这样:
他弟弟去的是战争已经结束的东北,他怀疑弟弟的死另有蹊跷,所以他来了中国。他待在东北两年才问出,自己的弟弟因为不肯去欺辱妇女,以违抗长官的罪行,被枪毙了。
那些日本兵都说自己的弟弟是个傻子,有福竟然不会享受。
藤三郎教导他,切勿欺辱他人,不想却成为了他的催命符。
“明天我们不会再见面了,小方。”
松田藤三郎脱下白大褂,正式向它鞠躬,提着早就放在柜子里的箱子,趁着夜色离开。
“爸爸,我好想你。”
岩井美子刚结束工作匆匆回到家里,抱住岩井康史撒娇道。
“怎么啦,我的美子?”
“我去武汉一趟,那里有采访。”
“那多危险啊,你别去了,我打电话给他们。”
“不要,我最喜欢这份工作了,爸爸,我想吃你做的寿司了。”
“好,我去做。等会儿,你哥哥也来,一起吃饭吧。”
“是,我有口福啦。”
岩井美子的笑容里有一丝沉重,她是名单上不能撤离的人,可周知舒叫她赶紧离开,三天后若是没事,会叫她回来。
如果三天后回不来,今晚就是她和家人在一起的最后一天了。
岩井美子必须珍惜现在的每时每刻。
“我要开动啦!”岩井美子夹起一块寿司吃了起来,“好好吃啊!”
郭毅雄转了转扳指,身为周佛海的机要秘书,他常年待在办公大楼。接下来的三天格外难熬,他已经不能撤离……
特高课审讯室。
中岛正野正在忍受鞭刑。
“说!你的同党在哪里?”高桥秋彦抽打地格外卖力,他想抢先在渡边利寺之前问出情报。
中岛正野咬牙坚持。
“尾崎川水发展了多少人?有没有中国人?说!”
中岛正野握紧拳头,一言不发。
“八嘎!你是日本人!应为天皇效力!你竟然敢背叛祖国!”
高桥秋彦的质问终于让中岛正野开口。
“军国主义会让日本走向灭亡,不要执迷不悟了,与全世界为敌没有任何好处。”
“花言巧语,中岛,你早点说出来,早点免受皮肉之苦。”
中岛正野看高桥秋彦这个早就被军国主义腐蚀的人,再次缄口。
此夜不眠,消息已经传回大连。
“快!”
中岛正野的同志们正在销毁所有重要文件。
上海的100多位共产国际党员,正在逐步撤离。日本人,法国人,德国人,还有中国人,正与奋斗多年的上海告别。
明堂已经尽力而为,凡是与中岛正野相关的人员,都一一通知到位,命令他们在三天内撤离敌占区。而他则守在上海,明夫人倚在他的身上,“弟弟妹妹和孩子们,已经都出去了。”
“好,跟你在一起,我也活够本了。”
共产国际中国站正在解体,大厦将倾,而他的任务是要在彻底解体之前让所有人安全撤离。
至于几位守卫人,已签下生死状,不到最后一步决不离开。
明公馆此时此刻很寂静。
明楼有太多的话想问,却问不出。
“明楼,你怎么了,赶紧吃饭,菜要凉了。”
明诚也没有动筷。
“阿诚,吃饭你最积极了,怎么不吃了?”
“你不跟我们解释一下吗?”明诚问。
“中岛已经被捕了,我还能解释什么?特高课的手段,你们不是不清楚。”
“你为什还不撤离?”
“我走不了了。阿诚,我离开上海一步,和我相关的所有人都会被捕,包括你们。”周知舒心里十分冷静,“我们在这里深耕这么多年,总不能重头再来吧。”
“你的生命安全是第一位的!”
“党组织不能丢!”周知舒斩钉截铁,“当年,顾顺章被捕背叛了组织,让上海地下党几乎毁灭,我们用了多少年才有现在的规模。现在共产国际注定没落,难道还让我连累你们吗?绝不!”
明楼的心脏开始发疼,他几乎无法呼吸。
“大哥!”
明诚扶起几乎要倒下的明楼,“你至少要考虑我们,考虑大哥吧!”
“还没到最坏的结果。”周知舒看了一眼明楼,不敢再看,“明楼,与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开心。”
明楼恍惚点头,“你这是说遗言了吗?”
周知舒没有否认,“还希望你帮我办点事情。将来,你遇见了我哥哥,把这个手帕给他,告诉他,我从未忘记初心。”
“我绝不会帮你给他的,知舒,你太狠心了,这与杀了我有什么分别?”
周知舒面色平静,目光坚定,依然在安排自己的身后事,“明楼,阿诚,照顾好自己。我……若不能看到胜利的那一天,还希望你们到我跟前,告诉我一声。”
“你当时是怎么说的?你说,你会好好活着?难不成是在骗我?”
“没有骗你,但到了最坏的那一刻,我也没办法。”
“我要跟重庆申请一张特赦令……”
“不行,除非我的身份没有暴露,否则免谈。”
明楼后知后觉,他方才糊涂了,一旦周知舒的地下党身份暴露,这样做他和阿诚就不能再以军统的身份活动了。
“你就让我等着?”
“对,什么也别干,等待结果。”
“我不想这样坐以待毙。”
“明楼同志,现在是共产国际上海站要求你配合我们的行动。”
“知舒,你这样真的太冷血了。”明诚安抚着明楼,“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如何配合你们?”
“不要行动,明天或许你们会猜出一些。”
周知舒想了想,还是说了软话。
“抱歉,如果你们是我,也会这样做。共产国际的问题很多,现在我们只能顺势而为。”
周知舒盛了一碗米饭,坐到明楼旁边,给他喂饭。
“别饿肚子,我们要打起精神,打一场漂亮的仗。”
明楼勉强吃了几口,泪水不自觉地流下。
“别哭。”周知舒的心软了几分,拭去他的眼泪,“今晚我睡在这里,好好陪着你。”
明诚的心也揪了起来,因为周知舒现在说的话好像在交代事情。
第二日,特高课审讯室依然灯火通明。
高桥秋彦一夜未睡,通红着眼睛,他不得不将中岛交给渡边利寺。
“呀,真是粗鲁,中岛先生想必是饿了吧?”渡边利寺拿了一个饭团塞进中岛正野嘴里。
“中岛先生,你在满铁干了这么多年,对大日本帝国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你的同事们不能让你感到关爱,你才做了这个共产党?”
“我是为了日本,为了我们的子民,只有共产主义才能让我们都过上好日子。”
“恕我难以理解,日本国土狭小,我们来到中国,是为了和中国人和谐相处的,一起把共同事业做得更好。”
中岛正野蹙了蹙眉头,他颇是不认同。
“你们侵略中国,强迫中国人成为奴隶,成为低人一等的动物,若是这样,日本不会有美好的未来。我敢断言,日本不出三年必然失败!然后,我会光明正大地从这里走出去!”
“听起来是美好的愿望,很遗憾,梦始终都是梦。”
渡边利寺开始活动筋骨,中岛正野告诫自己要再坚持。
明楼早晨已经发了好几次脾气,让秘书处的众秘书瑟瑟发抖。
“吃错药了吧?明长官这是怎么了?”曹才新被骂了半个钟才逃了出来。
汪林也摇头叹气。
唯有周知舒专心工作,她起身拿着中央银行的特批进办公室了。
“明长官,麻烦签字。”
“出去!”
“中央银行要求拨款,很急。”
“放下,出去!”
明楼连抬头看一眼都没有。
“动火伤肝,别这样嘛。”
“周秘书!你聋了?!我叫你出去!”
明楼的呵斥声已经穿透大门。
“看看,我就说嘛,明长官肯定吃错药了!”
“曹秘书,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明诚呵斥,“怎么跟长舌妇一样讨厌呢!”
“对不起,阿诚先生,我这就工作!”
周知舒不愿离开,她过去抱住明楼,“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
“工作场合……”
“我知道!我知道你公私分明!但我和你还是有私人感情的嘛,对不对,长官……”
周知舒的笑容近在眼前,明楼也没法摆着臭脸了。
“第二天了。”
“如果这一夜平静过去,我就会更安全。”
“我大概知道你们要做什么了……我不能让你有事……”
“你觉得我会出事吗?”
明楼本能地摇头。
“那不就行了,如果真的出事,你再救我也不迟呀。我们是夫妻,对吗?”
明楼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特批呢,我来签字。”
“还有,不能乱发脾气,怪吓人的。”
“知道了。”明楼签好,拨了秘书处的电话,“阿诚,买点糕点分给大家,算是我赔礼了。”
“我的明长官呀,最棒啦!”周知舒亲了一下明楼。
审讯已经到了第三日。
中岛正野已经达到了极限,晚上八点,他终于松口。
“够了!我说!”
高桥秋彦喜出望外,还好第三日是他审讯的,这没让渡边利寺占一点便宜去。
中岛正野给出了过期情报,又给出了已经撤离人员的名单。
特高课倾巢而出,他们却已经人去楼空了。
“混账!”佐藤原贤骂了几声,“中岛是在耍我们吧?”
“有发现!”渡边利寺赶了过来,“佐藤课长,你看!”
佐藤原贤拿过文件一一查看,里面与上海几宗案子相关。
“这帮混账!查!给我查!”
“佐藤课长,东京方面的人明日就到了。”高桥秋彦提醒道。
佐藤原贤叉腰叹气,“上海这边是拿不到什么消息了,转交给东京吧。”
周知舒坐着黄包车,看着特务们在马路上到处抓人。
“吕先生,发生什么了?”她随意问了一个人。
“周秘书啊,还不是那个日本人叛徒,昨晚他终于招供了,这不让我们76号一大早就干活了吗?”
“哦,那你们在大街上抓什么人啊,我看都不像敌对分子呢。”
“他们早就得到消息跑了,这些都是相关人员,估计也问不出什么。”
周知舒点头,“原来是这样,多谢你了,吕先生。”
吕阿三摆手,“周秘书慢点,再见。”
这场大撤退,终于圆满结束了。中岛正野不负众望,成功为同志们争取撤退时间。
“美子,你还在武汉吗?下周可是有莎翁的话剧呢!”
岩井美子在电话里听闻周知舒这样说,彻底放下心,“武汉这边马上要结束了,这周日我就回来了,一定赴约!”
“郭秘书,你要去哪?”同事问道。
“我要陪一陪我的母亲,太久没有见到她了。”
郭毅雄疾步离开,推开家里的大门,石井千代子在招呼他,“你可总算回来了。”
“抱歉,工作忙,让妈久等了。”
“结束了。”
明楼听到这个话,问道:“什么意思?”
“任务结束了,全员撤离成功,我安全了。”
还未等明楼想明白,明诚匆匆赶来。
“大哥,这是特高课传来的消息,76号在行动了。”
明楼接过文件查看这份资料,附上一份名单,上面的名字有长有短,皆是共产国际的共产党员。
“中岛正野招供了?”明楼问周知舒。
“正是。”
“这些人一个都没有抓到。”明诚补充了信息。
“名单上的人都不在上海,而在上海的人都不在名单上。”明楼一语中的。
周知舒笑了笑,“是。”
“赌在一个人身上,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人生本来就是一场豪赌,我们赌赢了。”周知舒呼出一口浊气,“可以睡一场好觉了。”
明诚也反应过来,“你们这个局就靠一个人来完成?赢了,全员活着。输了,也不会全盘皆输,是不是?”
这就是共产国际大撤退的要点。
“仅剩下的你们,要么在上海身居要职,要么有复杂的关系网,或者是知名人物,对吗?”
单凭这份资料,明楼已经猜到整个计划。
周知舒点头。
“混账!你们把自己人都送走了,你们却留下了!这不是送死是什么?”
“我们已经成功了,而且也洗脱嫌疑了。”
明楼无话可说,他想了想,确实没有比这个更好的计划了。
“好啦,安全了,就不要想了,日子总要过的。”周知舒不得不再哄一哄明楼,“为了补偿你这三天的担惊受怕,你尽管提出要求,我都满足。”
共产国际在上海驻扎多年,也与本国共产党来往一二,待得久了,诸多问题就开始出现。董书记想把共产国际的人转化为自己人,他与明堂交涉,明堂终于同意将党员逐步交接给他。
这次危机,也是一个契机。
中岛正野是否被捕,也无法避免共产国际的瓦解。
尾崎川水被捕之后,明堂就知道中岛正野已经不安全了,他想让中岛正野撤离,可这么多年的情报工作,中岛正野不舍得放下,明堂只能出这个下策。只要中岛正野坚持三天,那么大多数人都会退到苏区。
“结束了,也刚刚开始。”
明堂现在有一个新的身份,上海地下党总务科科长。有资源有金钱的他做这份工作再合适不过了。
夜深,明楼撕咬着周知舒的肩膀,疼痛让她不得不清醒,这是拿她撒气呢。
前世番外:半路1
自从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的侵略扩张便加速了起来。上海的谍战斗争更加残酷与隐秘。
潜伏已久的明楼和阿诚终究还是暴露了。
高桥秋彦盯他们很紧,在一次行动中,明诚不慎暴露,被紧急转移。来不及转移遗留在上海的明楼则急流勇退,换了地方藏了起来。
他们刚刚窃取了前线作战图,这等重要情报还有一部分在他的身上,他必须要马上转移出去。
为此,明楼已下决心。
小寒未至,上海的冬天却那样寒冷。
他躲在一栋已经烧黑的废墟中,正是当年的明氏面粉厂。
因为叛徒的出卖,好些根据点已经暴露了,他不得不在这里想方设法独自突围出去。
面对越来越紧凑的搜捕,他甚至觉得有一些孤立无援。
上海法......
自从1941年12月8日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的侵略扩张便加速了起来。上海的谍战斗争更加残酷与隐秘。
潜伏已久的明楼和阿诚终究还是暴露了。
高桥秋彦盯他们很紧,在一次行动中,明诚不慎暴露,被紧急转移。来不及转移遗留在上海的明楼则急流勇退,换了地方藏了起来。
他们刚刚窃取了前线作战图,这等重要情报还有一部分在他的身上,他必须要马上转移出去。
为此,明楼已下决心。
小寒未至,上海的冬天却那样寒冷。
他躲在一栋已经烧黑的废墟中,正是当年的明氏面粉厂。
因为叛徒的出卖,好些根据点已经暴露了,他不得不在这里想方设法独自突围出去。
面对越来越紧凑的搜捕,他甚至觉得有一些孤立无援。
上海法租界还是这里唯一的孤岛,不过明楼提前听到风声,维希法国准备将法租界全面移交给日军,在之前他必须撤离,若是不能撤离也必须将情报放在稳妥的地方。
高桥秋彦独自踏入这块废墟,“明先生,任何地方都没有找到你,我想你一定在这里了。”
明楼一下子就能看到他的位置。
“这些年来,我们被你耍得团团转,投降吧!你逃不掉了!”
“法租界的出口都被设关卡了,就算你再躲多久,法国人也会亲自把你送到我们的眼前。明先生,你是个聪明人,我们谈一谈吧,只要与我合作,你的好处绝对少不了。”
明楼心中冷笑,他革命这么多年,从未动摇过自己的思想,深陷在这样的魔窟度日如年,也不曾染黑一分。
“不要玩捉迷藏了,明先生,出来吧,我知道你在那里!只要你出来,我会保证你的安全。”
明楼暗叹,整理了衣着,捋了头发,这些日子他东躲西藏,确实有点狼狈,他查看弹壳里的子弹数量,已经足够拉高桥秋彦陪他一起死了。
“高桥,好久不见。”明楼终于现身,持着一把短枪,枪口指着高桥秋彦。
“明先生,我是带有诚意来的,过了今日,我们就会带宪兵队过来,我想你一定不会想这样狼狈吧?”
“我暴露了,我已经没有活路了。”
“明先生,你何必这么倔?不妨效仿宋海弃暗投明。”
“住口!”明楼呵斥,“自从你们踏入中国的土地那一刻起,我与你们便不死不休了!”
“话不要说那么难听,我们是为了实现我们的共同事业!”
“什么狗屁共同事业!你们在东北拿我们中国人做人体实验!你们在南京犯下了屠城这样的滔天罪行!连妇女儿童都不放过!平津,重庆,旅顺,桩桩件件!罄竹难书!”
“明先生,我们真的没有办法聊一聊了吗?”
明楼微微抬头,眼中轻蔑,“你们日本人,是一个卑劣的民族。你,是一个卑劣的畜生!你不配和我说话,和我谈判!你连做一个人都不配!”
“明先生的伶牙俐齿,我高桥秋彦见识到了。不过,你还以为自己是政府高官吗?你勾结重庆,连周佛海都护不住你了!”高桥秋彦嗤笑道,“收手吧!和我合作,我能保住你,我会向南京报告……”
砰!
子弹打到高桥秋彦脚边。
明楼居高临下地睥睨他,“国仇家恨,血债血偿!高桥秋彦,我知道你在拖延时间,法国人已经抵挡不了你们多久了,今日我难逃一死。”
“原来明先生什么都知道啊。”高桥秋彦前迈一步,“不瞒你说,你只有十五分钟时间了。”
明楼笑了一声,“我等你们来结束我。”
他的手里还有一个手榴弹,这些东西已经足够送他们上西天了。
情报已经放在他与上线说好的地方,他死而无憾了。
“明先生……”高桥秋彦话还未说完,后背忽然痛了一下,往前倒了下去。
一个女人的身影立马冲了进来。
“糟了,打偏了!”
明楼一眼就认出这个人。
她就是高桥秋彦的大学同学,在中日友好医院做医生的周知舒。
只是,她为什么会来这里?
“来不及解释了,我带你离开!”
高桥秋彦还想举起枪,却被明楼察觉,补了一枪。
“为什么?”高桥秋彦不敢置信看向自己的同窗。
周知舒看着自己的同学,她蹲下看着只剩下半口气的高桥秋彦,“秋彦,我爸死了,我妈死了,我姐妹死了,很多人都死了,对不起……我们只能敌对……”
她起身,鼓起勇气举起枪开了两枪。
高桥秋彦死不瞑目。
“你第一次杀人?”明楼看见周知舒的手微微颤抖。
周知舒点头道:“时间不多了!法租界到处设了关卡,我带你抄小路突围出去!”
“差点忘了。”周知舒按摩斯密码有规律地拍了手掌。
明楼立即明白,这是董书记派人来救他了。
明楼跟着周知舒走了弯弯绕绕的小路,他真的没有想到,法租界还有这样的地方。
“我不能再跟你走了,明楼同志,从这条路出去往右走,看到岔路再往左走,走到头,阿诚就在那里。”
“你要去哪?不跟我一起走?”
周知舒回身摇头笑道:“我?我是汉奸的妻子,当然要留在这里,后会无期。”
明楼不再留恋,疾步离开。
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看到阿诚。
明诚冲过去抱住他,“大哥,你没事,太好了。”
“你知道,周医生是我们的人吗?”
“什么?”明诚疑惑,“她不是高桥派来监视我们的吗?”
“走吧!”明楼不再解释,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1943年1月15日,明楼和明诚前往重庆就职。
他们身穿国军军服,站在一排挺拔而立,戴笠给他们颁发军功章。
“辛苦你们了,在上海我们已经做出成绩了。丁子群那个畜生,我会处置的!”戴笠说。
明楼明白戴笠要出手了,但上海的一切与他无关了。
那位周医生,恐怕这一别就永远无缘了。
1945年8月15日,日本无条件投降,中国胜利了,十四年抗日战争终于画上句号。
重庆街道满是彩旗,重庆老百姓们处处在欢呼。
“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赶走了小日本!胜利了!我们胜利了!我们赶走了小日本!”
明诚买了不少东西带回家,“大哥。”
“我们要禀告长姐,日本人不能在我们这里为非作歹了。”
明诚摆好贡品,点了香。
“大姐,我们胜利了,我们终于胜利了。你可以安心瞑目了,接下来就让弟弟们替你看看新时代中国吧。”明楼挂着淡淡的笑容,鞠躬三次,插上香。
“大姐,我们在重庆,不久后就回上海。我们的工作还没有完成,请你不要着急,我们的理想一定会实现。”明诚也一同鞠躬插香。
照片上的明镜的笑容依旧,明楼看得久了,他的眼眶微微润湿,“你不要怪我们到现在还没有成家,等到那个时候,我一定听姐姐的话,找一个好人家成婚,让你放心。还有阿诚的婚事,你生前最操心了,可是没办法,我们也不想让姑娘守寡,只能平安下来,才能谈对象。”
“大姐,你放一百个心吧,我们一定好好的。”明诚说。
“大哥,去上海就职的聘任书,已经下来了。我们随时可以启程。”
“知道了。军统那帮老东西,一直不让我升职,我只好当这个经济部副主任了。但这对我们的任务很不利,还是要想办法调到重要位置。”
“我的聘任书也下来了,上海公安局副局长。”
“看来军统的边我们是挨不着了。”
“吴站长死后,我们十分被动,再加上我们的汪伪经历,他们不信我们很正常。”
“的确如此,不仅如此,军统还关注我们的个人问题,单身汉他们觉得不好掌控。”明楼思索了一番,“给上级申请两个女同志,假扮我们的妻子。”
“这合适吗?”
“我们的斗争依然残酷,普通人是无法应对的,想来思去还是找我们的同类比较好。”
“我明白了,我马上申请。”
1945年8月22日,重庆。
周知舒接到消息,前往根据点会面。
“嘉平同志,怎么突然叫我来呢?”
“有紧急任务,上海那边的同志需要你的掩护,当他的‘妻子’,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
“上海……”周知舒呢喃一声,便沉默了下去。
“知舒同志,你到底答不答应啊?”
“抗日已经胜利了,我不明白我为什么还是不能回家?”
姚嘉平轻叹一声,“你当然可以回家,从天津出发到上海。”
“可是……我们已经在谈判了,不是吗?他们应该……”周知舒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也明白,谈妥的可能性有多小,他们国民党对我们的围剿还少吗?如果你愿意将这样的祖国交给他们手里,我可以放你走。”
“不。”周知舒坚定摇头,“是我天真了,27年的悲剧不能再发生了,我们不能重蹈覆辙。”
“那,你到底答不答应啊?去上海的事情。”
周知舒似乎认命,“我去。”
“听起来你不情不愿的。”
“你既然找到了我,想必事情比较严峻,对方需要我,我当然要去。”
“好,这位同志你也认识,以前你们在上海见过。”
“明楼?”周知舒脱口而出。
姚嘉平点头,“是,他们在国民政府里担任职位,可是据我们的了解,军统非常不喜欢用单身人士,所以需要你去掩护他,让他看起来拖家带口的,让军统觉得他好控制,这样我们就可以进一步深入了。”
周知舒消化了这段话,点头道:“明白了。可是,我曾经是伪政府官员的妻子,真的没有关系吗?”
“或许有一些关系,不过这样的身份看起来不像共产党,对你们易于隐蔽。而且你可以多用陈越这个关系,他的父亲是国民党元老陈步修,对你们的任务有利。”
“明白。”周知舒终于开怀,“没想到我们会再见面。”
姚嘉平也起了一些心思,“你俩个都是单身,可以考虑嘛。”
周知舒的笑容又下来了,“再说吧。”
“你的思想包袱不要太重,你已经击毙了那个人,这算大义灭亲,是不是?”
“话是这么说……”周知舒岔开话题,“我知道了,保证完成任务。”
“那个……”姚嘉平似乎还没说完,“到上海后,你去见沉鲸同志,他会安排这一切。”
“他在哪?我要怎样和他接头呢?”
“下个月20号,法租界北京路31号秦香茶室,有一个男人手里持有《大公报》在留香雅间喝茶,对接暗号是:‘先生,您看的是什么报纸?’,他说:‘在看一份旧报纸罢了。’,你问:‘能借给我看看吗?’,他的回答是‘仅有一份,谁都不借。’,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
与此同时的上海,明诚接到了一份电报。
“大哥,我们的人已经安排了,你的‘妻子’下个月就到了。见面时,她会戴水晶樱桃发夹。”
“对接暗号呢?”
“没有。”
明楼合上报纸,“应该是认识的人。”
“下个月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日本人终于走了,他们留下的烂摊子还要我们收拾呢。”
这是新的感觉,新的变化,明楼很不喜欢,但若让祖国继续烂下去,他却又万万不愿意了。
1945年9月20日上午,周知舒抵达上海,她第一个就要去秦香茶室。
打开雅间门口,只看到明堂在看《大公报》。
这让周知舒惊愕,但惊愕的不只有她,还有明堂。
“你怎么来上海了?”
周知舒看了雅间名称,她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她转身关门,深吸一口气,“好久不见,明堂哥。”
明堂放下报纸,“请你出去吧……”
“先生,您看的是什么报纸?”
未等明堂说完,周知舒立即对接暗号。
明堂再次惊愕,“你……”
“先生,您看的是什么报纸?”
明堂有些不认识她了。
“在看一份旧报纸罢了。”
“能借给我看看吗?”周知舒的声音带上一丝哽咽。
“仅有一份,谁都不借。”明堂看着周知舒,终于对接完暗号。
秦香茶室陷入一阵沉默中。
“你……什么时候入的党?”明堂打破了沉默。
“1938年3月14日,我还被考察了两个月呢。”
“为什么入党?”
“你是在审问我吗?”
“回答我!”
周知舒不愿想起那不堪的记忆,但她还是说了。
“我那个……那个丈夫……他要出任伪政府教育部的副司长,我真的没办法了,我不能成为汉奸!”
“那你的丈夫他在哪?”
周知舒的脸色更难看了,“死了。”
“我要向上级汇报这件事情,你的身份太特殊了。”
“重庆的姚书记已经允许我到上海了,你不能戴有色眼镜看我。”
“你有留日背景,又与特高课关系匪浅,你告诉我,我怎么相信你?!”
周知舒难堪地低下头,“我的信仰绝对没问题!”
“你丈夫,到底是怎么死的?”明堂追究问到底。
“我回到天津后,他要求我协助细菌部队进行心内科的学术研究,我拒绝了。没想到他竟然还想让特高课绑着我去,我只好假意答应,在他晚上熟睡的时候……”周知舒的眼神越来越冷,“拿着枕头捂死了他。”
“这就是你去重庆的真正原因?”
周知舒点头。
“前因后果都跟你说了,如果你认为我的背景不够干净的话,我会马上离开。”
周知舒起身跪下磕头,“明堂哥,三个月的养育之恩终身不敢忘,我没脸面对你,日本人来了,我有太多事情身不由已,请你原谅。”
“快起身!我错了。”明堂承认错误,“知舒同志,我会安排你安插在明楼身边,但是明楼还不知道我的身份,请你务必保密。”
“明白。”
“要听他的话,切勿擅自行动。”
“我是老地下党了,我又不傻。”
“你还是和几年前一样讨厌。”
“你不能讨厌我。”周知舒有些伤心,“在上海我只认识你们。”
“周医生什么时候这样哭哭啼啼了,你和日本人谈笑风生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别人讨厌你呢?”
“现在不一样了,我和你们并肩作战啊。”
这样的周知舒才是他记忆中的周知舒,方才周知舒那个样子,他还真不习惯呢。
这孩子,到底还是吃了不少苦。
“明堂哥,我什么时候见明楼啊,好久没见他了。”
“急什么?你来到上海还没住处吧,这是钥匙。”
“谢谢明堂哥,房租不用我掏吧?”
“要掏,我只给了一个月的。”
“越有钱越小气。”周知舒只敢嘀咕。
“你这丫头又憋什么坏心思吧?”
“没有!没有!”
“大哥,明堂哥叫你过去。”
“有说什么事情吗?”
“说的是给你相亲。”
明楼有些疑惑,“好好的,突然相什么亲嘛?”
“明堂哥说,不去就打死你。”
明楼笑道:“好好好,我一定去!”
明楼没有想到,他还会遇见周医生。
周知舒身穿海蓝色的小洋裙,乌黑的头发如瀑布般落在她的腰上,一眼望过去,一颗水晶樱桃夹在她脑后,亮晶晶的。
明楼的眼睛随着那水晶樱桃移来移去,水晶樱桃发夹的主人与众人笑谈,时不时还逗着大家哄笑。
“明楼来了。”黄心渝迎接着。
周知舒听声赶来,“嗨,好久不见啊,明先生。”
明楼直盯着她:“好久不见,周医生。”
明诚也同样惊愕,“周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你别忘了,我们可是世交呢!”
“是和明堂哥家有世交。”明诚忍不住纠正。
“不管了,进来吧,我这次来到上海带了不少好东西呢!”周知舒拉着明楼过来,“你看,万紫千红膏,泥人张,还有麻花呢。再多我就带不了了。”
明楼一直没有说话,他明白组织上派来的工作搭档就在眼前。
明诚当然也明白,可他却对周知舒没好气。
“咋咋呼呼的,大哥……”
明楼立即摇头,示意明诚别说话。
“周医生,你怎么来到上海了。”
“投奔你们啊,我在天津实在待不下去了。”
“我记得你还有一个哥哥吧?”
“我那个哥哥,嗨,不提也罢,从小对我非打即骂,长大后啊……”周知舒停顿了一会,“对我也没有什么好脸色,我想了想,干脆就投奔你们好了。”
“我知道了。”明楼说。
“大哥!”明诚显然非常嫌弃。
“就这样。”明楼一锤定音,他确认自己要这个工作搭档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要她。
明堂刚忙完公务就过来介绍。
“我这个妹妹啊命苦,明楼,你要是不介意她是寡妇,要不,你俩就……”
“明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们凑一对也可以的。”
明诚急了,“不行!”
周知舒看了明诚,又看了明堂,她眨了眨眼睛,“和阿诚凑合也行啊。”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明诚更急了,这次他不再反对,“大哥,快收了她!”
“阿诚不懂事,周医生别拿他开玩笑了。”
“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就不逗你玩了。”
“周医生方便私聊吗?”明楼发出了邀请。
“好啊。”
明诚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大哥对周医生的兴趣非常浓厚,不知道这是福还是祸。
明公馆花园,周知舒不似方才那样闹腾了,她一直跟着明楼的脚步慢慢散步。
“你丈夫怎么死的?”
周知舒顾左右而言他,“哎呀,这太阳,真漂亮啊。”
明楼停住脚步,回身看她。
“好吧,那我说了,他是被我拿枕头捂死的。”
明楼看着周知舒这般乖巧的样子,“不害怕了?”
“他非死不可,不然我就要倒霉了。你别问了,反正我是来帮你的。”
“周医生,我知道杀人对你这样的医务工作者来说,是非常艰难的。但是你要明白,你要干掉的,是日本人和汉奸,是在为国为民除害,你不必抱有心理负担。”
“我没有,我没有心理负担。我当然知道我做的事情是很正确的。”
明楼笑道:“倒不必这么大声。”
“啊,我刚才说话声音很大吗?”周知舒有些尴尬。
“和日本人周旋这么久的你,不是简单人物。我很好奇,高桥秋彦他为什么独自前来,想必这里面有你的功劳吧?”
“明先生果真厉害。”周知舒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也知道,高桥秋彦是我留日的同学,他对我的话还是听得进去的,我为他出谋划策,让他暂时不要对你出手,先降服你试试看。据他的个性,降服你对他来说是很值得做的事情。”
“高桥秋彦如此自负,把我收服了可以满足他变态的心理。周医生对人心的把控,明楼远不及你。”
“抬举。你藏得也太好了,我们一直找不到你,这才启动了我,我废了好大的周折从特高课里挖出一点信息才找到你,再晚一步,宪兵队就会包围。”
“后来你回天津了,是吗?”
“你还不知道吧?高桥秋彦死后,渡边利寺就上位了,他可见不得高桥秋彦的故人还在上海,所以我被撵回天津了。”
“那个人一定逼你了,否则你怎么会动手呢?”
周知舒良久点头,“我是医生,手里不能沾血,可是……”
“杀一个人换来整体的平安,值了,对吧?”
“对。”周知舒笑了,“工作搭档,重新认识一下,我是周知舒。”
“我是明楼。”
二人握手,阳光洒在他们身上。
铜矿失窃
三月初上海将要举办军部联欢会,所有敌占区的将军们都会参加。
“各位,这次军部联欢会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不能再让敌对分子牵着鼻子走了。”佐藤原贤说,“76号和特高课,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保证将军们的安全!”
“是!”
“佐藤课长,昨晚我看了看,这几位都是重要人物,应当重点保卫。”明楼递交了几个名字。
佐藤原贤眼扫一下名字,点头道:“的确非常重要,这些都是陆军和细菌部队的重要人物。高桥,渡边,拜托你们了!”
“是!”
“丁处长,李处长,这段时间进出城的可疑人物,就麻烦你们了。”
“是!”
开完会后,丁子群叫住了李啸英。
“李处长,这段时间别给我惹事。”
“看您这话说的,我这是工...
三月初上海将要举办军部联欢会,所有敌占区的将军们都会参加。
“各位,这次军部联欢会是非常重要的,我们不能再让敌对分子牵着鼻子走了。”佐藤原贤说,“76号和特高课,所有人都给我打起精神,保证将军们的安全!”
“是!”
“佐藤课长,昨晚我看了看,这几位都是重要人物,应当重点保卫。”明楼递交了几个名字。
佐藤原贤眼扫一下名字,点头道:“的确非常重要,这些都是陆军和细菌部队的重要人物。高桥,渡边,拜托你们了!”
“是!”
“丁处长,李处长,这段时间进出城的可疑人物,就麻烦你们了。”
“是!”
开完会后,丁子群叫住了李啸英。
“李处长,这段时间别给我惹事。”
“看您这话说的,我这是工作需要啊,如果您有疑问可以去找高桥少佐嘛。”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周秘书遇袭,是有高元仪的手笔吧?”
“哦,您有证据吗?那个人可是因为失血过多死掉了,死无对证啊。”
“你别嘚瑟太久,周秘书早晚会知道的。”
“还是拿出证据吧,没有铁证,一切都是无用功。”李啸英丝毫不惧自己的顶头上司,“我李啸英坐得正,行得端,若是有心人存心想抹黑我,尽管来吧。”
“这小子!”丁子群看着已经走远点的李啸英,咬牙切齿,“等着吧,我不收拾你,总有恶人来收拾你。”
周知舒在秘书处打了一个喷嚏。
但她无暇顾及,继续吩咐,“汪秘书,你明白了吗?”
汪林点头。
现在的汪林已经与特高课搭上了,并且提供了很多情报,成功替她给特高课一些迷惑性情报。
而陈立生则马上要转职到政治部了。
“后天就要走了吧?”
陈立生点头,他正在与新秘书交接。
“曹秘书,你可要好好加油,这政治秘书可太难当了。”
“与周秘书做同事,再难也要迎难而上啊。”
新来的曹才新也是安插他们这里的,还是76号那位李处长。
当陈立生带着曹才新出去转转熟悉环境的时候,周知舒的脸色冷了下来。
“李啸英的手都伸到我这里来了!”
“这曹秘书不简单啊。”
“中统出身的,你可千万要小心。”
现在她对汪林尤其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磨练,现在的汪林已经是合格的情报员了。
但当前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军部联欢会。
上海的防备极严,苍蝇都飞不进去。
然而周知舒并非一般人,这样的工作她做过很多次。
这次明楼下了死命令,细菌部队和陆军高官全歼。
这显然是高难度任务。
对上海地势非常熟悉的周知舒,从一个不为人知的小道运来好几个行动组,已经全部就绪。
与此同时,明诚与城外同志频繁联系,之前高元朗已经贿赂他要给高家矿产一路开绿灯,这刚好给明诚行了便利。
这次他们打算一并走水路和陆路,这样就算这条路不通,还有另一条路可走。
城外同志已经严阵以待。
3月5号,军部联欢会就正式开始了。
上海如同堡垒一般,里三层外三层围着。然而,再强大的堡垒也无法抵挡抗日同志的必死决心。
在明楼时不时的诱导下,高元仪果然上钩。
她以为自己曾经的罪恶永远不会暴露出来,便心安理得地继续做着她的交际花。
工作繁忙了一天的明楼终于下班,在政府门口,高元仪来接他。
“怎么又来了?我不是说了吗?最近会非常忙,你可以不用来的。”
政府人来人往,总有人会瞩目停留。
这位著名的上海交际花在众目睽睽之下,傲然挺立,殊不知人人背后都说她是日本人的禁脔。
“明大哥,我想你了嘛,而且你那么累,我想你见到我总会轻松点。”
这时周知舒刚好出来,她瞥了一眼高元仪,直接走开了。
这般视她为无物的傲慢态度让高元仪的心火陡然上升。
“走了。”明楼说。
只能作罢的高元仪就此离开。
二女争男,在众人眼里显然是周知舒棋高一筹,高元仪的身份让明楼永远不可能娶她,很遗憾,掉入明楼陷阱的她是看不清的。
“明大哥,今晚我想住你这里可以吧?”
在明公馆门口,高元仪的手指在明楼胸上划拉,这是她诱惑男人的一个小手段。
“这不太合适。”
“周秘书留宿多次,你怎么没说不合适呢?”
明楼显然十分头疼,“她可是明堂指定的。”
“你不说,我不说,谁会知道呢?我都求你多少次了,就这一次吧。”
“好吧。”明楼终于妥协,“只限这一次,碰见周秘书,我也没法解释。你也不希望我为家事烦恼吧。”
“保证不说!”
鱼儿已经上钩,明诚偷偷往高元仪的手包里的微型相机替换掉她曾经丢过的胶卷,高元仪到时候就算跳进黄河,也永远洗不清了。
行动已经悄然开始。
今晚高元仪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高元朗正忙着出口铜矿。
日暮之时,高元朗审核六辆装满铜矿的大卡车,这不过是平日里的寻常一天。
“可以了。”
高元朗在出口特批上签了字。
早就偷梁换柱的司机们将卡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我想……和你一起睡……”
明楼这边正在应付高元仪。
“元仪,我们喝点酒,会更有感觉的。”
红酒里下了微量迷药,高元仪喝了几杯便已经醉了。
“明大哥,我等不及了!”
明楼的领带被高元仪揪着,他借势随着高元仪的脚步走去,走到卧室里,高元仪一股脑地栽在了床上,不省人事了。
“元仪,元仪!”明楼摇着高元仪的肩膀,试图呼唤她,然而高元仪睡得死死的,无法回应了。
“大哥,万事俱备。”
“开始行动。”
第二天早上,高家铜矿失窃的消息传遍了整个上海。
明楼震怒。
“海外等这批货等了多久,你们知道吗?!”
他向秘书们发火。
众秘书默言。
“曹秘书!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跟日本人交代!”
曹才新吞吞吐吐,说不成一句完整的话。
“你他妈哑巴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上任的?”
佐藤原贤亲自拜访,南京已经骂了他一通,让他务必查清铜矿去向。
“明先生,敌人是怎么知道我们出货时间的?”
“或许得到了消息,或许是在守株待兔?我也不知道。”明楼焦头烂额。
“虽然是一笔商业交易,但这可是军部单子。”
“明楼一定追查到底!”明楼下了军令状。
“等长官们都走了再说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联欢会。”
“明楼明白,一定责令76号严防死守!”
元宵
周知舒盛好一碗汤圆想给明楼,奈何明堂的怒目一直跟随着她。
“有的人啊,在家里也摆着高官的谱子,真是讨厌。”
明楼连忙道歉,“是是是,我自己舀。”
“差不多得了啊,小舒还在这里。”明夫人劝道。
“趁热吃。”周知舒给明堂盛了一碗,“你是我们这里的大家长,为了你啊,我们也会小心一点的。”
“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吧。”
“知舒,再来一碗。”明诚递出空碗。
“你要是让我舒心一点,就离高家远点。”
明堂轻咳一声,明夫人立即领会,招呼女佣去厨房忙活。
“那个铜矿……”
明堂压低声音,明诚的手停住,一旁听着。
“当年,可是我们明家的东西。”
明楼哦了一声,“五年前不就转让出去了吗?”...
周知舒盛好一碗汤圆想给明楼,奈何明堂的怒目一直跟随着她。
“有的人啊,在家里也摆着高官的谱子,真是讨厌。”
明楼连忙道歉,“是是是,我自己舀。”
“差不多得了啊,小舒还在这里。”明夫人劝道。
“趁热吃。”周知舒给明堂盛了一碗,“你是我们这里的大家长,为了你啊,我们也会小心一点的。”
“我就勉为其难地吃一口吧。”
“知舒,再来一碗。”明诚递出空碗。
“你要是让我舒心一点,就离高家远点。”
明堂轻咳一声,明夫人立即领会,招呼女佣去厨房忙活。
“那个铜矿……”
明堂压低声音,明诚的手停住,一旁听着。
“当年,可是我们明家的东西。”
明楼哦了一声,“五年前不就转让出去了吗?”
“那高元朗带着日本人进来,我怎能不转让呢?”明堂嗟叹,“真是太可惜了,地势实在太好了。”
明诚问:“此话怎讲?”
“我那铜矿被发现的时候,是在江边。往上走可直通上海,往下走,可达福州。”
明楼问:“多久?”
明堂也不急不慌,舀了一勺汤清了嗓子。
“三天。”
“这么快?”明诚惊呼。
“走陆运出海绕回来需要十天时间。”明堂再次给出了准确的时间。
“你这么清楚是……”明诚欲言又止,他心里浮现另一种答案。
“阿诚,生意人最重要的是抢占时间啊。”
明楼问:“支流那么多,我怎么知道哪条河能到?”
这次明堂哼了一声,“你们应该想办法。”
明楼笑了一声,“如果我没有走水路,该着急的不就是你吗?”
“明楼!”明堂差点跳起来。
“我错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明楼立即认错,“请问明堂哥,我应该去哪里得到这个消息呢?”
明堂哼了一声。
明楼问周知舒,“那你呢?你知道吗?”
“真不让人清净。”周知舒蹙眉埋怨,“早晚会走水路的。”
“明堂哥,你还打什么哑谜呀?我们可是一家人,你不能诳我们。”明诚说。
“明堂哥早就安排好了吧?”明楼的语气带有一些审问。
“收起你那狗汉奸的模样!我就是个平民,你别坑我!”
瞧着明堂那油盐不进的样子,明楼一时也没什么办法了。
“知道了,一定不会连累你。”明楼看向周知舒,“你说是吧?”
“少拿那种眼神看我,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秘书。”周知舒说这话相当肆无忌惮。
“行,回去再说。”明楼明显有些不满。
“长本事了。”明诚举起大拇指。
心虚的周知舒躲避着明楼那个凝眸。
明堂看着明楼吃瘪,心里舒服多了。
“我记得高元朗还有一个日本人经理。”
明诚默默记下,明楼知道明堂在放消息给他们,这个机会很难得,也可能是上级要求他们这样做。
他们之所以这样能够坐在一起交谈,无非是彼此的身份已经暴露得差不多了。
他是军统,明堂是共党,在座的各位都是敌对分子。
要事谈完,又继续谈家事。
周知舒收拾完碗筷走到明楼的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角。
明楼没有理会她。
“刚才我有点狂野,实在对不起,我得顺着点明堂哥。”
“你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昨晚,实在来不及告诉你了,这几天太赶了。”
“回去说,这里说话不方便。”明楼环顾周围,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看我挨训,是不是很高兴?”
“才没有呢!”周知舒当然否认,“你把我想坏了,我刚才替你挨了打,你不能这么怀疑我。”
提到这,明楼看着这大大咧咧,犹如阳光的周知舒,她实在太不像平常的女孩子了。可明楼知道她最怕疼。
“还能活动吗?”
“放心,我皮糙肉厚,这一鞭子,实在小儿科。”最后一句,周知舒压低声音说道,生怕别人知道。
明楼被逗笑,他在周知舒耳边说了一句荤话,“据我所知,周小姐的皮肤很嫩呢。”
周知舒愣了一下,在公共场合下,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做。
她的脸稍微红了一下,“以后真的再也不敢惹你了。”
明楼他们逗留到晚上才离开。
明堂送走众人,看着偌大的房子,心里有些空荡荡,人老了,总喜欢热闹。
“回去吧。”明堂对妻子说道。
“大哥!”
明堂听到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他猛地回头环顾几下,只见一个隐秘的角落出现一个身穿长袍、戴着沿帽、提着行李箱的男人。
“明桥?是你吗?”
明堂走近,试图在夜色里看清男人。
男人与明堂有几分相似,只是清瘦了很多。
“明桥!”
“大哥!”明桥历经千辛万苦才终于回来,“对不起,我来晚了!”
“一点都不晚!你这孩子!死哪里去了?!”明堂呜咽抱着明桥。
“快进来!”明夫人警惕环顾周围,急促道。
明楼将周知舒送到她家,车子在租界交界杳无人烟的地方停了下来。
明诚自觉下车守卫。
明楼开门见山:“水路图。”
周知舒无奈从怀里拿出一张已经折叠好的水路地图。
“你也太直接了,一点客套话都不讲。”
“这东西是你从明堂哥家拿的吧?”
明楼立即展开水路图拿着手电筒察看。
“没意思。”周知舒没有否认。
“好了,我已经知道路线,你收起来吧。”
周知舒收起水路图。
“这一段时间没睡好觉吧?”明楼问。
“那是,坐等别人上门弄死我的感受真的很不好。”
周知舒借着月光看着明楼的脸庞,在这样万籁俱寂的夜晚,明楼的眼睛更加深不见底。她有一种始终都逃不出明楼手掌心的感觉,实在令人害怕。但周知舒想迎难而上,明楼对她来说,是一种毒。
看着周知舒微微痴迷的样子,明楼得到满足。
周知舒抚上明楼的脸庞,明楼回应给她的是一个深吻。
明楼紧紧抱着她,把她吻得有些迷糊。
突然,明楼问她:“你这个定时炸弹什么时候响?”
周知舒瞬间清醒,“啊?我实在听不懂。”
明楼又一次吻上去,疯狂地扫荡她的口腔,吮吸着她的舌头,让她无法呼吸,看着她动情的眼睛,贴近她的脸庞说道:“你得让我知道你的计划是什么。”
周知舒没有想到,明楼对于她和明堂的计划是从未放弃探究的。
“你这个王八蛋,放开我!”
周知舒身子很软,已经动情的她闻到明楼的味道就脸热。
点到为止,明楼收手。
“我可不是高元仪,你不能这样对我。”
“我只对你动情。”
“你这是美人计!”
明楼轻笑一声,“算是吧,没想到失败了。”
“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什么时候?”
“我也不知道。”
“你会死吗?”
周知舒沉默片刻,“也许不会。”
“好,我不问。”
“才怪咧!”周知舒警惕身边的这个男人,特意躲到车窗这边。
“办完高家这件事情,我们向组织申请结婚怎么样?”
周知舒却犹豫了起来。
“表面上我们还是上下属。”
“这……是不是太着急了?”周知舒看到明楼有点失落的样子,连忙说道,“起码得让我完成任务吧。”
“不行。”
“可是……”
“就算死,你我必须绑在一起!”
“你得让我想想吧,给我点时间。”
明楼轻叹,他靠了过去,微微发凉的手摸着那清秀的脸庞,“今天这样惊险,若是……你出什么事情了,我连送你的资格都没有……”
周知舒想躲避那双眼睛,却被迫抬起下颚。
“看着我,你想吗?”
明楼单手抬起她的脸,五官分明的脸庞在弯月的照耀下,微微发光,尤其是那双眼睛更加幽深。
从明楼的眼里,她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告诉我,你周知舒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她真的不敢想,原先觉得在一起就好,后来又觉得努力为他活着就好。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
无论如何,明楼都会说出他的心意。
这已经不是她所掌控的了。
“我对你永远不会满足,刚开始觉得看着你就好,后来觉得与你并肩作战就好,再后来想和你在一起……我渴望永远与你在一起。只有成为夫妻,我们就真正在一起了。”
“朝朝暮暮,何必急于这一时?”
“我一刻都等不下去了。”明楼抓住想要下车的周知舒,“还有,不要逃避,你也知道我的脾性,我一定会办成事的。”
“我真是怕了你了。”周知舒哀呼自己怎么就遇上这个人了。
“好好考虑,现在时间不太多了。”明楼抬手看表,“该回去了。”
周知舒一路沉默,她看着租界里的灯红酒绿,她忽然问了明楼一句,“如果没有你大姐,我们是不是永远不会在一起?”
明诚看了后视镜不对劲的二人,特意将车开慢了点。
明楼思考了片刻,如实说:“不一定。”
明诚心中啧了一声,就他那魂不守舍的模样,能坚持一年就算他赢了。
“你是不是觉得我看在大姐的恩情上以身相许吧?”明楼相当不愿意承认,“情根早已深种,而我却不知。”
周知舒再次沉默,车里恢复了寂静。
“我答应了。”
临下车时,周知舒才终于肯给他一个承诺。
明楼喜出望外,“好,注意安全。”
“没见过你这样的,再见。”
“大哥,你们刚才在车里说了啥?”
“我俩的私事,小孩别多问。”明楼收起喜悦的脸庞,“回家。”
明诚嘴里嘀咕。
“大声点,我听不见。”
明诚不快地瞥了一眼明楼,启动汽车回去。
罚跪
周知舒遇袭的消息也传到了明堂这里,他撂下电话,怒不可遏。
偏偏这个时候明楼一行人上门拜访。
“明楼!跪下!”
“明堂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周知舒惊呼。
明楼暗叹,他明白明堂的怒气从何来。
“明堂哥!”明诚还想说什么却被明堂打断。
“还让我说第二遍吗?!”明堂的怒气更盛,“心渝!拿马鞭来!”
明诚的脸色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明堂哥,大哥他犯了哪个错误了?”
“明堂哥,息怒嘛,这大过年的。”周知舒立即跑到明堂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明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双腿跪下。
“明台的事情,我忍了一次,今日,我非要打死你!”
明堂此话一出,众人已经都明白了。
“明堂哥,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
周知舒遇袭的消息也传到了明堂这里,他撂下电话,怒不可遏。
偏偏这个时候明楼一行人上门拜访。
“明楼!跪下!”
“明堂哥,你这是干什么啊?”周知舒惊呼。
明楼暗叹,他明白明堂的怒气从何来。
“明堂哥!”明诚还想说什么却被明堂打断。
“还让我说第二遍吗?!”明堂的怒气更盛,“心渝!拿马鞭来!”
明诚的脸色一下子慌张了起来,“明堂哥,大哥他犯了哪个错误了?”
“明堂哥,息怒嘛,这大过年的。”周知舒立即跑到明堂的身边,笑嘻嘻地说道。
明楼什么话都没说,直接双腿跪下。
“明台的事情,我忍了一次,今日,我非要打死你!”
明堂此话一出,众人已经都明白了。
“明堂哥,我不是好好的站在这里吗?你妹妹我不是谁都能欺负的。”
明夫人无奈拿来马鞭。
“黄姐姐,你这是干什么啊,不至于的。”周知舒眼疾手快,抓着马鞭不放。
“拿来!”
周知舒把着马鞭,明夫人是怎么挣脱都挣脱不开,她无奈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明堂大步一迈,欲抢过马鞭。
“松开!”
“明堂哥,求求你啦,不要这样子嘛。”
“这是一场意外,谁也没有想到。”明诚说。
“明楼!我问你,这是意外吗?”
“是也不是。”明楼跪得笔直,他自认无愧于民族与国家,却唯有愧对家人。
“好一个是也不是!”明堂抢过马鞭,指着明楼,“你竟敢让最亲近的人……”
“没错。”明楼打断,“只能这么做。”
啪的一声,明楼没有迎来意料之中的疼痛,周知舒已经挡在他的面前。
“知舒!”
明堂没有手下留情,周知舒的背部马上传来剧烈疼痛,她倒吸一口冷气,“好痛哦。”
“你……你!”明堂愣了几秒,却又急又气,“你起开!”
“明堂哥,这个事情我也知情,我愿意代明楼受过。”
“好啊,你们!”明堂几乎想抓几下自己的胡子。
“明堂哥,就算知舒跟着你,也不一定安全吧?”明诚突然发难。
“阿诚!”明楼低声喝斥,这阿诚哪壶不开提哪壶。
“各位祖宗,我这个当事人已经都应允了,你们还闹什么呢?”周知舒无奈打岔道,“我这个‘红颜祸水’,怎么能让你们兄弟阋墙、同室操戈呢?”
周知舒见形势缓和下来,便做起了和事佬。
“大家都是自己人,犯不着这样,对吧?你赶紧起来。”周知舒想打马虎眼,叫明楼起来。
“不许!就让他跪着!”
明诚干脆也一同跪在明楼身边。
“好啊,阿诚,你既然与他合流同污,就一起跪着吧,别指望我叫你们起来!”
“嗨,这大过年的,你这是干什么呢?”周知舒挽着明堂的手,又使唤明夫人,“黄姐姐,快到饭点了,我们啊想吃汤圆,拜托你啦。”
明堂的气顺了一些,坐了下来。
“我早就看不惯你们那些作风。若你还是男人,不妨效仿梁山好汉,敢作敢当,别给我打马虎眼。”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明堂这是在试探他们的身份。
明楼蹙眉,他十分谨慎地斟酌措辞,“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更何况我身居高位,自然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把别人当棋子,就是你所谓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明堂哥……”
“闭嘴!”
明堂的呵斥让周知舒吓得不敢说话。
“明楼,我想听你的答案。”
“我是下棋人,也是局中人,我不在乎过程是什么,我只是希望胜利在我们这一方。”
“你不按规则来,如何赢?”
“一切都要取决于对方怎么来了。”
“若是你悔棋了呢?”
明楼淡淡一笑,眼中皆是豁然,他早就将生死抛在脑后了。
“落子不悔。”
“若是手里筹码不足呢?”
“明楼愿以身入局,与天斗,也要胜天半子。”
“那么,你是黑棋,还是白棋呢?”
“无谓黑白,我一直坚决我的立场。”
明堂的脸色没有好起来,他与明楼的眼睛撞了上来,试图在他的眼里看出几分名堂。可是明楼的眼睛很深邃,像是一池不可见底的黑渊,善恶难辨。
“重庆那边倒是宣战了,你的压力很大吧?”
明诚抬头看向周知舒,只见她轻轻摇头,又低头掩饰自己的情绪。
“职责所在,九死不悔。”
这个誓言很重,明堂也有几分动容。
“明堂哥……”周知舒轻声唤道,刚才她看见明堂陷入思考,这才发声,“时候不早了,我们吃饭吧。”
“明楼,我只有一个要求,不准拿自己人开刀。”
“我永远不会那样做,一切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太好了,你们两个起来吧。”
周知舒连忙过去扶起明楼。
“汤圆来喽!”
周知舒听闻,就过去帮忙拿碗筷。
“这么大岁数了,还罚跪挨打。”明楼低声抱怨着。
“活该。”明诚哼道。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不傻,也不瞎。”明诚特意压低声音,“明堂哥是有身份的,我总觉得他暗中在帮我们呢。”
“那知舒……”
“哎,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明诚撇开关系,“出事了赖你。”
明楼看着走远的明诚,无奈笑着。
高元仪
过了腊月二十八,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明公馆也不例外。
“阿诚,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灯笼,换掉,马上换掉。”
高元仪站在门口不悦地指着,嘴里还念叨些翻来覆去的话。
“高小姐,这灯笼是我们明家传下来的,恐怕您没有资格指点。”
明诚对这位任性妄为的高大小姐终于失去了耐心,毫不客气地回击。
“阿诚,你!”
未等高元仪说完,明诚紧接着一句,“明公馆好像不需要高家人在这里过年吧?还烦请回高家团聚吧。”
“明大哥在哪,我就在哪。阿诚,以后我进了门,还是你大嫂呢!”
“好好好,你们啊,都是我的未来大嫂,可以了吧。”
高元仪被激怒,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你只是一个奴仆!竟这样对我!”
明...
过了腊月二十八,各家各户都挂起了红灯笼,明公馆也不例外。
“阿诚,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灯笼,换掉,马上换掉。”
高元仪站在门口不悦地指着,嘴里还念叨些翻来覆去的话。
“高小姐,这灯笼是我们明家传下来的,恐怕您没有资格指点。”
明诚对这位任性妄为的高大小姐终于失去了耐心,毫不客气地回击。
“阿诚,你!”
未等高元仪说完,明诚紧接着一句,“明公馆好像不需要高家人在这里过年吧?还烦请回高家团聚吧。”
“明大哥在哪,我就在哪。阿诚,以后我进了门,还是你大嫂呢!”
“好好好,你们啊,都是我的未来大嫂,可以了吧。”
高元仪被激怒,甚至开始口不择言,“你只是一个奴仆!竟这样对我!”
明诚的眼神立即犀利起来,直愣愣地盯着她,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高元仪立即毛骨悚然,惊惧从心起,后退了半步。
“看什么看!”她鼓起勇气,提高了声量地道。
只是那一瞬间,明诚就收起了自己的锋芒,笑了起来,“我还寻思交际花是什么模样,如今我见识到了。”
他挂好了灯笼,从梯子下来,拂去了身上的灰尘,举止雍雅,比起他大哥明楼,也不会落俗一二。
然而,他说话可没有明楼那么温柔客气了。
“原来是捧高踩低、趋炎附势、卖身求荣的……”明诚刻意打断了片刻,“抱歉,一不小心就把心里话讲了出来。”
高元仪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明诚,“你!你竟敢!我要告诉明楼!”
“随你,我可是他的亲信啊,他去哪儿,我就能去哪儿,而你不能。就连知舒都比你强的很多,每次宴会,他什么时候落下知舒啊?一次都没有,每次都带着呢。”
高元仪气疯了,以往低眉顺眼,惟命是从的阿诚竟然这样呛她,让她脸上火辣辣地疼痛,这比扇了她一巴掌还要难受。
在上海滩,连日本人都会卖给她一个面子。他阿诚凭什么?!不过是明家的一条狗!
该死的阿诚!该死的狗腿子!等她成为了明太太,她早晚会让他屈服的!
她心中暴虐,无处可泄,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是她热脸贴着明楼的冷屁股,明楼却始终都不肯给她明确的态度。
“行!你给我等着!”
“高小姐该不会让日本人收拾我吧?唉,有的时候,我挺羡慕你的,交际花做什么都方便。”明诚的语气颇为遗憾。
高元仪立马丢了理智,她大喊一声冲了过去,想要掐死明诚。
“息怒,怎么还急眼了呢!”明诚一个闪身躲过攻击。
明诚不正面回应,他凭着身手矫健躲避高元仪的攻击。
一个不慎,美丽动人的交际花崴了脚,摔了下去。
脚踝上剧烈的疼痛让高元仪嘶了一声,“贱人!该死的贱人!”
明诚冷眼旁观,任由高元仪在酷寒腊月里的地上坐着。
没一会儿,汽车的鸣笛声传来。
高元仪立即变换了嘴脸。
“阿诚,之前都是我不对,扶我起来吧。”
在这里玩起川剧变脸呢?明诚冷哼一声,过去扶着她。
“这些事情,我不会跟你大哥说的,你尽管放心。”
高元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作为明楼的“仆人”、“保镖”、“司机”,明诚明里暗里都遭受了高元仪不同程度的欺压。
“知道了,高小姐,刚才阿诚也只是跟您开玩笑呢,我扶您进去擦药吧。”
于是,当明楼踏进明公馆的大门那一刻起,看到的都是和睦相处、其乐融融的样子。
“元仪,你怎么了,崴脚了?怎么弄的?”
“明大哥,是我不小心,我想为明家处理,想给你们挂灯笼,可是我太不争气了,下梯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
明楼看着高元仪肿起的脚踝,语气呵责:“阿诚,你怎么办事的!让你看人都看不住!”
“对不起,我实在拗不过高小姐,造成这样的意外,是我的错。”明诚低头,微微鞠躬。
“别,不要怪他,是我粗心大意。明大哥,腊月二十八了,你有什么打算?”
明楼的脸色缓了下来,他开始有点愁眉苦脸,“去明堂哥那里,我想他又要催婚了,实在躲不过啊。”
“明大哥,我……”高元仪决定逼一逼明楼,“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成为你的太太……”
明楼深情地看向她,感叹道:“元仪,你还年轻,上海滩那么多青年才俊供你挑选,我已不是最佳选择,卿未生我已老……”
“我不在乎!明楼!我爱你!我了解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请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会给你答案。”明楼抱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和冷酷。
口口声声说爱他,却欺辱他的兄弟。他早就不相信女人口中所谓的爱了。
“明大哥!无论有怎样的困难!我想和你一起面对!”
“你会承受不住的,你才二十岁,还什么都不懂。”明楼在她的耳旁轻声道,“有的时候,放手也是一种爱,你说呢?”
“不,想到与你分开,我就难受的要死,心痛的像是被刀割了一样。”
“元仪,我明白你的心意,你也会明白我的心意,只是需要时间,请你谅解我,耐心等待,等待花开。”
这番情话让站在一旁的明诚起了鸡皮疙瘩,他大哥的情话越说越顺了,可惜呀,知舒是不会听到这些情话了。说起来也奇怪,他二人甚少说情话,但每一句听起来都像情话。
“那我就相信你了,我会等你,等你来。”
“元仪啊,你长大了,懂事了。”
“讨厌!”高元仪不顾脚疼,脸红了起来。
二人调情,却不知外面来了不速之客。
“明楼!”
明楼抬眼望去,只见提着礼品的明堂怒气冲天地喝了他一声。
他移了一眼,明堂身后则是神情复杂的周知舒。
此刻,他有点慌张。
二人的行动向来是分开的,像今日这样与高元仪亲密接触的还是头一次撞见。
“你这是干什么!”
明楼立即起身,“明堂哥,大过年的,息怒。”
“我要怎样!等着你们生米煮成熟饭吗?!”明堂吹胡子瞪眼,“你不要忘记了,我认定的弟媳妇只有周知舒!这等不三不四的女人,你少带回家!”
“我高元仪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就不三不四了!”若非脚伤,她必定与明堂对立舌战。
“明楼!”
“元仪,住嘴!”明楼呵斥。
“他高家什么货色,你难道不清楚吗?我们明氏可是正儿八经的做生意啊。”
“我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个屁!”
明诚见缝插针地递上了茶。
“明堂哥,明长官不是不懂分寸的人,他知道的。”周知舒说。
“他懂屁分寸啊!”明堂摔了茶杯,“明楼,你大姐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明白!我作为明家的长子长孙,绝不容许这样的女人进我们明家宗谱!”
“明堂!”
“高小姐,在这里,你可是第一个叫我们明堂哥的大名呢。”周知舒警告。
高元仪转向明楼,“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哪怕没名没分。求求你了,明楼,不要抛弃我。”
“你最好这么想!明楼,我不管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女人,只要我还活着的一天,你的妻子必须是周知舒!”
“明堂哥……”
“好了!这事情没商量,我要回家了,洗洗眼睛!”
明堂甩袖而去,周知舒跟了上去。
“明堂哥,别生气嘛。”
“周丫头,我演的还可以吧。”
“啊?”周知舒装着糊涂。
“高家的铜矿是你们的目标吧?”
“我不知道哎!你听谁说的?”
“行了,我不妨碍你们了。”
周知舒望着驶远的轿车,心中叹道,还是什么都瞒不过明堂哥啊。
当她返回明公馆的时候,看到明楼在安慰高元仪,她冷哼了一声。
“真是好一对苦命鸳鸯啊。”
明楼放开高元仪,翘起二郎腿静静看着她。
“请你成全我们。”
“明长官,你怎么看呢?”
周知舒跳过高元仪,转向明楼。
此时此刻,这样棘手。
明楼蹙眉道:“今天这样的闹剧,大家都累了。阿诚,送高小姐回去,替我向高董事长道个歉,让他爱妹受伤了。”
“明大哥!”
“好了,周秘书在这里,不方便,我们总有机会的。”
周知舒挑眉冷笑。
送走高元仪,明公馆只剩下明楼和周知舒二人。
“好久不见,你不想我吗?”明楼打破了这般寂静。
“美人在怀,我看明长官是忘记了我吧?”
“行动需要。”
“我知道。”
明公馆再陷入寂静。
明楼有些绷不住了,他放下二郎腿,站起身,走向周知舒。
“对不起,虽然行动需要,但我还是要跟你说对不起。”
周知舒的脸色缓了几分,“我也不是气你,我只是不喜欢你这样。”
“对不起。”明楼抱住周知舒,露出真实面目,“我真的好想念你啊。”
“笨蛋,那样演是不是很辛苦?”
“戴面具久了,也就那回事吧。”
周知舒回抱安抚,“我承认,我确实吃醋了,和你莫名吃我的醋一样。但我也知道,你很辛苦,也很心疼你。明楼,没事了。”
“等会你是不是又要走了?”明楼不禁抱紧了一下。
“是,演戏要做全套。”
来之不易的相聚却只有些许片刻,明楼果断与心爱之人深吻,以缓解相思之苦。
看着她通红像苹果的脸庞,明楼的心理有些满足。
“明天记得来明堂哥家吃饭。”
“知道了,路上注意安全。”
为了让高元仪上套,他们必须分离一段时间。这个计划要严格把控人心,难度很大,每一个环节都不能出错。
商界宴会
新年已到,上海政府却依然忙着。
重庆国民政府已经发布了联合国家宣言,日军便加紧了侵略的脚步,整个中国和东南亚都陷于战乱之中。
第二次世界大战,才正式摆在明面上。
仅仅在半个月里,日军就已经侵占了诸多国家。
明堂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对身边的中岛正野说:“你还要继续待下去?”
“上海仍然是世界情报中心,我还会继续收集。我们已经成功预判日军不会北上对苏联开战,远东这才有机会抽调军队到莫斯科。”
“此举成功改变了欧洲战局,你已经很尽力了,我要求你马上撤离。”
中岛正野也很犹豫,“我没有收到自己将要被逮捕的消息,我还想继续工作下去。”
“如果你被捕,你知道这个后果和代价是非常惨烈的。”明...
新年已到,上海政府却依然忙着。
重庆国民政府已经发布了联合国家宣言,日军便加紧了侵略的脚步,整个中国和东南亚都陷于战乱之中。
第二次世界大战,才正式摆在明面上。
仅仅在半个月里,日军就已经侵占了诸多国家。
明堂点了一根烟抽了起来,对身边的中岛正野说:“你还要继续待下去?”
“上海仍然是世界情报中心,我还会继续收集。我们已经成功预判日军不会北上对苏联开战,远东这才有机会抽调军队到莫斯科。”
“此举成功改变了欧洲战局,你已经很尽力了,我要求你马上撤离。”
中岛正野也很犹豫,“我没有收到自己将要被逮捕的消息,我还想继续工作下去。”
“如果你被捕,你知道这个后果和代价是非常惨烈的。”明堂吐出一个烟圈,“我们这么多年精心布置的组织就会毁于一旦。”
“不破不立,他们潜伏的已经太久了,该换换新鲜血液了。”
“中岛,你会遵从我们的约定吧?你知道,这里有的人,已经没有办法撤离了。”
“我知道,我会给我们撤退的时间。”
“去吧,去完成你想做的事情。”
中岛正野点头,压低帽檐从秘密根据点离开。
“唉……到此为止了吧?”明堂掐灭烟头,“东南亚……救国商会恐怕凶多吉少了……”
战争就是这样残酷,你永远不知道哪天它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这样动荡不安的时代里,上海依然平静。
明诚脚步匆匆,前往特高课送文件。
他左右观望,宪兵人来人往,将纸条塞给某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这本应是周知舒的活儿,现在都由明诚代劳。
周知舒在车里等了很久,待到明诚上了车,周知舒才驱车离开。
“完事了。”
周知舒嗯了一声,她随意看了后视镜,有一辆车在后面跟着,“狗就是狗,一直吠叫也很烦人。”
“的确困扰很久了,这都多久了?”
“渡边一直不肯放过我,我也没办法,杀死他们,我就会被逮捕,你也不忍心我被押送到特高课吧。”
“你这般束手束脚,看起来很难受啊。”明诚取笑道。
“小事情,我也刚好休息一段时间。”
“你的活儿真难干,我们会想办法解除你的监视。”
“这是剥削啊!”周知舒立即反抗道。
“帮助你回到正途上,不算剥削吧。今晚的商会宴席,高小姐也会去的,你要好好表现。”
说到这里,周知舒就发愁起来,叹道:“这真难为我了,我懒得跟她计较。”
“你必须泼辣一点,野蛮一点,要不然怎么让特高课和76号知道呢?”
“知道了,知道了,抢男人嘛,看我的。”
“郭秘书,你怎么也来了?”
“我是跟周先生来的,他非常看重明先生,有明先生的场子,周先生会去的。”
郭毅雄,周佛海身边的机要秘书,他的母亲是个日本人,因此也会日语。这样的身份在政府里如鱼得水,十分游刃有余。
“原来如此,郭秘书这样得到器重,将来啊,你发达了可要罩住我啊。”
“说笑了,说笑了,我听闻周秘书你……”郭毅雄压低声音道,“近期有些麻烦。”
“小事情,这都是误会,解除误会就好了。日本人可不来这里吧?”
“名单里可没有任何一个日本人,当然除了我这半个日本人。”
周知舒掩笑,她用余光环顾左右,“周先生近期如何了?”
“他啊,你也知道,周先生尤其关注重庆政府的风向。”
“重庆没事就发布告,我看除了发布告,他们什么也做不了了吧?”
“是啊,上海可不是他们的地盘。”郭毅雄附耳低声道,“周先生胆子很小的,重庆这样吓唬人,有一必有二,我们得做好心理准备。”
周知舒抬眼看了郭毅雄一眼,“这样啊。”
周佛海有可能再次变节,投靠重庆政府。这是郭毅雄给她的信息。
“你可不要瞎说。”
“我也是猜的,你当我是胡言乱语就好。”
郭毅雄也没有证据,但他是周佛海身边的人,长官的心思他看的一清二楚。
“唉。”周知舒叹息,“门外有两个日本人在盯梢,明长官身边又有女人投怀送抱,上海我都快待不下去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周秘书不妨耐心一下,船到桥头自然就直了,一些问题都会解决的。”
“我可不能坐以待毙,听闻高小姐也会参加这个宴会?”
“高家也是生意人,高元朗不可能不带妹妹出席。”
“知道了,不就是高家吗,等会你就看我表演。”
“那我真的大饱眼福了。”
周佛海敬酒之间听遍了奉承之语,他有些累了,在呼唤自己的秘书。
“失陪,周先生现在需要我。”
周知舒微笑点头,目送郭毅雄离开,她喝了几口红酒放下酒杯。
她穿了一身非常漂亮的红丝绒礼服,上面镶了金色花边,看起来显贵了很多,她还专门去烫了波浪头。今晚,她要和高元仪一争高低。
明楼正在和商界众人如同天花乱坠一般说着商业的未来与经济的趋势,明诚正与各位少东家小姐们套近乎,周知舒不屑与他们为伍,只躲在角落里静静看着他们这般模样。
忽然,欢笑谈话声从远处而来,高家的人终于到了。
高元朗携着自家亲妹高元仪走来,与明楼碰面。
客套一番后,高元仪才转到明楼身边,搭上了他的胳膊。
周知舒几乎马上黑了脸,她开始动了身子向他们走去。
“高董事长,高小姐。”
“忘了给你们介绍了,这是明堂哥的义妹,周知舒。”明楼连忙拉着周知舒给众人介绍,“现在正当我的秘书呢。”
“女子可为!在政府里工作的女性,都很厉害呢。”一位商人说道。
“尹董事长,不敢当啊,我也是给明长官工作的。”
众人目光落在周知舒身上,高元仪有点不高兴了。
“明楼哥,你说上次会带我去吃法餐,你怎么说话不算数呢?明天我们就去好不好?”
周知舒接话道:“法餐啊,高小姐,我推荐您吃鹅肝与焗蜗牛,特别好吃。”
“我用不着你来告诉我哪个好吃。明楼哥,你在法国待了这么多年,法餐你一定都吃遍了,我还是跟你吃好啦。”
“高小姐,请自重。”明楼摆脱了高元仪,退开了一步,“知舒,我记得你和别人吃过一次法餐,就定那里吧,明天,晚上六点。”
“好的,明长官。”
“还是你贴心……”
明楼完全没有理会高元仪,对着高元朗说:“高董事长也过去吧,我记得高家有个矿产出口需要特批,是吧?”
高元朗捞起自家胞妹,连忙逢迎道:“是,明先生有心了,不用麻烦周秘书了,明日我一定安排好。”
这次的小摩擦让高元仪对周知舒起了敌意,待到男人都在谈交情谈生意的时候,高元仪举起酒杯向周知舒敬酒。
“周小姐好手段,这上海滩都传闻你和明楼哥的事情,一个破败家庭的女儿,竟然能攀上明家这样的高枝。”
“你未免也太刻薄了,我周家也是有头有脸的,不过一时中落而已,何必这样说我?”
“上海世家众多,周家没机会了吧?”
“事在人为,高小姐,我是不会认输的。”
“明楼哥不会要你的,你对他毫无帮助。”
“你的意思是说,只要对明长官有用的,就算是一条狗,他必须像个青楼妓女去巴结奉承吗?”
“你一个破落户,是在拖累他!我在上海可是有名的交际花。”
“在我眼里,你连妓女都不如,至少妓女们还有钱可收,你是在倒贴。”
“我和陆军武内先生可是非常熟悉的,如果你敢这样对我,我一定会给你好看的!”
“你俩有一腿了?”
周知舒这般直白的提问让高元仪怒火中烧。
“怎么?日本人不能让你满足了吗?要找明长官换换口味?”
“粗鄙!”高元仪指着周知舒骂道,“你这样的女人,没有人会喜欢!”
“你这样转移话题,我好像懂了。”周知舒扼腕叹息,“这么好看的人,竟不能洁身自好,太可惜了。”
“周知舒!”高元仪想冲过去撕烂她的嘴。
周知舒快速侧身伸出了脚,高元仪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摔一跤。
“高小姐,你没事吧?”周知舒立马收脚,在身旁蹲下关切问道。
“你这个贱人!”
周知舒立即委屈了起来,她的眼泪盈满了眼眶,几乎要落下来。
“够了!”高元朗制止喝道,他大步迈去,扶起高元仪,向众人道歉,“家妹任性,还望诸位见谅。”
“怎么回事啊,周秘书?”明楼询问。
“明长官……高小姐是个好人,我……我家道中落,不配待在你身边……”
“谁说的?!”明堂刚忙完公务,终于赶来。
“小舒,谁说你了?”明堂把着周知舒的肩膀,“告诉我,谁欺负了你?谁敢欺负你?!”
“明堂哥……”
“明楼,我是不是说过,要照顾好她吗?现在又是怎么回事?”
“误会,都是误会。”
高元仪戚了一声,很是不服气。
“高小姐,是你吗?”
“明董事长,明明是你义妹先挑事的!”
“我的妹妹,我自己最清楚,你一定说什么难听的话让她难受了,她那么乖巧,从不曾伤人的!”
“她那是佛口蛇心,万万信不得啊!”
“好了,元仪,不要再说了。”高元朗赔笑道,“明董事长,家妹是我被惯坏了,我替她给周秘书道歉,可以吧?”
“高董事长,你的铜矿还是我让给你的,你要搞清楚,明家在上海可不是软柿子。”
高元朗十分忌惮,明家背后有荣家这座大靠山,虽然高家有日本人支持,但荣家这个地头蛇的力量也不可小觑。
那铜矿,也是一言难尽。明堂这么痛快转给了他,不过看在铜矿是个稀缺东西,必定被日本人盯上,铜矿现在几乎是接近成本价出矿的,叫他苦不堪言。
“是是是,还请你原谅我们,周秘书,快劝劝他吧。”
“明堂哥,算了,我相信高小姐,一定会知错能改的。”周知舒见火候可以了,选择收手。
“哥,我没错!”
“住嘴!”
“明楼哥!”
“好了,元仪,听你哥吧,明天咱们是不是要吃饭呢?请给我一个面子。”
高元仪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周知舒借此倒在明楼的怀里哭泣。
迫于高元朗的眼神威胁,高元仪只能离开。
“高小姐心直口快,请你别介意。”明楼安抚。
“我知道,我只是觉得自己好没用,帮不了明长官。”
众人在旁,明楼也不能有很大的动作,只能继续安抚,“怎么会呢?有了你的帮忙,我在政府里没有后顾之忧。不要哭了,大家都在。”
“对不起。”周知舒抽出怀抱,擦掉眼泪,“各位见笑了,我是个女子,比较情绪化。”
“无妨,无妨,周秘书这样真性情,乃女中模范。”商人奉承道。
“抬举了,抬举了,刘董事长,您真会说笑。”周知舒终于大笑。
“你这个秘书,有点意思。”周佛海笑道。
“让您见笑话了,我一定会管教好自己的秘书。”
“女人嘛,争风吃醋也很正常,那个高小姐也很有趣,你要平衡好。”
“是,这是个甜蜜的烦恼啊。”
周佛海大笑,“你工作做的很好,这感情上嘛,还得学学。”
“明楼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还是顺其自然为好。”
“这么说,你只要一个了?”
“公平竞争,我的太太可不好当啊。”
周佛海再次大笑,“明楼啊明楼,你这么做也可以,妻子对男人来说确实很重要,要谨慎挑选。”
“周先生家庭美满,明楼也很羡慕,只是过去的时候我心里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专注工作也很不好,你业已立,家也该成了。”
“是,明楼一定会考虑。”
二人谈话从女人谈到经济,从经济谈到政治,直到宴会结束,他们犹如未尽,还约了下一个日子继续商谈。
周知舒在车里等待很久,直到明楼结束了应酬。
“高元仪如何了?”
“她记恨上我了,成功了一半。”周知舒仍然没给明楼好脸色,“明楼哥,切……”
明楼和明诚对望,明诚躲闪了眼神。
“不过是演戏,你何必当真呢?”
周知舒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是演戏的,就是看她不爽。”
“可不要殃及我啊,我是被动的。”
“好了,元仪,明天咱们是不是要吃饭呢?请给我一个面子……”周知舒学的惟妙惟肖。
“我是这么说话的?”
明诚在憋笑。
“就是这么说话的,好温柔哟。”周知舒阴阳怪气地说道。
“知舒,不要闹了,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就没见过你这样对我。”周知舒忿忿嘀咕道,“天天凶我,我就是个奴才仆人嘛。”
“大声点,听不见!”
“我没说啥。”周知舒立即见风使舵,“今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还有,我要大摇大摆地走进明家,大摇大摆地睡在你床上。”
“随你。”
明楼也只能让让她了,不让她做点什么,估计她心里都在骂自己。
明桥
温存是那样地短暂,12月注定是不平静的月份。
西方新年马上就到了,但这对英美公民来说,今年的圣诞节是一个可怕的新年。
25日,经过半个月的抗争,港英政府投降,香港沦陷。
明堂得到消息,冲进明楼家。
“明楼!明桥还在香港!想想办法!让他出港!”
明桥是明堂的亲弟弟,一直在广州和香港活动。
明堂心急如焚,日军的残暴他是见过了的,香港一定会惨遭蹂躏。
“不要着急,我让阿诚去查查。”
28日,香港。
明桥压低帽檐,匆匆从人群走过,走到隐蔽处,他左顾右望,才终于潜进了一处民宅。
“言明同志,我的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安排撤离。”
“明桥同志,我们也...
温存是那样地短暂,12月注定是不平静的月份。
西方新年马上就到了,但这对英美公民来说,今年的圣诞节是一个可怕的新年。
25日,经过半个月的抗争,港英政府投降,香港沦陷。
明堂得到消息,冲进明楼家。
“明楼!明桥还在香港!想想办法!让他出港!”
明桥是明堂的亲弟弟,一直在广州和香港活动。
明堂心急如焚,日军的残暴他是见过了的,香港一定会惨遭蹂躏。
“不要着急,我让阿诚去查查。”
28日,香港。
明桥压低帽檐,匆匆从人群走过,走到隐蔽处,他左顾右望,才终于潜进了一处民宅。
“言明同志,我的船已经准备好了,只要您一声令下,我们马上安排撤离。”
“明桥同志,我们也在等国民政府的安排。”王言明在等上级的命令。
“国民政府的调性,我已经很清楚,不要相信他们,他们不会在乎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人。”
“我们还没有接到上级通知,再等等。”
“好,不过要尽快。”
29日,明桥已经听到一位电影演员在新婚时被冲进来的日军蹂躏,她不堪其辱上吊自杀了,这让所有文艺界人士都吓破了胆子,他们分散各处躲藏起来。
国民政府因舆论压力不得不派出飞机和人员赴港解救,可解救的都是自己人,那些高官家眷,和他们所养的猫猫狗狗都已经回到重庆了。
至于那些重要的文艺界人士,一个都没有回来。
王言明一直在寻找分散各处的文人,时至来年9日,他们终于找齐了所有文艺界人士,立即安排撤离行动。
明桥在凌晨扮作一个船夫,与来人对上暗号,小船上已经装满了人,他们静静地驶出岸边。
水路,陆路,都已经安排撤离了,这是最后一批文艺界人士。
经过艰难的撤离,他们终于到达对岸。
而这一切,远在上海的明堂和明楼一无所知。
他们找不到明桥。
“明桥吉人天相,放宽心。”明夫人端来一杯茶宽慰道。
“我错了,广州和香港的生意可以不做。我应该让明桥到重庆,和明庭在一起,至少他们可以互相关照。”明堂扶着额头,心力交瘁道。
“可是明桥很喜欢广州,他说岭南别有滋味。不要担忧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们只能等。”
“电报发出了十几封却没有回信,你让我如何安心?明楼,他不是军统的人吗?为什么连一点信息都没有?”明堂坐立难安,实在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找他,无论如何,他必须给我一个交代!”
明堂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明夫人根本来不及阻拦,只能由他去了。
“大哥,明桥哥毫无音讯。”
“所有渠道都查不到吗?”
“广州那边的同志正在解救文艺界人士,无暇顾我们。”
“抽出几个人到香港找人。”明楼正焦头烂额,近期事情太多,明桥又失踪,他的太阳穴正在隐痛。
“明楼!”
听到明堂的声音,明楼的脑袋更加疼了。
“稍安勿躁。”
“明桥在哪里?你到底查出来了没有?”
“稍安勿躁,听我说,”明楼示意明堂坐下来,“你确定,明桥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明堂倏地站起,“你怀疑我弟弟?”
“在香港开分公司的不只有我们明家,还有张家和戴家。那二位,都已经回到广州了,只有明桥毫无踪迹。你告诉我,他是一个普通的生意人吗?”
“我不管他是什么身份,你必须保证他安全回来!”
“我保证不了,只要他为国为民奔走,我就保证不了!”
明堂顿时噎住,他稍微冷静了一下,坐了下来,猛喝茶水低头回想着明楼的分析。
“这孩子……太让我担心了……”
“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等待,一定要耐心等待,好吗?”
“我不希望是坏消息,明楼。”
“我明白,只是,结果并非我们可以掌控。如果真是最坏的结果,我们也只能接受了。”
“事情还是要做的。”明堂起身打算离开,“时局变了,你我都要适应新的变化了。”
“无论怎样变化,我们的决心如初。”
明堂动容,“注意安全。”
明楼点头,“放宽心。”
“阿诚,我真的拜托你了。”明堂郑重地向明诚鞠躬。
“你折煞我了,明堂哥。”明诚赶紧扶起他,“你放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定会找到的!”
送走明堂,明楼叹道:“这新年,真是难熬啊。”
“一切会好起来的。人已经就位了,就等高小姐落网了。”明诚说。
“好,你办事,我放心。过年的时候让阿香回家吧,家里太血腥,她见不得。”
“是。”
变化(伪装者同人文)
明堂将中岛正野收集到的情报传递给双方上线,远东当局非常重视这个情报,当即调整了作战,而中共对当下的战略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日军的下一步行动是否能够像他们所预料的。
成败就看这一局了。
明夫人端着热茶递给明堂,“孩子们都安排好了。”
明堂点头,“除了过年回来,其他日子,让他们都离开上海吧。”
明夫人倒也很坚毅,“我跟着你做这个工作都做了多少年了,什么风雨没见过?放宽心,我相信老天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也是新时代女性,做这个工作,我心甘情愿。”
明堂眼含泪光,“都快忘记了,你当年也是做过五四运动的。”
谈起当年的革命...
明堂将中岛正野收集到的情报传递给双方上线,远东当局非常重视这个情报,当即调整了作战,而中共对当下的战略有了更加清晰的认知。
现在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日军的下一步行动是否能够像他们所预料的。
成败就看这一局了。
明夫人端着热茶递给明堂,“孩子们都安排好了。”
明堂点头,“除了过年回来,其他日子,让他们都离开上海吧。”
明夫人倒也很坚毅,“我跟着你做这个工作都做了多少年了,什么风雨没见过?放宽心,我相信老天是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这些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我也是新时代女性,做这个工作,我心甘情愿。”
明堂眼含泪光,“都快忘记了,你当年也是做过五四运动的。”
谈起当年的革命运动,明夫人感慨万千,“二十多年了吧?这么多年……我们的祖国到底什么时候结束这场劫难?”
“快了,在我们的有生之年,在孩子的有生之年,一定会结束的。”明堂的初心始终未动摇过。
二人依偎看着夕阳,山河依在,一切都还有机会。
“来一份三鲜的。”
下班后,周知舒又一次在这里点了一份生煎包子。
近期压力很大,吃这种油乎乎的东西,倒也很快乐。
明楼一直在打探共产国际的事情,周知舒只能让他放宽心等待消息。
也因为自己被静默,她对现在的形势没有什么把握,远处又有特高课的监视,她起到的作用实在非常有限。
“周秘书。”
周知舒在走神想这些事情,却听到李啸英在叫她。
“李处长,好久不见。”
“明长官最近如何了?”
“挺好的,没什么事情。这不冬天了吗,工作量确实减少了。”
“我可是把你当自己人,有个消息要告诉你。”
“哦,什么事情啊?”
李啸英从插袋里抽出一张照片递给周知舒。
“这个女人是谁?”
“明长官的故人,苏州的。”
周知舒看着照片上一身洋装打扮的很漂亮的女人,蹙眉道:“据我所知,明长官在法国待了十年,除了汪曼春,也没别人了吧?”
“见过面也算是个故交,这个女人前阵子刚丧了夫,前几日携幼子到了上海。”
“寡妇?还带着拖油瓶?”周知舒接过刚出锅的生煎包子,对老板道了谢,继续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觉得明长官是时候该谈个人问题了吗?”
周知舒眼神立即犀利起来,她瞥了李啸英一眼,“明长官的个人问题还轮不到你操心吧?”
“当然,周秘书你也很好。”李啸英不惧周知舒的凌厉眼神,“只怕你花期有限,实在等不及,可以换一个人。”
“我还不如一个寡妇?行了,我知道了,多谢李处长关心。这个女人的名字……”
“金宛如。”
“无缘无故冒出一个故人……”周知舒眼中狐疑,“高桥使的手脚吧?”
“不知道。”李啸英的姿态稳如泰山,“我还是希望你和明长官都好。”
周知舒顿时没了胃口,“生煎包吃不吃?送给你了。”
“你刚下班吧,这口吃的,我不跟你争了。再见,周秘书。”
周知舒望着远去的李啸英,当下局势又复杂了起来,这个金宛如到底是谁?
第二天,明楼办公室。
明楼看着这张照片,觉得非常眼熟。
“金宛如……总觉得哪里听说过?”
“大哥,查到了。”
明诚疾步走进来,一份档案呈现在明楼的面前。
“苏州做布匹的金家,与我们有生意来往。但大姐一上任就发现她家的布匹质量不过关,就没有来往了。”
“我想起来了,金宛如和我是有过一面之缘。她父亲还带着她来到上海,在我家门口跪着,说什么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可大姐霹雳手段,给轰出去了。”
“金家在八年前就因为负债累累家道中落了,金小姐也嫁给了当地的富商之子,不过那邓少爷命短,上个月就病死了。”
“再查查,这邓肃京我也见过,身体好得很,怎么会突然暴毙呢?”
“是,大哥。”明诚领命,“不过……金小姐可是在上海呢。”
“真是麻烦,不过借她为我们做掩护,也挺好的。或许只有第三人来了,才能破局。”
明楼眼珠一转,心生一计,对明诚说:“叫周秘书进来。”
周知舒听了金宛如的背景之后,点了点头,“好吧,十有八九投靠你来了。”
明楼这时提出要求,“金宛如有可能攀上我,而你对我也有觊觎。”
周知舒立即意会,“我可是职业女性,干不了争风吃醋的行当。”
“这对你有益处,好好想想。”
“不是吧?这太没有风度了,让高桥秋彦知道,会笑死我的。”
“就是让特高课知道,你脑子里只有攀高枝这件事情。”
周知舒也相当无语了,她求助明诚,“还有别的办法吗?”
“好像也没别的办法了,演一演吧。”明诚眼里都是戏谑。
“你也知道我手段的,这样对待寡妇不太好吧。”
“她只要受命于76号和特高课,就是背叛了我们,对待叛徒不需要怜悯。”明楼眼中冷血。
“我没有怜悯她,那孩子才刚失去了爸爸。”周知舒轻叹道,“明白了,这场戏我会演好的。”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可千万不要觉得我无情。”
周知舒嗯了一声,此刻无言胜似有言。
生日2(伪装者同人文)
明楼的生日家宴依然举办了起来。
周知舒听着明堂所汇报的三十多个名字,皆是被捕的日共党员。
“看来日本当局盯了他们很久,才一击必中。”周知舒站在一片萧瑟的花园里,这年冬天,看来是不好过了。
“还有一个消息……小野太郎拒捕,当场被击毙了。”
“知道了……”周知舒一脸平静,“太郎性格刚烈,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想到的。”
“中岛还是不愿意离开吗?”周知舒问道。
“他有了一些眉目,这会儿在北平呢。”明堂背手,“中岛被捕之后,才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我已经无法逃离了,我们扎得太深了,动则生变。”
“就看中岛怎么做了,我们的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太冒险了,我...
明楼的生日家宴依然举办了起来。
周知舒听着明堂所汇报的三十多个名字,皆是被捕的日共党员。
“看来日本当局盯了他们很久,才一击必中。”周知舒站在一片萧瑟的花园里,这年冬天,看来是不好过了。
“还有一个消息……小野太郎拒捕,当场被击毙了。”
“知道了……”周知舒一脸平静,“太郎性格刚烈,这样的结果我应该想到的。”
“中岛还是不愿意离开吗?”周知舒问道。
“他有了一些眉目,这会儿在北平呢。”明堂背手,“中岛被捕之后,才是最艰难的时刻,我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我已经无法逃离了,我们扎得太深了,动则生变。”
“就看中岛怎么做了,我们的生死全在他的一念之间了。”
“太冒险了,我本来不同意这个计划。”周知舒叹息,“可是,这却是我们的一线生机。”
“赌一赌又何妨,赌输了,我们的生命随他们拿去。”明堂豁然,“我相信中岛的党性,相信他的信仰。”
“真舍不得死啊,我在这里才有了牵挂……”周知舒眼中露出一丝哀伤。
“如果我们死了,我们的亲朋会带着我们的遗志走下去。”
“我还没活够本呢,明堂哥。”周知舒心中有一些愿望,“我想成家,想子孙满堂。”
“是谁说过生命已经交给了国家来着?”
“可是我答应了明楼要好好活着,这次……”周知舒仰头望天,“你的人可别坑我们啊……”
明堂心中啧了一声,他好像也要求周知舒要好好活着,她怎么就记住了那个人的要求?
“放宽心,还有一段时间呢。”
“坐以待毙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我的行动已经受限制了,你那边也要注意有没有尾巴。”
“整个上海滩,日本人抓不过来。”明堂自信自己的势力,“放心吧,我做事很隐蔽的。”
“担心你……你被捕了,我没法想象。”
“少说这种晦气话,盼点我好吧。”
周知舒笑了起来,“知道了,我往好处想。”
“那个渡边也不是善茬,说什么过几天要请我们吃饭来着。”周知舒汇报给明堂。
“盯着点,我们还需要利用特高课,这段时间尽量减少冲突。”
“我也不想,高桥秋彦那眼神几乎要杀了我,有必要时我得杀了他。”
“高桥确实有一点麻烦,你会有办法吧?”
“胡搅蛮缠呗,还能咋样?”周知舒谈起自己的同学,眉头都皱到一起了,“经过山上这件事情,他已经失去南京的信任,升迁无望,估计会更加疯癫。”
山上齐久的被捕是一把双刃剑,高桥秋彦是一个不可控因素,他们没有办法预料到他下一步的走向。
“可以尝试让安奈给弟弟写信求求情?”
“她不愿意。”明堂说,“她说,她已经姓了山上。”
“好吧……我们不能强求别人。”周知舒盘算各种计划的可行性,“有点进入死局了,你说引进明楼的人怎么样?”
“军统?不太方便吧?”
“有啥不方便的?抗日统一战线,团结一切力量。”
“那我们的身份可就暴露了。”
“也差不多了……他只知道这几个人,我们盯着点特高课就可以了。”周知舒两头瞒着,觉得自己颇为辛苦,“这个……需要商量,我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计划。”
“你们安排吧,我这边确实需要明楼和特高课的配合,一声令下,计划便会启动。”
“明楼……他要是知道了,我就麻烦了。”
“你怕他?”
“恩。”周知舒坦诚,“怕他伤心,怕他生气,怕他担忧……”
“他会理解的。”
“话是这么说,但真到了那个时候,情感又不允许了。”周知舒了解明楼,她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顺其自然吧。”
明夫人找了一圈,在花园里找到了他们,“聊那么久啊,吃饭啦!”
虽然有些不顺,明楼还是吃上了这碗长寿面。
“感谢在座的各位能参加我的生日,今日往后,明楼必定全力以赴,将政府的工作做好。”
明堂和明夫人对视一眼,“有的事情别太操劳了。”
明楼看向明堂,“冬天马上就要来了,但愿我们能够渡过。”
周知舒看向明楼,脸上带有一丝笑容,“明长官说过的话,是需要做功课的。”
明诚夹了菜咀嚼起来,“你们还吃饭吗?我先吃为敬了。”
“吃饭,吃饭。”
不同周知舒的生日,这次众人心事重重,也没有了欢声笑语,很快将桌上的饭菜扫荡干净。
送走明堂夫妇,明楼才对明诚说,“这上海的天我看是要变了。”
“我们总有办法应付的。”
明楼余光看向周知舒和阿香正聊得很欢,“有麻烦的不是我们。”
“你是说,知舒其他的支线出现了问题?”
“是。”明楼也不能向明诚说的太多,身为上线,他必须独自承担这些秘密。
“共产国际?”
明楼点头,“他们似乎掌握了一些信息,而我们只能等待结果的发生。”
“到那个时候,还来得及吗?”
“必须寻求合作了……”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人,他必须采取行动,“跟上级申请,我要获取部分权限,先把眼前的难关渡了过去。”
“明白。”明诚知道该怎么做了。
“重庆那边有消息吗?”
“暂时还没有。”
“磨磨唧唧,站长都已经被毙了,他们还不派人过来?”
明楼对军统不抱什么期望了,上海站站长没有暴露任何一个人,已经很对得起党国了。
在重庆的高官们却流连于纸醉金迷的生活。
“吴站长是条汉子。”
“的确是条汉子,也许死在此刻,才是最好的。”对于他们来说,死亡确实是非常好的解脱。
“你和朱徽茵怎么回事?”谈完公事,明楼开始关心自家弟弟的个人问题。
明诚脸色微变,“时机不对。”
“你确实没有我这样的条件,毕竟我近水楼台。”明楼十分坦诚。
明诚几乎要翻了白眼,“可不必向我说这个。”
他心中腹诽,知舒到底看上他大哥哪点了?
“她……”明诚欲言又止,“我们就这样吧。”
“也好,以后再说吧。”明楼的面色缓和了下来,“我要去陪知舒了。”
明诚没有再说什么,自行回房了。
朱徽茵一心报国,而他又游走于各方势力,见一面都困难,更不要说进一步的关系了。有的时候,他真的很羡慕明楼。
明诚想起在秘密据点的时候,他向朱徽茵表明心迹,那个人却摇头。
“我是南京人,只有将日本人赶出去,我才能瞑目。对不起,明诚同志。”
明诚的心意就这样无疾而终了。
夜深人静,明楼仔细查看周知舒的脖子,印子已经消失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心。
“你何必逞强?对高桥秋彦说软话又动不了筋骨。”
“实在抱歉,我心里总是不太服气。”周知舒笑道,“后面我知道必须要服软了。”
明楼看着周知舒,动了探究的心思,“你和明堂哥谈了些什么?”
“恕无可奉告。”周知舒贴近明楼亲了一口,“我也不想编别的理由骗你,实在不能告诉你。”
“我非要知道呢?”
“明楼,事关重大,我要保证别人的安全,你明白吗?”
明楼拿周知舒一点办法都没有,“好了,不问了。”
“良宵苦短,你不做点什么吗?”
“想堵上我的嘴啊?”
“不,是我想你了。”
周知舒推倒明楼,卧在明楼的身上,满眼笑意,“请多疼爱我,明楼。”
明楼差点把持不住,周知舒已经摸清他的喜好,他好像被牵着鼻子走了。
“如何疼爱你啊?”
周知舒也不多说话,直接上下其手,深吻了明楼。
明楼忍无可忍,夺回了主动权,翻身在上,今晚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教导周知舒。
探究(伪装者同人文)
明楼大概对这个生日终身难忘,他们草草吃了饭,收拾了残局。
“告诉戴经理,明天的货不用发了,我这边仓库装不下了。”明堂拨了某个电话。
明楼看着明堂打了这个电话,眼中起了波澜,“明堂哥,我家的生意想请教你呢。”
“有阿诚帮你,还用得着我吗?阿诚在这里太屈才了,到我那里做个总经理是没问题的。”
“明天我问问戴经理,可以吧?”
明堂犀利地看向明楼,“什么意思?”
“到书房详谈?”
明堂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他只能跟着明楼进到书房里。
“我需要知道一切消息。”明楼坐在沙发喝着咖啡,如同刚才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明堂装傻。
“尾崎川水,小野太郎,还有…...
明楼大概对这个生日终身难忘,他们草草吃了饭,收拾了残局。
“告诉戴经理,明天的货不用发了,我这边仓库装不下了。”明堂拨了某个电话。
明楼看着明堂打了这个电话,眼中起了波澜,“明堂哥,我家的生意想请教你呢。”
“有阿诚帮你,还用得着我吗?阿诚在这里太屈才了,到我那里做个总经理是没问题的。”
“明天我问问戴经理,可以吧?”
明堂犀利地看向明楼,“什么意思?”
“到书房详谈?”
明堂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他只能跟着明楼进到书房里。
“我需要知道一切消息。”明楼坐在沙发喝着咖啡,如同刚才一切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什么?”明堂装傻。
“尾崎川水,小野太郎,还有……山上齐久。”
“这三个人……”明堂默默记下,既然在特高课里出现了这几个名字,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你熟悉吗?”
“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不配合我,我没有办法帮知舒。”
“怎么帮?”明堂反问。
“山上齐久是高桥秋彦的姐夫吧?”明楼双手握拳,“山上齐久被捕了,这就是高桥秋彦迫切抓知舒的根本原因,高桥秋彦想从知舒嘴里撬出更多的信息,为自己开脱,对吧?”
“或许吧……”
“尾崎川水,好像是身在高位,你说是吧?”
“特高课的保密工作不太行啊,你怎么都知道呢?”
“三言两句就已经说清了不是吗?”明楼目中冷静,“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导致我们全盘皆输,这个结果,你我都无法承受。”
“这好像与我无关。”
“看来你是要眼睁睁看着知舒去死了。”
“什么意思?”
“特高课的监视就在附近,她的行动有很长时间受到限制。日军已经南下东南亚,他们的活动范围越大,你们的行动会只多不少,任务繁重,知舒身为你们其中的一员,是不可能不行动的。一旦行动就会被特高课抓住,她插翅难逃。”
明堂思虑,计算其中的利害。
“你可以问她。”
“她会说吗?”明楼反问。
“我不知道。”
“你……”明楼在想要不要自爆真实的身份,他的军统身份实在好用极了,方便行动。
“告诉我吧,算我求你了。”明楼决定还是要隐蔽自己。
“唉……”明堂长叹,“是我太在乎家人了……”
明堂只能认了,决定透露一些信息,“知舒在日本留学的事情,告诉过你了吗?”
“只是简单讲了几下,这几个日本人我都没有听说过。”
“她在日本打了一架,这个事情告诉过你了吗?”
明楼摇头,“没有。”
他真的太不了解周知舒了,他心中有气,他一定要把周知舒的过去都了解得一清二楚才行。
“这段经历确实不太方便告诉你。”明堂说,“她在日本救了被警察局追捕的小野太郎。她尽管成绩很好,却被日本人欺侮,这才打了一架,被关在监狱里,小野太郎叫了还在政法大学教书的尾崎川水保释她出来。”
“竟是这样……”
“所以,小野太郎成为了知舒的领路人,尾崎川水成为了知舒的上线。”
“山上齐久又是怎么回事?”
“巧合罢了。山上齐久在上学期间就已经入了党。高桥秋彦和知舒是同班同学,高桥秋彦的父亲是知舒的老师,带她回家吃饭认识的。”
“你们都没有告诉我……我以为她和高桥秋彦只有同窗之谊,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
“最麻烦的是,这几个人,高桥秋彦都知道,他们曾经碰过面。”
“明堂哥,你们不觉得自己很过分吗?为什么瞒着我?!”
“只要这几个人在日本没有暴露,我们还是很安全的。”明堂不觉得自己有错,因为这正是周知舒的决定。
“现在暴露了,还来得及挽救吗?”明楼有些愤怒,“你们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这是她的决定!”
明楼开始头疼,他捂着头,“现在连撤离都成了妄想……”
明堂心中有一些计划,可以解决当下的困境,但是他要以身涉险了,成败就在这一举。
“不到最后一刻,怎么知道不行呢?”明堂说,“我这辈子经历了很多惊险的事情,但我还在这里坐着,还能与你聊一聊。”
“该死的,我竟束手无策。”
“我会让她保持静默。”明堂站起身,“谁能不赴死呢?”
“接受不了……她是我的女人……我竟然没有护住她……”
明堂忽然想起方才周知舒睡在明楼卧室。
“你俩……睡在一起了?”
看着明楼坦然的神情,明堂的气不打一处来。
“这什么时候的事情?!”
“有一段时间了……半年前吧……”
“是你干的吧?”明堂觉得自己家的白菜被猪拱了。
“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可不是汪曼春啊。”明堂的老父亲心态已起,害怕明楼要对周知舒做些什么。
“我知道她不是。”明楼心中烦躁,“能别谈这个事情了吗?”
“明楼,知舒不是弱女子,她有办法自救的。”明堂宽慰,“这样的事情,我们都经历过了,每次都化险为夷,不是吗?”
“是我关心则乱。”明楼叹气,“在特高课上,她与高桥秋彦舌战,确实非常精彩。看来山上齐久可以作为切入口继续打掩护。”
“你这么想就对了,有事情多和她一起商量。”明堂才终于放下心,“我只能透露这么多……”
“明堂哥……”明楼喊住准备要走的明堂,“多谢!”
这份谢不仅仅是为了周知舒,还是为了明镜。明楼一直知道,没有明堂的出手相助,单凭周知舒是不可能将他的大姐送出去的。
“下周有时间,把这次生日补了吧,知舒还是希望你也过一下生日的。”
“再说吧。”
明楼送走了明堂夫妇,他的思绪才理了清楚,今天太乱了,乱到他没办法思考。
“大哥,那个医生……不太对劲……”明诚看出那个医生不太寻常。
“自己人,别多问。”
“明白了。”
“我怀疑……”明楼看了一眼阿香。
“什么?”
“没事……”
阿香的事情,他需要亲自问问周知舒了。
“特高课那边先别管了,保持静默,等待知舒身体好了再做决定。”
“明白。”明诚宽慰明楼,“大哥,生日快乐,知舒平安归来,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知道,我只是太害怕了,害怕跟失去大姐一样,失去她。”
“不会的。”
“行了,你去休息吧,我去陪陪你嫂子。”
明楼在床边看着周知舒熟睡的脸庞,有点不敢触碰,特高课上她的模样简直跟噩梦一般。
高桥秋彦……他早晚会解决掉这个人的。
熟悉的味道靠近,周知舒醒了过来。
她看着明楼静静笑着,“嗨……”
“怎么样?”明楼忍住心中的酸楚,“好点了吗?”
“舒服多了……”
“你不跟我解释一下吗?”
“实在对不起……这个事情说来话长……”
“长话短说。”
“我早就知道尾崎老师会被逮捕的……这是既定的结局……”
明楼面色隐忍,“以身入局,是这个意思吗?”
“差不多吧……在日本的时候,尾崎老师是我的上线,我为他办了很多事情……”
“这些事情你都没有跟我说过。”
“对不起,这与你无关,与这条支线无关。”
“现在有关系了,你必须跟我说清楚,否则我没有办法保护你。”
“知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周知舒抬手摸着明楼的脸,“我不喜欢你愁眉苦脸的,笑一笑,或者发火也行。”
“我要听你的故事……”
“好,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周知舒将这段经历讲了出来。
“你打倒了七八个人?那么厉害啊?”
“他们不会武,很简单的。改天我俩比试比试,让你了解下我的底子。”
“好,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周知舒继续讲述。
“看来27年国民政府屠杀共产党人对你的影响很大,至于你婆婆妈妈,磨磨唧唧才入了党。”
“哎呀,我岁数还小嘛。你年龄大,说入就入了呗。”
“嫌弃我啦?嫌弃我年龄大了?”
“没有,没有。”周知舒知道明楼还在气头上,她可不能触霉头。
明楼环抱周知舒,让她舒服一些,他看着周知舒的手指尖,没有任何伤口才放下心。
“没事,出血就好了。”
“这什么原理呢?”
“跟扎气球的原理差不多吧,身体里面有血瘀,出出气就好了,反正得有一个出口。”
“好像明白了。”明楼有些闷闷不乐,“尾崎川水在被捕之前已经告知你们了,为什么不撤离?”
“我没法撤离,我撤离了,你们怎么办?还有一些人也不愿意撤离,他们还在调查一些事情,日军肯定有大行动,远东在等我们的报告,这会关系到前线的局势,实在马虎不得。”
“我还有一线生机……”周知舒说,“我回来的时候,已经退了日本共产党,我的名字不在其列。组织关系又转到中国这里,只要中国上线没有暴露,我就很安全。”
“这么说,高桥秋彦没有确凿的证据。”
“是,名单上不可能有我的名字,而且35年那会,日本共产党已经解体过了,很多资料是没有的,我发展了很多党员,他们也重新分配调职了。这么多年过去了,高桥秋彦凭借几个人与我相识,就抓住我,实在没有道理。但这个结局我一点都不意外,现在山上齐久也被捕了,就好办了……”
“还有谁可以被我们利用呢?”
“岩井康史,他向来与陆军不和,陆军一路升迁,而海军却原地踏步。岩井康史是个中间派,各种派系在他眼前蹦跶,他是不会管的,而且他年龄也大了,只想回日本养老。”
“是吗?”明楼盘算着,“他的确不太管事的。”
“我大概是没有办法行动了吧,特高课在监视我,也监视你。”
“你不是设置了很多中间人吗?汪林是不是被启用了?”
“是啊,没想到那个渡边在用汪林……”周知舒想了想,“可以给渡边一点信息了。”
“希望我们以后只谈风花雪月,而不是聊这些东西。”
“没办法……工作,就是这样。”
“是,我知道。”明楼自知自己不可能只谈风花雪月,“我们行动又受限制了,还要麻烦你的人帮我们传递消息。”
“明白,这个就放心吧。”
“对了,阿香……”明楼思索一番还是问了,“是你的人吗?”
“这……这让我怎么回答呢?”周知舒蹙眉一下,还是坦诚道,“算是吧。”
“什么意思?”
“她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别伤害明家人,在这个条件的基础上才愿意帮我办事。”
“阿香是个好孩子。”明楼欣慰,“帮你做了什么事情?”
“你知道得太多了也不好。”周知舒叹道,“佐藤原贤找上她,让她盯着你。”
“我身边也太多眼线了吧?”明楼有点烦躁。
“不只有你,很多政府官员都有。”
“听你这个意思,你好像安插了不少人。”明楼心中叹道,是他低估了眼前的人。
“不算多,但是足够用了。”周知舒笑道,“你可别觉得我恐怖。”
“你不曾骗我,我相信你。”明楼抱紧眼前的人,“以后有事情一起商量,切勿再瞒着我了,实在太吓人了。”
“知道了,知道了,以后也没有机会瞒着你了。”
周知舒有个预感,共产国际一定会受到重创,按照原定计划,他们的人……几乎不剩下什么了。但现在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你我之间有太多不能说的,实在没办法……明楼,将来解放了,我会慢慢告诉你的。”
“好……”
周知乎伸出手抚平明楼的蹙眉,“这里都要长皱纹了。”
“你少让我操心,我就不长了。”
“我……我真没办法了……请原谅我吧……高桥秋彦,确实必须要解决了,太危险了。”
“你想怎么解决?”明楼想听周知舒的计划。
“我想亲手杀了他,可以吧?”
“要好好谋划了。”
“我懒得动脑了,你起一个计划吧,他必须死了。”
明楼无奈,轻轻落下一个吻,“你就知道使唤我……”
“我要使唤你一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