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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mmary：

  白玉京上，三清将黑色的细丝明目张胆地伸向了季灾与无生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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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火旺警惕地把杨娜拦在身后。

  “他是谁？”

  孙晓琴从厨房擦着手走出来，笑呵呵地把戴无框眼镜的清瘦男子迎进客厅。

  “儿子，别站着，去给老师倒杯水——这是清老师，首都大学的研究生。你上次不是说想复习一下，准备明年回校高考吗？我想着你病刚好，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学太累了，就给你请了这个家教。”

  清瘦男子对着李火旺微微点头，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

  “我是清旺来，从今天开始辅导你的数学和物理。”

  清旺来说得诚恳，李火旺却本能地对他产生了戒备，像被踩了尾巴一样整个人都炸了起来。

  “不需要！娜娜也是重本的学生，我和她一起复习就够了！”

  孙晓琴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从果盘里拿了两个橘子，一个递给清旺来，一个塞到杨娜手里。

  “哎呀，你这孩子……娜娜为了你也耽误了不少课。我问过清老师了，刚好能帮她一起补一下。娜娜，你觉得怎么样？”

  杨娜想起自己休学期间落下的课程，迟疑着点了点头：“……也好，阿姨费心了。”

  孙晓琴笑得不见眼：“这是哪里话，你就跟我的亲闺女一样，客气什么。”

  清旺来仍旧挂着那副微笑的表情。

  “没问题，大学的公共基础课都不难，我可以帮忙答疑。”

  李火旺在女友和妈的三言两语中被敲定了辅导时间，每周一到周五下午两个小时，清旺来给李火旺补习高中课程，兼顾高考总复习；李火旺补完课做作业的时候，清旺来会用两个小时给杨娜进行大物和高数的补习和答疑。

  孙晓琴认为花一份钱请到了两个人的四科家教，血赚。杨娜觉得和李火旺在一起还能学习，不亏。清旺来不知道图啥，但看他的样子仿佛乐在其中。

  只有李火旺莫名其妙被塞了一个不甚喜欢的老师，心情非常郁闷。

  郁闷的李火旺和杨娜一起坐在书桌前，面前是清旺来带来的两沓打印纸。

  “清老师，你是学什么专业的？”李火旺翻着纸上的题目，在心里暗自编排，此人面相不善，人缘应该也不好，读研多半也是调剂到没人要的导师手下，专业必是母猪的产后护理。

  清旺来用中指推了推他那无框眼镜：

  “现代密码学。”

  杨娜的眼神顿时犀利了起来：“我记得这门专业是国防相关专业……”

  “杨娜同学，你仿佛对这门课程很感兴趣？”

  “我只是好奇，清老师的专业既然涉及机密，怎么能每周抽出这么多时间来辅导火旺和我？”杨娜把打印纸对齐，慢慢地用订书机在上面比量着，“我只是抑郁，又不是傻。火旺刚从康宁出院，就有人来应聘家教。这让人很难不怀疑，你是来监视他的。”

  李火旺说：“啊？”

  清旺来脸上的笑意更加难辨了些。

  “有的东西恕我不便多说，但我和那些人不是一伙的。”

  你说不是就不是？杨娜没再说话，掌下用力，按下订书机，把李火旺的那份试卷钉好了递给他。李火旺刚回过味来，对清旺来怒目而视。

  “你信不信都可以，目前我的职责就是来帮助你们学习。”清旺来轻飘飘地和李火旺对视，“如果你还想过所谓正常的生活，至少家教对你来说是有用的，不是吗？”

  李火旺晃了晃腿，感受到脚踝上电子记录仪的重量，不无气恼地发现清旺来说得对。他没办法回校上课，既然清旺来送上门了，那不管他的目的如何，该拿的好处不能推出去。

  “好，既然我们暂时达成了共识——”清旺来说，“你们两个把摸底试卷做一下吧。”

  你的眼睛会欺骗你，你的耳朵会欺骗你。你的坐忘道会欺骗你，你的诸葛渊会欺骗你，但数学不会。数学特么的不会就是不会。

  李火旺两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打印纸，这是清旺来声称按照“高中学业水平考难度”命的题。在李火旺的印象里，学业水平考的难度应该不高，班主任常说有手就能考过。他下笔在集合的C项上勾了一下，又在科学计数法的B项上勾了一下，接着就陷入了无尽的迷惘。

  这些东西……我真的学过吗？

  在李火旺咬着笔头发呆的时候，杨娜已经下笔如飞，写完了自己那份试卷的第一页。

  “选C。”她借着翻页的声音，小声提示李火旺。

  李火旺茫然地在函数图像的C上打了个勾，接着开始对着解析几何发呆。

  “不要交头接耳。”清旺来用指关节在桌面上敲了敲。

  杨娜吐了吐舌头，把注意力重新移到自己的试卷上。

  李火旺在第一页上又扫了几眼，确信自己是再也写不出什么新答案了，遂跟着杨娜一起翻页，跳过填空，直奔解答题，开始在每一道题的空白处写解。

  “李火旺同学，我们是摸底测试，不按标准步骤计分，只写一个解是没有意义的。”

  李火旺把刚写的解涂掉，重新写上一个证明，没好气道：

  “哦。”

  主观来说，李火旺比这个家里的任何一个人都更急切地想要学习。因为住院，他已经离开学校两年多了。尽管杨娜总是安慰他不用着急，可以慢慢来，但他也想早点回到正常人的生活，和娜娜一起站在大学的校园中。

  ……考虑到自己基础确实薄弱，退而求其次，不能和娜娜在同一个大学里，能站在大学里也行。

  ……再退一步，总不能连大专都考不上吧！

  客观来说，他觉得清旺来多少有点针对自己，尽管此前他们素不相识。

  “我的答案为什么不对？”李火旺举手。

  清旺来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看他。

  “李火旺同学，我能理解你的着急，但几何题不能用尺子直接量出结果。”

  “你就说我量的对不对吧。”

  “你量出1.4，写√2，然后问我对不对？李火旺同学，即使没有文化，也不能这么自信。”

  李火旺理直气壮地说：“我觉得答案就是√2。”

  清旺来看了看试卷，又看了看李火旺。

  “那你做对了，下一道。”

  和李火旺相比，杨娜的数学明显要顺利得多。李火旺在填空题的横线上从-1到3√3一通乱写时，杨娜已经把小题飞快做完，扯过一张草稿纸，开始求极限。清旺来给李火旺讲题倒是出乎意料地顺利——也没几道题能讲的——答疑过程结束得飞快，李火旺的数学补习课结束时，杨娜刚好写完试卷。

  清旺来接过杨娜的试卷，略扫一眼，微微点头，就放到了一边。

  “时间不多了，这份卷子我带回去批改，下节课给你把重要知识点梳理一下。今天剩下的时间，我们来讲讲物理，你们两个可以一起学习。”

  李火旺转头看了一眼杨娜拿出的大学物理课本，杨娜给他展示了一下目录。

  电场、磁场、机械振动、量子物理。

  “开什么玩笑，我连高二都没上完！”李火旺大怒。

  “你高中肄业难道是我的错吗？”清旺来不急不慢地问。

  李火旺敢用易东来的职业生涯发誓，清旺来绝对没有师德。

  “物理课本上的只是最浅显的知识。”清旺来伸出细长的手指，把杨娜摊开的课本合上，“而在我们面前，有着更壮丽宏伟的东西。”

  李火旺一脸“你在发什么癫”的表情，杨娜倒是单手托腮，饶有兴趣地听着。

  清旺来的神色逐渐变得迷幻：“我们常把纸面上的东西称作二维，把自己所在的世界称为三维，认为自己可以俯视低维的事物。可我们又怎么能知道，自己所见到的一切，不是更高维度的生物产生的投影呢？”

  “如果真的存在更高维度的生物，他们在哪里？他们难道不会对我们产生干涉吗？”李火旺质问。

  “李火旺同学，你搞错逻辑关系了。”清旺来笑，“祂何必要干涉你？一个人为什么要干涉自己的影子呢？你现在的一言一行，无不是祂动作的投射。你怎么想完全没有意义，因为你是依附于祂而存在的。”

  杨娜想了想：“清老师，按你这么说，当我们的意见产生了分歧时，在那个更高维度的世界，现在我们说不定正在打架咯？”

  清旺来饱含深意地看了他们一眼。

  “杨娜同学，你比李火旺同学有悟性。”

  “……我只是曾经得过精神病，又不是傻。”李火旺无语地看着清旺来，“而且听起来也太邪门了，这根本就不是物理该学习的内容。”

  清旺来呵呵一笑，没反驳他。

  “你们也许一时不能理解我的观点，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学习。迟早有一天你们能看到我所看到的景象，了解那种让人心神动荡的美。”

  见清旺来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李火旺在试卷的边缘飞快地写：

  我感觉他也是精神病。

  杨娜偏头看了一眼，给了李火旺一个赞同的眼神。

  >_<回头想办法查查他学历。她在李火旺的笔迹下接道。

part 5

  李火旺和巴楠旭从天堂之门出口侧现身时，入口侧的天使寥寥无几，和地狱之门门口爆满的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难道天使都这么爱岗敬业自觉加班？说起来，根据之前打听到的情报，巴晟清休息日基本上都呆在天堂……李火旺想着，双脚还没落地，就又被巴楠旭提起来。

　　“你不是想快点见到你的那个小女朋友吗？飞过去更快，呵呵呵。”

　　乌黑翅膀在洁白的世界中分外引人注目，但是天使们已司空见惯，只抬头匆匆仰望天空一瞬便各自忙于工作。

　　李火旺的神情变得不大自然，尽管巴楠旭的笑声听上去不怀好意，但那“小女朋友”几个字更引得他进入幻想，仿佛看到女孩的灿烂笑容，耳边也飘起女亲昵孩的呼唤。

　　他想得入神，竟忘了反驳巴楠旭的打趣——若是他反驳了，只怕会舌头打结，换得巴楠旭的无情嘲笑。

　　幻想时间状态加持下，李火旺成功skip了全部赶路剧情。于是乎，他不知道，巴楠旭因故意制造的高空极速飞行没有得到他的惊恐反馈，翻了个白眼；他更不知道，他头上的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正在散发淡淡荧光的天使环。

　　眼前明晃晃的“人事部”字牌把李火旺拉回现实。

　　原是巴楠旭在前带路，而此时李火旺却发现巴楠旭侧身退到旁边，环抱双臂，好整以暇地等李火旺开门。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李火旺深吸一口气，推开人事部办公室的门——

　　诺大的办公室中间，长发女孩满面愁容，弯腰站在纹身男的旁边，看他劈里啪啦敲键盘，紧紧盯着电脑屏幕上一行小字：查无此人。

　　纹身男气定神闲，视线瞟向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敲定回车键。网页刷新，网速却出奇的慢，加载圈圈不停回转。

　　吱呀——

　　两人双双循声抬头，门口明明也有两个人，女孩的问候却卡在喉咙，视线对上那个令她日思夜想的人儿后便再也移不开。

　　“火旺！”

　　“娜娜！”

　　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连起来了，从前种种回忆涌上心头，他想起来了！

　　杨娜扑进李火旺的怀抱，捧起他的脸，眼中水光氤氲：“火旺，你去哪里了？说好大学毕业之后就一起来天堂工作的，你突然消失找不到人，知不知道最近时空紊乱，我好怕你受伤……”

　　“我……”李火旺无措地搂住杨娜的腰，对于自己的消失，他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咳咳。”李火旺身后的巴楠旭象征性地咳了两下，两人这才想起来巴氏姐弟还在场，特别是巴楠旭，被李火旺堵在门外进不来。

　　“巴，巴姐好啊。”红晕从杨娜两颊染开，这副场景过于尴尬，她牵着李火旺的手往边上挪挪，以便巴楠旭进办公室。

　　“时空管理局已经出动，五琦也去地狱那边帮忙了。应该能应付过来。”巴晟清顿了一下，见巴楠旭没什么反应，于是继续说：“听说这次是清旺来搞收容？活该他收拾这么个烂摊子。”

　　电脑的网速还是很慢，但关于时空紊乱的消息只能从这里获得，使他们不得不守着这台电脑。

　　“你们很讨厌清旺来？”感受到这对姐弟对曾经不做人事的上司的恶意，李火旺有些好奇。

　　“我弟弟被他骗过，你说呢？”巴楠旭比了一个“咔嚓”的手势，“你跟巴晟清一样，本身都是天使，是要来天堂打工的，但是清旺来那家伙因为一直招不到人，就暗中拐骗新晋天使，把他们「变成」恶魔，给自己做牛做马。”

　　杨娜马上会意，思索道：“清旺来消除了火旺与「天使」有关的所有记忆，而我正是「天使」，就一起被遗忘了。他还掩盖了火旺的天使印记，但时空紊乱影响了他的能力，他的记忆消除和植入出现问题，也就让火旺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印记的混乱，我们一直没能准确定位火旺，只知道在人界之外。我想去地狱找你，但是都被钱福前辈以「地狱最近时空不稳定」给拦了下来，虽然前辈最近生病了，但是他让人重兵把守，我偷溜不出去。”

　　李火旺静静听着，他顺着杨娜的思路复盘全局，又想到几件事：“时空紊乱会降低网速吧？”

　　“是的，本来定位就难，网速慢结果出来慢，简直就是超级加倍。”巴晟清接话，然后转头对李火旺说：“等五琦回来再让她给你检查一下，免得还有遗留问题。”

　　“以及，天堂的待遇跟地狱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每周双休，工资丰厚，想请假就请假，幸福指数比人间高一大截。”

　　李火旺在地狱已经被大饼忽悠过一次，这次他先看向杨娜，杨娜轻轻点头，表示巴晟清所言八九不离十。

　　“我是见习天使，再过几个月就能转正了，到时候待遇还会更好。火旺现在入职也不迟哦，小心被我越甩越远～”

　　杨娜俏皮地吐了吐舌，李火旺顺势揉揉她的脑袋，笑道：“那到时候被我赶超了，别掉小珍珠。”

　　巴氏姐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恋爱的酸臭味。

　　古月方源被时空管理局带回了原来的蛊世界，继续追求他的永生之路。

　　不知道清旺来和方源之间发生了什么，他竟然稍稍做出改变，赵雷的工作负担减轻了一些，有望早日还完债款。

　　五琦从地狱回来，彻底净化了李火旺身上的恶魔气息；钱福的病有好转的态势，即使是在住院，他还是通过视频通话传授了杨娜许多工作经验。

　　李火旺变成了和杨娜一样的见习天使，每天上班秀恩爱，过着充实而又幸福的生活。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

　　“……你变成了见习天使，从此你在天堂工作，过上了充实而又幸福的生活……”

　　黎明破晓，床头的手机因循环播放，还在叽哩哇啦地讲述天使的故事。

　　梦醒，李火旺低头，怀中的人儿睡的正香。

　　高中毕业，和娜娜考进了同一所大学，最后还在一起工作。

　　真是太美好了。

　　……美好得遥不可及。

　　【完】

（终于！写完了！！感谢观看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