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尸
首先请想象穿着贴身衣物,体面的外套和下着,精致的靴子被泡在海水里的感觉。
风暴后的天空一片蓝,没有一丁点其它颜色。海崖十分陡峭,雨水还积在不平整的石面上,斑海雀的粪便包覆在这些各个角落。而如果有人能克服这些不便,站在最边上被掏蚀的砂岩上往下看,就能远远地看到我侧躺着,两手不和谐地压在身体下,由于我的血液都沉积在最低的一侧,而我的脑部又已经变成一些红色和棕色的泡沫从耳朵里流出来,那个人能看见的部分:侧腹和脸颊应该会显得十分苍白。海浪裹着盐分浸透了制服,头发,内衣和一切人类女孩最突出的标志物。
但我实际上并不能看到,闻到或者摸到这副景象的任何一个部分,因为她的眼窝中如今是一团复杂的有机物,叫不......
首先请想象穿着贴身衣物,体面的外套和下着,精致的靴子被泡在海水里的感觉。
风暴后的天空一片蓝,没有一丁点其它颜色。海崖十分陡峭,雨水还积在不平整的石面上,斑海雀的粪便包覆在这些各个角落。而如果有人能克服这些不便,站在最边上被掏蚀的砂岩上往下看,就能远远地看到我侧躺着,两手不和谐地压在身体下,由于我的血液都沉积在最低的一侧,而我的脑部又已经变成一些红色和棕色的泡沫从耳朵里流出来,那个人能看见的部分:侧腹和脸颊应该会显得十分苍白。海浪裹着盐分浸透了制服,头发,内衣和一切人类女孩最突出的标志物。
但我实际上并不能看到,闻到或者摸到这副景象的任何一个部分,因为她的眼窝中如今是一团复杂的有机物,叫不出名字的细菌和小虫在她的五官和更深的地方繁殖产卵,她的细胞在不停尝试继续工作的时候把自己消化了,黄色的红色的液体菌毯一般铺在地上,像一幅怪异的油画。我不单纯是她的尸体,也不是旁观的灵魂,死亡让她意识到自己与周围无限杂多的联系,我的一切认知都是她生前的残余和世界淡薄意识的混合。我会在她的皮肤下一口一口地咬食,从她肿得像皮靴头一样的嘴唇之间伸出来,会从掺杂在海里的那些内脏中游过,在空中盘旋,或者数年来被月亮的引力有规律地拍打,从空气中凝结,缓缓上升,在那艘一星期前就到达海床的游船上保持未开封的状态。
语言远不能描述我,我现在也无法理解语言,伦理道德情感常识欲望。巨大的神经信号般的存在把我和宽广的思维边界连接在一起,就像她沉落的肉体带着无与伦比的爱意抛弃自己的骨架,缓缓地渗进大地,海洋和星空。
我现在没法给你一个明确的答案,最明确的东西只有一小段模糊的窒息感,冷,和那种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后着魔般,又像醉酒般的冷静。以及海水,无边无际。
但是之后的事情可能有些超出你的常识。
万的万次方的熵被消灭,数量远大于少女曾经产生过的那一些,然后是一些生物电信号,这些信号会催生激素和许多有用的东西,这些黄色的类固醇和蛋白质曾经让少女的身体慢慢转变成美好的造物,再然后是一些光学现象,从这开始,周围的上的寄居蟹,蛆,蜗牛以及食腐禽类仓皇而逃。最后是我,我从每一棵树木的根系里被喷出来,都市的水泥墙里渗出来,蚯蚓把我吐出来,太阳把我照在海面上。视觉效果看像是把杂志放进碎纸机里搅,纷飞的肉色纸片被拍下来倒放,海面卷起小小的漩涡,水手服的材质看上去是麻和少量的棉,但我觉得它们更像积雨云。
现在大概比之前好一点,但我像是被熬夜的早晨被拽起来一样模糊,被溺死后更真实的不是咽喉和声带本能的痉挛,肺部在70秒左右的缺氧以后开始进水,然后全身缺氧,而是恐惧,孤独和推脱责任的憎恨与恶意。我并不是由海军帽,水手服,外形和那艘船2159公斤重的锚组成的,而是无数的这些感情,来源不明,无比工整地排列成了我。就像北极熊凶狠稳健地出击,雄鹿躲避饿狼,久坐的作家也会被空腹驱动。我只是在让路过的船只沉没,出于恐惧,孤独,憎恨与恶意。你看过科普犬类视觉的文章吗?狗的视野只有20-30米,并且只能分辨黑白,以及少量其他颜色,我就是这样的生物,视线昏沉狭窄,只有冷蓝色的大海,意识层面的逻辑和理性,没有思想。人们畏惧我,畏惧一片特殊的海域,编造传说和流言,于是我就变成一个由恐惧,孤独,憎恨,恶意,传说和人们的畏惧以及"村纱"这个名字组成的集合。
那段时间,最深刻的记忆只是那些神谕一样确定的恶意,以及潮湿的衣物和头发贴在皮肤上。
然后我把圣白莲的船沉了。我当时听说她是很厉害的僧侣,所以那么轻松地成功了,就在我带着失望准备离开的时候,白莲她从海里升起来,一点也没有沾湿。
僧侣漂浮在大海之上。
与刚才沉没的船不同,承载着僧侣的船通体闪烁着光辉。
那只船,是我在很久以前乘坐过的船。
「你一直在找这只船吧?
所以才让其他所有的船沉没了」
僧侣用自己的法力创造了一只光之船。
「那只船……!
突然觉得……好怀念」
对已经成为妖怪的我来说,与剑和弓的攻击相比,精神攻击最有效果。僧侣对此了如指掌。
「我们乘坐的船,因为意外而沉没了。
我用法力造出的船,是特殊的船,因此没人能够操纵它」
僧侣向着离不开水的我,伸出了手。
「你来操纵这只船」
僧侣的这句话,让我脱离了封印我的诅咒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