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宁】愿浮生(2)
更新啦,下一章车啊~
在吹花叶子的服侍下除去衣物发冠,朱宸濠将自己全部浸入温热的水中,感觉着从四肢百骸中涌上来的暖意,他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到了那个寒冬。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叫这位大明宁王手脚冰凉的寒冬。
十三年前,宁王携世子朱宸濠奉旨入京为圣上祝寿,帝见宸濠,俊秀无双,聪慧机敏,甚悦之,留宸濠于东宫,为太子伴读。
至少那老皇帝明面上是这么说的。
但谁都知道,那位陛下在圣旨上特意注明要宁王带世子入京,为的不就是在寿宴上来个“甚悦之”,好把宁王膝下这根唯一的独苗苗留在京城做质子嘛。
朱宸濠其实一直挺欣赏老皇帝的,他这位兄长是一位真正的有能之君,与那位张皇...
更新啦,下一章车啊~
在吹花叶子的服侍下除去衣物发冠,朱宸濠将自己全部浸入温热的水中,感觉着从四肢百骸中涌上来的暖意,他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到了那个寒冬。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也叫这位大明宁王手脚冰凉的寒冬。
十三年前,宁王携世子朱宸濠奉旨入京为圣上祝寿,帝见宸濠,俊秀无双,聪慧机敏,甚悦之,留宸濠于东宫,为太子伴读。
至少那老皇帝明面上是这么说的。
但谁都知道,那位陛下在圣旨上特意注明要宁王带世子入京,为的不就是在寿宴上来个“甚悦之”,好把宁王膝下这根唯一的独苗苗留在京城做质子嘛。
朱宸濠其实一直挺欣赏老皇帝的,他这位兄长是一位真正的有能之君,与那位张皇后也是确实的神仙伴侣。
如果不是不懂的娘亲--茶花夫人出现在先,朱宸濠有理由相信朱厚照会是老皇帝真正意义上的唯一子嗣。
可惜啦,这位陛下总是拿着自己的想法思考别人,不论是十三年前的老宁王,还是十三年后的朱厚照。
十三年前老皇帝看不出宁王对他膝下这个庶出独子毫不在意,十三年后也看不出自己的儿子对他这位小皇叔究竟是什么心思。
不过看自己倒是看得还挺准的,也许是因为自己和他是同一种人?
其实当年只有十五岁的朱宸濠在宫里还是有过一段安生日子的。
毕竟作为宁王世子,在老宁王没做出什么之前,就算是老皇帝,也不能因为“宁王一系一直想要谋反”这种理由苛待他,老皇帝有明君之资,不是那种人,更何况他那时可是老皇帝钦点的太子伴读。
老皇帝最一开始到也确实对他有几分叔侄情谊,对他多加关照,甚至同意了他带自己的贴身婢女的请求,寿宴上的青睐或许也不全是谎言。
当然了,宁王在其中也出了不少力,在老皇帝面前表现的对他这个儿子仿佛宠爱有加,实际上只是觉得他的残疾是自己的耻辱,不想被别人尤其是老皇帝知道罢了。
吹花叶子从小和朱宸濠一起长大,是最清楚他身体状况的人,若能进宫照料自然能更好的保守秘密。
那段日子朱宸濠每日除了跟着刚刚五岁的小太子学习玩乐,就是呆在这宫里。
五岁的朱厚照也算是勤学好问,每日粘着他,软软糯糯的喊着“小皇叔”时到也有几分招人喜爱。
皇宫里本没有天真的人,但那小太子仿佛是个例外,不是说他天真无知,只是就算他是皇帝独子,能保有几分赤子之心也是难得,还年轻的朱宸濠自然愿意与之亲近。
只是不知那时的朱宸濠如果知道了以后种种,会不会后悔呢?也许会吧,但是当时不被父亲在意,甚至因为身体原因从小没少被父亲辱骂的朱宸濠怎么可能拒绝的了那样真心的喜爱呢?
宫里的日子虽然算不上自由,却也平淡安宁。
直到一封血书上达天听,百人血书,一字一句都是江西封地宁王横征暴虐,欺压百姓的罪证。
老皇帝震怒,当天就撸了朱宸濠太子伴读的身份,并罚他于宫中禁足半年。
老皇帝是在借着他敲打还在封地的老宁王,那些罪行其实怎么不了宁王府,朱宸濠当然知道这一点,老宁王当然也知道,可是很明显,他并不在乎,老皇帝失策了。
朱宸濠刚出生的时候就被接生婆发现了下体的残疾,当时的宁王正值壮年,自认为年富力强,还有野心昭昭,正是面子大过天的时候,如果不是府里迟迟没有男丁降生,府里的女人们生下的都是女儿,他大概根本就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不男不女的怪物活着。
但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宁王虽然让朱宸濠活下来了,却也视他为奇耻大辱,即使宁王后来为他请了世子位,也不过是因为他还没有其他的“儿子”,需要一个借口堵住皇帝的嘴罢了。
禁足后的生活更加无聊了,既不能出院子,也没有小太子在身边叽叽喳喳,身边只有吹花和叶子,那时还没有造反野心的朱宸濠简直失去了唯一的乐趣。
朱宸濠察觉到自己的待遇明显变差是在禁足的第三个月,他很清楚,下面的宫女太监们敢削减他的月例,就说明了上面人的默许。
看来他那个好父王是一点都没收敛啊,只是他没想到父王能那么绝情。
半年禁足一过,朱宸濠就接到了消息,宁王三月前喜得嫡子,不等二子满月就上书皇帝请求改封世子。皇上虽然没有应允,到他对皇帝已经没用了。
要么说这世上最磋磨人的地方就是皇宫呢,这宫里人磋磨人的功力确实比宁王府还高几个档次。
皇帝不再关注,皇后又不满之前太子成天缠着他有意放任,如果不是还有宁王世子名头在,他都不一定死了几次了。
可是总还是有想他死的人,那是八年前的深冬。
虽然不再担任太子伴读,朱宸濠却还是要去国子监读书的。那天宁王破天荒的派了人来看他,只可惜,那个男人是来杀他的。
不动声色的遣走了吹花叶子,又用“宁王密信”把他带到偏僻的湖边,朱宸濠被他推入湖中时,瞬间包裹过来的刺骨的寒冷使他头脑昏沉。
“那个男人于暗杀一道是个高手,”他漫无边际的想着,“他的目的除了朱宸濠的命说不定还想要个皇帝的借口。”
不过朱宸濠大概是命不该绝的。
在他完全失去意识之前,有个人喊着“快救人!”,用滚烫的双手把他拉出了寒冷。
沐浴完成,朱宸濠享受着吹花叶子的服侍干发,更衣,束冠。他坐于镜前,不知镜中人是否虚幻。
穿戴完好后被刘总管恭敬用一条大红缎带遮住眼睛,请上那架红色步撵时,想到自己刚才还认真清理了那处,只觉自己是被鬼迷了心窍。
换人间[32]
朱宁结束!!!我们回去修仙咯——
——————————
那天的卦象其实很有趣,朱厚照并不是一个长寿的君王,仿佛金光记忆里,在过去镜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假的梦。于是在病中的朱宸濠思索了许久,终于恍然间发现,“他”一直都是朱厚照命里的那个变数。
为什么金光的一魂一魄会在七夜的身体里。为什么朱厚照的命数与实际不符。
‘什么争权夺利的相杀结尾会是祝福而不是诅咒啊。’
金光将脸埋在掌心里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明白有些纠缠真就是两辈子的因果与折磨。
‘那么这辈子呢?看着他应命而死,算不算好结局呢?’
金光与镜子中的自己......
朱宁结束!!!我们回去修仙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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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的卦象其实很有趣,朱厚照并不是一个长寿的君王,仿佛金光记忆里,在过去镜中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场虚假的梦。于是在病中的朱宸濠思索了许久,终于恍然间发现,“他”一直都是朱厚照命里的那个变数。
为什么金光的一魂一魄会在七夜的身体里。为什么朱厚照的命数与实际不符。
‘什么争权夺利的相杀结尾会是祝福而不是诅咒啊。’
金光将脸埋在掌心里深深地叹出一口气,这时候才明白有些纠缠真就是两辈子的因果与折磨。
‘那么这辈子呢?看着他应命而死,算不算好结局呢?’
金光与镜子中的自己对视,仿佛在问自己,也仿佛在问朱宸濠、那个上辈子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朱宸濠。
铜镜无声,朱宸濠也无声。
朱厚照再度出征时又是初春,他扬鞭策马时的得意与朱宸濠越发轻减的状态截然不同。朱厚照也不是不担心的,只不过太医把过了脉,宁王身体并没有什么大问题,而朱宸濠自己也给出了合情合理的理由。
“我都四十多岁了,还能像你这样活泼才怪了吧。”
朱厚照不怎么爱听朱宸濠的用词,但是他皇叔说完这话后笑得实在开心,他也就忍耐下去没有反驳。
大军行进得不慢,目送着朱厚照远远不见了人影,朱宸濠的就回了房,这阵子他天天捧着书也不知道研究个什么,时不时还自己拿了刻刀不是雕琢木头,就是混合了几种草药烧出奇怪的香气把整个屋子给熏了个遍。
他这边有条不紊的忙着,皇宫里管不到豹房的那位太后见天听着豹房那边的消息都觉得来气,也不知道谁为了哄这位老太后出了个主意,说是等皇帝回来就去说宁王魇镇皇帝。反正是谋朝篡位过的主,做出来什么都不值得意外。
朱宸濠是懒得管太后那边弄出来的事儿的,他这边的事要紧,紧要到他得赶紧把准备工作都做好,那个日子越来越近,一分钟都耽搁不得。
他要在朱厚照命中死劫那天,燃起七星灯蒙蔽天机,为朱厚照改命。仙人常与天道争,争的就是长生。可如今金光不要自己的长生,他要填补的别人寿命的亏空,那就用他的命抵吧。
朱厚照只觉得这场病来得突然,往年他也不少被雨淋了或者水中玩乐的时候,都没有今次烧的要命,让他疑心自己是不是真就要折在这儿,跟他父皇做一样的早逝皇帝。
可与他父皇不同,他膝下空空,并没有能继承自己意志的继承人,虽说他自觉跟朱宸濠的纠缠过深,暗地里也留心过宗室这一辈有没有出彩的继承人。不过他本以为那都是之后的事情,许多事还没有安排,他那个麻烦的母后,他那个更是不能轻易放心的皇叔。
正当随侍的人都为着天子的急病内心惶恐焦急的时候,一直守着皇帝的太医在又一次为朱厚照把过脉后终于舒展了眉目。守了两天一夜的人面上的疲惫压不下去心里的喜悦,烧了几天昏昏沉沉的天子终于退了热,体内的病灶也消弭于无形。
可大家来不及欢喜,从豹房千里迢迢送来的急报就让得知了消息的人都沉默下来,好不容易不用担心天子出事陪葬的侍从又迎来了第二大考验。
谁去告诉朱厚照,豹房遭受天雷击中,先宁王朱宸濠葬身火海的消息。
朱宸濠虽然知道自己做的事有违天命,但是他也没想到天道的反应这么剧烈。伴随着用他的血与草药融合绘制的阵法逐渐被天地间的灵气充盈点亮,身上好不容易才与金光重新融合的一魂一魄被再度剥离。他清晰地感受着当年便曾体会过一次的伤痕再度出现在他的神魂上,熟悉到甚至都有点习惯的疼痛让朱宸濠的脸刹那间就失去了血色。
“我好像跟我这一魂一魄挺无缘的。”
无缘就无缘吧。
这份代价,金光愿意付出。
可天道的惩戒不止于此,伴随着天空阴沉、汇聚而生的乌云酝酿许久的雷从空中劈下,本就因为精气大量消耗连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的金光怎么可能躲得开这专门针对他降下的雷。于是他也懒得挣扎,只在清晰的感受着内脏被劫雷摧毁的同时努力放空自己。
‘这么生气,看起来我的目的达成了。’
带着脏器碎片的血被金光一口口咳出来,他肉眼可见的地方,烛台被击倒,火焰舔舐着帘幕逐步向他逼近。
‘天道也太狠了吧。’
金光在心里无力地嘟囔着,灵魂与肉体的撕扯间,冥冥中的时间与空间震荡出了涟漪。
‘这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很疼的。’
可是会在乎金光疼不疼的人,还在几百年之后呢。
换人间[30]
朱宁很快就结束这一世啦。
——————————
其实住去豹房对朱宸濠来说真不是一件坏事,一来能自由些,二来也能躲避开当上了太后后越发无拘无束的张太后。做母亲的不想儿子与自己离心,也把儿子视作一生的依靠,于是看着在后宫里不清不楚留下的宁王越发不顺眼,朱厚照一个个小动作的拦下来,不耐烦是真的,可惜血脉牵绊在那里,他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步上他爹给他娘收尾的后尘。
但是无论收尾的事儿弄得朱厚照多心烦,他都没有让朱宸濠被惊动。他将曾经希望与自己同行的雄鹰困在笼子里,将利爪坚喙统统磨掉,强迫着朱宸濠变成金丝雀。那他就有责任将金丝雀保护好。
朱宸濠未必不知道,不过他不知道......
朱宁很快就结束这一世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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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住去豹房对朱宸濠来说真不是一件坏事,一来能自由些,二来也能躲避开当上了太后后越发无拘无束的张太后。做母亲的不想儿子与自己离心,也把儿子视作一生的依靠,于是看着在后宫里不清不楚留下的宁王越发不顺眼,朱厚照一个个小动作的拦下来,不耐烦是真的,可惜血脉牵绊在那里,他便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步上他爹给他娘收尾的后尘。
但是无论收尾的事儿弄得朱厚照多心烦,他都没有让朱宸濠被惊动。他将曾经希望与自己同行的雄鹰困在笼子里,将利爪坚喙统统磨掉,强迫着朱宸濠变成金丝雀。那他就有责任将金丝雀保护好。
朱宸濠未必不知道,不过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情绪对待这件事上朱厚照的处理方式,他就假装不知道了。反正他跟朱厚照之间的事分不清的多了,不差这一个两个的。什么爱啊恨啊的,在光阴与现实前都是尘土。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看着穿透窗户落在他手上的一束月光。属于金光的一部分越发的茫然,他不知道朱厚照体内的恶念在与自己年复一年的纠缠中有没有削弱,朱厚照在成长,成长到不再是一眼就能被轻易看透的模样。君心如海,金光只能凭借着本能与直觉去触碰朱厚照身体里属于七夜的灵魂。
当年倒转时间做出的尝试本就是一场豪赌,金光只能庆幸,玄门并不是把希望只放在了他的身上。
想到这里朱宸濠疏忽间坐起,天上群星璀璨,逍遥宗最擅长的就是问天卜卦,可惜朱宸濠的身体实在是脆弱且全无灵根,金光也不敢随意开卦,免得出师未捷就身先死。可是不知为什么,自从朱厚照说他要亲征时,朱宸濠就时不时地觉得心悸,睡也睡不消停,不然何必大半夜的还在这儿睁着眼睛。
就像是曾经感慨过的,金光是有些分不清自己感情的,于是冒险的事就被他轻易地坐下来,三枚铜钱落下的同时他就感觉像是有谁重重在他胸腹上打了一拳,他强忍着疼皱眉看向卦象,看来真是他的错觉,朱厚照这个臭小子可是福大命大,长寿千秋的命,怎么会在一场小仗上出事。
金光应该收手的,他已经呼吸重了不少,额间也有汗水滴落。可卦象带来的安心感轻飘飘的,让他怎么都踏实不了。正在他迟疑着要不要再算一卦拼一把的时候,他胸前被人强迫着挂上的暖玉盈盈的在夜里传来温度,仿佛疼痛都被这股暖意驱散了不少。金光突然想起来,朱厚照曾经不发一言就挂到朱宸濠身上一块龙形玉佩,好像是有次张太后把事情闹大了,差点就真的惊扰到了朱宸濠,朱厚照匆匆赶来将宫人统统斥责了一遍,随即当时就从自己腰间把玉解下来系到了朱宸濠的身上。
……所以怎么能轻易欺骗自己,这就只是恨呢。
他将玉佩从一旁拿出来捧在手心里,三枚铜钱再度被抛出又落下。血打湿了桌上摆着的纸,宝玉的光华也黯淡了许多。
金光顾不得自己,匆匆又看向面前的卦象,本就苍白的面色随着震惊越大趋近鬼魅,他一把将桌面的铜钱拂到地上,随即再也克制不住似的咳嗽起来,这下子外面伺候的人彻底坐不住了,当即推门而入,看着宁王伏案咳血的模样瞬间就惊骇的赶忙让人去把太医请来。
宫人们看不懂什么天家爱恨,他们只是知道这位是皇帝都不肯让他轻易死的祖宗。要是朱厚照出征的时候让宁王有了万一,好嘛,那他们这些人都别想着能活了。
朱宸濠也是积极配合着的,不是怕死,是他原本就有目标需要达成的人生里又多了一件今生必须做到的事情。所以当务之急就是养好身体,好歹得能先从这个病床上下去吧。
朱厚照本来是乐乐呵呵打了胜仗回来的,谁知道返程刚一半就收到了“家书”。当即轻骑快马地扔下大军自己匆匆赶回了豹房。
他到豹房的时候都入了夜,没有主人在的豹房静悄悄的,像是一座陵墓。本就因为宁王病重的消息满心担忧的君王哪里忍得了这个情景,当即脸一沉呵斥一声,几息间豹房的灯光就都被点起,重新带上了热乎的人气。
“朕不过出门一阵子,皇叔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了这个样子。难不成皇叔就这么依赖朕,离不了朕一点了?”
担忧与不好好说话不冲突,朱厚照步履匆匆,朱宸濠也懒得带病起身跟他装出谦卑,还是这位天下之主自己颠颠进了屋,先是把尘土最重的披风扔去一边,净好了手才来把朱宸濠的手紧紧握在手中。
朱宸濠说话之前没忍住先咳嗽了两声,咳得朱厚照当即皱起了眉不满地看向伺候的宫人。幸好朱宸濠没有让别人给他背锅的习惯,轻轻拉了拉朱厚照的手就把人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看来是赢了,我要恭贺陛下才对。”
“你病了,这是哪门子恭贺。”
本来因为作战胜利眉目间带上的骄气重又被朱厚照压了下去。
“皇叔,糟蹋自己身子也没用,我不是让你解脱的。”
换人间[28]
明天就出去玩儿了——可我的存稿不太多了,危!
——————————
太医匆匆而来,负责朱宸濠身体数年的老太医就差跟着也一口血呕出来了。这么多年精心照顾着的金贵主,好不容易看他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结果千辛万苦好几年,一一夕之间那些努力就付诸流水。老太医心痛都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朱厚照把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说实话,还是那些往年里不让朱宸濠大喜大悲多受刺激的话,朱厚照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狠下心对待这个背叛自己情意的人,可听着老太医慎之又慎才敢说出口的、宁王这次吐血恐怕有损寿数的结论,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于是最后遭殃的还是太医,被年轻的天子呵斥着......
明天就出去玩儿了——可我的存稿不太多了,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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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医匆匆而来,负责朱宸濠身体数年的老太医就差跟着也一口血呕出来了。这么多年精心照顾着的金贵主,好不容易看他身子一天天好起来,结果千辛万苦好几年,一一夕之间那些努力就付诸流水。老太医心痛都说话都带上了颤音。
朱厚照把那些话都听进了耳朵里,说实话,还是那些往年里不让朱宸濠大喜大悲多受刺激的话,朱厚照觉得自己应该是要狠下心对待这个背叛自己情意的人,可听着老太医慎之又慎才敢说出口的、宁王这次吐血恐怕有损寿数的结论,他依旧觉得自己的心都跟着疼了起来。
于是最后遭殃的还是太医,被年轻的天子呵斥着要拿出看家的本事照顾养着宁王的身体,不许他为着这次的事儿留下什么后遗症。
太医心里是真的苦啊,黄连汁都没他的心苦。他又不是傻的,宁王身上痕迹清晰,那脉一把就能得出来宁王经历了什么的结论。这时候倒是知道宁王身体不好了,他自己做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这个。
当然了,这话他也不敢说出口。最多就在心里绕一圈,随即就任劳任怨地拉着同僚开始琢磨药方,哪怕一味两味的药品调换都不敢疏忽。谁敢疏忽啊,少年天子跟条饿龙似得在上面盯着呢,宁王那身子早好一天对大家来说都是好事。
只不过这些太医在看到宁王时心里也是嘀咕过几句的,‘天家’,‘天家啊’。
朱宸濠这一病就病了许久,好几次高烧烧起来就降不下去,朱厚照不管其他人怎么要拦着,死活亲自学着动手照顾朱宸濠,握着人的手就不肯松开。
他是怕朱宸濠就这么狠心地扔下他的,反正输也输了,这人间也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朱宸濠父亲死的时候朱宸濠还在娘胎里,温柔和善的母亲也在他幼年就离他而去。朱厚照有时候也会反思自己因为私情拦着不让朱宸濠娶妻生子是不是太自私了,让朱宸濠如今连个活着的血脉牵绊都没有。
“皇叔。”
朱厚照握紧朱宸濠的手,把头靠了上去。他哭是哭不出来的,朱厚照今年经历过的坏事太多,没什么值得高兴的,眼泪也都哭得差不多了。
“你骗我的那么多,我还没有全都讨回来,你怎么可以离开我。你走了,我要去爱谁……我又能恨谁呢。”
不知道是不是人间帝王的祈祷有效,朱宸濠起起伏伏地病了几次,阎王到底是不肯收他,将他送回了人间。可人间又有什么好,眼见着人身体好起来,曾经在宁王窗前恨不得用自己的寿命去换人好起来的小皇帝重又变成那副恨透了人、厌恶宁王至深的模样。平常里总是来见人,见到了宁王不是当夜留宿如同宠幸妃嫔,就是冷言冷语的待他。
偏偏朱宸濠这次也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似的,一句软话不曾跟朱厚照讲,甚至除非必要,连话都不多说一句,就像是要把自己修成一尊佛,只在被朱厚照拉进红尘欲海里才会掉眼泪会叫出声。
朱厚照的郁气积攒在心头,偏偏舍不下朱宸濠分毫。他自觉就像是染上了瘾,知道这瘾染上不是什么好事,可却意志力坚定不了一点,怎么都舍不得这个瘾的源头。
“朱宸濠。”
他不再唤人皇叔,而是直接叫了名字,叫名字的时候大多是在床榻上,叫着的时候手就掐上了朱宸濠的脖子。
“你的心里到底藏着什么。爱与恨,你分得清吗?”
朱宸濠有时候也会嘲笑朱厚照回去,明明他被掐得涨红了脸,那双眼睛却清凌凌地看着朱厚照,比谁都清醒。
“这句话不应该是我问你吗?爱恨你分得清吗陛下。”
他偏头狠狠地咳嗽几声,眼里的水汽滴下来,眼圈都是被折腾的红。
“你分不清,明光。你恨我就好,不要想太多。”
“我不用你教我!”
朱厚照这种时候总会更崩溃的,他需要成长的地方太多,也就需要更多的时间。他拿现在的朱宸濠毫无办法,哪怕他才是玩弄人的那个。
朱宸濠确实是有泪的,因为他其实也在日日夜夜的纠缠里分不清自己的心事。朱厚照要是只是恨他,就算是这些耳鬓厮磨他也能当做对他道心的考验。可为什么偏偏还有爱,少年人的痛苦总会随着交缠传递到朱宸濠的身上。
或许这才是七夜身上原本恶念的可怕之处。金光在晃神分不清自己与朱宸濠的时候只能借助去研究琢磨七夜稳固自己并非此中人的信念。
‘他所忍耐的就是这么折磨灵魂与意志的恶念吗?不愧是……魔君啊。’
换人间[25]
终于!明天就可以让小朱吃一顿荤了!!!
争取五章结束人间朱宁,我们回修仙界七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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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这次依旧在逃避,朱宸濠的反叛因为不懂的存在失去了先手,要是他只是朱宸濠,怎么也要拼上一把的,可偏偏纯粹只有野心的朱宸濠死在了上一世,金光的目的在于这次让朱厚照在自己身上倾倒恶意,倒也不是非让无辜百姓士兵也跟着自己成为魔物恶念下的牺牲品。
魔物……七夜啊。
想到七夜的金光恍惚了下,看向朱厚照时也带上了点与七夜短暂相处时的认知态度。
“我放弃抵抗,不伤百姓。你也对追随我的人从轻发落怎么样。”
说到这个他回头看了眼神情紧张握紧武器看......
终于!明天就可以让小朱吃一顿荤了!!!
争取五章结束人间朱宁,我们回修仙界七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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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这次依旧在逃避,朱宸濠的反叛因为不懂的存在失去了先手,要是他只是朱宸濠,怎么也要拼上一把的,可偏偏纯粹只有野心的朱宸濠死在了上一世,金光的目的在于这次让朱厚照在自己身上倾倒恶意,倒也不是非让无辜百姓士兵也跟着自己成为魔物恶念下的牺牲品。
魔物……七夜啊。
想到七夜的金光恍惚了下,看向朱厚照时也带上了点与七夜短暂相处时的认知态度。
“我放弃抵抗,不伤百姓。你也对追随我的人从轻发落怎么样。”
说到这个他回头看了眼神情紧张握紧武器看着正跟朱厚照对话的、追随自己的年轻将军,没忍住笑了出来。
“我在你身边放我的人,你在我的棋子中也安插下了属于你的种子。朱厚照,是我小看了你。”
朱厚照此时此刻整个人仿佛被分成了两半,一半在行使着自己皇帝的权力、履行着君王的职责处置这个妄图染指皇权的叛臣,一半却被铺天盖地的委屈所吞没。
“先帝殡天方七日,不好多行杀戮,朕可以答应你。只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宁王也不要太过分了。”
‘我没有安插棋子,我只是想在你身边放些值得我信任的人去保护你。’
“至于祸首,投入天牢,无朕的命令,谁也不许去见他。”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皇叔,我们不是说好了,做一对知心君臣吗?’
“朱宸濠,你……”
‘你知道,我答应你的,是真的要给你的吗?’
朱宸濠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被拥上来的护卫卸甲按住的时候也是冷静的,仿佛没什么能再打动他。他只在朱厚照最后一声叫他名字的时候笑了笑,抬头跟朱厚照对视。
“陛下,玩火者自焚,有这么一天,我也并不意外。”
跟在朱厚照身后围观了全程,甚至是拆穿宁王阴谋主力军的不懂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又要被自己盘亮一个度了。
不懂,不懂他这次是真的不懂啊。皇家的事儿怎么就这么复杂呢,还好他不在皇家。
天牢里的环境好不到哪里去,征得了他那个皇帝学生的同意得到了见朱宸濠机会的不懂好奇的四下打量着,成功把朱宸濠逗笑。
“天牢简陋,不懂老师就算再怎么看,也是开不出什么花的。”
不懂这人还是听劝的,于是他将目光放到整个天牢里唯一能看得过眼的朱宸濠身上,困惑不解都摆在了明面上。
“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我很不明白你为什么要造反。朱正、算了就这么叫他吧,他跟先帝不同,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信任你。你能得到的东西,不造反你依旧能得到,为什么要兵行险招。”
朱宸濠被不懂直球打的眨眨眼睛,作为回馈他的直爽,朱宸濠也回答的直白。
“他的真心我并不怀疑,可皇权是个能让人改头换面的东西,我相信他的真心,就仿佛把命抵押在了别人的手上。少年人的真心能维持多久呢,几个月?几年?他不是市井百姓,他是皇帝,他的真心维系不了一辈子。喜欢一个男人,还是年长自己十多岁的叔叔,不懂老师,这种一辈子你会相信吗。”
不懂无言以对,他没办法替别人许诺一生一世,更何况朱厚照的身份也不是能被轻易信任的。其实他这趟来的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他跟宁王都是聪明人,聪明人与聪明人之间有的话是不用说太多的。
“你是因为我知道了你要谋反的秘密所以要杀我的吗?”
但是有些问题想不明白还是去问本人的好。
朱宸濠在自己要不要诚实以对上迟疑片刻,还是乖乖地讲了真话。
“你是真正的皇长子,假如先帝有了别的想法,对明光不利,所以最简单的就是杀了你,不给先帝别的选择。”
不懂张开嘴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朱宸濠,千想万想没想到居然真是因为这个他自己也想到了但是没敢断定的选择。
“你这么维护他,那你造什么他的反啊?!”
朱宸濠抬头去看天牢狭小窗户里射进来的那一点点阳光,看着看着就笑了出来。
“我赢了夺的是他的皇位,我输了自然也只允许他是赢家。不懂,输赢只在我与明光之间,你不愿意做我的侄儿,那就一辈子都别做。”
听懂朱宸濠话里暗示得不懂无语到不行,‘谁对皇位感兴趣啊?!’,他真想为自己鸣冤,还得是鸣个大的那种。
朱宸濠对此毫无愧疚,只是在最后托他跟应籽言道了声歉,辜负了那个小姑娘的仰慕。那个小姑娘接没接受这声道歉先不说,反正在宁王自刎的消息传出来后,应籽言眼圈都红了好久。
至于在官面上已经自刎、按去世处理的宁王此时此刻正坐在自己熟悉又陌生的宫殿里,晃悠自己手腕上的铁链子发呆呢。
换人间[23]
好想完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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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或许都是站在朱厚照那一边的,他还没为着父亲的要求为难多久,病痛终于摧垮了他的身体。从最艰难的皇宫角落成长起来的帝王没能打破肉身的桎梏。
死亡的呼唤如期而至。
朱厚照确实有气人的地方,可他亲自侍疾时的诚心皇帝看在眼里,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散了。他尽可能在自己还精神的时候把还没有来得及教给朱厚照的东西塞进他的脑袋里,努力帮他坐稳这个安稳又不安稳的皇位。
想做个太平天子不怎么难,内阁那些大臣不是吃素的,安享太平挺容易。可要是有自己的抱负,那日子就不能像是朱厚照现在这么随心所欲地做。
朱......
好想完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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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或许都是站在朱厚照那一边的,他还没为着父亲的要求为难多久,病痛终于摧垮了他的身体。从最艰难的皇宫角落成长起来的帝王没能打破肉身的桎梏。
死亡的呼唤如期而至。
朱厚照确实有气人的地方,可他亲自侍疾时的诚心皇帝看在眼里,心里堵着的那口气最终还是无可奈何地散了。他尽可能在自己还精神的时候把还没有来得及教给朱厚照的东西塞进他的脑袋里,努力帮他坐稳这个安稳又不安稳的皇位。
想做个太平天子不怎么难,内阁那些大臣不是吃素的,安享太平挺容易。可要是有自己的抱负,那日子就不能像是朱厚照现在这么随心所欲地做。
朱厚照乖乖地听着、学习着,他会是他父亲最出色的继承人,不只是因为只有他一个选择的缘故。
朱宸濠这阵子倒也没给这位垂死的帝王添堵,他老老实实的待在自己的宫殿里……好吧也没有那么老师。他所忌惮的君王即将离世,皇帝去世后,还在单纯信任他的朱厚照将给他提供更大的发挥空间。
既然舞台都已经搭好,那演员不就位岂不是太让人失望了。
皇帝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的事儿是瞒不住的,朝上朝下暗流涌动,朱宸濠抓住朱厚照交给他的权利,身体不好比别的都要有名的宁王终于展露出了属于他的獠牙。
为此朱厚照还美滋滋地将消息递到皇帝面前,显摆自家皇叔有多贴心能干的意思溢于言表。
皇帝刚喝了药小憩了会儿,手上的奏折都先放到一边。专注地将朱宸濠交上来的东西看了又看,还与锦衣卫交上来的监察记录做了比对。
他其实也不相信朱宸濠会在这里犯错露出马脚的,可他已经没有更多的心力去改变朱厚照的想法,只能寄希望于祖宗开眼,让朱宸濠能走一步臭棋。
可惜他的祖宗也是朱宸濠的祖宗,不好偏心的祖宗只能选择了端水,或者直白一点——两不相帮。
皇帝没能看出来朱宸濠是否暴露出了他的野心,他只看到朱宸濠的能力确实足够出彩,朱厚照安排给他的事儿做的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来一点错误。
心知自家儿子什么德行,皇帝也不打算凭空就再给朱宸濠填上什么罪行跟借口……毕竟就算有证据摆到朱厚照面前,他也未必会信。
想到这儿就算是天命君王也不由得生出来点灰心丧气,他自认为君上能力并不算差,教出来的儿子政事处理上也不错,怎么就在一个宁王身上认了死理。
身边伺候久了的太监倒是看出来了皇帝心里的想法,但是他却并不敢在人面前把心里嘟囔的话说出口。
‘怎么认死理?那不还得是随您吗,有几个皇帝后宫里就一个皇后的,还都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地哄着。’
想想后宫里那位称不上能分忧的皇后娘娘,大太监都不由得叹口气,很难不去跟曾经的宁王生出相似的感慨。
‘看看人家那个命哟。’
朱厚照这阵子又瘦了不少,他一边伺疾担忧着父亲的病,还有一边不停吸收着皇家口耳相传的知识。难得得了空,他小心地将手落在朱宸濠的腰上,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跟人嘟囔着自己精神与肉体上的疲惫。
朱宸濠安静地听着,手上拿着的不再是一些打发时间的书,而是朱厚照做主交给他的政事,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折子,朱厚照也并没有特意避着朱宸濠。
已经在着手利用部分臣子对于新君的不信任、以及两代宁王数十年积累下来的人脉准备谋反的朱宸濠有那么一刹那地怀疑过自己真的有必要这么做吗,朱厚照的信任炽热的摆在他眼前,不必他背负上什么谋朝篡位的名声就能触碰到顶端的权利。
可不一样,别人给的和属于自己的不是相同的东西,少年人的动心与天真只是因为他是少年,朱厚照会一直信任他吗?皇权能让父子相残,兄弟相杀,朱厚照的信任如果被时间带走,现在信任了朱厚照的朱宸濠又会落到什么境地。
“没办法,谁让你是太子,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只有你有这个辛苦的资格。”
良心对于皇家子弟来说真的是一个最不值钱的东西,朱宸濠悠悠拿起朱厚照的印在眼前看了会儿,甚至当着朱厚照的面印到了面前的白纸上。他就像是打发时间一般只是弄着玩儿,还不等朱厚照生出自己的私印不好随便流到别人手上的自觉,朱宸濠就已经将那张纸送到烛台上烧成了灰烬。
“我怎么不知道皇叔还喜欢玩火。”
朱厚照大概只觉得朱宸濠是闲得无聊。
朱宸濠也不反驳,像是被朱厚照逗乐了一般回头冲着朱厚照眨眨眼,语气轻快。
“那殿下现在知道了。”
换人间[22]
真的快了,就快闹掰了。
——————————
朱厚照这次从御书房里出来时脸上带着巴掌印,身上也被茶水劈头盖脸地淋湿。可是没人敢因为皇帝在他身上表露出的怒意就轻看他。
当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再生气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皇位只能由朱厚照来继承。
朱宸濠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再见到朱厚照,他以为这人起码要被皇帝关上那么几个月的才能被放出来。啧,独子就是占便宜,他们这种人是羡慕不来的。
朱厚照就像是落魄小狗般冲进朱宸濠怀里,丝毫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多么让世人偏爱的命运。他伸手搂住朱宸濠的腰,对皇叔更加亲昵的态度连身旁的人都不去避讳,任凭他们噤若寒蝉地......
真的快了,就快闹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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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这次从御书房里出来时脸上带着巴掌印,身上也被茶水劈头盖脸地淋湿。可是没人敢因为皇帝在他身上表露出的怒意就轻看他。
当今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再生气都改变不了最终的结果。皇位只能由朱厚照来继承。
朱宸濠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就再见到朱厚照,他以为这人起码要被皇帝关上那么几个月的才能被放出来。啧,独子就是占便宜,他们这种人是羡慕不来的。
朱厚照就像是落魄小狗般冲进朱宸濠怀里,丝毫不知道自己得到的是多么让世人偏爱的命运。他伸手搂住朱宸濠的腰,对皇叔更加亲昵的态度连身旁的人都不去避讳,任凭他们噤若寒蝉地低下头,不敢去看任何自己不该看的东西。
“父皇不会再对你怎么样了皇叔。”
他说完这一句就沉默下去,嗫嚅半天也没继续。
朱宸濠心知这事儿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放过去,朱厚照能用自己逼迫皇帝让步,皇帝也不会就这么白白地让步。他将事情在心里过了一遍,隐约有了点猜测。
“那你答应了他什么呢?”
小太子把宁王按在自己怀里,语气态度带着几分委屈与惊惶,动作里却带着不容朱宸濠挣扎开的强硬。
“父皇要我答应他,半年内,东宫必须传来好消息。”
朱宸濠并不能说他是意外于这个回答的,这个要求太在情理之中,已经是皇帝逼不得已下的最低要求了。要是朱厚照无子,他们这一支传承断绝,那朱厚照、那他,就是罪人,哪里有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可真听到这句话出口的时候他还是僵硬了一下的,朱宸濠不能说自己爱朱厚照,小太子身上除了脸很能真的找到什么值得宁王动心的地方,毕竟朱厚照是能做到让自己的爱意都变成折磨朱宸濠的钝刀子。要说真不曾动容,少年人心意炙热,能为情生死,朱宸濠并不是无心的人。
他被这个条件撞得稍微手足无措起来,在朱厚照的背上拍拍,不知道是在安抚朱厚照还是自己。
“陛下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你本来就是独苗苗,若是膝下空虚,实在不利于朝纲稳固。”
朱宸濠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分出了更多的心力用在哄朱厚照的事上。
“他不处死我已经很体谅你了。这个要求并不过分。”
朱厚照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在皇叔稍微展露出的失控里尝到了被爱的滋味,他一直缺乏被朱宸濠爱着的自信,这次仿佛都要被弥补回来。
“可是我不愿意,我不想你和别人成亲,我也不想碰别人,皇叔,我想要的不多的。”
这下子朱宸濠实在是没忍住笑了下,那双漂亮眼睛里很难不去带上嘲讽。
“你想要的不多不是因为你的欲望少。只是因为你拥有得太多了。”
不怎么理解朱宸濠这句话的朱厚照眨着眼睛刚想开口去问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被人堵住了嘴,朱宸濠早就摆手示意其他人下去,这次终于放过了可怜的榻,拉着朱厚照进了后殿他平常休息的地方。
“你想要的不多,我算是一样是吗?那我让你得到一下,然后再察觉,我与你之前得到后就不在意的东西没什么两样。你只是输给自己的不甘心。”
朱厚照刚因为朱宸濠暗示似的动作脸红心跳的不幸,下一秒就被朱宸濠这话给气到了。年轻人体力好也有力气,把朱宸濠按在床上就干脆上手去扯他衣服。
“皇叔你凭什么就这么轻松地评价我、判定我对你的感情。”
他把自己给说生气了,气到狠狠在朱宸濠的肩膀上咬,咬出来的牙印都见了血丝。
“你应该信我,相信我心悦你,相信我是真正能够保护你、在其他人手底下保护你的人。”
朱宸濠很难的才忍住没笑出声,朱厚照总在这方面有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存在的自信心。他什么时候才会明白朱宸濠需要的不是保护,而是尊重。是因为没有掌握到权力吗?没关系,朱宸濠会自己去拿的。
他将手按在朱厚照头上,无奈又纵容似地让他慢点,不要着急,正如同是怎么劝慰自己一样。他要走一条很艰难的路,从警惕的雄狮手中窃取权柄。幸好旧的首领已经老去,新的首领还很稚嫩。朱宸濠轻轻吸了口气,疼痛使他从让人着迷的快感中清醒,他其实有点分不清是心中属于朱宸濠的欲望让他这么做,还是金光想要更多地拉稳朱厚照的仇恨才做出的屈服。
完全没必要分清,反正最后的结果都一样。这场欲海沉沦里,没有摆渡的舟,大家都会是同一个结局。
换人间[20]
一点点开始逼小朱同学了。
————————
除了朱厚照都是期待着这段姻缘到来的,偏偏这个唯独不期待的人就是朱宸濠人生里最大的那个变数。
朱厚照闯进朱宸濠寝宫时外面正在下雪,雪很大,厚厚地在他肩上积了一层,让人看起来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朱宸濠已经演了这么多年贴心的好皇叔,这出戏自然不差这么一时三刻的,匆忙起身握了下朱厚照的手,便匆忙唤人又是斟茶又要亲手给他拍去肩上的落雪。
朱厚照从看到朱宸濠的那一刹那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朱宸濠,阴郁之气在他手握上来的刹那勉强化作了委屈。
“皇叔,你为什么要......
一点点开始逼小朱同学了。
————————
除了朱厚照都是期待着这段姻缘到来的,偏偏这个唯独不期待的人就是朱宸濠人生里最大的那个变数。
朱厚照闯进朱宸濠寝宫时外面正在下雪,雪很大,厚厚地在他肩上积了一层,让人看起来真有几分可怜巴巴的味道。
朱宸濠已经演了这么多年贴心的好皇叔,这出戏自然不差这么一时三刻的,匆忙起身握了下朱厚照的手,便匆忙唤人又是斟茶又要亲手给他拍去肩上的落雪。
朱厚照从看到朱宸濠的那一刹那目光就没有从他身上挪开,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朱宸濠,阴郁之气在他手握上来的刹那勉强化作了委屈。
“皇叔,你为什么要答应娶王妃啊?这么多年都没见你着急,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地。最近年关事忙,我母后也未必多认真仔细地给你挑选。你再等等好不好?”
他眼里须臾间就带了雪被烤化后融成的水,漂亮乖巧到让人常常就忍不住心软遂了他的意,就像是当今皇帝与皇后对朱厚照时的那样。
可朱宸濠却实在生不出这种感觉。他被朱厚照强迫强求着太多年,比谁都清楚不过地被这幅外人眼里的亲近假象有多折磨人。
他是当朝太子,又没有同胞兄弟争夺皇位,比谁都要来得尊重受看重,从出生起就站在了食物链顶端,高高在上。他低不下头的许多年里,朱宸濠都是咬着牙从他的施舍里试图翻出一点点的善意,然后靠着那点善意按捺自己一次重愈一次的厌烦。
“明光,可我为什么要等呢。”
朱宸濠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己还是要有始有终,尽可能地做好朱厚照的好皇叔。
“我很满意这场婚事。我们都很满意。宁王妃的人选甚至是你父皇亲自过目后才拍板做下的决定,没有任凭你母后乱来的余地。我之前不急着成亲是因为我身体不好,又怕如同我第一任未婚妻似的与我命数相克,害她白白送了命。殿下,我不成亲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合适的人,不是我不想。”
朱厚照只觉得肩上的雪都被拂到了心上,他下意识地握紧朱宸濠的手,并不去管自己有没有弄疼人,固执地非要得到一个结果。
“那你不想好不好,皇叔,我不想你娶王妃、搬出去住。我不想让你变成别人的。”
‘可我本也不是你的。’
这句话实在伤人了些,于是朱宸濠多番忍耐,这句话到底是没有说出口,免得给已经足够受伤的太子再一记重击。朱宸濠只是沉默了片刻,抬起来手示意朱厚照去看被他攥住的地方。
“殿下,你弄疼我了。”
被朱厚照抓握住的地方已经泛起了红,他恍然似得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了两步,电光火石间悟出了朱宸濠隐而未发的暗示。
朱厚照一直在强求的,都是能伤到朱宸濠的、自以为得好。
“皇叔。”
朱厚照这次眼力蓄了的终于落下了一滴,他无措地看着朱宸濠的手上痕迹,想要去碰,却又倏忽间收回了手。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一直在研究怎么能让自己与朱厚照之间的缘分彻底变成孽缘,进而让朱厚照恨他甚至于折磨报复他的朱宸濠看着眼前茫然无措的年轻人,再度感受到了自己以大义为名下藏着的卑劣。
众生有劫难,那就应该他们这些仙人以身代之,无论朱厚照是不是魔胎历劫前身,作为朱厚照这个个体时,他本就是无辜的。现在有错的是朱宸濠、是为了几百年后天下安稳打算牺牲一个朱厚照顺畅人生的金光。
金光的愧疚并不会促使他反悔,让朱厚照一人受此折磨总比苍生罹难得强。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
朱宸濠将声音放轻,神色柔和地冲着朱厚照伸出手。他无声地纵容着朱厚照无意识播撒在他身上的占有欲、掌控欲,手中的绳子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不知道是谁在驯服谁。
“我已经在宫中作客太久了,明光。宁王府才是我该住的地方。”
朱厚照匆匆抓住朱宸濠主动伸过来的救命稻草,这次抓住朱宸濠手的时候动作都是小心轻柔的。
“皇叔,你不是客人。”
“那就等到殿下能做主的那天再说吧。”
朱宸濠看朱厚照只死死抓着他盯着他,并不肯去接热茶暖手暖身子的样子只觉得无奈。他试探着后退,带着顺从他步调一步步跟着向前的朱厚照一起坐到了榻上。他接了茶杯将侍从遣散,低头一点点将茶吹到足够入口再递到朱厚照的嘴边。
“现在我的去留,又哪里是你我说了算的呢。”
换人间[19]
回京就开始爆矛盾了。
————————
大概只有朱厚照一个人对他与朱宸濠“君臣相得”的未来怀抱着期待,朱宸濠心里明白,皇位上那位同样为病痛困扰的天子仁慈只占据了他人生中的一面,父母之爱子,为了朱厚照的未来,他即将冲着朱宸濠露出自己的獠牙。
既然朱厚照对宁王下不去手又无法做到疏远,那就由他来当这个坏人也未尝不可。
朱宸濠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就如同上一世那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辈子,只能守着这个残躯苟活着的朱宸濠一样。他们在最接近皇权的地方被皇权碾压着,野心与不甘如同灼灼的火焰燃烧着这副躯壳里藏着的灵魂。
‘朱厚照都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回京就开始爆矛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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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朱厚照一个人对他与朱宸濠“君臣相得”的未来怀抱着期待,朱宸濠心里明白,皇位上那位同样为病痛困扰的天子仁慈只占据了他人生中的一面,父母之爱子,为了朱厚照的未来,他即将冲着朱宸濠露出自己的獠牙。
既然朱厚照对宁王下不去手又无法做到疏远,那就由他来当这个坏人也未尝不可。
朱宸濠明白自己的处境有多危险,就如同上一世那个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下辈子,只能守着这个残躯苟活着的朱宸濠一样。他们在最接近皇权的地方被皇权碾压着,野心与不甘如同灼灼的火焰燃烧着这副躯壳里藏着的灵魂。
‘朱厚照都可以,凭什么我就不行?!’
虽然有这辈子更多相处的感情打底,朱宸濠依旧忍不住同样生出这种喟叹。他确实在不懂的帮助下有所成长,可这份成长来得太迟,迟到无法浇灭朱宸濠的野心,迟到不足够朱厚照想明白,不是他作为唯一的皇子、未来的天子,他想要自作主张给出去的就是好的。
无论是否相爱,当相知这个条件不曾满足的时候,爱就已经残缺,难以幸福。
试探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应该远比现在要早,早在张皇后第一次提出来给他选妃开始。那个姑娘身上挑不出来什么错处,老朱家又一向没有娶贵女的习惯,朱宸濠顺从驯服的应下,哪怕他连那姑娘一面都还没见过。
他毕竟是亲王,成了婚就彻底有了离宫居住的理由,不必受困于宫墙。再加上他这身体,就算住在京城也不需要他上朝,很大程度上能够逐步断绝朱厚照与他的亲近。计划得倒是不错,除了朱厚照不高兴大家都满意,成亲对朱宸濠来说不是拖累,而是利大于弊的交易。偏偏那姑娘福薄,还没等到嫁进来就急病要了命,一时间京中流言四起,就算天底下最尊贵的那对夫妻想要装聋作哑,可心里也难免地犯嘀咕,这件事于是一拖就又是许多年。
这次朱宸濠回京,成亲的事儿又被旧事重提般提起,朱宸濠的态度倒是一如既往地恭顺,朱厚照却不想忍耐,当即就掉了脸子,几乎跟张皇后闹了个不欢而散,还得朱宸濠在中间给自己的堂嫂和侄儿梳理关系,端的是一片心累。
不过这份心累之下也不是全无收获,在感情方面并没有什么天赋的朱宸濠终于迟来地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的地方。
朱厚照的态度太奇怪了。
那点在过去镜中得到的启示与金光从七夜态度中发现的端倪此时穿成了一条线。
过去可以改变,感情也不是一成不变,朱厚照能在许多年后享受过人世间万千风景后依旧对这份迟来惊觉的感情念念不忘,那就说明他不会是在那一刹那才迟来地动心。
朱厚照早就生出过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只是他察觉得太迟,迟到只剩悔恨,再无其他。
朱宸濠茫然地与铜镜中的自己对视,那双眼睛眼尾略微上挑,仿佛还藏着说不出的情意。他深深地呼出口气,扬声唤了声小舟,原本就被太子记恨了许多年,如今更是被宫人默认为侍奉过宁王、在宁王宫中领的是侧妃待遇的姑娘拎着茶壶就走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先把朱宸濠面前的凉茶换成热的,看着人乖乖喝下一口暖暖胃才放下心来。
“殿下唤我可是有什么吩咐?”
小舟的眉目间带着笑,语气柔和,看向朱宸濠的眼里都是怜爱与亲近。
就算曾经作为金光与女孩子相处的多陌生,这么多年下来他也习惯了与小舟的亲近相处。他们在深宫中扶持的太久,久倒不必再分彼此。
“帝后有意为我选妃,太子那边恐怕要闹事情坏事。你平常替我多盯着点东宫那头的动静,要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记得给我拦下来,别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这时候朱宸濠身上看不出来一点在朱厚照面前对他的好脾气好态度,只剩下对这个经常给自己添麻烦的家伙的不耐烦。
小舟脸上丝毫看不出对于自己头顶上即将压上来一座大山的担忧,只有满怀朱宸濠下定决心后露出的喜悦。
“那太好了,等殿下成婚,我们就能搬出去,至少回到我们宁王府去住了。”
毕竟隔墙有耳的情况下,小舟尽可能地将话委婉说出,不去冒犯到有些人敏感的神经。
出宫的好处多多,就算朱宸濠真要做点什么也比现在来得轻易。所以是真的,除了朱厚照,都是期待着这份姻缘到来的。
换人间[18]
回京了回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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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的话朱厚照不是没有听进心里,只是他本性里就带着迟疑与踟蹰的一部分,不然堂堂太子也不至于躲在观自在书院里当个朱正,一当就是这么久。
朱宸濠倒是察觉到了朱厚照对于李凤姐态度上的转变,略微皱眉后也不怀疑朱厚照对一个人的热情居然只持续了这么久。在他心里朱厚照这种被全天下捧着长大的人是学不会长情与专注的,哪怕确实有着当今皇上这个堪称性子奇葩的老师在前面做着示范。
不过这么一来他确实对李凤姐的愧疚又增加了不少,只觉得她无辜又可怜的被朱厚照这个变心比喝水都要快的臭小子连累出了这些许时日的麻烦与误会,平素能帮忙的都尽量力所能及地......
回京了回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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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的话朱厚照不是没有听进心里,只是他本性里就带着迟疑与踟蹰的一部分,不然堂堂太子也不至于躲在观自在书院里当个朱正,一当就是这么久。
朱宸濠倒是察觉到了朱厚照对于李凤姐态度上的转变,略微皱眉后也不怀疑朱厚照对一个人的热情居然只持续了这么久。在他心里朱厚照这种被全天下捧着长大的人是学不会长情与专注的,哪怕确实有着当今皇上这个堪称性子奇葩的老师在前面做着示范。
不过这么一来他确实对李凤姐的愧疚又增加了不少,只觉得她无辜又可怜的被朱厚照这个变心比喝水都要快的臭小子连累出了这些许时日的麻烦与误会,平素能帮忙的都尽量力所能及地去帮她。
朱厚照还不觉得朱宸濠对他的了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只当皇叔还在为了撮合自己跟李凤姐才去跟她多有接触,于是憋着一肚子酸溜溜醋的小太子找了个没人的时候拉着皇叔支支吾吾了半天,总结起来就是一句他与李凤姐之间不是那么回事,让他皇叔不要乱掺和了。
此时的朱宸濠看朱厚照最后一点优点大概就是还好他知道把这话避着人说,不去坏别人的名节。可这点欣慰很快就化作了不喜,无论是朱厚照含糊其辞的态度还是之后朱宸濠与他提到回京时朱厚照躲避的态度,都让他越看这个个头上是长大了、心性上仿佛却总是长不大的太子越不顺眼。
于是这场谈话的结果就是不欢而散,指主要还是朱宸濠心里不欢,朱厚照那边在想的是真的就没有什么借口去拖缓回京的安排吗。
其实朱厚照还没有朱宸濠以为得那么不抗事,他不愿意回京的原因其中相对重要的是,一旦回京,在天子眼皮子底下,他再想多跟宁王亲热亲热是件非常难的事儿了。
自从他大了,皇帝叮嘱他不许跟宁王多往来的话没少说,架不住朱厚照听了、又不是十分爱听,话不往心里去,只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少往朱宸濠住着的宫殿去上几次。当初不觉得自己心意的时候朱厚照就已经觉得见面的次数不够多、时间不够长,如今他心里又明白了对朱宸濠藏着的感情,自然是更不愿意再回去体会那种明明近在咫尺却不能触碰自己心爱之物的折磨。
可朱厚照不肯直说,朱宸濠又分毫不曾往这里想过,一个还在纠结自己的少年心事如何表露,一个却已经顺着自己在过去镜里看到的记忆与这些年经营出来的人脉势力融合、将这辈子的故事缓慢引回本应该走的世界线。
朱宸濠不知道朱厚照这个模样是不是因为还没有经历过宁王叛乱的这把磨刀石,再加上这些年下来,他一日也不曾忘却自己的真正目的。
他不是来跟朱厚照过家家酒,让他幸福美满的过去这辈子的。他要做的是找到合适的介入点,将朱厚照灵魂里带着的恶念倾倒出去……倾倒到他朱宸濠的身上。
说来也怪,不知道这个小魔物到底源头是什么,爱恨与善念恶念为一人牵动后,能在这段时间左右善念恶念份量的便也只有这一个人。
爱恨皆在一人身。想到这里,坐着发呆的朱宸濠忍不住哆嗦了下,应该是身体里藏着的金光被自己的这个想法恶心到了吧。
无论朱厚照再怎么想逃避,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出现变化,只不过在不懂的促成下,朱厚照因为年初出巡一事落下的心病终于算是被心药医好,在回京城的路上终于重新地又见到了属于国朝太子的意气风发。
可惜无论朱厚照宛如开屏的孔雀在朱宸濠面前转了多少个来回,朱宸濠都接不住太子扔出来的一个又一个的暗示。拜过去镜所赐,金光内核的朱宸濠只当朱厚照现在是完全不会与朱宸濠有什么若干年后才被他发觉的感情纠葛的,而作为朱宸濠本质的金光……很难说金光之所以单身许多年、连个道侣都没有是因为没人喜欢他的原因,说到底还是金光自己没长那根弦吧!!!
努力了一番却毫无结果的朱厚照觉得自己就差薅着皇叔的领子告诉他自己的心意了,可是这种事不能做,盯着他与宁王的眼睛可多着呢,一旦被察觉了什么,他肯定没事,宁王估计就要惨了。早就因为自己控制不好情绪迁怒,害宁王在自己母后面前没少被为难的朱厚照这次长了记性,眼看着北京城的恢宏城墙狠狠地吸一口气。
‘没关系,我还年轻,急什么。’
朱厚照这种时候是很能感受到皇权带给他的快乐。
‘等我……的时候,皇叔总会是我的。’
换人间[17]
不懂:苦口婆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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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比不过变化,虽说不懂心里已经有了关于武试的计划,可突发情况成功地让他放弃了原本准备好的安排。
毕竟现成的题就在眼前,何必自己再去费心思重新出一张试卷呢?
要说怎么就这么巧,兴许是受到了金光那部分灵魂的影响,朱宸濠对于口腹之欲的事上虽然没有那么迫切的追求,但是能享受的时候也不会故意去难为自己,还是十分乐意去尽可能多地尝试着人间的美食。而作为东道主的李凤姐在一次无意间受了宁王的帮助之后,不由得对他隐约生出了点好感。在这点好感的催化之下,李凤姐仔细想了想有什么是自己能为这位天潢贵胄做的,于是想了许久终于朴......
不懂:苦口婆心.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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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发展比不过变化,虽说不懂心里已经有了关于武试的计划,可突发情况成功地让他放弃了原本准备好的安排。
毕竟现成的题就在眼前,何必自己再去费心思重新出一张试卷呢?
要说怎么就这么巧,兴许是受到了金光那部分灵魂的影响,朱宸濠对于口腹之欲的事上虽然没有那么迫切的追求,但是能享受的时候也不会故意去难为自己,还是十分乐意去尽可能多地尝试着人间的美食。而作为东道主的李凤姐在一次无意间受了宁王的帮助之后,不由得对他隐约生出了点好感。在这点好感的催化之下,李凤姐仔细想了想有什么是自己能为这位天潢贵胄做的,于是想了许久终于朴素实诚地做出了决定,靠着自己这些年的经验寻了杭州城内数一数二的本地小吃,包裹好了作为回礼就送到来宁王的手上。
这份礼送得实在是合心意,再加上朱宸濠知道朱厚照对李凤姐的好感后有意撮合两个人,这种前提下,他多多少少地对凤姐存在着点好奇。这么一来二去间的,两个人不知不觉相处的时间就增加了不少。
而更巧的是,李凤姐说到底也没送过宁王多少次吃的,可这送东西的十次里面,八次她都能被朱厚照给撞个正着。
而被朱厚照撞见了,不懂自然也就知道了。他跟应籽言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跟在朱宸濠和李凤姐的身后。在又一次的偷看了两个人的会面后,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对视一眼,表情是同样的严肃。
只不过他俩一个是为了捍卫自家梦中女神凤姐,一个是为了捍卫自家男神宁王。保护的对象截然不同,心情心境自然就不同。可这事儿上是需要合作的,哪怕心里各自的算盘敲得比什么都响,还是得忍住咬牙切齿的劲儿、装模作样地露出个笑。
不懂是希望朱厚照要不就看清自己心中所想去缠着宁王,让宁王没有时间与心情再来找李凤姐。而应籽言则更天真单纯一些,她希望朱正这个在她看来正好十分合适的人去跟李凤姐凑成一对,让宁王不用为他们费心,能够继续独自美丽下去。
先不说他们两个各自心里打的算盘,把话说回朱厚照的身上。这段时间朱厚照一直在回想着不懂的那些提问,再加上这阵子越发多地撞见朱宸濠与李凤姐的相处,他的心情是越发的复杂。
要说吃醋吧,虽然不是很想承认,但他不得不说,与其是羡慕自家皇叔能够与李凤姐更多的相处,不如说他羡慕的是李凤姐能够得到他皇叔的温柔对待。毕竟这阵子朱宸濠似乎是知道了什么,平常与他相处的时候嘴里提到的都是李凤姐,甚至行动上也多有撮合他们两个的意思。
从最初的不好意思到后面为皇叔的贴心感动,到现在隐约明白自己真正心思后的进退维谷,朱厚照最想干的事大概就是回到宁王刚到书院的时候吧,他一定把跟李凤姐之间那些不清不楚萌生的情愫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只是受到了当时环境的迷惑,错误地将好奇心看作了爱慕。这种情绪跟真正的喜欢并不相同,他希望李凤姐能过得好、过得幸福、不再被辜负,但是他却并没有真正地想过去亲自给予李凤姐想要的幸福。
……可朱宸濠那些因为身体或者藩王身份被束缚住的志向与未来,朱厚照都希望是由自己亲手去一点点成全的。
被不懂和应籽言生拉硬拽出书院的朱厚照遥遥地看着正在湖里跟李凤姐划船的朱宸濠,只觉得心里酸溜溜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可他这步子还没迈开就被不懂一把抓住了袖子。
“哎呀,我突然想起了件事,之前好像是听谁说的,这湖里的船好像有一艘年久老化,船板已经生出了裂缝,他特意叮嘱我千万不要坐这条船去划船。哎呀!他说的是哪条船来着?不会就是宁王和凤姐今天坐上去的这条吧?”
朱厚照一听这话当即脸色就变了,一来朱宸濠肩上的伤尚且没有愈合,这段时间日日都在上药,落水一次极容易发热,另一方面宁王的身体其他人不清楚他还不清楚吗,看着仿佛与常人无异,实际上这么多年的娇养都没能让人逃得过去年年月月吃药的命运,就算是夏日落了水,恐怕这一病都要病到明年去,更别提如今入了秋,湖水已经带上了凉意,正让朱宸濠掉进去,朱厚照光是设想都觉得心揪起来了。
于是朱厚照也顾不上这时候要是叫住那两人会不会被误会什么,马上就迈开腿准备往湖边跑,可不懂抓住朱厚照胳膊的手十分用力,朱厚照情急之下居然都没能挣扎开,只能焦急又疑惑地去看不懂。
“不懂老师你快松手啊!宁王的身体不好,要是落到水里他又得病很久的!”
听到朱厚照这时候话里话外提到的名字后,不懂忍不住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自己居然知道了这样一个秘密叹气,还是心疼李凤姐再度希望落空。
“骗你的。”
他理直气壮地将这句话说出口,等到确定朱厚照将这句话理解清楚了之后才将抓着朱厚照的手松开。
“别的话我就不说了,你让我帮忙的事我现在算是帮完了。你到底怎么想,想要怎么做都是你自己的事,就没必要让我知道了。”
说到这里他本就可以言尽于此,毕竟再往下说,有些话太私密,不是那么适合不懂去说给朱厚照听。可是谁让他被叫了那么多句不懂老师呢,他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踢里秃噜地把这句话说完就跑。
“无论你想做什么,你都要好好地问问自己的心。你是年轻人,就算冲动一点也没有关系,错过了才会后悔。”
朱厚照若有所思。
换人间[16]
感谢小朱同学,他剧里表现出的性格够我拖沓好几章了。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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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有办法他就是真的有办法,甚至于他还特意找了块板子,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试一样,将测试朱厚照真正心思两场测试列了出来。
“我们这个测试分为文试跟武试两个部分。文试呢,就是回答几道我问出来的问题,这些问题不难,但是要求必须在我问出来之后的两息内,你必须给出自己的回答。这个回答一定要是你真正的所思所想,不能停顿,不能迟疑。至于武试的内容我要事先保密,等到考验你的时候才会告诉你我出了什么题。现在我问你,准备好面对自己的心了吗,朱正?”
朱厚照看着不懂仿佛真的有所准备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
感谢小朱同学,他剧里表现出的性格够我拖沓好几章了。攥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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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说有办法他就是真的有办法,甚至于他还特意找了块板子,像是什么正儿八经的考试一样,将测试朱厚照真正心思两场测试列了出来。
“我们这个测试分为文试跟武试两个部分。文试呢,就是回答几道我问出来的问题,这些问题不难,但是要求必须在我问出来之后的两息内,你必须给出自己的回答。这个回答一定要是你真正的所思所想,不能停顿,不能迟疑。至于武试的内容我要事先保密,等到考验你的时候才会告诉你我出了什么题。现在我问你,准备好面对自己的心了吗,朱正?”
朱厚照看着不懂仿佛真的有所准备的样子,心里也不由得提起了一口气。倒不是对自己的老师不放心,纯粹是对于自己的心意确定不了一点。
他既期盼着自己能够从不懂的提问中弄清楚这些年来他的心事变化,又生怕得到的结论是自己无法接受的那一个。于是在这种又期盼又畏惧的情绪交织之下,朱厚照乖乖坐在椅子上,点头回应过了不懂后,就摒弃一切乱七八糟的念头,专心等待起来不懂即将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
不懂提出的问题十分简单,他第一个问的就是“在你心里,你想没想过以后要生几个孩子,其中几个男孩儿、几个女孩儿,孩子叫什么名字?小名是什么?以后的家业由谁来继承?孩子是你照顾得多一点还是另一位照顾得多一点?”
在一旁听着的应籽言没忍住吐槽出了声。
“这叫一个问题吗?这是好多个问题。”
“没差别啦,你不要插话好不好。”
她只得到了不懂颇为无奈地回答。
而作为被要求在两息之内必须给出答案的朱厚照,他连搭理应籽言的心思都没有了,满脑子都是不懂提出来的问题。
仔细想来这些问题他自然是有想过的,尤其是有他父皇的经历作为对比。虽说他自己是占了身为皇帝独子的便宜,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太子,可是朝野之中对于天子膝下空虚的不满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毕竟皇位只有一个候选人听起来多少有一点不安全感,老朱家又不是一个短命的都没有。
他父皇和母后平时也没少私下里跟他提过这件事,无外乎是问他可有看中的宫女、或者跟安排好的侧妃感情如何。若是见着朱厚照心情好愿意松松口,那催促东宫早日有子女诞生的话可是没少从他们嘴里出来过。
只不过在这方面朱厚照似乎懂事得相当之晚,身旁侍奉的漂亮侍女不少,更是不少人都对他或者说他背后代表的权势地位有着这样或那样的心思,可朱厚照大多置若罔闻般直接无视,一个眼神都没有多给过。再加上平素太子威严作祟,当他冷了脸下来,哪里有人敢去违背他的心意,在这东宫之内强求他的。至于他父皇母后那里就更好应付了,无论那两位怎么念叨,只要他当听不到,他们也不可能真拿他怎么样。
谁让独苗苗就是这么珍贵呢。
“孩子的事情我从未想过,假如一定要回答的话,至少要有一个男孩吧。多的话那就多多益善,反正我家里颇有余财,多少个孩子都是养得起的。”
朱厚照说这话时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理直气壮到旁听的应籽言白眼都没忍住多翻了好几个。可惜朱厚照此时正看着不懂等待着下一个问题呢,丝毫没有注意应籽言的反应。
对于这个回答不懂也不说满意还是不满意,只点了点头就开始进行下一道问题的提问。
“那假如你有了孩子,你想以后跟谁一起把孩子抚养长大呢?”
“自然是皇……”
叫那人的称呼都没有说全,朱厚照就整个人都呆住了。刚刚提到孩子时在他脑海中云山雾笼似的、根本没有确切想出来的场景在下一个问题地提出后,如拨云见日般展露了真容。
在他设想的场景里,孩子的面容模糊不清,甚至孩子的母亲是谁都完全不值得在他意,他只觉得如果他有孩子的话,一定要交给朱宸濠去教导,他一定不会像他父皇一样,平素多有阻拦他与宁王的见面、不许他与宁王多相处。他要带着孩子一起去皇叔的宫殿里待着,让朱宸濠那里别总是死气沉沉的,害他隔几日不去就放心不下,恨不得见天长在朱宸濠身边他才放心。
而更可怕的是他设想到那个场景之后,心底自然而然生出的喜悦与期待。仿佛他们才是真真正正的一家人,并不需要有孩子母亲的存在。
聪明如不懂自然看出了朱厚照此时心情上的变化,于是他没有匆忙地继续追问,留给了他片刻反应的时间。等到眼见着朱厚照朦朦胧胧仿佛反应过来了点,才连珠炮似的又问了一串儿关于朱厚照对未来生活的设想。
不懂没有去问朱厚照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他只是通过旁敲侧击地询问让朱厚照自己去想,他愿意和谁分享自己的往后余生。
应籽言在旁边看着看着就反应了过来不懂这么做的原因,对于不懂的脑子还是钦佩的。毕竟要是换了她,是真未必能这么快就想出来个能让朱正这个八棍子都打不出来一个屁的人能这么快认清自己心意的办法。
“看起来你心里已经得到了一个答案,我也不问你答案是什么,毕竟这件事只跟你自己有关。你先回去好好想一想,冷静冷静,等到什么时候进行武试我会再通知你的。”
不懂抬手将木板上文试两个大字擦掉,提着木板就遛遛哒哒地拉着应籽言开溜,只留下朱厚照呆呆坐在院子里,整个人的神情都写满了恍惚。
朱厚照突然庆幸还有武试的存在了,这样他还能有借口再逃避几天。他是想要尝试着长大,可和每次一样,事到临头,他又不确定起自己地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