浸风月
莫桑拜别师父一个人独自前往中原,他已经学有所成,且已成年,是时候闯荡一番了。
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任何事都抱着几分好奇。
这日,莫桑与自己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去花楼长见识。
莫桑长相俊美,一身明教特有的服饰衬得莫桑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再加上那矜贵的气质,甫一入内,便有好几位花娘围了上去。
到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莫桑有那么几分羞涩拘谨和不知所措。
同行的哥们儿安抚了他几句便揽了两位花娘坐到一旁的案前饮酒看歌舞去了,时不时地还与花娘们调笑几句,讲些荤话。
莫桑略带羞涩的接过花娘端过的美酒,然后便盯着台上的舞姬,美人舞如莲花旋,指若蝶翼翩跹,粉...
莫桑拜别师父一个人独自前往中原,他已经学有所成,且已成年,是时候闯荡一番了。
初入江湖的少年郎,对什么都感兴趣,对任何事都抱着几分好奇。
这日,莫桑与自己的几个好兄弟一起去花楼长见识。
莫桑长相俊美,一身明教特有的服饰衬得莫桑一看就是不差钱的主儿,再加上那矜贵的气质,甫一入内,便有好几位花娘围了上去。
到底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莫桑有那么几分羞涩拘谨和不知所措。
同行的哥们儿安抚了他几句便揽了两位花娘坐到一旁的案前饮酒看歌舞去了,时不时地还与花娘们调笑几句,讲些荤话。
莫桑略带羞涩的接过花娘端过的美酒,然后便盯着台上的舞姬,美人舞如莲花旋,指若蝶翼翩跹,粉面半掩,柳眉如新月,媚眼如丝缕,编织罗网,诓人踏入。
所有人都痴迷于那舞台上的惑人心弦的魅妖,莫桑亦是如此,似是被人猛然敲开了心扉,渴望探求更多,甚至幻想着执此一生。
目光不自觉得黏在那舞姬的身上,“怎么,看上了?”
“看中了,就上啊。”一旁的酒友怂恿着。
莫桑摇了摇头,他钟意的人,自是不应该被这样对待的。
萧敛扫了一眼四周,敛了眼底的神色,继而挂着面上的妩媚笑容。
阁中收到消息,吐蕃不老实,竟将手伸到长安来了,今次他便剁了对方一根爪子,跟他们提个醒儿。
而此处,便是他们交接的一个据点。
本来这样的事用不着他来,毕竟幻影可不是用在这些枝叶末结上的。
虽不如焚海拦江威名远扬,但幻影,也是一柄饱饮鲜血的凶剑。
风雨欲来之际,却是谁都想来分一杯羹。
而他的责任便是斩去这些多余的枝叶。
不过他发现了一个有趣的小东西,不如逗他一逗,也好打发一下时间。
莫桑认真的看着那台上的舞蹈,看着那舞姬的眼神十分清澈虔诚且热烈。
而也正是这眼神挑起了萧敛的好胜之心,这样的人玩弄起来一定非常有意思。
如此,莫桑便每隔五日便来见一次萧敛,不得不说凌雪阁的十方玄机当真是出神入化,萧敛一介七尺男儿,如今却是身量不足五尺,腰肢纤纤若弱柳,任谁也不会想到这妩媚多情,弱质纤纤的花魁会是一介男儿身。
所谓灯下看美人正如月下昙花,让人心神为之震荡。
“芍药姑娘,我,喜欢你,我会为你赎身,带你回大漠,那里白沙似雪,明月如钩你定会喜欢的。”
莫桑醉眼朦胧的望着萧敛,双手握住萧敛的右手,单膝跪地,言语情深虔诚道。
“我会在三生树下向明尊起誓,今生今世只喜欢你一人,就如同我的双刀一般。”
莫桑的刀,名唤‘焚三世’,闻此名便可知其间的缠绵悱恻与凄凉悲怆。
当初莫桑一眼便相中了这一幅刀,而后这一双刀陪着他穿过茫茫戈壁来到中原。
说罢,莫桑将其中的一柄刀双手奉于萧敛的面前,满眼赤诚深情的仰望着眼前的心上人。
萧敛目色闪烁,抬手接过了莫桑递过来的信物。
摩挲着手中的弯刀,呵,西域来的小猫咪,不知,你知道了真相会如何能?那一定是极有意思的吧。
萧敛玩味的笑着。
披着灰白羽衣的鹰隼落到窗沿上,被一只纤纤玉手握住背脊,一手抽出绑在腿上信件。
将那纸置于火上,纸上立既显现出几个字迹,看罢,焚净。
今夜,一切都将有个了结。
是夜,灯火辉煌,花楼的鸨母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多了几分,只因今日来了个大主顾,重金包下了整座花楼。
正好,不用波及到他人,正合萧敛的意。
擒贼先擒王,至于那些个小喽啰,杀了便是。
一切处理完毕,那小猫咪的东西,他还是带走吧。
身后火光冲天,萧敛踏着吴钩碎雪离开。
翌日,莫桑又来见萧敛,却是见到一片废墟,天策府的人正驻守一旁。
见此,莫桑心下一沉,希望不是如他所想的那样。
问过可有叫芍药的女子,得到的却是人已去的厄耗,闻言,莫桑失落的转身离去。
为此,莫桑低落了许久,然生活仍要继续。
这日,莫桑奉令取天山雪莲。
有人重金求取百年天山雪莲,然重金之下,必有匹夫。
杀人劫物,不过常有的事。
而莫桑,已处理了好几批来劫杀他的人马了,而这些,不过都是些不入流的小角色,他虽不惧,但也架不住对方人多。
另一边,萧敛隐于一处看着下面的闹剧,脸上带着玩味又轻蔑的笑,不过是些小鱼小虾,他还不放在眼里。
至于那只小猫咪,他自然是不会看他就此折去的。
没了他,他岂不无聊。必要的时候,他会帮扶一下。
萧敛看着莫桑被围攻,看出了端倪,那小猫咪用单刀好似不怎么顺手,随即将腰间的刀抽出扔给莫桑。
见到自己的刀,莫桑愣了那么几秒,随即捡过刀与那些人缠斗到在一起。
解决完,莫桑追上萧敛要问个究竟,而萧敛则是故意让莫桑发现自己的。
“这刀,你是从何处所得?”莫桑急切的问道。
“这自然是我的心上人给的。”萧敛玩味道。
“一派胡言,这明明是我给芍药姑娘的定情信物,莫不是你从她那里夺来的?”
萧敛无言,踏着轻功离开,莫桑急忙追上去,这次萧敛没有放水,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萧敛便没了影儿。
“给我说清楚啊!!!!!!”
气愤,恼怒。
拔仙台,“回来了?”姬绯雪上前道。
“你将那东西处理了?”
“我暂时还给了那只小猫咪。”
当初萧敛带着那柄刀回阁时,姬绯雪言不应该带回。
“我们这样的人,没有未来。这一片真心,你如何回应,你能给他什么?”
“他既给了,我便收下,至于以后,谁知道呢,今朝有酒今朝醉,有花堪折直须折。”
七月初七,时隔三个月,莫桑再一次见到了萧敛。
萧敛奉命刺杀工部侍郎,待莫桑追上萧敛正是瞧见对方以十方玄机易容。
见到化身一老者的萧敛,莫桑如遭雷击,莫不是…………
“这自然是我的心上人给的。”
心上人,心上人!!!!!!
他他他…………他是芍药!
他被骗了。
他的初恋情人,白月光,是个男人!
啊!!!!!狗.逼.凌雪阁,他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王.八.蛋,骗他好玩吗?啊啊啊,混.蛋.啊。
想罢,莫桑追了上去,要萧敛给个说法。
却不想,莫桑又一次跟丢了。
莫桑更气了,下次别让他逮着,否则……
萧敛心情颇好的回了自己暂时的落脚处,今夜休整一下,明日再行回阁复命。
这日,莫桑有些郁闷的一个人坐在酒肆内饮酒,沈毅路过,“哎,你怎么在这?一个人喝闷酒。”
沈毅是丐帮弟子,莫桑初到中原便被人骗走了财物,还是沈毅帮忙,莫桑才没有流落街头。
如此,二人便成了知已。
“哎呀,有什么难处告诉兄弟。”沈毅拍了拍莫桑的肩道。
随后,莫桑便将前因后果告老师了沈毅。
半晌,沈毅才回过神来,“兄弟啊,这我可帮不了你,这凌雪阁都神出鬼没的,这……”
“或许,阿辞可以帮你。”
沈毅口中的阿辞名唤曲辞,“五仙蛊术精妙绝伦,应该是可以帮到你的。”
“沈毅?你找我啥事?”
“不是我找你,是我这兄弟找你帮忙。”
“他得了啥子病嘛?”
“他没病,他是找你帮他找人的。”
“我就一个医生,找人做不来,找人去找天策府帮忙啥。”
“不是你们不是有那什么可以知道人行踪的……”
“你是说追踪蛊?早说嘛,这个我有,搞这么麻烦。”
曲辞翻箱倒柜的终于找到了一个紫釉小瓶,“这就是追踪蛊,你持母蛊,将子蛊下到那人身上就好了。”
莫桑接过,揣入怀中,与沈毅拜别曲辞。
“兄弟啊,那毕竟跟朝庭……,你想清楚,后果……”沈毅拍了拍莫桑的肩。
莫桑回了沈毅一个坚定的眼神,而后转身离去,他当然知道他在做什么。
他一定会得到一个他满意的答案的。
这日,莫桑于胡玉楼遇见了萧敛,这次萧敛并未穿着他那一身颈系红绫的玄白劲装,着了一袭石青长衫,手持一柄画扇,一幅翩翩公子的装扮。
萧敛笑着目送刚才与他交谈的人离去,转头便看到了莫桑。
“小猫咪,好巧啊。”
“嗯,好巧。”莫桑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干巴巴的回道。
毕竟他跟踪他,总要有个理由不是。
“我,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莫桑憋了半天找了这么个理由。
“哦,好啊。”萧敛挑眉唇角勾笑起一抹笑。
让他看看这只小猫到底想干什么。
酒过三巡,莫桑已是半醉,脸颊晕红,眸中迷蒙,水汽氤氲,为了将蛊种到萧敛身上,莫桑可是废了好一番功夫。
莫桑晃了晃头,“狗.逼.凌雪阁,你为什么要男扮女装骗我啊,芍药,我是真的喜欢她啊,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结果………”莫桑拽着萧敛的衣襟,细数着他的不是,诉说他的十恶不赦。
“我原本打算为她赎身,然后带她回圣墓山,在三生树下,为她舞一曲朝圣言,一辈子保护她,可惜,都是你这个.混.蛋。”越想越气,莫桑捏拳捶打着萧敛的胸口。
萧敛笑着,眼底尽是宠溺,这小猫咪,喝醉了还挺可爱的。
听到莫桑说要一辈子保护他,只觉得心下一暖,这是第一次有人说要保护他。
他虽是杀手,但也是血肉之躯,是人,也知冷暖悲欢,也会知道疼痛。
从他将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时,他便下定决心,这个人,是他的了,他逃不掉的。
“真这么喜欢芍药?”
“嗯,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我觉得很开心,想永远和她在一起。”莫桑醉眼朦胧的点头应道。
“那你喜欢萧敛吗?芍药和他,可是同一个人,你喜欢他吗?”
“我不知道。”莫桑呜咽了一声。
萧敛看着面前的人,颊上 飞霞,眉眼含春色,殷唇如开合似娇花如风中摇曳,引人采撷。
一把揽住眼前之人的腰,倾身而上。
“唔”
…………
“现在你没办法回答没关系,你的直觉会告诉你的。”
风起云涌雨至,花枝颤颤,牡丹垂泪,昙花吐露,蝶戏花丛,汲取玉液兰芳。
摇曳扶芳丛,兰摧玉折,袭卷片片馨蕊浮花,飘飖兮,华茂生春,芳华荣耀。
天光破晓,“你……嘶~”莫桑刚想开口,那知才稍微动一下便扯到腰,酸疼感袭来。
一想到昨夜,莫桑便红了双颊,抚额,低头,醉酒误事啊。
还有,这个混蛋,他趁人之危啊,嘶!莫桑扶着腰,皱眉,吸了一口凉气。
丫的是牲口吗?下手这么狠。
莫桑下榻,拿起一旁的衣衫套上,还好,算这家伙还有点良心,不然他就只能一路隐身回去了。
“瑟兰依,你这是?”见到来人,莫桑很是欣喜,又见瑟兰依的狼狈样,连忙问道。
瑟兰依拉着莫桑坐下,将这些日子的经历一一道来。
闻言,莫桑抚额,无奈道“怎么这么鲁莽。”头疼,这孩子被拉亚他们养的太过胆大妄为了些。
自那日后,莫桑也想清楚了,芍药和萧敛,他们是同一个人,芍药,只不过是萧敛的一面而已。
他应该试着接受萧敛的真面目。
山雨欲来风满楼,暗潮涌动。
安禄山,史思明叛变逼宫,圣人西迁,萧敛奉命随行护卫,莫桑亦随之。
“也不知道小依他们怎么样了?”
“放心,绯雪会护住他的。”
瑟兰依性子有些许冲动鲁莽,莫桑很是担忧。
如今京城沦陷,姬绯雪与瑟兰依一同护卫皇孙,不知能否安全撤离。
途中并不太平,刚解决了一波人马,趁着休息,莫桑正好为萧敛包扎肩上的伤口。
就这样,莫桑忐忑的等待了三个月,终是等来了从太白山传来的消息。
皇孙安,吴钩台折了一柄刃。
吴钩台折刃,姬绯雪死了?那么小依呢,他怎么样了?
萧敛他会不会也如姬绯雪那样。。。。。
担忧,忐忑不安。
再次见到瑟兰依时,已是一年后。
“小依,节哀。”
“师兄”见到莫桑,瑟兰依扑过来,埋首痛哭。“师兄,我好想阿雪。”
莫桑不知该如何安慰瑟兰依,只能摸摸他的后脑勺以示安抚。
死,是凌雪弟子的宿命,也是所有人的宿命,没有人能逃脱生离死别。
“萧敛。”莫桑上前紧紧的环着萧敛的腰。
他们这些活着的人,更要好好珍惜每一天,莫要空留遗憾。
【明刀】双刃未曾拭·三十五
加班半个月,半个月!!!!前情好像我自己都忘了(((φ(◎ロ◎;)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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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利落收了匕首,她这会儿腿也不瘸了,站在岑霜面前,脸上毫无表情,唯有一双浓黑的眼睛,映着火光,透出几分活人气。
“匕首上有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只不过让你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吃饭,不能喝水,能活几天就看你命有多硬……”哑女平静无波地说着,语气停顿和口音都有些怪异,不似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话。...
加班半个月,半个月!!!!前情好像我自己都忘了(((φ(◎ロ◎;)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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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利落收了匕首,她这会儿腿也不瘸了,站在岑霜面前,脸上毫无表情,唯有一双浓黑的眼睛,映着火光,透出几分活人气。
“匕首上有毒,一时半会儿要不了你的命,只不过让你除了呼吸什么都做不了,不能吃饭,不能喝水,能活几天就看你命有多硬……”哑女平静无波地说着,语气停顿和口音都有些怪异,不似中原任何一个地方的话。
岑霜呼吸轻颤。
哑女继续道:“当然……你我无冤无仇,只要得到我想要的东西,你的命我没兴趣。”
霉污斑驳的帘子后喘息声愈发难耐,听得人浑身难受,哑女连忙转身进去,岑霜只能勉强听到她说了几句听不懂的话。
喘息声安静下去,哑女走出来,对动弹不得的岑霜诡异一笑,开门出了内室,似乎心情不错。她在剑阁山兜兜转转数日都寻不到大光明殿的线索,眼见要救的人日渐衰弱,本已绝望,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还真让她等来了机会。
屋子里这会儿安静得落针可闻,恐惧和忐忑的心跳声鼓噪在耳边,震得岑霜浑身发麻。
她不必想也知道对方为什么要制住自己,无非是想要挟叶双执为他们所用,可她现在毫无办法,只恨自己大意,若是因为自己让叶双执违背本心原则,她宁可去死。
岑霜想着想着急红了眼。
房门重新打开。
“师姐,怎么了?叫我……师姐?”叶双执出现在门口,对上了岑霜睁大的,满是恐惧和祈求的眼神。
“公子,若不想你的小情人毒发死在面前,就请进去叙话吧。”
叶双执心里一惊,倏然回头瞪向开口的哑女,“你……”
哑女淡然从他身边走进房间,仿佛看不见他手中已经出鞘的长剑。
“你若不信大可试试,我一死,这世上没人救得了她,你敢赌吗?”
剑芒堪堪停在哑女的后心,粗布衣服都被凌厉的剑气割破了,露出一丝若隐若现的雪白皮肤。
叶双执的手在抖,岑霜从始至终没吭声,唯有一双眼睛通红含泪地瞧着他,那双眼睛在让他走。
“你想要什么?”叶双执勉强冷静道。
哑女转过身,在他面前抬手到耳下,就着长剑反射的冷光,一点一点撕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她原本明艳动人的一张脸。
叶双执愣住,有些惊讶对方的易容术栩栩如生,不仅瞒过他,甚至连在此借宿一夜的柳浮云几人都看走了眼。
“很简单,外面那四个人的目的,和我一样,想要她活,就拿他们从大光明殿带出的两味药引来换。”
叶双执冷静了些,认出她的口音,目光一凝,瞥了眼帘幔,沉声道:“东瀛人……你要救人是吗?里面那个?”
哑女大方承认了:“是。”
“猎户呢?”
“我与主上来至此地,是他收留了我们,你看,对于恩人,我们绝不会伤害他们的。”
叶双执冷嗤。
哑女道:“我不论你用什么手段,我只要药引,她是习武之人,身体要强健些,这毒现在不会对她怎么样,只是让她不能动,不能吃,也不能喝……我想想,之前最长也没人坚持过七天。”
“公子出身名门,他们信任你,想必要得手也不是难事,何况又不是让你去杀人,一对死物,换你心上人一条命,如何?”
还能如何?叶双执别无选择,他咬牙不去看岑霜的眼睛,忍耐道:“我答应,但你若敢伤她一分,那便玉石俱焚。”
哑女:“自然,我说了,我对你们的命不感兴趣,只要东西到手,会将她活生生还你。时间差不多了,出去后你自行同他们解释,恕不远送。”
“师姐,等我。”叶双执坚定对岑霜留下四个字,转身离开。
哑女意味不明轻笑了一声,掀帘靠近木床。
床上躺着的人形容枯槁,正是毁船之后只剩一口气的一刀流队长尾上菊村,他听见动静,勉强睁开一丝眼,瞳孔被昏暗的油灯映得浑浊。
“惠子……”
野村惠子跪在床边,伸手覆住了尾上的手背,凸起的青筋和指节硌在掌心里,像握住的是腐朽草叶下的枯枝。
“大人,惠子等到了机会,天神护佑,绝不会让您死。”
尾上扯了扯嘴角,笑意显得有些阴森,他艰难道:“是……他们?”
惠子点点头,眼中溢出了不甘和恨意:“是,可惜当日最后一步,‘容器’功亏一篑,否则大人的伤也不会恶化至此,受这些苦。”
“苏鱼里拼死一击,你能让我活到现在,已经不易,”尾上又挨过一轮痛苦折磨,现下缓过些气,他勉强动了动胳膊,抽出手,回握住惠子,轻声道:“无需自责,让鱼刀谱的传人也落得这般下场,何尝不是以牙还牙。”
惠子安抚道:“大人暂且忍耐,他们寻来此处只会是为大光明殿中的药引,那两味药于他们而言不过拖延些时日,于您,我有把握彻底治好您的伤。”
“那个藏剑,不可轻信……”尾上抵不过疲惫倦意,重新闭上眼喃喃。
惠子替他拉上薄被,“大人安心,惠子知道怎么做。”
叶双执出来时已经神色如常。
浪三归见只有他一人,不由道:“岑姑娘呢?”
叶双执道:“我与师姐商议了,这里的情况还是得告诉五庄主一声,五庄主一直很在意碎星的下落,到时也好有个照应,况且大光明寺危险,师姐武艺不过自保,还是呆在五庄主身边安全。”
何方易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敏锐道:“她愿意?你不放心让她跟着你,就放心让她一个人回去?山路不好走,我们可以先送她一段路。”
叶双执被他犀利的眼神盯得有些后背发凉,“师姐自是愿意,五庄主独身在西南,身边也缺人。她认识路,何况方才那位姑娘伤了脚,猎户走了,她一人也不方便,师姐说留下来照看一二。”
何方易若有所思,但叶双执神色坦然,目光平静,言辞也并无不妥。
只是他从昨夜借宿在这户人家起便有些不安,他也分不清究竟是自己疑神疑鬼,还是却有秘密,但叶双执和岑霜二人是今早才找来的,总不至于和八竿子打不着的山野猎户有牵扯……
“怎么了?从起来到现在都心神不宁。”浪三归有些担心。
何方易一愣,说:“没事,昨夜没睡好罢了。”
“啊……”浪三归眨眨眼,欲言又止片刻,咳了一声,说:“我弄疼你了是不是?怪不得起这么早……下次,下次我忍着点。”
何方易闻言笑了,“不会,你想做什么都行。”
浪三归被他笑得不好意思,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破毛病,睡着睡着就喜欢抱点什么。每天晚上躺在何方易身边,躺下的时候明明很规矩,醒过来就变成八爪鱼,四肢都缠在人家身上。
何方易的手臂被他枕着,腰被他搂着,就连腿也不得自由,被他霸道地压着。
浪三归想着想着,觉得有点热。
对,就是热……
都怪何方易,身上这么温暖做什么?
抱起来实在太舒服,看着瘦削匀称,一摸又都是薄而韧的肌肉,手感真是……
浪三归脑子里瞬间冒出四个大字——欲罢不能。
曼合尔不小心站在何方易身后,听到浪三归这句话,仿佛被一道闪电劈中灵魂。
什么?什么弄疼?他英明神武的副使大人会在睡觉的时候被什么弄疼?
曼合尔茫然中透着不可置信的诡异视线“噌”地撞过来,正好看见浪三归胡思乱想后,藏不住的,有些如狼似虎的眼神。
曼合尔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天崩地裂,劈成两半的灵魂在悬崖边摇摇欲坠,他可以接受副使大人喜欢浪三归,可他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副使大人是……是被弄疼的那个!
气氛莫名其妙变得古怪,就连穿过竹林的微风都痒痒地往人喉咙里钻。
浪三归从何方易的肩头回瞪过去,不明所以,满是疑惑,用眼神说:看什么?
曼合尔也用眼神说:没想到你是这么生猛的人。
浪三归:?
何方易没注意这二人无声的交锋,心里还装着沉甸甸的不安。
那边老猎户已经收拾好东西出来,不耐烦道:“还不走?等会儿天热了,闷起来林子深处会有瘴毒,少给老夫找麻烦。”
何方易点点头,牵过浪三归的手,低声道:“走吧。”
……
“大光明殿虽隐于山腹,却是在最深处古墓之上的,山体内的空间被数百年前的人挖凿过,改造成一座类似祭坛的地宫。所以大人之前找错了方向,墓道小路十分崎岖,您带这么多人是进不去的,真正的通路是一处山洞,连着祭坛。”
陈嵩伯居高临下,鹰隼般的眼睛盯着脚边低声说话的人,冷笑道:“怪不得陆危楼能神不知鬼不觉,古人便宜占尽了,我听说他精通汉学,原来就是这么个不敬鬼神的通法……算你识相,带路吧,出发!”
那人手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跪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拷问折磨出的伤,他是守备军在探路时抓到的,陈嵩伯花了大半夜撬开他的嘴。
不伤性命,却让人生不如死。
俘虏站不起来,被两个守备军架着,半拖半拽走在陈嵩伯身边,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队伍。
“早些开口,何必受这么多罪,是不是?”陈嵩伯闲聊般道。
俘虏低着头,踉踉跄跄走着,没说话。
陈嵩伯看了他一眼,对手下道:“你,背着他,省点力气。”
“是。”
无人的山道比飞梁栈道还要陡峭难行,众人攀过山壁,还要穿过一片密林,林中有溪流水道纵横,潮湿闷热,阳光被割裂得七七八八,只能从繁茂的枝叶间偷溜进来。
身上里衣都被闷出来的汗水濡湿了,轻甲沉甸甸贴着,更像坠的是铅。陈嵩伯也有些受不了了,脸上汗涔涔的,嘴唇却干得苍白褶皱。
“还有多远?”他抹掉滚进眼睛的汗,喘着粗气问。
那俘虏抬起眼皮,虚弱道:“不远,穿过林子有条水道,水道环着的那座山就是。”
几只飞鸟振翅而起,鸣叫声随着他的话由近极远。
陈嵩伯觉得有些不对,忽然停下脚步,做了个手势让队伍停下,示意下属背着人单独离开了人群。
“你说大光明殿中内乱,你趁乱逃出,几个时辰过去,为何一路行来只见你一人?”
俘虏依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轻声道:“自然是因为我贪生怕死,否则也不会如你所愿。”
陈嵩伯挑了挑眉,他觉得有些古怪,可这话也挑不出有什么问题。
“好不容易逃出来,又落到这般境地,我虽然答应留你一命,但你就不怕我把你扔下?”陈嵩伯问道。
俘虏张了张口,却忽然顿住,垂下头一语不发。
而陈嵩伯眼神变了,厉声道:“谁!出来!”
不远处树后走出个人影,是段鸿。
“陈统领,我等既然答应为您所用,大光明殿内乱如此重要的消息,您为何隐瞒?”段鸿明显压抑着怒意。
陈嵩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事,段少侠何必……”
“——啊!!!”
队伍方向骤然响起的惨叫声打断了陈嵩伯的话,心口不由跟着重重一跳,一路而来隐隐的怪异感犹如酝酿了许久的惊雷,终于在这一刻砸下。
“统领!是埋伏!”队伍方向有人吼。
场面忽然混乱,方才惨叫的人像是率先触碰了什么机关,急速袭来的冷箭穿透他的后背前胸,留下个手腕粗的血洞。
随着第一蓬血飞溅,箭雨四面八方跟随而来,丝毫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
这些箭角度十分刁钻,从头顶到地面,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惨叫声、咒骂声接二连三,反应快的连忙抽出武器抵挡,反应不及的被射穿手脚已是万幸。
陈嵩伯怒急,对方竟然真的敢先发制人,也明白了这名俘虏不过是自投罗网以死相搏的诱饵,当即抽刀一斩,滚烫的血泼洒,一颗头颅重重滚落。
段鸿恼恨陈嵩伯的刚愎和轻敌,却顾不得和他争执,神剑宫数十名弟子都是他带出来的,如今连大光明殿的门都还没见到就折损,让他如何交代!
机括声四面八方,随着利刃破风的尖锐呼啸,令人头皮发麻。
段鸿剑光出鞘,飞身掠回同门身边,长剑急扫,一阵金铁之声后箭雨被挡下一片。
“少宫主!”
“别废话,专心!”
“箭上淬了毒,少宫主当心!”
话音刚落,段鸿便觉得手臂一痛,紧接着微痒和麻意顺着胳膊的经脉一路往上,段鸿暗骂一声,急忙收剑连点心脉要穴。
机关不知何人布置,刁钻而隐蔽,射来的箭杂乱毫无规律,又因为树丛茂密,让身在其中的人一时都无从躲避。
段鸿一身冷汗。
而此时,后方队伍里不知是谁高声喊了一句:“快向东撤!那边安全!”
除去平时经过训练还算冷静的守备军,其余慌不择路的江湖人像找到主心骨,下意识一窝蜂就往东跑。
陈嵩伯心里一紧,提起俘虏的头颅飞掷,正砸在逃跑的江湖人后背,砸得他脚下踉跄向前直摔,顺道躲过一支擦着他头皮的箭簇。
“原地防守!守备军听令!有敢煽动乱跑的,砍了他脑袋!一颗五两银!”陈嵩伯厉声下令。
瓮中之鳖露出的唯一缺口,只会是更致命的陷阱,陈嵩伯分明记得东边是半山坡,敌人设伏,居高临下便是占尽地利,那才是自寻死路,而这些箭既然是出自机关,那必定有限,撑不了多久。
方才那声喊,是陷阱,但也是最大的破绽!
守备军冲入乱流中,以甲挡箭,也挡住了往东逃避的人群。
“段鸿!带你的人跟我来!”陈嵩伯悄悄接近段鸿,急促吩咐。
段鸿:“我凭什么还……”
“废什么话!想赢就跟上!”
箭雨攻势果然缓了一些,段鸿咬牙,只得带人跟上陈嵩伯。
随着最后一轮箭射完,数道人影突然出现,仿佛阳光晃过留下的残影,他们在白日里也神出鬼没,双手握着如弯月般的细长弯刀,薄刃接近得无声无息,之前靠近半山坡的人猝不及防,霎时便被割断了喉咙。
“是明教!”
“他们明个屁!”两柄流星锤重若千钧砸了下来,使锤的怒吼:“就会玩阴的!奶奶的,砍了这帮邪教妖人!”
半山坡下一场血战,却唯独少了陈嵩伯的身影。
“糟了……”半上坡上头戴暗红兜帽的年轻人神色一变。
他身边一人听到这句喃喃,不由道:“怎么了?”
身后不远传来草木被压折的微响,年轻人猛地把同伴往前推,侧身一刀死死抵住了陈嵩伯偷袭而来的重刀。
那名弟子顺着坡滚下去,额头磕得血流如注,匆忙间用刀撑着爬起来,抬头便看见坡顶的险境。
“师兄!”
陈嵩伯对段鸿道:“少宫主,擒贼要擒王。”
段鸿冷哼着提剑而上。
世间骤然安静了一瞬,却不是因为死亡,轰然爆破的巨响声短暂夺取了所有人的听觉,地面在震颤,土石碎粒都跟着跳跃。
像有地龙翻身,巨兽怒吼。
林外不远处的山体摇晃起来,坚硬岩石像被神工巨斧劈了数道,天塌了似的往下砸,随着轰鸣声和激烈的爆炸声,整座山都下陷了半截。
“那是……大光明殿?”段鸿的剑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他一脸震惊,望着山体方向目瞪口呆。
躺在陈嵩伯刀下的年轻弟子神色骤然惨白,是比方才直面死亡还要恐惧的神情,他趁陈嵩伯还未回神,弯刀一震顶开了他,同时出腿横扫将人绊倒,翻身也冲下了山坡,一把拽住被他推下来的同伴,打了声呼哨,喝道:“撤!”
明教伏击的小队毫不恋战,等众人回过神,已经瞬息间撤了个干净。
满地残尸狼藉,鲜血渗进泥土,引来无数虫蚁钻出。
陈嵩伯心电转念,对段鸿道:“少宫主,代价已经付了,空手而归你也不甘心对吧?”
都到这一步了,段鸿还能怎么办?他只能道:“陈统领有吩咐不如直说!”
陈嵩伯道:“看来内乱一事应是实情,埋伏之人忽然撤走,想必是去救主,你带你的人跟上,务必找到密道小路,我去洞口。”
“知道了。”段鸿捡起剑,转身带人沿明教撤退的方向追去。
陈嵩伯在原地喊:“少宫主,来日剿灭逆犯,大功一件,西南武林自会以神剑宫为尊。”
【明歌/凌伞】执手 - 4
“谁给你送的这小徒弟?”陆明霜问道。
“术院,”杨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答道,“这次回去进修,一到那,院首便让我帮忙看几个疑难杂症,我说本族你们才是内行,为什么让我这半个外行来看?院首有他的想法。”他将包裹打开,把里头的书码好,整齐地插上书架,“一些先天不足之症,他们想尝试一些新法子,承玉便是先天五行缺火,寿数最多二十,本来这并没有什么解法,只能顺其自然,院首认为望云峰属火,送过来将养几年或许有成效也未知,这只是个试验,但试总比不试来得好。既然来了,那边扶桑顶的课便没法再上,只能让我来教,所以就收了她。”
“明白了。”陆明霜点头,“五个人的房间是有点挤了,但我们这已经是最大……不碍事,先挤挤,......
“谁给你送的这小徒弟?”陆明霜问道。
“术院,”杨清一边收拾桌子一边答道,“这次回去进修,一到那,院首便让我帮忙看几个疑难杂症,我说本族你们才是内行,为什么让我这半个外行来看?院首有他的想法。”他将包裹打开,把里头的书码好,整齐地插上书架,“一些先天不足之症,他们想尝试一些新法子,承玉便是先天五行缺火,寿数最多二十,本来这并没有什么解法,只能顺其自然,院首认为望云峰属火,送过来将养几年或许有成效也未知,这只是个试验,但试总比不试来得好。既然来了,那边扶桑顶的课便没法再上,只能让我来教,所以就收了她。”
“明白了。”陆明霜点头,“五个人的房间是有点挤了,但我们这已经是最大……不碍事,先挤挤,过几年很快就都分化了,到时就能都安排出去。”
“寂灵还是粘云逸得很,”杨清停顿了一下,“当初他捡回来,说不是自己想要我是不信的,但是云逸这人……哎,也不好说他什么。”
“小灵给你添麻烦了?”陆明霜转过桌子,从身后抱住了杨清,贴在他耳边问道。
“没有,”杨清瞥了陆明霜一眼,叹了口气,“这孩子算个聪明的,事少,学得快,但就是有一种无论你怎么上心,都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感觉。他的唇语是我一手教起,到现在见我还是不怎么亲,说话也只是你问什么他答什么,珊儿就贴心无比了,她是真像你……”他侧身过去吻了陆明霜一下,“我没法不爱,要我为她做点什么,什么都愿意,那真是什么都愿意。”
门口有了点小动静,杨清回过头去,只见杨承玉在门口探头,见屋内两人看向她,局促地低头又开始捏起了衣带。
“师……师父。”
杨清这时也不觉得尴尬了,他已经在猫妖这里习惯了很多年,况且这孩子将来还是要朝夕相处的,于是他只是点了点头,向杨承玉招了招手,温声说了句。
“进来吧。”
***
寂灵的小脑袋瓜从方云逸的肩头伸出去,四下打量着人声喧哗,灯火通明的夜市,他以前大都是跟着母亲和其它小黑豹在荒山里来回转,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趴在方云逸肩头东指西指,问个没完。
-这是什么?
“装茶叶的……是茶叶罐子吧?柳树根雕的。”
-这是什么?
“挂窗口驱虫用的香草。”
-这是什么?……
“吃的?……”方云逸看向陆飞。
“桃胶掺了蜂蜜,”唐无痕拿起一只手掌大小的陶罐瞧了瞧,“小孩子都喜欢这个。”
摊主极其热情,不等唐无痕讲完,抽了支竹签挑了点罐子里的胶,起身过来便往小黑豹的前爪上一抹。小黑豹舔了舔爪子,眨了眨眼,眼光落到了摊主手里的罐子上恋恋不舍。
方云逸见状,蹲下身来对摊主道:“明日我给你带筐鱼来,如何?”
“当然,”渡鸦笑道,“你是行家,凭我们可没那么容易。给,拿去。”
小黑豹两只前爪抱紧了罐子,趴在罐子上把下巴贴在了封口上面,又忙忙地蹭了蹭方云逸的鬓边。
“你可以打开来吃。”方云逸笑道。
小黑豹鼓起了腮帮,下巴点了点罐盖,又用爪子捅了捅方云逸。
“他要带回去分珊儿一半。”方云逸笑着摇了摇头,回手揉了两把肩上小黑豹的脑袋。陆飞的目光转了过来,盯着寂灵看了片刻,而后转头向唐无痕道:
“今年入冬了回望云峰?还是回去那边暖和。”
“好,”唐无痕应道,“走之前屋子门窗封一下。”
他们经过一群蹲在地上玩竹筹的小渡鸦,寂灵好奇地在那里看了半天,等到夜市转完一圈,已经是午夜了,渡鸦们渐渐开始收摊,准备散去。三人准备在唐无痕那里过夜,虽然大鹏白日里眼力极佳,夜视却是不太行,尤其是没有月光的时候,因而虽然望云峰近,方云逸也不喜在晚上动身回去。寂灵已经开始打瞌睡,于是方云逸给他抱在了臂弯里,小黑豹扒着他的胳膊,舒服地闭上了眼睛。
他们慢慢地穿过林间向唐无痕家的方向走去,然而就在刚出夜市不远的地方,方云逸注意到了倚在路边一棵橡树上的黑影,身材修长,戴着兜帽。
“怎么了?”见方云逸停步,不自然地耸了耸肩,陆飞问道。
“飞哥,帮我抱一会儿他,你们先回去。”
陆飞看了看方云逸视线的方向,没说什么,抱过小黑豹与唐无痕继续沿路走去,惊醒的寂灵抬头望向方云逸,方云逸并没有看他,小黑豹又把目光投向方云逸注视的地方,他在陆飞怀里经过那条黑影的身边,渐渐被带得远了,仍然扭头看着这边。
待到陆飞与唐无痕走远,方云逸才开口:
“怎么在这里?”
“你出来玩得开心,我就不能过来?”夜锋摘下兜帽,叉起双臂。
“本来叫你,不来,现在又有意见。”方云逸不满道。
“我不喜欢人多。”夜锋口气生硬。
“不喜欢人多,那你来夜市做甚么?”
“哼。”
“找我?”方云逸眨了眨一边眼。
“哼。”
“那就算是吧。”方云逸不禁吃吃笑了一声,上前挽过夜锋胳膊,夜锋很不自在地与他拉扯了两下,见方云逸不肯放开,妥协在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上。
“你也不必见人就躲,飞哥已经很熟了,不然,让他和无痕走一条路,我们走另一条不就完事了。”
“我才不……”夜锋的声音忽然烦躁起来,“还要跟你抱着小的?你一天天的是闲得没事做,离那个小孩子远点。”
“咋了?”方云逸皱了下眉,放开了夜锋胳膊,“我喜欢,怎样,你连这都要管?你又不是没在望云峰看我抱过几百个,多这一个是戳着你哪儿了吗?”
“你喜欢你去找他们,”夜锋瞪着他,提高了音量,“你喜欢你去找他们啊!什么臭玩意儿,三个月后再来找我。”说罢转身欲走。
“我就是不明白,”方云逸叉起双臂,声音也抬高了,“从头到尾没让你干什么,说好了不用你插手,更不用你照顾,现在连住也不在一起了,你是错了哪根筋还要看他不顺眼?”
“脑子有问题的是你,”夜锋怒道,“不能生就不能安分点?外面路上成天都几十上百的丢,跟你有什么关系?洞里那一堆不够你玩的,我都没要你捡,你去捡一个?这么爱捡,去东海捡你同类,没人要的满地都是。”
“我倒是想,”方云逸冷笑道,“怕把望云峰那两条河吃空了而已。”
“你是一点都不明白,”夜锋道,“你是望云峰住太久了,猫妖对什么后代,幼崽,天生就是憎厌的。这很难理解么?不是憎厌,你上望云峰外边瞧瞧,从来别想看见两只以上一起出入的猫妖。天乾向来独来独往,地坤最多只给孩子养到七岁,到了年纪便不爱了,又烦又吃得多,要么让自己散,要么赶远了走,你见过哪个猫妖留着一堆在身边的?也就只有你望云峰,看多了你给当成猫妖都这个样子,哪里有这回事?”
方云逸沉默了半会,“算了算了,拉倒,”他最后眯眼,不满地吐了口气,“我没打算自己养,他现在是明霜哥的养子,偶尔带出来玩玩而已。”说罢他起身,回头扫了夜锋一眼,“我现在去飞哥那里,明天回望云峰,你这会爱上哪上哪,到时候家里见便是。”
“一直扒在窗口等你,”陆飞笑道,指了指小黑豹。
方云逸的目光过去,触上寂灵睁大的眼睛,小黑豹没有像平时一样冲过来,反倒是有点怯生生地望着他。方云逸走了上去,蹲下来抚摸起了小黑豹的头,小黑豹把两只前爪搭上了他的膝盖,头埋在了他的膝盖上。
心都化了,方云逸想,烦是永远都不可能觉得烦的,吃得太多?离了个大谱,自己一个时辰捉的鱼够他吃一年也不止。
归途·四
带着剑三系统游大唐
一丝不苟的强迫症气纯&暗戳戳搞事的闲人焚影
副cp:认真感性公务员凌&守序邪恶爽朗叽
凌藏感情线放在番外篇
………………
叶时甫咬牙切齿道:“晚上给我回家。”转身欲走,又顿了顿脚步,不知想起什么,恨恨说:“不回也行。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姬沉水听罢匆匆告别同僚,向叶时甫离开方向追去。
……
归焉带着幽蚀去新开的金枫楼吃饭,说是为了赔礼道歉。幽蚀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跟着走了,到底还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随着店小二指引,来到金枫楼二楼雅...
带着剑三系统游大唐
一丝不苟的强迫症气纯&暗戳戳搞事的闲人焚影
副cp:认真感性公务员凌&守序邪恶爽朗叽
凌藏感情线放在番外篇
………………
叶时甫咬牙切齿道:“晚上给我回家。”转身欲走,又顿了顿脚步,不知想起什么,恨恨说:“不回也行。说完转身疾步离去。
姬沉水听罢匆匆告别同僚,向叶时甫离开方向追去。
……
归焉带着幽蚀去新开的金枫楼吃饭,说是为了赔礼道歉。幽蚀嘴上骂骂咧咧,身体倒是很诚实地跟着走了,到底还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
随着店小二指引,来到金枫楼二楼雅座坐定,等着上菜的功夫,便听见隔壁一大汉朗声笑说:“据说此次临江拍卖行要拍卖一把绝世宝剑‘寒山’,宝剑不仅削铁如泥,还颇通灵性,拥有者武力暴增,可睥睨天下豪杰。”
拍卖会?初涉江湖的二人转头相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支起耳朵认真细听。
只听旁边一人附和道:“可是上届江湖录第二名计霖所佩宝剑?据说计霖原本只是一名籍籍无名的护院,得此宝剑后如有神助,一连挑翻一众高手,在名剑大会上出尽风头,这才有了江湖录第二,寒山剑计霖的称呼。”
“可惜计霖为人太过高调,又不懂得收敛,自恃武功高强便遍结仇家,最后在青叶湖被众人围殴致死。”说者感叹,频频摇头。
周围人又是一阵唏嘘。
此时一个眉目寡淡的蓝衣青年清朗声而起:“诸位有所不知,此次临江拍卖行要拍卖的压箱底宝贝可不是一把宝剑,而是一本奇书,不然怎会引得诸多高手与这些江湖人涌进于此。宝书清明册一经现世,怕是又引得江湖一阵轰动。”
此时周围寂静无声,落针可闻,似乎都在竖着耳朵认真倾听。此人顿了顿,像是要引起周围人注意似的清了清嗓子,继续说到:“据传清明册内有绝世武功,又有人说清明册是一本预言天下之书,还有人说清明册里面有一张藏宝图,可以指引人找到无数金银财宝和长生不老之药。但没人亲眼见过清明册里面记载的模样。”
那大汉嗤笑一声:“一本书而已,翻开就能看,至于传得如此神乎其神吗。我看这根本就是临江拍卖行杜撰的故事。”
“这位你便有所不知了。清明册曾有无数人打开,但是却无法获得上面信息,因为这本书,本就是一本无字天书。前人水浸火烧,清明册毫发无损,字迹也不曾显露。传说只有指定的传承人才能看见它的真面目。”
大汉接着问:“那你怎么知道这传承人一定会来?”
那人看了眼大汉,转头笑到道:“你怕是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神算天机印梓感悟天机,自甘折寿三年算得一挂,挂上指明清明册传承人现世,江湖将再起波澜。”
这些江湖事听得二人心潮澎湃,首入江湖的二人对此十分好奇,心照不宣地决定去拍卖会看看。
幽蚀摩拳擦掌,兴奋至极:“我就去看一眼,绝对不动手。”
归焉叹道:“没事,你还有我,我给你扫尾。”
归焉和幽蚀都有系统背包里带来的大量金银,金钱开道搞一两张拍卖会的邀请函十分容易。掩人耳目,走一遭黑市,拍卖会邀请函到手。抬头看一看时间还早,又不想逛街,二人欲回到西湖叶家安排的房间。回去的路上,幽蚀特意绕过一个书摊,欲购买一本江湖录看看。归焉无奈,被拉着走来。随便翻翻书摊的杂书。
摊主看来人打扮颇具西域风情,便十分热情地为他介绍起武林大略模样。
“客官拿的那本江湖录,便是传说中的越者所著,里面对武林各大高手的武功高下,家世名望均有排名,排名每年一更新,受众人一致肯定。”
“越者?听上去不像人名。”又一次听到熟悉人名,幽蚀不由得多问一句。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越者的身份可算是武林之中顶尖的秘密,没人见过他的样貌,也没人知道他的来处。只有每年更新江湖录时他的弟子才会出现一面。传闻他可男可女,亦老亦幼,有人说他是蓬莱仙岛的神仙,也有人说他是武林盟的一场骗局。不过无论越者多么神秘,人们对他编纂的江湖录还是很认可的。”
幽蚀取出银钱准备结账,忽见自从来到书摊便安安静静一言不发的归焉挑选了几本游记话本,道:“老板,和那本江湖录,一齐结账。”
……
天空湛蓝无比,显得高深而悠远。金色的秋阳高悬空中,照得地面耀目生辉,清风徐徐,令人怡然自得。
二人离开书摊,边走边聊。
幽蚀看着归焉手里的书,摇头说道:“想了解这个世界多读书,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是买这话本做什么,还都是些情情爱爱的?”说着伸手欲拿。
“《我是叶家公子早死的白月光》、《一把宝刀定乾坤》、《狂霸书生》、《药庄仙子爱上我》……你看书挺杂啊。”
归焉急着回去看书,步伐快幽蚀一步。闻言回头看向幽蚀:“话本挺好看的,里面讲述了不少男男女女和男女的凄美爱情故事,这个世界还挺开放的。”
幽蚀闻言一哽,忽的想起了什么,眉头一挑,嘴唇轻扬,一拍掌笑道:“我记得你就是喜欢男人,这下可好了。”
归焉闻言脚步一顿,转过头直视幽蚀双眼,长眉微挑,薄唇轻抿,胸口起伏几次,接着开口说道:“我记得我纠正过很多次,我不是喜欢男人,我只是喜欢你。”
“……”
幽蚀突然回忆起往事,想起归焉郑重的表白和自己敷衍的神态,摸了摸鼻子,有点心虚的问:“生气啦?”
见归焉没有反应,依旧快步向前走着。幽蚀赶忙追上去,拉住归焉衣袖,问道:“真生气啦?”说着扒住归焉肩膀,想要从后面探头,看看归焉脸色。
归焉见幽蚀一漫不经心的样子,感觉自己的真心碎成一地被随意践踏,原本没有的火气此刻也隐隐冒头。拳头硬了,想给幽蚀一拳,后来想想又不舍得,也奈何不了他,只能独自生着闷气。
“渣男。”归焉一甩衣袖,扇动一地落叶,可见用了几分功力。没有再理会幽蚀,留下一句话便快步走了。
幽蚀看着归焉远去的背影,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在后面默默跟着。
回来的路上碰到了叶时甫,看起来忙忙碌碌也不知要去哪里,彼此匆匆的打个招呼便走开了。
……
是夜,华灯初上,人声鼎沸,临江拍卖行门口车水马龙,人潮汹涌。许多江湖人听闻寒山剑和清明书现世,特地过来凑个热闹。就算没有财力拍到,看上一眼也足以作为以后谈资。
拍卖场分为两层,呈天井式。一楼高台上展示拍品,二楼亦可看见。归焉和幽蚀观拍卖行内部装饰低调奢华:每一件桌椅都用沉香木精心雕花,散发着幽暗的气息;屏风丝绸细腻光滑,刺绣手艺精湛绝伦;就连寻常可见的灯饰都有银丝点缀,发出点点星芒。二人为拍卖行的财力暗暗咂舌。在二楼贵宾区入座,一旁侍女陆续送上水果糕点。归焉从背包掏出一方手帕,细细擦了擦桌子,认真烫了烫杯子,约莫一刻钟后,这才倒上一杯茶细细品着。幽蚀看见归焉的龟毛行为,正欲开口吐槽,又想起下午惹恼人的尴尬事,只好闭上了嘴,安静地呆着,做一个漂亮的木桩。
嘴闭上了,但幽蚀的脑袋没有闲着,睁大好奇的双眼四处打量着周围的江湖人。突然,他眼神一扫,在二楼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在暗夜里无数次交手的人——姬沉水。姬沉水今天简单戴了一个黑色面具,施施然穿过人群,落座在一个身材高瘦,穿着黑黄相间的衣服,身绣银杏的人身旁。那人也带了一个面具,看起来和姬沉水同款。
归焉见幽蚀一直盯着一个方向不动,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也是一愣。
“你感觉是不是有点眼熟?”幽蚀头也不转地向身边的归焉说道。
“那个穿黄色的,气场很像叶时甫。至于旁边那个,应该和他是同伴,直觉身手应该不差,但看不出所以然。”
幽蚀哼了一声:“那边上的是个凌雪阁。”
“???”
归焉呆了一呆:“这世界还有凌雪阁?”
“名剑大会都能有,凌雪阁有什么不可能的。这人想要暗杀我,结果和我分不出胜负,便暂歇心思了。”
被凌雪阁暗杀的事情说的轻描淡写,归焉有些担心,有欲再问,但想起下午恼人的冲突,又想起游戏里幽蚀和凌雪插旗五五开的胜率,归焉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反正幽蚀的武功,就算打不过,逃跑还是有余的。
拍卖会拿出每件都是精品,不管是药庄的清身丸,还是毒医谷的五步倒,亦或是叶家的神兵利器,都被拍出了千金高价。要知道这可是普通人家一辈子难赚到的数目。
随着拍品一件件拍出,寒山剑出场将气氛推向了一个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盯台上的宝剑。归焉抽空看了一眼叶时甫方向,见叶姬二人眼神虽然落在台子上,却显得非常漫不经心。
看来他们的目标是那本清明册了,归焉暗自思忖。
寒山剑最终被江湖录排名十五的玉林山庄拍走,随着玉林山庄的人离场,许多江湖人陆陆续续离席,跟随玉林山庄而去。归焉暗叹一口气,看来今夜不得太平。
最后一件拍品上台之前,主持人做了十分冗长啰嗦的介绍,听得幽蚀昏昏欲睡。直到最后,主持人一句“此拍品采用以物易物的形式进行拍卖”,才勾起幽蚀一些兴趣。
“想要吗?”归焉转头问。
“你用什么换?”幽蚀来了精神。
“千叶长生。”
“?”幽蚀愣了一下:“你怎么会有藏剑的武器?”
“我是纯阳,藏剑的轻剑我自然能用,这把也是原来收集用来截图的,不如送给叶时甫做个顺水人情。”
“临江拍卖行果然是叶家产业?”
“八九不离十。”
归焉补充到:“叶家执意放出寒山剑和清明书,想将江湖这滩水搅浑,好方便做事。既然你说那个与叶时甫形态亲昵的人是凌雪阁,或许此事还和官府有关。”
幽蚀心态轻松,笑问:“那你是怕了?”
归焉虚空一招,被裹在黑色剑袋中的千叶长生落于右手,随后转身交给幽蚀:“总之,小心行事。”
在这个没有玄晶的世界,千叶长生果真拔得头筹,或许还有叶时甫的授意,幽蚀拍得了清明册。
二人很谨慎的提前换了一张捏脸,找出一套不常穿的外观,又把腰挂背挂肩饰统统挂满,打扮成一棵很好看的圣诞树,施施然去领清明册。
看着周围大量黄名一瞬间变红,绕是他们两个身负系统也有些心惊。幸好拍卖场负责人很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三辆马车,预备分别从西南,东南,西北三个方向出城,试图迷惑夺宝者。可他们还是低估了江湖人的数量,发车之后,每辆车后面至少跟了数十人,任你有再厉害的武功恐怕都难以逃出生天。
幽蚀拿了清明册,随意登上了一辆马车。在马车上恢复原貌,穿上校服,施展一招暗尘弥散,便大摇大摆地跳下马车,穿过众多江湖人,从正门走脱。
归焉没有隐身这样好用的技能,只能等待下马车的时机运用神行千里回到叶家准备的房间。待马车驶离城墙的瞬间,一道刀光便至,霸道的刀气裹挟着落叶和沙石一齐袭向马车,惊得树林哗哗作响。马车顶应声破裂。归焉见躲无可躲,只好跳出马车,拔剑迎战。为了不显露身份,归焉只得运用三柴剑法与之对抗。
“交出清明书不杀!”一名身高九尺,满身横肉的大汉拎着一把狂龙飞翔刀疾步奔来。
“江湖录排名第五的狂龙刀孟喆?!”附近的江湖人认出大汉后便不敢上前,谁都知道孟喆手段狠辣杀人如麻,而且心眼极小,要是和他抢东西,怕是没等摸到宝物就被砍翻在地。
听到来人的名头后,归焉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头,随后嘴唇轻勾道,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第五么,且让我试试。”
话音刚落,孟喆扬刀直指归焉胸口,归焉见状套上一层坐忘无我,起手腾空劈向孟喆右肩,对于狂龙飞翔刀竟是不避不躲。四周只能听见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围观的江湖人屏息凝神,只待交手胜负。
只见孟喆挥刀刀气几乎要撕裂归焉的外衫,他已经可以想象到刀锋穿透肌肉,鲜血迸发的模样,孟喆不禁裂开嘴发笑。可奇怪的是,刀气仅仅止步于此,再也无法伤害归焉分毫。随之而来的,是一层极淡的蓝色薄膜破裂。归焉这边,一个旋身绕到还在发愣的孟喆身后,一剑将其右臂齐肩切断。孟喆哇的一声大叫,一时鲜血四溅,喷得归焉嫌弃地后退几步。
“真气护体?!”
没等孟喆反应过来,归焉反身一剑穿刺其胸口,身法干净利落,将孟喆当场击杀。
周围寂静无声。只闻寒鸦生咽。
周围人还沉浸在江湖录第五被一招击杀的怔忪中时,一时无人敢上前,而趁此空档,归焉已然借着黑夜隐于树林之中。当人们反应过来再想杀人越货时,归焉已然神行千里会到叶家安排的房间。
城外暗影处,二人从大石后步出。
“好俊的身手。此人一入江湖,怕是此后江湖录怕是要重新洗牌了。”一人鼓掌感叹。
无人回应。
忽而又到“你说他去哪了?”
另一人道:“或许我们会再见。”
一人轻笑:“确实,很熟悉的感觉。”
月亮从乌云中隐现,月光照亮了一人衣摆,露出明黄色银杏叶的绣纹。
第一次发生在什么时候?
收到白望舒的消息时,薛放刚从球场下来。他在宿舍脱了衣服,身上还是淋漓的汗,被他草草擦过一遍后刚套上个脑袋,手机屏幕就亮起来。等他穿戴整齐再去看微信,白望舒简短的一条信息横在那里:在你们学校附近,出来吃饭吗?
柳傥从门外探出个脑袋催他:“走了,吃饭去。”
薛放道:“你们去吧,我晚上有点事。”
他的几个舍友相互推搡着,嘻嘻哈哈地走了。
他回白望舒的消息: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白望舒很快回复:你们学校门口。
薛放从窗户里向外看,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宿舍楼离学校正门远,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几乎被树挡得严严实实的操场。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卫衣短裤,带着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白望舒在树下......
收到白望舒的消息时,薛放刚从球场下来。他在宿舍脱了衣服,身上还是淋漓的汗,被他草草擦过一遍后刚套上个脑袋,手机屏幕就亮起来。等他穿戴整齐再去看微信,白望舒简短的一条信息横在那里:在你们学校附近,出来吃饭吗?
柳傥从门外探出个脑袋催他:“走了,吃饭去。”
薛放道:“你们去吧,我晚上有点事。”
他的几个舍友相互推搡着,嘻嘻哈哈地走了。
他回白望舒的消息:你在哪里?我现在过去。
白望舒很快回复:你们学校门口。
薛放从窗户里向外看,当然什么都看不见,他们宿舍楼离学校正门远,从这边看过去,只能看见几乎被树挡得严严实实的操场。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卫衣短裤,带着手机和钥匙出了门。
白望舒在树下等他,他一眼先看到她身上那条过膝的白色长裙,外面罩着件薄毛衣外套,斜挎着一个包。她正低头打字,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显然是还没看到他。等他走近了,白望舒才收起手机朝他笑起来,一只手背到后面去,踮着脚在自己头顶比划一下:“怎么感觉这半年没见,你又长个了?”
薛放用手轻轻挡下她的手臂,笑道:“我都二十多岁了,哪能再长啊。”
白望舒还是笑眯眯的,很自然地去挽他手臂,但身体又不完全靠上来,没再继续身高的话题,问道:“你们学校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
他们上次见面确实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坐在日料店里的时候薛放面对着她,回忆他们上次见面的情景——是过年的时候?好像只有除夕那一次,他们一起吃了顿饭,话也没怎么说,基本上他都是在带着上小学的白问玩。
白望舒把手机推到他面前,他低头看看上面琳琅的菜品,就听白望舒问他:“有什么想吃的吗?随便点,我请客。”他摇摇头,将手机重新推回去道:“听你的。”
有时候薛放会觉得白望舒关心的事太多,比如在等菜的间隙里,她就问起他的感情状况。薛放低头喝口水,道:“分了。”白望舒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只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话题就被轻轻揭过了。
茶水有些苦,薛放喝了半杯下去,嘴里都是涩的。
白望舒什么都关心,又好像什么都不关心,她似乎有一个明确的界限,界限之外的事,对什么都是点到即止。她坐在对面,桌子下面的腿交叠着翘起来,漫不经心地一晃一晃,眼神落在天花板上吊着的装饰用的油纸伞上。他不动声色地将腿向前伸得更开,小腿前侧就感受到鞋尖的硬度,一下下地点在他腿上。白望舒似乎侧过头低下去看了眼,很快地一瞥,等再坐直后倒是不再晃了,但就定在那里,安安静静地抵在他腿上。
薛放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白望舒道:“明天下午的车,今天先在你们这边住一晚。”
她这么说的意思,就是酒店已经订好了,一切安排妥当。可惜明天出不了校门,不能去送她,这个念头在薛放脑子里过了一下,很快被上来的菜打断了。
白望舒口味淡,爱吃日料但不爱吃生的,薛放替她盛出来一小碗拉面,她就端着碗慢慢地吃。这种时候她的话才会少一些,食不言寝不语,起码前者她贯彻落实得很好,至于后者——薛放低头吃面,脸上倒还是一副平静的神色——他记忆里好像从来没有和白望舒一起睡过,她刚嫁给白朴的时候,他总觉得和她不亲,等跟她关系亲了,他却早就过了能跟成年人一起睡觉的年纪了。
但现在,他多了点其他的想法,模模糊糊地在脑子里不成形,也摸不到,被他很快略过去,没有放在心上。
他们吃得很快,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没有完全沉下去。春末夏初的日子,已经有了要热起来的兆头,白望舒脱下来的毛衣外套搭在了薛放的臂弯里,他跟在白望舒身边慢慢地走,听白望舒有一搭没一搭地讲她工作的事,或者他爸妈的事,都可以,他都会听。风从白望舒脸边掠过,他不知道那种香气是她身上的还是道行树上开出的花,他盯着白望舒的裙角,和裙摆下露出的脚踝,平静地想,她确实不像个母亲的样子,至少不像大众认知里的母亲的样子。
她住的酒店距离学校并不远,散着步也就过去了。薛放一路送她到酒店大厅里,白望舒看了看电梯,又看看他,问道:“不上去坐坐?”
薛放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电梯打开,里面的人走出来,他没回应,径直走过去按了电梯按键,问白望舒道:“几楼?”
他从来不会和白望舒客气,十年前这样,十年后依旧这样。白望舒订的房间是大床房,房间很宽敞,他把毛衣外套在衣架上挂好,那边白望舒就已经坐到镜子前,包里掏出一堆他看不懂的瓶瓶罐罐放在桌上。
薛放四下看看,还是在茶桌边上坐了下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可能只是因为想和白望舒多待一会儿,又或者不想那么早回学校。他们太久没见了,见不到的时候他好像也不会经常想起白望舒,总有这样那样的事能填满他的生活,白望舒就只存在于微信寥寥几条记录里,有时候是菜谱,问他想不想吃,下次回家可以做;又或者是个衣服的链接,问他喜不喜欢。他的回答永远都是那几样:可以,挺好的,听你的……翻来覆去的,也不知道白望舒是怎么能和他关系好的,实在是一件很玄妙的事。
关系好——他又把这个词琢磨了一遍,这个词本身比白望舒对他的态度还要玄妙。至少在他眼里,愿意给他买衣服,给他零花钱,还会在他难得回家的时候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给他做一桌子饭,无论如何都称得上关系好了。但白望舒本人怎么想,他反而忽然有点吃不准了。就像现在,白望舒会当着他的面对着镜子卸妆,但不会和他说话。他坐在那里百无聊赖,想和她说点什么,但似乎又无话可说。他把手机屏幕按亮又等着它灭掉,这样几次后,他终于开口道:“我在你这儿洗个澡。”
白望舒从镜子里看着他,很自然地点了点头。
她又是这样,薛放心里一片意料之中的平静,她永远都是这样,不提出,不拒绝,一种从未出现在他经历中的,毫无态度的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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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不能看了
再猛的1也有小时候
开家长会的时候,薛放和几个同学凑在教室外面玩弹珠。薛放玩得心不在焉,眼睛老是往教室那边瞥,一不留神被柳傥占了便宜。柳傥把从他那儿赢来的弹珠揣进兜里,站起来原地跳了跳,向他提议道:“去秘密据点?”
他们说的秘密据点,其实就是教学楼侧面一个凹进去的墙角,不知道是谁用粉笔在上面写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几个字,于是这里偶尔也会被他们用动作来指代——薛放一脸严肃地用手刀在自己脖颈前面抹一下,柳傥点点头,这就是他们达成共识了。
柳傥问杨正鸿:“你去不去?”
杨正鸿丧眉耷拉眼地哼唧:“不去。”
“不就是个期中考试,怕什么。”柳傥在他背上拍一巴掌,又朝着薛放挤眉弄眼,“走走走,去秘密据点开会。”......
开家长会的时候,薛放和几个同学凑在教室外面玩弹珠。薛放玩得心不在焉,眼睛老是往教室那边瞥,一不留神被柳傥占了便宜。柳傥把从他那儿赢来的弹珠揣进兜里,站起来原地跳了跳,向他提议道:“去秘密据点?”
他们说的秘密据点,其实就是教学楼侧面一个凹进去的墙角,不知道是谁用粉笔在上面写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几个字,于是这里偶尔也会被他们用动作来指代——薛放一脸严肃地用手刀在自己脖颈前面抹一下,柳傥点点头,这就是他们达成共识了。
柳傥问杨正鸿:“你去不去?”
杨正鸿丧眉耷拉眼地哼唧:“不去。”
“不就是个期中考试,怕什么。”柳傥在他背上拍一巴掌,又朝着薛放挤眉弄眼,“走走走,去秘密据点开会。”
他们教室在一楼,走廊那侧只有在接近天花板的位置才有个窄小的窗户,门是漆成深绿色的木门,上面有块玻璃。临走前柳傥还跳起来透过玻璃往里看,薛放也凑过去跟着跳两下,正对上班主任扫过来的视线,立即缩下去。
他俩在“秘密据点”的墙上靠着,柳傥从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来个泡泡糖递给薛放。薛放没要,柳傥就撕开包装自己吃了,一边嚼一边抓着薛放的手臂把他袖子撸上去,包装里面带着的贴画被他贴在薛放的胳膊上,再把透明的那层撕下来,图案就印上去了。薛放举着胳膊看了看,是他没见过的一个动漫角色。
柳傥问他:“你弟怎么没来?”
薛放道:“我妈在家盯着他。”
柳傥道:“你爸来给你开家长会?”
“不是,”薛放沉默了一下,“我阿姨。”
柳傥奇道:“没听你说过,谁啊?”
薛放没吭声,脑袋探出去看了看,教学楼后面有个小花坛,没什么灯,这会儿显得黑黢黢的,风一过来,花草树木跟着晃,群魔乱舞,除了风声就是柳傥嚼来嚼去的声音。他这才压低声音跟柳傥解释:“我爸的老婆。”
柳傥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鼓着腮帮子吹出来个泡泡,在破裂之前又重新吸回来,跟着压低声音道:“难怪我妈跟我说,让我少问你家里的事——长什么样啊,看看看看。”
薛放拗不过他,只好跟着他绕到教学楼后面,放眼看去整齐的一排窗。这还是薛放第一次见到夜晚的学校,教室里亮堂堂的,外面的天暗下来,背后是没人的实验楼和小花坛,他只觉得阴森森的。柳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两块砖头,数着窗户把砖头摞在底下,踩上去的时候薛放从后面扶着他。但柳傥只扒着窗户看了一眼就立刻蹲下来,压低声音道:“错了!这是办公室!”
他们只好又搬着砖头挪到下一个窗口,这次倒是对了,在教室中间的窗户,窗户半敞着,里面班主任正在说这次考试总体情况。薛放坐的位置靠窗,他们家长会又在每个课桌上写了名字,但只看了一眼柳傥就下来,问薛放道:“你看看是不是坐错了?”
“不可能吧,”说着,薛放就退后两步跳起来看,“没坐错,她在我座位上。”
柳傥露出个很夸张的不可思议的表情,又扒着窗沿站过去看,看到薛放都开始担心他被发现,他才下来拍了拍手上沾的灰,道:“你管她叫阿姨?!”
薛放迟疑道:“小姨……”
柳傥更正道:“姐姐!”
他说得义正辞严,薛放也没忍住,踩上砖头扒着窗户去看。白望舒今天扎起了高马尾,穿了件很普通的风衣外套,里面是件衬衣,领口打了个小领结。给小学生用的桌椅对于成年人而言还是有些小了,她的手肘撑在桌面上,伸展不开,总还是显得有些拘束,但脸上却是认真的,正抬着头听班主任讲话。薛放在窗户边上看,他这个位置被窗帘挡着,看不见班主任,班主任也看不见他。他很轻地敲了敲玻璃,白望舒就转过头,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朝他笑了笑,又重新看回讲台上。但她的手挪到窗台上来,掌心朝上伸出窗户,向薛放勾了勾手指。薛放将手搭上去,就被她轻轻握住,握手似的晃了晃。
等那只手缩回去,薛放从砖头上下来,他手心好像还残留着刚刚那种温度和触感。柳傥急不可待地晃他肩膀:“我去你家玩能看见她吗?”
薛放拨开他的手,把袖子放下来,正色道:“我待会问问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