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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艺大师欸!

  有没有妈咪吃这个盒蛋

  还差一个林就可以抱盒有特典吧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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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推啥时有粮啊

太久没摸鱼了 感觉已经不会画画了(悲

一些考完教资后的复健

依然是滤镜比我会画orz p2是无滤镜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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瞥刀川.HDT

【诗霞】光影

*内含轻微私设龙门。


(一)

龙门,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林雨霞在下班的途中不禁想到。是的,作为龙门贫民窟之主的女儿也是要工作的,即使那只是在灯光下的面具。视线聚焦在街边的橱窗上,眼中映出夜空中的流光屏,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Swire Group”。

那是诗怀雅家的产业,也是龙门的第一注血。


愣神好一会后,林雨霞收回目光,一个侧身挤进橱窗间的缝隙,暗紫色的毛发和黛色的修身裙与夜色融为一体。一个札拉克以她最熟悉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人是社会生活的产物,也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鼠王曾经这样告诉林雨霞。尽管这句话是对莱塔尼亚的某位哲学家的化用,但是放到龙门里也无...

*内含轻微私设龙门。


(一)

龙门,是一座什么样的城市呢。林雨霞在下班的途中不禁想到。是的,作为龙门贫民窟之主的女儿也是要工作的,即使那只是在灯光下的面具。视线聚焦在街边的橱窗上,眼中映出夜空中的流光屏,上面用花体英文写着“Swire Group”。

那是诗怀雅家的产业,也是龙门的第一注血。


愣神好一会后,林雨霞收回目光,一个侧身挤进橱窗间的缝隙,暗紫色的毛发和黛色的修身裙与夜色融为一体。一个札拉克以她最熟悉的方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


“人是社会生活的产物,也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鼠王曾经这样告诉林雨霞。尽管这句话是对莱塔尼亚的某位哲学家的化用,但是放到龙门里也无不合适,尤其是像贫民区——权力与秩序之触无法延伸的地方。贫民窟的底层逻辑是帮派,帮派的逻辑是义气,义气的实质是一种社会关系。所有人缄口不言,所有人心口不一,但是所有人心领神会。

林雨霞穿过几条暗巷,进入贫民窟。在这里,丛生的违规自建楼挡住了上城区的霓虹灯,杂乱小巷的门前灯火也别有一股生活气息。林雨霞转头进入了一家小酒吧。昏暗的灯光混杂着嘈杂的音乐,廉价酒精弥散在空气中,制造者廉价的幻像,贫民区里的年轻人很喜欢这里。林雨霞独自一人坐在吧台上,纤细的身材在彩光灯的照射下,映出一抹精致的紫。


   “一份菠萝油,要刚出锅的”林对吧台酒保说到。酒保陡的收起笑脸,不一会儿 ,只见他换了一身打扮坐到雨霞身旁,耳语道

      “林姐,今天辛苦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些表面工作”林雨霞用冷淡的语气回应道。林雨霞今天的表面工作,是去龙门市场监督局参加听证会。虽然不经常需要她这个顾问发表意见,但是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听上数个小时的唇枪舌战也足够磨人精力。

  “林姐,阿sir怎么讲?”

“说是贫民窟里有太多暗区无法掌握,要联合近卫局近期来一场专项行动,真是的,那个大小姐净给我添麻烦”林雨霞维持着心不在焉的表情,只是语气里多了几丝抱怨。

“诗怀雅家的大小姐吗,不是那个陈晖洁的话,应该不会过于强硬。说起来,我记得林姐你跟那个警司私交。。。”话还未说完,服务生就撞上了林雨霞紧缩的眉头,吓得他面色惨白,直接打了自己一耳光。所幸这巴掌声在嘈杂的酒吧里并不明显。

林雨霞没有多言,只是低头看向了自己的终端,上面弹出一条消息

“周五有空吗,来广场上喝杯下午茶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是工作时间吧,女士”

“……”

“我答应了”收起终端,年轻的林望向窗外,违规建房遮天蔽日,仿佛五光十色的霓虹灯牌不过是一重幻像,仿佛这里真的和龙门是两座城市。


(二)

周五,下午,太古广场,茶餐厅店。


“要动贫民窟的事,你就没什么想法?”烫着高卢卷的菲林先开口问道,一身华服即便是在龙门的中心也足够抢眼,更不用说其面骨挺立,若不是开口就是正宗的龙门腔还让人以为是维多利亚的访客。

“你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不是吗?”淡紫色的札拉克轻笑着反问道,“要是让人知道堂堂诗怀雅加的大小姐,龙门近卫局的掌舵人在贫民区有几笔来路不明的钱,到时候你旗下集团的股票,可就。。。”

“你!”金发菲林表情一变,从椅子上挑起来,双手撑桌,尽量把上半身前压,作出猫扑鼠的姿态。

林雨霞却是毫不避让,伸手戳了一下炸毛菲林的软唇,“这样可不够优雅,女士”诗怀雅愤愤地坐回椅子上,怔怔的摸了一下嘴唇,精致的妆面上有些许微红。

“警司大人特地翘掉工作,不会就是为了来跟我谈这些的吧?”

“这不是最近工作有些紧,没什么时间见你嘛”诗怀雅把目光移向面前的差点,小小的茶匙把红茶搅动出一阵小小的漩涡。“还有,今晚我不值班”手中的茶匙碰撞着方糖和杯壁,叮叮当当,把糖块搅的细碎,融进眼前这杯红茶里,红褐色的茶汤映出绯红的脸庞。诗怀雅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一时间不知是茶烫还是脸烫,茶红还是脸红。

菲林女士轻咳了一声,岔开话题道,“别让我在这里说那种话啦,我是认真的问你,她们要对贫民窟动手,你就真的一点想法没有吗?”眼前的札拉克端起茶杯,悠悠地说,“Missy,你觉得这个广场怎样?”

“嗯,挺不错啊。”诗怀雅一时间没搞懂问题,愣愣的说到。“但是,龙门是没有能力让所有人都站在这个广场上的”,林补充到,“龙门很繁华,很安全,很富裕。但是还不够,龙门不会只有繁华富裕的一面,她需要自己的影子,只有看到背后的影子,才能知道自己面朝光”说罢小啜一口红茶。午后的太阳早已没有了正午的强势,柔和的日光经过云层的稀释,映出淡雅的紫色身形。林雨霞眉眼低垂,日辉撒在她细长的睫毛上,活像一副维多利亚贵族肖像画。如果是不了解她的人,搞不好还真把她当做哪家的深闺小姐。

“哼,高材生就是会耍嘴皮子”诗怀雅被林弯弯绕绕的表达降了性质,撇撇嘴说到。

“你当真觉得,龙门能只靠明面上的东西维持现在的地位?”林雨霞挑了一下眉毛。继续说到“龙门需要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而处理那些东西,是老鼠的本职工作。”林雨霞放下茶杯,郑重地说到 “这些内容,恐怕你比我更清楚”紫色的眸子紧盯着眼前的金色菲林。诗怀雅不禁有一些心虚。


“时间不早了,你说过的吧,今晚不值班”林雨霞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伸手向诗怀雅。“龙门的事情谈完了,是不是可以谈谈我们的事了呢”


                               

(三)

毫无疑问,今天是适合饮酒的日子。酒兴正好,酒兴正好。

品酒是需要仪式感的,往往需要合适的灯光,合适的音乐,合适的氛围,当然最好还要准备好酒后的卧榻。

诗怀雅偏爱手中这柄琉璃盏。名为品酒的仪式,从拿到杯子开始。诗怀雅细细地把玩手中精巧的水晶杯,用略带薄茧的手拂过琉璃盏的每一处花纹。时不时轻敲杯口,能听得如玉般清脆的响声。若是用琉璃盏盛酒,则是要一边轻摇,一边细嗅酒的醇香。光是看着这盏口的粼粼波光,仿佛也有些微醺。但是,在面对真正的性致的时候,微醺往往不能满足人。馋酒的小猫迫不及待的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却不急着斟满下一杯,而是用手指或者舌头去舔挂杯口和杯壁,仿佛那挂壁的残滴是什么难得的世间美味。只是这样一折腾,避免的把琉璃盏闹得叮当作响。

炎国有个词叫“贪杯”。也不知诗怀雅是更贪恋杯中的酒,还是更爱琉璃盏本身。酒过三巡后,再一次睁眼已是东方既白。昨夜饮酒用的琉璃盏已经不见。但是身上的酒气和水渍告诉她昨夜的所感并非虚无。


人们总说,菲林的兽亲有一种习惯,它们喜欢把自己觉得脏的地方舔干净。在某些时候,林雨霞觉得这句话无比的正确。

(四)

房间门敲响,是林雨霞买了早饭回来。

“你的肠粉,女士”林雨霞把一个餐盒递给坐在床边发呆的诗怀雅。此时此刻,她们身处上城区和贫民区交界处的公寓内,这里是龙门的晨昏线。周六早上的城市不算拥堵,喧闹的街市经过彻夜的狂欢,偶尔也需要一点喘息。趁着诗怀雅大口吞咽食物的空档。林雨霞望着窗外出神。光真的能驱散影吗?也许能,也许不能。光与影可以调和吗?大概可以吧,就像昨晚那样。无论如何,光与影是共生的两面,她们互相依存,相互理解,相互安慰。“我要走了,我今天还有安排”回过神来,诗怀雅已经收拾妥当。

“嗯,慢走不送”林淡淡的回应道。还不等菲林抗议,便补充到,“第一,浑身伤痕的老鼠不能轻易见人。第二,依照我们两个的身份,被发现过于亲近的话,不像样。”

绘飛びの鱼

  博士滴林雨霞!(鼠鼠)

  ( ੭•͈ω•͈)੭๐♡.๐

  博士滴林雨霞!(鼠鼠)

  ( ੭•͈ω•͈)੭๐♡.๐

东晋

  林小姐呜呜呜呜,我的痛啊

  没有得到的痛呃啊啊啊

  只有摸鱼能稍稍抚平我的心

  呜呜呜呜

  

  林小姐呜呜呜呜,我的痛啊

  没有得到的痛呃啊啊啊

  只有摸鱼能稍稍抚平我的心

  呜呜呜呜

  

Sakitomi

林雨霞,不成熟的尝试()

林雨霞,不成熟的尝试()

饕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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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列表点图,于是画了林吃菠萝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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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熏菠萝

【霞诗/诗霞】章鱼壶中梦黄粱

 *出自松尾芭蕉的俳句“蛸壶やはかなき梦を夏の月”。章鱼喜欢阴暗狭窄的地方,旧时人们常用细长的螺旋状章鱼壶捕捉章鱼,让其进入后无法逃脱。


诗怀雅从国中就离开龙门,十年内居无定所,周游世界,求学,工作,生财。二十五岁回到故乡,一身贵气,十分得意,大摆宴席延请各路同学亲友,把自己搞成如明星复出般高调,恨不得天下皆知。唯独记怀已久的那位不知。那位林家小姐越是装作无视,她越是要兴风作浪,搞慈善、建商场、旧街改造、投资创青、更换全龙门的沙井盖,刻上“Swire was here”字样、给青创协会会长送锦旗……终于林小姐派自己的记者去带话,说给她写篇报道夸赞一番,让全...

 *出自松尾芭蕉的俳句“蛸壶やはかなき梦を夏の月”。章鱼喜欢阴暗狭窄的地方,旧时人们常用细长的螺旋状章鱼壶捕捉章鱼,让其进入后无法逃脱。

 

诗怀雅从国中就离开龙门,十年内居无定所,周游世界,求学,工作,生财。二十五岁回到故乡,一身贵气,十分得意,大摆宴席延请各路同学亲友,把自己搞成如明星复出般高调,恨不得天下皆知。唯独记怀已久的那位不知。那位林家小姐越是装作无视,她越是要兴风作浪,搞慈善、建商场、旧街改造、投资创青、更换全龙门的沙井盖,刻上“Swire was here”字样、给青创协会会长送锦旗……终于林小姐派自己的记者去带话,说给她写篇报道夸赞一番,让全天下都认识认识她这一朵商界奇葩。

诗小姐甩甩头:“坑渠冇浪起吔。她林雨霞在龙门这么多年,没造出什么火花。我只系念旧情帮她积德行善。”

听闻此疯言疯语讽刺林小姐不恼不怒,让记者改写:痴情海归痴情路,抛金只为旧日情。旦日就刊登在大大小小的杂志报纸上。

一大早诗小姐风风火火地踢开创协会的大门,捏着皱巴的《龙城小报》就徒步上了楼把林小姐的办公室敲得叮咣。

“你个死人白痴仔啊,写这种东西献世?我堂堂诗怀雅行得正,做得端,关你乜嘢事?妒忌噶?”

林小姐的助理开门,奉还之前收到的锦旗,上面赫然的六个大字原来是:声大大,冇货卖。意思是说林雨霞言过其实,没有能耐。

“诗小姐啊。”助理的笑容虚假又礼貌,“不要为难我们会长嘛,恩恩怨怨何时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啦。”

“你懂乜啊?”诗小姐叉着腰,“林雨霞呢?让她出来见我!”

“一大早在别人办公室门口撒泼就不献世?”林雨霞来了,一手拎着小巧精致的贝壳包,一手摘下墨镜。

“这不是鼎鼎有名的林雨霞林会长——吗?有事说事,干嘛搞花边新闻,怎地想搏出位?冇睇头。”诗怀雅故意拖着长音迎上林雨霞的脸,挑衅地微笑。

林雨霞冷面看着,“有事?有事要先去前台预约。”

“当然有事,十万火急的大事。”诗怀雅把报纸拎到林雨霞眼前,“龙门优秀企业家回乡做好事却被人诽谤,龙门的青年创协会长怎么说?”

“想讨个公道?”林雨霞问。

“做好事没好报,讨公道自是必然。”

林雨霞哂笑:“是我的人写的,找我来吧。时间地点等我消息。”

诗怀雅挑了挑眉,疑问:“你知道我新的手机号?”

“只要我想,就能。”林雨霞摇了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电话号码,备注是“讨债的”。

 

林雨霞五六岁的时候,父亲林舸瑞就牵着她在各大场合穿梭。哪种站的笔挺的人是岸然道貌,哪种高官尸位素餐,哪些大亨是酒囊饭袋,哪些口若悬河的白面书生办事不牢,哪帮人要一起蹚浑水,散会后回家的路上,父亲都一一讲给她听。她往往只能记住一半,剩下一半只记得诗怀雅。林雨霞早就习惯了和诗怀雅的打打闹闹。诗怀雅家的老爷子是个狡猾老头,在他家举行宴会的时候,会坐着一把很华丽的轮椅出场,推轮椅的正是诗怀雅。五岁的独生女菲林,金发是自来卷,有着自然而然的翘度,眸子碧绿清澈,像湖水,抿着涂着淡色口红的嘴,极其努力地装出一脸庄严肃穆的样子。老爷子讲场面话的当儿,她就忍不住张望,四处搜寻,终于在一片光鲜亮丽的人群里看见心心念念的粉色耳朵,无声地惊呼,但是不敢招手的,只敢挤眉弄眼地引起对方的注意。

彼时林雨霞是含羞草,一直拉着父亲的衣角,无论熟与不熟,见长辈会鞠躬,碰同辈会点头。林家小姐的穿着虽谈不上锦衣华服,但都是母亲娘家的独门裁缝亲手设计缝制,淡紫的旗袍套装,暗绣着龙纹和紫荆,短搭的领口和袖口用的是雪兽的秋毫,耳洞在两岁母亲就拿着银针给穿好了,来自玉门关外和田的珠玉宝石从来都不缺。如此标致灵动的小姑娘,谁见都忍不住夸一嘴“老林家有女如玉”,也难怪诗怀雅一见倾心,即使年幼的两人还不懂什么是喜欢,只懂每一次会面的欢喜。

漫长的讲话结束,诗怀雅跳着蹦着犹如一头乳虎来到林雨霞面前,没等林雨霞征得父亲同意,就被拉去不知何处。诗怀雅的鬼点子无迹可寻,上一次带着林雨霞去宅邸顶层人迹罕至的泳池,把一整个生态鱼缸里的鱼放进去,自己脱了衣服就跳进去游泳,一边盛情邀请林雨霞共同享受自己创造的“海洋世界”,下一次用在房间里铺上人工草坪,墙上画满了星星,要林雨霞跟她躺着数星星。气氛到了,诗怀雅侧头嘟嘴在林雨霞脸蛋上蹭了一下。

岁月不居,二人由两小无猜变成同窗朋友,变成名不副实的“恋人”。诗怀雅走的那天,她问林雨霞想要什么礼物留念,林雨霞说要她的房间,问原因呢不说,诗怀雅拗不过,就让家仆保留自己房间的全部,唯一一把钥匙给了林雨霞,十年未动。林雨霞摘下自己的耳链回礼。这耳链诗怀雅熟悉,是林雨霞外婆给了女儿,女儿又留给了女儿。

二十年后的林雨霞,早已不再是爱躲在父亲背后的小姑娘。她站在林家独栋大楼三十四层的阳台,俯瞰整个龙门城,只觉肩上浑然重,盛夏的余温压得人透不过气来。庐山外的众人只看到诗怀雅的飞扬跋扈,看不见林雨霞的决绝。当初提分手的是她,让诗怀雅别回龙门的也是她。钱债易还,情债难偿,林雨霞自知理亏。龙门欠林家一个交待,欠林舸瑞一份清誉,父辈已老,林雨霞深知自己必须担戴,当个扯线公仔也好过被人指点说不肖子孙。龙门不干净的地界,大人物眼里著不得的金屑,都由林家清场。林雨霞不欠天不欠地,只欠诗怀雅一个解释。她拿起手机,给“债主”发了一条讯息:

“明晚八点,沣顺茶楼三层韬光阁。”

 

第二天晚八点,诗怀雅到了茶楼单间,林雨霞已在一张八仙桌前坐定,两边是屏风,中间的红木架子摆满了文玩,她正在烫杯洗茶,桌上仅有茶具一套,山茶花一篮。诗怀雅在她对面落座,不久林雨霞在她面前呈热茶一杯。

“凤城的单枞,很久没尝了吧。”林雨霞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诗怀雅微微掀开茶盖,暌违已久的茗香让舌底生津。她当然不缺好茶,但私以为世上沏茶最新净的就属林雨霞,她老早就佩服林雨霞做事只要立定了心肠,绝对一心一意,从不含糊。刚才进来看见大厅里有一副写着“林”字的牌匾,想必这间是林家的产业。没等询问,林雨霞开口:“两年前开的,我用来办事。谈生意或是闲聊就在楼上,半地下还有个暗室,做什么都便利。”

“我什么都没问就告诉我了,这么信得过我?”林雨霞稍微主动一点点,诗怀雅的心情马上跟着好转。

林雨霞眉眼低垂,慢慢啜着茶水,看不出喜乐。“不怕,你房间的钥匙还在我这里,大不了我把里面的稀罕物件和中古奢侈品都拍卖。”

“啊、啊,我才记起!你当初就已经打算算计我了?”

“……”林雨霞摇头,又给诗怀雅添了茶,“碧翠克丝,你我实在没必要如此对话。今日找你来,是有些心里话想与你吐露。”

话音刚落,楼下传来惊天的爆破声,紧接着一个小弟响门而入,报信说有人来砸场子。诗怀雅疑惑地看着林雨霞,林雨霞却不慌不忙,仍旧品茶,说道:“原来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沧海桑田倏忽间,你想干手净脚,但总有人不肯。”又对小弟说:“先让他们砸。你把顾客都疏散出去,别伤及无辜。你们也不要同他们起正面冲突,正当防卫就可。”小弟点了头,出了门。

楼下的喊架斗狠声又升高了一倍,拳脚相撞声和惨叫声不绝如缕,林雨霞置若罔闻,不动声色。

诗怀雅她饶有趣味地拄着下巴望着林雨霞。“林小姐今非昔比。回想你读书时一日到黑总是把头埋在书堆里,得闲饮茶都未有,没想到现在独当一面了。”

“两者似乎没有因果关系,不过权当你在夸我。”林雨霞终于有了笑模样,“食得咸鱼抵得渴,目前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跟我走吧。”诗怀雅说。

林雨霞的目光停留在诗怀雅的脸上,露出为难的脸色,她又笑了笑:“楼下好像差不多了,我去处理。你随意。”

整个大厅自是狼藉一片,两伙人正缠斗着。林雨霞抬手飞出一排琉璃刃,不深不浅地正中敌人打手们的要害位置,入肉后顷刻炸开了花,不致命,但碎片细密地塞进肉缝里,日后将疼痛难忍,似皮肉日日用小火炙烤。

“林家开在闹市区的门脸都被你们砸了,够兴师动众,你们老板的脸面拿到了,够风光。我杀的两个人,他自己心里明镜,本就是卒子,既然被送上门来我自然给个面子。”林雨霞一个眼神示意,身边两个手下架起为首的那个打手,她告诫:“告诉你们事头,冇大个头别好戴大顶帽。以后莫耍花招,再犯就不是今天这般。”说罢摆了摆手,“送客。”

诗怀雅在楼梯上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百感交集。林雨霞当真不再是原来的林雨霞。想当年她还常央求林雨霞给她用沙子化成玻璃制的物件欣赏,现在用于杀人无形。

“茶楼沾了血气,不吉利。”林雨霞从包里取出一枚钥匙晃了晃,“走,去你房间。”

 

诗怀雅坐在林雨霞的副驾驶位,梦回旧时。十年前她几乎是想要彻底逃离龙门,带了偷偷私藏的几千元就敢乘着渡轮过海去维多利亚。诗怀雅家势头大,祖父跟父亲不费吹毫之力找到她,把她锁在房间里,只给吃食,切断通讯,软禁悔过。带她大的阿姨悄悄透露林雨霞来找过她,她写了字条让阿姨带话,中途又被管家截住。整个暑假,她都在房间里,躺在儿时画的星空下,想天想地想林雨霞。林雨霞曾经问她以后想做什么,她说要做差人。问原因,是惩恶扬善。林雨霞那时候为人低调,不愿打着父亲名号抛浪头,学校里多纨绔子弟,背后总是对她指点。诗怀雅就背着她摆事,有时候自己,有时候拖着陈晖洁。摆了事她照常找林雨霞一起放学回家,陈晖洁愤愤地说她是打了斋饭就丢和尚,诗怀雅好声好气地承诺周末再请吃饭。因为两个人回家的路上,她很自私地只想跟林雨霞一起。

陈晖洁说其实林雨霞是蔫坏,诗怀雅不信,直到有一次林雨霞拿出一封信洋洋得意地给她看。她猜到是一封情书,当下乱了阵脚,走路都不会了,一路不言不语,光顾着去踢着石子。

到了林雨霞家,林雨霞问道:“呷醋了?”

诗怀雅急了,“什么啊——才没有!”

“没有就好。”林雨霞进门前,把信丢给诗怀雅,“你帮我扔掉。”

她打开信,看到的是林雨霞写给自己的情书,信里说:想一直同你看星星。

 

房间在旧宅,一如十年前模样,只多了一层灰尘。诗怀雅从五斗橱里翻出一张毯子,铺在已经褪色的草地上,坐下来,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呼唤林雨霞。林雨霞坐到她旁边。

“你还记得你的星星是哪颗吗。”诗怀雅问。

林雨霞指了指东边的,“那个。”

“错了,你的是那颗,那边——粉色的。”诗怀雅拍拍胸脯,“我特意给你画的,旁边橘色的是我的。”

林雨霞不说话,只是笑。

“笑什么?”

“笑你幼稚。”

“嘁。”

“还要当差人吗。”

“不当。”

“为何。”

轮到诗怀雅沉默,末了,她道:“当了差人,就总有一天要站在你的对面。”

“我什么都没做。”林雨霞宽慰道,“你可以信我。我说杀掉的两个人,放回他们老家改头换姓了,不那般说,他们的事头会继续做掉他们。”

“有件不当讲的事我要问。都说你们林家清洗了贫民窟。此事当真?”

“回答前我先问你,如果我当真做了,你怎么想。”

“我不知道。”

“做了,但也没做。”林雨霞坦然,“我还是原来的林雨霞,碧翠克丝,如果你还记得她,你大可以信我。”

“你好像很怕我不信你。”

“哈。也许。”

头顶的灯闪了几下黑掉了,常年不通电的吊灯由于老化的线路歇了菜。黑暗仿佛带走了一切,包括声音,房间里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空气中流动着来自林雨霞身上的似是夜月竹林的清冷味道。

“碧翠克丝,还记得吗。小时候在海边,我外婆家附近那个海湾。我们常去那里赶海。”

“记得。有一次你被水母蛰了,手肿得像一个猪脚。”

“是的,但我记得哭得最凶的却是你。”

“当时我以为你会死。”

林雨霞停顿了一会儿,诗怀雅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听到声音在耳边娓娓道来:

“海湾周边常年住着渔民,他们就住在船上,我们玩倦了,就坐在礁石上看他们捕捞海货。他们抓八爪鱼的方法,是用一种钉螺一样的陶土罐子,沉入海中,八爪鱼钻进去安家,却再也逃不出来。你说——它们在狭窄的罐子里,直到上砧板的前一刻,在想着什么。”

诗怀雅寻着声音的源头看过去,“在做梦,我猜。”

“什么样的梦。”

“美梦。黄粱一梦的那种。”

“值得吗。”

“足够美,就值得。”

黑暗里林雨霞深深汲取了一口氧气,竹林的味道在空气中波动。“我的美梦中曾经有你,碧翠克丝。但现在不敢了,它何止是不够美,甚至是肮脏。我即使手上不曾沾血,但免不了当递刀人。”

诗怀雅摸索到林雨霞的手,握了握,“我做过一个美梦,要听听吗。”

林雨霞没躲开,也没回握,就任凭诗怀雅握着。

“你说。”

“二十年前我认识了一个女孩。从此我就开始做着一个梦,睡着了都会笑醒。她跟我说分手的时候我以为这个梦就此粉碎……”

“还是个幼稚鬼。”林雨霞起身,“我得走了。”走到门口又解释说,“没别的意思。想起老林交待我的事,要去做。”

诗怀雅默许。

 

百年前,龙门仅一方小渔村,尺寸之地,农耕渔牧,闭塞质朴。祖先卷着麻裤,双脚深深陷进淤泥,盗跖尚有,但心中存善。天灾时代降临,几十年间波澜四涌,一浪未平一浪又起。波澜背后是比草芥低贱的草芥,比蝼蚁还要卑微的蝼蚁。变的是茅屋崎路,没变的是人心。林雨霞隐约知道父亲近乎是走遍了龙门的一整个变革。玉门关,昆仑墟,大仔湾,一路命过沙场,豪杰英雄无数。诸如此类的故事她幼时总缠着父亲讲给她听。老林滔滔不绝,真真假假且先不论,总之挥毫泼墨的内容定让人听个酣畅。

“现在不行喽。”老林某日早晨起来,锤了锤腰,冷不丁地来句,“难耐英雄迟暮。”

“爸别说这种话,龙门到现在离了你们也转不稳。”林雨霞劝慰了,又问:“我上个月新买的按摩椅怎不用?在书房里都落了灰。”

“信不过这些新奇玩意儿。”老林拿出小棒槌,“还得是这个。”

“那我帮您。”林雨霞接过来,帮老林敲背。

“你妈说今晚吃什么好了?”老林问。今日是林家夫妇金婚。

“妈说想鼎泰饭店那一口了。我订好桌了。”

“鼎泰饭店,呵呵,五十面前还只是一家苍蝇馆。我四十才结婚,你妈才二十出头。还是魏延吾介绍的呢,是她妹妹的朋友。说来小陈跟他爸一点不像,倒是像她妈。”老林说着让林雨霞停下来,站起来直了直腰,“我跟你妈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儿,别看屋里屋外桌子就四张,也敢叫饭店,我笑老板给自己戴高帽,老板说以后必定是龙门最大的饭店。没想到还真给他弄成了。别说,他厨艺是一等一的真材实料,特别是佛跳墙。这道菜眼睛让他都快熬瞎了。”老林说起自己妻子又会说个没完,“你妈跟你说过吗,我俩不打不相识。那年……”

“我妈人称‘下湾十三刀’对吧。”林雨霞打断,“耳朵起茧子了。”

“你这孩子。对了,那个黄毛丫头怎么样了,上个月听她爸说回来了?”老林说的是诗怀雅,“你俩小时候好得像孖女样,好几次我跟她爸都说玩笑话想把对方孩子过继到自家一同养着,生女是福,多个女儿福气冲天。”

“去近卫局了。”

自旧宅一别,已有半年,期间两人再无联系,林雨霞是在新闻里得知的。

“好啊,好啊,孺子可教。”老林说完眯上眼,“睡会儿,吃饭叫我。”

林雨霞给她爸盖上毯子。一股悲凉由心底生起:诗怀雅从光明走向了光明,林雨霞从黑暗走进了黑暗。两人日后的见面缘由再无磊落。

 

白道有白道的法则,黑道有黑道的规矩,做同样的事,同一个目标,方法总归不同。常在河边走何来不湿鞋。林雨霞的一个近身的后生仔在“撒饵钓鱼”的时候,未做好点到为止,大庭广众之下导致对方断了腿,路人报了警。林雨霞派人去捞,近卫局管这案子的人不肯,说要龙头来出面才有调停和解的可能。不用猜都知道这人是谁。各种货色的大佬她见多了,拿手底下人不当人看的比比皆是,但她就吃准了林雨霞铁定会管,且胜券在握。

果然一天还没过完,林雨霞电话打来,问道:“做咩,你们近卫局断案,不看看哪方是肇事者,哪方是被动防卫?搞搞均真嘅。”

“不过一个小弟,还劳您亲自出马。”诗怀雅故意挑开话题,

“我的人做错事我自会教训和负责,传话的说案子的负责人妄想‘擒贼擒王’,倒是让人好奇。”

“你怎么想是你的事,多说无益。用你换你的人。”

诗怀雅想搞出什么名堂,就真的能搞出什么名堂。林雨霞若不就犯,等来的只会是更恼人的花样。

林雨霞无奈道:“好。哪里。”

“下湾,你外婆家后面的海滩。”

“搞什么,不应该在近卫局?”

“听教,你到了下湾,这边立马放人。”

“别耍花样。”

“放心。”

 

下湾区在龙门的西南角,三面环海,一面面山,夏季清凉。林雨霞童年的一半在这里度过。她自幼练功,师父是中原地区的名门子弟,母亲盯得严,一年到头从不间断,外婆怜爱她,才得来暑假被允许休息一月。夏天刚到,外婆就教人把她接过来。母亲的刀法是外婆传授的,闲时也问到她是否想学,若是有兴致,也欣然传教。在一旁柳树下乘凉围观的人是诗怀雅——这人每次都粘着跟来。

林雨霞表面责怪诗怀雅粘人,实则心花怒放。外婆家宅宽广,房屋鳞鳞,但两人就要挤在林雨霞的床上睡觉。诗怀雅睡相差,身下的凉席睡热了,就挪到床脚睡,被林雨霞一蹬腿踹在脸上都浑然不觉。诗怀雅抱怨说日头太大,没有游轮得趣,林雨霞呛她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把手中的书籍摊开就自顾自地读进去。诗怀雅见自己被冷落,扮着笑脸蹭到林雨霞身边一起看。林雨霞读着《但愿呼我的名为旅人》,诗怀雅在旁边昏睡。

 

从上城区到这里驱车要三小时,到达已经是傍晚。林雨霞抵达约好的海边的巨石旁,诗怀雅的车正停在那里,但空无一人。

“林雨霞——”不远处传来声音,“脱鞋,跑过来。”

人迹罕至的海湾一片乌黑,唯一的灯源是夜晚的渔火。渔船不远处的浅海围着彩色灯带,是渔民养殖虾蟹的笼子。

“又不说话。”诗怀雅摸黑走过来,“都怕叫错人。”

“到这里的都是八方闲人。现在这世道何来闲人。”

“你啊,我啊。”诗怀雅掰着手指数。“噢,只两方。”

“阿sir不是有事要审我?”

“我已经下班了,不做事。”

“无事就不要多见面。我们身份不同,混在一起叫人说闲话。”

“你怕被人讲小话?”

“系为你着想。或者我随便坦露两件事,让你平步青云。”

“不必。倒是我想道歉,明明我答应你不做这行。”

“我从没要求过。”

“你说过我做了差人,我们就会站在对立面。”

“你觉得不是?”

“我想证明,我做了这行,我们也可以站在一起。”

“做白日梦。”

“我的梦早醒了,雨霞。是你还在梦里。”

林雨霞不驳嘴。诗怀雅牵起她,指着前方——渔船方向突然喧闹起来,几个男女抬着捕鱼网走到岸上,有说有笑,听着似是收获颇丰。船上有个瘦高的男孩把一串罐子从海里拉起来,不时地发出惊呼——他在捕捉章鱼。两人寻声靠近,看见保温箱里章鱼在蠕动,喷出的墨汁染黑了男孩的T恤,他正忘我地一个个抠挖着陶罐里藏匿的章鱼,但经常是一无所获。

两人看得入神,忽然诗怀雅摇了摇林雨霞的手,“还记得一位抓八爪鱼的阿叔吗,我们叫他力叔来的,他说抓八爪鱼从来没有满载而归的时候。即使下了一百个罐子,收上来一百个罐子,九十九只都到手了,最后一个一定是空的。”

“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

诗怀雅说完擅自跑到船板上,请男孩教她捕捞章鱼,男孩害羞而热情地告诉她该怎样操作。

“慢拽。轻收。倒扣——对啦,靓女,犀利喔。”男孩在一旁夸赞。

“那是当然!”诗怀雅得意,“哇!要跑!”

海风咸甜,白浪闪烁。感荡心灵。林雨霞闭上眼,记忆里的美丽夏日不再是浮光掠影。

一百只章鱼跑进了罐子做梦,一定会有一只梦醒逃脱。

【完】

 

 

 

 

 

 

 

 

 

 

 

 

 

 

 

 

 

 

初爻

  哦是我呀,那没事了(悲)

  摸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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