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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es.

2020年1月4日

凤凰城的情况变得更糟了。妈妈不想离开，因为这是我们的家，但她病了，强盗把我们储备的食物都拿走了。

她认为她的癌症复发了。不想吃东西。她说她宁愿死在安全舒适的地方也不愿死在路上。我想我明白，但我也不明白。她死后，我该怎么办?

我将孤身一人。

我想到我自己的死亡。这是我唯一的选择。这一点都不可怕，再也不可怕了。至少我还有选择。上吊，吸毒过量，房子里应该有把枪可以用。妈妈可能藏起来了。她不喜欢他们，尤其是在爸爸做了那些事之后。

下一个条目是用摇摇欲坠、难以辨认的边缘文字写的，但你设法辨认出了一些行。

2020年6月27日

我好饿。

我觉得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我甚至不害怕，我欢迎它，我希望它来得快点，我只想再和妈妈在一起。

她饿死了。我们有这么多食物，她连一点面包屑都没吃。

我也不能让自己去碰它。

我肚子饿得要命，我所能做的就是哭，希望她能回来

她做了那样的事之后，我什么都不能碰。

我看着罐头、豆子和年糕就哭，因为我什么都吃不到。

在她做了那些事之后。

妈妈，我们很快就会见到您，我非常爱您。

——

报纸在你的手指下皱了起来，你忍住啜泣。你给了他想要的。一种摆脱痛苦的方法。你只希望这对他来说足够了，不管他现在在哪里。

第二天早上，乔尔又恢复了正常的任性，对发生的事情既不感兴趣，也不记得。你一天中唯一说话的时间就是问他感觉如何，他用快速而关切的目光看着你，如果不是因为他的眼睛在你的头骨上燃烧的感觉，你几乎错过了。

当他问你怎么了，你什么也没说，只是哭着抽鼻子求他拥抱。

在他的双臂把你囚禁起来之后，你断断续续地讲述着那个死于饥饿的女人和她的儿子，他们为了她的荣誉遭遇了同样的命运。关于残忍和不公平。

关于孤独和人们最终的结局。

那也可能是你。要不是乔尔，差点就是你了。他让你安全，让你不再孤独，他教给你的东西比你哥哥或母亲教给你的都多。

你把他抱得更紧。

当你终于鼓起勇气去摸乔尔那块破手表的时候——他用自己的生命守护着这该死的东西，可能还有一些揪心的记忆附在上面——他把你的手腕紧紧地攥在手里，把你挤得喘不过气来。

然后他想起了自己，你是谁，然后放手。

“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他问道，目光从你脸上的鬼脸转移到你的手腕上。

你揉搓皮肤，想把疼痛挤出来。“我只是想看看。”

“为什么?”

“它甚至不再工作了。一定有什么原因能让你还留着它。”

“瞧，这就是我不明白的地方。你的这些问题。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耸耸肩，回到你内心的孩子版本，在那里你保持安静和谦逊，以防止升级。

他喘着气，闭上眼睛，当他下次说话时，他的声音降低到一个更可以忍受的音量。

“这是我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样做……你想知道什么?”你摇摇头，向他解释说没什么特别的，你只是想了解他。他以前的样子。“除了汤米，你还有别的家人吗?”

他的肩膀僵硬了，但他的眼睛保持冷静，虽然小心翼翼。警告着。

“就他。”

没有女人。很好，你脑中某个叛逆的部分在低语。你得把它踩下来。

“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绿色”。他站起来，走到火堆的另一边，一边继续吃晚饭，一边不停地问他问题。

“我也是。最喜欢的食物?”

“我现在绝对想要一勺《摇滚之路》。”你微笑着回应他的冷幽默，厌倦了他离开凤凰城后的闷闷不乐。也许他还觉得不舒服。“你有工作吗?”

“是的。”

“那是什么?”

“木工?我爷爷是个木匠。这是一项艰苦的工作。”

他点头，用手臂示意你。“来这儿吃点东西吧。你可以稍后再考考我。”

你的好奇心又回来了。是的，你没有经验，但你不是naïve。你在书上读到过这些东西，在杂志上看到过很多漂亮的裸体女孩摆姿势。听人们说那感觉有多好。

然而，你和他们不一样，没有一点自信或经验来发起关于这个话题的谈话，关于他的手、嘴唇和身体的位置，关于他们在你身上的感觉。但你确实有勇气问些问题，总是当你在车里的时候，他注意道路比注意你试探的问题更重要。

“疫情爆发前你们的关系如何?”你的声音很温和，几乎被卡车的隆隆声掩盖了。

哦，他听到了。

他用眼角瞟了你一眼。你忙着看杂志都没注意到。“当疫情爆发的时候，你才十八九岁。没过多久。”

“事实上，我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我想从来没有人那样喜欢过我。”

“真的。没人吗?”

“不。镇上的男人都没吸引过我。就这一点而言，女孩们也不例外。”

他的嘴唇微微一笑。“嗯，我不能说我是最好的人选，但是人们出去约会了。去餐馆，去电影院。诸如此类。”

这不是最好的吗?你心中的渴望就像一根点燃的火柴，想要了解他的一切。但你不想推它。

“是的，我记得这样的事情。那时候听起来很有趣。”

“有可能，如果你和对的人在一起的话。”

“和错误的人?”

“就像拔牙一样。”

这让你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乔尔也跟着笑了起来，他的声音更低沉、更沙哑。甚至在欢乐消逝之后。

Notes.

菲尼克斯大学在烈日下像海市蜃楼一样闪闪发光。它是巨大的，横跨城市数英里，大型建筑若隐若现;杂草丛生，常春藤爬高，缠绕缠绕在室内的房间里，窗户曾经是保护房间的地方。

大自然，夺回被人类腐蚀的土地。乔尔缓缓地走过来站在你身边，脚步声踏在水泥地上。

“很好，不是吗?”

“这是很神奇的。我们镇上的大学有四栋楼和一个喷泉。”

你低头看着脚下嘎吱作响的玻璃，很可能是从你右边那栋一层楼的破窗户里出来的。从内部被摧毁。你不寒而栗。

“我打赌这地方一定很美。”

他把一只手放在你的上背部，哄着你向前走，你没有提出任何抗议，因为你太沉迷于展现在你面前的微型城市了。

“我记得去参加我哥哥的大学毕业典礼，对一切都感到惊讶。它就像一个小镇。”你叹了口气，转身看着他。“你上过大学吗?”

他下巴紧绷着，用眼角的余光看着你。“我们最好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预料到这样的反应，你耸耸肩逃避，开始寻找一个好的庇护所，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们都可以从无情的高温中休息一下。

在教室和宿舍的四面墙中，你找不到安全——相反，每个房间里都住着腐烂的尸体，曾经的研究生和你一样大，他们的梦想像星星一样高。他们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唯一印记是一团粘稠的黑色液体，让你的胃翻腾。

墙壁和地板上都有洞，乔尔在房间的边缘帮你，在那里他解释了基础设施的安全性。你想知道他在疫情爆发前是否做过维修工作。也许建造了像你在倒塌的天花板下爬过的房间。

这所大学的校园里到处都是感染者，尤其是宿舍。有趣的是，它们携带的补给最多。乔尔翻床垫，翻抽屉，而你在走廊里放哨。没有窗户可以逃跑，只有一个出口，那就是一扇沉重的门。

你们俩都没准备好战斗，在强制禁食的第三天太弱了，所以被困在一个宿舍里就意味着。

死亡。

地板开始以缓慢的节奏在你脚下晃动。

砰砰，砰砰，砰砰。

你数着每一次震动之间的秒数，然后你会发现导致混凝土地板移动的原因非常大。这太大了，根本无法战斗。

“呃，乔尔，”你说，在他搜索的房间门口低语着。“有件大东西正在向我们走来。”

他转过身来，脸色有些苍白。“多大?”

“你不觉得吗?整栋楼都在晃动。”

他停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靴子，明确地长叹了一口气。带着你冲出房间。

“我们得躲起来。我们不可能拿下一个臃肿的家伙。”

“你刚才提到的变种吗?”你必须慢跑才能赶上他，因为他正朝着走廊另一端的紧急楼梯井走去，朝着笨重的脚步声走去。

“什么事?”

“该死，我不知道，我只见过它们一次，但它们又大又凶。我们得离开这里。”

“你怎么知道它是什么?”

“听着，”他停下来，转向你，“我就是知道。”

你从没见过他这么受惊。这证明了这个膨胀者的凶猛——这是乔尔第一次被证明缺乏经验。在此之前，你以为他什么都知道。

一走到楼梯间，你就会发现门被锁上了，另一边被一张木桌和一堆椅子挡住了，这些椅子和图书馆里的那些一模一样。脚步声越来越近，地面震动得更厉害，一声震耳欲聋、低沉的尖叫让你用手掌用力捂住耳朵。你的手臂开始在指尖处麻木，慢慢向上伸展，肺部充满了恐惧，你还不如在头上套个纸袋呼吸。

你假装，就像你在仓库时那样。你记得在你现在走过的同一条走廊的尽头看到一部电梯，门之间几乎没有一条缝，你可以把手伸进去。

被感染的呻吟、尖叫和哀号回荡在墙壁和地板上，音量越来越大，近到你的手都在颤抖。

“乔尔。救命。”你用手指夹住电梯门之间的缝隙，把其中一扇门拉开，好让他抓住另一扇。他们在抗议中尖叫和呻吟，但你坚持不懈，因为金属在联合压力下软化了。

“我坐不进去，”他嘟囔着，指着卡在两层楼之间的电梯，电梯只开了四分之一。

“是的，你可以。”

当门开得足够让你们两个都能通过时，膨胀者就会转过拐角，你很容易从缝隙中滑出，笨拙地摔在地板上。

“来吧!你会没事的!”你说着，伸手去找他。

他气得喘不过气来，先把他的背包扔了进去，他的腿在缺口之间晃来晃去。你拉着一个人，手紧握着他牛仔裤的布料，脚踩在对面的墙上作为杠杆，当他跌进箱子时，你又瘫倒在电梯里。

两名跑步者冲进大门，嚎叫着抓着冰冷的金属，挤在狭小的空间之间。他们的身体晃动、摇摆，双脚移动、跺脚，与眼睛平齐。从他们的两腿之间，你可以看到膨胀者的下半部分在走廊里漫步，这是一个巨大的生物，被真菌状的盔甲包裹着。

乔尔让你安静下来，听着你急促的呼吸声，你用手捂住嘴，试图抑制它。你瞪大了眼睛盯着他，因为你所在的金属盒子在晃动，而暗红色的血液正从他的脸上流下来。他用前臂扫了他们一下，脸上的鬼脸扭曲了他的表情。

你想说点什么，想接触他，但你还是被恐惧吓住了。直到怪物过去，直到脚步声减弱成湖面上的涟漪，你的身体才会解冻。跑步者仍然被困在电梯门之间，但当你看着他的衬衫迅速被血浸透时，他们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背景中。

“他妈的发生什么事了?”你问，开始在背包里翻找他很久以前给你的急救箱。

“用我的头撞这个，”他拍了拍头顶突出的酒吧。“我会没事的。”

“如果感染了你就不行。快让我看看——”当你的手指第一次触碰乔尔的脸颊时，他退缩了，但在你的坚持下，他放弃了。

当你工作的时候，他的眼睛盯着头顶缝隙里仍然在蹒跚前行的脚，当你把他的头发梳到脑后，用威士忌浇伤口的时候，他温柔地抚摸着你。

他没有退缩，只是继续盯着看。

“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嗯，如果不是你，我们现在就是食物了。我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交换。”

你的肩膀在赞美下放松下来，当你的紧张情绪开始稳定下来时，你给他一个微笑表示感谢。

乔尔拒绝休息，当他倒在你身上，几乎从高温中哭出来时，你自己把你们俩拖进了大学和城市边界上的维修室。即使你把他放在门边的椅子上，他也会抱怨。

“我很好。如果我们想在天黑前离开这里，我们必须继续前进。”

你对他的固执深深叹了口气，跪在疲惫不堪的膝盖上，把手伸进他背包的侧边口袋里，拿出他的水壶。

“给你，”你说，把它塞到他手里。“你需要休息。”在咽下最后一滴水之前，他向你摇了摇头，把头向后仰，尽可能地接住最后几滴水。

“只需要一分钟。”

“听着，你很努力地把我们从电梯里救出来，更努力地把我们带到这里。把自己累死不会有任何成就。”

你解开腰上的夹克，用一块干布吸干脸上多余的汗，你停下来，注意到这个可怜的人有很多汗，然后擦了擦额头，小心地擦拭肿胀的伤口。这次他没有说什么来抗议你的帮助，只是把胳膊肘放在膝盖上，一旦你向后靠，他就把额头压在手里。

你打开门向外窥视，看到街道寂静而阴森，你松了一口气。你需要吃的。

现在。热量在你完全吸收之前就把你体内的每一卡路里都吸走了。他用靴子的侧面踢你的臀部，你摇着头，担心地垂下眉毛。

“把那边的水桶递给我，”他嘟囔着，曾经黝黑的皮肤现在苍白得像一张纸。

水一碰到他的手，他就把它拉到脸上，把他喝了一整天的水吐了出来。他告诉你，你只能保留你早餐吃的食物。他胃里的口粮早就没了。

他喘了一会儿气，叹了口气，把东西放在腿上，双臂交叉在上面，闭上眼睛。

“乔尔，我不想告诉你，但你中暑了。”

“胡说，”他说。

一场争吵在你的喉咙里消失了，你走到傍晚的阳光下，尽管你的身体储备了一点能量。如果他够聪明，他就不会跟踪或阻止你。尽管他很固执，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事。当他不能做这些事的时候。

通过避开学院本身，而是在城市的郊区寻找补给，你可以避开大多数感染者。你找到的少数几个很容易取下来，这对你的刀来说是很好的练习。你会发现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瘦弱男人，除了皮包骨头，什么都没有，他在哭泣和哀号，用石头撞着小巷的砖墙。他不停地重复着。

“饥饿，饥饿，饥饿”这几个字。

如此深入他自己的世界，以至于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直到你走向他，同情地扭动着胸膛。

“求你了，我很饿，你能帮帮我吗?”他问道，一只手抓着你的裤腿，长长的、有缺口的指甲甚至穿过布料都扎进了你的皮肤。

你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可怜的人，几乎是精神紧张症。“我现在没有吃的，但等我有了，我会和你分享的。请问这是怎么回事?”

理智地说，你知道这是个坏主意。乔尔警告过你类似的陷阱。但是你脚下那个卑躬屈膝的人看起来是你见过的最无害的人，而且他比你更需要食物。

“你和其他人一样!”他倒在地上，哭声变成了抽泣，你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上少了三根手指。“我他妈只想死，求你杀了我，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求你了。”

这个男人继续求你结束他的生命，这样他就能再和他妈妈在一起，这样他就不会那么饿了。你把刀抽出来，他鼓励你，使劲点了点头，你觉得他的刀都要掉下来了。

你杀了他。

用尽你所有的力气刺进他的喉咙。他咯咯地笑了不超过几秒钟，像喷泉喷雾一样咳出血来，然后火花就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了。你裤腿上的手软了下来，碰到混凝土时，血溅到了你的鞋子上。

你把刀在裤子上擦干净，加上暗红色的斑点和水花，在污渍中找到了脸。然后你就站在那里。看着你手上那个男人的血慢慢变干，开始裂开。只有当你脸上、衬衫上和手上的血液冷却下来，你才会觉得再次移动是正确的。

你含泪道歉，搜了他的身，除了一把黄铜钥匙什么也没找到，这把钥匙把你带到了小巷尽头的一扇门。

你在房间里看到的东西会让你膝盖发软。货架上摆满了不易腐烂的食物，墙上挂着海报，一张有缺口的桌子上放着一摞文件。

角落里，一个颓废的女人躺在肮脏的床垫上，灰白的头发草草地剪成了波波头，僵硬的双臂交叉在胸前，穿着一件旧衣服。

她的眼睛仍然睁着，永远盯着天花板，但你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腹部的运动上。根据她的气味，她的长相，你很容易猜到是什么。

蛆虫。

在强行呕吐之后，你忙着把尽可能多的食物塞进你的背包。在出去的路上，你从桌子上偷走了一叠文件，希望以后能读到它们。

在你离开小巷之前，你停在那个男人的尸体前，悄悄地对他说，“谢谢你。”

当你进入维修室时，你发现乔尔离开了他在椅子上的位置，蜷缩在角落里，你忘记的夹克放在他的头上，背包放在它下面。

“乔尔，”你说，把沉重的背包放在空空的椅子上。“感觉好点了吗?”

“你是对的，”你听到他抱怨道。他的诚实令人惊讶。“我给你弄了些吃的。希望它能缓解恶心。”你在包里翻找一些年糕。

他转过身来，把你的夹克从他眼前拿开，对你哼了一声，然后拿了一件。毕竟，他是固执，而不是愚蠢。

你把水壶递给他。“一定要坚持喝水。希望这能帮助你把这些都排出体外。”

他把食物送到嘴边，然后停下来评估你的站立姿势。“这么多血是怎么回事？”

你摇摇头，告诉他那个没有手指的男人和那个死去的女人，以及他们不知不觉的帮助。

你浑身打了个寒颤。“我必须杀了他。他…天啊，他瘦得皮包骨头，他只是求我。我不知道还能做什么。”

你们两人沉默了很长时间。

“我认为你做的是对的，”他说着，转身把头放在背包上，换上遮住眼睛的夹克。

你垂下肩膀，坐在椅子上，拿出你拿走的文件。

只是现在，你对此感到不可否认的内疚。这些东西都不是你能偷的，你知道乔尔会告诫你不要这样想，说他们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但如果你知道这个人离死不远了，你就不会杀了他。

这本来不必这么做的。

  乔尔和泰丝走进一间小房子，绿色房门之后就是“城市”的入口。泰丝有节奏地敲击房门，一个十二岁左右的白人小男孩从外打开房门。泰丝掏出一张补给卡对男孩说：“去帮我进去确认一下，有没有士兵，有没有罗伯特的人？”男孩点点头；几分钟后，男孩回来同样有节奏地敲击了几下窗户，这个意思是说“城市”里目前是安全的。

  所谓“城市”，其实是一个破破烂烂的交易场所，堆积如山的垃圾随处可见，数不清的苍蝇在空中飞舞，很多贫民窟都比这里干净。人们用破布的木头搭起帐篷用作交易场地，这里有旧衣服、破鞋子、生锈的工具和刀斧，还有烤老鼠肉。在第一次吃过烤老鼠后，乔尔觉得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吃，甚至有一点烤牛肉的味道，可是乔尔打死也不愿去想那些老鼠是吃什么长大的。这里大部分人都与泰丝做过生意，他们从中得到不少好处，所以当两人经过时，泰丝总能得到礼貌的问候。当然，泰丝和乔尔绝不会做亏本买卖，不论世界变成什么样子，贸易总能给双方带来好处。

  肮脏的墙面上贴着征兵通告和通缉令，不出意外，马琳的那张通缉令被贴在最显眼的地方，人们称她为“火萤皇后”，临时政府对她恨之入骨。而火萤组织也没有闲着，他们用颜色鲜艳的油漆画上了火萤的标志——一个飞蛾般的图案，并写着“追寻火萤，追寻光亮”。

 两人穿过并不算长的交易区，人们继续和泰丝打招呼，希望泰丝能跟他们做点买卖，可泰丝今天有别的事要忙。走到一处安静的小巷，一个穿着墨绿色防风服的黑人靠在墙上，用似笑不笑的眼神看着他们。和别的商贩做生意的方式不同，这个男人贩卖的商品是“消息”，在信息传播越来越困难的时期，好的消息往往能卖到不错的价格，他知道哪些消息更值钱。“我们在找罗伯特，他有经过这里吗？”黑人微笑着说道：“半个小时前从这里经过，去码头那边了。”泰丝向乔尔点点头，两人快步穿过这里，十分钟后，他们听到海鸥的叫声，闻到了海水湿咸的气味。罗伯特藏身的地方曾经是一处私人码头，四周被高耸的建筑包围，这里地方不大，仅能停靠较小的货轮。

Notes.

当他终于告诉你他来自德克萨斯州时，你开始抓住每一个机会开玩笑。发现自己被他每次对你的怒视所激励。

“那么，你是当过牛仔，还是拥有一个农场，还是……?”你问，转身看着他，继续沿着你发现的那条荒凉、破败的后路往回走。

在这一点上，你确定，不管乔尔说什么，你们两个只是随风而去，像溪流中的树叶一样漂浮，没有固定的目标，也没有任何你必须去的地方。

“闭嘴，在你摔倒之前转过身来，”他一边说，一边挥舞着手臂哄着你。“听说你住的地方的人都不穿鞋。”

乔尔从来不会和你开玩笑，刻薄是他在过去五年的生活中根深蒂固的，你很惊讶他还没有长出永久性的皱纹。

这是他给你起的第一个外号:乡巴佬。当他说这句话时，你畏缩了，想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只能叫他“爸爸”。他用手指着你以示警告，你一边笑一边从他身边跑开。有趣的跑步将你送回主干道，那里有一个巨大的绿色标志欢迎你。

凤凰城:138英里。

你发出一声可怕的呻吟，转身看着气喘吁吁的乔尔。

“我太老了，不适合做这个，”他说着，身体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

“你还没老呢。此外，散步还能保持关节健康。”

“我一点也不在乎。我们正在找一辆车。”

你们俩最终找到了，在20英里外一个破败小镇的车库里。尸体藏在防水布下面，锈迹斑斑油漆也从之前的鲜红色中褪去。当汽车真正启动时，乔尔睁大了眼睛。

“这次我想开车，”你说，从他身边走过去，爬上驾驶座。

他扬起眉毛。“你知道怎么开手动挡吗?”

“不会，但我可以学。”

当他同意教你的时候，你希望他说不，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经过几分钟的描述各种齿轮和离合器的详细使用，你开车到路上，发动机溅射从废弃。

几分钟后，他说，“我从没想过我会这么说，但我很高兴疫情爆发了。至少没有人可以让你撞到。”

“我没那么糟。”

“你换挡的方式不对。你不能从第二到第五。这就像数数，如果你知道怎么做的话。”

“是的，我知道怎么数数!这很难，因为它没有阻力。”

“是的，这确实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

当你习惯并熟练使用手动变速器时，凤凰城的入口标志映入眼帘。空气变得令人窒息和压抑，适合盛夏，甚至比新墨西哥州更糟。

但这座城市处于休眠状态，被冻结在一个比世界现在发现的要好得多的时代。

你在地下停车场找到一个适当的避难所。水泥墙被寒冷的空气困住了，黑暗为你提供了急需的掩护，以防有人死或活被你绊倒。

在靠近后墙的一堆汽车后面扎营后，你坐下来吃了一顿姗姗来迟的鹿肉干和酸酸的花生酱。少得可怜，没胃口，但在营养方面是必要的，这在现在是罕见的。

“明天我要教你怎么用你的那把刀。”

“嗯，”你咽下最后一口食物，胃里发出抗议的隆隆声，“我还以为你忘了呢。”

“我当然没有。我只需要找一个足够安全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你就这么做了。在你开口说话之前，为了问他想让你做什么，他悄悄走到你身边，开始调整你的姿势。摆动你的主力手臂，双腿分开，挺直脊柱。

“你太死板了，”他说。“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这是明显的暴露。”

他调整了你握刀的姿势，拇指朝上放在刀柄上，与包裹得很厚的刀刃平行——为了你自己的安全，你俩都同意了这个决定。

“既然你很滑，我们来看看你怎样用侧身抓。”

当他停在离你不远的地方，轻轻地蹲下时，你的眼睛跟着他。

“你从哪儿学来的?我从来没见过你拿刀打架。”

“我不和他们打架，因为我不喜欢。”

“从来没有掌握窍门?”

他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你以为他是想笑，但你并不确定。“那明显吗?”

“根据你的蛮力判断。”

他会毫无预兆地冲向你，而你会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闪开。但他预料到了你的动作，用手抓住你的衬衫前襟把你往后拉，让你失去动力。

你踉跄着，躲开他的猛击，注意到他身边无人防守的区域。就在带衬垫的刀片接触到你之前，他的另一只手突然伸出来，痛苦地把你的手腕扭了回去。你放下刀，他放你走，甚至呼吸完全与你的喘气并列。

“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你可以利用你的敏捷来发挥优势，但你的身体会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做。”

你抓着手腕问，“你怎么知道的?”

“你有告诉。每个人都一样。就像下棋或打扑克一样。有些人只是隐藏得更好。”

“好吧，那我该怎么做呢?”

乔尔耸了耸肩，命令你把刀捡起来。“它主要来自经验。”

当你忍痛放弃时，他会安慰你说，“听着，我们会继续练习的。当我看到你应该做的事情时，我会停下来的。”

他一反常态的好，但也许他更希望你独立，这样他就不用再承担你的安全负担了。不管怎样，他的保证给你注入了一股新的决心。

“好吧，我准备好了。”你说，他又一次催促你。

在几个小时的过程中，你发现了许多爆发后的缺陷，这些缺陷表现在你的肢体语言中。犹豫、恐惧、犹豫不决。他把它们拆开，直到只剩下微小的碎片，当太阳开始落山时，你发现你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和打击。

那些曾经在一个人身上很正常的特质，对于像你这样地位和地位的人来说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却成了生死一线。你哥哥从来没教过你这些，而是任由它们溃烂成长。你这样告诉乔尔，浑身是汗，倒在一辆凹陷的汽车冰冷的金属上。

“你哥哥……以为他是在保护你，我明白。但我认为他是在保护自己，不让自己教你这些屁话。”

“不，他只是不想让我再受苦了。”

“听着，我们都在受苦。这是生活的一部分。”

尽管你很想为你哥哥辩护，但你知道乔尔是对的。他已经尽力了，但他的庇护阻碍了你的生存能力。这是一个可以理解但代价高昂的决定。

“不，你说得对。谢谢你教会了我这一切。我知道你宁愿做别的事。”

他发出一声大笑，听起来很苦涩。“像什么?杀人?”

“我的意思是，除此之外，我对你一无所知，所以可能。”

你没有收到任何回复，车库一天以来第一次陷入寂静。

你已经开始想念他的声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