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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嗑一下

  景龙中，玄宗在藩，力士倾心奉之，接以恩顾。（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每四方进奏文表，必先呈力士，然后进御，小事便决之。玄宗常曰：「力士当上，我寝则稳。」（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宝应元年三月，会赦归，至朗州，遇流人言京国事，始知上皇厌代。力士北望号恸，呕血而卒。代宗以其耆宿，保护先朝，赠扬州大都督，陪葬泰陵。（旧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四）

会上不豫，秋，七月，丁未，辅国矫称上语，迎上皇游西内，至睿武门，辅国将射生五百骑，露刃遮道奏曰：“皇帝以兴庆宫湫隘，迎上皇迁居大内。“上皇惊，几坠。高力士曰：“李辅国何得无礼！"叱令下马。辅国不得已而下。力士因宣上皇诰曰：“诸将士各好在！“将士皆纳刃，再拜，呼万岁。力士又叱辅国与己共执上皇马鞚，侍卫如西内，居甘露殿。辅国帅众而退。（资治通鉴·唐纪三十七）

于是四方奏请皆先省后进，小事即专决，虽洗沐未尝出，眠息殿帷中，徼幸者愿一见如天人然。帝曰：「力士当上，我寝乃安。」（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肃宗在东宫，兄事力士，它王、公主呼为翁，戚里诸家尊曰爹，帝或不名而呼将军。（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巨当死已久，天子哀怜至今日，愿一见陛下颜色，死不恨。」辅国不许。宝应元年赦还，见二帝遗诏，北向哭欧血，曰：「大行升遐，不得攀梓宫，死有余恨。」恸而卒，年七十九。代宗以护卫先帝劳，还其官，赠扬州大都督，陪葬泰陵。（新唐书·列传第一百三十二）

  没找到tag

  行吧现起一个

  唐隆元年六月二十日，长安城的黑夜看似沉寂，实则蕴藏着凛冽的杀意。李显突然驾崩，朝政大权尽落于韦皇后之手。韦后勾结奸臣，意图颠覆我李唐江山。她与李裹儿只为争权夺利，早已因权势丧失了本心，哪里还有天下万民！我身上留着李氏皇族的血脉，我是则天皇帝的独生女儿太平公主，是当朝天子的妹妹。我绝不允许韦氏谋权篡位，也不会让我的哥哥死的这样不明不白。我和李隆基商议今晚发动政变，由他带着禁军攻入宫中，杀死韦后一党，重振我李唐江山。况且还有上官婉儿在宫里为我们里应外合，婉儿是我的挚友，也是母后给我留下的左膀右臂。大事若成，我会与她继续携手前进，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以女儿身去实现我们的理想。

       这个夜格外的漫长，我倚靠在房门旁，天空飘来肆意飞舞的雨点，不留情面的打在我的脸上。我望向宫城的方向，那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心底涌上了不安的情绪。不知过了多久，雨夜里面除了泥土的味道，还夹杂着血液的腥气。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铠甲清脆的撞击声，越来越快，我端正站姿，整理衣裳，注视前方，成王败寇，有何惧之。“公主！公主！我们胜了！”我一听这呼声，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快，请他们进来”，我吩咐婢女打开府门，秦将军一路小跑，向我汇报了此次政变的战果，“好！好！真是老天有眼，你快随我速速进宫。”“公主且慢！”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秦将军，他的脸上布满了泪珠和血痕，眼神闪躲着，不敢抬头。我心底突然一沉，忽然想到了什么，我颤抖着出声：“难道，难道是婉儿出事了？”秦将军的整个身子快要伏了下去，没有回话。之前的喜悦一扫而空，我仿佛坠入了深渊，实在不敢相信。“你亲眼看到了，这是真的？你看着我的眼睛说！”我上前几步，仔细看向秦将军的眼睛，有惊恐，有不安，但是独独没有说谎的痕迹。我浑身血液在逆流着，双腿在发抖，双目无神。秦将军赶忙说：“临淄王杀入宫中时，上官昭容本来带着宫人为禁军打开城门，还把遗诏给刘幽求看，以表忠心，可谁料李隆基看了之后，还是果断的下令杀了昭容。”我顿时怒火中烧，李隆基明明知道婉儿是假意投靠韦氏，却还是让她死于乱兵之中。怒火、悔恨、不解，已经让我快丧失理智。“牵马来！”，我一路飞奔到宫诚外，看着这朱墙，又高又深，埋葬了多少我的至亲至爱。为了皇权，淋漓的鲜血从未停止流过。

     守门的士兵：“来者何人？”秦将军在旁斥道：“太平公主也是你能拦的！”士兵连忙诚惶诚恐的打开了城门，我骑马一路至大明宫前，血腥气弥漫着这座皇城，厮杀声和尖叫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大明宫依旧那么巍峨富丽，但是它再也不是伴我长大的大明宫了，父皇和母后还有哥哥们早已不能庇护我了，还有婉儿也命丧黄泉。我缓缓走进宫殿，李隆基满脸喜色的向我走来，“姑母，现下我们大获成功，韦后和安乐公主一干人等已被就地诛杀，这得多亏您的相助，以后还有多多仰赖您！”我一时错愕，被他的杀伐果断震撼到了，问道：“安乐可是你的妹妹，我们的血肉至亲啊。”李隆基挑起嘴角，回道：“姑母，您别忘了，皇族中人岂能以情为重？而且这场政变是我与你一起谋划的啊。”我看向他，惊觉他早已不是当时想寻求我的庇护的雏鸟，他的眼神锐利，仿佛可以看破人的内心深处的欲望，几经历练，他已成就帝王之才。“那好，既然不谈情义，我们来说说上官婉儿，你明明知道上官婉儿并不是韦氏一党，而是一心为大唐，你难道忘了是婉儿死谏中宗莫立安乐为皇太女吗？你难道忘了是婉儿里应外合，替我们周旋，今日的成事也少不了她的功劳？你难道忘了婉儿和我的深厚情谊，或者说是你故意为之！”李隆基长叹一口气，“我当然没忘，可是姑母要想想，上官婉儿左右逢源，今日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背叛韦氏，来日说不定也可以投靠他人，这样不忠贞的女人，还是早日除掉的好！”我不怒反笑，无意与他争辩下去，“好啊，既然如此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有一个请求，厚葬上官婉儿。”“必定如姑母所愿。”

       我命秦将军带回了婉儿，在回府的路上，婉儿的音容笑貌一遍遍的浮现在我脑海里。我仍然记得第一次见婉儿的情景，是在母后的宫殿里，婉儿虽然只比我大一岁，但是熟读诗书，明达吏事，对于母后考校的问题对答如流，深得母后喜欢。也是从那时起，我们便相伴一起读书游乐，那时的我还是无忧无虑的大唐公主，婉儿还是深受器重的女官。后来我出嫁去了宫外，婉儿愈发受到重用，有“巾帼宰相”之名，但是我们的情谊却越发深厚。我们在幼年曾许下宏愿，尽管身为女儿身，一定要有大作为，轰轰烈烈地过这一生。可是在这无休止的争斗和倾轧之中，重重枷锁挣脱不开。我们到公主府了，天也亮了，期待的黎明已至，可是婉儿已经看不到了，留在了这个黑夜。我痛恨李隆基的无情狠毒，他杀婉儿是为了断我左膀右臂，也是害怕女人掌权。凭什么只有男人才配拥有权力，我不比哪个李氏男儿差。我要带着我们共同的理想继续走下去，无论前路有多么崎岖。我整理婉儿作的诗集，让后世知道她的惊世之才。我要为你作墓志铭，千年万岁，椒花颂声。

  这里是第五集，小卢见公主，内侍喊“公主到”，小卢遂跪迎 

  但三十二集，小卢在东宫等太子，一声通传都没有太子就进来了，这里是小卢自己听到声音后转过去看到太子才跪下行礼的（话说小卢反应的好快啊，就一秒钟的功夫，那个表情就变了，是不是听出太子的脚步声了，这什么狗狗设定啊！）

  不通传=不需要小卢跪迎，嗷嗷嗷！！！  

  跪下也很快被扶起来啦！！！！还亲自扶起来！！！  

  （对比下当时被认为是自己人的辛怀慎）

  小卢红茶案搞得人尽皆知，结果惹祸上身了，这次回来，太子特别有耐心的把要求给说明白了（至于说太子不给人……真要是不管他，那提陆仝干嘛！！！）

  这里我感觉陆仝其实是有点小心思的吧，阴谋论一下，陆仝把腰牌给小卢，要是出了事的话，可以说小卢偷的？而且陆仝说的是过去的部下随你调遣，那是指以前跟随小卢的人吧（比如郭庄这些，郭庄好像很不服陆仝），如果闹出事来，上面问罪了……那不就可以……铲除异己了？（有些朝代会对遗失腰牌这件事设定相应的惩处，但我对《唐律》真的不太了解）

       （小卢看起来也挺惊讶的）

  重看《长安红茶》篇章，发现了很多小细节，以下对太子的行为猜测参考了历史上玄宗的一些操作（如果《唐诡》完全脱离历史人物，那就做不得数了）

  不知道大家一开始看到这里是不是觉得气愤，毕竟红茶是太子让小卢去查的，结果不认账了

  但大家看下陆仝对小卢说的话:

      （ 这里还涉及到几方权力的牵扯问题，先不管） 

  我认为，这个时候，太子已经反应过来红茶这个事不能插手了，那么他把自己摘出去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因为卢凌风已经暴露在人前了，如果把他这个下指令的人也牵扯进去，两个就一起栽了啊！而太子把自己摘出去后，他就可以为卢凌风说话了

  至于我为什么会这么说，大家来看下历史上玄宗的一个操作，唐隆政变的功臣刘幽求和张暐，这二人打算率羽林军诛杀太平公主，他们制定了计划，这个计划也告诉了玄宗，但秘密泄露出去了

  玄宗先把刘幽求和张暐“卖了”，表现出大义灭亲，然后以“功臣”为由，保住其性命，相同的操作还有对姚崇和宋璟 

  这种政治斗争里，能保住性命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太子完全可以等风波平静以后再次任用

  然后我们来看下小卢被打了三十大板以后的发展，陆仝把郭庄叫来了，让郭庄把小卢扔出长安城

  郭庄是谁，郭庄是小卢的亲信啊！！！是亲信啊！！！你让小卢的亲信去扔小卢，你要是不管他死活，你为什么要让亲信去扔他，随便找个人扔出去就是了啊

（我们来看看郭庄的发言）  

  按照小卢隔天对郭庄说的那些，显然郭庄根本没有想到什么“寒门出身，成为金吾卫不容易”之类的东西，他是冲动的，讲义气的，绝对不可能丢下小卢不管的，即便老费出现给小卢治伤，郭庄也没有“即刻回去复命”，那么我在想，如果没有老费，郭庄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医生去医治小卢（郭庄可是跟兄弟们凑了银两给小卢以后过日子的，怎么可能让小卢死掉）

  可见陆仝根本不想置小卢于死地，那这个到底是陆仝本人对小卢的宽仁，还是听从了谁的命令？我倾向于听从了太子的命令……

  （看，醉的一塌糊涂的苏无名现在能够起身走到栏杆这里了，醒酒了，我想应该隔了有一两个小时吧）

  陆仝把小卢抓起来以后，应该立刻就去请太子令了，然后我们倒回去，这里有个韦典军遇到金吾卫的镜头

      我想，这里应该有个消息的传递，不然这个镜头不就跟多余吗？（传递出去的消息:苏无名被公主送回牢房了）

 我要说一下，公主这一方好像是认为破了长安红茶案是有功的，因为公主觉得这事儿针对她，所以破了就是功，而公主第一个怀疑“针对她，坏她名声”的对象……不就是太子吗，所以我觉得也合得上后边人面花案里太子说的公主在罗织罪名

  而太子这一方其实一直在推走这个功劳，这里我觉得可能是因为太子发现了这个事是天子搞出来的（说起来他一开始就觉得红茶有问题，他查这个的原因我其实有蛮多种猜测的，先不提）那么如果他认下这个功劳，公主是不会感谢他的，只会觉得他在自导自演，而且天子会怨恨他，这个“功劳”对太子这边来说是很晦气的！去去去！

  如果有这样的考虑，这个消息对于太子这边是重要的，他们会很疑惑公主干嘛给苏无名送回去？？？这个功劳我们可不要啊！（这个功劳必须扣在苏无名头上！！！），所以我觉得陆仝在撞见卢凌风的时候或许就有这么一个考虑

  （他射箭的时候有个思考的镜头，我想总不可能在思考要不要射死卢凌风吧……）

  接下来金吾狱中里的剧情，裴坚来传讯，裴坚和陆仝的对话 

       这里陆仝肯定跟太子商量过这件事了，得到“太子令”了，但我有个猜测，就是这个“太子令”或许是有“方案一”和“方案二”的，选用哪一个，是看裴侍郎带来什么样的“旨意”，所以我觉得陆仝真的就是在等着裴侍郎呢

  这里就是各种权力争斗了，不多讲了，总之，陆仝我想没有那么大的决定权，是太子在维护小卢

  然后还是逐出长安的剧情，郭庄背着小卢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郭庄一直认为是陆仝在搞小卢，他为啥这么认为我们暂且不管，或许陆仝真的有“嫉贤妒能”过，但小卢在意吗？小卢根本不在意，我觉得他就没把陆仝当回事过

  陆仝禁他足，他阳奉阴违去爬窗子！是不是觉得大将军不敢对你咋样啊！！！谁给你的底气？！

 谁嘞？答案当然是太子啦，太子是小卢的倚仗，陆仝怎么想，会做什么，小卢根本不在意，他有太子罩着的，所以当他意识到是被太子“弃”了，才会这么伤心，陆仝的“嫉贤妒能”，他才不在乎

  陆仝出完场了，再让白衫出个场

       小卢这问话可是很有意思的，“可知我在此等候？”，这潜台词是啥，那就是如果太子知道我在此等候他肯定会见我的，他哪来的自信？当然又是太子给的啦～

  我们看白衫的态度，他很为难……

  （白衫是太子舍人，太子舍人这个官职我们来了解下）  

       太子舍人跟太子应该是很亲近的，领导秘书是有很多人巴结讨好的！（跟领导人亲近的，像高力士这种，那可是连玄宗的儿女都称一声爷的）那么能让领导秘书客客气气，不愿意得罪的人，想来也该是领导在意的人吧

  以上，从历史上玄宗的一些操作，陆仝，白衫，郭庄这边分析一下小卢和太子的关系，小卢信任依赖太子，太子也是维护爱护小卢的，我觉得很甜啦～（不过我不是磕cp的，我写的文是兄弟亲情向）

  希望没有写的太乱，因为不是按照时间顺序来分析的

经长安红茶一事后卢凌风一蹶不振，嗜酒成性。

“酒！酒！”卢凌风烂醉成泥，靠在铠甲边，与平日威武舞刀弄枪的中郎将判若两人。苏无名与郭庄同时进屋，苏无名快步上前，举起酒壶顺意递上。

卢凌风抬眼望去，接起酒杯轻蔑自嘲一笑：“你来了，陪我喝酒！”接着不管不顾饮酒，苏无名好言相劝，而卢凌风愤道：“是我被妖人幻术所骗！是我害死了小伍！苏无名…你必是来笑话我的！”卢凌风说着艰难起身：“我被骗了，你却能识破，看来当年狄公收你为徒，却拒我于千里之外，一点错都没有，我是废物！我是名副其实的废物！”卢凌风又开始自怨自哀，苏无名也看不下去，是心想这么多年他还是一点变化没有。

苏无名叹口气安抚卢凌风：“中郎将不必自暴自弃，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话虽为至道，但卢凌风听不进去半分，抓住苏无名衣领大喊“屁话”

正在卢凌风苏无名二者皆愁眉不展之时，郭庄来报。

“太子口谕，命将军觐见。”

卢凌风心头一震，酒劲未消，但他仍凭着最后的理智换上军甲，走进东宫。

东宫，卢凌风算是半个主人，自幼是太子伴读，现如今是金吾卫中郎将，更无一人阻拦，一路畅通无阻。

路上卢凌风浑浑噩噩，只能晃晃脑袋是自己清醒。

进入正殿，太子念着命案，卢凌风脸颊仍是泛红，酒劲作祟，头脑不清醒，脸部亦是极度扭曲。正此时太子发问，卢凌风努力保持清醒答话，还不忘禀告太子长安红茶源于鬼市，但酒后吐真言，把自己险些丧命也吐露出来，太子面露不善，继续听着卢凌风发言，待他说完，太子发话派卢凌风到偏殿，美其名曰：中郎将查案辛苦，身体劳累需要休息。

卢凌风不明所以，在偏殿内来回踱步。好在太子殿下也没有让卢凌风等太久，处理了些许公事便疾步赶来。“太子殿下。”卢凌风见面行抱拳礼，未等单膝下跪，太子便把他拉了起来：“不必多礼，坐下和本宫细说长安红茶一案。”

卢凌风点头应是，但碍于盔甲不便，此时坐立都不为好。太子殿下看出卢凌风之困道：“与本宫在一起盔甲可以脱了便是。”卢凌风脱下铠甲方便舒适很多，撩起衣襟坐下，认真与太子殿下讲述长安鬼市发生的细节。

话是越说越多，太子的表情是越来越不尽人意。卢凌风似有察觉，减小声音以至不再多说。太子注意到卢凌风闭嘴，遂道：“中郎将真是威武嗬，在鬼市险些丧命，回来就口不离酒。”

“太子殿下…臣只是愧于小伍。”卢凌风自知理亏，声音自是不像素日那般洪亮。

“所以你就嗜酒伤身？”太子震怒，自也不会管他的理由。

卢凌风结结巴巴，半天道不出个所以然：“…我…不是”太子叹口气未说半字，直视卢凌风，使卢凌风坐立难安，索性跪下，“臣知错。”

………afd

太子笑笑，“若苏无名道出大虎为幻术当真就有人敢与之对抗？小七顾众人之命，小伍在天之灵怎能不欣然理解？”

卢凌风半疑点头，太子补充：“你嗜酒成性，放着大案不查，难道这样就不愧于小伍？”卢凌风眼眶带着微红，抱拳行礼喃喃道：“多谢太子殿下宽慰。”

“不着急谢本宫。”卢凌风再次被扶了起来，不明所以看着。正此时太子发话：“不顾安危，置之度外，为了查案险些丧命于区区鬼市，回来嗜酒如命，本宫如何不怒！”

卢凌风抿嘴，想来太子殿下一直把他当作亲弟弟，这样怎能是不担心的？“卢凌风今日之错再也不犯，望太子息怒。”卢凌风看着处理公务而疲惫的太子心生愧疚。

“本宫只是担心小七你啊。小七答应三郎今后定要小心。”太子握着卢凌风，顺手拉下意人趴于床榻，“是…小七再也不让您担心了。”卢凌风回答会意，太子接着从柜中抽取药膏，la下卢凌风水//裤，轻////揉摸//////上。

太子安静坐在枕边，卢凌风静爬，宛如二人儿时习武之后休息的时光。二者皆轻笑，都想到这段时光罢。

大唐是一个士族的时代，又不是一个纯然属于士族的时代。隋唐没有新的门阀士族出现，因为士族门阀本就是九品中正制的产物。

　　 而自隋代开创科举制取代魏晋南北朝实行的九品中正制起，士族门阀就已经失去了地方官吏选举推任的特权。接踵而至，隋末的天下大乱又使得不少昔日富裕显赫的士族因土地流失和人口减少在经济上也陷入了窘困。

　　 步入唐代之后，诸多的士族门阀早已不复当年的荣光，他们也早就走在了一条下坡的路。但是，千年传承所累积的声望又使得他们幸运地在这条下坡路上缓缓行了三百年才彻底消亡。

初唐时期，人们依旧有着较重的门第观念，士族出身也依旧时人所看重，其中“五姓七望”的高门士族最为受时人推崇。所谓“五姓七望”，也叫“五姓七族”，即陇西李氏、 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其中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太原王氏早先在北魏孝文帝时期就已经是钦定四姓名门了。

　　 时过境迁，四姓名门早已被贵为皇族的陇西李氏后来者居上，而“五姓七望”的世家子们虽显名于州里，但论当世的官爵已然比不了唐初一些门第不高的新贵功臣。然而，在旧日门第观念的影响之下，那些唐初原本门第不高的新贵们又热衷于同以“五姓七望”为代表的山东士族联姻来提高自己的门第

　　 而这让那些原本已经走在下坡路上的士族门阀们又得以高门自持，他们通过嫁女卖婚的形式不仅获得了高额的彩礼，还重新缔结了新的势力关系网。旧日的士族门阀重新壮大，这显然不符合皇权利益。为了打压这些士族门阀，唐太宗早在贞观初期，下诏让高士廉等人修订《氏族志》，希望通过重新划定士族等级来一改旧日风气。

　　 贞观十二年（638年），《氏族志》第一版修成的时候，还是将崔民干等山东士族列为了第一等。于此，唐太宗不仅不满意，还相当不解，用其原话：我与山东崔、卢、李、郑,旧既无嫌, 为其世代衰微,全无冠盖,犹自云士大夫,婚姻之间,则多邀钱币。才识凡下,而 偃仰自高,贩鬻松槚,依托富贵。我不解人间何为重之?

于是，高士廉等人在重新修订第二版的《氏族志》的时候，充分贯彻了唐太宗“崇重今朝冠冕”的指导思想，将皇族定为了第一等，外戚定为了第二等，而旧日士族门阀则屈尊降贵到了第三等

　　 其后，唐太宗为了进一步打压士族门阀，他在贞观十六年（642年），下了《禁卖婚诏》。然而，《氏族志》和《禁卖婚诏》在实际地推行当中，其收效一般。

　　到唐高宗时期，“五姓七望”为世人所重的情况并没有多少改变。于是，为了打压高门士族，提高支持武则天那一派的二流士族和寒门出身朝中新贵们的地位，唐高宗延续了唐太宗时做法，使人修订《姓氏录》，将外戚一族的武氏和皇族李氏同列为了第一等，并将士族的范围扩大到了“皇朝得五品官者，皆升士流”。

　接着，唐高宗也搭配下达了一道新的《禁婚诏》，明确指出“魏陇西李宝，太原王琼，荥阳郑温，范阳卢子迁（卢度世）、卢浑（卢溥） 、卢辅，清河崔宗伯、崔元孙，前燕博陵崔懿，晋赵郡李楷，凡七姓十家，不得自为昏。”

　但其收效，依旧很一般。因为这并没能改变传统士族门阀以门第自持的现状，甚至还成了一些士族门阀自吹自擂的工具，仿佛没有上禁婚诏名单的士族就不是真正一等一的高门士族。跟着，这些士族高门在婚姻市场也依旧为人追捧。

不过，无论传统士族门阀如何自持金贵都无法改变时代前进的脚步。武则天称帝之后，由于她本人并非高门士族出身，所以她对寒门庶族的重视度超过了之前的李唐皇帝。为了广纳贤才，武则天不拘于门第，派人到全国各地搜罗人才，送到京城，由武则天亲自考核，凡通过考核者，不问其出身如何，皆委要职。其次，武则天还下诏，让内外文武九品以上及百姓咸令自举。如此，庶族百姓又多了一条上升的渠道。不仅如此，武周时期进一步完善了科举，并开创了武举的考核。武则天如何加大范围的选官，无疑进一步压缩了士族门阀通过门荫的传统方式步入仕途的空间。

　　到了唐玄宗时期，越来越多的士族失去了门荫的庇护，不得不通过科举考试来步入仕途。好在这些传承千年的士族们通常家中不乏藏书并有着较深厚的家学。所以，他们投身科举之后，不少人金榜题名，取得了可喜的成绩。据杨西元先生统计，唐代宰相369人，士族有132人，这其中有81人是科举出身。由此，可见科举考试不仅对庶族影响重大，对士族亦如此。

　　开元二十一年(733)五月，唐玄宗下敕：“许百姓任立私学,欲其寄州县受业者亦听。”私学的建立，进一步向大众普及了教育，它不仅冲击了士族们的家学传承，还侧面把科举带动地内卷了起来。科举相较之前，变得越发难了，人们对进士及第者的看重度，也逐渐超过了单纯的士族出身。

　　不过，万事也有例外，并不是所有的士族都看重科举，也不是所有的大唐皇帝都排斥士族。先说不看重科举的士族吧，比如赵郡李氏出身的晚唐宰相李德裕，他本人就相当不喜欢科举取士的形式，并主张朝廷多用公卿子弟。而他的好朋友另一个高门士族出身的晚唐宰相郑覃也不喜欢科举取士，甚至还提议过废除进士科。而且他俩都身体力行地拒绝参加科举，都是通过门荫的方式步入仕途的。但讽刺的是李德裕的祖父李栖筠和郑覃的父亲郑珣瑜，当年都通过科举的渠道入仕的。

某种程度来说，李德裕和郑覃是科举制度的变相受益者。跟着，他们反对科举取士，显然是违背时代进程的，也没有实质的操作性可谈。毕竟，科举取士在晚唐已经是一件深入人心的事了。大把的寒门庶族和落魄的士族通过科举改变自身的命运的同时也占据朝堂上诸多的席位。

　　而此刻，晚唐的皇帝一改之前大唐皇帝们对士族高门打压排斥的态度，比如唐宣宗就比较喜欢用士族子弟，甚至直言：“可为士族法”。博陵崔珙一家和清河崔邠一家在那会儿，分别达到了“历台阁、践藩岳者二十余人。大中以来盛族，时推甲等”和“四世缌麻同爨，兄弟六人至三品，邠、郾、郸凡为礼部五，吏部再，唐兴无有也。”

　　由此，有人说这是士族门阀在晚唐的一场复兴。不过，现实的情况是大兴科举之后，士庶合流已经成定局。这里说是复兴，倒不如说回光返照更加合适一些。因为早在唐武宗会昌五年（845年）的诏令就明确指出了，只有“前进士及登科有名闻者”才能被称为“ 衣冠户”，只有“衣冠户”才可以享受免除差役的特权。这一特权在为魏晋南北朝时期是属于士族门阀的。因为他们是旧时代里的“衣冠户”。

　 然而，新时代的“衣冠户”需要的不是士族出身，而是进士及第。这样的背景之下，士族门阀在世人心中的声望也早就不复当年，唐宣宗上台后，自然没特别必要跟之前大唐皇帝一样去刻意打压士族高门

　关键，彼刻的大唐王朝自身也在风雨飘渺的动荡之中。安史之乱后，藩镇割据成了大唐的顽疾，又一个属于武人的时代在悄然开启，而这样的时代原本就不属于偏重文墨的士族们。

二、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放榜日，长安的酒肆中，一位名落孙山的考生，在壁上提下了这首《不第后赋菊》之后，便愤然离去，彻底放弃了科举入仕的念头。此人，即是后来的农民起义军的首领黄巢。

　　多年后的广明元年（880年）年底，黄巢故地重游，他领着农民起义军攻入了长安。而这时的大唐皇帝李儇，早在这之前，他就步唐玄宗的后尘，带着千乘万骑，弃都出奔至成都了。

　　作为农民起义君的领袖黄巢刚入长安时，拿出姿态还是可以的，他不仅禁止手下剽夺百姓的财货，还晓谕市人，说：“黄王起兵，本为百姓，非如李氏不爱汝曹，汝曹但安居无恐。”

　　可惜好久不长，随着黄巢在大明宫的含元殿即位，他摇身一变从农民起义首领变成了大齐的开国皇帝之后，其他的事也很快地就跟着变了样。黄巢开始的时候，原则上说之前的朝中官吏，四品以下留用，余者罢之。但现实呢，黄巢的部下很多人跟他一样起自寒微，他们当中不少人对唐朝那些士族官吏们都心存怨恨。

　　于是，这些人出于私恨，捕杀了很多士族官吏，并且掠夺了他们的财产。对此，黄巢并没能加以禁止，因为他本人也同样厌恶唐朝那些士族官吏。跟着，他自己也同样忙着清算李唐滞留在长安的遗老遗少们，比如唐宰相豆卢、崔沆以及左仆射于琮、右仆射刘邺、太子少师裴谂、御史中丞赵、刑部侍郎李、京兆尹李汤等人躲藏于在民间，皆在这一期间被黄巢使人搜捕并处死。

而唐将作监郑綦、库部郎中郑系等人，为了坚持臣道和节气，不肯向黄巢军投诚而直接选择了举家自尽。跟着，之前率众迎接黄巢大军进城的唐金吾大将军张直方，他本人虽然向黄巢投诚了，但他因为念及旧日的同僚之情，私下将一些唐公卿大臣藏于府内的复壁之中。结果，事发后他和他的旧日同僚们不出意外地被黄巢送上了黄泉路

　　一时之间，长安城里因为黄巢的杀戮，闹得人心惶惶。跟着之前大唐皇帝打压士族们的政治空间不同，黄巢对士族们的打压是物理性的消亡。

　　如晚唐诗人韦庄的《秦妇吟》所言：“华轩绣毂皆销散，甲第朱门无一半……内库烧为锦绣灰，天街踏尽公卿骨。”诸多士族丧命于黄巢之手。不仅如此，一些已故的士族依旧没能逃过黄巢之手的屠戮，比如大唐前宰相卢携早在黄巢的起义军攻破潼关，逼近长安的时候就服毒自尽了。结果，黄巢攻入长安之后，还是派人掘开了卢携的墓，将其劈棺斩尸。

　　说起来卢携的家族就是唐高宗时期颁布地《禁婚诏》中点名提到的“七姓十家”。如此高门，最终这般结局收场，不由让人唏嘘，士族的时代真的彻底过去了。

　 中和二年（882年），唐军开始反攻，随着黄巢部将朱温的倒戈，双方对峙的形势发生了扭转。两年后，黄巢起义被平定，唐僖宗重返长安，在大玄楼举行受俘仪式，仿佛昔日的大唐又回来了。

   但现实呢，昔日大唐和士族的时代都一去不返了。朱温踩着黄巢的尸体，走上了历史舞台，通过挟天子令诸侯，成为了时代的新宠。他跟黄巢一样起自寒微，对士族官吏的态度亦如黄巢。

　　唐天佑二年（905年）六月，在另一个曾经的科举落榜生李振的鼓动之下，朱温将尚书左仆射裴枢、静海军节度使独孤损、右仆射崔远、吏部尚书陆扆、工部尚书王溥、守太保致仕赵崇、兵部侍郎王赞等三十多“衣冠清流”，杀于滑州白马驿，投尸于黄河，曰：“此辈自谓清流,宜投于黄河,永为浊流。”

　　这个事件被后人称为“白马驿之祸”。而玩味的是为朱温拟草“白马驿之祸”中杀戮名单的人柳璨，他出自名门河东柳氏，是唐代名臣柳公绰和名书法家柳公权的族孙。单论出身，此人算得上是标准的士族，但他为了仕途前程，摒弃了千百年来士族引以为傲的气节精神，献媚于朱温，并刻意将自己排斥的大臣拟上了朱温的杀戮名单。

　　士族精神的消亡，让士族的声望扫地，也让士族的时代彻底画上了句号。至此，士族与庶人再无差别。

三、

　　南宋史学家郑樵《通志·氏族略》称：“自隋唐而上，官有簿状，家有谱系，官之选举必由于簿状，家之婚姻必由于谱系。……自五季以来，取士不问家世，婚姻不问阀阅。”

　　可见，士族的消亡之后，门阀壁垒没了，人们的社会意识也随之改变。五代十国开始，不问门第的婚姻嫁娶，让人们在择偶上有了更多选择；而取士不问门第，则让更多出身一般的能人有施展才干的机会。

　　随之而来的宋代，相较于之前的唐代来说，明显是一个更亲民且平民化的时代。拿科举来说吧，唐代的科举取士的名额没有宋代多，而且大部分情况之下，士族是占优势的。因为唐代科举早期在科举中的礼部试的时候，是不用不糊名的。所以，唐代士族子弟可以通过“行卷”的方式，即提前将自己的得意之作交给达官显贵，甚至主考官审阅，提高自己的声名来加大中榜率；而宋代不仅不兴“行卷”之风，还坚决贯彻“糊名誊书”的制度，其公平性和完善性胜于唐代。

　　自然也调动了更多平民子弟应试的热诚，北宋167年间，其录取正特奏名进士多达近3万人远超唐朝。这个数据的背后，大宋的扩招是一方面因素，另一个方面宋代教育的普及更广一些。毕竟，士族门阀没了，家学传承向学校教育发展。北宋大量地各地兴办“州学”、“县学”。虽然唐代也有“州学”和“县学”，但唐代不像宋代有学田制作为支持。所以，唐代在这些学校的维系上一直都经费紧张。跟着，教育质量上也相形见绌。

　　教育的普及让更多人跻身于读书人的行列，读书自然也不再是士族门阀的专利。从唐代到宋的时代转化，随着士族消亡，市民阶层开始逐渐在宋代兴起，真正让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了寻常百姓家。

　　 至此，文化教育不再单纯服务于贵族，而开始更多地服务于一般百姓。

→. 

（主页5.26文章）

（没有就wb搜索:家妻令，主页搜蒙眼）

  兄弟亲情向，系列文在ai

  元氏捧着调好的赤箭粉正往主院去，卢凌风在调养之中每日所服用的赤箭粉便是由元氏研磨调配的，后来临淄王也开始服用此物，瞧元氏做的不错，遂一并交于她处理

不过卢凌风自康复之后就不怎么想得到这些牛乳以及其他滋补品，便是放去他眼前，也总是忘了吃，临淄王发现后，还特地把人叫过去骂了一顿，说他糟蹋东西，便就把牛乳和那些滋补品都给停了

是故，如今元氏晨起只需准备一盅赤箭粉即可，瞧好时辰，送去给临淄王服用

“大王”元氏端着琢盘立在屋外，恭敬道“今儿的赤箭粉送来了，您现在服用吗？”

“拿进来吧”临淄王的声音传来

元氏得了令，方才推门而入，她垂首走去，视野里却突然出现了一角衣袍，她恍若未见，行至桌案前将小盅奉去临淄王手边，在人执勺饮用之际，飞快的往下边儿看了一眼

临近晌午，卢凌风已跪了一个多时辰，膝盖处传来针刺般的尖锐痛意

寒冬腊月的，屋里都燃着炭盆，若是坐着自然不会觉着冷，可地上阴寒之气过重，即便穿着厚厚的棉裤，卢凌风也能感觉到那湿冷之气正一点点钻进他的膝骨之中

临淄王其实并没有说要他跪满几个时辰，可卢凌风自觉自己“静不下心”来，遂就这么一直跪着没有起身

元氏看过去时，正巧撞见卢凌风轻晃了下身子，可眨眼间，便又跪的端端正正了，只眉宇间泄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这是又犯什么事了吗？元氏好奇了一瞬，但很快就收敛了心神，垂眸伺候在一旁

隆基吞服过赤箭粉，将小盅随手放去一边，便再次拿起竹简阅看

元氏本是整理好琢盘便要退下的，可无意间的抬眼，却见临淄王端着竹简两端的手，右手拇指在不住的摩挲着竹片，她胆大的瞧上一眼，却发觉临淄王的双瞳一直停留在竹简上的某处并未移动

哪里有这样阅书的，分明是在……神游天外

元氏沉默了片刻，按理来说，主子们的事奴仆不该掺和，可……

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这样较劲，除了让两个人都不痛快外，又能解决什么问题呢？

“大王”元氏开了口“这茶水凉了，可要奴婢换一壶来？”

隆基脑中思绪纷纷，也未曾听清元氏的话，便就随意的“嗯”了一声

元氏遂将注子也放进琢盘里，悄声退下去，却在路过卢凌风身边时，脚下一崴，伴随着一声惊呼，淋了对方半身的茶水

“你怎么回事？！”隆基闻声抬头，见此场景，不由蹙眉斥道“毛手毛脚的！”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大王恕罪！郎君恕罪！”

事发突然，卢凌风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元氏惊慌的磕起头来，他才发觉自己身上湿漉漉的，内里的衣衫都黏去了肉上，极为不适

冬日里穿着湿衣，易使寒气入体，若因此染上风寒可就不好了

隆基忙喊了仆婢去取干净的衣裳，不敢叫卢凌风着了寒气，遂让人搀他去里头的小榻候着

卢凌风跪了这许久，双膝疼痛不说又两腿发麻，起了身勉强站稳，走起路来却有些瘸拐，本已拂开仆从们来搀扶的手，但临淄王却走过来，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心里便不由生出了怯意，遂就随了他们摆弄

褪下长裤时，膝上那两团青紫便暴露了出来，只仆从们纵是瞧见了也不敢议论什么，接过换下的脏衣便退了下去

卢凌风在里头整理衣衫，外头，回过味儿来的隆基则默默打量着跪伏在地等候处置的元氏，末了，轻笑一声道

“好了，起来吧”

元氏起身，方站定，便听临淄王道“你从前在姑姑府上时，是在谁身边伺候的？”

元氏愣了愣，回道“奴婢不曾近前伺候，只是帮公主殿下炖煮过滋补之品”

隆基闻言，略显诧异，随即笑道“我瞧你这法子用的甚是熟练，还当你在我那几个表兄弟身边伺候过，他们顽皮的很，可姑姑疼爱他们，鲜有狠心责罚的时候……多是要旁人帮着给个台阶”

元氏这才反应过来，略顿了顿，开口道“卢郎君聪慧恭顺，不消棍棒亦可明理”

隆基看她一眼

元氏垂首躬身，道“奴婢并无僭越之意，只是觉得，大王既心疼郎君，又何必每每施之捶楚？郎君又不是那等被棍棒逼迫着才能开悟的人”

隆基闻言只是笑了笑，并未打算回答元氏

那厢卢凌风穿好衣裳出来，看了临淄王一眼，便默默走去桌前，正要跪下去，却听人道“晌午了，先去用膳”

“……是”

围坐在板足案边，卢凌风默默扒着饭，筷子都没怎么伸出去夹过菜

王氏见状，奇怪道“怎么不吃菜啊，不合胃口吗？”

卢凌风咽下口中的米饭正要回答，一旁的隆基却先开了口

“莫管他，同我置气呢”

卢凌风一听这话，慌忙就要跪去地上，但屁股才离开凳子，便又听临淄王道“若不想同我们一道吃，以后便让人把饭菜送你屋里去，你自己一个人吃”

“臣没有，臣……”卢凌风张了嘴，但见临淄王并不看他，顿时也没了解释的欲望，颓然的坐回去，本是要继续扒饭的，但突然想到临淄王的话，也不管面前的是什么菜，夹了一大筷子便胡乱塞进嘴里嚼

那肉里用了花椒姜末提味，椒粒被他不经意间咬破，登时半条舌头都麻了，只他不吭声，恍若未觉般继续吃

王氏瞧了瞧丈夫，又瞧了瞧卢凌风，轻推了一下丈夫的手臂，似有话要说

“……吃吧”隆基夹了一筷子菜到王氏碗中

王氏双唇嗫喏几下，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拿起碗筷吃了

用过午膳，两人便又回书房去了

卢凌风一直低着头跟在临淄王身后，一踏进屋子，便转身阖上了门扉

“把戒尺拿过来”

他的手还按在门上，临淄王的声音便钻进了耳中

卢凌风僵了一瞬，垂眸应道“是”

膝盖再次接触到坚硬的地面时，痛意竟比先前要强烈上许多

卢凌风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面露不适之色，借着高举戒尺的动作，才得以掩饰过去

隆基取过戒尺，并不着急落下责罚，右手执尺，在左手的掌心拍击出极有规律的声响

“有人同我说了些话，说你聪慧且恭顺，不消棍棒便可明理……”

卢凌风缩起手指

“我深以为然”

卢凌风的手垂落在身侧

“所以他们很是不解，不明白既然如此我为何还要施捶楚于你身……这缘由，你可想得明白？”

卢凌风紧抿了下嘴唇，回道“明白，有错便当罚，罚是为了牢记于心，再不重蹈覆辙”

隆基“嗯”了一声，道“罚是为偿错，所以，若你不知错在何处，又谈何责罚？捶楚就更是没意义的事……”说到此处，不由叹息道“小七，你已经不是那个初到长安的孩子了，这戒尺不是给你立规矩用的，若你不知道错在哪里，我不会用这个打你，因为这毫无意义”

“臣……”卢凌风微微瞪大眼睛，转动瞳眸，试图让涌上来的泪水消弭在眼眶中，“臣……臣想……再看一遍那《刺客传》……”

隆基取来竹简，走到卢凌风跟前，随手指了把椅子道“起来，坐那儿去看”

卢凌风却摇了摇头，道“臣就这么看……臣没有置气！臣是……”

“知道了……”隆基打断他急切的解释，勾唇笑道“里头有软垫，去拿吧”

————————————————————

贞顺王卢:哥哥给我拿来

临淄王三:你谁啊？？？

小卢吃饭:

  ❶一代倾城逐浪花，吴宫空自忆儿家。

  效颦莫笑东村女，头白溪边尚浣纱。

  绝艳惊人出汉宫，红颜命薄古今同。

  君王纵使轻颜色，予夺权何畀画工？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滴翠亭杨妃戏彩蝶，埋香冢飞燕泣残红

  为什么红楼梦唯独27回作者要用杨玉环赵飞燕分别点题章回（薛宝钗林黛玉）?作者大可以用富有贤名的女子来/直接说“滴翠亭宝钗戏彩蝶 埋香冢痴颦泣残红”“滴翠亭蘅芜戏彩蝶 埋香冢潇湘泣残红”，为什么就非要选千古骂名的红颜祸水比喻十二钗钗首?除过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意义之外，私以为还有另一种原因：我们总的来看作者设定贾府败落前期现状，贾家儿孙的胸襟见识和才能不如女眷，如果将家族男女性别对换，兴许挽救危局成功的可能性更强；换而言之，在男主外女主内的男权社会，这样钟鸣鼎食家、翰墨诗书族，女性群体深居闺宅、对家族所发挥的效果远不如男性，善善而不能用，恶恶而不能去，亡国败家的根本原因是子孙不肖、没出息，上而不能保全先祖基业，下而无法教育好儿孙成器

  ❷杨玉环的贵妃生活是李隆基沉溺享乐和皇帝特权的衍生，君权至上的社会背景下，即便天子做乱伦爬灰的丑事，都能被后世文人粉饰太平成什么痴情真爱（寿王李琩哭死：“我才是玉环原配夫君”）。“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策之不以其道，食之不能尽其材，鸣之而不能通其意，执策而临之，曰：‘天下无马！’呜呼！其真无马邪？其真不知马也！”李隆基不用千里马保卫边关，任用良才不明，给妃子取乐却舍得它们跑到累死（安史之乱这不因果来了）（这和纨绔子弟贾宝玉为博美人千金一笑而糟蹋东西的情节何其相似，贾源贾演：“你小子泡在富贵温柔乡可真会不学无术，第五回我们爷俩算是白交代了！”），等到六军不发无奈何，李隆基也有逃命护身符·杨玉环给自己保命，反正后世有的是人为皇帝解释、帮他凹深情人设，有的是人把亡国罪责归咎到杨玉环头上、给玉环立妖妃形象；白金钏之死，有的是人给贾宝玉逃脱罪责找借口，有的是人给金钏树立刁奴形象；尤二姐之死，有的是人跪舔帅气钱多琏二爷给贾琏找借口，有的是人给尤二姐泼脏水转移注意力；晴雯之死，有的是人给贾宝玉凹无罪形象，有的是人给袭人树立小人伪君子形象，有的是人骂晴雯死有余辜，反正罪名都由女人承担，男性则少之又少
古有杨妃乱唐祸国说，今有薛钗杀林灭贾说 

  “什么‘好话’！宋徽宗的鹰、赵子昂的马，都是好画儿。什么‘喜事’！状元痘儿灌的浆儿又满是喜事。怪道成日家羡慕人家女儿作了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在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就封自己是舅爷了。我若不得脸败了时，你们把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

  杨玉环一生所配的两个丈夫都保不住她，网络上还有责怪她为什么不去死而避免乱伦的说法，这难道不是用贞洁逼迫女性又是什么？奸臣当道、李林甫杨国忠不是李隆基提拔的又是谁?掌控权任免权实际决策难道不在皇帝手上?

  耳目所见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

  箕裘颓堕皆从敬，家事消亡首罪宁。宿孽总因情。

  ❷亡国/乱世帝王-后妃：

  夏桀-妹喜

  商纣-妲己

  周幽王-褒姒

  吴王夫差-西施

  汉成帝-赵飞燕

  北齐后主-冯小怜

  陈后主-张丽华

  唐玄宗-杨贵妃

  请分析帝王的相同点和后妃的相同点

  帝王→败家儿孙、往往所承受骂名远轻于其后妃

  后妃→红颜祸水、结局不善、亡国罪名接踵

  “不是焦大一个人，你们就做官儿享荣华受富贵？你祖宗九死一生挣下这家业，到如今了，不报我的恩，反和我充起主子来了。不和我说别的还可，若再说别的，咱们红刀子进去白刀子出来！”“我要往祠堂里哭太爷去。那里承望到如今生下这些畜牲来！每日家偷狗戏鸡，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我什么不知道？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借醉奴口角闲闲补出宁荣往事近故，特为天下世家一笑】【焦大一段，真可惊心骇目，一字化一泪，一泪化一血珠】

  西施的情况特殊多站在越国角度来看，西施是襄助越王的有功之人、越国是历史上的胜利者，如果站在吴国角度……

  一国之君有治国政权却没有能力善于用人、奸贤不分、倦怠国家大事，用情不在天下、不在祖上社稷，造成国家衰败/灭亡、酿成所谓红颜祸水的根源不是他们又是谁?没有尽到应有的明君职责，有什么资格高高在上地指摘后妃?感情是后妃绑着那些皇帝强迫他们耽迷颓政的?所谓的亡国妖女，不过是给乱世昏君背锅的替罪囚徒。亡国之罪不问当政者的问题，反而责怪粉黛裙钗，纵观古今，她们长期遭受的谩骂声比原本应该承担的高过无数倍

  后妃的职责是什么?遵从封建妇道服侍君王不问世事、还是劝慰君王勤勉（有没有被君王怀疑涉政的嫌疑）?后宫干政和后宫劝慰君王本来就矛盾，谁知帝王会拿哪一句话大做文章，有没有触犯禁忌全在他一念之间。拿唐朝皇室三对夫妇来说：二凤爱妻连朝政大事都不避讳，雉奴直接和阿武二圣临朝了，李隆基喜欢的后妃类型既不是长孙皇后也不是武则天，他小时候经历了女性处置朝政局势的过往，长大了会允许自己的后宫染指朝政吗？古代社会像李世民李治这样的帝王会占多数吗？

  换而言之，既然后宫干政是帝王普遍性禁忌，在朝廷呼风唤雨支配百官的帝王将相又何必把败亡原因全推卸给后妃?

  附：知名汉唐后宫

  刘彻-陈阿娇、卫子夫、李夫人、钩弋夫人

  李隆基-王皇后、赵丽妃、武惠妃、杨贵妃

  三妻四妾在古代男性眼里属于正常行为（衍生→戏曲盛产渣男弃妇，她们是因为没有德行而遭遇抛弃吗？非也，是渣男可以依仗性别优势而享受到男权社会的更多庇佑），为什么现代还会有人相信坐拥后宫佳丽风流债的帝王专情?还有人相信得到皇帝宠爱就心想事成万事大吉了？以上后妃处境有几个万事大吉的?不仅如此，现代文给法外狂徒·家暴男洗地找借口脱罪，给女性角色塑造所成就社会价值空洞匮乏不说，将她们所遭遇苦难/被男主虐害淡化合理化，拜金奉承权势到丧失是非三观了吗？看似大女主实则拥跪父/夫权，宫斗脑/宅斗脑嫡庶大婆教裹小脑娇妻幻想着门当户对的高贵贞洁嫡女宠冠后宫/瞧不起庶出皇帝想疯了是吧?赵姬、薄姬、王娡、卞夫人、甄夫人、羊献容、武则天、杨贵妃、刘娥、光献曹氏、万贞儿、董鄂妃……伴君如伴虎，在君权至上的社会，后妃家室背景、身体贞洁、合乎礼法这些对于统治者来说不如个人喜好更具备优先权，只要他们喜欢对象到情愿动用为君者特权，家室和贞洁等门槛都不用作必须条件，甚至可以说轻如鸿毛，一言九鼎、万人之上、他们的意见就是最有权威的礼法（有色眼镜：♂→♂的情人多→♂→♂风流成性，♀的情人多→♀→♀淫荡不贞）

  皇帝：“朕不是天底下唯一一个为N个女人动心的男人吧”“爱妃，你让朕从心底佩服（可能吧），朕这一生都不会忘了你，永远为你保留着，不管朕在谁的枕边，朕心里有个角落，留给你（其它角落是留给别的爱妃，朕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爱上别人）”“大凡天之所命尤物也，不妖其身，必妖于人。使崔氏子遇合富贵，乘宠娇，不为云，不为雨，为蛟为螭，吾不知其所变化矣。昔殷之辛，周之幽，据百万之国，其势甚厚，然而一女子败之，溃其众，屠其身，至今为天下僇笑。予之德不足以胜妖孽，是用忍情。（真会给自己开脱）”

  我一向不相信昭君出塞会安汉，木兰从军就可以保隋；也不信妲己亡殷，西施沼吴，杨妃乱唐的那些古老话。我以为在男权社会里，女人是决不会有这种大力量的，兴亡的责任，都应该男的负。但向来的男性的作者，大抵将败亡的大罪，推在女性身上，这真是一钱不值的没有出息的男人。

       你要写唐，就不能只写唐。

  要写秦王晓勇，无奈行玄武门变，

  写贞观之治，蛮夷称其“天可汗”；

  要写二圣临朝，日月当空，

  写千古一位女皇，无字碑立坟冢；

  要写唐间武周，平婉椒花颂声，

  写谁说女子不如儿郎，问功与过又何妨；

  要写开元盛世，一骑红尘妃子笑，

  写云想衣裳月想容，春风拂栏露华浓；

  要写诗仙挥笔一书，便是半个盛唐，

  写少年信马由疆，天生我材必有用；

  要写安史之乱，盛世转衰，

  写马巍坡上，红颜枯骨；

  要写诗圣落笔似史，补上半个晚唐，

  写一览众山小的意气，烽火连三月的悲；

  要写盛唐笙歌响彻云天，晚唐离愁痴妄，

  写兴衰荣辱世事无常，唯余史书一篇章。

不要脸地拿语擦当饭了！李隆基｜高力士无差。小高POV。

—

  我没能告别，离开时总以为天也要塌。到底没有。我太卑贱，哀痛动摇不了他。

过去上皇不入睡，我也难安眠。到巫州后，起初无法阖眼，是恐惧死亡降临在睡梦中。我死无所谓。却总觉得倘若我生命结束，上皇也将随着我的意识一同消失。我影响不到他什么，一厢情愿而已。启程时我痛苦地想：我的余生将这样寂寥地度过。最后顿悟到：所谓余生不过几日，这倒也好。

幼时我并无忧虑，未来得及考虑未来。若人问起，当只是在阿耶的庇佑下成人。如今看已成奢望。懵懂中不知何谓噩梦，也许只会幻想些家仆讲的凶神恶鬼。入宫后倒常失眠，我恶心极自己。战战兢兢面对着圣后，梦是不知是她还是宫中怨灵的狞厉的脸。都不存在。她那时也已经老了，老得不像帝王，老得慈眉善目。我看她时竟升起悲悯，这悲悯让我感到快乐。我第一次发现哀悯之情也可施加于这世上最尊贵的人上，我可以拥有这权力。我甚至可以滥用这权力而不受任何惩罚。自那之后，我也可以安眠。早已不再会被聒噪的梦魇拖拽出酣睡，有时躺在床上猛地惊心，睁开眼时只想：愿他无恙。

以他现在的处境，如何无恙？我陪伴最久的人正在千里之外，身体成一把悬我颅顶的剑，我无时无刻不担心着的一把剑。若这把剑真正让我溅了血，我也是情愿的。只求他安定，只求他得善终。

虽夜夜难寐，不曾想竟已熬过了这么许多没有上皇的时刻，细数首尾已三年。这具枯朽之躯怎样苟活三年，大概全凭着描摹记忆。我清楚他的面孔甚于自己，画卷一样地悬挂心里，因年少便相识，蒙上层青春的明光。多麽闪亮的日子。想起总是思慕的：临淄王、太子、天子……都尤其美。这么一张姣好的脸，不可避免地染上衰老，染上愁苦，鬓上乌色涤去，留下深重年轮。太残酷。不该用年轻的记忆去面对如今的世道、如今的上皇。

上皇幸蜀途中，在望贤宫，我唯能听到他低低的太息。都不再年青，我不愿再去看一看自己是什么样，循声望向上皇时却仍抱着期待，自己也不知期待些什么。是游猎时活物应箭倒地那一刹那他眼中闪过的淡淡得意，亦或是他手握玉笛制曲时的莞尔？到底没有。都不存在。似乎什么都没有了，上皇只是倚靠在树边沉默着，一片落叶也嘈杂。我想说些什么，他却只是倚靠，五官隐去、四肢隐去，只剩下这一个动作。

上皇好像成为那棵树的一部分。扭曲而畸形的一部分。可当我扶起他，触碰到他的手时，感受到的仍是低温的、衰老的、枯萎的肉。他真正老了，我想，我也是。

他的手在我的手中，轻飘飘的水轻飘飘地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想这是他的眼泪，他的眼泪第一次掉在我手上。那一刻我想怎么能够不爱他。抬眼才发觉是昨夜残留在树枝上的雨，他的面容平静，只看到微不足道的些许悲怆，那却是不知何时但早已镌刻在他脸上的。他的平静让我无措。我已忘却那一天怎样度过正如不记得这些浑噩之日中我的一切作为正如无法寻到任何听闻上皇登遐时的我的记忆。

我早已不是怯懦的孩童，初见血与褪色皮肤时的震颤早已经消失殆尽。我不知道也无意知道他的内里是否如尸体一样已腐烂殆尽，陪伴他的最后几日里，他的面色几乎已同逝者一样了，瘦削胜于他们，看着他的眼，只一片空黑。上皇似乎只是为死亡而生存下去了。但我无论如何也无法将那些我记忆中的逝者和上皇联系在一起。他竟会死。他竟会……

我竟会呕血。这张永远被奉承之语填满的老人的嘴终于能够再一次显出忠心，一同流下的大概不只有血，还有这双迎着风时就不住泪流的昏花老眼中的两注水吧。（上皇迁居后偶尔流泪，我并不知道是仅仅因年老、因风沙、因刺入眼中的睫毛，还是因思念……思念什么？我不该问。）这些自离开上皇便贮存在身体内的苦痛与悲哀自行勃发出来。我也不知自己为何流泪了。望向北方，隐隐看到上皇一缕英魂登天殿，是年青的模样。我喜悦起来。混乱而复杂的年轻人，柔和也狠决，“究竟哪一张面孔是真正的他”？这样的问题交给后世思考，我不需问，不需想。那时他还直呼我：力士。则天圣后赐的名，直直将过往抹去了，只有未来。我少伴君侧，武周李唐，辗转两姓而无家，看到临淄王时不知是天意还是自我安慰，总不自觉地关注起他来，少时在宫中偶见他几面，眼神晦暗而似乎又盛满天真。那时我想我真不懂他，至死也无法懂。

长安是急速的。为什么偏偏我能够长久留在他身边？记忆也随着上皇之英魂飘向碧落了。为什么偏偏我无法在他最需陪伴时留下？问也无用，我已去，他已去。我清楚地感知到我的精神已在溃败边缘，思想却已经失控。我不住忤逆地想着他的名讳。像是成为人间最幽处深埋着的宝藏，方才为我独一人发现。如今我身边空无一物。六月充斥腐烂的蔬果的味道，充斥死亡的恶臭，汗流入我耳目，只剩沉默，像我在兴庆宫最后那几日他一样地沉默。事实是，眼翳使我蒙昧，我的双耳也寂静，世界一片模糊。我能够听到他的心跳，看到他的安静的曾被刻在无数尊像上的面容。

我想起他吟诗时起伏的语调想起他流转的双眸，他在两个断句之间的低低的短促的呼吸让我心乱如麻，快乐得几乎颤栗，因他的呼吸我能够深切感受到他的存在。他无法呼吸了，似乎重又成了不可亵渎的神像，顷刻间幻化作泡影，只一瞬火树银花。我正与他一同枯萎。

罢罢。不必再回长安城，华清水一池碧玉，大明宫永不蒙尘。回首一生可谓圆满，唯有一恨。无须多言，我是当继续去侍奉上皇的。蒙圣恩，力士因上皇获新生，也该随上皇而死。再见之时，便是此恨绝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