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宴【九五】
·六月啦,夏天就适合写一些甜甜的!
显庆元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新禧佳节刚过,又是暖春将至,按理本该喜气洋洋的大唐皇宫里,却是一片紧张焦虑的氛围。
缘是皇帝病倒了。
也许是新春酒宴上他太过欢喜,喝得太过又尽兴,又与众人在冷风中谈笑了太久。刚出了年关,二十八岁的大唐天子便高烧不退,卧病在床。
这也不怪他。最近发生了太多令人愉快的事,皇帝能不欢喜,能不多喝些吗!
打上一年的十一月起,宫内,他终于立了心爱的女子为皇后,元月又立了他们的长子为太子;外疆,派去征讨西突厥的将士们又取得了不斐的战果。六年,皇帝登基六年了,还没...
·六月啦,夏天就适合写一些甜甜的!
显庆元年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
新禧佳节刚过,又是暖春将至,按理本该喜气洋洋的大唐皇宫里,却是一片紧张焦虑的氛围。
缘是皇帝病倒了。
也许是新春酒宴上他太过欢喜,喝得太过又尽兴,又与众人在冷风中谈笑了太久。刚出了年关,二十八岁的大唐天子便高烧不退,卧病在床。
这也不怪他。最近发生了太多令人愉快的事,皇帝能不欢喜,能不多喝些吗!
打上一年的十一月起,宫内,他终于立了心爱的女子为皇后,元月又立了他们的长子为太子;外疆,派去征讨西突厥的将士们又取得了不斐的战果。六年,皇帝登基六年了,还没遇到这样欢快的时光!怎能不大肆庆贺一番?
于是乎……便乐极生悲了。
皇帝躺在床上,额头烧得像火一般,敷的毛巾却冰似的凉。这天灵盖上的冰火两重天,险些将皇帝送走了。
以后再不任性了,他心里哀哀抱怨。
手心好热,热得像攥着一团火。
要是有个手凉的人来握握他的手,该多好啊!
一只微凉的,绵绵的手,握住了他手。
似乎还有抽泣声。
皇帝无意识地抓住了那只手。用力地握着捏着。
真舒服啊。
等等,这……
这是皇后?
皇帝倏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模模糊糊瞧见眼前了曼妙身姿,玉簪珠翠。
还真是皇后,他力排众议要立的皇后。
皇帝急着欲开口慰籍皇后,霎时忘了一身病痛,猛坐起来,头晕目眩,胸腔烧燎,他险些背过气去。
接着便是周围人的手忙脚乱。
一片混乱中,皇帝因病得糊涂而不大好使的耳朵清晰地听到了她一声声哭着的“陛下”。
终于,他寻到了她手,她紧握着他手。
就这样。就这样。
不分开了吧。
不分开了。
皇后紧紧抱着皇帝,努力在泪眼中挤出笑颜:
“陛下福泽厚深,今日之抱恙定当很快便过去了。妾且在这儿,守着陛下……”
好,好,有你在就好。
接下来,似乎是皇帝迷迷糊糊地同皇后讲了一大堆话——当然也可能并没有,他不记得了——但总之他靠在皇后怀里,沐浴在她的气味里,很安心地入眠了……
皇帝睡踏实了,皇后才裹着裘袄出来。
今年天气真是怪,前几日明明桃树都吐苞绽花了,现在却又落起雪来。
皇后立在殿门前,扭头望着丈夫的睡颜,不住地叹气。
她这个丈夫啊……有的时候用起计谋像是五六十岁、老谋深算的帝王,有时候却又异常孩子气,叫她哭笑不得。
其实最早,她才不喜欢他的,她不过是喜欢他的地位。她虽然从未做过什么少女怀春梦,但既然总要嫁人,那也得嫁个有几分英雄气概的,才能叫她看得起嘛!
可他,昔日之晋王、太子,今日之皇帝,跟朵桃花似的。说的好听是娇嫩、金贵,说的难听便是弱不禁风。一会儿幼稚得不行,一会儿又摆出极其深沉高冷的模样来,偏偏先皇还对他宝贝得不行。
在一个英雄名将辈出,崇刚尚武的时代,怎么会有人喜欢这样的男子啊!
还是才人时她便笃定,决不会爱上这个名义上的情人和未来夫君。
不过,现在满不是那么回事了……
她关心他,真真切切地关心。
在皇帝榻前操劳了几日,忙着照料他的病情,还要安慰他哄他,当时并不觉着累,但此刻稍走两步,真是腰酸背痛啊……
偶然走两步,瞧见了堆在书案上的奏折。
几日来天天顾着皇帝的病,都忘了这码事了。
皇后走过去掂量了一番,还真不少。
若等他病好再看,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要不……自己先帮他看看?
在她还是昭仪时,皇帝就不避讳同她谈政事。起初,她还学着先文德皇后,连连推辞。但皇帝早看穿了她的小心思,她也觉得,这样好的机会,不要白不要,后来便敞开了,大大方方同皇帝探讨这些事。
不过,看奏折,还是头一回。
皇后心里纠结一番,还是在书案前坐了下来。
说到底,她也是为他,为他的江山社稷着想啊!
虽然她自己也确实想看。
一旦投入什么事情,皇后便顾不得别的。点灯执笔,不知不觉,夜已阑珊。
刚搁下笔稍作歇息,便听到了皇帝在说梦话。
真是没一刻叫人安心。皇后在心里暗暗道。
过去时,皇帝在几个小内官的搀扶下坐起来,眼神痴痴地望着窗外,抬手:
“雪夜……桃花”
“九郎说什么?”皇后关切。
“皇后……你瞧,雪夜……桃花,真美,跟你一样……美。”
这下皇后明白了,原来,外面的桃花已一枝枝盛放开来,如今上面突然落了雪。花娇美,雪清雅,花上落雪,还真是别具美感。
电石火光间,皇后脑中碰撞出灵感的火花。
次日清晨,安顿好皇帝,皇后便去了御厨处。
听闻皇后要亲为皇帝调制新膳,御厨们惊得面面相觑,贴身侍婢也劝她少操劳些,莫累坏了身子。
她并不在意。她清楚自己的身子——那是想累坏都难!皇帝还常羡慕地说,她的精力,若能分他些就好了。她就开玩笑说,天命自有定数,上天这样安排,就是希望她能照顾着他。
在御厨忙碌毕,折回皇帝寝殿,正是毒日头。皇后下了轿子,才走两步,只觉头晕脑胀,憋闷恶心,险些要跌倒。
“哇——”皇后吐出了酸水来。
下人们忙上来,搀着皇后到殿内歇下。一路上,皇后只觉眼冒金星。
她心里连连叫苦,莫非真的一语成谶了?刚信誓旦旦自己的身子不会轻易累垮,就……皇帝的身子未好,自己却又倒下了。
皇后愁眉苦脸地倚在床上,等着御医来为她诊断……
三月,春暖花开,风雪彻底远去了。
下人议论纷纷,皇帝这人,真是记吃不记打!先前的高烧才好了,又要摆宴席。他难道不记得自己先前因什么病的了?
不过,瞧他那春风满面的样子,自然没人敢搅他的兴致。管他呢!皇帝不是那副病怏怏的样子,大伙儿已经很高兴了。
听说今日这宴席还有个名儿,叫桃花宴,是皇后取的。于是人们又议论开来,说这位才立了不足四月的新皇后一贯是爱热闹的,这倒像她做的出来的。
宴席人不多,也就是帝后一家人。但声势却很是浩大,一盆盆栽的精巧的桃花陈列两侧,舞姬们水袖摆动,在乐工们的乐声中翩翩起舞。
“皇后当真是好兴致,想出这么一出‘桃花宴’来,倒还真符合此时良辰美景。”病愈的皇帝已恢复了神采奕奕,双眼放光的模样,一手揽着乖乖看戏的太子,一手执了皇后的手,与她谈笑风生。
皇后笑着回扣皇帝的手,轻轻拍了拍:“陛下龙体康健,便是妾最为宽心的了。说起来,今日这桃花宴的主角还未登场,您便已这样高兴了?”
“主角?还有什么主角?”皇帝来了兴致。
皇后轻轻一招手,宫人们送上一只托盘来,是桃花瓣的形状。盘中躺着虾片,下灿白,上红透,原是盘底撒了细细的白糖,虾片上又淋了番茄汁与红油,像是明月皎雪上开出鲜妍的花来;盘缘还点缀着火腿片和香菜叶片,状若繁郁花草。
皇帝盯着这道精巧的菜,眼睛都直了,一旁的太子与潞王也叫这菜吸引了,两双黑豆似的眼睛靠过来。
皇后浅笑吟吟:“陛下,请吧。”
皇帝像个才见了美食的小孩子一般,迫不及待地往口送了虾片一块,果觉味道甚妙,香得简直要将舌头吞下去。皇后问他味道如何,他也顾不上答话,忙不迭往口中送。只在中间饮茶漱嘴时才说两句:“香!香!”
太子和潞王见他们的父亲吃得这样香,也伸出小手动开筷子。皇后微笑着瞧他们父子三人狼吞虎咽。
太子和潞王还欲再吃,被皇帝拦下了。“两个小兔崽子,给你们阿娘留些!”
言罢,皇帝转过身去抚皇后的手:“皇后怎如此奇思妙想,叫人做出如此佳肴?”
皇后乐得眉眼弯弯:“这可是陛下您钦点的啊!”
“我?”皇帝惊奇。
“那日您身子抱恙,不是瞧着外面的景儿,说‘雪夜桃花’吗?喏,方才那菜,不也正是您想要的雪夜桃花吗?”
皇帝愣了半晌,方才拊掌而笑:“好啊!好啊!好一个‘雪夜桃花’啊!”
皇帝下旨,日后每逢佳节,都要作那道“雪夜桃花”。
殿内一时热闹非凡。
忽然,皇后俯下身子,剧烈咳嗽,险些吐出来。
皇帝忙过去揽着皇后,关怀地问:“你怎啦?莫不是前些日子为照料我……”说着,眼圈竟红起来。
皇后好笑地看着爱哭的丈夫,轻轻摆摆手:“无碍,无碍。”
“叫御医来瞧瞧吧。”
皇后脸腾地红了,犹豫半晌,才轻声对侍婢到:“让御医来吧,叫他都告诉了皇上。”
侍婢点头,用带着些兴奋的眼光瞄几眼皇帝,才匆匆去了。
皇帝又是迷惑,又是感到生气。皇后身体不适,这小丫头片子还挺高兴。
一旁,皇后脸色并不怎样好看地轻抚小腹,心里暗暗道:这小家伙,还不足月就这般折腾你阿娘……
(完)
碎碎念
灵感来源于民间故事“雪夜桃花”。
大概是九五的民间故事里最甜的了吧!“雪夜桃花”这个名真的就很小甜文呀~而且一些美食科普文(?)(但好像确实没错hh)中的这个故事感觉都比我写的甜啊呜呜呜😭😭so以后可能会修or另写一个版本吧
写的时候发现的一个华点是,不同版本这个故事发生的时间不太一样,不过基本就是显庆元年二月的样子,但……显显是这一年十一月出生的,推算一下那正好就是这个时间段怀上的啊!好啊好啊那按这么说李小九你可太刑了吧,不管发烧还是风疾都阻挡不了你跟老婆造娃娃是吧
附一个小小的食谱
【选自《“雪夜桃花”的烹制与传说》】
主料:大虾8只
配料:鸡蛋200克,熟火腿、嫩香菜各5克
调料:番茄酱50克、料酒25克、白糖25克、精盐5克、淀粉50克、高汤适量
烹制方法:
1.先将新鲜大虾剥皮去沙线洗净,每只大虾片成三片,放入精盐、料酒、蛋清、淀粉浆好;火腿切片;香菜洗净择叶。
2.用鸡蛋摊一张鸡蛋皮,将蛋清抽打成雪花状,加淀粉拌成泡沫糊,抹在蛋皮上成月亮状,炸至熟透而不变色时装大盘。
3.虾片用油滑透捞出。另起锅加底油,放入番茄酱,炒出红油时,加入料酒、高汤、白糖、精盐、湿淀粉勾二流芡,再倒入虾片翻炒,淋入明油,堆放在雪月中间。另用熟火腿片和香菜叶点缀成几朵花草样即成。
特点:色白如雪,又象明月中盛开的桃花。
所以下一篇更糖还是更刀呢?🤔
阅读愉快~
荔枝……真正的无欲则刚
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说起美人天下的李治,如果什么人不顺他心意必除之,就算是他爹——呃,首先他好像真的不太care他亲爹,那就算他的儿女——呃,他想必对亲儿女也不care,扳倒王家舍一个女儿,扳倒高阳舍一个女儿(这个剧好像没演到这里,结合野史浅浅瞎扯两句),然后剩下的儿子由着武则天折腾;那,就算他的女人——艾玛,爱着爱着不知道厚葬了多少个。一款真正的帝王心术,只爱权,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本来是想说什么来着,说起美人天下的李治,如果什么人不顺他心意必除之,就算是他爹——呃,首先他好像真的不太care他亲爹,那就算他的儿女——呃,他想必对亲儿女也不care,扳倒王家舍一个女儿,扳倒高阳舍一个女儿(这个剧好像没演到这里,结合野史浅浅瞎扯两句),然后剩下的儿子由着武则天折腾;那,就算他的女人——艾玛,爱着爱着不知道厚葬了多少个。一款真正的帝王心术,只爱权,其他都是身外之物。
【李唐/九五】蟹奴
武氏入宫时尚不满十五,半大的女孩眉目都还敛着,青涩涩,依稀看得出日后的出众,确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面容姣净,而在花团锦簇的皇宫中却也算不得如何艳绝。李世民见了她,只平静地恩准她起身,随意赐下从民间小调中取来的“媚娘”二字予她做小字。
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娇柔,她身量高挑,骨骼强健,两道极浓的眉直直地横亘在狭长锋利的凤眼之上,很有英气,与这样的小字实在不相配。
但她不如后世凡人所臆测的那般,仿若生来就刚硬无匹。这两个娇柔的字合在一处,她虽说不上喜爱,但也觉得是好听的。她这时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即便是她,年轻时也是爱娇柔的,连爱的人也娇柔。
李治有一双白净的手,......
武氏入宫时尚不满十五,半大的女孩眉目都还敛着,青涩涩,依稀看得出日后的出众,确如传闻中说的那般面容姣净,而在花团锦簇的皇宫中却也算不得如何艳绝。李世民见了她,只平静地恩准她起身,随意赐下从民间小调中取来的“媚娘”二字予她做小字。
她的美貌其实并不娇柔,她身量高挑,骨骼强健,两道极浓的眉直直地横亘在狭长锋利的凤眼之上,很有英气,与这样的小字实在不相配。
但她不如后世凡人所臆测的那般,仿若生来就刚硬无匹。这两个娇柔的字合在一处,她虽说不上喜爱,但也觉得是好听的。她这时还是个年轻的姑娘,即便是她,年轻时也是爱娇柔的,连爱的人也娇柔。
李治有一双白净的手,指尖圆润,指肚微微泛着血粉色。这双手拨开四角亭的鹅黄的帷幔,露出了帷幔之外的那张文气的脸,杏一样的眼睛,湿润润,染了一圈红。月亮照着,高处的凉风将他身上的酒气微微地拂进正在亭中休憩的武氏身边,酒气总是臭的,她蹙起眉,手执的团扇倏地竖起,掩上了她的口鼻。
这时她已在宫中蹉跎了几年,宫中这样蹉跎着的人很多,忍受无味岁月的雕琢就是她们日复一日的劳作,这样的年岁让她的眉目间迫真有了几分她小字中的意味。妩媚从来是要从忧患中来,只有洪水冲过,朴实的石头才会圆融柔亮,浑然天成的天真娇柔只有李治这样从未劳作过的人、只经历过春风的柳枝才会有。
她只一眼就猜到了李治的身份,短暂地惊愕过后,很有礼节地向这位天皇贵胄行礼问安,“晋王殿下。”她福身道。
李治微微睁圆了眼睛,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晋王?”
武氏答道:“宫中这样年纪的贵人,能这时候出入宫闱的,也只有晋王殿下了。”
“你倒是聪明。”李治越过帷幔,迈进亭中。
这算什么聪明呢?只是每个侍人婢子都会的本事罢了。离得近了,武氏看到他的脸颊似乎也擦上了一抹醺红。
“你这样聪慧,那你猜猜看,我为什么会到这里?”
“为了这枚小印。”武氏将握成拳的手伸到李治面前,然后缓缓张开五指,一枚金子做的印章就躺在她的掌心中,不过一个指节的大小,章钮上雕了一只精巧的虎。这或许是晋王的私印,武氏想,这些贵人的印都是很重大的,印在不该印的文书上,那章纹便是无数个人脖子里的血。
李治愣了愣,抿起嘴巴笑了笑,和气道:“多谢你。”
当日正值中秋,李治同魏王李泰多喝了几杯,兄弟二人拎着小酒壶,逛到四角亭中吹风。李治从来不觉得李泰是多智慧的人,即便他修文编书,在文人中已经很有聪敏早慧的名声,李治却只觉得他实在精明,李治对精明的人向来有些怕。
李泰借着酒意,朝远处的校场一指,道:“我猜那匹白马能夺头筹。”这四角亭建在宫苑中最高的石山之上,往西北望去便能望见宫中最大的马场。李治顺着李泰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几匹矫健的马儿正在草场上飞奔着,夜色已浓,校场上却摆了许多灯烛,汇成一条鱼龙一样的火光,这般排场,想必是东宫的手笔。中秋大宴,太子却不在席上,反而到校场上跑马,李治暗暗心惊。
李治又看看魏王志得意满的容色,不再深想,转而应和道:“我赌那匹枣红的。”
“要不要赌点什么?”李泰说:“若是我赢了,雉奴就将……就将你腰上这枚印章扔到那边去,可否?”李泰朝校场的方向一指。
李治一怔,硬着头皮道:“四哥也是一样。”
“我赢定了。”李泰笑得眼都眯起来,“那匹枣红马是太子骑的……”他话未说尽,但李治明白李泰的意思,太子是个瘸子,当然比不上被请来和他比试的突厥武士。
李治自然输了,他将印章朝校场的方向扔去,又和李泰相携而去。
其实他觉得李泰根本瞧不上对他用什么手段,他总是很荏弱,也因此更被父母关照,古怪如太子,也很少故意为难他。但他还是折返回来去寻自己的小印,更被关照的孩子更粗心,但荏弱的人总是谨慎的。
李治看着武氏纤长的手指像莲花一样绽开,晶莹的皮肤托举着那枚刻着他名字的金印。武氏的面容和身形在夜的阴影中隐去大半,月光将她的衣裙和发丝覆上了一层白霜般的光晕。李治伸出手去接那枚金印,“多谢你。”他又说了一次。
李治的手指肚触到武氏的掌心,像一颗水滴,娇柔柔地落下。
武氏从未想到她有朝一日会爱上这样一个水一样的人。她入宫时年纪太轻,幻想是有的,但很难说是怀抱了春情,她只是本能地渴求一个炙热的归宿。皇宫也的确是世上最炙热之处,这种炙热几乎要把人烤干,她承受着炎阳的炙烤,却无法接近权焰的中央。而晋王,伴在太阳侧畔的幼星,却柔软清凉,像水一样。
到了第二年中秋,她同李治已来往得很密。趁着圆满的月,李治避人耳目来探望她。李治是很难得的了解孤独的人。
李治从怀里掏出两只蟹来,已经煮得通红油亮,个头不大,但蟹腿粗壮,看上去很肥满。
“蟹子最好吃的就是蟹黄了,可惜今年只有公蟹带给你。”李治叹道。
左右不过是皇家里鸡毛蒜皮的琐事,但武氏对宫城最中心的这群人总是很好奇,于是她问:“怎么呢?”
李治却一脸为难:“父皇要气死了…….你可不要同他人说。”
“自然不会。”武氏答应道。
“原本是很好的。”李治说:“蟹膏都肥得从壳里淌出来了,但一撬开蟹壳,里面都被蛀空了。”
“是生了虫?”
李治摇摇头:“那还好了!”他说:“媚娘可听过蟹奴?”
武氏摇摇头。
“蟹奴攀附在蟹身上,看着像是蟹黄一般,其实都是黄颜色的籽膏。”李治顿了顿继续道:“它钻进蟹壳里,一点点将蟹肉蛀蚀空,更奇的是——它占了整只蟹的身躯,蟹却还能动。”
“说不准蟹早就死了,动的是那‘蟹奴’呢。”武氏说:“陛下就为这个吗?”
李治意味深长地看着武氏,点了点头:“父皇很生气……”他没再说下去,但武氏总是很聪明的,她没有点破,而是转头说起了别的,“前些日子,好些东宫的婢女到处送金送银,都央着要换到妃嫔宫中侍候呢。”她说:“也不知是何缘故。”
“媚娘怎会不知,大哥的事想必已是人尽皆知了。”李治说:“不过肯定有一事,是你也猜不到的——你猜东宫前几个月花费了多少?”
武氏摇摇头。
“七万匹绢。”李治道。
武氏没再接这话,她剥开李治带来的公蟹的背甲,低低地问:“怎么公蟹是完好的呢?”
李治道:“许是因为公蟹腹中不孕育蟹籽。”
“若是在母蟹身上发现了蟹奴,要怎么治这病呢?”
“该是要用刀,用刀刮去攀在蟹身上的蟹奴。”李治想了想:“要是蟹奴钻进了壳里,就得剖开蟹腹,将蟹膏全扔了。”
武氏剔出一条蟹肉,蘸了香醋,放进口中细细嚼咽。“人若是这样生病,就不好了。”她说。
李治怔愣了一瞬,他想起今日宴上的皇帝。皇帝捏着空空的蟹腿,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怒火将他白皙的脸皮上烧起了一层薄红。皇帝在想什么呢?
李世民的鬓发已经有些看得见的白发了。在李治的印象里,李世民似乎还很年轻,常跑马,他若是凑过去,李世民或是大笑着从马上翻身而下,或是一把将他抱到自己身前。但其实他已经好几年没见过李世民纵情策马,只是素日里,李世民总是神采飞扬,叫他半点想不到斗转星移已经许多个春秋了。
李治连忙起身,跌跌撞撞地扑到武氏身边,一把抱住武氏。“媚娘,我……”他惶惶道:“母后去得早,父皇近些年身体一直不好,我怕……”
“陛下……”武氏也顿了顿:“陛下是圣明天子,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李治的担忧渐渐应验。之间发生了许多事,李治住进东宫,做了大唐的太子。他总是隐隐惶恐着。李世民御驾亲征,常给他寄信回来,又是他见到李世民有些抖的字迹,就不禁泪如雨下,而有时他又捧着只诉家常的书信呆坐着,仿佛松了口气。
武氏只知道李治总是为皇帝忧愁,但她总觉得那并非纯粹忧心父亲的忧愁,大抵在火焰周围,无论是怎样的似水柔情,都要被煮得发烫。
她再见到李世民时,也被吓了一跳。这时她又有几年没在近处见过皇帝了,皇帝并不是不近女色的人,只是不热衷,偶尔遇上宫妃闲谈,她也听了许多宫闱之中的风花雪月。她想皇帝只是不喜欢她罢了,从前因为争强好胜的性子或许还有不忿,但现在也没了那样的心思。
在武氏的印象中,李世民还是很多年前的样子,白皙俊秀的面容,留着很文雅利落的一把胡子,美貌也很秀气,半点不像民间所说的那样英武,反而依稀还看得出年轻时的他是个挺俏的人。或许因着是沙场厮杀过的人,李世民对马匹十分温柔和悦,他亲手给马儿洗刷时的样子,像是话本子里的书生为美人描眉。虽然武氏入宫时,李世民的年纪就已经不小了,但是武氏总觉得他总是朱颜绿发的。
人的衰老是一点一点,总有一个门槛,若是撞过这个门槛,人常常就一去不回地凋零了。李世民的脸颊都痩出了两道竖痕,在武氏的记忆中,那两道痕迹曾经是他梨涡的位置,岁月的刀就这样砍在李世民脸上。
李世民好似和她很是熟识一般,在花园的小径处立住,手一抬朝武氏说道:“飞到那边去了。”
武氏闻声,连忙跪地行礼。李世民免去了她的叩拜,又说:“不必理会朕,蝴蝶要飞走了。”
武氏纳罕,顺着李世民所指的方向望去,早春时节幼弱的蝴蝶正翩翩飞在花丛之上。
但她方才只是站在花丛中愣神罢了,不过她也无意反驳皇帝的意思,于是又钻进了花丛里,真正地去扑蝶了。
李世民在一旁时不时地指点:“在左边。”武氏便顺从地扑向左边。
武氏仿佛当真陷入这场少女的流连,在花丛中也仿佛蝴蝶一样翩翩来去,她从来没玩过这样潋滟的游戏,直到她的汗水浸湿了鬓角,才停下来喘口气。她一偏头,便看到李世民正蹲在花丛边,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直蓝色的蝴蝶。在这样的春日中,李世民的衰弱像一把尖刀,划破了所有好景,整座花园都在一个明明神采照人的生命的凋敝中显得摇摇欲坠了。
万籁俱寂,而那只蓝蝴蝶却仍是飞走了。
李世民站起身,目光缓缓移向武氏,好似不经意道:“一看你,就知道你是个聪慧女子。”
武氏微微低下头,并不应声。
“人聪慧与否,看眼睛都是能看出来的,你就有一双慧眼。”李世民说。
武氏谦逊道:“妾不敢当。”
“诶……”李世民摇摇头,“这个朕从未看错过。好比玄龄,他就是一等聪明人,目清而不亮,克明就要逊他一筹,眼里总有精光转来转去。”他论道:“玄成又要再逊一等,那双眼睛,不够清也不够亮,但直白。最末一等的眼睛就是空白了,你往他眼里看,什么都看不到,像个傻子一样……”他垂头笑笑,大抵是想起了谁。
忽而,他抬起脑袋,风蹭了蹭他灰白的发鬓,他的目光深深地凿进武氏的眼,问道:“你猜你是哪一等?”
武氏是第一次被火焰烫到,冰冷的焰苗舔上她的背,她的汗流得更多了,她猜皇帝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是了,普天之下少有皇帝探求不到的隐秘,更不用说皇宫这方方正正的四角笼。
可李世民却没有点破,反而勾着浮起死皮的嘴巴笑了,说:“你确实有双慧眼。”
皇帝当然也是聪明人,武氏想,但精明的人不仁慈,执拗的人不宽容,皇帝或许要介于杜、魏之间。
李治从此便不再同她见面。有时她登高上四角亭吹风,忆起六七年前的月夜,那样圆的月亮,那样青涩的晋王,顺着命运的指引走到今天,月亮仍是月亮,晋王仍是水一样的情人,她千方百计寻到救火的水,一捏紧拳头,水就从指缝间溜走了。
后来她作为先帝的妃嫔被遣去出家,又借新帝的旧情重返这四四方方的火焰山。她的第一个儿子被册为太子时,她和李治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年幼的李弘穿着一身沉重的华服一步一步地向他们走过来。武氏沉默地转头看向李治,他眼中满怀期盼。武氏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只有有余裕的人才能满不在乎地给出这样的期盼,正如李世民能宽容她玩弄心术走到他的儿子身边,但她异母的兄长却连年少懵懂的妹妹容不下。
李治用他做太子时,李世民养育他的方式养育他的太子。武氏其实很是疑心,她不觉得李治能够像他的父亲,同样也不觉得李弘能像他的父亲,但她只是看着。李治是真正的公蟹,他的肉注定不会被啃噬,李弘从她的肚腹中流出来,叫人赞颂她的丰硕,可就连她也不知道这孩子究竟是延续她的血脉呢?还是攀附她攫取命运的病症呢?
武氏不是能给予孩子抚慰的母亲。李弘病逝的前一年,一个夏夜里,武氏正在寝殿内卸着钗环,值夜的婢女悄声凑到她耳边,说太子殿下在院门外头来来回回地走呢。武氏起身走到窗边,一推开窗子,凉凉的晚风灌进屋子,将她的寝衣吹得翻飞。她在窗边伫立良久,最终还是没有出去。李弘很早很早就死了,他是个仁善的小孩,也算命运垂怜,没有让他见到终会碎裂的东西碎裂。
李治病重时,武氏就睡在他的病榻外侧,他的冷汗整日整夜地从他的身体中漏出来,常常一夜里要换两次被褥。这时武氏又变得贤良了,让李治又恨又惧的刀锋似乎都收了起来。她面朝着李治侧睡,岁月待她也不算优渥,李治枯梅枝一样的手抚过她的发,长长的发,发梢还乌黑着,根尾却已一片银霜。
李治大睁着眼,一滴泪从他发红的眼尾掉出来,“啪嗒”落到绫罗枕上。忽然,他看到武氏脸上一道一道的沟壑一寸一寸地变得平整,然后她睁开眼,眼中像是冒着火,她的嘴巴也张开了——“你要死了。”她说:“我还活着。”她的嘴巴飞快地张合:“你要死了,我还活着,你要死了……”
李治猛地坐起来,“你说什么?”他嘶声嚷道:“你疯了不成?”可武氏仍在说着,她甚至没有起身,只是躺在榻上,咒一样地念着。李治张开双手,一把掐上了武氏的颈子,“我让你活……”他的手一点一点收紧,水珠一颗一颗从他的头脸掉下来。
突然,武氏的手覆上了李治的手,她迷蒙地睁开眼:“……怎么坐起来了?”
梦一样诡谲的灯火和云朵潮水般褪去,在李治耳边呢喃着的诅咒也消散了,他面前的女人又到了沧桑的中年。“魇住了么?”武氏拨开李治圈住她脖子的手,坐起身来,她的手搭上李治的背,李治顺从地被她揽进了怀中。
“对不起。”李治喃喃:“朕不能没有你。”
武氏只是沉默。
等李治再次睡下,武氏穿戴好走出内室,李显已候着了。武氏一见他就笑:“好孝顺。”
李显的头垂得更低了。
“显儿孝顺又友悌,是好孩子。”武氏说着,由着宫人为她披上凤袍,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跟侍立一旁的李显说:“走吧,该上朝了,让你父皇睡吧。”
李治死后一个月,武氏就废掉了李显。
武氏并未急着让李显去房州,甚至去探望他,甚至允许李显站在阶下朝她咆哮,写在明黄绸缎上的旨意躺在冷冰冰的地上。武氏只是淡淡地看着状如疯癫的李显,做母亲总是会伤心的,她的这些儿子,有谁记得自己是从她的肚子里爬出来的呢,一个个仿若是李治屁股底下的龙椅诞育了他们一般,她的血亲是他们的臣仆,她的仇敌之子是他们血脉相连的兄弟,她们天生就不相连,她们没有仇恨但自来就是敌人。
李显在她十步之外喷溅着他的泪水和口水,却懦弱地不敢上前一步。武氏一直听到李显的咆哮变成了哭求,十足的中气吁吁地喘出来。她终于开了口,话却不是对着李显说的,“叫丘神绩进来罢。”
李显呆愣住。
丘神绩进门后,并未理会李显这位前皇帝,而是直直跪倒了武氏脚下,恭声道:“太后万福。”
武氏没有看他,而仍是用那沉静的眼望着李显:“贤儿那边如何了?”
李显耳边嗡鸣着,再听不清他的母亲在同她的忠仆说了什么,只能看到他和李贤的母亲的面上浮上一抹哀婉,一滴泪轻飘飘地被她甩去。
李贤在他们兄妹中容貌最美,也要比李显他聪慧许多,大哥死后,他就是最被父皇喜爱的,但他被母亲赶走时,连春冬的衣物尚且是李显为他求的,他们的母亲当时只是说了一句“他心里或许早就不当我是他的母亲了。”
李显腿一软,跌坐在地,他无端想起武氏对他的赞赏,孝顺友悌,好,他伏在地上,拖着他无力的腿,听话地跪成了一团。
李显就国时,弟妹都去送行。他精神不济,看着人都老了,太平站在送行的人群中暗自唏嘘。李显扶着大着肚子的韦氏,夫妻二人都勉强地笑着应付着亲故。太平没有凑上前去,只依稀听见李显沙哑着嗓子说:“只是难为了这个孩子。”太平看着李显十分怜惜地看向了韦氏的肚子。
送别了兄长,太平撑着轿辇,想了想还是吩咐道:“去母后那儿。”
武氏正在殿中写着字,见她来了便问:“送过了?”
“是。”太平讷讷道。
“你也觉得我不慈?”武氏搁下了笔。
太平凑近,走到了武氏身边,几乎是依偎着,却不作声。
“我年少时,自告奋勇给太宗皇帝驯马。”武氏娓娓道来:“太宗问我:‘你这般小的女子,有什么办法驯得服这般烈的马?’我只说了三招,一铁鞭,二铁楇,三匕首。铁鞭击之不服,则以楇楇其首,又不服,则以匕首断其喉。”
“你是不是觉得狠?”她问。
太平摇摇头:“母后当时气力不如马倌壮,自然需得用上些严酷的手段。”
武氏有些真心地笑了:“是这个道理。公蟹身上若是攀了蟹奴,一眼就能识得那是坏东西,若是母蟹身上生了蟹奴,却难免怀疑是孕育了蟹籽,以致混淆判断,直到被蛀空了身躯。”
太平公主还很年轻,她想到方才见到的那般慈爱的李显,一知半解地问道:“如果公蟹觉得自己也是在孕育呢?”
“自然有人一眼看穿,帮他剔干净。”
“若是他不愿意呢?”
武氏沉吟片刻,道:“不愿意剔掉病灶的东西都是要病死的。”
太平出宫时,太阳正要西沉,晚霞飞了千万里,随着她的仪仗蜿蜒地游曳在宫道之间,恍若祥云簇着金蛟龙。
李旦虽说已住进了东宫,但千叮万嘱过他的妃嫔儿女,万万要谦卑和谨慎。窦氏远远便望见了公主尊荣的仪驾,连忙抱着孩子退到了门边。
红霞映得满天之下都红艳艳,好似一团无边无际的火焰,公主行过,红光之中,金鲤越过玄武门。
《残烛》(17)
cp丘水(丘神纪×真李饼)
含微量治武
大部分剧情都是我在没有原著依托的情况下瞎搞,谨慎观看。
没穿越过唐朝,没去过天水,有错误的地方欢迎指正
剧情主线是按照我能查到的所有历史资料来写的,希望有历史大佬能帮忙补充
有很多不算重要的自设人物,毕竟不可能全叫路人甲士兵乙。除了原著出现的人名和各色路人甲路人乙外,其他名字一律用历史上的真名
剧情拖沓,感情线发展慢,希望能耐心等我写下去
《那个雪啊他飘啊飘》正是改名《残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备期末考,就先不固定更新。但会不断将前面内容逐步重...
cp丘水(丘神纪×真李饼)
含微量治武
大部分剧情都是我在没有原著依托的情况下瞎搞,谨慎观看。
没穿越过唐朝,没去过天水,有错误的地方欢迎指正
剧情主线是按照我能查到的所有历史资料来写的,希望有历史大佬能帮忙补充
有很多不算重要的自设人物,毕竟不可能全叫路人甲士兵乙。除了原著出现的人名和各色路人甲路人乙外,其他名字一律用历史上的真名
剧情拖沓,感情线发展慢,希望能耐心等我写下去
《那个雪啊他飘啊飘》正是改名《残烛》,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要备期末考,就先不固定更新。但会不断将前面内容逐步重置,改善质量,谢谢理解。
小鸟依人武则天——李治限定版。
大漠孤烟,茫茫戈壁,千骑卷平冈。黄沙张扬迷眼,不多时便盖住一地残疾,不祥寒鸦扯着尖嗓嘶吼长啸,寻腥往来,盘旋头顶,久久不肯离去。
当年阿父西征漠北,目之所及正如此景?
李治向西而望,迎风当立,耳边料峭春风卷着潮气猛烈拍打,化成无数哀魂哭啸。
身后传来蹑足轻移声,他不曾理会,直到一双纤若无骨的手自他肩头落下一件貂裘,逆风软声道:“外界风大,陛下身子不好,切莫着了寒。”
李治转过身握上那只手,细细揉捏,叹道:“媚娘有心了。”
“非是妾身有心,为陛下分忧乃妾身之责。”武明空招手接过侍女递来的暖炉,和李治有些发冷的手贴在一起,怵见他嘴眉间紧锁,问道:“陛下可是在忧心西域战乱的事?”
似是为了让她放心,李治嘴角抹开一缕笑意,可武明空分明从他眼中看出转瞬即逝的薄冰,眼睫一敛,雄雄帝王威仪便在她面前藏了起来,眼角余光也泄不出一点,只待她如待家中寻常妻子,道:“当年阿父立我为太子时恐我性子孱弱,镇不住周边小国,才亲领大军攻高丽,想为我再多打出一片安稳。如今我欲禅位给弘儿,作为父亲能给他的不多,只能学阿父一般,尽力再帮他多守一分山河。”
眉目盼盼,武明空略过那层寒冰,面携愁容浅浅应了个诺,无不关心道:“如今万事俱备,陛下还有何忧心的。”
李治皱眉蹙额,轻轻揉捏她的小指,叹息道:“攘外必先安内,西南内乱虽已平定,羁縻府也都一个个镇压过去,可几日前有人弹劾侍御史薛郎行事乖张,暗中收礼吞脏军帑。如是小事差人下狱调查即可,可如今行军在即,粮草是军国大事,不可不忧,只能先搁置下来,此事不查清,前线将士的粮草就没有着落。”
“陛下——”借着袖子笼住李治的手,武明空似是不解,“薛侍御史作为廷内文官,专司弹劾,又如何接触得了粮草这类军国大事。”
“这便是我要查清楚的,”李治眼眸微抬,看着眼前女子戚戚神色,真如事不关己一般,暂且收下心中怀疑,借着宽袖和她十指相扣,“不论是有人恶意中伤还是确有其事,此消息绝非捕风捉影,若薛侍御史无辜,于理朕该还他一个清白;有罪,于法朕该给前线将士一个交代。而区区五品小官能染指军国粮草,必然有朋党为奸,朕必彻查此事,将这些侵吞国帑的虫豸连根拔起,才对得起我大唐的亿兆黎庶。”
“陛下仁爱。”
“非我仁爱,”李治苦笑,“阿父在世时常警告我∶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言他能安天下太平,立威信于四海,无不依仗着轻徭薄赋任贤任能之政。只恨朕无用,将阿父当年积攒下的些许国帑挥霍一空,才至今日今时的局面。当初将皇位传位于我本是让我安分守家,与民休息,结果倒是我贪恋功绩连年征战,这才落得个现在进退不能的局面。”
风在身侧哀恸嚎啕,仿佛是那群哀魂听见他的言语越发激愤。他轻阖上眼,不闻不问,只贪恋手中暖意。
武明空足尖往前一步,侧耳偎他的胸前,放缓呼吸,试图去探究微不可查的心跳声,欲知他所知,想他所想。可眼前这人仿佛是一具空壳,静的可怕。
十指相扣的那只手蓦的紧了些,李治似有察觉,手环上她的腰往怀里拢了拢,关心道∶“天气发寒,连你也冷着了?我不该夺走你的暖炉,叫人再拿几个去。”
武明空摇头,将脸埋的又深了些,嘴角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悲凉惨笑。
眼前这位君王的心系黎民百姓,父兄亲族,乃至天下之大的江山社稷,可余下了几分给她这位糟糠之妻。无情最是帝王家,高处戚戚不胜寒。于皇位有威胁的都一个个铲去,等内政太平,国家安定,下一个有威胁的便是自己——不知维持帝后夫妻间的同盟还能持续多久。
更不知何时会轮到她……
或许这局棋中,执子者已经开始收网。
春寒抖擞,惊雷欲来,思及此处,她如被巨蟒缠身,又抖了抖,连环住腰的那只手也成了蛇吐的信子,要将她圈在温柔乡,生生腰斩于其中。
李治接过一旁宫女备好的貂裘替她围上,动作极轻柔,连话也是细声细语的:“你果然还是冷着了,说要照顾我,结果连自己都养不好。”
声声字字都软的像是蛊惑,蛊惑她心甘情愿的踏入地狱。武明空狠咬了下舌尖,迫自己把油然而生恐惧混着戾气一同吞下,敛去锋芒,施施然抬头,展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妾身体向来硬朗,如何使得陛下挂怀。如今冬春交替,湿气正盛,正是容易感染风寒的时候,妾要是真染上病,恨不得走的远些才好,哪敢再来把病气过给陛下。”
不待李治说些什么,她又抽出手抚上他的薄唇,拦住他的话,叹息一声:“作为一国之君,陛下上敬天德,下恤百姓,外克蛮敌,内安人心,日日晨不輟朝,晚不早歇,所行所为皆无可摘指,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况且先皇向来怜爱您,在上天看见您这般不顾龙体……”
“我知,我都知,”李治由得二人间的话题越发偏颇的远,侧首蹭了蹭那只白玉一般的纤手,将人圈紧了些,低低嗅着怀中淡雅清香,清香中还混着春(滴滴)潮的湿气,如待开花苞含羞摇曳,拨开他心中丝丝疑虑,“不论是你,还是在天上的阿父,无不期望朕能养好这具病体,可没了魂魄这躯体不过是件身外之物,连累你们如此劳心,我愧对你们。”
武明空受了这声“愧对”,痴痴看着李治眼角生出的细纹,指腹顺着嘴角鼻梁一点点抚过去,要把每一处深沟浅壑都牢记于心——他又老了。她的君王又老了几分,时光再苒,多少年春夏秋冬,先皇病榻前初见的谦谦君子,如今也被夺去两鬓青丝,风华犹在,意气不复。
“陛下今日和妾怎如此分生,”她含笑嗔怪,一如多年前言笑晏晏的少女,从未变过,“你我一路走来,同饮甘露,共偿苦果,如今仍以‘愧对’言之,倒真变成‘至疏至亲夫妻’了。陛下这是打算冷落妾?”
“皇后贤德有为,我怎么敢啊——”
“那是自然,”武明空蹙了他一眼,掩嘴偷笑,这一瞬间,仿佛二人真是寻常百姓家的夫妻,远离朝廷上权利的生死相争,一撇一笑一嗔一怒不过真情流露而已。身躯相贴,心心相印,仍是新婚燕尔的蜜月情人。
“媚娘……”李治含着这声名字,喃喃低语。
眸中女子眼波流转,音容样貌与多年前无异,仍是曾侍奉在阿父身边,明明病气绕身却始终鬼灵精怪的少女。如今作为夫妻共患难许久,望着这张不曾老去的面孔,时常忘却二人间的逝者如斯。三秋易逝,少年少踏平山川河海的雄心只余星火,你我夫妻同执朔方剑指四方的情谊是否依然如初?
他视线抚上女子双眸,眸中讳莫如深,如泣如慕,如怨如诉,仿佛在痛哀他还未说出口的那些话。李治顿了顿,还是任由话从嘴边脱出:“许相作为两朝元老门庭显赫,声望颇高,哪怕因着阿父我也要保全他的生前身后名。可最近朝中于他有关的流言四起,诡谲难测,我亦有要事不便动手。你我同甘共苦许多年,我愿信的唯你一人……”
风越发大了起来,撩起二人衣摆,本该是惹人困倦的微露拂面袅袅春意,可不知是不是带着潮气的风冲撞了李治,立时惹得他头痛难忍,眉目紧锁,失了声,没能接着说下去。
武明空被吓了一跳,赶紧把手上的暖炉放给侍女,自己亲自腾出手来帮李治轻揉太阳穴以缓疼痛,可惜效果甚微,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人连原本还有些许血色的薄唇也彻底褪了颜色,眼神迷离,只能轻轻倚靠在自己身上,额间密密渗出的一层汗把被风拨乱的发丝黏于耳鬓,平白多了一丝狼狈,让人看着越发怜惜。
侍女匆忙去请太医,好在殿内安心宁神的熏香常年备着。武明空咬着嘴唇,不肯假他人之手,亲自将脚步已经有些虚浮的李治扶进殿内,安置在平时休憩用的御塌上,看着人躺下。君王已经痛的面色发青,还是哼哼哧哧的不吭声,只是紧紧抓着她不肯放走。
“陛下,太医快来了。”武明空坐在塌边,俯下身贴在他耳侧轻声唤着,话音刚落,察觉和自己十指相扣的那只手力道骤然增大。
她心一颤,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责怪道:“陛下身子不好,好好待在殿内修养便是,何苦到外面吹那冷风受罪。如今被激的犯病,再是痛极也是您自找的。驱寒避病的法子这么多,实在想看景色,吩咐下去让奴婢们处理好就行,可陛下偏要一个人杵在那……”
李治摇头,目光挪过来艰难的聚焦在这位女子身上,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只手指微动,轻轻擦过她的手背。
一声叹息泯灭在朱唇间,却又悄然在二人眼中荡起一层波纹。
“——陛下,妾知道了。”
相视许久,直到太医拎着针灸的箱子匆匆赶来,武明空才不容置喙的轻轻挣开,起身,似有怒气的决绝离开。
李治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过头,合上双目,如沉沉睡去,再不能起。
这一眼,稀松而平常,却如一把剜心刀在武明空心口狠狠剜下一块肉,痛得她目视晕旋,天地颠倒。塌上这个如果痛极了甚至需要宫女们帮着按住才能正常施针的大孩童,如今安静犹如一只傀儡。
可这只傀儡却能不动声色的把刀轻轻剜在她身上,让她如受天恩的接下这一刀,不仅如此,还要看着她把剜心刀抽出,血淋淋的指向所有要破坏他们盟友维系的敌人。
武明空微不可查的绞紧双手,咽下沾血的恨意,脚下款款移步,心中微颤,逃也似的离开,叮嘱些不痛不痒的杂事去了。
她明白,这场棋子博弈中自己才是永远被洞悉内心的那个傀儡。
薛郎之事终究败露,李治已经对自己存有疑心,才会主动与自己提起许敬宗之事——许敬宗贪财好色,行事太过乖张,虽然办事利落不着痕迹,但死了后人人都想着在他身上踩上两脚。再这般闹下去哪怕是清白人都能被踩出污点,何况他本就不干净。
薛郎,便是她假许敬宗之手提拔的人,不过是个有实无能的废物。
这样的人本是要弃便弃,要保便保,现在却不得不护他一程。许敬宗贪心不足两头吃,扯出许多画蛇添足的线,不得不处理了。
历史人物∶许敬宗——太宗高宗两朝官,因能文擅写在太宗时期被仍用,荣誉和哀荣在高宗时期达到巅峰。参与的重要历史事件有废王立武,冤杀长孙无忌。
碑【九五】
弘道元年十二月。
我没有阿耶了。
阿耶白天还想着骑上马到城楼上去宣读诏书,夜半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走前,他还念叨:“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返长安,死亦无恨!”
这是我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阿耶就挥手让我们退出去,他有话单独对阿娘说。
再后来,我就听到了丧钟。
【1】
我不记得阿耶刚走那几天,我究竟是怎样挺过来的。
天塌了也不过是这种感受吧。
那个会哼歌哄我睡觉,带我出去玩的阿耶,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阿耶,在吐蕃要求和亲时搂着我坚定地说会保护好我的阿耶,给我大办婚礼、实封逾制的阿耶,永远地走了。
若是以往,有...
弘道元年十二月。
我没有阿耶了。
阿耶白天还想着骑上马到城楼上去宣读诏书,夜半却永远离开了我们。
走前,他还念叨:“若延吾一两月之命,得返长安,死亦无恨!”
这是我听到的,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阿耶就挥手让我们退出去,他有话单独对阿娘说。
再后来,我就听到了丧钟。
【1】
我不记得阿耶刚走那几天,我究竟是怎样挺过来的。
天塌了也不过是这种感受吧。
那个会哼歌哄我睡觉,带我出去玩的阿耶,从来都不会对我发脾气的阿耶,在吐蕃要求和亲时搂着我坚定地说会保护好我的阿耶,给我大办婚礼、实封逾制的阿耶,永远地走了。
若是以往,有了伤心事,我会扑进父母兄长的怀里,以求得他们的安慰。
可现今,他们不是自己也正痛苦地撕心裂肺,便是……已不在了。
我同母亲,三哥,四哥同坐于一室之内。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我们都知道,世上再不会有一个人,待我们那样好了。
【2】
阿耶甫一去世,阿娘便着人在长安城郊为他兴建陵寝。
一个叫陈子昂的人上疏,认为将天皇的陵柩从洛阳送回长安耗费民力,不若就在洛阳为皇帝建一处气派的陵寝。
许多人都认为,阿娘当初让阿耶来洛阳就是为了让他远离长安,现在目的已达到,怎会让他再回去?陈子昂的建议,大概是会得到她的许可的。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阿娘拒绝了。
她坚持要将阿耶归葬长安。
不能让你“死亦无恨”,至少要让你“死后无恨”。
出了这座陵,她不惜出了国库五分之一的钱财。
阿娘知道,阿耶是个要强的人;阿娘也知道,阿耶绝非一些人口中的“昏庸之辈”。
他需要这样的陵,他也配得上这样的陵。
最重要的是,她想给他这样的陵。
她为陵取名“乾”。
乾者,天也;乾陵者,天皇大帝之陵也。
【3】
那天,我同阿娘聊起了为阿耶写哀册文的事。
我说,当年,虞世南为阿婆写哀册,褚遂良为阿翁写哀册。现今,我们也一定要寻天底下文采最好、同时也懂阿耶的人为他撰写哀册。
阿娘轻轻摇了摇头。
她说,我自己写。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于是她又说了一遍,吐字清晰,字字清醒异常却又饱含血泪。
我,自,己,写。
以往哀册文都是大臣写,你阿耶的便一定也要大臣写?
他们都不肯为人放下皇家之尊贵身段——即使是自己挚爱之人,可是我肯。
你阿娘我生来便是最不在乎这些世俗礼法的人,我只求无愧于心。
这世上,不会有人比我更懂你阿耶。
【4】
当阿娘捧着写好的哀册文从房里出来时,她似乎憔悴了一圈儿。
“瞻白云而茹泣,望苍野而摧心。怆游冠之日远,哀坠剑之年深。泪有变於湘竹,恨方缠於谷林。念兹孤幼,哽咽荒襟,肠与肝而共断,忧与痛而相寻。顾慕丹楹,回环紫掖,抚眇嗣而伤今,想宸颜而恸昔。寄柔情於简素,播天声於金石。”
读着读着,泪模糊了双眼,手不住地颤抖着。
我原以为一切都过去了,现而今才发觉,心中之缺口,又岂能弥合。
原本是例行之公文,却耗尽了她的所有心血,倾注了她的全部情感。
那些说风凉话的人,未经历她的“矧承眷於先房,誓牵毁而哀送”,又岂会懂得阿娘心中的“悲千罔极之悲,痛万终天之痛”?
【5】
我不曾想到的是,为阿耶写哀册的同时,阿娘也在筹备另一件事。
这天,她告诉我,她想在阿耶陵前立碑一块。
我又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阿娘凄凉地笑了:“你是不是要提醒我,‘帝王陵前不立碑’之传统?”
可太平啊,还是那句话,你的阿娘是最乐意打破规矩的人。
昔年,你阿耶为了我屡屡打破规矩;
今朝,我也为你阿耶破了这些陈腐之道,又有何不可?
世人皆言,帝王无上之尊也,无人敢评,无人能评;可难道我将他的功绩记下来教万世子孙景仰歌仰,也是罪过不成?
太平,我有预感,你阿耶的声名或许会为我所拖累——他们向来容不得打破常规的人。既如此,我索性就破这规矩破到底好了。我要将他的丰功伟绩记下,让这昭昭天地,悠悠众生都看着。他们可以说,我这样的妖妇的话不可信,可他们不能抹去我的痕迹,也不能抹去你阿耶的痕迹!
我想得到、也不会在乎他们对我的抨击抹黑,我能豁出去我的一切。
但我不能拿他豁出去。
不求结果圆满,只求无愧于心。
我都想好了,碑文之题,就叫“述圣纪”,依旧由我亲自来写。
任凭他们怎样指点,都有这样一方碑,述说着他昔日之光辉,述说着我们的半生过往。
【6】
阿娘才作罢哀册文,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到了《述圣纪》。
这不仅耗体力,更耗感情。
我真担心阿娘的身子。
上一次瞧见一个人为另一个人这般耗心力地创作碑文,还是阿耶为大哥撰写睿德纪之时。
展现在我面前的是八千余字。
若非亲眼所见,我断不会相信,一个手握帝国最高权力之人,会为另一个人真心实意地写整整八千多字。
阿娘记下了阿耶一朝的“兴百王之绝典,播十纪之高躅,谋臣如雨,猛将如云”。如此溢美之词,评价阿耶之功绩,我以为,并不过分。
天地悠悠,岁月轮转。这块述圣纪碑将会永远屹立于此,光耀寰宇。
【尾声】
三哥请我到了宫中。
他面露难色,说为阿娘预备的石碑已立好了,只是碑文内容实在没个着落。
他本想让为阿娘写哀册的崔融一道将碑文也写了。谁知他写哀册时,动情太深,写完便情绪激动诱发了病,不久便离世了。而朝中大臣们又皆视这活儿为烫手山芋。三哥的皇位尚未坐稳,自也不好强人所难,此事便一直耽搁下了。
“那么大一块碑,总不能不刻字吧。”三哥愁眉苦脸。
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法。
“不如我们去一趟乾陵吧,说不定去那儿看看就有想法了。”
话是这样说。其实,是我想阿耶阿娘了。
三哥应允。
当日未时,我同三哥,四哥便抵达了乾陵。
三哥立在阿耶的述圣纪碑前,看着他亲手刻上去的八千多字,无言地感慨。
四哥一如既往地沉默。或许,他想起了为阿耶送葬时,他的“攀诉容车,崩号扆殿”?
而我,静静地望着两块碑。
这座葬了两位皇帝的陵,东西两侧分立着两块碑。一块密密麻麻,书写满了丰功伟绩;另一块却未着一字,给人以无尽遐思。
乾者,天也;坤者,地也。乾坤,是天地,亦是夫妻。
双碑屹立,双帝合葬。
日月当空,二圣临朝。
我哭了,也笑了。泪中带笑,笑中带泪。
三哥和四哥都察觉到了我的异样,过来问我怎样。
我说,或许,那块碑,不必题字。
就唤它“无字碑”。
乾陵双碑,一碑述圣,一碑无字。
述圣也好,无字亦罢,都是向天地留下他们来过的痕迹。
功过随人是非, 我无悔。
史册任由它写,不求了解。
生同衾,死同穴。
没有什么能抹去你我来过的痕迹,没有什么能将你我分开,即使是千载岁月,即使是生离死别。
(完)
碎碎念
一些我心中,历经千年仍熠熠生辉的九五感情
就是说《高宗天皇大帝哀册文》绝对是我看过最令人动容的史料原文好吧!第一次看的时候给孩子哭得稀里哗啦的(文中引的那一段是我至今看了还会鼻头一酸的),真的是溢出纸面的悲伤啊!!真的没想到我一个看现代人写的虐文都不哭的人居然会被古文原文看哭😭😭谁能说五不爱九!!谁能说九五不是真的!!
比较emo的是述圣纪的原文大部分都看不到了😶😶但即使从仅存的几句都能看出五对九的高度评价啊!很多人说,九被老婆抢了风头,但……给九最高评价的也正是他老婆啊!
and说起乾陵,我真的要抓狂啊😩😩之前中考完去西安本来计划去乾陵的,结果因为疫情在西安待了一天就回来了😭😭唉,希望高考完能有机会追星成功(?)吧
阅读愉快鸭~
绵延千年的士族如何绝迹?
大唐是一个士族的时代,又不是一个纯然属于士族的时代。隋唐没有新的门阀士族出现,因为士族门阀本就是九品中正制的产物。
而自隋代开创科举制取代魏晋南北朝实行的九品中正制起,士族门阀就已经失去了地方官吏选举推任的特权。接踵而至,隋末的天下大乱又使得不少昔日富裕显赫的士族因土地流失和人口减少在经济上也陷入了窘困。
步入唐代之后,诸多的士族门阀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他们也早就走在了一条下坡的路。但是,千年传承所累积的声望又使得他们幸运地在这条下坡路上缓缓行了三百年才彻底消亡。
初唐时期,人们依旧有着较重的门第观念,士族出身也依旧时人所看重,其中“五姓七望”的高门士族最...
大唐是一个士族的时代,又不是一个纯然属于士族的时代。隋唐没有新的门阀士族出现,因为士族门阀本就是九品中正制的产物。
而自隋代开创科举制取代魏晋南北朝实行的九品中正制起,士族门阀就已经失去了地方官吏选举推任的特权。接踵而至,隋末的天下大乱又使得不少昔日富裕显赫的士族因土地流失和人口减少在经济上也陷入了窘困。
步入唐代之后,诸多的士族门阀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他们也早就走在了一条下坡的路。但是,千年传承所累积的声望又使得他们幸运地在这条下坡路上缓缓行了三百年才彻底消亡。
初唐时期,人们依旧有着较重的门第观念,士族出身也依旧时人所看重,其中“五姓七望”的高门士族最为受时人推崇。所谓“五姓七望”,也叫“五姓七族”,即陇西李氏、 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早先在北魏孝文帝时期就已经是钦定四姓名门了。
时过境迁,四姓名门早已被贵为皇族的陇西李氏后来者居上,而“五姓七望”的世家子们虽显名于州里,但论当世的官爵已然比不了唐初一些门第不高的新贵功臣。然而,在旧日门第观念的影响之下,那些唐初原本门第不高的新贵们又热衷于同以“五姓七望”为代表的山东士族联姻来提高自己的门第
而这让那些原本已经走在下坡路上的士族门阀们又得以高门自持,他们通过嫁女卖婚的形式不仅获得了高额的彩礼,还重新缔结了新的势力关系网。旧日的士族门阀重新壮大,这显然不符合皇权利益。为了打压这些士族门阀,唐太宗早在贞观初期,下诏让高士廉等人修订《氏族志》,希望通过重新划定士族等级来一改旧日风气。
贞观十二年(638年),《氏族志》第一版修成的时候,还是将崔民干等山东士族列为了第一等。于此,唐太宗不仅不满意,还相当不解,用其原话:我与山东崔、卢、李、郑,旧既无嫌, 为其世代衰微,全无冠盖,犹自云士大夫,婚姻之间,则多邀钱币。才识凡下,而 偃仰自高,贩鬻松槚,依托富贵。我不解人间何为重之?
于是,高士廉等人在重新修订第二版的《氏族志》的时候,充分贯彻了唐太宗“崇重今朝冠冕”的指导思想,将皇族定为了第一等,外戚定为了第二等,而旧日士族门阀则屈尊降贵到了第三等
其后,唐太宗为了进一步打压士族门阀,他在贞观十六年(642年),下了《禁卖婚诏》。然而,《氏族志》和《禁卖婚诏》在实际地推行当中,其收效一般。
到唐高宗时期,“五姓七望”为世人所重的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变。于是,为了打压高门士族,提高支持武则天那一派的二流士族和寒门出身朝中新贵们的地位,唐高宗延续了唐太宗时做法,使人修订《姓氏录》,将外戚一族的武氏和皇族李氏同列为了第一等,并将士族的范围扩大到了“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
接着,唐高宗也搭配下达了一道新的《禁婚诏》,明确指出“魏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度世)、卢浑(卢溥) 、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赵郡李楷,凡七姓十家,不得自为昏。”
但其收效,依旧很一般。因为这并没能改变传统士族门阀以门第自持的现状,甚至还成了一些士族门阀自吹自擂的工具,仿佛没有上禁婚诏名单的士族就不是真正一等一的高门士族。跟着,这些士族高门在婚姻市场也依旧为人追捧。
不过,无论传统士族门阀如何自持金贵都无法改变时代前进的脚步。武则天称帝之后,由于她本人并非高门士族出身,所以她对寒门庶族的重视度超过了之前的李唐皇帝。为了广纳贤才,武则天不拘于门第,派人到全国各地搜罗人才,送到京城,由武则天亲自考核,凡通过考核者,不问其出身如何,皆委要职。其次,武则天还下诏,让内外文武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如此,庶族百姓又多了一条上升的渠道。不仅如此,武周时期进一步完善了科举,并开创了武举的考核。武则天如何加大范围的选官,无疑进一步压缩了士族门阀通过门荫的传统方式步入仕途的空间。
到了唐玄宗时期,越来越多的士族失去了门荫的庇护,不得不通过科举考试来步入仕途。好在这些传承千年的士族们通常家中不乏藏书并有着较深厚的家学。所以,他们投身科举之后,不少人金榜题名,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据杨西元先生统计,唐代宰相369人,士族有132人,这其中有81人是科举出身。由此,可见科举考试不仅对庶族影响重大,对士族亦如此。
开元二十一年(733)五月,唐玄宗下敕:“许百姓任立私学,欲其寄州县受业者亦听。”私学的建立,进一步向大众普及了教育,它不仅冲击了士族们的家学传承,还侧面把科举带动地内卷了起来。科举相较之前,变得越发难了,人们对进士及第者的看重度,也逐渐超过了单纯的士族出身。
不过,万事也有例外,并不是所有的士族都看重科举,也不是所有的大唐皇帝都排斥士族。先说不看重科举的士族吧,比如赵郡李氏出身的晚唐宰相李德裕,他本人就相当不喜欢科举取士的形式,并主张朝廷多用公卿子弟。而他的好朋友另一个高门士族出身的晚唐宰相郑覃也不喜欢科举取士,甚至还提议过废除进士科。而且他俩都身体力行地拒绝参加科举,都是通过门荫的方式步入仕途的。但讽刺的是李德裕的祖父李栖筠和郑覃的父亲郑珣瑜,当年都通过科举的渠道入仕的。
某种程度来说,李德裕和郑覃是科举制度的变相受益者。跟着,他们反对科举取士,显然是违背时代进程的,也没有实质的操作性可谈。毕竟,科举取士在晚唐已经是一件深入人心的事了。大把的寒门庶族和落魄的士族通过科举改变自身的命运的同时也占据朝堂上诸多的席位。
而此刻,晚唐的皇帝一改之前大唐皇帝们对士族高门打压排斥的态度,比如唐宣宗就比较喜欢用士族子弟,甚至直言:“可为士族法”。博陵崔珙一家和清河崔邠一家在那会儿,分别达到了“历台阁、践藩岳者二十余人。大中以来盛族,时推甲等”和“四世缌麻同爨,兄弟六人至三品,邠、郾、郸凡为礼部五,吏部再,唐兴无有也。”
由此,有人说这是士族门阀在晚唐的一场复兴。不过,现实的情况是大兴科举之后,士庶合流已经成定局。这里说是复兴,倒不如说回光返照更加合适一些。因为早在唐武宗会昌五年(845年)的诏令就明确指出了,只有“前进士及登科有名闻者”才能被称为“ 衣冠户”,只有“衣冠户”才可以享受免除差役的特权。这一特权在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属于士族门阀的。因为他们是旧时代里的“衣冠户”。
然而,新时代的“衣冠户”需要的不是士族出身,而是进士及第。这样的背景之下,士族门阀在世人心中的声望也早就不复当年,唐宣宗上台后,自然没特别必要跟之前大唐皇帝一样去刻意打压士族高门
关键,彼刻的大唐王朝自身也在风雨飘渺的动荡之中。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成了大唐的顽疾,又一个属于武人的时代在悄然开启,而这样的时代原本就不属于偏重文墨的士族们。
二、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放榜日,长安的酒肆中,一位名落孙山的考生,在壁上提下了这首《不第后赋菊》之后,便愤然离去,彻底放弃了科举入仕的念头。此人,即是后来的农民起义军的首领黄巢。
多年后的广明元年(880年)年底,黄巢故地重游,他领着农民起义军攻入了长安。而这时的大唐皇帝李儇,早在这之前,他就步唐玄宗的后尘,带着千乘万骑,弃都出奔至成都了。
作为农民起义君的领袖黄巢刚入长安时,拿出姿态还是可以的,他不仅禁止手下剽夺百姓的财货,还晓谕市人,说:“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可惜好久不长,随着黄巢在大明宫的含元殿即位,他摇身一变从农民起义首领变成了大齐的开国皇帝之后,其他的事也很快地就跟着变了样。黄巢开始的时候,原则上说之前的朝中官吏,四品以下留用,余者罢之。但现实呢,黄巢的部下很多人跟他一样起自寒微,他们当中不少人对唐朝那些士族官吏们都心存怨恨。
于是,这些人出于私恨,捕杀了很多士族官吏,并且掠夺了他们的财产。对此,黄巢并没能加以禁止,因为他本人也同样厌恶唐朝那些士族官吏。跟着,他自己也同样忙着清算李唐滞留在长安的遗老遗少们,比如唐宰相豆卢、崔沆以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刑部侍郎李、京兆尹李汤等人躲藏于在民间,皆在这一期间被黄巢使人搜捕并处死。
而唐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等人,为了坚持臣道和节气,不肯向黄巢军投诚而直接选择了举家自尽。跟着,之前率众迎接黄巢大军进城的唐金吾大将军张直方,他本人虽然向黄巢投诚了,但他因为念及旧日的同僚之情,私下将一些唐公卿大臣藏于府内的复壁之中。结果,事发后他和他的旧日同僚们不出意外地被黄巢送上了黄泉路
一时之间,长安城里因为黄巢的杀戮,闹得人心惶惶。跟着之前大唐皇帝打压士族们的政治空间不同,黄巢对士族们的打压是物理性的消亡。
如晚唐诗人韦庄的《秦妇吟》所言:“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诸多士族丧命于黄巢之手。不仅如此,一些已故的士族依旧没能逃过黄巢之手的屠戮,比如大唐前宰相卢携早在黄巢的起义军攻破潼关,逼近长安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结果,黄巢攻入长安之后,还是派人掘开了卢携的墓,将其劈棺斩尸。
说起来卢携的家族就是唐高宗时期颁布地《禁婚诏》中点名提到的“七姓十家”。如此高门,最终这般结局收场,不由让人唏嘘,士族的时代真的彻底过去了。
中和二年(882年),唐军开始反攻,随着黄巢部将朱温的倒戈,双方对峙的形势发生了扭转。两年后,黄巢起义被平定,唐僖宗重返长安,在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仿佛昔日的大唐又回来了。
但现实呢,昔日大唐和士族的时代都一去不返了。朱温踩着黄巢的尸体,走上了历史舞台,通过挟天子令诸侯,成为了时代的新宠。他跟黄巢一样起自寒微,对士族官吏的态度亦如黄巢。
唐天佑二年(905年)六月,在另一个曾经的科举落榜生李振的鼓动之下,朱温将尚书左仆射裴枢、静海军节度使独孤损、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扆、工部尚书王溥、守太保致仕赵崇、兵部侍郎王赞等三十多“衣冠清流”,杀于滑州白马驿,投尸于黄河,曰:“此辈自谓清流,宜投于黄河,永为浊流。”
这个事件被后人称为“白马驿之祸”。而玩味的是为朱温拟草“白马驿之祸”中杀戮名单的人柳璨,他出自名门河东柳氏,是唐代名臣柳公绰和名书法家柳公权的族孙。单论出身,此人算得上是标准的士族,但他为了仕途前程,摒弃了千百年来士族引以为傲的气节精神,献媚于朱温,并刻意将自己排斥的大臣拟上了朱温的杀戮名单。
士族精神的消亡,让士族的声望扫地,也让士族的时代彻底画上了句号。至此,士族与庶人再无差别。
三、
南宋史学家郑樵《通志·氏族略》称:“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状,家有谱系,官之选举必由于簿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
可见,士族的消亡之后,门阀壁垒没了,人们的社会意识也随之改变。五代十国开始,不问门第的婚姻嫁娶,让人们在择偶上有了更多选择;而取士不问门第,则让更多出身一般的能人有施展才干的机会。
随之而来的宋代,相较于之前的唐代来说,明显是一个更亲民且平民化的时代。拿科举来说吧,唐代的科举取士的名额没有宋代多,而且大部分情况之下,士族是占优势的。因为唐代科举早期在科举中的礼部试的时候,是不用不糊名的。所以,唐代士族子弟可以通过“行卷”的方式,即提前将自己的得意之作交给达官显贵,甚至主考官审阅,提高自己的声名来加大中榜率;而宋代不仅不兴“行卷”之风,还坚决贯彻“糊名誊书”的制度,其公平性和完善性胜于唐代。
自然也调动了更多平民子弟应试的热诚,北宋167年间,其录取正特奏名进士多达近3万人远超唐朝。这个数据的背后,大宋的扩招是一方面因素,另一个方面宋代教育的普及更广一些。毕竟,士族门阀没了,家学传承向学校教育发展。北宋大量地各地兴办“州学”、“县学”。虽然唐代也有“州学”和“县学”,但唐代不像宋代有学田制作为支持。所以,唐代在这些学校的维系上一直都经费紧张。跟着,教育质量上也相形见绌。
教育的普及让更多人跻身于读书人的行列,读书自然也不再是士族门阀的专利。从唐代到宋的时代转化,随着士族消亡,市民阶层开始逐渐在宋代兴起,真正让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至此,文化教育不再单纯服务于贵族,而开始更多地服务于一般百姓。
【历史观影】诸天王朝看直播29
商朝
九间殿外,红墙黄瓦,翠竹葱茏。
苏妲己斜倚在梁柱旁,一身轻纱随风飘动。她那妩媚风情的狐狸眼闪烁着狡黠的亮光,一颦一笑皆是诱人。
天空中,白云如羊群,悠然自得地漫游着。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耀眼的光芒。
帝辛下朝匆匆赶来,见到了爱妃那专注的神情,不由得静下心来,也跟着仰望天空看着那天空中浮现的画面。
妲己看到帝辛,大步向男人奔去,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撒娇似的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大王。
“大...
商朝
九间殿外,红墙黄瓦,翠竹葱茏。
苏妲己斜倚在梁柱旁,一身轻纱随风飘动。她那妩媚风情的狐狸眼闪烁着狡黠的亮光,一颦一笑皆是诱人。
天空中,白云如羊群,悠然自得地漫游着。阳光透过云层,洒下一片耀眼的光芒。
帝辛下朝匆匆赶来,见到了爱妃那专注的神情,不由得静下心来,也跟着仰望天空看着那天空中浮现的画面。
妲己看到帝辛,大步向男人奔去,扬起一抹明艳的笑容,撒娇似的拽着他的衣袖,轻轻柔柔的喊了一声大王。
“大王,妲己想你……”这辈子我们都要好好的。
武周
一位发丝灰白脸上布有皱纹但依旧精神矍铄的妇人站在天下最尊贵的地方,她的背影挺直而又孤寂。
武则天神色复杂的看着天空中的那首短诗,可真熟悉呀……
诗句简单,但意境深刻,仿佛勾起了她心底深处的某种感触。武则天轻轻叹了口气,仿佛在回忆着什么。她的手指轻抚着腰间的环佩,仿佛在抚平心中的波澜。
此时,诸天王朝也即将看到这一幕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画面!
【盘点诸天唯一女帝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武则天】
只能说,要论嗑CP,谁能比不过官方。
“被压抑的情感一旦再度复燃,便爱得一塌糊涂”
“他们的情感还不是短时间的,而是长久的”
救命啊!这台词CCTV你不害臊吗!!我写文都写不出来啊喂!
不过九五党表示喜欢嘿嘿嘿~这几句整得我都想写文了(不是不是我是乱说的)
就是说,这几句虽然过于直球了点,但真的符合我对永徽年间的新帝九和昭仪五的想象啊!俩人地下恋+异地恋好几年,终于能在一起了,还不是整天黏在一块儿你侬我侬干柴烈火天雷滚滚(救命我在说什么)
还有就是,这几句这么害臊的台词,用纪录片那么正经的声音说出来,真的是又好磕又好笑🤣🤣
九五·......
只能说,要论嗑CP,谁能比不过官方。
“被压抑的情感一旦再度复燃,便爱得一塌糊涂”
“他们的情感还不是短时间的,而是长久的”
救命啊!这台词CCTV你不害臊吗!!我写文都写不出来啊喂!
不过九五党表示喜欢嘿嘿嘿~这几句整得我都想写文了(不是不是我是乱说的)
就是说,这几句虽然过于直球了点,但真的符合我对永徽年间的新帝九和昭仪五的想象啊!俩人地下恋+异地恋好几年,终于能在一起了,还不是整天黏在一块儿你侬我侬干柴烈火天雷滚滚(救命我在说什么)
还有就是,这几句这么害臊的台词,用纪录片那么正经的声音说出来,真的是又好磕又好笑🤣🤣
九五·一款CCTV都在嗑的CP❤️❤️·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呀~
(再撇个题,背景的这几幅画都好好看嗷~)
【《中国通史》】真的蛮不错的,今天是上历史竞赛的时候看了唐朝的三集,就意外找到了九五糖😍😍计划以后全都看完…不过也难说,毕竟我收藏夹里已经躺了一堆纪录片了,还有3个经济学视频🙃🙃祝我好运吧
一些看纪录片时的实录:
我同学(认真):其实仔细想想,李治和武则天还真有点好嗑啊!
表面上的我(社恐本恐):嗯嗯嗯对对,是有点好磕诶!
实际上的我(为九五疯狂摇旗呐喊):明明是有亿点好嗑啊!!九五永远的神!都嗑啊!!!(彻底疯狂)(确信)
牵风【女皇的少年时光】
武曌极少回忆起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
青葱岁月,豆蔻年华。
情窦初开,玲珑含芊。
这些都她无关。
她童年有的,只有无尽的阴云。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武曌显然就属于后一种。
【1】
武曌出生于唐帝国之都,长安。
她出生于家族的黄金时代。
那时,她的父亲作为协助天子起兵的得力助手,颇得圣眷。名列晋阳元谋十七功臣,授太原郡公,工部尚书。
她的母亲原是弘农杨家的小姐,外祖父是前朝宰相,外祖父之兄是大名鼎鼎的观王。
当初,天子亲自为父母赐婚,公主为他们主婚,婚宴用度皆以国库出资。
风光大宴,...
武曌极少回忆起她的童年和少年时光。
青葱岁月,豆蔻年华。
情窦初开,玲珑含芊。
这些都她无关。
她童年有的,只有无尽的阴云。
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武曌显然就属于后一种。
【1】
武曌出生于唐帝国之都,长安。
她出生于家族的黄金时代。
那时,她的父亲作为协助天子起兵的得力助手,颇得圣眷。名列晋阳元谋十七功臣,授太原郡公,工部尚书。
她的母亲原是弘农杨家的小姐,外祖父是前朝宰相,外祖父之兄是大名鼎鼎的观王。
当初,天子亲自为父母赐婚,公主为他们主婚,婚宴用度皆以国库出资。
风光大宴,好不威风。
两年后,她出生了,见证了父母的辉煌。
但也就到此为止了。
三岁那年,天子被逼退位,做了太上皇,天子的儿子秦王即位。
自此,他们一家因天子——哦不,此时已是太上皇——而得的荣耀,也都如落花流水般散去了。
由于父亲太上皇忠臣的身份遭了新皇猜忌,他们一家也离开了京城。
从此,四海为家。四海皆家。
她犹记,离开长安那天,小小的她仍穿着织金披风,仿佛昔日的光芒还未完全散去。父亲唱着晋北民歌,声调悠长,余音带颤;母亲一双眼睛依旧刚毅而充满英气,但仍需时不时阖上眼来遮掩泪水,姐姐伏在母亲怀里恸哭;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在另一架车上愤愤地骂着;而她,用小小的身子抱着尚且稚嫩不懂事的小妹,给她,也是给自己安慰。
长安的秋天冷,劲风刺骨,牵着她的心哀哀颤动。
从今往后,举目见日,不见长安。
【2】
对童年的武曌而言,父亲到哪儿,哪儿便是家。
由于父亲的官位变动,她的家也经数次变换。
但不管怎么说,总还有个家。
她最爱的,便是在路上听父亲唱各地山歌,讲四方传闻。
每逢这时,她总是仰起小脸蛋,一双闪闪有神的大眼睛直望着父亲。
她问:“耶耶,我什么时候才能像耶耶那么了不起啊?”
父亲笑着挠她下巴,逗她咯咯笑:“耶耶没什么了不起的。待二娘跟着耶耶多走些地方,再跟着阿娘多读些书,就会比耶耶厉害得多啦。”
父亲有一句话说得不错。
她爱跟着母亲读书。
从记忆里,母亲总是手不释卷。每次途中,她们姐妹三个缠着父亲听故事时,母亲总是捧着一卷书,倚在一旁静静观看。
父亲曾道,母亲读书的模样,如同神女降世,飘飘乎焉,遗世独立。
父亲说的真没错。
读书时的母亲,有一种洒脱于尘埃之外的美。
受此影响,小小年纪的武瞾也开始学着母亲,动不动捧着一卷书读。
最初只是效仿,后来却深深沉浸于书中的世界里了。
母亲也很快发现了这个女儿像自己的地方。虽然没有明显表现,但她相信母亲内心一定是欢喜的。母亲常常来找她谈论书中内容。渐渐地,母女两个成了某种意义上的知己。
毕竟,她是母亲外唯一爱读书的。
父亲少时务农,中年经商,自然对书籍无甚兴致。
两个姐妹也不大爱读书。姐姐生性安静,喜欢一个人做做针线;妹妹则一直是小孩心性,只每天去打打马球便已是心满意足了。
母亲曾言,她是家中最像外祖父的。
父亲也说,二娘是最像他的。
每逢这时,姐姐总忍不住笑。
“二妹一介女流,却说她像父亲和外祖父,这难道不该笑么?”
“女子怎么不能像外祖父和父亲?”武瞾心里有许多话要反驳姐姐,但她往往只是微笑着说这一句,便不再言语。
毕竟,年岁不易,不能让这些破坏了她们姐妹的情分。
艰危中的人哪,就像风中的蒲草,若不紧紧成团,生物之以息相吹就散了。
【3】
异母哥哥们看不惯她们母女,武曌知道。
外表上,一家人仍是和睦,母亲也会尽尽继母之分,关怀两个继子。
但其间隐藏的矛盾,除去整日逍遥快活的小妹,是谁人都知道的。
当父亲斥责他们不好好读书,而夸赞自己文采斐然时,她分明看得见他们眼里的火焰。
她也曾亲耳听到他们议论母亲:“不就是个弘农杨氏出身,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们看自己姐妹的眼神,更是肉眼可见的嫌弃。
农民看地里杂草的眼神差不多也是这样的吧。
父亲日常对他们兄妹五个倒没有什么明面上的偏心。但她感觉得出来,父亲待她们更似寻常父亲,而待哥哥们像是威严的大家长。
她知道,复仇的火焰,早晚有一天,会从他们的眼里蹦出来,燃烧到她们身上。
但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之快。
【4】
父亲总是时不时念起太上皇。
她心里笑父亲傻。自己都难以保全,还要惦记别人。更何况,这“别人”是天子之父,而他自己,不做天子的眼中钉便算不错了。
可精明一世的父亲却连这些都想不明白。
有时候,她也好奇,这让父亲一直牵挂的太上皇,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每逢这时,父亲便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讲他们如何在晋阳相识,太上皇当年如何一趟趟往他家跑,他如何劝太上皇起兵,为太上皇打掩护避免前隋天子的猜忌,大唐立国后,他如何为太上皇尽心尽力,太上皇又如何对他情真意切……
父亲知道,他们大概是死生不复相见了。
“他生来就是当天子的人。”
每次都是以这句话作结。
往往这时,他已是眼眶湿红。
尔后,向青天抛洒酒一杯,遥祝远方的长安故人。
武曌心疼父亲。
她还是不明白,太上皇究竟有什么好,值得让父亲托之以如此深厚的感情。
或者说在她心里,没什么外人值得。
父亲这人哪,精的很,用世家大族贬损他的话说,就是颇有些“油嘴滑舌”,什么事心里都先打算盘。可有些事,又莫名其妙地,固执得很,傻得很。
但她还是低估了父亲的固执。
【5】
那一年,太上皇崩,天下缟素。
当消息传到武家时,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畅聊。
武曌听闻,心里咯噔一下。
她知道狂风暴雨要来了。
她看见,父亲整个人完全呆滞了。
许久,他才呆呆站起来,问使者这是不是真。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父亲瞪圆了眼珠子在原地立了须臾。
紧接着,一片血红洒向空中。
父亲倒在地上。
在那以后,父亲虽也几度醒转,奈何心火难祛,终究是大势难挽。
令一家人未曾想到的是,得知父亲病重后,天子竟派了名医前往诊治。
但是,当名医们纷纷摇着头走出父亲的房间时,她已看到了无法更改的未来。
父亲
最懂她的父亲
终究还是走了。
她再也没有父亲了。
她的家也随风而去了。
她没有家了。
【6】
父亲撒手人寰后,天子为他赐谥号“定”,还派了大将军李世勣来主持父亲的丧事。
父亲是并州人,而李大将军,正是代并州大都督主持并州事务的。
父亲走后,她一直强忍悲痛,打理家中的上上下下,安抚整日哭泣的姐姐和妹妹。
但当看到李大将军,看到他魁伟的身材,稳重的表情,她觉得找到了可以倾诉的对象。
李大将军离去时,这个坚强的小姑娘终于忍不住,拽住他的衣角,哭着问,她父亲对大唐问心无愧,可为何大唐要如此对她父亲。
沉默良久。
李大将军只得温言安慰她。又含含糊糊地告诉她,朝堂之上,这样的沉沉浮浮,起起落落,也属常事。
武曌用力点头,她含泪将这些话刻在了心里。
夜幕之下,武曌眼中闪着点点星光的影子。她悠悠吟唱着歌谣,可当初教她唱歌的人已不在了。
天之涯,地之角,何处是归路?
唯有夜风,牵着她的心,为她指引前路。
【7】
不出武曌所料,父亲去世不多久,两个哥哥便将她们母女四个赶出了家门。
连同父亲留下的财产,她们几乎没分到什么。
姐姐挥着水袖怒骂他们,妹妹躲在她怀里呜呜痛哭。
只有她,选择和母亲一道扛起这一切。
母亲一滴眼泪都没有流。
是她认识的刚毅,果敢的母亲。
她默默收拾行囊,未打一声招呼,就带着三个女儿离开了武家,回了长安的娘家。
姐姐和妹妹一路都盼着早些到杨家。她们满怀希望,到了那儿,她们就不再会受屈辱了。她们还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小姐,弘农杨氏的外孙女。
可武曌一路,面色凝重,心情沉重。
她预感到,她们在杨家的境遇,不会比在武家好多少。
何其不幸,她一语成谶。
回到了十多年来朝思暮想的长安。迎接她们的却不是亲戚们热情的笑容,而是杨家人冷淡,陌生,甚至厌弃的目光。
舅舅舅母迎她们进门。舅舅看起来热心地抒发了许久不见母亲这个小妹的感慨,舅母则问她们姐妹有没有爱吃的。
但,再往后,就再也没有往后了。
舅舅舅母将她们安置在小庭院里,便不再多过问。家里的老下人看母亲的眼神,是让人难受的异样,仿佛在说:看哪,当年风光出嫁的小姐,如今竟这般狼狈地回来了。
其余杨家人更是如此,仿佛说话时不夹些冷嘲热讽就不舒服。
冷嘲母亲早年坚持不嫁,年逾四十被迫出嫁,如今又是这般落魄地归家。
热讽她们姐妹三个,做自己娘家的拖油瓶也罢了,还要做她们母亲娘家的拖油瓶。
她对他们不多言语,只是牢牢地盯着他们。
这一切,她不会忘。
仇恨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再难阻止它发芽开花。
【8】
武曌发现了姐姐的小秘密。
她总是手持一朵石榴花,在庭院里发呆,还时不时口角含着痴笑;或是透过门隙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似乎在寻找什么;再不便是捧着一卷时兴的讲述郎才女貌故事的话本读得入神。
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终于有一天,她撞见了姐姐和贺兰家的公子在破庙里互诉衷肠。
被撞破后,姐姐满脸通红,尽是小女儿家的娇羞情态,羞涩地让她不要说出去。
“二妹妹,过几日我就去求阿娘和舅舅,让他们成全了我和越石哥哥。”姐姐扯着她的袖子轻声道。
“武二妹,你放心吧,我将来会好好待顺妹的。”贺兰公子也红着脸保证。
再后来,武曌又发现了姐姐和贺兰公子写的情诗。
她只是看了看,便将它们塞了回去。
没意思。真是没意思。
她不明白姐姐怎会在这种事情上如此幼稚。
她打小便对情情爱爱一类的嗤之以鼻,觉得这是天下最无谓的事,不明白天下怎会有如此多的痴男怨女为情所困。
瞧瞧姐姐写的那些个情诗,说得好听些是缠绵悱恻,说得难听得就是无病呻吟。
她想,若非境遇所限,她真想像年轻时的母亲一般,一辈子不嫁人。
当然,这终究只是一个美好的心愿。
【9】
她的姨表姐燕贤妃近日归家省亲。
家里人围着她,带着些讨好地不知问些什么。
奇怪的是,他们问话,总要避着她们母女。
不过很武曌便明白了个中原由。
他们想在自己姐妹三个中挑一个送入宫去。
得知这晴天霹雳,一向为了女儿们而在娘家沉稳的母亲坐不住了,去找舅舅舅母理论。
母亲自小身为宰相之女,观王侄女,隋皇室的亲戚,皇家究竟是怎样残酷,入了宫墙的红颜究竟是怎样悲惨,她心知肚明。她现今已很难保障女儿们后半辈子或者独身逍遥自在,或者觅得个好姻缘,但至少不能让她们入那吃人的宫中。
舅母见母亲撕破了脸,也不再委婉,尖酸地回道,我们杨家负着名声与财力的双重代价,养活你和你的三个丫头片子,自然得向你们要些回报。若是男儿,尚能考取功名建功立业,可惜你只有女儿,那就只有将她们送入宫去,若是能诞下个一儿半女的,也不枉我们杨家养你们娘儿四个一场了。你现今可不是过去的杨纳言幼女了,行事不能那般随性。武家兄弟能赶你们出来,难道我们杨家就不能?你送一个女儿入宫,还有另两个女儿的前途在我们手里呢。孰重孰轻,你自己掂量吧。
母亲与舅母的话,武曌全听见了。
那时,她便打定主意了。
眼下,自己姐妹三个非有一个入宫去。
可姐姐心里有贺兰公子,妹妹又向来单纯懵懂。
这个重任,只能由她担。
当日晚,她就去对母亲表明了心意。
为了母亲的余生,姐姐和妹妹的未来,她愿意牺牲自己。
母亲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她失声痛哭。
她也在哭,但她努力抑制自己的眼泪。
她知道,在这件事上,自己必须要比母亲坚强。
或许,这便是她的命。
随风飘荡,无家可依。
【10】
终于到了武曌入宫的那天了。
她披着红色锦袍,一步步走向接她入宫的那驾车。
此时,阳光正好,可她却要走向黑暗。
一向坚强的母亲露出了武曌所见过的最脆弱的一面。她握着手绢,拉着自己的手。武曌每走一步,母亲便要哭一阵,拉她的手拉得更紧些。
可终于,还是到了那一步。
她转过身来。
母亲看着女儿,想着她以局外人的身份所见过的无数“红颜薄命”,将发生在自己的女儿身上,心就好像被撕开一样。她想再用力抱抱女儿,可皇宫里的人在一旁,她只能在佣人的搀扶下勉强站着,以绝望的眼神望着女儿。
姐姐看武曌,有不舍,也有感激——因为武曌的主动牺牲,她现今已和她的越石哥哥订下婚约了。
妹妹看着要嫁人的二姐,抑制不住的号啕大哭,任杨家长辈怎样劝也无济于事。武曌心中又是一阵绞痛——过几年,妹妹大约也要嫁人了。可她还是个小孩啊!还是个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啊!什么样的人做得她的夫君?不,没什么人配得上自己的妹妹。可现今她们这境况,又谈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呢……
宫里的人的催促打断了武曌痛苦的胡思乱想。
望着母亲,望着亲人,武曌盈盈一拜。
她紧握母亲的手,脸上挂着泪珠,却笑着道:
“见天子焉知非福,何儿女悲乎?”
很久很久以后的后来,人们在茶余饭后谈起,谈起这小姑娘了不得,小小年纪便有如此野心。
可谁又看得到,一个自出生以来历经坎坷,尝尽人情冷暖,而现今又要入深似海的宫门的少女,分别时面对家人内心明明痛苦异常,却仍要努力装作坚强乐观?
从今分两地,各自保平安。
奴去也,莫牵连。
车载着武曌,离那宫门,近了,近了。
你瞧那残阳,真是美。
血色之美。
(完)
and
【如果有后续的话】
李勣主持罢武士彟的丧事,匆匆赶回长安。
武士彟是并州人,按规矩应由并州大都督主持他的事。可现今的并州大都督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不过是遥领这一职位,处理实际事务还是由他李勣负责。
现在,他要回去向他的小主人述职了。
不过才回去,就遇上了令他头大的事。
他的小主人,晋王,正在院儿里生闷气。
一问,晋王闷闷不乐的原因更是令人啼笑皆非。
不过是皇后用小时候的手艺,做了一个皮影小人儿。当时晋王和城阳公主兄妹都在一旁瞧着,做好后他们都想要,互不相让,便各自恼了起来。
其实兄妹俩平日还是相当互相谦让的,只是今日实在不巧,两人都对母亲做的小人儿想要得紧。
李勣走了过去,安慰晋王。
“勣叔你说,我平日哪件事不让着她?今日我想要阿娘做的小人儿,她还偏不肯。当真欺人太甚!”晋王撅着小嘴,委屈地抱怨。
李勣想了想,给他讲了一个自己刚看到的故事。
曾为大唐效犬马之劳的荊州都督去世,他的二女儿在家饱受欺凌,却仍要强忍着悲痛撑起这个摇摇欲坠的家。
晋王听着,泪痕逐渐干了。他的眼神,由迷茫,到震惊,再到凝重。
李勣讲完,晋王沉默了许久。
“殿下想想,那姑娘不过才比殿下大四岁,却要承受那些;殿下享皇子之尊,父母疼爱,兄姊妹相敬爱,已是绝大多数人都求不来的福分。殿下如今为这一点小事,就和自己的胞妹置气,又是何苦呢?”
晋王用力点了点头。
李勣拍了拍他头:“去寻你妹妹吧。”
晋王却仍坐着不动:“勣叔,那……咱们怎么才能帮帮那个姐姐呢?”
李勣愣了一下,笑着摇摇头:“殿下果不负皇后为您赐的‘为善’一字,当真菩萨心肠。那武姑娘确实可怜,可天下可怜的人岂不大有人在?若这样一个个相帮,岂能忙得过来?殿下只消牢记陛下爱民之思想,将来去了封地,为善一方百姓,就算您所能尽的善了。”
晋王没有回话,只是蹙眉冥想。
李勣见晋王这深沉模样全不似他平素所见的天真无忧,吓了一跳,想着自己或许不该同他讲这些。他伸手在晋王眼前晃了晃:“殿下?殿下?”
晋王抬起头看着李勣,突然笑了,还是平日的温柔敦厚。李勣松了口气。晋王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就蹦蹦跳跳地去找妹妹了。
只是,自此,小晋王那稚嫩单纯的心上,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就像风一样。
眼睛看不见,心却永远叫它牵着。
碎碎念:
一篇武姐入宫前时光的故事。
武姐入宫前的少女岁月,很少有影视剧或同人文涉及,虽然这段岁月可以说是影响了她的一生。
初写这篇文的时候,也纯粹是一时兴起。但写着写着,我逐渐一点点体会到了少年武姐的不易,也感受到了她能在绝境里开出花的顽强的生命力。
父亲由于政治的沉浮起落,丧失后母女四人被异母兄赶出家门的艰辛,在杨家寄人篱下的苦楚,因政治投资十四岁便被迫入宫的无奈。这一切铸就了她的刚毅,坚韧,也使她的内心深处坚硬起来。
(就是说这早年经历再联想上她日后的人生成就,真的超级带感!妥妥的大女主剧本好不好!!【emmm不对武姐好像本来就是大女主的代名词哈】为什么编剧们不能多往这边看看呢呜呜呜)
and我为什么要把这篇基本是武姐个人的文儿放到九五合集呢?emmm大概是武姐的童年经历也算暗含了九五糖吧。私以为武姐经历过早年种种,加之杨妈妈的影响,她应该是那种在内心决定好了“智者不入爱河”,就算以后嫁人了也只是一心搞事业,不会把对方放在心上的。与九初在一起时也是利用居多,觉得自己决不会爱上他。但后来嘛……真香定律永远的神嘿嘿嘿。这世间也只有小九能打动武姐的心了(《述圣纪碑》里那句“承眷于先房”真的甜得我在床上打滚嗷)
以及还有一个九五的梦幻联动。武是并州文水人,而九当晋王时遥领并州大都督(本山西人狂喜啊啊啊)而且武爸爸的葬礼还是由武姐当皇后的大功臣李勣主持的呀。李勣是代并州都督主持葬礼,那不就是代…(妈耶九五这么早就有交集了)
阅读愉快~~【招手】
当历史人物看自己为主角的影视剧(1上)
一直都想写,但最近才开始动笔,很无逻辑的文章。
阅读望周知:作者历史能力一般,写作能力不行。知识储备有限,只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非常确信我不会有什么夸赞的一些有影视帅哥形象的皇帝:朱祁镇朱厚照(当然我应该不会写他),杨广之类的。
我写起来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好的梗而对部分历史人物的功绩过失有失偏颇,希望礼貌指出或者关掉文章。
——
深夜,唐太宗李世民沉沉睡去,依稀间听见嘈杂的说话声,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宛若在云端,身边一片迷雾。明明之前身着寝衣,此刻却一身皇帝衣物。
他起身往前走,在脚步往前踏的第一秒,面前的云雾便豁然散开,露出一座建筑来。他试探着推门,里面布置和太极宫很像...
一直都想写,但最近才开始动笔,很无逻辑的文章。
阅读望周知:作者历史能力一般,写作能力不行。知识储备有限,只有一颗看热闹的心。
非常确信我不会有什么夸赞的一些有影视帅哥形象的皇帝:朱祁镇朱厚照(当然我应该不会写他),杨广之类的。
我写起来可能会因为一些不好的梗而对部分历史人物的功绩过失有失偏颇,希望礼貌指出或者关掉文章。
——
深夜,唐太宗李世民沉沉睡去,依稀间听见嘈杂的说话声,他皱着眉头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宛若在云端,身边一片迷雾。明明之前身着寝衣,此刻却一身皇帝衣物。
他起身往前走,在脚步往前踏的第一秒,面前的云雾便豁然散开,露出一座建筑来。他试探着推门,里面布置和太极宫很像,很多细节却不太相同。里面陆陆续续多了不少人,却不知道从哪里进来的。
李世民从来不信鬼神,只觉得是一场幻梦。他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醒来,可下一次睁眼,身后便多了把椅子。
“这是哪里。”刘彻原本在批阅奏折,突然之间觉得非常困倦,醒来便在这座殿宇中,身边还有个俊秀的年轻人。他下意识开口询问,却见那人也明显不知。
身边陆续多了很多人,全都出现的突然,只是有一位的出现,让他几乎惊诧,那是他父亲汉景帝刘启。他早就去世,又怎会出现?
周围也逐渐喧闹起来,似乎每一个人都不知道这是哪里,有些见到了自己的亲人,也有些看见自己曾经的对手。
这里似乎是有边界的宫殿,可那么多人走进来却依旧让人感觉空荡。
不知多久才不再进人,宫殿最前方却突然出现一块白色幕布,幕布闪了两下,突然出现一个套着奇怪头套的人蹦了出来。
一个女声突然响起“大家好,我是sisi,皇帝大家都知道吧?皇帝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主要人物,为什么说皇帝是一个国家一个朝代的代表人物呢?sisi也很惊讶,但事实就是如此呢。接下来让我们看今日新闻。”
女声说出来的语言似乎与平时所说不同,可却又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唐高宗李治擅用美人计?后宫妃子全是细作?白狐也为他倾倒成萨摩耶。让武则天畏惧让细作爱慕?黑莲花的诞生!请看——唐宫美人天下!】
“荒谬。”在一片寂静下,李治有些无奈的站起来。“简直一派胡言。”武则天坐在李治身边,站起来拍了拍他的背劝慰:“陛下别生气。”
一旁李世民发出一声疑问“你就是唐高宗?李治?”李治嗓子有些发僵的说“对…阿耶,我是您的第九子李治。”年轻的李世民看到和自己一般大的儿子要哭不哭的看着自己,也有些不适应。他拍了拍李治“你别哭呀!第九子…李治?治儿?你大哥呢?”
李治扯了扯嘴角,他心中激荡的快无法思考“幼时您叫我稚奴的…大哥犯错,您将他废黜了…”
李世民哦了一声,也不知信了几分。
刘彻在旁边倒是开口好奇问“你是皇帝?你内宫有很多细作?还有狐妖?”他顿了顿“我是大汉皇帝刘彻。”
“没有,哪里会有细作。”李治下意识回答后惊诧问“大汉皇帝?”
“是。”刘彻笑“真奇怪,为何你的皇后也在你身边,我身边却没有。”一旁的刘恒开口“可能这位姑娘有过人之处。”他与李世民离的有些距离,可李世民却能清晰的听到刘恒的声音。
刘恒样貌清俊,语气也温和,李世民开口问询“你是?”
“吾名刘恒,高祖皇帝第四子。”旁边有些年纪的中年人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没想到最后是你做皇帝!”“但愿没让您失望。”刘恒看了看文弱年轻的二哥刘盈,又看了看父亲刘邦,他许多年未见自己父亲兄长,在这场近乎梦境的地方竟然如此清晰的见到了。
“我看这上面奇怪的东西说,你…擅长用美人计?黑莲花又是什么意思?”李世民问。
没等李治回答,那幕布又换了个画面。
【“在宫里那么久还这么好奇,小心好奇过了头,把脑袋给丢了。”李治微笑,笑意却不见眼底
“媚娘你绝顶聪明,是一顶一的好人,朕要是不神秘一点,咱们相处,还有什么乐趣?”
“这样的话,你绝对拿不到天下,就只能拿到去地狱的令牌。”】
——
写一点试试水,不要放那个道具,我不会拍的。
感兴趣的话可以讨论讨论下一个写什么?我想写李世民或者秦始皇之类的奇妙电视剧!
温汤【九五】
突然想写写幸温汤的故事了
马兰猎场,天朗气清,草浪辽阔。一群异族装扮的人正候着大唐天子的马队。
他们曾都是这附近的草原或沙地的各部族首领。也曾征战一方,驰骋疆场。但在数年前的大唐军队面前,他们无一不成了其手下败将。大多数人都是识时务者,乖乖地率部族归顺了大唐。
算来,他们与大唐打交道已有好些年头了,但亲眼见大唐天子还是头一遭。
许多人都在好奇的讨论,这传奇般的大唐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纵队停下了。
最富丽的金銮顶里,天子款步下来。
天子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那雍容富态...
突然想写写幸温汤的故事了
马兰猎场,天朗气清,草浪辽阔。一群异族装扮的人正候着大唐天子的马队。
他们曾都是这附近的草原或沙地的各部族首领。也曾征战一方,驰骋疆场。但在数年前的大唐军队面前,他们无一不成了其手下败将。大多数人都是识时务者,乖乖地率部族归顺了大唐。
算来,他们与大唐打交道已有好些年头了,但亲眼见大唐天子还是头一遭。
许多人都在好奇的讨论,这传奇般的大唐天子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纵队停下了。
最富丽的金銮顶里,天子款步下来。
天子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那雍容富态的面庞昭告着天下:这便是无上至尊的大唐天子。白金色龙袍在大西北的阳光照耀下闪着光,使他更像是“圣人”了。
大伙正琢磨着一会儿如何应答天子的问话,天子却并未朝他们走过来,而是站在一旁等着什么人。
金銮顶上又下来一名女子,她的衣服也和天子一样的金光灿灿,下脸蒙着亚麻的幕篱,不过能隐隐看到她在笑。手上的一只金黄色的玉镯,发出耀眼而奇异的光彩。晃眼,却又让人挪不开眼。
不消说人们也知道,那是皇后。
他们先前便听大唐的官员说过,当今皇帝有个喜好,走到哪里都要带上皇后。他们原还不信,当今皇帝可是足不出户便能威震八方的主,怎么让他们说的像个只惦记娘子的寻常人?
更何况,整天和娘子黏黏糊糊的人,即使放在布衣里,也是他们最瞧不上的那类。
不过,如今亲眼所见,也不由得他们不信。
接着更教人难以置信的一幕来了,皇帝竟携了皇后的手,才徐徐走来。
这这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大唐天子吗?
还是说,他只在皇后面前这样?
帝后双双走了来。皇帝与首领们谈起边疆地区的养民事宜。他满面春风,看上去心情十分不错。各部族首领也都宽了心,逐渐放开心扉地同皇帝聊起来。
聊的过程中,皇帝还时不时扭过头同皇后聊几句。
说也奇怪,皇帝同他们笑时,笑的还都是谦和而有节制的;但同皇后笑,便“放肆”了许多。
那才是发自内心的笑啊。
他们在某些方面还真像寻常夫妻。
酒过三巡,聊得尽兴,皇帝忽然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要带着部落首领们去打猎,去游目骋怀。
首领们面面相觑,他们自然知道皇帝的意图——以此让他们更臣服于大唐天子,同时也向天地四方昭告自己的丰功伟绩。
首领们自然是内心不舒服的,但他们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瞧瞧,他已笑起来了。
说也奇怪,他这笑,不像威震寰宇的君主对待自己的子民,倒更像个炫耀自己玩具的孩子。
这时,有人打搅了皇帝的兴致。
中书侍郎薛元超上前劝阻:“陛下乃大唐天子,如此带异族首领去打猎,怕是不合礼仪规矩。”
皇帝显然不太高兴,但低头略略思索一阵,还是同意了。毕竟,这薛侍郎是皇帝在东宫便一同跟随了来的,此人也稳妥可靠,皇帝素来信任他。
午觉过后,皇帝和皇后便去幸了温汤。
牛奶般的朦朦胧胧的雾,四周垂下的浅翠色的缀花帷子,皇帝靠在泉水中的石上,只觉抛却了一切尘世之烦扰,浮游于尘埃之外。
皇帝闭目凝神享受着,没有注意到皇后不知何时靠近了他。
皇后即使只着一身浴裙,那仪态万千的气度依旧不减。她白凝脂般的皮肤在泉水的衬托下更显得富有光泽。丰满的唇不着妆彩,弧度却更优美。头上松松垮垮缠着的纱巾,比戴金凤步摇更添风韵。皇帝瞧得眼都直了,情不自禁地又向皇后靠了靠。
皇后虽不抬眼,也知道他的行为。她举起一只湿漉漉的手,在皇帝手腕上打了一下:“陛下要做什么?”
“我……”皇帝尴尬地笑了笑,“皇后今日可真漂亮。”
皇后淡淡一笑:“多谢陛下夸赞。不过妾可听闻,这汤名清沐汤,乃是托老子之灵所命名。若是有什么出格之事,怕是对不起陛下您的先祖。”
皇帝愤愤地咬着牙,心想,你本是朕的皇后,这算哪门子出格之事?罢了罢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到了晚间,朕倒要看你还有什么理由。
夜幕降临的草原,满穹星辰笼罩大地,只听得见呜呜风声,颇有纯净原始之美。
皇帝也想体验一把游牧生活。随行人员们费了好大力气搭起了几顶既不失大唐天子威严,又符合游牧风情的金帐。
皇帝躺在帐里,手支着脑袋看书。金盏里的烛火悠悠发着光,炭炉子散着暖,一旁皇后还给他按摩,真是好不快活。
皇帝又扭过头去瞅了几眼皇后。
她穿着深红色的罗裙。由于白日了泡了温汤,她靠近在他身旁,温温暖暖,酥酥麻麻的。
她的手一下一下按下去,真舒服。
他故意露出很夸张的享受的表情,一只手装作漫不经心地摸向皇后的手。
皇后微笑着推开他的手,捶他的背,道:“陛下今日打了一整日的猎,您不累妾都累了,晚上好好歇歇吧,有什么事回长安再说吧。”
皇后说这些话时,依旧是眼波流转,风情万千。
皇帝心里痒痒。咬牙切齿却无可奈何。
皇后袅袅起身。
“你去哪?”皇帝问。
“回妾的帐里。”皇后回。
望着皇后远去的背影,皇帝恨不得将灯掀翻。
翌日清晨,草尖上还带着露珠,皇帝便拉着皇后出来散步。
湿漉漉的空气浸着泥土的芬芳,比在长安舒坦多了。
皇帝兴奋地走在前面,皇后裹了狐裘跟在后面,温声劝自己的丈夫走得慢些。
忽然,一片黄灿灿的落叶飞过。
那本没什么大不了的。
皇后眼中狡黠的光一闪,指着那落叶道:“陛下,快看,那可是您心心念念的萤火虫。”
皇帝瞬间满脸通红,低声道:“你还取笑我。”
皇后更是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妾怎么敢取笑陛下?这可是您亲口所言。”
一旁的侍卫看着夫妻俩,满头问号。
这些当然只有他们夫妻俩知道。
昨夜,皇帝到底还是按捺不住,起身去了皇后帐里。
他本以为皇后说自己累了云云都只是托辞。女人嘛,总是这样。到时候还不得半推半就了。
可他哪想到,皇后是真的累了。
可他来了,她自然睡不成了。
他昨晚却是那样迟钝,事后才发现她的疲惫。他试图哄她开心,她却只是背过身,不理睬他。
他失落异常,坐在床上,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他隐约瞧见帐外有金色的光影晃动。
他喊:“皇后你瞧!”
皇后不动。
皇帝原本只是想哄皇后开心,可后来,他竟是真对外面那若隐若现的小东西感兴趣。他玩心大起,忍不住要出去一探究竟。
皇后终于睁了眼。
“陛下,披件衣服再出去吧。您身上还有汗呢。”
皇帝脸红得像煮熟的虾。
当然,他还是依言做了。
就在皇帝掀开帐帘的一瞬,他愣住了。
就像尊雕像似的。
真的一动不动。
皇后喊他都不应。
皇后终究还是关心皇帝的。她披了披风,也走上前去。
皇后也先愣了一下。
随后她笑了起来。
皇帝仍愣在那儿。
原来,皇帝心中的“萤火虫”,不过是一片翻飞的枯叶。
皇后笑着拍皇帝的胳膊。
许久,皇帝才回了帐里,搂着皇后睡着了。
这个事,当然只有他们知道。
毕竟,他们夫妻之间,这样的小事多了去了。
夫妻嘛,总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对吧。
(完)
碎碎念
灵感就是小九幸温汤的时候想遛一遛异族首领,小薛劝阻他。然后自己出于私心瞎掰扯了好多CP情节hhh毕竟就是觉得泡温泉的时候很适合想到一些不该想到的嘛
年少初遇常在我心【九五】
·少年九五!!(与如意 没有关系,算是我对九五初遇的另一种脑洞吧hhh)
·有碎碎念
贞观十三年
【1】
天子刚赴了西北御驾亲征,他最疼爱的嫡幼子,十一岁的晋王便病倒了。
晋王一向身体娇弱,是众人都知道的。天子也是再三确认他身体暂且康健才敢远征的。谁想那边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晋王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晋王病倒当日,宫里已有人向天子报信。但考虑路途遥远,加之战事紧张,天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天子不回来,给晋王治病的事可耽搁不得。
晋王的乳母卢丛璧立即安排太医治病,又安排了几个后宫妃嫔去照料晋...
·少年九五!!(与如意 没有关系,算是我对九五初遇的另一种脑洞吧hhh)
·有碎碎念
贞观十三年
【1】
天子刚赴了西北御驾亲征,他最疼爱的嫡幼子,十一岁的晋王便病倒了。
晋王一向身体娇弱,是众人都知道的。天子也是再三确认他身体暂且康健才敢远征的。谁想那边战斗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晋王毫无征兆地病倒了。
晋王病倒当日,宫里已有人向天子报信。但考虑路途遥远,加之战事紧张,天子怕是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
天子不回来,给晋王治病的事可耽搁不得。
晋王的乳母卢丛璧立即安排太医治病,又安排了几个后宫妃嫔去照料晋王的日常。
晋王才丧母一年多,这些时间都是天子亲自抚育。现今选几个妃嫔照顾他,人选可马虎不得。
她列出的名单,基本都是年长位高的妃嫔,只有一位例外。
来自并州文水的年仅十五岁的才人武氏。
之所以选择她,一方面是她曾照顾过先帝留下的几个年幼的皇子公主。她似乎是有什么魔力,孩子们都很喜欢这个姐姐。
而另一方面,也是武才人只比晋王大四岁,他们年纪相仿,某种程度上说不定照料效果比年长妃嫔们更好。
此时,晋王正裹着被子蜷在床上,只探出个小脑袋,可怜巴巴地望着卢从璧:“乳娘,雉奴冷——”
卢从璧心疼地搂着他:“雉奴不怕,下午就有人照顾你了。崔姨娘,韦姨娘,燕姨娘,阴姨娘…她们你都是你见过的。哦,还有一个比你大几岁的才人,其实按年龄算是个姐姐,她会陪你说说话。”
晋王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黯淡下去。他无助地点点头,将病怏怏的身子缩进被窝…
【2】
黑暗,无边的黑暗。
痛苦,无尽的痛苦。
李治在痛苦中挣扎得浑身是汗,韦姨娘、阴姨娘她们柔和的声音在耳边萦绕,缥缥缈缈的,只让他更晕头转向。
要是母亲还在该多好。
他真的好想母亲。
母亲那么好的人,为什么上天要让她走那么早……
为什么……
为什么……
精神的猛兽伴随身体的痛苦吞噬着他,他觉得,他真的快撑不下去了……
等等。
好像有人在靠近他?
一阵香味入鼻。
这绝不是那几个姨娘和卢从璧,她们身上没有这种味道。
这倒有点像母亲身上那种好闻的味道。
不同的是,母亲身上是淡淡的兰泽一般的味道,而这人的香味异常浓烈,像熟透了的果实,盛放的牡丹。
而且,仿佛蕴藏着无尽的生命力。
而这正是他所渴望的。
一只手拿着浸了凉水的毛巾在他脸上擦拭。
一瞬间,整个人身上的躁热褪却了不少。
久违的舒服与安心。
他多希望,这双手能永远在他脸上,为他拭去病痛。
等等。
这双手好像要离开了。
不不,不能。
她不能离开他。
虽然他还不知道她是谁。
情急之下,他一把抓住那双手,按在他脸上,焦急地低语:“不,不,不要走…母亲。”
此话一出口,他也自觉不对。不管此人是谁,怎么会是母亲?
可…这人真的教他想起了母亲。不止身上的味道像,擦拭他脸时轻柔的动作像,更重要的是,她能让自己的心安定下来。
自他出生以来,能让他安心的只有母亲,就连一向疼爱他的父亲都做不到。
可如今,这样的人真的出现了。
他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走。
他听到了有些惊慌的声音:“殿下,您误会了,我不是您的母亲,我只是一个照料您的普通小才人罢了。”
才人?
“……哦,还有一个比你大几岁的才人,其实按年龄算是个姐姐,她会陪你说说话……”
莫非,就是她?
于是李治将那只手握得更紧了,扣在他的脖颈间,拼命蹭着:“姐姐,别离开我,别离开…雉奴…雉奴冷…”
那名才人再次说话了:“殿下,我是陛下后宫的,您叫我姐姐…这不合适…”声音比方才镇静柔和了不少,但仍有些许不安。
李治不管那么多,他只是握她手。
“姐姐,姐姐…”
终于,才人不再惊慌,她任由他握她手,另一只手则轻抚他的胸口,柔声细语地轻唱歌谣。
一叶在风浪里漂泊了许久的孤舟,终于找到了供他休憩的港湾。
李治沉沉睡去了。
他睡着的时候,嘴角是带笑的。
人们都窃窃私语,道未曾想有皇帝和先皇后之外的人能哄得好晋王。
而在李治的床边,一个穿着一袭艳红长裙,身披金丝的年轻女子,望着熟睡的皇子,挤出一个疲倦的笑容,也倚在床边入睡了……
【3】
李治睁眼,看见了晨曦。
其实是天天看得见的,但自从病倒以来,他第一次打心底里瞧见晨曦,瞧见光。
头一歪,就看见了昨夜照顾自己的烈焰般的美人。
在李治印象中,由于母亲一向喜好素净,在她这个一国之母的带动下,他所见过的几乎所有女人——后宫的姨娘们,姊妹们,姑姑们,都穿着素雅的衣服,如空谷幽兰。如今猛然见到如此明艳动人的美人儿,所带来的视觉上的冲击是难以用言语形容的。
她的睡颜也与她的穿着相衬,双颊白里透红,虽双眼紧闭,却仍能感觉到平静的外表下如熔岩一般的翻涌,以及无穷无尽的生命力。
李治盯着她看,内心一阵激动。
他的内心也似有岩熔,有千年地火在翻腾。
胸口好闷,好热。
要喘不过气来了。
终于,李治受不了了,剧烈咳嗽起来。
忽然,李治只觉一阵芬芳萦绕全身,穿着红衣裳的身体搂着他。
不消看,他也知道是她。
他清清楚楚听见她焦急的声音:“殿下,您怎么了?”
他激动极了。他想告诉她,有她这句话,就足够了。
可他喉头一阵热,一句话也说不上来。他拼命想张口,一口气没上来,再次咳嗽起来。
她一只手搂着他,一只手为她顺气,柔声道:“殿下,您好些了吗?”
他在她怀里痉挛着,稍待一会儿,咳得不那么厉害了,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她。
在剧烈挣扎中,头发已然散乱。汗水顺着发丝滑下,落到他脸上。
李治颔首,正对上她的眼睛。
两双眼睛对视。
良久。
良久。
终于,她觉得不好意思,先低下头去,轻声道:
“殿下,您好些了吗?”
“好些了…你帮我把衣服系上,好吗?”
她点点头,拢好他方才扯开的胸口衣裳。她的手不经触到他的肌肤,他浑身一颤,她的脸也愈发红了。
晨曦下,她的睫毛可真好看,就像凝着露珠呢,他想。
诶,有露珠?
难道她哭了……
【4】
天子终于回来了。
父子相见,两人抱作一团。晋王在父亲怀里委屈地哭。
他从未感觉,自己是如此离不开父亲。
晚间,父子俩更了衣,他躺在父亲怀里撒娇。父亲按摩着他的头。父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忽然,李治似乎想起了什么,猛地坐起来。
“阿耶,我瞧见神女了。”
小脸异常严肃认真。
“哦?神女?‘神女生涯原是梦’?还是‘宓妃留枕魏王才’?”天子打趣儿子。
“都不是。但我真真切切瞧见她了。”
天子笑望爱子,并不惊讶。以往这孩子每次生病时,他都昼夜不离地照顾他。
病到神志不清时说胡话,对这孩子而言倒不是什么奇事。
夜深。
天子早已入睡。数日征战的疲惫,加之看到爱子平安的宽慰,使他很快入了梦乡。
李治也紧闭双眼。朦朦胧胧间,他好似见一人,红裙金带,摇曳生姿。伊人在水一方,前路却道阻且长,可望而不可及……
龙朔二年
【5】
皇帝又被风疾所扰,倒在了床上。
内侍宫人里里外外围着,关心皇帝的声音此起彼落。
皇帝被这纷扰惹得龙颜大怒,呵斥着遣散了他们。
几个才入宫的小宫人见皇帝这副模样,吓得哭了起来。
年长的女官却似乎颇有经验,不急不徐地差人去请皇后。
皇帝正在床上痛苦挣扎,一双手握住他手。
“朕都说了…”
“九郎,是我。”
……
皇帝一改方才的盛气,靠在皇后身上痛哭。
皇后握着皇帝的手,温声安慰他,擦干他的泪。
皇帝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要往皇后身上蹭。
“陛下不可!殿下肚子里还有小皇子呢。”女官忙上前拉开皇帝。
皇帝不好意思地冲皇后吐舌头。
皇后微笑着摇摇头。
皇帝叹了口气,轻抚皇后的肚子:“他这些天怎么样?没叨扰你吧?”
皇后让皇帝放心,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好得很。
皇帝叹:“这孩子出来后一定很失望吧,自己的耶耶竟是这样的人。心里渴望功盖千秋,小小风疾却足以折腾垮了他。”
“不许你这样说!”皇后捂他的嘴。又心疼地搂他:“放心吧,九郎。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她的眼角闪烁着泪光。
正如二十三年前,晨曦微现之时。
(完)
碎碎念:
本来脑海中想的他俩初见可美好了,结果写出了就成了这副德性呜呜呜不管不管ooc都归我,九五是最甜的
感觉小九就是一款大脑斧,在大臣面前说一不二,在蕃邦面前更是霸气的万王之王,但在老婆面前,就,怎么说,脑斧再凶也是猫科嘛嘿嘿嘿
李二凤出征那一段纯粹是我瞎编的(工具人二凤实锤)
最后一段小九的病就是龙朔二年初的“帝苦目眩”,九五也是因为这个才搬到大明宫的,and我真好爱用这个梗呀hhhh
and附上提到过的两句诗的出处
【一】
飒飒东风细雨来,芙蓉塘外有轻雷。
金蟾啮锁烧香入,玉虎牵丝汲井回。
贾氏窥帘韩掾少,宓妃留枕魏王才。
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二】
重帏深下莫愁堂,卧后清宵细细长。
神女生涯原是梦,小姑居处本无郎。
风波不信菱枝弱,月露谁教桂叶香?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清狂。
(每日一感叹义山究竟是什么神仙呐😭😭这几首无题真的太绝了)
末了
祝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