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318国道】04
学生菊*社畜耀/伪骨科/公逃亡
食用愉快
警笛的声音划破苍穹,闪烁的灯光在黑夜里疾驰。
“妈的,怎么追这么紧!”王耀发狠地踩着油门,同时不忘紧盯着观后镜,那一红一蓝的灯逼得越来越近,响亮的鸣笛声直击耳膜。
本田菊不敢说话,他的心脏撞得胸腔生疼。
怎么会现在追过来?按理来讲,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我们的行踪……对了,那件事上新闻了,难道是今天中午有当地人看到了我们,然后报警了吗?
他的心脏痉挛一般绞痛起来,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让他发不出声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今天跑到车外面来,要是我好好待在车内的话,就不会……
“小菊!”...
学生菊*社畜耀/伪骨科/公逃亡
食用愉快
警笛的声音划破苍穹,闪烁的灯光在黑夜里疾驰。
“妈的,怎么追这么紧!”王耀发狠地踩着油门,同时不忘紧盯着观后镜,那一红一蓝的灯逼得越来越近,响亮的鸣笛声直击耳膜。
本田菊不敢说话,他的心脏撞得胸腔生疼。
怎么会现在追过来?按理来讲,不可能这么快就查到我们的行踪……对了,那件事上新闻了,难道是今天中午有当地人看到了我们,然后报警了吗?
他的心脏痉挛一般绞痛起来,什么东西堵住了嗓子,让他发不出声音。
如果是这样的话……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今天跑到车外面来,要是我好好待在车内的话,就不会……
“小菊!”王耀大喊道“别胡思乱想,我会带你逃走的!稳住情绪!深呼吸!”
本田菊突然回过神来,接着肺部开始猛烈地起伏,氧气大口大口吸入,顺着血液直供心脏,他感到自己终于回到了现实,可眼前的情形不容乐观。警车还在穷追不舍,如同咬定猎物的豹子,不将其捕获就永不停歇。
“耀君……怎么办?”本田菊的声线抖得不像样子。
王耀的眉头焦虑地拧起,他也早已慌了神,但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开着车,在急迫的时间里匀出一个眼神给本田菊。
“我会带你逃出去的,相信我好吗?”
本田菊摇着头,身后越来越响的警笛声快要将他的脑海撕裂,它们源源不断地闯入双耳,顺着脑神经一路横冲直撞,发疯似地折磨他。
“已经这种情况了,您要怎么逃!”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警车越来越近了,王耀看看快要崩溃的本田菊,再扫了一眼观后镜,随后像是艰难地下定了决心一般,咬咬牙,从喉咙深处涌出一声低吼。
他猛地将油门踩到底,紧接着转动方向盘,汽车瞬间脱离了轨迹,朝着公路外侧飞奔而去!
“耀君?!”
哐啷一声巨响,如同一道劈开的雷,汽车撞出了围栏,笔直地冲下山坡。剧烈的颠簸和失重震得二人五脏六腑都要跳出来,密密麻麻的枝叶打在挡风玻璃上,折断后又扫来新的一批,无穷无尽。视线的遮挡和身体的不适加剧了心中的恐惧,本田菊闭着眼,在空中胡乱去抓王耀的手,终于他触到了那熟悉的体温,而那只手立马反握住他,十指相扣间,隐隐地,他觉得没那么害怕了。王耀就好像本田菊的镇静剂,永远为他提供安抚和勇气。
随着最后一声撞击,黑暗瞬间袭夺了视线。
“耀君……?”
再次醒来之时,不知过了多久,时间概念似乎已经完全丧失,本田菊从安全气囊后挤出脑袋,用手去晃还在昏迷的王耀。他看见王耀头部流了血,担忧和恐惧顿时涌入脑海,晃他的手臂加大了幅度,一声一声的呼唤也越来越焦急。
“耀君!”
像是终于恢复了意识,王耀迷迷糊糊睁开眼,随即下意识地握紧了小菊的手。
“我昏过去多久了?警方没追上来吧?”
“没有,没有……”本田菊后怕地摩挲着王耀的手心。
“那就好,”王耀环顾了一圈“不过这里也不能久待,也许他们一会就会找过来。”
“我们得先往别的地方走一走,最好能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
本田菊点点头,于是他们钻出了车门,回头看这辆已经严重变形的车——坏得不像样子了,肯定报废了。
没办法,现在他们别无选择,只好在山谷里一路走。
穿过茂密的树林,又跨过浅浅的溪流,王耀突然发现了不远处的一座木板桥。
“小菊,你看!”他指着桥的方向。
“也就是说,这里有人住?”本田菊歪过脑袋。
“再走走吧,也许一会就能找到了。”
天空渐渐迫近了拂晓,夜晚的星光藏匿进雾霭,他们一路走着,伤口处的血已经凝固成痂,身上的疼痛也稍微能适应了,直到太阳的光辉从东边的山口处投进视线,他们终于在山麓地带发现了一个村落。
王耀拉着本田菊走过去,看见一户人家已经升起了炊烟。一个老头走出屋子,从外头抱了点柴火,正欲返回屋内,就被王耀突然叫住。
“老先生,”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和善“能麻烦您让我们在这儿休息一下吗?我们受了些伤。”
“啊呀!”那老头被身上沾满血迹的二人吓了一跳,但听王耀的诚恳的语气,又犹豫了一下,用夹着方言的普通话问“小伙子你们这是咋啦?怎么弄成这样!”
“刚刚出了车祸。”王耀飞速地在脑海里组织起语言。
“我们的车从山坡上掉下来了,所以摔成这样了,现在车也坏了。”
他投出一个诚挚而又带着歉意的眼神,而那老头似乎也是心善,赶忙叫老伴过来把二人搀进屋内,又帮忙叫了村里的医生。
“真是麻烦您了。”王耀连忙道谢。
“哎呀,说这些干啥!身体要紧——你看你俩都伤成这样了,我能不帮忙吗!”
听着王耀与老头的对话,本田菊默默地低下头,在父母去世后,他再未从王耀以外的人那里收到过善意。如今,遇到了这位老先生,算是弥补了他向来缺失的东西吗?
“谢谢您。”他小声地道谢,随即看到那老人眼角的皱纹里挤出了满满的笑意。
医生很快赶来了,经过检查,两人的伤并不算严重,本田菊多是些皮外伤,王耀头部受了撞击,有一些轻微的脑震荡,所幸其他部分一切正常,这也是不可思议的奇迹吧。
“你们这俩小伙子真是命大,”老头嘿嘿笑着“从那么高的地方冲下来呦,我想着都害怕。”
“可能我们有天保佑吧!哈哈哈……”王耀打趣道,他向来是不信这些的,但此刻他想不到别的说法,况且,他在做出那般冲动的举动之后,还能和本田菊健全地坐在这里,这何尝不像是神的庇护。
就这样,两人暂住在老头家里,老头热心地给他们开了热水器,让他们好好洗个澡,冲去身上的泥渍和血垢。
本田菊在浴室门口脱了外衣,只围了条浴巾就推开了门,王耀已经在里面了,他站在花洒下,水珠顺着背部精瘦的肌肉线条流下,看得本田菊心痒痒。
“耀君。”
他轻唤一声,悄然走到王耀身后,握住他的手,又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上。
“小菊?”
震惊于本田菊过分亲密的行为,王耀稍微愣了愣,要知道,这孩子生性内敛,平时更是要极了面子,极少在他面前撒娇。
“真是难得啊……”他回扣住本田菊的手,默许了他有些越界的举动。
水珠倾洒在二人身上,雾蒙蒙的水汽为这空间增添了几分暧昧的氛围。本田菊得寸进尺地靠近,将整个人都贴在王耀的后背上,肌肤的质感和温度就这样传递过来,惹得他胸口有些升温。
他多想低头吻上王耀的肩膀,但他知道他不能再进一步了,这样的情形已经足够过分,若是再加深这种暧昧不明的气氛,王耀一定会察觉到什么不对劲,那时候或许他就会被他亲手推开了。
“耀君……”本田菊再次低声呼唤他的名字。
不清楚未来如何,至少现在,就让我沉沦一会吧。
【极东/菊耀】折一枝春②
*花店店员本田菊×中医王耀
*一个跟雨有关的小故事
*大概是想看老爷爷们谈恋爱!
↓
一位是认为自己救死扶伤且自找麻烦的中医,一位是关心自家安全隐患且十分抗拒医生的青年人,双方各抒己见谁都不肯退步,汤药的热气飘散在空中,冰糖在桌上的影子开始倾斜,窗外的燕儿又离了家,王耀还是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再这样下去肯定拗不过本田菊,不管是什么情况作为医生都不可能让一个病人随心所欲,本田菊对于某人心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完全不知情,与其这么僵持下去不如各退一步…再想办法处理这个人带来的药品似乎更是上策。
“本田菊!”
“啊…在!”
四目相对之...
*花店店员本田菊×中医王耀
*一个跟雨有关的小故事
*大概是想看老爷爷们谈恋爱!
↓
一位是认为自己救死扶伤且自找麻烦的中医,一位是关心自家安全隐患且十分抗拒医生的青年人,双方各抒己见谁都不肯退步,汤药的热气飘散在空中,冰糖在桌上的影子开始倾斜,窗外的燕儿又离了家,王耀还是没想到什么有用的办法。
再这样下去肯定拗不过本田菊,不管是什么情况作为医生都不可能让一个病人随心所欲,本田菊对于某人心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完全不知情,与其这么僵持下去不如各退一步…再想办法处理这个人带来的药品似乎更是上策。
“本田菊!”
“啊…在!”
四目相对之间本田菊被盯得背后发凉,这个人总是做出不符合样貌的举动,尤其是突然叫到自己的名字,简直心脏都要停了。那人突然变脸凑的极近,笑的明朗。
“你再不吃我就喂你。”感觉这样威胁性不够,王耀指尖点点本田菊的额头加了一句:“嘴对嘴的喂。”
这句话对于单身了24年的本田菊来说简直是楼下的花朵长腿出去抢劫一样让人惊恐,尤其是被只有一面之缘的同龄男性摁在房间里!虽然自己没谈过恋爱且对方确实长的不错,但是…!
脑电波并不互通的情况下,王耀只看到了本田菊慌乱的眼神,偷瞟一眼侧过脸颊任人宰割的模样。王耀忍着笑用力扯了一把对方的脸把神叫回来,起身不知道喝了一口什么东西,脸颊像仓鼠一样鼓了起来,丝毫不掩饰眼中的情绪俯下身。
原本在生病状态是很难出汗的,阴影投下的瞬间本田菊清晰注释到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纯粹的暖色宛如树叶轻巧的浮在水面,王耀的靠近敲响大脑内的警报,目光落在唇上又动弹不得,最后选择抬起掌心虚虚裹在对方的脸上算作拒绝。
还是碰到了…。柔软的,湿润的中药味道停留在了本田菊的掌心。
这样总会被吓到然后好好喝完药了吧!王耀对本田菊的反应很是满意,撑起身体离开了有些凉的掌心,颇为自豪的抱着双臂把吓唬对方喝的水咽下去,看着极不情愿的本田菊像鱼吐泡泡嘟囔嘟囔喝完一碗中药。这么做确实有点过了,但是病人不听话也没用什么强行手段,还是不错的。任务完成的王耀心情愉悦的给本田菊塞块冰糖去了厨房。
本田菊紧闭双唇,感觉舌尖的苦涩味道不是那碗中药,而是自己这么多年都未曾被别人贴近的羞耻心被一起吞进肚子里了,厨房的水流声成为伴奏在花朵之间传唱,午后的阳光偷偷换了位置,给发烧的人加一层金色的薄毯,本田菊有些困倦,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药真的有了效果,和那个人闹了这么久还没睡过去,身体陷进在柔软的被褥间少了些疼痛,意识消散之前掌心的气味被发现,却没那么讨厌了。
嗯……身上的味道也和那个人一样了。
直到蜷起身体的人呼吸平稳,王耀才轻手轻脚的从厨房溜出来,看着睡在阳光里的人,疲惫的王耀叹了口气开始收拾东西,楼下浓烈的花香钻进鼻腔王耀强忍着痒跑出店门在戴着口罩的人群中狂打喷嚏。
“…还是快点回去吧。”王耀吸着鼻涕拎东西准备离开,瞥了一眼Close的牌子,还是给某些土壤干燥的花浇了水。
人群熙熙攘攘流动于城市间,阳光离开大地被霓虹灯取代点亮夜空,明星失色,夜色如水落于绿叶化成露珠,感染晨间湿润的空气滑下去滋润土地。
本田菊是在歌声中苏醒的,托某人的福睡了个好觉,除了现在。年轻的身体好调理,除了嗓子沙哑和低烧已无大碍,这些都是半梦半醒在王耀的自言自语里听到的,这位不速之客在第二天如约而至,还特意准备了一堆中国传统音乐,美名其曰帮助缓解。
恢复力气的本田菊终于有了不再像被拎着的兔子一样有了底气,被王耀用多亏了他去邻居家借菜为理由,变成了拎起来不敢蹬腿的兔子。
“服不服啊?”王耀地痞流氓的语气把自己逗笑了。
“您这算胜之不武,在下…马上就能康复了。”开始信誓旦旦到宛如泄了气的气球只有几秒。
“哎……你的自称可真像个日本人啊。”王耀晃晃手里的本田菊。
“那个…我就是日本人啊。”任由对方把头发揉乱又无可奈何的回答。
“好啦!不管是不是都要干正事了,快点喝,我下午还要去问诊。”
热了第二次的黑色汤药马上就要塞进嘴里,就算说自己已经没事了,很快就康复了之类的话也是没用的,不如用自己最擅长的。推拒的掌心转了一圈托起白色的杯底,虽然烫手但是面对各种客人的需求这点表情管理还是有的。这点反应全被王耀看在眼里,就像刚才这个人的自称和语气跟着变,不过这是心理医生的工作,他选择扶好杯子挑眉继续看。
“…这段时间辛苦您的照顾,诚惶诚恐不胜感激。”无言以对只能把最熟悉的流程搬出来。不论其他,这份感激之心是真的,也对对方造成了困扰而感到抱歉,不过这样突然冲进来确实很刺激心脏。
王耀把杯子放在一边,双手支着下巴眼睛左瞄右瞄,这种小动作在本田菊的眼里简直像一只准备扑蝴蝶的猫儿,前爪搭在被子上凑到他前面,等着被他顺毛。平日喂惯了李爷爷家的大黑猫,王耀脑后的小辫子像极了大黑的尾巴,专心忍耐着抬手的欲望下一秒又被扯了下脸。
“我知道你很想感谢我,好好吃药就是对我最大的感激了。”说完又敲了一下本田菊的脑袋。“对了,虽然这是一次意外不过怪有缘的,以后我也会来看看花的,你下次就得好好叫我的名字了,老说敬语好别扭啊,大家都叫名字的。”
完全没觉得闯进人家的家有什么不妥吗!本田菊扯扯嘴角。
“我知道了,那么我会用日本人的习惯来称呼您。”
“不用这么特意强调这件事吧!”真小气,王耀撇撇嘴吐槽。
“因为您…耀君竟然连这种事都会记错。”
两人的小打小闹以王耀赶着去问诊结束,当然,药还是在耀的监督下喝完了,不过有耀的冰糖,药似乎没有那么苦涩,本田菊在窗前看着夕阳余晖,远处王耀的背景已经沉入人群找不到了。
明天该好好工作,照顾这些植物了。
王耀沾着一身湿润的露水味道跑进了本田菊的家。大老早就冲过来摇晃着他的肩膀说今天要出去问诊傍晚才能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好好喝药诸如此类的话,本田菊睡的迷迷糊糊只知道配合点头,到那人离开就重新睡了过去。
连太阳才刚从城市的角落里探出头来,王耀也不免打了个哈欠,又被冷风灌进脖子打了个喷嚏。这条街是这个城市里最不起眼的,新换的路灯,老旧的店铺,没有那么多的车辆与商场,反而让路边的植物松了口气,不必天天吃土,这样的街道多了些烟火气,规矩也少了很多,藏在这个城市里适合想要休息的人们的一个归处。
“林阿姨,您好。”这里大多数建筑还是从前的模样,王耀找起来倒是不费劲。
“耀!你可来了。”门铃声还没响完,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就来开了门。这是从前总是给自己糖吃的林阿姨,与记忆中的活泼可爱不同,现在的林阿姨面容憔悴,身形消瘦了不少。王耀安慰了一下这个辛苦的女人,就一起去了小孩的房间。
“乐乐不爱吃饭,也比同龄人睡得少,经常一个人在那里自言自语,她爸爸出事之前只是不喜欢和其他人说话,后来我发现班上的孩子欺负乐乐,就把她带回来了,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心怎么那么脏……”林阿姨说到后面就开始抽咽,到了卡通风格的门前收回了声音,沉默的擦着眼泪。
“您别急,我先看看情况,乐乐太小了,有些事还是得跟您了解一下。”
“好。”林阿姨抹干了眼泪脸上挂起笑容推开了门。
本田菊做了一个梦。
儿时性格更加孤僻的他经常受到同龄人的欺负与嘲笑,父母为了他的健康就带着他和妹妹本田樱转过几次学也不见好转,反而使自己的性格更加阴郁,整日都在房间里对着墙面胡思乱想。
后来父亲因为工作原因决定带着全家去中国,买下了一对老年夫妇的花店开始生活,到了异国他乡的双亲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情况好了很多,觉得或许这是个正确的选择。
过了几年,本田樱想要回到国内读大学,父母见两个孩子的情况都差不多了,准备回国的时候,自己拒绝了他们。
不想回到那片黑色的回忆中,或许与自己和解还需要时间,站在花店中抚摸花瓣的自己无言的趴在桌上。
“谢谢你,耀,我会再多注意乐乐的。”林阿姨笑的自然了一些,看来自己确实给了她希望。
“不用谢,希望乐乐能快点好起来。”王耀下楼时才发现已经傍晚,一天的时间又这样过去,快点去看另一个家伙吧。
本田菊醒的时候,被窗外的夕阳吸引,差点没发现自己旁边的活人,橙色的光线照在睡着的王耀身上,脸颊被显得红扑扑的,睫毛一闪一闪睡得很沉,旁边还有冒着热气的药,看来是刚赶过来就睡过去了。
“真是辛苦您了…。”本田菊大方让出了自己的被窝免得人着凉,小心的盖好又测了一下体温,已经完全没事了。
不过,看在您这么辛苦的份上,还是不能浪费啊,本田菊叹了口气把整杯黑色液体一饮而尽,然后嘴里被塞了一块冰糖。
苦涩的药品见底,放下杯子,是撑着脸颊笑的王耀。
是周更喔!审核太慢了,这样好想写他们上床。
【G318国道】03
学生菊*社畜耀/伪骨科/公路逃亡
食用愉快
当王耀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上空了。
晴天的阳光分外刺眼,像近距离直视着白炽灯,强烈的光线晃得王耀眼睛生疼。他迷糊着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却发现座位空空如也。
“小菊……?”
“小菊!”
确认本田菊不见了后,所有恐怖的猜测瞬间涌入了脑海,王耀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然后迅速冲出了车门,而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在本田菊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之时。
“耀君?”他穿着深色的卫衣,安静地蹲坐在车旁,就那样不知所云地看着王耀。
“你、你你……你这个笨蛋!出来怎么不说一声啊!吓死我了……”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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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王耀醒来时,太阳已经高高的悬挂在上空了。
晴天的阳光分外刺眼,像近距离直视着白炽灯,强烈的光线晃得王耀眼睛生疼。他迷糊着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地看向副驾驶,却发现座位空空如也。
“小菊……?”
“小菊!”
确认本田菊不见了后,所有恐怖的猜测瞬间涌入了脑海,王耀拼命压抑住狂跳的心脏,然后迅速冲出了车门,而他的心跳像是漏了一拍——在本田菊熟悉的身影闯入视线之时。
“耀君?”他穿着深色的卫衣,安静地蹲坐在车旁,就那样不知所云地看着王耀。
“你、你你……你这个笨蛋!出来怎么不说一声啊!吓死我了……”王耀惊魂未定地喘着气。
本田菊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给王耀带来困扰,于是略带歉意地笑了笑。
“抱歉耀君,我只是看周围没人,想出来晒晒太阳。”
说完,他仰头看向天空,不自觉地伸出手,似是要触碰那耀眼的光晕。
“这样的光明,以后是不是再也不可能属于我了。”
明明是问句,语气却平淡得像陈述。王耀缓缓坐下来,倚在本田菊的身侧,然后抬手覆盖住了本田菊略小的手背。
“别这么说。”
他扣住本田菊的手指,阳光的温度顺着掌心就这样传递过来,似乎还带着点清新草木的味道。
本田菊别过脸——他的脸有些发烫,不知是不是太阳晒久了,又或是因王耀有些暧昧不明的行为。尽管没有镜子,他也能猜出来点,自己的脸颊应该已经泛红了吧。
禁忌的心动不止一次,从两年前某个阳光灿烂的下午就早早开始,只是他从未同王耀讲起过。也对,这份悸动本就只因藏在心底,王耀是他的兄长,他的监护人,不管关系有多么亲密,他们之间永远有一道不可能捅破的隔阂。
可是本田菊多么任性,他任由这份情感发芽,在心中滋枝蔓叶,不求王耀有什么回应,只在他过分亲密地靠近之时,贪婪地沉醉一会。
“耀君,”本田菊突然间开口“您会离开我吗?”
王耀没料到他会这么问,一下子竟有些慌,他一把揽过本田菊的肩膀,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傻小子。”他无奈地笑着。
“我怎么可能离开你啊。”
来自重要之人的许诺,我可以相信吗?我可以相信吧。
本田菊伸出双臂环住王耀的后背,加深了拥抱的力度,阳光就这样落在他们身上,将发间煨考得暖烘烘的。也许不论时光怎么流逝,这都会是他们人生中最温暖的一刻了。
“该走了。”王耀渐渐松开他。
“嗯。”
他们重新坐上了车,返回G318国道。这里不宜久留,现在警方没有动静,或许是因为有些程序需要审批,等他们的下落被查出,当地的警方一定会第一时间搜寻。况且,武汉还是新一线城市,治安必然严谨有序。
还跑得不够远,他们要跑到一个无法被发现的地方,然后在那里重新安顿下来,开始新的生活。
汽车又一次奔驰在空旷的公路上,只不过这回两人总算是有了些精神。本田菊透过车窗玻璃看着窗外接连掠过的景象,那是多么灵动的自然之景,平时他从未有机会享受这样的时光,他知道之后也不会有了,所以他要尽情地享受当下,享受无外人干扰的静谧,享受王耀的陪伴与关怀。
不知不觉的,腹部传来一阵饥饿感,他只在昨晚吃了点王耀买回来的食物,直到现在中午,都再没吃过一点东西。对了,王耀呢?他一直忙着开车,是不是从昨天起就什么都没吃?
“耀君,您饿吗?”
听闻,王耀转过头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我还好,一直没什么胃口。”
本田菊蹙了蹙眉,毫不留情地拆穿了他。
“别骗人了,您声音都没力气了。”
忽悠不过本田菊,王耀愣住了,半晌,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菊,我们带的食物不多,”他的声音沮丧“现金虽然带了些,但隔一段路就要加一趟油,我们还不知道要跑多久,很可能不够用。”
“我想还是尽量省着点吃吧——不过你还在长身体,也别让自己饿坏了。”王耀笑笑说。
空气陷入了一阵微妙的沉寂,片刻后,本田菊直接从昨天的塑料袋抓起一只煎饺,强硬地喂进了王耀嘴里。
“耀君您总是这样!从来不考虑自己。”他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些激动。
“如果您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用真挚的眼神注视着王耀,那棕色的眼瞳泛着一层朦胧水光,似乎半是来自委屈,半是来自愤怒——他气王耀不把他自己当回事,他也气自己总是要依赖王耀的偏心和照顾。本田菊不想这样,不想总是做一个拖后腿的弟弟,他盼望着什么时候自己能够并肩站在王耀身侧,那时他才有着去爱慕他的勇气。
难得见本田菊如此坦诚,王耀由衷地笑了笑,随后三两口咽下本田菊喂来的煎饺,松开一只把着方向盘的手,轻缓地摸了摸他的侧脸。
“谢谢你,小菊。”
汽车继续行驶,在每一个时刻扬长而去,好像不受时间的束缚,又好像永远跑不出时间。
天又快黑了,王耀将车停在一个加油站,在等候时,让本田菊下去稍微走一走,缓解一下因为长时间静坐而酸麻的腿。
本田菊听话地下了车,虽然现在已经没一开始那么紧张,但他还是戴好了口罩。轻轻关上车门,他往加油站外面迈开步,膝关节果然已经僵硬得像生了锈,每动一下,都牵扯着肌肉一并酸痛起来,他就这样缓缓活动着,然后往服务区的大厅走去。现在不是节假日,服务区的人很少,只是停留一会应该问题不大——他这样对自己说。
渐渐的,夕阳被一抹诡谲的夜色笼罩,如同晕染开一片暗紫色的水彩,越来越深的颜色彻底覆盖了天空。星点微光浮现出来,不似城市里五彩斑斓的霓虹灯,但别具一格的柔和依然唯美地装点了夜晚。本田菊看得有些如痴如醉,他的思绪飘忽了,一瞬间觉得若是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坐在王耀的车上,一路上走走停停,时不时能欣赏山水与天空,这是多么幸福的体验!
他正想得入迷,没注意王耀从加油站疯狂地飞奔过来,直至王耀一把抓住他的手腕,他才听见他粗重的呼吸。
“快上车!”他拉起本田菊就跑。
身侧呼啸的风声剥夺了本田菊的理智,还处于僵硬状态的四肢经这样的剧烈运动,顿时痛得好像要扯断掉。他赶忙追问王耀当下的情况,而那往往淡定自若的兄长连头也来不及回,只在没命的喘息中挤出一句话——
“我听见警车的声音了。”
给王黯的一封信(信是其次!微异色)
To 王黯
您好,初次见面,在下是本田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阴差阳错的送到了在下的手中,但根据以上几点,请容许在下对您做出几点回复
1,在下并不是您理想中的收件人,擅自拆解信封实在抱歉,但在下本以为是先生的恶作剧
2,先生他过得并不好……其中当然有不少是在下的手笔,您不必羡慕他
3,此外……湾对在下是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她忠于先生,这一点儿在下可是深有体会
4,鲜血灌溉了泥土,而在下踏足月竹之下,毫不犹豫挥刀相向,只为给彼此间的孽缘画上一个句点
5,我想……先生他大抵是恨我的,但若我不这么做,先生他就不会醒悟,也不会站起来——哈,请别在意,在下终究只是在给自己的罪行...
To 王黯
您好,初次见面,在下是本田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封信阴差阳错的送到了在下的手中,但根据以上几点,请容许在下对您做出几点回复
1,在下并不是您理想中的收件人,擅自拆解信封实在抱歉,但在下本以为是先生的恶作剧
2,先生他过得并不好……其中当然有不少是在下的手笔,您不必羡慕他
3,此外……湾对在下是不会有那种心思的,她忠于先生,这一点儿在下可是深有体会
4,鲜血灌溉了泥土,而在下踏足月竹之下,毫不犹豫挥刀相向,只为给彼此间的孽缘画上一个句点
5,我想……先生他大抵是恨我的,但若我不这么做,先生他就不会醒悟,也不会站起来——哈,请别在意,在下终究只是在给自己的罪行找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和理由,听着是那么光鲜亮丽,又是那么的……虚伪
6,本来……在下不应该称呼您为『先生』,何况我也已经无法再在他的面前说出口了,我们终究背道而驰,就像那轮明月,高悬于天空,却留不住,徒追赶,只是在下并不后悔,先生
7,……先生?呵,这只是一封信,在下也不知道会传到谁的手上,就算是只满足一下个人私欲罢了
8,不知道您会否有这样的困扰,想必那位本应拿到这封信的人应该会乐此不彼的喊您『哥哥』或者『nini』吧,如今的在下对于『兄长』这两个词却根本不敢喊出口,多么矛盾,曾经不屑一顾的称谓如今竟变得畏畏缩缩,也对,就算是喊出口,那些历史遗留下来的残痕终究无法被这一声呼唤所撼动,所改变
9,上言并不是让您珍惜,在下还是欣赏强者,先生您似乎也并不需要这种阖家幸福的生活,没有人不喜欢掌控,他也一样,只是过高的道德把他束缚在一些框条里,那就是『国际』和『法律』,想必在您的世界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做梦是很美好,可惜醒来却是一场空
10,这大概是最后一条,我想要回复您的消息,还是请包容在下唐突的称呼您为『先生』,尽管这只是为了满足……那不该有的心思,也很感谢您能够看完在下的长篇大论,若以上能够对您的现状有所改善,在下将不胜惶恐。
——本田菊
本田菊趴伏在案台上,窸窸窣窣的还不肯停笔,月儿已经将凉意洒入,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说到底,自己又是以什么名分去回这封信呢
“……耀君,月亮为什么总要有圆缺”
思绪随着清冷回到了从前,王耀身着常服,带着本田菊在那盛世的街道上穿梭
人走了一个又一个,本田菊虽然身子小,但不弱,不管王耀跑的多快,本田菊始终能够跟着他的步伐
“那是因为我不能一直陪在小菊的身边呀”
终于,王耀似乎是累了,而本田菊也识趣的搭上了手,王耀笑着抱起本田菊,轻轻一跃,就来到了一座雅致幽静的亭阁处
“……是这样么”
小小的孩子似乎并不开心,王耀并没有过多的去解释,只是在本田菊的眼中……
“但月亮永远都挂在天上,不是吗?就像相思之人虽不能总聚在一起,可只要望着头顶的明月,就好像能看见远方那个触不可及的人”
王耀自顾自的说着,本田菊也只是苦笑了几声,因为那个他只能仰望的身影中,只有繁华盛世才配入他的眼,微赤的瞳孔中根本就没有自己的位置,连丝毫都没有
“您的意思是,我们注定有一天会分离……但只要我抬头看着月亮,就意味着您在想我”
王耀既不否认,也不赞同,只是揉搓着本田菊的黑发,那是他们中最后的温情
“……本田菊,我恨你”
思绪流转,此时的王耀无暇顾及后背的伤痕,但那眼神里却满是愤怒
“那又怎么样……nini,以后你的眼里就只有我了,真好,不是么?”
这样的结局……对本田菊来说,是最完美的了,尽管这让王耀痛苦,让他的先生感到不可置信
“本田先生,好久不见了”
可为什么……现在就只剩下了疏离呢
“啊……我是来给您信的”
王耀撇了撇头,本田菊十分的局促,他没有想到自己怎么突然就走到这儿来了,他甚至不知道王耀为什么会在这
“我有护照,合法旅游”
似乎看穿了本田菊内心的小小心思,王耀叹了口气,刚想说些什么就被汉堡和伏特加给拐走了
“nini——”
本田菊看的很清楚,那稚气未脱的脸颊上虽然满是疲惫,但嘴角的那丝笑意却是不容忽视的
“你刚才说什么?”
王耀只当自己年纪大了,产生了幻听,因为这家伙大抵和鸦片一样,都是傲娇体质,就算问,也只会说『没什么……』
“对不起”
本田菊说的很轻,王耀自然是没听见这近乎呢喃的道歉,不过在很大程度上,他还是认为这是因为自己身边这俩货实在是太吵了的缘故
“……果然,已经渐行渐远了啊”
他们走后,徒留本田菊一人在风里凌乱,他想抬头看看,可惜只有一轮热烈又刺目的红日在北海道上空闪耀
“终究连妄想都成了一种奢望么”
烈日烧红了一切,也焚烬了一切
“就连樱花都不肯施舍给我……”
可斩断这一切的,不正是自己么,本田菊摇了摇头,都说东京不太热,但他此刻的内心就像被伏特加和老白干儿双重洗涮了一遍
“再见了……兄长”
可这一切,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不是么,那就更没有感慨的必要了,虽然王耀最终没有究责,但本田菊知道他恨,这种事情是不管放谁身上都会恨的,本田菊深知这一点,而且那时不追责也是因为王耀家的时局还不够稳定,但这却恰恰又变相体现了,那时的所谓『大国风范』……
“我最好的哥哥”
而彼此的后背,现在也不再值得依靠,如今倒更像是界定关系的轮廓线,因为他们一个向东,一个向西,就像平行线一样延伸,他们永远都朝着自己所认定的方向前进,不撞南墙不回头,就算是有哪个停下步伐甚至回头,可彼此却连相逢都做不到,何况这路途也再无可留恋抑或可割舍的羁绊……
“想必这就是你我间最好的结局了
先生”
大道一马平川,没有波折,没有情感
完
【国设子耀】月祭
又名,穿到商朝后我白月光塌房了。
绀青色的天空一望无垠,通体漆黑的乌鸦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似乎要融进夜幕中。
乱无章法的马蹄声撕裂夜的宁静,受惊的乌鸦乘着栗色马的嘶啼盘旋上飞,翅膀在月光下呈现出哀怨的银灰色。
树下,本田菊趴在马背上死死抱住马儿的脖颈,身体被它弹跳的动作抛到冰冷的空中,尽管他竭尽所能用最温柔的嗓音去哄这匹发狂的栗色马,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剧烈摇晃着想将背上的人甩出。
坐惯了汽车柔软的靠垫,本田菊已经很久没有骑在马背上感受迎面如刀刃的阴风。百年前他也策马奔腾,畜着一头发亮的长发肆意飞扬...
又名,穿到商朝后我白月光塌房了。
绀青色的天空一望无垠,通体漆黑的乌鸦停在光秃秃的树枝上,似乎要融进夜幕中。
乱无章法的马蹄声撕裂夜的宁静,受惊的乌鸦乘着栗色马的嘶啼盘旋上飞,翅膀在月光下呈现出哀怨的银灰色。
树下,本田菊趴在马背上死死抱住马儿的脖颈,身体被它弹跳的动作抛到冰冷的空中,尽管他竭尽所能用最温柔的嗓音去哄这匹发狂的栗色马,然而对方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面子,剧烈摇晃着想将背上的人甩出。
坐惯了汽车柔软的靠垫,本田菊已经很久没有骑在马背上感受迎面如刀刃的阴风。百年前他也策马奔腾,畜着一头发亮的长发肆意飞扬,好不快活。但步入工业化后,他便越来越少接触这些原始的东西,天上的星星不再那么璀璨,呼吸的空气也不再那么清新,他变得越来越不爱出门,最后被桎梏在小小的办公桌上每天忙忙碌碌,入目是阅不完的公文,耳边是听不尽的诘难。
他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是一觉醒来,便出现在了荒无人烟的高原上。苍劲的黄沙,巍峨的高山,以他对自己国家的了解,不可能有这般辽远空旷的好地。走了几步,奔腾的流水声唤醒了一些久远的记忆,气势汹涌的大河滚滚东去,闹得两耳嗡鸣。他想起来这是黄河,曾经王耀带他来过。
只是他见到的黄河与眼前的大河还是有些许差别。
“嘶……”最后还是被野生的栗色马甩到了地上,小臂和大腿迅速被擦出一片血色,在稀疏稻黄的草根间浓墨重彩地流淌着,在本田菊琥珀般的瞳孔中倒映出妖娆的光泽。
“这到底是哪里啊!”
连一向耐心的本田菊都不由对天发出近乎悲鸣的抱怨。
如果这里真的是中国的话——他不敢想象,这样蛮荒的地方会出现在富饶繁盛的黄河地区。
拖着疲惫无力的身躯,以月为枕以星为被,风餐露宿不知几日,连那平滑白皙的肌肤都开始粗糙黝黑起来,本田菊终于顺着孤烟找到了一处颇有人气的村庄。
村民身上穿着他从未见过的古怪服饰,见到这位不速之客后,他们用本田菊从未耳闻的语言讨论了片刻,旋即操起青铜制成的冷兵器向他逼近,带头的人两指一转,顶尖锋利处便划拉挑开了衬衫的第一粒扣子。
鲜血张牙舞爪地在布料上开出一朵红花,条纹样式的领带被扔至空中,本田菊一哆嗦,将双手举过头顶,眼睛如同鹰隼般一眨不眨盯着他们。
“汝自何方!”
竟也不是汉语。
不过纵使听不懂他们的语言,本田菊也可以猜出他们多半是在质问自己。
正思忖如何回答,本田菊突然注意到柔软潮湿的地面钻出了几只蚯蚓。抬头,乌蒙的积云似乎厚了几层,沉重地漂浮着。
“为何不言?”
为首的也许是他们的族长,胸前的甲胄刻有鬼面的样式,诡谲怪诞。
本田菊灵光一现,霍地抖起双手上下摇摆,模仿海浪的起伏,亦或是水的波纹,暗示他们将要下雨。村民睁大了眼,围成一个圈将他困在中心,好奇地看他做出类似施法的动作。
不一会儿,湿黏的风冲破稠密的空气拂过脸颊,天色随之暗沉,洒下几滴浑浊的水,打湿了他的发旋。
哗啦啦——
在众人嘈杂的欢呼声中,大雨如银河般泻了下来,砸进泥土的缝隙。本田菊露出一个果如所料的微笑,却猛地被村民们一窝蜂抬起,或是抓着他的脚尖或是举托他的肩膀,热烈地将他在人群中传递,庆祝他带来的甘霖。
族长将长柄刀放下,与众人一起推搡着将本田菊安置到一间无人的房屋。
房屋整体是由打磨光滑的木头组成,屋顶平铺了草泥拌过的芦苇束,虽能起到防雨的作用,但在这样滂沱的大水中显然是微乎其微。
伴着雨声和冷风,本田菊一夜未眠。
翌日,村民为他准备了当地的服装,上衣下裳,交领窄袖。本田菊觉得有几分眼熟,但模模糊糊在脑子里一直没个清晰的实像。
骑上马,太阳从东升到西落,本田菊跟着族长来到了一个繁华的都市。绸庄钱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商铺鳞次栉比,黎庶摩肩接踵,吆喝声,谈论声,烟火味,草木味,人间百态在眼前如画卷般徐徐展开,令他心头一颤。
他的一头短发很快引来了周围人的注目,但在族长向他们解释了什么之后,平民也纷纷凑了上来,簇拥他直至宫殿。
廊腰缦回,檐牙高啄,依稀能辨认出这是中式建筑的风格,只是规模远没有那么宏大,装潢也不至于金碧辉煌。
拾级而上,本田菊见一名官员在大殿旁手持龟壳刻刻画画,回想起方才在殿外见到的玄鸟图腾及牛面羊首,他大胆猜想这里或许是殷商。
中国古代已知的第二个王朝,商,距今近四千年。
石阶的尽头,商王正倚在堂皇的宝座上,气宇轩昂,听到通报声后掀开眼皮懒懒瞧了他一眼,随即俯身和侧旁一容貌清秀的小童窃窃私语。
小童扎着高高的发髻,杏眼珠圆似玉盘,秀眉清俊若皎月,眉眼间竟有几分神似王耀。
“汝即錡氏所谓异邦人?”
见商王开口,本田菊不敢不应,只是他实在不通殷商时期的语言,只得胡乱答道:“在下是来自日出之地的日本!”
说是这样说,只是恐怕这个时候,本田菊还尚未诞生。
“汝名日本?”
“非也,我叫本田菊。”
小童狡黠一笑,行至他跟前上下打量,腰间别的玉器随着兔般的脚步叮当作响,煞是动听。
而本田菊却愣在原地,惊讶地看着小童放大在眼前的脸。
他竟然听懂了他说的话!只有国家意识体间才能够忽略语言的隔阂,在颅内翻译对方的话语。
“您不会是王耀吧?”
小童听后愤怒地将玉佩砸在毯上,迅速抽出侍卫的短刀架在本田菊的脖颈,颐指气使道:“汝竟敢直呼吾名!刏之!刏之!”
商王急忙从宝座起身,大呼道:“不可,此人能呼风唤雨,占卜凶吉,容王君三思!”
王耀皱了皱眉,奶圆的脸蛋蕴着不符合年龄的狠戾。他将剑移开,赌气似的捅进一个正跪在地上的奴隶的胸腔,剖出他的心脏,扔到商王脸上。
“吾甚不悦。”于是甩袖离去。
本田菊惊得冷汗涔涔,满堂的血腥味直冲头骨,让他一阵干呕。商王长吁短叹,挥手示意身边的大臣将他扶起。
跪在地上的时间约莫也有一炷香,本田菊起身时差点双膝一软再度伏地,踉跄着抓住了身边人的肩头。
大臣诚惶诚恐对他鞠躬,眼神瞟向愁容满面的商王,道:“速备人牲,方可解王君之怒。”
商王还是摇头,嘴里念叨着不可。本田菊不懂他们谈话的内容,只好悄悄隐下去寻王耀的踪迹。
踏过弯弯绕绕的亭台楼阁,一个巨大的池子映入眼帘,雾气缭绕,波光粼粼。而王耀正鼓着圆圆的双颊踩在池中,身后的婢女为他梳理及腰的长发,编成复杂的发髻盘在头顶。
见本田菊不请自来,王耀冷哼一声,弯腰捧起一抔水泼到他的衣襟上。
淡淡的酒香扑鼻而来,洗去方才萦绕在腔内的腥臭。本田菊不禁感叹,这么大的一个池子竟装的全是酒?
“汝为何削发?”
回过神来,王耀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个子小小只到他的腰间,可气场却丝毫不输。
“因为在下总是在借鉴别人。从前学习您的仁礼,后来模仿西方列国的现代化和工业化。”
“汝欲龟鉴于吾?”
“是的,您是值得我学习的榜样。”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听到这种阿谀奉承的话自然是笑逐颜开,拉起本田菊的手兴冲冲带他看挂在酒池旁的炙肉。
“此为众生献吾之物。”
一条条熏烤过的肉干被高高挂在架上,密密麻麻的黄褐色遮天蔽日,说是肉林完全不为过。
“吾觉汝与劳民有异,自有非人之性,莫非与吾同族?”
本田菊没有及时回答,而是沉浸在对如此奢靡铺张的讥刺中,外面的庶民尚是面黄肌瘦粗麻破布,而王公贵族却酒池肉林好不快活,然而这不过是世间常态,他见得多了,只是这些年上位者掩饰得精湛,他渐渐也被蒙蔽其中。
许久,他才回复道:“在下的确与您属于同一种——”他仔细斟酌了一下措辞,用同族来形容他们不算恰当,但国家意识体这一概念对于现在的王耀来说还太超前,“生物。”
“何为生物?地走或空飞,河游或树爬,吾为不老不死之神,非生物也。”
本田菊嗤笑一声,手不禁抚上孩童稚嫩的颊肉,手感极佳仿佛能掐出水来。王耀竟也不怒,不如说是他也在走神,童真的脸蛋搭配一本正经的表情憨态可掬,惹得本田菊更加放肆去逗弄。
“吾与汝似乎相识?汝若次此,吾必庇汝。”
本以为王耀反应过来后会大发雷霆,却没想他会对自己表示亲狎,拽着自己的袖口在腰间撒娇挨蹭。
“旁人伈伈俔俔,不愿与吾同游,虽崇吾却也惧吾,而汝与吾同属,且知晓吾意,吾愿赐汝一席,留吾身侧。”
独属于孩童的清澈双眼正恳求似的地盯着自己,本田菊心软,嘴上答应了。他也想了解年幼的王耀是如何成长的。
夜,商王设宴庆祝麦雨的降临和本田菊的到来。
侧席的贵族为王耀献上一个青铜鼎,打开,里面竟是十个去了头的婴孩。
本田菊大惊失色,冲上前一把夺过却不料弄翻在地,婴孩们豆腐般娇嫩的肌肤触地即碎,从鼎内挨挨挤挤到四分五落,蜷缩的四肢倏然展开,也未有成人一臂之长。
贵族怒不敢言,眼神反复在王耀和商王之间徘徊。王耀只是微微点头,从最高位款款走下,冲本田菊哂笑道:“汝甚心急为何?待吾享用后赐汝便是。”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本田菊的大脑仿佛被炮弹轰炸,心脏绞痛难以呼吸。他不可置信地看向王耀和脚边滚落的幼小躯体,脸色煞白堪比皑皑新雪。
这真的是他的王耀吗?那个把他揽在怀里谆谆教诲他“君子学道则爱人”,那个在天为星辰在地为河岳的天朝上国,竟也有这般野蛮血腥的历史。
“谢谢,不必了。”他忍着发颤的双腿挪动到自己的位置上,耳边传来的咀嚼声令他几欲崩溃。他宁愿此时自己还在荒野与马厮斗,而非在这里忍受如此违背天理的恶行。
“赏大祭司十五羌人,与天同寿与地齐福!”
说罢,十五个兽皮毡帽的奴隶被压上殿前,手起刀落,一具具鲜活的躯体被劈成两半,然后随意地丢进了新的青铜容器中。史官在一旁忙不迭记载,王赐十五羌本田,卯而左于宜。
“帝辛,吾尚未许可之事,不允汝任意而为。”
商王点头,让下人将鼎器撤下。
本田菊这才松一口气。要他生吃了这些个活人,和将他凌迟处死有什么区别。
轻歌曼舞,推杯换盏,宠妃依在商王怀中,尽态极妍,指着本田菊不知在点评何物,惹得商王龙颜大悦。
商王爽朗一笑,扬手道:“此雨连下三日,乃大商之祾!东夷败吾,神明近吾,何须以殉人表衷!?”遂眼神犀利甩向席间一众贵族,眉宇不怒自威。
宠妃娇笑连连,媚声道:“有本田氏为大商祈晴祷雨,何事不成?”
“大王!本田氏身份不明不白,升为祭司,实为不妥。”
一些贵族放下了手中的吃食,跪在殿前重重磕头,一声比一声响亮,绕梁不绝。
“请大王三思!”
一直沉默的王耀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商王身侧,分明嗓音还是孩童的奶声奶气,可口吻俨然是历练老成的帝主之风:“混账!本田氏乃与我同族,怎可与黎庶并论?”
见神明发怒,在场无不离席抢地,请求王耀饶恕。
“帝辛不尊吾已非一日,商将倾覆,汝等必死,血漫黄河,无人告幸!”
“王君息怒!王君乃大商之神,吾等怎敢轻慢,必将送上稀世珍宝,紫玉丹珠,永保大商国运兴盛。”
王耀将袖口撸起,露出洁白的皓腕,将头顶的圆箍奋力扯下,青丝如瀑,懒懒垂在前胸的龙纹领上。
“蝼蚁之徒。”
说着拉起正一头雾水的本田菊离开宴席。
“耀君?”
雨后的空气满是泥草的土腥味,蝉鸣似乎拖得比印象中更长,熏风剪过绿叶,劫持花香翻涌呼面,吹得王耀心情更加烦躁。
“何为耀君?世人皆称吾王君,不知有耀一字。”
“您讨厌这样的生活吗?”
王耀呼吸一滞,没想到自己的心思会这样被本田菊说穿,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愤懑道:“世人敬吾也欺吾,名为人牲取悦吾,实为少人少粮,减他负而图己乐。”
殿堂上再如何声势赫奕,他也毕竟是心智未开的孩童,一个人生活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王宫,就算贵为神明,仍旧是飘零无所依,难免夜夜惊心。
本田菊蹲下身,像儿时王耀将他拥入怀中一样紧紧抱住眼前年幼的国家。他还不知道自己是国家,只是听风是风听雨是雨,任由人类将他奉为天神伺候。
可他哪是什么天神,排去不老不死之身后,王耀也不过是童蒙时期的幼儿,贪图玩乐,不知深浅。
“呜……菊,本田菊,惟汝一人真真爱吾。”
本田菊可不知王耀是这么轻易托付真心的一个人。只能说好在王耀生得早,万一周边先一步冒出个什么国家,结识了此时懵懂年幼的王耀,将他的心骗走,可就等不到本田菊来与王耀相爱了。
“好啦好啦,不哭了,在下会陪在您身边,直到海枯石烂。”
帝辛,后人史称商纣王。沉湎酒色,恣意妄行,不敬天神,疏远贵戚旧臣,却重用平民奴隶。
本田菊对他的印象尚且停留在封神榜中残暴不仁的末代君王。王耀也不喜提及自己的过往,汉朝之前的历史,本田菊仅能通过只言片语揣测一二。
帝辛忙于讨伐,时常不在宫中。本田菊虽莫名被提拔为祭司,但实际工作多是陪着王耀吃喝玩乐,偶尔举着个环杖祈雨祭祀,占卜鬼神。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这就是早期的中国,一个蛮荒的时代。
这也是他的王耀。没有歌舞升平,锦绣盛世,没有五十弦音,九天宫阙。他在血泪中野蛮生长,在污泥中摸爬滚打,这是本田菊从未见过的王耀,一个崭新的更为真实的王耀。
然好景不长,商军在牧野之战中溃败而逃,商王帝辛众叛亲离,登鹿台自焚而死。
周取而代之,王耀从一个政权辗转到另一个政权,他似乎长大了,身高从堪堪到本田菊的肚脐长到了与他胸膛平齐。而本田菊作为商朝的旧势力,被新王下令与其他贵族一起活埋祭天。
那天又是阴雨绵绵,王耀站在高台上一言不发地看着本田菊,嘴角平淡猜不出悲喜。
“对不起,在下食言了,不能陪您到海枯石烂。”
本田菊注意到他小小的拳头攥出了深深浅浅的月牙痕,一双黯然的眼藏在鸦羽般的睫毛下,宛如木偶定在原地一动不动。
周天子站在他的身侧,一如那时的帝辛,锋芒毕露,噙着股说不出的狠劲。
再见了,耀君。
视线被黄土吞没,本田菊闭上双眼,恬淡一笑,耳边刺耳的尖叫戛然而止。被埋葬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看懂了王耀的嘴型。
他说,你不属于这里,快回去吧。
“小菊!”
本田菊惊醒,将王耀担心的表情纤悉无遗收尽眼底。他晃了晃脑袋,楞楞抬起自己的手臂——是普通的睡衣。
“叫了你半天了,这会才醒……还以为你怎么了,给我吓个半死。”
“我做了个噩梦。”
王耀拍了拍他的脊背,柔声哄道:“什么梦?”
“我梦到我被献祭了。”
“献祭给谁?”
本田菊盯着他明净的双眸,似乎在他深棕色的瞳孔中看到了那个惊恐无助的幼年王耀,和一轮赤铜色的圆月。
“献祭给月亮。”
收信人:王耀
可能在下是一个胆小鬼吧,毕竟那么重要的话都说不出口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nini……你还会在意这个称呼吗?你还能继续叫在下“小菊”而不是“本田先生”吗?在下还想再次和你一起坐在竹林下赏月,无论兔子是在捣药亦或是年糕……
啊,可能是在下异想天开了,毕竟对您做了那种事
耀君对不起,nini对不起……
就让在下写的这封信传达在下的心意吧,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寄信人:本田菊
收信人:王耀
可能在下是一个胆小鬼吧,毕竟那么重要的话都说不出口
……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nini……你还会在意这个称呼吗?你还能继续叫在下“小菊”而不是“本田先生”吗?在下还想再次和你一起坐在竹林下赏月,无论兔子是在捣药亦或是年糕……
啊,可能是在下异想天开了,毕竟对您做了那种事
耀君对不起,nini对不起……
就让在下写的这封信传达在下的心意吧,今天的月色真美啊…
寄信人:本田菊
【G318国道】02
学生菊*社畜耀/伪骨科/公路逃亡
食用愉快
“喂,小日本!”为首的男生又肥又壮,崩开的校服领子勉强围住那油腻腻的脖颈,他一脚踢在本田菊的课桌上,顶着张猥琐的嘴脸凑上前去。
“上次你偷我的东西,似乎还没还吧?”
身后的几个男生交换下眼神,随即嘲讽般笑着,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笔直地打在本田菊身上。
他小幅度地皱了皱眉——又是这样,每次霸凌之前,都要找一个所谓“正当”的理由,以此来为他们龌龊的行为披上正义的外衣。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本田菊冷冷地说。
果不其然,一个巴掌狠狠地甩过来,本田菊半边耳朵顿时一阵嗡响,脸上像烙了块烧红的铁。他比较瘦小,整个身体......
学生菊*社畜耀/伪骨科/公路逃亡
食用愉快
“喂,小日本!”为首的男生又肥又壮,崩开的校服领子勉强围住那油腻腻的脖颈,他一脚踢在本田菊的课桌上,顶着张猥琐的嘴脸凑上前去。
“上次你偷我的东西,似乎还没还吧?”
身后的几个男生交换下眼神,随即嘲讽般笑着,看垃圾一样的眼神笔直地打在本田菊身上。
他小幅度地皱了皱眉——又是这样,每次霸凌之前,都要找一个所谓“正当”的理由,以此来为他们龌龊的行为披上正义的外衣。
“我没有拿你的东西。”本田菊冷冷地说。
果不其然,一个巴掌狠狠地甩过来,本田菊半边耳朵顿时一阵嗡响,脸上像烙了块烧红的铁。他比较瘦小,整个身体随着扇来的力猛地倒向一边,凳子“哐啷”地巨响一声,随后重重倒塌在地。尽管他努力想装出镇静的样子,那倒在地上的滑稽模样还是将他装扮得像个小丑。
“那你的意思是——我在说谎吗!”
一阵咋舌与起哄,像是重金属砸在了头上,响亮的撞击声引得一阵强烈的耳鸣。本田菊正欲挣扎着爬起,他的课桌就轰然倒塌,抽屉里的书本和试卷如同山洪一般倾倒在他身上,将他重新摁回了地面,居高临下地看去,他就像埋在了垃圾堆里,又可怜又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总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
“不要脸的小日本!”一口唾沫喷在了他洗净的校服裤上,而那男生似乎还不满意,揪着他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拎起,一脸戏谑地盯着他。
“呦,看他这废柴的样子,是不是遗传的啊?你家里人也这样吗?”
“宸哥你忘了,这家伙就没妈!上次开家长会就他哥来了。”
“那个扎着辫子的人是你哥?他做什么工作养活你呀?看那骚样是不是在外面卖的呀?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本田菊抬起双眸,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即咽下嘴里的一口血沫,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
“他不是!”
说完,全身突然像电流流过一般痉挛了一下,腹部剧烈的撕裂感传来,好像连五脏六腑都要被贯穿,他顿时卸了力,张着嘴却呻吟不出来。
“敢跟宸哥这么说话你是活腻了吧?!”
他再次被推倒在地,尾椎骨碰上坚硬的地板,迸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就再说一遍,小日本他哥是外面卖的!”声音震耳欲聋,贯彻整间教室。
不是的,不是的……
又是起哄——附和,鼓掌,笑声,口哨声……各种各样的声音如蛛丝般交织在一起,将本田菊大脑中的每根神经都粘了起来,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模糊……快要窒息了,喘不上气,该死,呼吸啊!呼吸……
“小菊!”
熟悉的声音猛然惊醒了睡梦中的本田菊,他睁开眼,看见王耀担忧的脸,随即大口大口地穿着粗气。
“怎么了?做噩梦了吗?”王耀轻拍着他的背。
“我没事。”本田菊抬手拭去额头两侧的虚汗,尽可能让自己看起来冷静。
他坐起身来环顾了一圈四周,发现车已经停下来了,灰里泛红的拂晓染上了天空,将他们包裹在微黯的光线里。
“这是在哪?”
“还有一小会就到武汉了,我们已经开了差不多十个小时了,”王耀的声音明显有些疲惫“刚刚我看你一直在大喘气,担心你身体不舒服,所以暂时停在应急车道上了。”
本田菊点点头,表示他了解了现在的情况,但他的焦虑还是不减半分。
“他们没追上来吧?”
“暂时没看到。”王耀皱着眉揉了揉发痛的太阳穴,随即打了个哈欠,往椅背上重重地一靠。
“也许他们还没查到我们的行踪吧,”他又补充道“我们得进城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停在这里太危险了。”
“抱歉,我也想继续开车,但我实在太累了,一整晚都没有睡觉。”
听闻,本田菊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扯了扯衣角。
“抱歉,耀君。”他的声音有些愧疚。
“如果我也能开车的话,您就不会这么累了。”
王耀眨巴眨巴眼睛看他,随即伸出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
“说什么呢,你个未成年。”
气氛暂且是缓和了些,他们对视笑了笑,然后各自靠回座位上坐好。王耀踩下油门,用故作幼稚的声音喊道——
“出发咯!”
汽车缓缓加速,回到了宽敞的道路上,而天也逐渐亮了,光线抚去了阴霾,云的轮廓清晰了起来。清晨微凉的风透过半敞的车窗吹来,明明让人感到些寒冷,却清新得恰到好处,也让一夜未眠和噩梦缠身的两人清醒了些。
他们驶过收费站,然后拐进了城区。
这一带还在城市外围,并不似他们生活的上海那般繁华,但街边的早餐店都已开始了营业,不时有些起得早的上班族或是工人在店门口驻足。袅袅炊烟装点了城市里的烟火气,平凡的景象也无不昭示着人间的温暖,或许平平淡淡才是真吧。王耀感叹着,他想起曾经每一个加班加点的夜晚,在公司熬到深夜,每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刚刚就业就要被迫照顾还没有挣钱能力的弟弟,家里的经济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他很少能够静下心来,去享受一个宁静安逸的早晨。
如今因为本田菊失手杀了人而出来逃亡,反倒不经意间满足了他微小的愿望,这算是因祸得福吗?
可是不知道这样的和平能持续多久,警方早晚会查到他们的行踪,那时候就不是现在这么简单的一路行驶了。
“小菊。”王耀唤他,半阖的眼睛里流出温柔的光。
“怎么了,耀君?”本田菊转过头。
“没事,就想叫你一下。”王耀在心里自嘲着自己无意义的行为,但还是转回了头,不声不响地继续开着车,直至他们找到一个公园的停车场,他才停下车,熄了火,然后放倒座椅躺好,随即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就在这睡一会吧,一会继续开。”他合上眼,很快睡去了。
车内传来王耀有节奏的呼吸,本田菊叹了口气,自己也躺了下来,但即使黑暗笼罩了眼睑,他也无法入睡,脑海里不是霸凌者丑恶的嘴脸,就是他满头是血的尸体,辗转,窒息,再次睁眼……他只好坐起身,认命地接受了自己睡不着的事实。
太焦虑了。他摇摇头,又开始担心起警方的动向——如果推测出了他们的位置,是不是会通知当地的警局?这样的话无论逃到哪个城市都没用,但是他们真的能推断出来吗?跟着车牌一个一个调监控的话……
“嘶……”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本田菊狠狠抓住自己的左臂,指甲嵌进皮肉,疼痛随着血丝溢出,他这才勉强让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出来。
他的左臂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有美工刀的划痕,也有指甲的刮痕——都是他自己留下的,在每个无法入眠的深夜,或是在课间躲在最里面的厕所内。不为别的,只是想宣泄内心的痛苦。这世上若说有谁能听他的倾诉,分担他的忧愁,那就只有王耀了,可是王耀很忙,他一毕业就要工作养家,平时在家的时间少之又少。本田菊清楚,如果王耀不这么拼命,他们无法在物价昂贵的上海立足,所以他不能埋怨王耀,而那些造成他痛苦的罪魁祸首,仗着人多势众,仗着家世优渥,不给他任何反抗的机会。
如今,为首霸凌他的人已经死了,王耀也陪在了自己身边,这分明是曾经不敢奢望的幸福了,可是代价却是,他们必须整日活在逃亡的焦虑中,不知道哪一天会被抓获。
“耀君。”本田菊转头看向王耀,那熟悉的睡颜是多么娴静美好。
“我好害怕……”他握住王耀微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