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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狼prie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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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6


夜凉如水,顾昀走在宫中的夹道上,清冷的月光铺陈在石子路上,散着幽幽白白的光。深夜俱静,顾昀抬起头望向天空,在寒冷的空气里呼出一口暖暖的白气,两侧红墙之上是一段狭长的漫漫星辰。那一年他的生辰,也是漫天繁星,也是呵气成冰。唉,顾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原本以顾昀的身手,这人敢在无人的暗夜靠近,顾昀的刀早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可是这声音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叹息的来由嘛。

“参见皇上,皇上深夜出门,怎么不带个侍卫呢?”顾昀转身下跪,边说心里边想,别让老子知道今天是哪几个王八蛋当值,我绕不了你们!

长庚慢慢地走到顾昀面前,歪头看了看紧锁眉头的顾昀:“你怎么了?”

我心......


夜凉如水,顾昀走在宫中的夹道上,清冷的月光铺陈在石子路上,散着幽幽白白的光。深夜俱静,顾昀抬起头望向天空,在寒冷的空气里呼出一口暖暖的白气,两侧红墙之上是一段狭长的漫漫星辰。那一年他的生辰,也是漫天繁星,也是呵气成冰。唉,顾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突然他听到身后有人轻咳了一声。原本以顾昀的身手,这人敢在无人的暗夜靠近,顾昀的刀早就架在他脖子上了。可是这声音太熟悉了,这不就是他叹息的来由嘛。

“参见皇上,皇上深夜出门,怎么不带个侍卫呢?”顾昀转身下跪,边说心里边想,别让老子知道今天是哪几个王八蛋当值,我绕不了你们!

长庚慢慢地走到顾昀面前,歪头看了看紧锁眉头的顾昀:“你怎么了?”

我心疼得很

顾昀拱手行礼:“没什么,多谢陛下关心,可能昨天值夜,今日有些困倦了。”

长庚抬起头:“陈将军辛苦。”

你苦不苦?有了他,你心里可甜了些?

顾昀:“为国为民,何苦之有。”

长庚:“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朕说吗?”

你能不能别让他摸你的头发?

顾昀:“没有,夜深了,皇上请快回去歇息吧。”

长庚:“你既倦了,那唤王路来御前当值吧,你可以休沐几日。”

你就如此想念他吗?一时一日都等不了吗?

顾昀:“多谢皇上关心!臣遵旨。”

长庚仔细打量着顾昀:“你真的没话要对朕说?”

你能不能,别喜欢他。

顾昀:“没有,皇上早些歇息吧。”

顾昀回到侍卫歇息的偏房,坐在榻上,皎洁的月光从窗棂子里射到他的脸上,让他的脸色更加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就这么坐着,脑子里全是长庚和王路亲热的画面,他笑得那么好看,那么开心……顾昀没有出声,没有动,就这么怔怔地坐了一个晚上。

***

顾昀是被人唤醒的。

“陈虎!陈虎!你怎么了?你怎么样?”

这不是,长庚的声音吗。长庚!?

顾昀一轱辘坐起来,顺手拿起了身边的剑,蹭的一下窜下床,手持长剑挡在长庚身前,“出什么事了?皇上,你怎么样?”

说完话顾昀才发现,自己眼前的人是太医院医术最好的张太医,已经被他宝剑的寒光吓得直哆嗦。他转过身,看见脸色苍白的长庚,心里突然好像被人用剪刀狠狠剪了一下,“他怎么你了?”

“啊?什么?”长庚对着他的眼睛,完全没明白他在说什么。

顾昀本来心急火燎,看到长庚无恙才喘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只身着里衣,而且头疼的厉害。

“皇上?张太医?你们,你们怎么在这?”顾昀冒出这句话才觉无礼,立刻扔掉宝剑单膝跪地,“参见皇上,属下……”话没说完,就被长庚搀扶起来。

“你快起来,回到床上躺下。”长庚这话虽是命令,可轻柔的犹如清风拂面,直把顾昀给听懵了。

顾昀被长庚搀扶着坐回床上,“臣不敢。”

长庚眼圈发红,手指微微抖着,“你,怎么样了?”

顾昀:“啊?我?挺好的啊,怎么了?”

长庚定定的看着他,一时竟没说出话来。

顾昀看着长庚的大眼睛,心想昨夜,王路当值……

“皇上,王路把你照顾的很好吧?”

长庚使劲皱了皱眉,好像根本没听懂他在说什么,想了一会儿,又好像明白了,却红了眼眶,抿着嘴大力的摇了摇头。

顾昀这侍卫怕是大胆到了家,竟伸出双手扶住皇上的肩膀,“别怕!别难过!那个王八蛋他不知好歹!我去,我去和他说!你别担心,他一定会好好待你的!我保证!我一定可以说服他!”

长庚瞪大了眼睛,像是实在忍不住了似的,两滴豆大的泪水终于从眼眶里涌出。

这下顾昀彻底慌了,“怎么了?怎么了啊?他走了?他拒绝你了?他都告诉你了?”说完他伸出手,轻柔地擦去长庚脸上的泪水,“没事没事,有我呢,天涯海角,我去把他给你找回来!”顾昀再次打算从床上冲下来,一旁的张太医却说了话。

“还陈将军请稍安勿躁!”张太医走近顾昀,大声说,“将军已卧床两日,高烧不退水米不进,今日醒来便猛起两次,你还要不要命了?”

“我?我生病了?”顾昀坐回榻上,疑惑地看着张太医。

“将军险些回不来了。”张太医道。

顾昀转过头,看着长庚,只见他眼眶青紫,脸色苍白,这,自然不是担心自己的病,自己不过是,一个御前侍卫罢了。

“他到底把你怎么了?”顾昀笃定长庚如此伤心,定是知道了那侍卫与宫女有私。他竟敢这样伤你!“我饶不了他!”顾昀说完,急火攻心,喉咙里一甜,竟呕出一口血来。

长庚这一惊非同小可,他冲到塌上抱住顾昀,“你怎么了?你别急!冷静些!”

顾昀见长庚已经完全失了方寸,心中更是焦急,他只觉得全身的血都凉了,急火攻心,眼前越来越黑,“别、别怕、有我在呢,我饶不了他,我去找他,我……”顾昀扑通一下倒在榻上,再次陷入昏迷。

顾昀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长庚的怀里。长庚已经长出胡渣的下巴轻轻地揉蹭着他的侧脸,温热的泪水一滴一滴的洒在了他脸上。

顾昀抬起头,刚好对上那对饱含热泪的大眼睛,心里哐当一下就像大坝坍塌泄了洪,“哭什么?”他伸出手,抹去长庚脸上的泪水。

长庚接过他的手,放在嘴唇上,闭上眼睛,好半天才说,“手怎么这么凉?”

顾昀在长庚的怀里抖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陛下这是做什么,属下小小侍卫,不敢逾越。”

“你再这样不怕我伤心的胡说,我都怕我会猜错了。”长庚已经哭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顾昀:“猜错什么?”

长庚:“猜错你是谁。”

顾昀愣了好一会儿,“我是谁?”

长庚闭上眼睛:“大梁安定侯,顾昀顾子熹。”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5


谋刺一事告一段落,护国寺被封,了然大师不知所踪。不见了然,顾昀心中始终不踏实,这别是哪里还埋着什么雷……可顾昀却一直不能集中精神把整件事情好好想想,想着想着长庚那天直勾勾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就会出现在眼前,然后他整个人就会激灵一下打个冷颤,不知所措。

顾昀想着,自己冷笑了声摇了摇头,却突然看见本来好好在批奏折的长庚突然脱下了龙袍,而且,还在继续脱……

顾昀张嘴愣了老半天:“皇、皇上,您这是干嘛啊?”

长庚眼睛都不抬,“更衣啊。”

更衣?!这会子突然更哪门子的衣啊!顾昀咽了下口水,觉得在自己把持不住之前还是先退出去的好,刚退出书房的大门,就见守在门口的另一个的侍卫正在伸长脖子朝里头看,立......


谋刺一事告一段落,护国寺被封,了然大师不知所踪。不见了然,顾昀心中始终不踏实,这别是哪里还埋着什么雷……可顾昀却一直不能集中精神把整件事情好好想想,想着想着长庚那天直勾勾瞪着自己的大眼睛就会出现在眼前,然后他整个人就会激灵一下打个冷颤,不知所措。

顾昀想着,自己冷笑了声摇了摇头,却突然看见本来好好在批奏折的长庚突然脱下了龙袍,而且,还在继续脱……

顾昀张嘴愣了老半天:“皇、皇上,您这是干嘛啊?”

长庚眼睛都不抬,“更衣啊。”

更衣?!这会子突然更哪门子的衣啊!顾昀咽了下口水,觉得在自己把持不住之前还是先退出去的好,刚退出书房的大门,就见守在门口的另一个的侍卫正在伸长脖子朝里头看,立刻心头火窜起三丈高:

“看看看你看什么看!?!”顾昀觉得自己的每一寸肌肉都攥好了拳头,心火都烧到眉毛了!“谁许你盯着看的?!啊?你谁啊你?给我滚!”

侍卫被骂的屁滚尿流滚出御书房。顾昀气的原地叉腰大喘气,“好好好,都趁着我不在放肆成这样了是吧,好好好,等着,都给我等着。”

长庚斜着眼睛看了看门口的顾昀,突然问:“刚才那侍卫呢?”

“回皇上,那侍卫无礼的很,皇上更衣也不回避,被属下给赶出去了!”

长庚抿抿嘴,“叫他回来,朕喜欢那侍卫。”

顾昀:“你,你什么?”

长庚:“朕喜欢!叫回来!”

这些天,那个竟敢偷看皇上更衣的侍卫王路越发的受宠,无论是书房批折子,还是下朝回侯府,皇上都制定要他护卫。而顾昀却逐渐被冷落,他贵为禁卫首领,已经几乎见不着皇上的面了。

宫里都在传,说皇上看上那个侍卫了,安定侯过世多年,皇上终于想开了。

顾昀心里头堵得慌,又无值可当,只好在御花园里闲逛,走到一片蔷薇丛前,听到花丛后似有男女嬉笑之声。本来顾昀对宫里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可那男的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绕过蔷薇丛,顾昀看见一对男女,宫女模样的女孩脸颊微红,靠在一个侍卫的怀里,两人有说有笑,甚是亲密。可那侍卫,不就是新晋得宠的王路吗!

顾昀突然觉得从后背到脑袋一阵火烧火燎!他一步便抢过去,用手指着那侍卫:“你!!!”

那侍卫和女孩吓了一跳,侍卫王路忙把女孩护在身后,对顾昀怒道:“你好生无礼!”

顾昀只觉得怒火中烧,心中又气又急,顾大将军一生牙尖嘴利,此时几乎说不出话来,“你!!你,你可知,他好不容易走出阴霾,把一颗滚烫的真心交托于你,有多难?你可有半点珍惜?!!!”

那侍卫皱着眉:“不知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我与小娟自幼相识,青梅竹马,我自不会负她!”

顾昀闻言简直要炸了,“你,你们!?”

王路:“我们早有婚约,只待小娟期满出宫,我们便成亲!”

“你敢?!!!!”顾昀这一声犹如沙场点兵,凌厉非常,两个人竟然被吓住了,再没说出话来。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4


为了尽快查出幕后主使,沈易带领一队玄鹰追索余党,留下了他的一个副将和另一队玄鹰,直接把谋刺的几个活口拉进暖阁受审,长庚和顾昀则在御书房等消息。

谋逆之罪,必处极刑。被抓的几个人心里清楚,所以干脆一问三不知,反正一死,还不如壮烈一回。几个玄鹰把天牢里刑讯的手段用了个遍,也没见一个人开口,焦躁的很。

御书房能听见暖阁那边的动静,顾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想这能问出个什么来,干脆还是老子亲自来吧,这事可不能耽搁,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招没有,长庚的安全最重要。

他脑子里边盘算着怎么审,边走向长庚扶他坐下,脑子完全在审问那,便脱口而出:“我过去看看,你别怕啊。”

顾昀扶着长庚坐下,在坐下的瞬间......


为了尽快查出幕后主使,沈易带领一队玄鹰追索余党,留下了他的一个副将和另一队玄鹰,直接把谋刺的几个活口拉进暖阁受审,长庚和顾昀则在御书房等消息。

谋逆之罪,必处极刑。被抓的几个人心里清楚,所以干脆一问三不知,反正一死,还不如壮烈一回。几个玄鹰把天牢里刑讯的手段用了个遍,也没见一个人开口,焦躁的很。

御书房能听见暖阁那边的动静,顾昀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心想这能问出个什么来,干脆还是老子亲自来吧,这事可不能耽搁,谁知道他们有什么后招没有,长庚的安全最重要。

他脑子里边盘算着怎么审,边走向长庚扶他坐下,脑子完全在审问那,便脱口而出:“我过去看看,你别怕啊。”

顾昀扶着长庚坐下,在坐下的瞬间,左手下意识的扶了一下长庚的侧后腰,让长庚坐下向后靠的时候,侧后腰不会直接接触椅背,而是先靠在了自己温暖的手上。

长庚瞬间犹如被雷霆击穿。

有一年避暑,长庚在温泉别院和顾昀嬉闹时曾被树枝划伤后腰,由于当时伤的过于惨烈,让戎马一生的顾大将军差点当场晕血,从那以后顾昀落下个毛病,养成个习惯,凡是长庚会碰到伤口的可能,顾昀都会伸手去挡一下,此事绝无第三人知晓。

可顾昀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对,他全神贯注在审出幕后主使,殊不知在心上人面前露了马脚。

长庚愣愣地看着他的御前侍卫消失在门口,轻声说,“我不怕。”

没多久,暖阁那边便传来一阵狼哭鬼叫,又过了一会儿,顾昀和两个玄鹰一起回了御书房,向皇上回禀。

跟在顾昀身边的两个玄鹰脸色苍白,脑门还流着冷汗,身上隐见被溅上的血迹。顾昀则若无其事地边擦手上的血边说,“招了,护国寺这帮秃驴。”说着大咧咧地在皇帝面前坐下,“他们是外边混进来的人,根本不是太监,噢,现在他们是了。”说完还拿起桌上的茶一饮而尽,继续道:“没想到当年东瀛人竟在护国寺留了钉子,他潜伏多年,笼络了几个不得志的文臣武将,本想先刺杀皇上,事成之后假意拥立太子为新皇,实则扣下做人质,大沽口那边会从海上放东瀛人进京,里应外合。想得可真美!”

长庚默默地走向顾昀,脚下轻的没有一丝响动,他走到顾昀的面前蹲下,伸出右手,好像抚摸婴儿的脸颊一样轻地抹去了顾昀脸上的血迹,几不可闻地轻声道:“血都溅脸上了。”

顾昀这才吓了一跳,“臣不敢!”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跪下行礼。

顾昀跪在地上,不敢抬头,只见长庚在自己面前慢慢站起来,好半天,没有说话没有动,心中纳闷到了极点。

直到一个玄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低头跪着的顾昀才听到面前的长庚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沙哑着嗓子说道:“起来吧。”

顾昀站起来,看向长庚,竟发现长庚也在直勾勾地看着他。顾昀心中惊诧未绝,长庚就开了口,声音沙哑的好像几年没说过话一样,“陈虎,就这些了吗?你还有话,要回朕吗?”

顾昀愣了下,“啊?啊,有,有的,皇上,马上派人查封护国寺吧,另外请了然大师进宫,他不会毫无察觉。”

长庚听了点点头,朝一个玄鹰道:“照他说的办。”说完再次转向顾昀:“还有呢?”

“还有?还有……”顾昀挠挠头,“噢,皇上,都这会子了,是不是要给您传膳呢?”

“你又不是内监,传膳的事用不着你操心。朕是问你,有没有话要对朕说。”长庚盯着顾昀。

“话?没话了,真没话了,皇上。”顾昀整个人都懵了。

“好,好。”长庚咬咬下唇,转过身,“那你下去吧。”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3


太始帝淋了雨着了风寒,这一病便是小半月,断断续续的高烧、咳嗽、昏迷。太医院忙作一团,沈易和陈轻絮每天来侯府。

把昏迷的皇帝背回卧房的侍卫陈虎得到了沈大将军的嘉奖,只等皇上醒来,便又要加官晋爵。可这侍卫似乎无心仕途,只求每日可以亲自伺候皇上进药进膳,别无他求。

顾昀看着长庚每天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喊自己的名字,心疼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敢等太医问完诊出去向沈易和陈轻絮回禀,卧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凑过去小心的摸摸长庚冰凉的手,悄悄地叫声心肝儿。

小半个月,长庚终于渐渐痊愈,顾昀也再不敢偷偷摸皇帝陛下的手,一切渐渐归于平静。

这天顾昀本来不当值,作为禁卫首领,他每半年有一天是休沐的......


太始帝淋了雨着了风寒,这一病便是小半月,断断续续的高烧、咳嗽、昏迷。太医院忙作一团,沈易和陈轻絮每天来侯府。

把昏迷的皇帝背回卧房的侍卫陈虎得到了沈大将军的嘉奖,只等皇上醒来,便又要加官晋爵。可这侍卫似乎无心仕途,只求每日可以亲自伺候皇上进药进膳,别无他求。

顾昀看着长庚每天在病床上迷迷糊糊地喊自己的名字,心疼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只敢等太医问完诊出去向沈易和陈轻絮回禀,卧房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凑过去小心的摸摸长庚冰凉的手,悄悄地叫声心肝儿。

小半个月,长庚终于渐渐痊愈,顾昀也再不敢偷偷摸皇帝陛下的手,一切渐渐归于平静。

这天顾昀本来不当值,作为禁卫首领,他每半年有一天是休沐的,可就这一天的休沐,却让顾昀一整天都觉得不对劲。顾大将军戎马一生,历经大战小战无数,养成了闻味听声即出的夸张第六感,但凡身边有一点异动,立刻警觉。今天顾昀就一整天都觉得哪里有些异常,可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坐立不安了一个上午,顾昀终于还是觉得得找个由头去看一眼长庚,不然这心也放不下来。

顾昀找到太监总管刘公公,说自己有要事回禀皇上,求他通传。刘公公对顾昀印象极好,自然帮忙。

踏入御书房,先给皇帝见礼,长庚嗯了一声,也不抬头,只是低头批折子。

顾昀躬身道,“皇上,那个,末将有事回禀。”

长庚还是没抬头看他,只轻轻地道:“说。”

顾昀刚要开始编,御书房的大门就突然被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一个太监浑身是血跌进御书房,“皇、皇上快走!有人谋刺!”说完便吐出一口血来,倒在地上不动了。

长庚紧锁双眉,放下笔,示意顾昀过去看看。

顾昀看查了一下这个太监,站起身来摇摇头,“回皇上,没气息了。”

长庚还没来得及说话,两人就同时听到了窗外的喊杀声。长庚不易察觉的似乎是笑了下,坐下继续批折子。

顾昀皱了皱眉,也没有再说话,他利落的检查了一下御书房,没有后门后窗,就这么一个出入口,那好办,见人杀人,见佛杀佛便是了。

顾昀抽出佩刀,站在长庚的书桌前,正面面对御书房的大门。

片刻之后御书房的大门就被踹开了,一群持刀的太监闯了进来,领头的是个侍卫,顾昀认识。

此人正是和顾昀一起参加侍卫武试并夺得头名的大个子。他夺得武试头名后,本以为就此飞黄腾达,指日可待。不想同届仅仅位列第三的小子,抢尽了他的风头,不但受宠,还很快晋升了禁军首领!他咽不下这口气,便天天盘算着怎么收拾这夺他前程的小子,谁想偏巧遇上了“伯乐”,愿意许他高官厚禄,只需他利用侍卫身份之便,刺杀皇上,事成之后,新皇自会重用于他。

这厮连刺杀皇上的活儿都敢接,早就红了眼睛,此时他拎着滴血的大刀,站在顾昀面前,刀尖指指顾昀,“滚开!爷可留你全尸!”

顾昀笑了笑,“那您可真客气了,不必了,该砍砍吧。”

长庚仍坐在书桌后批折子,丝毫不为所动,好像每一个勤政的午后一样,眼睛都不抬一下。

大个子皱了皱鼻子,“不识好歹!正好!老子早TN ND看你不顺眼了!”

顾昀点点头,“肯定不顺眼,我抢了您的风头嘛,哎,其实啊,你功夫还行,但是脑子不好使,大梁的精锐军队不会收你,能当个侍卫已经挺不错的了,你怎么还不知足呢。”

“滚你NN的!你说谁脑子不好使?!你爷爷我今天这一票做完了,以后就晋封振国大将军!官居二品!”大个子喊道。

顾昀实在憋不住笑,“就凭你啊?”

顾昀挠挠头,“你是不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才能输给你的,真是不容易。”说完他横刀胸前,“行了别废话了,你不是要干票大的嘛,赶紧的吧。”

大个子一挥手,一众太监加上他一拥而上,顾昀眉毛都没动一下,挥刀面迎。只见血影刀光,御书房瞬成战场。

这边打得翻天覆地,人脑袋满天飞,长庚还是如无事一般,低头写字。

直到顾昀战毕,他才悠悠地抬起眼,看了顾昀一眼,之后继续边写边悠悠地说,“你少时可曾遇到过一位姓钟的将军?”

顾昀转转眼睛:“啊?”

长庚并不抬头,好似自言自语一般:“按你的年纪,他老人家怕也教不了你太多,奇怪。”

顾昀:“皇上,说什么?”

长庚冷笑一声,没再说话。

此时窗外忽闻玄鹰呼啸,紧接着一个人大踏步走进御书房。顾昀跪在长庚面前根本没起来,这脚步声,他睡着了也能听出是谁。

“皇上!”沈易单膝跪下行礼,“末将救驾来迟,皇上赎罪!”

长庚摇摇头,“季平兄快请起,没事,有你举荐的好侍卫在,一切平安。”

沈易起来,先走过去拍了拍顾昀的肩,随后又转向长庚:“太监作乱,门外还有几个看门的,已经被玄鹰们收拾了,皇上放心。”

长庚:“玄鹰?”

“噢,”沈易忙解释,“臣在京城留了一整队玄鹰,安定侯不在了,恐生变故,以应不测。”

顾昀跪着不动,心里却想骂人,‘留一整队玄鹰?西北有战事怎么办?’

沈易好像听到了顾昀所想一样,继续说道,“不是从西北玄铁营抽调的玄鹰,是臣在京城新组了一队,亲自训练,虽说都是新兵,功夫也不差的。”

长庚并没有询问沈易的鹰甲是哪来的,顾昀更是心知肚明。接下来一段短短的安静,显得有些尴尬,还是沈易先发话了,“皇上,臣已命玄鹰分成两队,一队留在皇宫保护皇上,另一队追索可能的同党余孽。还有,玄鹰抓到的太监都尽量留了活口,咱们可以好好审一审。”

“禀皇上,沈将军,”跪着的顾昀也开了腔,“末将也留了几个活口,带头的大个子还活着,可以一起审。”

  

TBC

楞次定律
  重读杀破狼,看到钟蝉老将军...

  重读杀破狼,看到钟蝉老将军去世这里,顾帅那句“是我老师没了。”让我想起了大二的时候,我老师去世的事情。

  当时我还在学校,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忘了怎么回的宿舍,只记得独自在阳台哭了好久。那是我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是我选择当老师的初心之一,甚至上个假期才和老师吃了饭。

  后来暑假回家,路过学校的时候,想再回去看看母校,去看谁呢?然后才回想起,哦,我的老师没了……

  我忘不了那种感觉,得知消息以后忙了很多事,下意识不愿再去回想。但当事实切实地摆在面前让人避无可避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实则不堪一击。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就能撕破那层纸糊的伪装,逼着你直面里面空空荡荡,鲜血淋漓的缺口。

  重读杀破狼,看到钟蝉老将军去世这里,顾帅那句“是我老师没了。”让我想起了大二的时候,我老师去世的事情。

  当时我还在学校,接到这个电话之后忘了怎么回的宿舍,只记得独自在阳台哭了好久。那是我高中时期的班主任,是我选择当老师的初心之一,甚至上个假期才和老师吃了饭。

  后来暑假回家,路过学校的时候,想再回去看看母校,去看谁呢?然后才回想起,哦,我的老师没了……

  我忘不了那种感觉,得知消息以后忙了很多事,下意识不愿再去回想。但当事实切实地摆在面前让人避无可避的时候,本以为已经愈合的伤口,实则不堪一击。轻飘飘的一个念头,就能撕破那层纸糊的伪装,逼着你直面里面空空荡荡,鲜血淋漓的缺口。

AN.

找一篇文(•ө•)♡

有一篇杀破狼的短文小虐文,好像是顾昀最后战死沙场,长庚算是心灰意冷了,结果在枕头下发现了之前的第三封信(生死不强求)。 

之前我看过的,好喜欢,结果现在找不到了.._:(´_`」 ∠):_ …

  如有相似请放评论区,感谢!!

有一篇杀破狼的短文小虐文,好像是顾昀最后战死沙场,长庚算是心灰意冷了,结果在枕头下发现了之前的第三封信(生死不强求)。 

之前我看过的,好喜欢,结果现在找不到了.._:(´_`」 ∠):_ …

  如有相似请放评论区,感谢!!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2


回侯府的一路上,长庚都恹恹的,整个人几乎是跌坐在龙椅上,任凭太监们把他抬进了侯府的大门。

顾昀心里也不舒服,可又不敢说什么,憋屈的厉害,大半夜了睡不着,只好起来去院子里溜达溜达。可才进园子,就看见长庚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忙走过去。

“皇上?皇上您怎么还不睡啊?”

长庚听见声音微微抬起头,见到来人笑了笑,“今日是朕莽撞了,朕不知你已经交了心,只道你整日魂不守舍,怕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是朕多事了。”

顾昀:“皇上您别这么说!皇上赎罪!”

长庚转过头看着顾昀,脸就像腊月的积雪一样惨白,“你说你不能再和心上人一处了,那她,可还在人世?”

顾昀点点头。

长庚:“你可还能看到她?”

顾昀:......


回侯府的一路上,长庚都恹恹的,整个人几乎是跌坐在龙椅上,任凭太监们把他抬进了侯府的大门。

顾昀心里也不舒服,可又不敢说什么,憋屈的厉害,大半夜了睡不着,只好起来去院子里溜达溜达。可才进园子,就看见长庚一个人坐在石阶上,忙走过去。

“皇上?皇上您怎么还不睡啊?”

长庚听见声音微微抬起头,见到来人笑了笑,“今日是朕莽撞了,朕不知你已经交了心,只道你整日魂不守舍,怕是看上了哪家姑娘,是朕多事了。”

顾昀:“皇上您别这么说!皇上赎罪!”

长庚转过头看着顾昀,脸就像腊月的积雪一样惨白,“你说你不能再和心上人一处了,那她,可还在人世?”

顾昀点点头。

长庚:“你可还能看到她?”

顾昀:“能。”

长庚笑着点点头,“真好。”然后他转过身看向院门,就好像在期盼着什么人,马上就会出现在那扇砖红色的大门后似的。可他望啊望啊,望到脸上的笑容都僵了,那扇门还是冰冰凉的关着。长庚摇了摇头,:

“他身上有很多很多的伤,多到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哪里结了疤,哪里还会疼。”长庚坐在台阶上,风吹起他发梢微卷的头发,飘逸的让顾昀有些恍惚,“我们总是聚少离多,我每次见他,他身上总会多出很多新伤来。”长庚转过头来,顾昀看到眼泪突然就从他的眼睛里涌了出来,没有声音,没有准备,说着说着就泪流成河。

顾昀几乎给吓着了,他从没见过一个人哭得这样直白决绝,没有呜咽和抽泣,只有通红的眼睛和不断涌出的泪水。

“皇上,”顾昀的声音微哑,“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回去?”长庚对着顾昀,通红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泪不断地向外涌,“回哪去?我还有什么地方 是可以回去的吗?”

顾昀觉得心里那块大石头已经快要把他压碎了,“皇上,皇上您别这样,有地方回的,咱们不是在侯府吗,侯府不就是您和侯爷的家吗?”

“家?”长庚满脸泪水的笑笑,“我已经没有家了,我唯一的家人已经走了,他走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我没有家了。”

顾昀低下头使劲呼了几下气,思念、怜惜、不舍和对这小王八蛋浓浓地爱意,全都在他的五脏六腑里活蹦乱跳,拼命地打算喷薄而出,逼着他立刻就要抱住眼前这个人,耳鬓厮磨再不分开。

顾昀单膝跪下,一只手颤抖地伸出来,抓住长庚的肩膀。

突然一个炸雷响过,暴雨急至。

“皇上,皇上我们进去吧,下雨了,您别着了风寒。”顾昀好像突然清醒了似的,试图搀扶长庚起来。

长庚却抬起头,任凭大雨冲去自己脸上的泪水,“他不喜欢下雨天,阴雨天气,他的伤口会更疼更难受。他有那么多伤,为了大梁,他受了这么多伤,可我什么也不能为他做,只能让他疼,让他苦,直到他死掉,我还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死去。”长庚甩开顾昀要搀扶他的手,一步步走到暴雨中央,“我口口声声说爱他……”长庚冷笑一声,转过来面对顾昀,面色青白,“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那个爱着他的我自己罢了……”说着他抬头看看天,“子熹,我明白的太晚了,对不起。”他踉跄了几下,低下头,全身都脱了力,喃喃自语,几不可闻:“这漫漫极夜,你让我一个人,如何走下去……” 说完便失去了知觉,重重地栽倒。

身边的顾昀眼疾手快,接住了他。

顾昀抱着晕过去的长庚,任凭瓢泼大雨浇注在他们的身上,顾昀低下头,在长庚冰冷的嘴唇上落下一吻,抱着他,轻轻地说,“你这傻子,你不是爱那个顾昀吗,那你怎么敢,这样对待他的心肝宝贝啊。”

电闪雷鸣之中,脱骨换皮的顾昀抱着自己的一生挚爱,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肝肠寸断。他躬着身子,用身体护住长庚,好像每一滴雨都会伤害到他一样。怀抱心上人却不能相认,他抬起头,望向愤怒的苍天,把诸天神魔骂了遍。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1


长庚经过这一晚,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对顾昀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沈易开始还一直担心长庚会为此而惩罚陈虎,但是事情过去了好多天,长庚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顾昀却好像堕入了魔道,每天白天晚上的琢磨着自己怀里搂着的那人,瘦骨嶙峋,冰凉颤抖,哪还有一点当年那个清隽帝王,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怎么了?”批折子间歇抬起头的长庚,瞥见他身边的侍卫陈虎,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的抖着,便放下毛笔,轻轻问了句。

顾昀却睁着眼睛做梦,皱着眉头出神。

长庚咳嗽了一声。

“啊?”顾昀如梦初醒,“皇上?您说什么?您怎么咳嗽了?”

长庚看着顾昀魂不守舍的样子,轻笑了下,“陈虎,听说,入宫前你是......


长庚经过这一晚,再也没有提过此事,对顾昀的态度也没有任何改变,沈易开始还一直担心长庚会为此而惩罚陈虎,但是事情过去了好多天,长庚并没有什么动作。

而顾昀却好像堕入了魔道,每天白天晚上的琢磨着自己怀里搂着的那人,瘦骨嶙峋,冰凉颤抖,哪还有一点当年那个清隽帝王,意气风发的模样。

“你怎么了?”批折子间歇抬起头的长庚,瞥见他身边的侍卫陈虎,脸色苍白,眼睛通红,握着刀柄的手还在微微的抖着,便放下毛笔,轻轻问了句。

顾昀却睁着眼睛做梦,皱着眉头出神。

长庚咳嗽了一声。

“啊?”顾昀如梦初醒,“皇上?您说什么?您怎么咳嗽了?”

长庚看着顾昀魂不守舍的样子,轻笑了下,“陈虎,听说,入宫前你是山中的猎户?”

顾昀:“啊,是。”

长庚:“可有婚配?”

顾昀挑起了一边眉毛,什么意思?“婚配?山中的穷猎户,母老虎都经年难见一头,哪有什么婚配。”

长庚哈哈大笑起来,“你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朕给你张罗一门婚事如何?保证是好人家的姑娘。”

“啊?!”顾昀险些摔一跤,“不不不不不,不用了,皇上您也太费心了,这事儿也管?”

“哈哈哈哈。”长庚又大笑了一阵子,挥挥手示意顾昀下去,边笑还边说,“别急别急,考虑好了来回朕,好姑娘有的是。”

顾昀退出书房,脑子里一堆问号,扭头看见太监总管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刘公公摇摇头,施了一礼示意顾昀可以离开了,心中却惊诧不已,这皇上今天这几声大笑,似乎把几年的郁闷都抒出了胸臆。皇上他可很久没有如此痛快的笑过了啊。

次日下了朝会,长庚边踏入书房边撇了一眼顾昀,便问:“可考虑了?”

顾昀:“啊?”

长庚:“婚事啊。”

顾昀想了想,突然走过来,双膝跪下,给长庚行了一礼,“请皇上治属下欺君之罪。”

长庚:“怎么了?”

顾昀:“属下曾言,入宫前无婚配,并非实言。”

长庚:“嗯?”

顾昀:“属下虽无婚配,却有一人,与属下互相倾心,誓盟终身。”

长庚愣了下,放下刚刚拿起的毛笔,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良久才言道,“那她人呢?你若想他,朕立刻便可放你出宫。或者,接她来京城,你二人好在一处?”

顾昀也顿了好久,“回皇上,属下……恐怕再也不能与心上人在一处了。”

长庚皱紧了眉头,眼睛微红,“朕可能帮你什么吗?”

顾昀摇摇头,“多谢皇上,属下虽不能与心上人一处,可对皇天后土许下的誓言铭刻于心。我二人此生虽身不能共,但吾心至爱,永世不忘,纵经万世轮回,断不相弃。皇上赎罪!属下万万不敢领受皇上美意!”

长庚听后,默默了良久,没再说话,从跪着的顾昀身前走过,口中念叨着:“吾心至爱……永世不忘……吾心……至爱……”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10


深夜,顾昀悄悄地溜进了安定侯的卧房。他熄灭了所有的汽灯,特意让家丁把院子里的灯也都息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驾轻就熟的摸到了自己的床上,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摇了摇睡得极不踏实的长庚。

“谁?!”长庚一个轱辘坐起来。

顾昀一刻也不能再等,立刻把长庚抱进了怀里。

“子熹?!”长庚嘶哑的出声。

顾昀:“傻子,来你的梦里找你也不行吗?”

“你时常来我的梦中,却没有一次如此真着过!”长庚说着想要点燃汽灯,被顾昀拦阻住。

顾昀抓着长庚的手放在心口上:“我们那边的规矩,若是亮了露了真身,我便得走了,永不能再来。”

长庚吓得缩进顾昀的怀里,紧紧抱住,那熟悉的药香,悠悠的传进他的鼻子,让他连......


深夜,顾昀悄悄地溜进了安定侯的卧房。他熄灭了所有的汽灯,特意让家丁把院子里的灯也都息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驾轻就熟的摸到了自己的床上,坐在了床边,轻轻地摇了摇睡得极不踏实的长庚。

“谁?!”长庚一个轱辘坐起来。

顾昀一刻也不能再等,立刻把长庚抱进了怀里。

“子熹?!”长庚嘶哑的出声。

顾昀:“傻子,来你的梦里找你也不行吗?”

“你时常来我的梦中,却没有一次如此真着过!”长庚说着想要点燃汽灯,被顾昀拦阻住。

顾昀抓着长庚的手放在心口上:“我们那边的规矩,若是亮了露了真身,我便得走了,永不能再来。”

长庚吓得缩进顾昀的怀里,紧紧抱住,那熟悉的药香,悠悠的传进他的鼻子,让他连哭都忘了,“子熹……子熹……”

顾昀搂着长庚揉蹭了好一会子才说的出来话:“心肝儿,我说的话你听不听?”

怀里的长庚猛点头。

“你昨天发了大火不说,发了火还不吃不喝,诅咒起自己来了,我在那边听了伤心的不得了。”顾昀说着亲了下长庚的额头,“今天好好睡一觉,明早起来吃顿好的。不许再发这么大的火了,气大伤身,明白吗?”

长庚在顾昀的怀里模模糊糊的点点头,头偏向上,找到顾昀的嘴唇亲了下又赶紧缩回他的怀里,声音虚弱的像个婴儿,“子熹……你怎么不要我了?我做错什么了?”

顾昀紧紧咬了下嘴唇,“胡说些什么,我不要你要谁去。”

“子熹……”长庚整个人一团烂泥一样堆在顾昀的怀里,贪婪的吸吮着他的气息。

“心肝儿,闭上眼,调匀气息,好好睡一觉,我不走,我抱着你睡。”顾昀抱着长庚,时不时的在他脸上亲一下。

“你别走。”长庚躺在心上人的怀里,全副身心都猛地软了下来,立刻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阴阳有别,天亮我就得走,但我一定等你睡着,乖,睡吧。”

“子熹……”

“心肝儿听话,今日无礼的那个侍卫是好心,他不该被罚,反而该被奖励才对,如今还有几人敢如此冒大不违的谏言?嗯?”

“嗯,我知道了,子熹……”长庚昏昏沉沉的陷入沉睡。

怀里的心肝儿睡得香甜,顾昀也狠狠地松了口气。

折腾了大半夜,府里的下人、亲兵、王管家和霍郸,当然还有沈易,一个都没走,一个个屏气息声站在房门口等着,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顾昀走出来,脸色苍白的点点头,大伙才长舒了一口气。沈易做了个手势,让众人都回去休息。

可顾昀站在卧房门口,吹着京城秋夜特有的寒风,僵直得好像一座雕像。他看看自己的手,刚才搂着他腰的那双手。他的腰脊……已经完全皮包骨头,肋骨生生的从皮肉里突兀出来,几乎卡疼了自己的手。顾昀当时就心疼的一口气提不上来,这会子站在门口,好歹压一压,总不能当众哭出来。

沈易慢慢走向他,“陈虎,辛苦你了,多谢。”

顾昀摆摆手,喘了好几下粗气,“他、他怎么……”他声音都哑了,几乎说不出话来,他顿了顿,勉力压了压胸中的疼痛,抬起头长吸了一口气,“记得好几年前的大年下,我曾经下山卖过一次年货,赶上了年集,那天,我见过红头鸢上的皇上和侯爷,那会子,皇上是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比安定侯还要高上半个头,那年风雪大,只要有冷风卷过,他就把安定侯拢进他的披风里,我当时记得,他的肩膀很宽,整个人比我们汉人要魁梧一整圈,怎么现在,瘦成了这样!?”

沈易静静地听着,眼睛看向远方,喃喃自语道:“你现在要让他把谁拢进肩膀里呢。”

顾昀听了嘴唇抖了抖,他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下自己的嘴唇。“我每晚都来安慰一下皇上行吗?让他心情好些?”

沈易摇摇头,“皇上又不是傻子,长此以往早晚露馅,到时候他才会真的彻底崩溃。”

“沈将军!”顾昀突然转过身抓住沈易,“你得想个办法!求你了!他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沈易看着顾昀,好一会儿才点点头,“我一直在想办法,一直在想办法,你别急。”

顾昀杵着不挪步。

沈易:“你回去吧,今天不用值夜了。”

顾昀:“为什么今天不用值夜?”

沈易:“皇上今天会睡得很好。你若不放心,明儿早上早些进宫伺候吧,皇上从不误早朝。”

顾昀急了,“从来不误?动不动折腾大半夜,从不误早朝?为什么?”

沈易莫名其妙抬起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轻声说,“为什么……为了许过他的河清海晏吧。”

  

TBC

素手撷心

番外 叶柳之畔

       初秋的寒意侵蚀入了养心殿,长庚披着龙袍在殿内来回踱步,搓着手取暖。

       月上三更,天色凉未透。长庚顶着养心殿内烧尽了的火炭,不忍心叫侍从再起来为他添香,却轻手拿起最后一本折子,心中念道:臣太傅柳氏,查当年顾侯府遇刺一事……

       “啪嗒”一声,黄封折子翻到在满炉烧尽了的尘灰里,焚为灰烬。

      ...

       初秋的寒意侵蚀入了养心殿,长庚披着龙袍在殿内来回踱步,搓着手取暖。

       月上三更,天色凉未透。长庚顶着养心殿内烧尽了的火炭,不忍心叫侍从再起来为他添香,却轻手拿起最后一本折子,心中念道:臣太傅柳氏,查当年顾侯府遇刺一事……

       “啪嗒”一声,黄封折子翻到在满炉烧尽了的尘灰里,焚为灰烬。

       当年元和帝残害顾氏一事,是子熹不愿意在人前提起来的忌讳。这个事儿,虽说大了也能翻天彻地,可只要顾子熹不想提不去追究,就没人翻得了李氏江山。

       而李氏江山的新主,叫李旻,小字长庚。

       李旻于是很勤恳地将满殿折子合着安眠的香一并关在养心殿内,大冷天的披了一件不知何年里顾子熹随手甩给他的黑衣,披风似的兜住头便悄然地进了柳府。

       来偷……啊不,来查一些罪证。

       柳氏府中的书房不好找,可围墙很好翻跃,长庚一个翻身落足在人院里,行走在灰石铺就的砖石地上,意欲入书房去寻找一些柳氏知悉当年旧事的蛛丝马迹。

       安定侯府提灯照夜,数列宫女们将彼时的小顾昀围在一个圈里,而顾昀身在中央,孑孑一身单袍,立在那里等待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元和帝,以及阿宴。

       失父丧母以后,他便彻彻底底地成为了一个孤儿,除了元和先帝……再没人给过他一丝有关于血脉亲情的暖意。幼小的阿宴不知人事,只一心读书玩闹,对此懵然不觉。

       长庚想着这些,一步一步接近柳府书房,忽地身后一阵慌乱,一个小女孩声音响起在寒夜里:“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夜里穿着黑衣,出现在我家院子里!”

       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岁,还不是记事的年纪,对着长庚大叫道:“你是个贼,来人啊!有贼!快点来……”被长庚一把捂住嘴巴,拐带她转入书房后角一方隐蔽的树木下。

       树叶子稀稀疏疏零散着遮住人脸,长庚瞧着阴影里的小女孩,问她:“你叫什么?”

       “盈语。”女孩很不情愿回答他她的大名,只是说道:“我姓柳,是这柳府里头的嫡出长小姐,你是什么人?我爹爹的书房里从来也没有见过你,我不许……”

       “唔唔……唔唔唔……”柳盈语的嘴巴一瞬又被堵上,长庚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松开手里的小女孩,低头瞧住她笑道:“我叫长庚,你……”

       小女孩一把捂住他的嘴,不许他说话:“谁让你刚刚欺负我的!哼!一报还一报,所以我才要捂你的嘴的!你叫什么我都不在乎,重点是本小姐我……”

       说着,一侧走来一个仆妇打扮的中年人,正朝这边看来,一面唤道:“长小姐——,小姐——,碧姐儿——”

       “叶妈妈,怎么样了?”后头跟来的小厮急忙跑过来,问她。

       “长小姐不在。”叶妈妈说着,一边拿手轰他们往外走,临走时,很为警觉地往这边瞧了一眼,盈语缩了缩脖子,不想被看着,于是索性转到长庚身后去,拉着人袖子盖在自己脸上,似乎是在掩耳盗铃。

       “老身,三日前才被家主赐姓,”那叶妈妈趾高气昂地轰走一干来查探的仆从,自顾自挺了挺胸脯,昂首挺胸地骄傲着道:“老爷赐我姓柳,都是我伺候长小姐伺候得好了,才有了这份功劳,你们这些庸碌,懂什么?”

       她说着,轻轻地哼了一声细细长长的冷气,似乎在等人应声。

       “那是柳妈妈,”盈语对着眼前这个陌生人却一点儿也不认生,反倒觉得他瞧来有一种可亲之感,于是说道:“我的奶娘,我爹爹因为今日我在书房里做错了一件事,特意罚我站了一整日,柳妈妈一点儿也没替我说过情,反而对家主说责罚我责罚得极好。”

       长庚侧头看着盈语,看着她眼底泛出不近人情的冷光,却听道:“她一点也不喜欢我,我整日做工研究一些木头机关,她便说我不务正业,我要读书,又说我考不上状元。”

       “呵——区区女子考什么状元!”盈语学着在自己闺房里柳妈妈的口气,叉着腰说道:“你只要知道将来嫁得一个好人家,别像那安定侯府里的人似的,短命夭寿的命数,便是好了!”

       盈语极为不服不忿于此事,因此便将此情景描绘得声情并茂,长庚听了,只抓住“安定侯府”四字,揪着盈语的短小衣袖问道:“你说……什么安定侯府,那是什么意……”

       “那就是京中贵女们都不愿意踏足的地方,是一个死地!”盈语说着,往前走了两步,转回身来又瞧着长庚:“你不知道吗?曾经有官员想要把女儿嫁给顾侯爷,后来死了。那个女子,满京都都在传她是害病死的,可也有说侯爷克妻,命理太硬的,可谁知道京城里这些波谲云诡的事,她们不过是陪葬的!”话说着,音调陡然便高了起来:“侯爷不知道,难道连他的贴身小厮也不知道提醒他,是天子虎视眈眈提刀在侧,睡梦里都想除了他!”

       他哪里有什么小厮……长庚苦笑一声,想道:他有的只是一个我罢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长庚抱着这个小女孩,与她平视。

       “我是太傅府里的小姐。”柳盈语骄傲地仰起头:“可以说,在我没有弟弟出生,甚至是没有嫡出的弟弟出生以前,我这个嫡出的长小姐,就是这府里的掌珠!

       所要之书,无不尽阅。所求之事,爹爹也无不尽应。所知之言,更是比那些久在闺阁里的小姐们多得多了,那些个往来在柳府的后生,都是我爹爹的门生……”

       “你还当我是那些小门小户里出身的小姐呢。”柳盈语斜睨了他一眼,鄙夷道:“别的不说,这京都风物,没有人出得了我的眼。我爹爹门生千万,”

       或在朝的,或在野的,更不济回家里去种自己爹娘留下的一亩三分地,那么多人,可是我从没见过你……细说起来……柳盈语的目光围着长庚打转儿,

       须臾问道:“你又是哪一个?”

       “那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天子之言不临下土,当年元和先帝……怎么就……”

       “天子之言也是人之言,因何便要一定地不临下土?”柳盈语竖起眉毛来,嗔道:“我不曾经历元和一朝的动荡,不过听说顾帅在那时候已经北征蛮夷南灭錿国。”

       “天子倚重顾慎大元帅,这原本是一件极好的事,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原本理应贵女求嫁的局面,因何变成了元帅求娶。元和帝唯一的妹妹,武帝一朝唯一的嫡公主嫁给一个手握生杀大权的将军,这对于天子来说……如果不是杀机,难道还能是什么转机?”

       如此年纪的女娃娃,难得有如此深沉广远的视野与见识,但不知她柳府的家教是怎么教的,居然把孩子教得这般聪慧敏性……

       “转机,有一些时候也会变成杀机。”长庚看着她聪敏的侧脸,不自禁地说出来这句话,却忽地有些后悔。

       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么深的话讲给眼前这个瞧身量也不过是七岁的小娃娃。

       忽听柳碧道:“元帅娶了公主,然后同公主有了个儿子,再将儿子带去西北,风沙磨砺,却忽地自内廷传下一道旨来,说是要奉命去西北犒军。再后来……顾侯爷与长公主先后离世,元和先帝便抱养了小侯爷,这一切如果不是巧合,只能是……”

       帝王心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

       “天子故意为之,是料定小侯爷不会反也不敢反,因为有了层养育之恩,如果小侯爷要反,那便得背上逆父背恩,更不忠不孝的罪名,京城里谁还敢再同小侯爷交好,便只会被打成同党,如此一来,小侯爷自然反也不敢反,只得乖乖听话……”     

       小姑娘冷眼旁观世事,却比许多一脚已踏入名利场中的大人要聪慧乖觉,长庚直觉这女子敏锐异常,不免抱起来,顺着她的话茬儿,多问了一句拿来哄孩子的话:“那你以为,当今太子与皇帝之间,有何罅隙?”

       “太子是先皇后亲生之子。”

       “柳氏是太子李铮的母家。我们家里,如今对太子殿下人人避之不及,谁也不想沾惹什么犯忌的事,惹得太始帝与顾侯爷都不悦……”盈语说着,冷下眸来看人,逼问他道:“太始帝虽是隆安皇帝的弟弟,未必有多亲厚,我瞧你不像方野之人。”

       一句“我瞧你不像方野之人”,道明了长庚的来意与身份,长庚讶然于这女童如此地早慧多知,也心知小女孩一早就提防着自己的来意不纯,要祸害柳家。

       “我的确不是方外之人,”长庚咳了一声,对盈语道:“可我在朝,做得是天子使官,用的折参的事也都是上达天听,如今柳太傅有一道折子言及外朝顾府,故我特来查探。”

       “你是御史!”柳盈语即刻断他身份,敲定道:“我朝御史,监察百官上禀皇帝,有直禀中枢之权。若你是御史,奉天子密令来查我柳家的事,我便为你让路。”

       “只是问问,柳太傅为何要参顾氏从前的事……”这事可大可小,弄不好却要把元和隆安两朝的旧事兜底儿翻个干净,顾子熹一定不会乐见这样的局面……长庚按了按眉心,疲惫地蹲下来,直视小姑娘:“那些陈年沙,都已经过去千百辈子了,现在翻出来,要做什么?”

       “我秘闻尊父言及,要揭顾侯爷与隆安元和两帝的瓜葛,更要连骨带血地将隆安帝与顾昀之间的嫌隙扩散得满朝皆知。要让天下人都以为,当年是因为顾昀与先帝的私怨,所以才抵制掌令法,暗中阻滞住限制兵权的种种行径,实则是与先帝为敌!”

       !!!

       童言无忌,然则这无忌的童言却陡然吓出李长庚一身冷汗:若说反对掌令法是因为私怨,那么群臣就一定会借机奏议当年掌令法的可行之处、优劣与否。

       若借此机会,再将掌令法被百官言议着压在自己的御案上,义父……

       届时要杀顾昀,要打罚顾昀的便不再是皇权,不再是一人之言,而是万人,是民意。这柳氏暗藏祸心,其机心算计竟至如此……长庚心中抽恸,不慎滑了一跤。

       被柳盈语眼疾手快地扶起来,对他说道:“是天子要你查事,我才要告诉你这些,若柳家有罪,便当获罪。可若柳氏无罪,你要是胡乱攀扯我族中人,伤一人性命根骨,我都定要你偿命!”她说这话的时候,眸中淬出阴毒的光来,冷声磨着牙齿,恨恨地瞧着长庚,一字一句地警告:“今日之事,你不许牵连我们柳家!……倘若我族中一人性命不保,来日我一定追你,去阴魂殿内索你的命!”

       “后来呢……”长庚一把抓住盈语的手腕,握着这纤细冰凉的白腕,自脖颈顺下一条细汗,寒风一吹,冷生生打了好几个寒颤,追道:“柳靛,他还要如何……”

       柳盈语锁了锁眉头,似乎已不大想继续说了。她意识到自己似乎无意中已经与眼前这个看似散发着亲和气质的人说了太多,于是闭口,反问长庚道:“你真是来替天子办事的?御史……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要复辟隆安旧制,首先要弹压天子。这弹压不能借一人之力,必要结百官群臣之群力,而后轰动野外,再借以书坊写纸造势,使百姓误以为掌令法于国有功,而顾昀……

       祸国殃民,为私堵国。

       就成了这天底下最不堪,最值得千夫所指的一个人。

       除掉顾昀,才能扶掌令法,而后顺理成章地扶立太子上位,掌令法一兴,柳家便可以借助扶立太子与除了佞臣之功,借助打压义父的名声与功绩,

       顶着匡正社稷之名,名正将军权牢牢地握在掌中,柳氏……

       长庚想到此处,后背忽地汗如雨下。冷汗淋淋冒出在两手掌心里,长庚猛地松开小柳碧,一连后退了十数步,望着那书房门上“正大光明”四字,

       忽地,便悲从中来。

       先复辟隆安旧制,再将掌令法赦许的权柄牢牢抓在自己的手里。等抓住了这个权柄,柳氏一派的人便等同制约住了皇权……然后借万民之声,逼自己退位……

       扶立太子……然后……柳氏……

       长庚不敢再想,夜色中翻过高逾三十丈的围墙,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

       是日,太始帝连夜密召大理寺卿江充等心腹旧臣,令其彻查与柳氏相连人等,江寒石以顾氏遗案为突破口,隐而不露声色,竟察出四品以上官员共二十九人。

       短短三日,这二十九人如云扩风一般已然将顾氏遗事分别扩散到了书坊、内阁以及翰林院中,而这些言官胸怀愤慨,笔意汹汹,所针对的,唯独是顾昀一人。

       三日后,这已被彻查得清清楚楚的二十九人,连名带姓,并此前联络过什么人,又曾对哪里的组织造成过什么影响,以及言辞中伤顾昀的种种,被大理寺跃过百官,直呈到了天子案上。黄封密折载着不能与人言说的帝皇心术,摆在江充面前。

       长庚眼下瞧见了这封折子,疲累地捏了捏眉心,而江充站于下首,朝着御座回道:“柳氏门人,其中有言及元和一朝遗事,并隆安遗事者,已悉数在列。”

       “寒石兄以为如何?”

       “臣不敢妄言。”

       “若是光明正大,岂会不敢妄言。”长庚坐在龙椅上,对江充勉强笑笑:“这事儿是朕拖你下水,并不磊落干净。说来,若来日柳氏一族未杀尽,怕是要找你翻案的。”

       江充低垂着头,回应道:'“臣不惧。”

       长庚瞧了眼他,也知道这个人自从为皇子时跟了自己,就从来言行谨慎,却也不怪他:“若顾氏一案扩散到人尽皆知,只怕非但子熹一人要获罪,整个京都……”

       “何止是京都要变了天,臣只怕整个天下……”江寒石说着,忽地有些激愤地抬眸正眼去瞧长庚,因沉浸着这案子,便不免有些忘我地违逆了宫规,正色看了长庚一眼。

       江寒石待看见长庚眸心处一股冷锐逼人的煞气,便心知他有数,心中也尚稳得住。如此,便依循着为臣不得直视天子的正礼,陡然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朕召你做这种事,你心里是不是不大好受?”忽地,长庚问道。

       长庚的一张脸沉在阴影里,如同他的人一般,静默,而独行于暗夜。

       江充抬眸应道:“天下之事,也不是总担着正义之名的,才是为国为民。”

       “天下之事……也不总是担着正义之名的,才是为国为民……”这话听来不错,偏偏有许多的堵心。长庚扶了扶额,很头疼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又跟自己叹道:“可偏偏我爱的那个人,他是个君子之身……”

       暗查阴私这种事,即便是天子来做,也一样令帝王觉得阴臭恶心。太始皇帝在位九年,自问别的事从无愧疚,唯此一件,倒是愧了那柳家小女与无辜人等良多。

       月余,等大理寺捕风捉影地造出来柳氏及其同党党羽“谋逆”大罪的罪证,呈递给太始帝李长庚看,长庚却眼也不抬就圈了一笔朱批,眉眼间尽是疲惫。

       顾昀正坐在离长庚不足十步远的地方给他剥橘子,见这阵仗,心中才陡然惊诧起来,竟有些冷汗频仍——他自问跟随长庚这么些年,对他的天子执事很是了解,可却从未见过如这般一眼不见一句不问,连清白都不给人辩驳一句,就遽速下了斩刑的朱批。

       御笔定审,柳氏已辩无可辩。

       顾昀没说什么,只扫了一眼密折上写的——“柳”,料知这事肯定跟柳太傅那一家一族的人脱不开干系,又看长庚似面有不虞,并没敢直接去问,触他的龙鳞。

       长庚一直不说,顾昀便只得暗暗地猜测,直到后来又过了三四年,有一天忽地在长庚案上看见长庚亲笔所写的手记一札,不小心地被伺候他的小太监落在了养心殿。那落款还是当年柳氏一案行刑的日子——太始三年,七月十九日,午时三刻。

       后来在顾昀偶尔露出的太始皇帝手记中,沈易看见了这样一段话:

       ——

      昔柳氏之祸,隐而未露,然俟其露骨则疮烂于内已甚,余夜寝思之,虽杀之无罪,赦之又实不忍。太平之年,未得几世,而天下生民不堪其负,已重疲弊,江山宜兴不宜废,贤臣良将,而不致寒心于公义。若此祸不能手刃,则来日顾氏有罪,

       顾氏,岂其罪在一人而已哉?

       谁也揣摩不清,这道手记究竟是长庚故意露出来安顾昀的心,还是为了柳氏一案,竟暗暗地希冀有人替柳氏伸张公义,将时为天子所断的错案重审重判,

       又或许本是一时失手,是无心落下这三年前的旧札,这才教顾昀看了个正着……

       天子之心,深如渊海不可量。

       沈易暗中收好了顾昀那看似吊儿郎当的皮话,与看似不经心落在御案上的这道御笔亲书的天子手札,细致往上再瞧,内录有三年前柳氏一案全部原委的始末。

       连天子如何想的,那分毫细微的末节都记得清楚,宛如一篇日记。

       也是有了这道手记,后来盈语上京告御状的铁证才有了着落——若没有太始帝御笔亲书的这份疑似对自己错判错审栽赃无辜重臣的明证,连天子李铮也不好断案。

       柳氏一案,自柳靛太傅欲利用顾氏遗案为由起,而至盈语上京平反止。

       长庚觉得,这是个很好的终局。

       顾昀没有伤到,柳氏也公义已伸,只是当年如不用“谋反”大罪,除不掉自诩为“朝中清流”的柳氏一党。唯恐春风吹又生,便只能结成死案。

       柳氏九族,自此便转徙入了滦州地方的大狱,等待着无门问斩。

       只是……那曾给自己报信的小姑娘柳盈语也实在是惹人可惜,还有无辜的人……

       至于子熹……虽然他也曾追问过自己柳氏一事,自己每每不是躲避就是答得含糊,却也从将军的那双清明眼里,知道他读懂了自己话语中不便说明的隐意——心事累累,却相见不能言明,只能辗转于唇齿托辞,避着人不去搭理这一茬的又一新问。

       只是子熹狐疑,他不解的时候便一定要事事问个明白,因为他立身磊落。

       顾子熹啊,他是无事不可对人言……却以为,自己还同他一样,也是还当初雁回里那个干净不谙世事的少年郎,可是自己……早已经双手沾灰染血了啊……

       这天子之位,真不是人坐得。

       这手札,不过是记录自己的罪证,与自己三年以来不敢面对他的一片心。

       帝王言行,皆可入史。

       长庚可不想因为自己忘情之时给顾昀透露出一字半句的蛛丝马迹,就把柳氏一案牵扯到顾昀身上——他的大将军,生来干干净净的纯粹,一生也必要干干净净的纯粹。

       这一生名留青史,顾子熹与李长庚的名字一定要都是足矣并肩的存在。

       那样九泉碧落,告慰先人与故交的时候,独对自己的时候,长庚才不会觉得自己亏欠了他的大将军。



       他是无瑕美玉,自己,是玉上清风。愿为他拂落所有尘埃,传此生君子至洁之名于史书,不染尘泥污垢。

       唯此无瑕玉,配我今宵心。


    


风尘路遥

就是说鸽了一个多礼拜,才给给这个太太画完@顧年.  

  我推干爆宇宙帅炸苍穹

  没错大帅就是坠牛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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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9


漫天白帆,清冷无际。

这天顾昀随长庚回侯府,一路上只见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白帆,连街边的红墙都用白布给遮了起来,街上的百姓全都白衣白帽,好像在街市上忙活着什么。顾昀这心中纳闷到了极点,心想别是又出什么事了。

到了侯府,顾昀就可以下值歇息。他在侯府里熟门熟路,便四处走走看看,行至前院,刚好看见宫里的马车进府,像是在卸什么东西。顾昀心中纳闷,便揪住府中的小厮询问,“请问小哥,这是忙什么呢?”

“哦,回将军,这是我们安定侯府这个月的俸禄到了。我们侯府不比寻常官家,俸禄需要自己去领,打从我们侯爷还在的时候,我们府里的俸禄就都是由公里的太监总管刘公公亲自给送到府上的。”小厮得意地说。

顾昀一皱......


漫天白帆,清冷无际。

这天顾昀随长庚回侯府,一路上只见铺天盖地无边无际的白帆,连街边的红墙都用白布给遮了起来,街上的百姓全都白衣白帽,好像在街市上忙活着什么。顾昀这心中纳闷到了极点,心想别是又出什么事了。

到了侯府,顾昀就可以下值歇息。他在侯府里熟门熟路,便四处走走看看,行至前院,刚好看见宫里的马车进府,像是在卸什么东西。顾昀心中纳闷,便揪住府中的小厮询问,“请问小哥,这是忙什么呢?”

“哦,回将军,这是我们安定侯府这个月的俸禄到了。我们侯府不比寻常官家,俸禄需要自己去领,打从我们侯爷还在的时候,我们府里的俸禄就都是由公里的太监总管刘公公亲自给送到府上的。”小厮得意地说。

顾昀一皱眉,“俸禄?安定侯的俸禄还在发放?”

小厮:“是啊,一分不少,年节上还添了许多,不然侯府这一大家子人怎么活?”

“什么怎么活?!侯府的家将都是玄铁营的人,自然有他们的俸禄。其他丫鬟婆子有自己的例银,主子没了就该散了才对,真是胡闹……”顾昀气的头疼,心里打个大疙瘩,真想找个大号儿铁傀儡干一架!

那小厮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一个侍卫,这闲事真是管到天上去了,我侯府的事情,谁敢过问?!

顾昀这一肚子的火气没处发,脑袋都快炸了,“刚才在路上,看见很多着白衣的百姓,又是何故?”

小厮没好气的答道:“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自从我家侯爷故去,京城百姓每逢节气都要举行丧祭,大节气三天,小节气一天,我家侯爷生前喜欢逛街市,丧祭的时候,京城办街市,无论买卖人等,一律需着白衣……”

“什么莫名其妙的丧祭?!都五年了!这不是祸害百姓吗!”顾昀大怒。

啪的一声,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顾昀的脸上,一是顾昀毫无防备,二是打的人用足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打得顾昀一个踉跄,嘴角鲜血直流。顾昀被这一下给打懵了,这伤对顾昀来说虽不算什么,可打的人自从还是小孩子的时候就跟在自己身边,别说动手,单是眼神都没给过一个狠厉的,顾昀刮伤撑破个小口子,他便能心疼十天半月,这突然的一把掌,直把人给打糊涂了。

顾昀擦了下嘴角的血,疑惑地看向气得浑身颤抖的长庚。

长庚用尽了气力和怒火甩出这一掌,眼睛几乎瞪出血丝来,像个泼妇似的怒吼道:再让朕听到你对安定侯有半句不敬之言,朕诛了你九族!凌迟你全家!!!”

顾昀怔在当场,倒不是吓的,是完全无可奈何到不知自己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直到长庚拂袖而去已久,他才站在院中长叹一声,唉,老天爷,你到底要折腾我到什么时候!

小小侍卫竟敢对安定侯不敬,皇上发了大火,进了卧房不出来,整个侯府乱了套。霍郸忙派人去请沈易,另外没忘把顾昀狠狠骂了一顿,让他自己进侯爷卧房去领死,别连累了全府的人。

顾昀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卧房,脸上还带着血迹,跪下行磕头礼道,“皇上,臣万死,请陛下责罚。”

“滚出去。”长庚眼睛都不抬。

“皇上……”

“滚!!!”长庚突然站起来,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有什么资格评价安定侯的丧祭!你有什么资格质疑他!你是什么东西?!全大梁的人都该一辈子为他守丧!!!全大梁的人都欠他的!!!没有他你们早就全都死了!被外族人绞杀殆尽了!!!如果没有你们,如果不是为了你们,他怎么会那么年轻就伤病积身!他为了大梁挨了多少苦你知道吗?!你给朕滚!!!滚!!!”

顾昀彻底惊呆了,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长庚,他的眼睛充满了血丝,几乎要瞪出眼眶,像个发了疯的猛兽,似乎要吞噬掉眼前的一切。

身后有人默默地走进来,拉起了顾昀向外拖,“还不走,等着找死吗?”来人把他托出殿外,顾昀才看清楚,来的是沈易。

“沈、沈将军?”顾昀坐在石板地上迷迷糊糊的说。

沈易叹了口气,“陈虎,你这个人怎么回事,我当初是看你老实稳当才把你留下的,你怎么如此不当心?当今圣上仁慈为君,就这么一条鲜红透血绝不可碰的伤疤,你何苦非在那个上边撒盐!?”

“伤、伤疤?”顾昀被长庚吓着了,整个人还懵着。

沈易看看书房:“这么闹一回,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

顾昀:“他,他经常这样?”

沈易摇摇头,“算了,你下去吧,近些天别出来见人,等皇上气消了我去劝劝。”

“不行,不行啊。”顾昀稍稍明白过来,“皇上气成这样,得有人劝劝他,他这样非得气病了不可!”

沈易:“现在谁进去谁是找死,你啊,唉。”

“沈将军!”顾昀心中实在着急,只好抓住沈易这根救命稻草。

“行了,”沈易叹口气,“你先回去,我进去看看吧。”

沈易实在放心不下,甘冒一回天颜,推门而入。

长庚像堆烂泥一样瘫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听见沈易进门,只睫毛微微颤了颤。

他低垂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没有人会爱我,没有人会真心待我,我最终必得暴虐弑杀……”

沈易听了心都搅在了一起,“皇上,长庚!这是怎么了,你清醒点!”

长庚却又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呜呜地哭了起来,他眼泪汪汪地看向沈易说,“我本来有的。我还是小孩的时候,有一次差点病死了,他守着我,只有他守着我,我每次醒来,他都撑在床头看着我,笑着告诉我会好的。我本来有人爱的,本来有的,真的。”

沈易废了好大力气忍住眼泪,他扶住长庚的肩膀,一字一句的说,“长庚,你听着,子熹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他那么疼你,他怎么忍心看到你如此不珍重自己,啊!?

“子熹?”长庚怔怔地看着沈易,满脸泪水却又突然笑了起来,“子熹不会看到的,他看不到了,我有多伤心,他都看不到了,他不要我了。”

“胡说!”沈易大吼:“长庚你清醒点!”

默默退出来的沈易筋疲力竭,他看着门外等待的众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有办法。”藏在人群后的陈虎轻轻说了句。“祸是我闯的,我有办法解。”

“给我找几味药材来,”他接着说,“我得先泡几次澡。”

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所谓,只有沈易目光深沉的皱起了眉头,同时对王管家点点头,“给他找。”

接着顾昀准确的说出了沈易在心中默念的那几味药材,沈易咬了咬下唇,没有说话。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8


酒过三巡,顾昀放心不下长庚,找了个上茅房的由头溜出来,去御书房看看,听看门的侍卫说皇上竟然还一个人在书房里,心里担心,便奓着胆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只见长庚一个人坐在地上,头靠着雕龙的书桌脚,手里拿着一坛子酒,地上还歪倒着一坛,怎么着?这是喝上第二坛了?!

顾昀两步抢过去,急问道,“你,皇上,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怎么样?”

长庚并没有看他,他扶着书桌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酒是好东西。”长庚摇摇晃晃地边走边说。

“怎么好?”顾昀两只手在长庚半尺远的地方,左右腾挪,生怕他突然摔倒。

长庚笑了笑,眯起眼睛抬起手中的酒坛子,“只需这么一坛,我就能看到他。”他仰了仰头,“他还和前一样,躺在我......


酒过三巡,顾昀放心不下长庚,找了个上茅房的由头溜出来,去御书房看看,听看门的侍卫说皇上竟然还一个人在书房里,心里担心,便奓着胆子推开了书房的门。

只见长庚一个人坐在地上,头靠着雕龙的书桌脚,手里拿着一坛子酒,地上还歪倒着一坛,怎么着?这是喝上第二坛了?!

顾昀两步抢过去,急问道,“你,皇上,你怎么喝这么多酒,你怎么样?”

长庚并没有看他,他扶着书桌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酒是好东西。”长庚摇摇晃晃地边走边说。

“怎么好?”顾昀两只手在长庚半尺远的地方,左右腾挪,生怕他突然摔倒。

长庚笑了笑,眯起眼睛抬起手中的酒坛子,“只需这么一坛,我就能看到他。”他仰了仰头,“他还和前一样,躺在我的腿上,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我说他爱我,永远也不会离开我。”说完他大笑起来,边笑边说,“他是个骗子!!他骗了我!”

顾昀心里好像突然被什么人锤了一下,疼得他脑门直冒汗,“对,他是骗子,皇上,忘了他,忘了这个骗子!”

长庚听完,斜着眼睛瞄了他一会儿,接着突然暴起,抓住他的衣领。怒吼道:“你是谁?!你怎么敢?!”

顾昀被长庚抓着,离他那么近,心中天人交战,“我?我是您的御前侍卫啊,陈虎。”

长庚摇摇晃晃地放开了他,冷笑了声,“噢,你啊。你知道,沈易为什么要把你安排到我身边吗?”

顾昀摇摇头。

“因为你像他。”长庚眼神呆滞地望着眼前的酒坛子。

顾昀:“像谁?”

长庚:“那个全大梁都没人敢在我面前提他名字的人。”

顾昀:“安定侯?”

长庚闭上眼睛:“顾昀。顾,昀。”

“我?我哪里能像天下闻名的顾大帅呢。”

长庚冷笑着摇摇头,“哪里像?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边说边仰头又灌下一坛酒,只是酒没灌完,便被顾昀截了过去。

长庚陡然发现手中空了,愣愣地看着顾昀。

顾昀手里拎着酒坛子,干脆自己一仰头,把剩下的半坛酒喝了个干净。

长庚没反应过来,依旧愣愣地站着。

顾昀抹抹嘴,“行了,你也甭喝了,没了。”

长庚:“……”

顾昀:“看什么看,不能喝就别喝,别回头又哭又吐的!”

长庚:“你,你……”

顾昀上前一步,“我什么我?”接着他把长庚逼到墙角,几乎是嘴对嘴说,“你给我听着,你不能一直活在回忆里!安定侯已经不在了,你得学会在没有他的世界里生活,明白吗?”

长庚酒都快醒了,“你!你竟敢对朕无礼!朕要杀了你!”说完气得把书桌上一枚砚台砸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

门外的内监听到声音,慌忙进来,“皇上,哎呀这是怎么了?”

长庚:“朕,朕要杀了他!”

顾昀没理他,对进来的内监说,“皇上喝多了,赶紧的让御膳房给熬碗醒酒汤来,不然皇上明儿早上醒来头疼。”

内监:“噢噢,是,那,今儿个不回侯府了?”

顾昀,“都这么晚了,皇上醉成这样,还回什么侯府!快去拿醒酒汤来!”

内监应声而去,剩下长庚气得浑身发抖。

顾昀也不理会,扔掉手中的酒坛子,一把抱起了长庚,“行了别闹了,在床上躺一会儿,回头喝了醒酒汤睡觉!”

长庚在顾昀的怀抱里鲤鱼打挺一样的反抗,“放肆!!!放朕下来!”

顾昀不为所动,铁钳一样的臂膀紧紧抱住长庚,直到把他放在床上,刚躺在床上的长庚反手就是一掌。

这次长庚没有得逞,顾昀微一侧身,伸手抓住了长庚的手腕,手指避开了铁腕扣上的机关,微微皱了皱眉,低声说,“这么破旧的铁腕扣怎么还带着?谁给你改大的?”

长庚听了莫名其妙到了极点,“你怎么知道,这铁腕扣开始是给少年人打造的?” 再加上醉酒头晕,他双手抱住头,表情极其痛苦,“不对,不对,朕怎么回事,朕又做梦了。”

顾昀叹了口气,扶长庚躺在自己的肩上,刚好内监送来醒酒汤,他边吹边喂了几口,见长庚边喝汤眼睛都睁不开了,便扶他躺下,盖好被子,“睡吧,睡前总得折腾,就没改。”

顾昀等长庚睡着,跪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安静英俊的脸,偷偷在他脸颊上亲了下。接着他呼了口气,站起来走到门口,拿起刀,站好,面无表情,心如刀割。

  

TBC

黎悦暮欣

夜春

*一个由emoji产生的小脑洞

*刚看完杀破狼走不出来了趁热写点

  

  休沐日,顾帅半夜被一只手摸醒了。

  顾昀迷迷糊糊摸了琉璃镜架鼻梁上:怎么了?

  当今圣上手脚并用地缠上来黏在他耳边:义父,我想要你。

  算来又禁欲一个月了。最近学堂改革又是好一阵忙,长庚只能睡在宫里,两人面都没见过几次。今天好歹是轻松了一点,长庚终于能和心心念念的人同榻而眠。只是不知是因思念过甚还是美人在侧,一场旖旎的春梦毫无征兆地找上了门。

  顾帅:大半夜发什么疯?睡觉。

  长庚:子熹,我忍不了了。

  顾昀总算掀了掀眼皮,借着月光看清了长庚的脸。

  不好描述。

  顾昀没办法,哄道......

*一个由emoji产生的小脑洞

*刚看完杀破狼走不出来了趁热写点

  

  休沐日,顾帅半夜被一只手摸醒了。

  顾昀迷迷糊糊摸了琉璃镜架鼻梁上:怎么了?

  当今圣上手脚并用地缠上来黏在他耳边:义父,我想要你。

  算来又禁欲一个月了。最近学堂改革又是好一阵忙,长庚只能睡在宫里,两人面都没见过几次。今天好歹是轻松了一点,长庚终于能和心心念念的人同榻而眠。只是不知是因思念过甚还是美人在侧,一场旖旎的春梦毫无征兆地找上了门。

  顾帅:大半夜发什么疯?睡觉。

  长庚:子熹,我忍不了了。

  顾昀总算掀了掀眼皮,借着月光看清了长庚的脸。

  不好描述。

  顾昀没办法,哄道:乖,先放开,这样抱着怎么做。

  长庚即使脑子不太清醒也听出了话里的准许之意,当即利落地开始扒顾帅的亵裤。

   ……

   没了。


—————————————————————

顾昀:🧐

长庚:🥺

(不写肉不是不会写是懒得写(不过也可能会写


  

  

  

  

水墨画雪景

《杀破狼》ABO(十)完结

几天后,三个孩子也都回来了,算是赶回来陪父亲和爹爹过元宵节,为爹爹过生辰,虽然可能用不到他们帮忙,长庚一人便可以,但也是要团圆的。


但是,长庚却有些莫名的庆幸,还好之前李星他们不在,不然那天上房揭瓦的人可能就要多一个了。所以说啊,三个孩子当中最像顾昀的便是李星,而长庚那个想要早生十年好去安定侯府抱走小顾昀的想法给他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的想法,稍加改变便可以转移到李星身上,所以,在三个孩子当中,长庚最偏向李星,但,一旦涉及到顾昀本昀,那长庚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偏向顾昀了,毕竟李星再像顾昀,那也仅仅是他和顾昀的孩子罢了,他自然是偏向自己的媳妇(划掉)顾昀了。


顾霖、李玥与李星三人在这七年之中...

几天后,三个孩子也都回来了,算是赶回来陪父亲和爹爹过元宵节,为爹爹过生辰,虽然可能用不到他们帮忙,长庚一人便可以,但也是要团圆的。


但是,长庚却有些莫名的庆幸,还好之前李星他们不在,不然那天上房揭瓦的人可能就要多一个了。所以说啊,三个孩子当中最像顾昀的便是李星,而长庚那个想要早生十年好去安定侯府抱走小顾昀的想法给他一生衣食无忧的生活的想法,稍加改变便可以转移到李星身上,所以,在三个孩子当中,长庚最偏向李星,但,一旦涉及到顾昀本昀,那长庚自然是二话不说的偏向顾昀了,毕竟李星再像顾昀,那也仅仅是他和顾昀的孩子罢了,他自然是偏向自己的媳妇(划掉)顾昀了。


顾霖、李玥与李星三人在这七年之中,边学习边实践,边随长顾走遍他们曾将走过的或是没有走过的地方,听他们讲述他们的故事或者是不同地方的奇闻异事,第八年,他们便返回京城,让顾霖学习朝中事物。


次年,顾霖到了年岁,世袭安定侯位,李玥成为了新一代的神医,李星则是在一同走遍大梁山河的第二年下定决心要经商,此时虽尚未富可敌国,但也成为了一方富商,儿女皆有了自己的事业,长顾也步入了四十岁与五十岁的年龄了,但因为身体的原因,年过半百的顾昀与年近半百的长庚以就如同年轻时的一般,再加上一个神医女儿,他们的身体可真是比一般这个年龄的人还要硬朗不少。


除了李星(O),尚未有心仪之人,顾霖(A)与李玥(O),皆早已有了心仪之人,暂未定成婚之日,长庚二人便决定继续出门游玩,便告诉他们定下成婚之日要提前告诉他们,他们好提前回来帮衬一二。


在定下成婚之日后,二人便提前三个月回到了京城,帮着儿女为成婚的事情做一些准备(顾霖与李玥的成婚日期定为了同一天),在事情都结束之后长顾二人又在京城休整了一个月,在此期间长顾二人不仅与儿女待在一起,也常常和沈易夫妇聊一聊过去的往事,顾昀与沈易相互打趣,又或者谈一谈儿女,感叹时光的流逝。


长顾二人在京城呆了四月,参加了儿女的婚礼,与儿女,沈易夫妇、曹娘子、葛晨分别叙了叙旧,顺便去皇宫看望了一下李铮,以及下一位皇位的继承者,长庚还去看望了一下了然这个老朋友。


四个月之后,长顾二人还在考虑是要继续出去游玩,还是留在京城。对此,儿女们都想让他们留下,原因无他,虽然他们的身体很好,但毕竟年纪摆在那里,所以儿女们还是很担心,怕他们出什么意外。


而正还在犹豫期间,传来了喜讯——李玥有孕了,当这个消息传到了长顾二人的耳朵里后,他们便决定不再考虑了,直接留在京城,照顾一下怀孕的李玥,顺便等待他们的孙儿出世。


一年之后,他们的孙儿出生了了,是一个女儿,这个女孩儿从小便长得白白胖胖,很是惹人喜爱,长顾二人便更是不走了,一直留在京城,陪儿女,陪孙儿,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


好了,《杀破狼》ABO这篇文到此就完结了,在刚刚想到这个题材的时候,初步计划就是刚到第十章就完结,而现在也正好是第十章,而且我也不知道接下来要怎样继续写了,所以便顺势完结了。


这十章内容不长,却是让我写了很久,还记得第一次想到这个题材的时候,是我初三毕业的那个暑假,而现在,我都已经高二了,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我才终于把它写完,因为最开始写完,只是一时兴起,没有想到想要写完一篇文章这么难,我本身就是小学生,啊不,幼儿园文笔,如果有人看到这篇文章,我很感谢你,谢谢你陪我一起了解这段故事。


最开始想的是把这章的内容挪到第九章,因为我当时在写的时候,并不知道它的番外,就是第九章的黑体部分是有多长,如果它的数字是一个很小的数字,那么我会把这一部分挪到第九章,而在第十章会写一些番外,但是当我把那些番外敲到第九章的时候,我发现那个数字是我认为可以的一个数字,所以,剩下的这一点内容,我给放到了第十章,那些番外就不写了。


虽说是一些番外,但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那些番外要怎么样写,我只是在这第十章内容中抽取了一些片段,如果我感觉内容不够的话,我会把这些片段扩张一下,使他们成为一个完整的番外,如果我感觉内容够了,那我就也不会再继续扩张了,除了抽取的时间片段之外,那些番外我并没有写一个字,所以现在我也不觉得可惜,回到这个瞎BB的第一段,他既然已经更到第十章了,那么就已经完结了,所以就再见了。



  


  

如今再次打开这篇文是我大一的时候,当时没觉得,但是现在是真的觉得好尬啊,不过也因为正在准备新的同人文,所以也就没有多余的时间来改了,就只能这样了。


新的同人文是《我要这盛世美颜有何用》的阅读体,是糖兔的书,这本有点冷啊,有感兴趣的人欢迎来看一下,预计12.1开始更新。

水墨画雪景

《杀破狼》ABO(九)

在这四年之中,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四年后,长庚正式提出了辞去“皇帝”这个职位。顾昀也上交了兵权(时间太久了,忘记文章的结尾处有没有上交了,这里就当没交吧,当成一个私设)。顾霖需要世袭安定侯的爵位但却还尚未及冠,故一家五口边一起去游山玩水。同时,也不松懈对三人的教导。


长庚一直认为李星和顾昀最为相似,不信?且看,三个孩子前段时间说是要出去闯荡一番,连除夕也不回来了,这天,顾大帅说自己老了,腰酸背痛不愿出门,便遣长庚这个太上皇去迎接远道而来的沈易夫妇。


【江南的冬天并不凛冽,一些禁得住冷的草木甚至还是绿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人们穿行其中,觉得这里比大雪飞霜的京城也暖和不到哪儿去。...

在这四年之中,一切都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四年后,长庚正式提出了辞去“皇帝”这个职位。顾昀也上交了兵权(时间太久了,忘记文章的结尾处有没有上交了,这里就当没交吧,当成一个私设)。顾霖需要世袭安定侯的爵位但却还尚未及冠,故一家五口边一起去游山玩水。同时,也不松懈对三人的教导。


长庚一直认为李星和顾昀最为相似,不信?且看,三个孩子前段时间说是要出去闯荡一番,连除夕也不回来了,这天,顾大帅说自己老了,腰酸背痛不愿出门,便遣长庚这个太上皇去迎接远道而来的沈易夫妇。


【江南的冬天并不凛冽,一些禁得住冷的草木甚至还是绿的,只是不知为什么,人们穿行其中,觉得这里比大雪飞霜的京城也暖和不到哪儿去。


管道上有一队蒸汽马车,两侧十几个骑士护送,后面几辆车里拉着东西,领头的坐人,帘子上挂着一串五颜六色的小铃铛。一个的小女孩叮叮当当地掀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脆生生地对为首的骑马男子道:“爹爹,咱们来迟了吗?”


一个马背上的骑士闻声,将挡风的面罩稍稍推起来,那是个中年男子,面容清癯,眼角有些纹路,大约是久在军中的缘故,乍一看有些不苟言笑,可一转向那女孩,他的脸色便不可思议地柔和了下来。“不迟,乖乖坐好别探头,小心呛着风——叫你娘慢些,爹这把老骨头快追不上她了。”


车上有个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看不出年纪,闻声笑了笑,抬手在赶车的铁傀儡身后拍了两下,车速便明显慢了下来,她取下一把琴放在膝头,不慌不忙地留着颠簸弹了起来。


悠然的《梅花三弄》顺着车辙洒了一路。


这正是新历二年,除夕。


这一阵子沈易正好在江南驻军巡查,反正过年回不了家,他便索性叫人将妻女接来,全家一起到江南“故园”拜年蹭饭。


故园又名顾园,是顾昀拿当年安定侯府认购的烽火票跟太始上皇换的江南别庄。这买卖细想起来真不划算,因为换了半天庄子,到头来还得分上皇一半,而且在家里说话算数的还是人家。


不过反正顾帅对自己的私产一直是大手大脚没个成算,不识数也不是一两天,想必吃亏吃惯了。


沈易一行人在傍晚时分赶到了故园。


故园背山临水,远远一望,就能看见庄子里成排的蒸汽灯,约莫是要过年的缘故,群灯换成了一水的红罩,来了客,须得从水上一条九曲迂回的浮廊上穿过,车马得绕路安排在别处。浮廊上有迎客亭,早早就挂了挡风的帘子,里面生了蒸汽暖炉,烟气袅袅地流泻而出,又在水面铺开,腾云驾雾似的。


沈易的亲兵见状,上前递名帖,尚未自报家门,那亭中便有人闻声掀帘子迎出来,笑道:“我一盏茶没喝完,你们就到了。”


沈易定睛一看,吓了一跳,忙翻身下马。只见亭中出来的人发如墨缎,负手而立,可不正是太上皇本人。沈易脸再大也不敢让太上皇等他,忙诚惶诚恐地预备上前见礼,谁知腰还没弯下去,长顾便不耐烦地冲他一摆手,先将他的小女儿沈嫣叫了过去。


沈嫣可不看她爹的脸色,高高兴兴地跑上前去叫道:“李叔!”


长顾似笑非笑地看了沈易一眼道:“书呆子——嫣儿快来,冷不冷?你大哥呢?”


沈嫣道:“大哥给小葛叔叔捉去啦!”


奉函公告老后,灵枢院便交到了葛晨手中,沈易的长子完美地继承了他爹“离经叛道爱火机”的不着调,文不成武不就,从小跟铁傀儡一起滚到大,一路滚进了灵枢院,成了葛晨的弟子。


长庚牵起小女孩的手,逗她道:“捉去做什么?”


沈嫣双手在胸前一比划道:“做大雕。”


长庚笑了起来,接着从怀里摸出一个木头雕的西洋镜,那是只孔雀的形状,雕得纤毫毕见、惟妙惟肖,翅膀上有个可以拉开的小门,推开后里面就有能切换的画片,那些画片又像工笔绘制,又有点洋人画的意思,看不出是个什么杂交流派,反正精巧得很。


长庚道:“你大哥做大雕,李叔也给你一只小的,孔雀乃百鸟之灵,将来嫣儿长大了可得比大哥争气。”


沈嫣小的时候,父母常不在京城,都不方便带她的时候,就会把她送到安定侯府,五岁前,她几乎就是在长庚眼皮底下和顾霖几人一起混大的,完全不跟太上皇见外,给什么要什么,笑得见牙不见眼。


沈易以为是西洋贡品,忙道:“小孩子不分好坏,陛下别给她拿太贵重的......”


“哪里,这是我们家那位闲的没事自己做的,”长庚一摆手,“他本来说要出来迎你们的,这两天有点着凉,是我没让,季平兄可别挑他的理。”


沈易心说,那位爷自己在家里躺着,指使太上皇出门迎客,谁敢挑他老人家的理?


陈轻絮的目光却扫过女儿手里的东西,又若有所思地落到了太上皇头上的木簪上,只觉得那木簪的下刀方式跟雀翎部分一摸一样,明显是出于同一人之手。再看长庚这一身打扮,乍看没什么玄机,细细观察,却无处不讲究,很有当年世家公子的味道——不显山不露水的穷奢极欲。


陈轻絮笑道:“陛下革新换旧,可谓翻云覆雨,如今举国上下各种奇装异服不计其数,一年好几套风尚,叫人应接不暇,过去那种劳力费心、精雕细琢的士族打扮不多见了,没想到处处讲新,反倒是陛下这里,留了最地道的旧风尚。”


长庚顺着她的话音低头看了一眼,脸上浮起一点好笑又无奈的神色,摇头道:“我哪里会讲究这些。”


倒也是。陈轻絮至今记得这位陛下少年走江湖时的光景,随身就带着两三套换洗衣服撑场面,到底是个乡下出身的皇帝,骨子里就不是什么讲究人。陈轻絮低头一笑,心里明白这是那位的“闺房之乐”。


顾昀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一方面,他很能凑合。他年轻的时候久居边疆,行伍间颠沛流离,想不凑合也不行。坚硬如铁的面饼、半生不熟带血的肉条,他能面不改色的咽下去,在天牢里枕着稻草跟耗子同床共枕,也没见他睡不着觉。


但能凑合,不代表他活的糙,顾昀归根到底,还是一根纨绔的苗,尽管时时遭到世道打压,却依然给点阳光就能自己抽条壮大。一旦让他腾出手来折腾,必定能折腾出点成果。这故园里,从门口下马落桥的水榭,到院中流觞曲水的小亭,踏雪闻香的梅林,可以登高远眺的鸢,以及檐牙勾连的回廊假山......简直无处不精巧。


匾额题字大多是顾昀的字迹,有的地方旁边还有长庚补上的小诗,这俩人真是有闲情逸致。


此情此景,与当年荒凉如鬼宅的安定侯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得沈易暗自咋舌,心道:幸亏当天老侯爷心狠,不然任他自由发挥,得长成个什么玩意?


沈嫣忽然问道:“李叔,那是在干什么?”


她伸手一指,只见屋顶上有两个人多高的大铁傀儡,只有个架子,外表皮还没装完,几个人正七手八脚的围着它转。


长庚顺着她的手指一瞟,脸色顿时变了:“顾子熹,你给我下来!”


屋顶上一人闻声回过头来,冲长庚一笑,正是那为老不尊的顾昀,除了两鬓微微染上些灰色,他这么多年竟也没怎么变,可见被照顾得着实精心。


顾昀正指挥着房上的人摆弄那装了一半的铁傀儡,见了沈嫣,他眼睛一亮,还没来得及打招呼,身后传来一阵惊呼,接着一道劲风袭来,那铁傀儡不知被触碰了什么机关,突然原地转起圈来,它手中拿着一把三尺长的铁扇骨,向顾昀拦腰扫过来。


沈嫣惊呼道:“哎呀!”


顾昀反应反应极快,一仰身整个人便弯折下去,铁扇骨擦着他的腰带甩过去,他随即旋身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轻飘飘地落了地,一甩衣摆。沈嫣张大了嘴,顾昀把她举起来转了一圈道:“小美人长高了不少。”


沈嫣皱了皱鼻子。


顾昀伸手在她鼻尖上一刮道:“可是一两都没重,是不是你爹抠门不给你买好吃的?”


小姑娘闻听自己长成了一个“细高挑”,立即眉开眼笑。


哄完这个,顾昀又抬头看了看陈轻絮,笑道:“陈姑娘可好?”


陈轻絮生性沉稳,不喜欢别人言辞浮夸,可是他这“陈姑娘”三个字一入耳,却别提多熨帖了。刚嫁给沈易那会儿,陈轻絮也曾愿意听别人叫她“少夫人”,不过到如今,已经有小二十年,儿子都快能顶门立户了,眼看“少夫人”要变“老夫人”。


“夫人”听起来固然尊重,却哪里有“姑娘”显得青春年少?


陈轻絮破天荒地的冲他笑了一下:“有劳顾帅挂念。”


顾昀三言两语将一大一小两个美人逗得开开心心,这才敷衍的拍了拍沈易的肩。


多年未能得此人一分精髓的沈易在傍边酸溜溜的冷笑:“大帅还记得在下这么个活物,真是幸甚。”


霍郸三步并作两步地从里面跑出来,将客人迎进去,顾昀落后一步,正要抬腿,长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声道:“昨天晚上有个人跟我说他后背疼,不能碰,怎么我看他今天上房揭瓦的时候,伸手很是敏捷呢?”


顾昀蹭了蹭自己的鼻子道:“那个......昨天疼,今天好了嘛,人得日日如新,方不辜负良辰美景,是不是?”


他话音未落,便觉得有一只手意味深长地顺着他的后脊轻轻的抚下去,未了,在他腰间按了一下,长庚轻轻地咬着牙道:“义父说的是。”


顾昀莫名其妙地打了个冷战,预感自己今天不能善终,忙道:“今天除夕,晚上要守夜,有账先记着。”


长庚好整以暇地收回手。“我又没说要怎样。”


顾昀:“......”


沈嫣回过头来冲他大声说:“顾叔叔,快点!”


顾昀:“慢点跑,别摔了!”


不过,也还好李星不在,不然这天上房揭瓦的人恐怕要多一个人了。


除夕夜里,故园中灯火通明,沈嫣总算看明白了,屋顶的铁傀儡是怎么回事——那两人高的大家伙给做成了细细的一条,身上穿了舞裙长袖,远远看像个流光溢彩的皮影人。它手中险些刮了顾昀的扇骨上裹了几丈长的绸缎,在一片烟雾缭绕的蒸汽中翩然起舞,屋顶几盏汽灯光束透亮,竟真像个绝代佳人。


院子里的鸢两头挂满了灯笼,升到半空中,如同一朵挂在半空中中的大莲花。


夜幕降临时分,远近村落中陆续响起爆竹声,越来越响,到最后,人在屋里说话都得抬高嗓门。


二十年前千里无人的地方,终于在一代人的努力下恢复了元气。


与歌舞升平的京城不同,故园中是真的家宴,四个大人加一个孩子屏退下人,围着小炉而坐,自己动手温酒烹肉。


顾昀被特许喝了三杯酒,他只有逢年过节才能从长庚那儿捞到两杯酒喝,不必别人嘱咐,自己就珍惜的不行,啜一口品半天,一滴都不肯剩。三杯一过,再要伸手,长庚便像计算好了似的一抬手按住他,隐含警告地瞥了他一眼。顾昀眼角被暖酒染了一层细细的红,要笑不笑地看回来,居然有点撒娇的意思。


长庚最受不了这种眼神,忙避开顾昀的视线,坚决不肯接招。


沈易没好气地对顾昀道:“别当着我女儿的面眉来眼去。”


沈嫣已经困了,窝在陈轻絮怀里,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太上皇干咳一声,和颜悦色地对她说道:“嫣儿困了?睡去吧。”


沈嫣用力揉着眼道:“我要守夜,饺子还没吃呢。”


顾昀忙笑着让人先给她下一锅饺子,接着又从院中的兵器架上摘下两把割风刃,扔了一把给沈易道:“季平来,过两招,看看你稀松了多少,给我侄女醒醒盹。”


两把割风刃都没有出锋玄铁的长根撞在一起,“锵啷”一声,在寒夜中传了出去许久,沈嫣莫名其妙打了个冷战,一下精神了,目不转睛地探头望去。


顾昀一触即走,踩着雕栏、回廊,燕子似的几步跳上了前面的屋顶,沈易急随其后。他们俩与其说在过招,不去说是戏耍着给孩子表演,都没尽力,森冷的割风刃玩出了花样。顾昀上了房顶,一步跨上旋转的铁傀儡手里的舞扇,舞扇上的彩绸在他脚下开出朵花来,沈易犯坏,不偏不倚地将手中割风刃往前一送,精准地卡在铁傀儡肩上的齿轮,一声轻响,铁傀儡被钉在了原地,刚好和不远处停顿的琴声想和。


“混账。”顾昀笑骂道,随即他在和铁傀儡一起失去平衡之前,往下跺了一下脚,力道不轻不重,正好将沈易的割风刃震开,大铁扇忽一下冲沈易的脸扇了过去。沈易毫不意外,轻巧地弯腰躲开,撤开两步,与顾昀分别落在铁傀儡的两边,然后循着前院的奏乐,默契的同时出手。在他两人手下铁傀儡就像个乖巧的娃娃,让跳舞就跳舞,让停下就停下,与乐声搭配的严丝合缝,仿佛活过来了一样。


沈嫣一点也不困了,看得目不暇接。


不知哪里放了一串烟花,铁傀儡与那两人的影子几乎化在其中。


陈轻絮摇头笑道:“这俩不着调的杂耍将军。”


“封疆镇国的利刃拿来玩闹,岂不是好兆头?”长庚放下酒杯,从袖中摸出了临渊木牌,那五拼一的木牌如今只剩下了两块,他卸下一块递给陈轻絮,“离京的时候,了然大师的、杜家的木牌我都还了,奉函公留了遗嘱,叫葛晨继承他的衣钵,我便做主将他那块给了小葛,现如今陈家的也物归原主,钟将军的我且先留着,等来日遇到合适的人再传下去。”


陈轻絮接过来道:“临渊木牌又要好几百年不见天日了。”


长庚:“几千年才好。”


两人各自收起木牌,轻轻地碰了一下杯,在小火炉旁,封存了一个庞然大物。】

  

(黑体的是实体书番外,夹杂了两句自己写的内容,算是解释了为什么三个崽不在;沈嫣的年纪被我删了,前面写了义父怀崽的时候沈易和陈轻絮还没孩子,到后面才知道我这时间卡不好了,不知道安排几岁合适,就直接删了,望各位不要在意这点细节问题,谢谢!)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7


秋高气爽,天气微凉。

太始帝踱步在深宫高墙间狭长的夹道上,一只姜黄色的树叶刚好被吹落在了皇帝的头发上,他伸手拿下叶子,轻轻地问了句,“又到秋天了吗?”

他的身旁只跟着一个老太监和两个侍卫,老太监忙急走几步凑上去应了声,“是,皇上,入秋了,天凉了,您得加衣裳了。”

长庚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倒也没觉得特别凉,反正日日都是如此。”说完他便继续走着,在巨大宫殿之间的小路上,一个人在风中,静静地走着。

可他身后的侍卫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顾昀走在长庚和刘公公的身后,猛然听到白虹箭上膛的声音,立即警觉。宫中的夹道是有白虹机械箭弩的,宫中若有变故,只需一人操作,便可万箭齐发。可皇上人在宫中,又......


秋高气爽,天气微凉。

太始帝踱步在深宫高墙间狭长的夹道上,一只姜黄色的树叶刚好被吹落在了皇帝的头发上,他伸手拿下叶子,轻轻地问了句,“又到秋天了吗?”

他的身旁只跟着一个老太监和两个侍卫,老太监忙急走几步凑上去应了声,“是,皇上,入秋了,天凉了,您得加衣裳了。”

长庚苦笑了一下,摆摆手,“倒也没觉得特别凉,反正日日都是如此。”说完他便继续走着,在巨大宫殿之间的小路上,一个人在风中,静静地走着。

可他身后的侍卫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顾昀走在长庚和刘公公的身后,猛然听到白虹箭上膛的声音,立即警觉。宫中的夹道是有白虹机械箭弩的,宫中若有变故,只需一人操作,便可万箭齐发。可皇上人在宫中,又无报警,机械箭弩断然是不可能上膛的。

顾昀还没来得及出声警告长庚,就见左上方一只白虹箭突然射出,直奔长庚面门。

顾昀立刻飞扑上去,同时射出腕中的袖中丝打飞了飞过来的白虹箭,接着下意识的把长庚飞快的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并非常不习惯的发现长庚在他怀里全身僵硬。

“放肆!!”长庚推开他冷冷地说道。

“我放肆?”顾昀呆立在原地,眼睁睁看着怀里的人推开自己,跌跌撞撞地走上夹道,渐渐远去。

顾昀一脸郁闷,“小王八蛋我放肆的事儿还没干呢!”

宫内的机械装置,全权由灵枢院负责,机械失灵,险些伤了皇上,灵枢院全体罚俸三月。后灵枢院追查原因,却是一个当值的小太监坏了事,搞错了检修的时值,这才错漏了,坏掉的机械箭弩其实早就该被替换掉的。皇上宽容大度,觉得没有受伤,便不深究了,犯错了的小太监赶出宫去就是,并没有责罚。御前侍卫陈虎救驾有功,升职做了禁卫首领,可这新晋禁卫首领官威大的很,才上任就命手下人再次彻查白虹箭失灵之事,这怕不是连能人辈出的灵枢院都信不过?

这官威大的禁卫首领就这么在皇上身边尽职尽责的做起了贴身保镖,皇上的衣食住行,事无巨细他都要一一过问检查,绝不能有一丝错漏。底下的人虽觉得烦乱些,却也不得不钦佩他的细心和谨慎。禁军将士们更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位首领,不但每天早上亲自陪他们练武,传授武艺,讲授兵法,还与低阶侍卫们同吃同住,毫无架子。没用多久,这小小禁军简直就成了一个迷你玄铁营,战力强大,纪律严明。

转眼便到了秋分,但凡有节气的时候,禁军的将士都会聚在一起喝酒庆祝,这一次有新晋的首领带着,将士们更是喝了个不亦乐乎。

秋风微凉,红墙之下,禁军将士们围拢在了一起。顾昀举起一只盛满了烧刀子的陶碗,居中朗声道,“各位弟兄!你们跟在我身边,日夜守候皇上的安全,也有月余了。刀风血雨,陈某人一不能给各位加官进爵,二不能给各位黄金万两,承蒙兄弟们不弃,跟着我刀口舔血,今日秋分,我陈某人谢谢各位!我敬各位兄弟,先干为敬!”说完豪迈地讲手中的烈酒一饮而尽。

剩下的禁军侍卫们被顾昀的豪气感染,也都一仰头干了手中的烈酒。

顾昀又给自己到了一杯酒,“这第二碗酒,我敬未曾谋面的禁卫先辈,他们有的为国尽忠成仁,有的力尽还乡老死,祈求上天,福泽护佑,让他们灵魂安息,后代安宁!”说完将碗中酒洒向大地,将士们自然也都跟着一起。之后一起痛饮玩笑,好不痛快!

在顾昀的身后,他看不到的角楼上,帝王孤寂的身影隐没在深深的角落里。秋夜的寒风里,角楼顶挡住了月亮清冷的光,长庚站在殿柱后,却把角楼下喝酒的将士们尽收眼中。他抿紧嘴唇,皱起眉头,看着那个自称陈虎的禁军将士,他的新晋贴身侍卫,禁军首领,悠悠的回忆涌上心头,那一年的大年夜,那么冷的腊月天,那个人,带他们上了热火朝天的红头鸢。他却举起杯,敬奉没能被他从西域带回来泡泽魂灵。那是长庚第一次,见到他举杯痛饮的豪情,也是第一次,感到那人身上无边的压力和痛楚,感受到那个像神一样被仰仗的安定侯,竟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TBC

焦糖炒毛肚

【长顾】归去来 6


顾昀头也没抬:”你们好大的胆子。”

了然深吸一口气,垂下双眼,双手合十胸前,不看眼前人。

顾昀直给气笑了,他站到了然面前,轻蔑地歪了下头,“那么想必,大师必是顾帅的生前挚友吧,不然如此重要的遗言,顾帅怎会交给大师呢?皇上竟也相信?”

了然摇了摇头,“那也不难,只需另一个诳语便是。”

“顾帅驻军楼兰多年,一直希望可以打通古丝路,从大梁到波斯,甚至天竺、西洋,所有的国家都可以通商受惠,百姓可以远离战祸,安居乐业。”

顾昀挑挑眉。

了然继续“说”到,“佛教自天竺传入我国,也是经由丝路而来。”了然“说着”顿了顿,似乎这没完没了打诳语对他来说有些累人,“我对皇上说,其实与顾帅早就相识,早......


顾昀头也没抬:”你们好大的胆子。”

了然深吸一口气,垂下双眼,双手合十胸前,不看眼前人。

顾昀直给气笑了,他站到了然面前,轻蔑地歪了下头,“那么想必,大师必是顾帅的生前挚友吧,不然如此重要的遗言,顾帅怎会交给大师呢?皇上竟也相信?”

了然摇了摇头,“那也不难,只需另一个诳语便是。”

“顾帅驻军楼兰多年,一直希望可以打通古丝路,从大梁到波斯,甚至天竺、西洋,所有的国家都可以通商受惠,百姓可以远离战祸,安居乐业。”

顾昀挑挑眉。

了然继续“说”到,“佛教自天竺传入我国,也是经由丝路而来。”了然“说着”顿了顿,似乎这没完没了打诳语对他来说有些累人,“我对皇上说,其实与顾帅早就相识,早在贫僧在丝路上学习和收集经书单绢的时候,便与顾帅熟识了,只是顾帅碍于面子,不想承认自己与僧人相交,便从来无人敢提罢了。”

顾昀气得深吸了口气,他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了然,“继续说。”

了然觉得四周寒气逼人,不觉打了个冷颤,继续说道,“我还对皇上说,顾帅其实一直深谙佛理,只是碍于一直与护国寺的关系,才从无表露。顾帅身上旧伤无数,深知自己恐不得高寿,有一日来找贫僧,告知如果他不幸逝去,皇上一定会先来护国寺找我,有几句话,必须由我转呈皇上。”

顾昀咬咬牙,“那么顾帅的遗言,大师是怎么编的?”

了然闭上眼睛,好一会子才睁开,

“我一生征战,唯愿天下太平。天下若得太平,唯愿百姓康宁。长庚吾爱,切记切记,若天下黎民,户户岁末丰年,日日享食珍馐。丝路各国,通商互学,富足无战事。实现这一切的那日,我们自会再相见。”

顾昀心下一沉,心想这何尝不真的是他所念所想呢。他一生戎马,不过是为大梁平安罢了。如今安了,焉有不富之理?百姓岂有不安不乐之理?终其所有,玄铁营数万将士,将身家性命抛之脑后,难道单单只是为了打赢一场战争吗?

这倒霉的馊和尚竟也算得上是我的知己……

“皇上七窍玲珑,绝顶聪明,但是这个主意,却可让皇上只能相信遗言是真的。”了然闭上眼睛,调匀气息,几乎“说”不下去,“即使,有九分可能这遗言是假,即使,只有一分可能这遗言是真,皇上也不敢不信,”了然咬了咬牙,”因为这毕竟,可能顾帅生前唯一未了的心愿了。”了然看向顾昀的眼睛,直勾勾地,“皇上在顾帅墓前发下誓言,必定为顾帅实现这个心愿,之后果然相安无事,虽然近来俗礼多些,行脚的商旅有些不便,但其他的并没有改变什么,一切如常。”

顾昀使劲攥了攥拳头,拿出了平生定力,才没有出拳锤死眼前这个秃驴,“那么恭喜大师了,看来皇上是信了。”

了然摇摇头,“可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皇上这些年没日没夜的勤政……用不了多久,他就可以实现自己的誓言了。”

顾昀只觉得心惊肉跳,他看着了然,紧皱着眉头,“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了然正视顾昀,眼睛都没眨一下,“因为自从贫僧看到你第一眼,贫僧便知,你会是解开这个死结的人。”

顾昀:“为什么是我?”

了然笑了笑,双手合十,然后打出了一句话,“天不绝我大梁,阿弥陀佛。”说完便转身走开了。

顾昀一个人站在原地,突然觉得了然这些年虽然馊味不减,却也有了点得道高僧的气派和深沉。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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