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川】小川烧烤店11(中秋篇)
*子川存活If线
*小川烧烤店持续营业ing,欢迎评论想看的剧情,合适的我会写哦
*烧烤店下次更新时间为10.13
某天下午,林本川带回烧烤店一颗柚子。
表皮青黄的文旦柚,散发着好闻的果香。林季子很自然地接过开始剥柚子,没办法,林本川只吃处理好的能直接送进嘴里的水果,多一个步骤都不行,为了督促林本川多吃水果,林老板已经进化成一个合格的水果处理机,甚至打算明年夏天给烧烤店上新一波精切果盘。
文旦柚汁水丰盈,清甜不酸,林本川连吃了好几块,满足得就像来福吃猫条一样,林季子这才想起来问:“这是谁给你的柚子?钱阿嬷?”
“不是啦,是宋阿嬷。”林本川擦干净手上沾到的果汁:“阿嬷的儿子从果园带来......
*子川存活If线
*小川烧烤店持续营业ing,欢迎评论想看的剧情,合适的我会写哦
*烧烤店下次更新时间为10.13
某天下午,林本川带回烧烤店一颗柚子。
表皮青黄的文旦柚,散发着好闻的果香。林季子很自然地接过开始剥柚子,没办法,林本川只吃处理好的能直接送进嘴里的水果,多一个步骤都不行,为了督促林本川多吃水果,林老板已经进化成一个合格的水果处理机,甚至打算明年夏天给烧烤店上新一波精切果盘。
文旦柚汁水丰盈,清甜不酸,林本川连吃了好几块,满足得就像来福吃猫条一样,林季子这才想起来问:“这是谁给你的柚子?钱阿嬷?”
“不是啦,是宋阿嬷。”林本川擦干净手上沾到的果汁:“阿嬷的儿子从果园带来的,阿嬷给了我一个,说中秋节快到了,中秋要吃柚子。”
很好,又解锁了新人物。虽然当初林本川是为了偷师才融入了公园的阿公阿嬷们,但他渐渐感觉和这群老人家相处的感觉真的很不错,他们总是笑眯眯的,会给林本川各种各样的好吃的,语言不太通也不妨碍热情地和他聊天,简直拿林本川当亲生的孩子疼。这是林本川从前的人生当中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先前在德国,林季子还没有去的时候,林本川有一个管家,是一个古板的德国老绅士,负责照顾林本川的生活起居,他对待林本川永远淡漠疏离,保持分寸感,让林本川一直觉得,世界上所有的老人都好像是这样的。
林季子也没有进行过多的干涉,在德国的时候,林本川的心理医生就告诉他要适当让林本川扩大交际圈,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对于林本川的情绪病治愈有好处,但那个时候的林季子没有空管这些,现在林本川能主动流露社交意愿,林季子自然会支持他去做。
“中秋要到了啊……”林季子若有所思,林本川又拿了一块柚子肉放进嘴巴里,两颊撑得鼓鼓的,像小仓鼠一样,声音都含混不清:“杰德,中秋……是不是很重要的节日啊?阿嬷的儿子来接她去过中秋,阿嬷好像很高兴呢。”
“嗯?哦,是,”林季子回过神来:“中秋是很重要的节日。”
“真好啊,我都没有过过中秋节。”林本川叹了一句,像个泄了气的皮球趴在收银台后,林季子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这样。林关中对林本川的关心少之又少,在他没有去德国之前小少爷连圣诞节春节都是一个人过,他去德国之后林关中打来的跨洋电话也少之又少,林本川大多数时间都是孤独的,孤独像一张巨大的渔网,将他笼罩,没有人能感同身受他的孤独,连林季子也不行。只是在林季子出现在林本川的生命里后,那张渔网破了一个洞,然后这个洞越来越大,直到林本川可以挣脱它。
就像林季子来闽南后经常说的,现在不一样了。
他摸了摸林本川柔软的黑发,声音里带着笑意:“因为是很重要的节日,所以要和很重要的人一起过,小川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准备中秋节要用的东西?”
其实林季子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中秋节了,在他还是王小秋的时候,中秋节是家里比较重大的节日。王庆年是个很重视家庭的人,每一年这些传统节日他都会请假陪伴家人,张莲生也很早就开始带着王小秋准备,中秋的习俗很多,林季子挑了几个不怎么麻烦的,凭着记忆列出了一条购物清单,第二天就带着林本川出门采购。
他已经长成可以和爱人一起准备过节的大人了。
中秋节当天林本川起得很早,比之前逛二手市场起的还要早,林季子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看还没亮透的天,一把将林本川按回被窝里,嘟囔着不用这么早起来准备,强行让林本川睡了个回笼觉,醒来又在床上黏糊了一会,两个人打着哈欠开始洗漱的时候都已经中午了。
出租屋上面有个小楼台,林季子清扫干净后放上了香案,贡品不急着摆,他下楼开始蒸番薯和芋头。
好奇宝宝林本川守在锅边,能看出来他还是有一点点不开心的,因为林本川不爱吃根茎类的蔬菜。“杰德,为什么一定要吃番薯和芋头啊?”
“因为寓意好啊,番薯是金黄色的,芋头是白色的,我们管它们叫‘包金包银’,中秋吃了番薯芋头,明年就会赚的盆满钵满。”林本川又开始纠结了,他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呢?但林季子早有准备,他把蒸好的番薯和芋头剥皮捣成泥,加白砂糖和炼乳用月饼模具做出好看的造型,再沾上一层椰蓉,果然这样林本川吃的就很开心了。
哄小孩技能点满,不愧是他林季子。
心满意足地吃完小点心,林本川又盯上了昨天去买的柚子和龙眼,毕竟那天宋阿嬷给的柚子真的太好吃了,只不过这两种水果剥起来真的好麻烦,林本川低头酝酿了一会,抬头时眼里有了水光,林季子正在挑做孔明灯的竹篾,对于林本川这招他已经感到麻木:“不可以哦,这些要晚上拜完月娘才可以吃。”
林本川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什么是拜月娘啊?跟嫦娥有关系吗?”
“对,有关系。”这两天林季子已经把中秋的传说故事给林本川讲的差不多了:“中秋节拜月娘,月娘会给全家人带来好运气。不过不可以指月亮哦,指月亮会被月娘割掉耳朵。”小时候的王小秋曾经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中秋当天都小心翼翼不敢指东西,林本川缩了缩脖子:“我才不会指月亮呢!那为什么要用柚子和龙眼拜月娘呢?”
“这个啊,图个吉利嘛。”林季子想起什么,进房间拿了一支黑色的水笔出来,和柚子一起赛给林本川:“小川可以在柚子皮上画鬼脸哦。这样拜拜完吃掉,就可以去除邪恶,保佑我们小川明年平平安安。”
“那我要画两个。”林本川开始考虑从哪里开始画:“画两个,一人一个,我和杰德都要平平安安。”
林本川专心给柚子皮画鬼脸,林季子也挑好他要用的竹篾开始做孔明灯的骨架,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完了。
虽然只有他们两个人过节,林季子对吃饭这块还是很重视地做了四菜一汤,来福和常威都美美地吃着来自小李投喂的宠物月饼,林季子也买了人吃的月饼,不过林本川不知道是什么口味的,他还没有吃过月饼呢,林季子让他好好吃饭,不许挑食把胡萝卜丢出来,说吃完饭就知道了。
两个人将贡品什么的搬到楼顶,月亮已经很圆了,柔和的月光照亮整个夜空,林季子依次把贡品摆好,点燃两炷香,一柱给林本川:“小心点别烫到了,拜一拜然后插到香炉里就好。”
林本川第一次过中秋节,做什么都觉得新鲜,不过他最期待的还是拜拜完可以吃贡品了,在林季子剥柚子和龙眼的时候林本川将每个月饼都尝了一小块,最终豆沙月饼和蛋黄白莲月饼脱颖而出,成为林本川的心头爱,不过和林季子下午做的小点心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
吃饱了的林本川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来福蜷缩在他的腿上,常威趴在林季子的脚边,一家四口整整齐齐地赏月,没有什么是比这还要好的事情了。
不记得时间过去了多久,林季子将下午做好的两盏孔明灯拿出来,一盏给林本川,教他怎么放,林本川困得有些迷糊,放飞了之后才想起来问林季子:“杰德,孔明灯上是不是要写心愿啊,我都没有写。”
“没关系,我替你写了。”
“那你写的是什么啊?”
林季子没回答:“第一次过中秋节,小川开心吗?”
林本川用力点头,想起来他还有祝福的话没有说:“杰德,中秋节快乐,我们以后还要过好多好多的中秋节。”
“小川也一样,中秋节快乐。”林季子笑了笑:“走啦,回房间睡觉了,明天带你出去玩。”
“去哪里玩啦?”
“秘密。”
来福跳到林本川刚刚坐的摇椅上抬起头,猫瞳里映着三个小亮点,一盏明月和两盏飘忽的孔明灯,一个写着和小川要永远在一起,另一个写着和杰德要永远幸福。来福觉得人类可真是一种复杂的生物,远远听到一声猫叫,来福回应了一声,下一秒又跑没影了,陪完主人,猫咪也是要过自己的中秋节的。
林本川睡着了之后,林季子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给一个陌生的号码发了一条简讯:中秋快乐。
月亮依旧很圆,月娘会庇护着每一个虔诚向她祈祷的人。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中秋快乐,祝每一个人。
——TBC——
超度我16
32
睡梦中的蒲一永做了一个噩梦,掉入深海的他被海水涌入鼻腔无法呼吸,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在窒息中晕厥过去之后终于张开了嘴,大口呼吸到救命的氧气。
“好笨哦,都不知道用嘴巴呼吸。”
林本川收回了捏在蒲一永鼻子上贪玩的手,刚被噩梦惊醒的蒲一永看到眼前的罪魁祸首也只能气得隔空掐了两下。
“阿一,这个周末陪我去拜拜好不好。”
“就这件事情,你明天早上也可以说啊!”
怕吵醒宝宝,蒲一永小声抱怨到,害的自己还做了噩梦。
“抱歉啦!我就是现在有些睡不着。”
“因为你有午睡,但是我很困。”
蒲一永说着转过身想继续会周公,可刚转过去就又转了回来问道
“周日出去,小光怎么办?一起去吗?”
“他......
32
睡梦中的蒲一永做了一个噩梦,掉入深海的他被海水涌入鼻腔无法呼吸,就在他以为自己会在窒息中晕厥过去之后终于张开了嘴,大口呼吸到救命的氧气。
“好笨哦,都不知道用嘴巴呼吸。”
林本川收回了捏在蒲一永鼻子上贪玩的手,刚被噩梦惊醒的蒲一永看到眼前的罪魁祸首也只能气得隔空掐了两下。
“阿一,这个周末陪我去拜拜好不好。”
“就这件事情,你明天早上也可以说啊!”
怕吵醒宝宝,蒲一永小声抱怨到,害的自己还做了噩梦。
“抱歉啦!我就是现在有些睡不着。”
“因为你有午睡,但是我很困。”
蒲一永说着转过身想继续会周公,可刚转过去就又转了回来问道
“周日出去,小光怎么办?一起去吗?”
“他那么小,不太方便。”
“那怎么办,离开他你放心吗?”
“只能找一个让我放心的人帮忙照看了。”
“啊?”
蒲一永的大脑又有些宕机了,就林本川这几天严防死守的样子,他能放心别人才怪。
“你能放心谁啊?”
“哥哥…”
“小齐在找我,睡啦!”
对于蒲一永的追问,林本川选择糊弄过去,果然林本川回到床上拍着梦魇的陆齐重新安睡时,蒲一永也没纠结刚才的问题倒头也继续睡。
当然事实证明,蒲一永不用太过于思考林本川究竟会找谁来照看小光这个问题是正确的。因为,不要以为某人带了一个口罩蒲一永就看不出来这位是某个姓林名季子的人。哪个亲爸会对自己的孩子不利。
“小齐乖,今天哥哥要和阿一哥哥出去一趟,你和这个哥哥待一天好不好,他会替我照顾你保护你的,你也帮哥哥照顾好小光好不好。”
拉着林本川衣角的小手放下,陆齐是很不喜欢林本川找来的那个人,可是他也明白林本川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帮我照顾好他。”
林本川将小光放在林季子怀里,虽说有点意外,但林季子抱孩子的动作确实娴熟得很。此时他们两个就像是在演一场陌生人的游戏,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
“走啦!不要看了。”
林本川用手扳回蒲一永一步三回头的脑袋,而蒲一永也锲而不舍的边走边回头看着那个根本无法让他放心的家伙。在林本川生命垂危之际都会果断挂掉电话的人,他真的就是看不顺眼。
“为什么想到要去拜拜。”
坐在车里蒲一永忍不住问了林本川这个问题。
“就是想在回德国之前能为小光求一份平安。”
“只是小光吗?”
“还有你,还有小齐。”
林本川笑着回答蒲一永这个问题,但在蒲一永眼里看到的却是一个被伤痛笼罩着的努力呼吸的人。而且这次林本川的答案里不知为何没有了他的杰德。林本川是爱林季子胜过爱自己的,他怎么会忘了他的杰德。又或者说,林本川好像爱谁都胜过爱自己。
林本川说那里是小时候妈妈给他讲过的地方,妈妈的家乡里有一座非常灵的庙,如有所求之事只要诚心去拜,神明就一定会有所指示。原本刚出生的他因为那样弱小又特殊的身体可能就活不下去了,是他妈妈诚心为他求来的长大。所以,林本川也想去求一求。
“怎么样才算诚心?”
蒲一永诚恳的发问,然后他就看到林本川让司机停车,正好到了上山的路。
“要这样”
林本川毫无预兆的跪拜下去,这一条上山的路,就是他祈求的过程。
“你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好!”
蒲一永拽着要再次跪下去的林本川,看着那距离并不近的庙宇,一步一跪拜,不用说林本川,就是他自己怕是也吃不消。
“阿一,”
林本川握住蒲一永阻拦他的手,他看着蒲一永的眼睛,像是拼命想要挣扎出水面的溺水者
“我只能为你们做这些事了。”
陆齐现在还太小,他没办法安稳地抱住小光,所以只能看着眼前的那个男人喂小光喝奶,哄他睡觉。他看不懂那个男人看小光的眼神,但却熟悉那个眼神,妈妈在决定抛弃他之前也是一直这样看着他的。
林季子注意到了陆齐的眼神,他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孩子,真有趣,这么小就这么不正常,比自己还惨。
二人都不肯退让的对视让氛围变得诡异,还好一阵敲门声适时打破僵局,进来的是一位穿着艳丽动人的美女。但是陆齐在看到来人时吓得有些发抖,那是一直跟在他父亲身边的秘书。
“小少爷,该回家了。”
他们是算准了林本川不在的这个时间要把陆齐带回去。
“抱歉,他的是去是留还要等我家少爷回来。”
林季子抱着小光坐在沙发上丝毫没有起身招待的意思,比起原本的主人似乎还要更无理一些。
“小少爷已经在这里打扰多日了,已经不好再麻烦林少爷了。”
即使说辞颇为礼貌,但在秘书眼里,林季子此时不过就是一个照顾林少爷宝贝的看护,她的语气还带着不允许拒绝的傲慢,眼睛也是一直看向陆齐。
“我还不想回去。”
陆齐的回答没有太多的底气,他不明白自己已经阻止了母亲的离去,为何父亲的暴怒仍没有遏制甚至有些变本加厉,陆齐还没想好怎样不让他生气,他也不想再被关回那个病房。
对于眼前的场景林季子倒是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示意陆齐跟上,他抱着还不肯睡的小光走进了卧室,把小光放在他自己的婴儿床
“在这里呆着”
陆齐不知道眼前的人要做什么,只能听话的待在卧室,看着林季子出去后又将门关上。
“让我躺在你身边好不好”
陆齐把自己蜷缩进婴儿床内,好在此时的陆齐足够小,婴儿床的空间也足够大,放下他们一个小孩子和一个小小孩刚刚好。
适当封闭的空间稍稍安抚了陆齐害怕的身体,小光身上的奶香味萦绕在陆齐鼻间,陆齐看着一脸好奇打量着自己的小光,再次伸出手然后又被软软的小手轻轻握住。
“小光不要怕,”
不知为何陆齐竟然安慰起了此时还什么都不懂的小宝宝
“我不是他们说的怪物。”
蒲一永扶住摇摇欲坠的林本川,上山的路并不平坦,尖石会扎进林本川跪拜下的血肉里,但这一切或许又该理应如此,若是那么顺利怎样才能体现出诚心。小庙门口的住持似乎早知道今日有人要来,在林本川起身时庙门也随之打开。
这里的庙宇很小,小到只有一位住持和一个小和尚,蒲一永站在他不认识的古树下看着林本川在和住持说些什么,闲来无聊的他只能拽住小和尚说话。
“喂,你们这里到底准不准哦”
停下洒扫的小和尚看着蒲一永
“那个家伙真的是一路跪拜上来的,明明身体还没完全好,拜托帮他上柱香,帮他保护好小光。”
“所拜为所求,若是能得心安,便不枉这皮肉之苦。”
“什么意思?”
蒲一永听不明白,但小和尚已经低头继续去做他的事了,蒲一永抬头正好与看过来的林本川相望,但不知为何,林本川看着蒲一永却是释然的笑了。
最后,林本川跪在蒲团上抱着签筒想要求一个签,第一次求出来的就是下下签,林本川一愣接受得却也坦然,倒是蒲一永皱起了眉头。
“接受的这么平静,怕不是给你自己求的。”
最了解林本川的莫过于蒲一永,果然,再次晃动签筒时林本川变得害怕了,握着签筒的手迟迟不敢摇晃
“给我”
蒲一永不由分说地抢过林本川手里的签筒,在他惊讶的目光下把签筒里的所有签都倒在了地上,然后从里面拿出一根看起来寓意最好的上上签直接塞进了林本川的手里
“给,上上签。”
在林本川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蒲一永跪在林本川身旁的蒲团上向神明祈愿
“拜托各路神仙一定要帮帮他,他是个好人啦!愿望一定不是做坏事。”
说完几个响头磕下去,连洒扫完站在后面的小和尚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小脑袋。
陆振声纪念医院内一间高级病房外林家的保镖守在门口不允许面前赶来的几名黑衣人靠近,而病房内,林季子将漂亮女人毫不怜惜地踩在脚下的血泊里,看着在门缝里偷偷看向这边的陆齐,冲他招了招手
“过来,”
陆齐打开病房门慢慢走了过去,刚刚站在那里就被林季子塞了一把染血的刀,随后就听见林季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必须亲自告诉他们,你不想回去,他们才会听话。”
年幼的陆齐跪在地面,伸手沾染上鲜红的颜色拿到眼前,他想起了那一日的母亲,他的母亲最后也是染上了这种颜色,然后也听话的留下了。
“你在这里做任何事情,外面都不会知道。”
陆振声自然会帮自己的亲儿子摆平一切。
只见陆齐慢慢凑向想要求生的女人耳边说到
“你和父亲的事,我要看到过,不过我很好奇,”
陆齐举起利刃,眼里染上疯狂
“你这种人的身上,也会有翅膀吗”
陆齐摸了摸脸上被溅上的温热液体,平静的眼神从已经不再呼救的女人身上转看向林季子却一瞬间变得慌张
“我就说你也是个疯子”
林季子的话像是炸雷一般响在耳边,陆齐内心的东西终于破土而出,父亲那日的话还是成了真
“我真的生了一个怪物,你就在这里被关到疯关到死为止,总比外面的人抓到你要好。”
陆齐终究是要被人厌弃的,他把手上的刀扔下跌跌撞撞跑回卧室里的洗手间内,看着镜子里被鲜血作画的脸,原来从母亲开始,他终究是要被厌弃的,甚至知道了这一切的林本川可能都是要厌弃他的。
可这时洗手间外却传来声响,陆齐顺着声音来到婴儿床旁边看着努力伸出小手不知道在向上够着什么东西的小光,他原本以为这个弱小的小家伙会被吓哭,可下一秒,小光却是向他露出了笑脸,甚至还向他伸出了双手要抱抱。
“我爸爸说错了,”
陆齐看着向他伸手的小光,冲着站在卧室门口的林季子说道
“即使看到我最原本的样子,还有人不会厌弃我。”
回程的路上,靠在蒲一永肩膀上的林本川已经困倦到睁不开双眼,但他还是说道
“知道宝宝为什么叫小光吗?”
“你不是不告诉我。”
听及此林本川忍不住又被逗笑
“因为你呀,”
林本川说道
“因为我相信你能带着宝宝活在阳光下。”
已经坠入梦乡里的林本川好像又听到了住持对他说的话
“也许你所求的,早就因你而来”
33
带着夫人和儿子从晚宴回到家,刚打开大厅里的灯时就被沙发上等候他们多时的人吓了一跳。
年轻的儿子将父母护在身后,倒是父亲推开儿子的手臂走到客人面前,看着眼前关于曹光砚的照片,明白了他的来意。
“张局回来的蛮早的,我以为我还要等一会儿。”
林季子不紧不慢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随后转过头看着这个老狐狸。
“王小秋你就这么闯进我们家什么意思!”
到底是被惯坏的年轻人气盛些倒也没什么,反正林季子今天也不是来找他的。
“你们先回房间。”
好在当事人是个拎得清的,夫人也懂得眼色,拽着自家儿子朝着里面走去。
“这么多年的合作伙伴,我还不想把你当做敌人。”
林季子当着张局的面把那些照片撕毁,毕竟他有时候也要承认,眼前的人和宋石坚确实不一在一个层级,他们两个斗起来只有两败俱伤,自己独来独往这些年做的疯事太多,他倒了,曹光砚不会好过。
见到林季子的态度,张局也才松了一口气,栓了链子的疯狗到底还是不一样,他承认自己当初是有借刀闹人的想法,林季子的手伸得真的太长了,陆振声纪念医院若是真的被他算计到手,这里面的平衡就破了。
“你今天不该就这么冒然过来,会吓到我的夫人。”
张局的话仍在敲打,却也是缓和后的妥协。
“这就算是扯平了。”
林季子将未吸完的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
“你和我还是有话直说的好,你知道的,我才刚刚学会要怎么忍别人。”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得到这个保证,林季子拍了拍张局的肩膀随后离开。就在他走出去的下一秒,张局的儿子就从里面冲了出来。
“你就这么忍他。”
或许是从一出生就当够了上位者,他是被一群少爷小姐还要捧着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被人闯到家里还无可奈何,这感觉就像是被人在大庭广众下扇了一巴掌那么耻辱。
“你以为我走到今天就靠自己吗?”
张局是很不喜欢自己儿子现在被惯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样,他今天带他去见那么多人不是为了让他在这里没脑子的发脾气的。
“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
“凭什么!”
“凭你现在不知道深浅,凭你现在还是个废物!”
这是气话,却也是实话,林季子为了自己儿子能选择把那件事翻篇,他就得为了现在才刚刚开始铺路的儿子把这件事掩埋。只要砝码对等,不到撕破脸的那一步就永远都可以和解。
“从小到大你就是看不起我!”
纵使外面一直生活在金字塔顶端,可是回到家里,他仍会被打回原型。
“儿子!”
一向溺爱他的母亲站出来说话
“听你爸爸的。”
“我警告你,”
张局还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做出一样的蠢事
“在你没有完全的把握摁死一个人之前,试探都是一种冒险。”
换作是任何一个人,这场试探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
“离他的儿子远一点,我没把握去救你。”
曹光砚今天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的心烦意乱,虽然努力打起精神工作,可就是慌得很。
“蒲一永有危险!”
一瞬间曹光砚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直起身体看着周围都埋头处理自己的工作的人,曹光砚刚低头看自己的病例,就又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
“快回去!”
是梦里那个河神的声音!
就算是幻听也好,曹光砚合上病历本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跑回了蒲一永的病房。看到守着蒲一永的叶宝生女士不知道去了哪里,曹光砚立刻冲到蒲一永的病床前,第一眼就发现了输液管上的问题,他连忙将蒲一永手臂上的针拔出,那一大节即将进入蒲一永身体内的空气才没酿成大祸。
“哎光砚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要我去你的办公室找你。”
刚进来的叶宝生女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了曹光砚拽着原本应该给儿子输液的输液针在发抖。
这里的VIP病房只有专门的电梯才能到达,要在这里做手脚比在普通病房里困难得多。曹光砚自知自己还没有得罪大人物的本事,可林季子有。曹光砚早该想到这一天,那些人看不惯林季子又不敢拿自己敲打他,所以才挑蒲一永下手。
林季子今日特意推了一些工作早点回家,医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曹光砚一定会来找他。
“这件事情绝不可以再发生第二次。”
“我会告诉他们。”
“鞭子不打在自己身上是不会知道痛的。”
如果第一个做这种事情的人不付出代价,那就会有接二连三试探底线的人来模仿。
“我答应你一定会处理好。”
“我要那个人付出代价。”
看着如此执拗的儿子,林季子突然想起他在德国有一次打架到住院的事,一向软弱的小川就在病床边握着他的手,也是这样坚定的眼神,也是一样的话
“我要他们付出代价。”
“好啊!”
林季子也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那你要他们付出怎样的代价。”
但曹光砚的回答和林本川还是有些不一样
“他们再也回不去学校了。”
这是林本川当时说的,而曹光砚只是那么看着林季子,林季子就明白了这里的以牙还牙。
“我还是希望你能明白,他没有那个胆量直接伤害到你。”
可是对方确实低估了蒲一永在曹光砚心里的份量。
“我知道了。”
曹光砚甚至都没给林季子多说一句话的机会就转身离开,既然如此他就自己去做。
那眼下的林季子该怎么办,他能怎么办。拨通电话,对面似乎就在等他打过来一般,瞬间接起。
“这件事或许并非你的本意,但我儿子很生气。”
所以莽撞行事的人必然要受苦,被自己父亲怒扇了几巴掌的小公子仍是不肯认错,甚至觉得自己被勒令不准外出一个月的惩罚都太严重了。
梁炎东没想到第二次见面会看到一条气鼓鼓的小河豚,甚至这条小河豚还是来找自己帮忙的。
“我知道你是很有名的律师,有些人哪怕接触不到也一定会了解一些,我想你知道他吗?”
梁炎东看着手机里的照片,何止是知道,还一点都惹不起。
“他的身份,你不是在网路上都能查到。”
“我是说查不到的。”
“我还没出去你就让我冒险,我可是有选择别人的机会。”
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梁炎东可不想惹上另一个大麻烦,更何况这个麻烦可是会直接将他拍在坟墓里,都没机会爬出来。
“但凭我的直觉,你应该是查错了人”
梁炎东最后还是帮曹光砚做了分析
“他警告人的方式不会这样,更像是一个狐假虎威的人借着他的身份来搞事情。你要思考的是,能有谁敢在他身后惹怒你,或者你背后的人,他的底牌,一定是这个人会在这个麻烦事情内保住他。”
梁炎东的提醒让曹光砚醍醐灌顶,好像也只有一个人有资格这样做。
“我的二审马上就要开庭,我需要的人你找到了吗?”
“你放心,我会让你离开这里。”
曹光砚并没有正面回答,但梁炎东也不担心,因为在这几日,他发现曾经一个时刻盯着他的狱警不见了踪影,这个世界上很少会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听说最近他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
作为回报,梁炎东还是给曹光砚指了一个办法
“这个时候最忌讳出现一些影响恶劣的事情。”
聪明如曹光砚瞬间明白了这话里的意思,面色才稍稍有些缓和。
“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随便冒险,这涉及到的不仅只有你一个人。”
“最讨厌的就是这个”
曹光砚又重新变回一条小河豚,他正感受到自己原本想要与蒲一永过得生活被彻底打碎,不得已要卷入进那些无法预测的漩涡。
宋石坚找到被自己母亲偷偷放出来的小公子,他也知道自己当初被当成了一把刀,只要能捅在林季子身上他也乐的原意,可偏偏握着这把刀的人退缩了,那个该死的梁炎东竟然也选择不与他合作,在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的结局,可是,就算是被逼到死路的老鼠也会咬人。看着眼前这莽撞又傲慢的年轻人,至少拉几个陪葬还是好的。
“有些人好脸色给得太多就会忘了自己是谁。”
小公子认识宋石坚也不想理会,他知道前一阵发生的事情,知道他是被自己父亲扔掉的刀。
“我可以当你的替死鬼”
小公子的阅历对于宋石坚来说还是太少,想要拿捏他的心理再容易不过。
“我不想让林季子活。”
深夜,曹光砚紧紧抱住蒲一永,感受到他鼻息间均匀的呼吸才会放下心。
“阿一别怕,我会让他们都不敢再过来,谁都不可以。”
【子川】他的岸
林季子重生了。
他从噩梦中惊醒,凭感觉去床头柜上摸药盒,打算如往常一般,用安眠药压抑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下一秒,他身体僵直,发现了一个令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他怀中有一具温热的躯体。
恩怨纠葛,前尘往事,俱成了一抔土,扬起,在他脑中形成风暴。
他偶尔觉得上一世是在做梦,偶尔又会觉得现在是他死后的幻想。
但总而言之,还是要处理好当下这个局面——
林本川把他这几日的异常看在眼里,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大有今晚不问明白不放过的执拗。
他看着眼前鲜活的林本川,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庞,轻划过...
林季子重生了。
他从噩梦中惊醒,凭感觉去床头柜上摸药盒,打算如往常一般,用安眠药压抑挥之不去的梦魇。
可下一秒,他身体僵直,发现了一个令他完全清醒的情况——他怀中有一具温热的躯体。
恩怨纠葛,前尘往事,俱成了一抔土,扬起,在他脑中形成风暴。
他偶尔觉得上一世是在做梦,偶尔又会觉得现在是他死后的幻想。
但总而言之,还是要处理好当下这个局面——
林本川把他这几日的异常看在眼里,询问他到底怎么了。
大有今晚不问明白不放过的执拗。
他看着眼前鲜活的林本川,不自觉地抚上他的脸庞,轻划过唇瓣,再是一截白皙的脖颈。
他滚了下喉结,把更多的话咽下,只说:“我没事啦,就是前几天做了个噩梦,现在还后怕。”
“真的?”
“真的。”
“什么梦啊,这么吓人?”
林季子停顿片刻,“我梦见你死了。”
林本川一滞,好看的眉毛拧起,抬手轻抚林季子的后背,安慰着说:“没事,梦都是反的啦。”
转而抱住了林季子,撒娇着不放开,嘟囔道,我还以为你这几天的反常是因为出轨了呢。
林季子却无心理会他的玩笑话。心脏像被灌满水,又沉又胀,酸涩感激得他想哭。
林本川,你怎么不问问我,自己是怎么死的?
林季子按住在自己腰际流连的手,瓮声瓮气地问:“干什么?”
那手轻易地挣脱桎梏,又开始乱点火。林本川凑到他耳边,说:“都好几天了。”
转而无辜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宛如夏夜里缓缓流淌的潮水,干净而澄澈,并未夹杂任何污渍。
也没有仇恨和失望。
林季子脑中紧绷的弦突然断了。
他发狠地跟林本川接起吻来,又一边褪去衣衫,把他往床上带。
他俩对xing事都不陌生。只是林季子在床上也延续了反常,如凶狠的困兽,一遍遍索取,不知餍足。
林本川渐渐被弄出一点泪来,结束时声音已然带泣。
林季子替他轻柔拭去,又和他缠绵接吻。
他从这一场欲潮里,好像找回了一点感觉。
他觉得自己终于活过来了。
他骗不了自己,爱恨太深,蚀骨蛀心,林本川死了,林季子也就死了。
他和林本川纠缠的岁月都被压缩,拓进午夜梦魇里,唯余临死前那副面容,凌迟着他的灵魂,叫他也不得好死。
重生一世,到底是好是坏呢?
林季子故意避开那些,自欺欺人地从林本川身上汲取温暖,安抚往昔裂开的皮肉。
不过这幸运并不是百分百。
林季子循着记忆找到被人堵在路口的林本川,抽出小刀对峙,把他带了出来。
“干嘛,丧着一张脸?”
林本川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说呢?下次不要这个样子,总把自己弄伤。”
“习惯了……”林季子在对方的眼刀中改了口,“知道了。”
其实伤得不重,更何况他上辈子就习惯了,根本没放心上。
可半夜却异常难受。
他想从梦里醒来,逃脱疼痛,努力张开沉重的眼皮。
却发现自己浮在半空。
左手臂上的伤口崩裂,血红的皮肉外翻。
再一低头,他看到另一个自己睡在床上。
林季子用了一点时间去探索和接受这个事实——
他重生了,但他和这一世的“林季子”共用一个身体。
只要一方受伤(无法预测),另一方的灵魂将会占据身体。
其实都是林季子,只是自己多了前一世的记忆——大仇得报,失去林本川的记忆。
浮在半空时,记忆里的事情一件件发生,宛如在看一卷倒带的旧电影。
主角是林季子和林本川。
而自己是唯一的观众、知情者。
也是在这时,他得以在第三视角去看待他们间的爱恨。
林季子用心图谋,引诱着林本川上钩,用一天天的甜蜜编织密网,甫一落入,片刻便销得尸骨无存。
等他占据身体时,他又会刻意忽略这一切,扮演一位贴心爱人,仅此而已。
偶尔被仇恨扼住脖颈,他会泄愤地划伤自己,祈求逃避喘息,把身体让给另一个无处安放的灵魂。
那么自己就不用承担刽子手的责任了。
实体受的伤,也会落在灵魂上,伤口斑驳,永不愈合。
雨过云收,林本川窝在椅子上熟睡,书被他倒扣在桌上,毯子一大半滑到木地板面。
其实,重生以来,林季子很长一段时间没法直视他的睡颜。
那会让他想到冰冷的肌肤、黏腻的血。
他把毯子拾起来,轻轻搭好。又起身关窗,飘动的白纱帘落下。这一刻稍显寂静,而又美好。
林季子坐在一旁欣赏,林本川是那么脆弱易碎,像暴雪过后冰动的玫瑰,只稍轻轻一掸,花就碎了。
你怎么敢回去的?
林季子忍不住在心里问。
他一直盯着林本川,到了傍晚。夜色沉静下来,房间没有亮灯,他们又一同跌进黑暗。
最后,熟悉的煎熬又冒出,他去往卫生间,取出折叠小刀,打算把自己弄伤。
林本川就是这个时候发现他的自残行为。
醒后的茫然消散,转而是不解,再是生气,至于压抑着何种情绪,多的林季子也不知道了。
“林季子,你在干什么?”林本川罕见叫了全名。
“你爱我吗?”林季子问。
“……你说呢?”
“爱吧。”林季子顿了一下,“所以,那个时候肯定恨死我了吧。”
“你在乱说什么?”林本川好看的眉毛又拧起,林季子抚了几次也未弄平。
他直视起那道打量的目光,平静地开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林季子还是没忍住,在大厦将倾的前夕,把上辈子所有的真相提前吐露出。
漫长的叙述里,林本川未置一词。
反常的沉默没让沉浸在回忆里的林季子注意,也许是因为他羞于面对。
等讲完一切,林季子把刀交给林本川。
“你要报仇吗?”
“杀了我吧,对我们都好。”他手背爱怜地蹭过林本川的脸颊。
刀刃捅进来时,下腹一凉。
林季子笑了,像是对这种行为的肯定。他左手扶住林本川的头,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同时,右手握住拿刀的手,摁深几寸,带着对方凌迟自己。
他对仇恨那么敏感,怎么会没捕捉到林本川眼里的恨,以及失望和痛苦呢。
——和前世的最后一眼,那样像。
林季子瞬间就明白了,他能重生,林本川亦然。
血珠争先恐后地外涌,在白瓷砖上积成一滩,令他腿脚发软,继而跌倒在地上。
眼皮厚重起来,身体却变得轻盈。
林季子再次浮在半空,腹部的血窟窿开始渗血,之前的伤口也在流血。
灵魂却逐渐透明,连一点红色也染不上、留不住。
他低头看。
林本川坐在自己旁边,这次换成了自己靠在他肩上,不知是死是活。
而林本川则痴愣地低着头,叫林季子看不清模样。
也好,这样也好。
林本川,我的小情人,请别为我这样的人流泪。
在那段彷徨岁月里,你伸手一抓,而后一步步退让,把世界让给疯子。
林本川,你降落了吗?
在他的岸。
超度我15
30
林本川轻轻拍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的陆齐的后背,生完宝宝的他对于每一个孩子都会有发自内心的母性关怀。
“他消失那么久,一来就知道睡觉。”
林本川哄陆齐,那小宝贝自然是要蒲一永来哄的。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还好他听话得很,除了最开始的不愿意哼唧了几声,到后面也是很给面子的打着哈欠要睡了。
“这么晚了,不知道小齐是怎么过来的。”
林本川的话里对陆齐只有满满的心疼,他摸着陆齐稚嫩的脸
“他瘦了好多,都怨我。”
“又来”
蒲一永很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自己怀里的小宝宝说到
“长大了绝不要学你妈妈哦!什么事情都要怪自己,什么错都要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会很辛苦的。”
“可是,如果......
30
林本川轻轻拍着窝在自己怀里睡得安稳的陆齐的后背,生完宝宝的他对于每一个孩子都会有发自内心的母性关怀。
“他消失那么久,一来就知道睡觉。”
林本川哄陆齐,那小宝贝自然是要蒲一永来哄的。轻轻拍着怀里的小家伙,还好他听话得很,除了最开始的不愿意哼唧了几声,到后面也是很给面子的打着哈欠要睡了。
“这么晚了,不知道小齐是怎么过来的。”
林本川的话里对陆齐只有满满的心疼,他摸着陆齐稚嫩的脸
“他瘦了好多,都怨我。”
“又来”
蒲一永很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然后对自己怀里的小宝宝说到
“长大了绝不要学你妈妈哦!什么事情都要怪自己,什么错都要揽在自己身上,这样会很辛苦的。”
“可是,如果我没有让巩心慈带小齐离开,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林本川还是忍不住自责
“这件事也许不会发生,但更惨的事情可能会发生。”
蒲一永将小家伙放进婴儿床,确定宝宝不会醒来之后才走到林本川身边劝解
“这件事根本原因是那个狗屁院长家暴唉,就看那个夫人受伤的程度,不反抗只会是一场更长久的折磨,甚至对这个家伙也很不好。”
说着蒲一永还知道讲别人坏话要小声,压低声音凑到林本川耳边说到
“而且你看这个小屁孩现在就是一张冷脸,肯定是被影响的。”
“别乱说,小齐只是性格内向一点。”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林本川的确是能在陆齐身上感受到他与其他同龄孩子的不同,是那种不该有的冷漠与冷静甚至还带有些偏执。也是因为如此,他才想让巩心慈带他离开那个家,希望陆齐能在正常的家庭中长大。
“嘴硬”
林本川的想法被蒲一永看穿,已经太晚了他也懒得拌嘴,准备回到自己床上睡觉。
“要不还是让他跟我睡,万一这小子睡觉不老实…”
但是林本川掀开被子让蒲一永看陆齐拽着自己衣服拽的那么紧的手,只要一动作就一定会醒的。
“不用了,小齐很乖的。”
完蛋,蒲一永想,林本川绝对是会溺爱孩子的家长,小家伙千万不要被养成一个纨绔子弟。
终于回归平静的一夜过去后,第二天的婴儿床边就站了一大一小,小的那个想要伸手指戳一戳更小的那个的小脸蛋,结果还没等碰到就被打了。
陆齐盯着蒲一永眼神很是不爽,而蒲一永则是很得瑟地将也才醒不久的小家伙从婴儿床中抱起来,一副我就是不给你碰的欠揍样子。
“给我吧!”
冲好奶粉的林本川从蒲一永的怀里抱过宝宝,然后催促着两个人快点去吃早饭。蒲一永和陆齐刚坐在餐桌前,就有人敲门进来在林本川耳边说了些什么,还未等林本川回答就听陆齐开口
“我在这里待些日子就会回去。”
来人看了看陆齐又转过头看了看自家少爷,见林本川点了头这才出去,随后又关紧了门。
“你是从家里偷跑出来的?”
蒲一永小心地问出这句话,没想到却被陆齐翻了一个白眼
“白痴吗?我这么小,怎么从家里跑到这。”
蒲一永真的很想给陆齐一铁勺,但奈何他倒是也觉得陆齐说得有道理
“我是从自己病房里跑过来的。”
“小齐生病了吗?”
听到这话,林本川坐在陆齐身边肉眼可见的满是担心。
“不知道,他们说我病了。”
他的爸爸找人和他说了一些云里雾里的话,就派人把他塞进一间病房,其实陆齐现在是不拒绝来医院的,否则他都不知道该怎样来找林本川。
听到陆齐的描述,林本川也大概知道陆齐的病指的是什么,他情绪病严重的时候也曾经住院治疗过,直到后期杰德在他身边他才慢慢好起来。可是陆齐该怎么办呢,他才这么小,却要被困在这个笼子里。
林本川正为陆齐难过之际,一个小手拍了拍他的胳膊,未等林本川反应过来,蒲一永就率先从小家伙嘴里拿走了那个已经空了的奶瓶。
“他叫什么名字?”
陆齐看着被林本川抱着拍奶嗝的宝宝问。
“叫小光。”
听到这个名字的蒲一永有些惊讶地看了看林本川又看了看他怀里的宝宝,这个名字倒是和猪头砚很像,嗯,如果这个宝宝能像猪头砚一样也是很棒的一件事啦!不过,蒲一永还是有些疑惑
“你什么时候给他取的名字,我怎么不知道。”
“你又没有问。”
好吧,这件事确实赖自己,不过蒲一永没问也有他的道理,他一直以为林本川这个恋爱脑会一直等到回去德国让林季子给宝宝起名字。
“为什么叫他小光啊?”
“不告诉你。”
林本川对于这事还调皮了一下,蒲一永还装作不在意
“切,不说就不说,我还不想知道嘞。”
“他很幸运。”
陆齐看着被林本川抱在怀里很是无忧无虑的小家伙,只是没想到陆齐刚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小家伙就转过头来看着他。
“小光,这是哥哥。”
小家伙似是此时真的能听懂林本川说得话,盯着陆齐的眼神愈发认真。陆齐也被小光的眼睛吸引想要伸出手去碰碰他,未想到,倒是小光先抓住了陆齐的手指。软软的小手就那样抓上来,让陆齐的心里不知为何有了一丝异样的情绪。
“小光很喜欢你。”
林本川的眼里多了欣慰,不过蒲一永就不开心了
“你之前还说他喜欢我”
“都喜欢啦!”
当然对于林本川来说,越多的人喜欢小光他才是最开心的,然而蒲一永却偷偷给小光眼神示意,不行不行,除了林本川,你最喜欢的只能是我。
“你这么爱他,肯定不会离开他。”
可是陆齐的这一句话却让林本川愣住,他看向怀里的宝宝,不会离开吗?他好像做不到。
“你会离开他吗?”
似乎是看出了林本川的犹豫,陆齐疑惑问道,就连小光都转过头来看着林本川
“宝宝都是天上的小天使来找自己妈妈的,”
林本川想尽量将离别描述的像一个童话故事
“等到小天使长大,或者妈妈看到小天使很厉害之后也会长出翅膀回到他们最开始的地方。这也不算是离开,妈妈也会一直看着自己孩子。”
“可是我的妈妈没有翅膀,她也要离开我。”
陆齐回想着那日巩心慈想要偷偷离去的时候,他可没在他母亲后面看到什么羽翼。可不知道真实情况的林本川还是在尽自己可能编制着梦幻
“长大后的翅膀是看不到的,但是无论妈妈是否在你身边,她都是爱你的。”
“看不到是不是就是藏在了身体里面?”
“呃,也可以这么说啦!”
林本川以为自己只是为尚在年幼的陆齐找了一个解释,却不知道陆齐想的是,如果真有这个翅膀他一定要找到,不要再让自己的爱人离开自己。可是想找到看不见的翅膀会不会有些难,那不妨像爸爸一样,先找一些人做实验,等找到翅膀的真正位置,再去到自己的爱人那里将它折断。
“所以小齐,我知道你会很难过,但是妈妈不会真的离开你,她可能只是在另外一个地方爱着你。”
“嗯”
陆齐看似听懂的点头让林本川有了短暂的心安。
“喂,”
午后,林本川没能抵得住睡意躺在小光身侧和他一起进入梦乡,蒲一永却趁这个时候开始幼稚的宣示主权
“别太得意哦,小光肯定还是最喜欢我的。”
毕竟自己又哄他睡觉又喂奶,照顾得不知道有多仔细。可陆齐都懒得搭理他,只是看着林本川和小光发呆,蒲一永猜想,他应该也是想到自己母亲了。
“其实他没骗你,你妈妈真的只是换一个地方爱你。”
“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天使吗?”
陆齐没有直接反驳,而是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但蒲一永回答得笃定
“信,当然信!”
见陆齐又开始沉默,蒲一永决定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他,毕竟他也觉得这么神奇的事情只有满脑子都是神奇故事的小朋友会相信
“我其实是穿越过来的,我在我自己的世界还能看得到人类的执念哦!”
“执念?”
“执念就是我们人心的一部分,是思念、悲伤、怨恨、嫉妒、遗憾,如果足够强烈,就会形成执念,甚至映照出来成为具象化的生命。”
“那死去的人也会有执念吗?”
“当然会!”
蒲一永回想着他曾帮助过的所有,甚至都没在意陆齐为什么会问死人的执念
“甚至死人的执念更厉害,他们甚至都会影响神明。我和我朋友就帮过不少执念完成心愿。”
蒲一永说完就等着陆齐崇拜的眼神,没想到只换来陆齐一句冷冰冰的
“哦,那你很棒棒。”
“靠!小屁孩,你都没有小光的脚趾头可爱。”
31
刚走到病房门口,曹光砚就听到里面的热闹声,不用想就知道是蒲一永那两个好兄弟和陈褚英过来了。这三个只要凑到一起就没有安静的时候。
“你这样弄永哥,小心永嫂骂你哦!”
“永嫂好学生骂不出难听的话啦!”
陈东均和李灿的声音一响起,曹光砚就有些不好的预感。
“对对对,而且蒲一永这个样子真的好搞笑,哈哈哈”
现在又加上一个陈褚英,曹光砚的警铃开始响起,但是随后
“一永现在真的好好玩!”
伯母!知道叶宝生女士也在的曹光砚彻底警铃大作,推开病房门就与这四个人相互对视,再看一下他们手底下的蒲一永
天啊!他们到底对阿一做了什么!
“伯母,你怎么可以跟着他们一起胡闹!”
曹光砚用卸妆水先给蒲一永那张被画成搞怪娃娃的脸擦了一遍之后,又用沾湿的毛巾再擦干净一遍,这些都是李灿这个美妆博主新接的新品,本来是带给陈褚英和叶宝生女士的,结果看到躺着的蒲一永就玩心大起,让蒲一永那张帅脸成了实验基地。脸擦完了,还有蒲一永那被编起两个小辫子的头发,曹光砚真的想要扶额。
“哎呀,就是很好玩嘛!”
刷着自己儿子的搞怪照片,叶宝生女士还选了一个作为手机壁纸。
“你们几个最近工作都不忙哦,今天一起来看阿一。”
“还好,我主要是给褚英姐和伯母带产品。”
“我陪李灿过来。”
这俩搞笑兄弟一定是会一起行动,但是陈褚英大忙人难得有时间,果然下一秒就听到她抱怨
“怎么会不忙,而且还有大事要忙。”
“又有什么案子了?”
光砚忙着给蒲一永解小辫子头也不抬的问。
“是之前的血翅膀案啦!本以为都结案了,谁知道,突然出现了什么新线索,可能要重审了。”
“你们抓错凶手了?!”
陈东均听后立马瞪大眼睛
“那凶手还在逍遥法外我们岂不是很危险。”
李灿下得拉紧衣服,然后不意外地收获了陈褚英的一枚白眼。
“拜托受害者都是女性,要担心也该是我担心好不好。”
“你还好吧!伯母都比你危险。”
嘴欠的陈东均话一说出口,陈褚英差点直接上擒拿,还是叶宝生女士没心没肺打哈哈
“哎呦,他们谁敢动我,我可也是从不良时代过来的哦!”
不过几个人吵闹间都没有注意到曹光砚一瞬间僵直的身体
“那根据新线索,你们有查到什么吗?”
曹光砚假装不在意地问
“这一点不能随便透露,但这突然出现的证据也确实蛮意外的,而且还是在那个嫌疑人有了一次会面之后突然出现的。崔兆万原本认为被匆忙定罪的嫌疑人很有可能是冤枉的,这一次反而又不确定了。”
“会面?和谁?”
曹光砚直起身,问得认真
“这个我就更不能说了,而且我也不知道。”
陈褚英的职业道德也算是时有时无,虽然有些东西说了出去,但有些确实也没说,这样反而更钓人胃口。
“所以就趁着大忙之中的不那么太忙来看看蒲一永啦!唉,要是这家伙还醒着就好了,肯定会看到什么执念帮我们……”
说到这里的陈褚英慌忙噤了声,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都忘了蒲一永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怎么还这样口无遮拦。
“如果一永醒了一定会帮忙的。”
察觉到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最适合说话的宝生女士连忙站了出来打破僵局,让病房又重新热闹起来。
不过此时曹光砚也才明白过来,陆齐那日的心烦不是因为替罪羊难处理,而是替罪羊的背后出现了一个让陆齐觉得心烦的敌人。如果是这样的话,曹光砚倒是也想去见一见那个替罪羊了。
梁炎东在看到眼前这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他想起自己也还是实习生时见过的一个卷宗里面的受害人。被割了动脉,就静静的躺在那里,与其他死者或是不甘或是愤怒甚至恐惧害怕的面容相比,只有他像是沉睡般平静。但他仍然记得他师傅对他说得话
“明明这里面,最无辜的就是他。”
怎么会对那份死亡接受得如此坦然。
“梁先生您好,我叫曹光砚”
越是礼貌越不能让梁炎东放下戒备心
“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过什么接触。”
梁炎东对自己的疏离早在预想之内,曹光砚便也不绕弯子,从背包里拿出一叠他为整个血翅膀案件收集整理的资料
“也许我们过去有过萍水相逢,但那些也不重要,我今天来,是想与您讨论您现在最在乎的事情。”
梁炎东用审视的目光判断着眼前的一切,他不清楚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就我目前所整理出的这些资料来看,血翅膀案其实还有一位幸存者,若是想要洗清你的冤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她出庭作证。”
“这些我都知道。”
能还自己清白的方式,梁炎东早就找到了,只不过
“可你办不到。”
没错,这就是梁炎东现在的死穴,方法有,但是难以办到。能蒙蔽整个上下把他弄进来当替罪羊,即使有幸存者,可是经历过死亡恐惧的幸存者还敢出庭作证吗?
“我知道有人来找过你,说他会帮你的忙,但我希望,你可以换一个合作对象。”
梁炎东看了看眼前还有些稚气未脱的年轻人,再想想宋石坚那老奸巨猾的模样,应该选谁,他的理智其实早就告诉他了。
“我凭什么选你?”
不过梁炎东还是希望曹光砚能给他一个合作的理由
“凭我的目的只是想抓到凶手。”
而宋石坚的背后牵扯了太多东西,甚至最后可能是这个替罪羊出去,另一个替罪羊进来。这种结果,让受过冤屈的梁炎东是不能接受的。
交谈的时间来到尾声,曹光砚确定自己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答案,梁炎东起身重新回到监牢之际问了曹光砚一个问题
“有人说过你很像一个人吗?”
曹光砚只是简单思索了一下便回答
“与我相认不久的父亲,说我很像妈妈。”
简单的两句话,包含着足够让梁炎东反复咀嚼的信息。
曹光砚探视过后刚走出大门就被一个隐秘的镜头对准,拍了数张照片,而梁炎东那边,刚刚带他回去的小狱警把人关回去过后也去打了一个电话。只不过刚刚拨通,就被人捂住了嘴。那个偷拍人照片的也是,一转身,却发现自己也不过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本来前几天被那小崽子怼得哑口无言就烦,现在看到那个小崽子毫无防备的被人拍了照片就更烦,再一看还在死鸭子嘴硬自己是星探只是看曹光砚长得好看所以想拍照片给自己老板看看能否发展为模特的跟踪者那是烦上加烦。
“宋石坚倒是蠢,但也不至于蠢到这个时候明目张胆的惹我。你倒是也聪明,知道这个时候扮蠢,能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是谁的人。”
“我…唔~唔…”
他刚想说什么就被人用毛巾堵住了嘴
“我想知道的,自己会去查,”
林季子相机里的照片全部删除,而他下一句话更是让人胆寒
“你对我,没有任何可问的价值。”
【齐川】台风、暴雨、放映机
有第三人
是齐川
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捏造的 见谅。。。
OE
“可是陆齐在台风,暴雨和灰暗里出现了。他是比他昏沉人生还要黑暗的存在,短短两个字,陆齐,截断他无法定义的一生,成为一场风暴,把他也卷入其中。”
1
电影,卡碟,片段。
下午五时三十分,窗外台风天阴蒙一片,发白的雨点黑色的天压下来,隔着一层玻璃往外看,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困住蜗居在公寓里的他。林季子出门到现在没回来,他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DVD,裹在黑色的大衣里,略显闷热的室内让他安心。电影声音很大,他在困倦的昏沉里去听男女主话语之下的杂音,兹拉兹拉,火车声汽笛声门铃声团在一起。等过了好久......
有第三人
是齐川
精神状态不好的情况下捏造的 见谅。。。
OE
“可是陆齐在台风,暴雨和灰暗里出现了。他是比他昏沉人生还要黑暗的存在,短短两个字,陆齐,截断他无法定义的一生,成为一场风暴,把他也卷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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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卡碟,片段。
下午五时三十分,窗外台风天阴蒙一片,发白的雨点黑色的天压下来,隔着一层玻璃往外看,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困住蜗居在公寓里的他。林季子出门到现在没回来,他一个人蜷在沙发上看DVD,裹在黑色的大衣里,略显闷热的室内让他安心。电影声音很大,他在困倦的昏沉里去听男女主话语之下的杂音,兹拉兹拉,火车声汽笛声门铃声团在一起。等过了好久他才反应过来里面门铃的声音并不来自自己看的电影,而是真切从门外响起的。
赤着脚去开门,隔着一条细细铁链挂着的缝隙,林本川清楚地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的脸。你好,我是陆齐。门口的男人很有礼貌介绍自己,黑色皮衣黑色长裤,短寸和一双黑色眼睛,整个人几乎融进身后长廊的昏暗里,想问你是在看电影吗?声音有些大,顺着阳台飘过来了。
...你住哪?林本川用有些生涩的中文问他,手指抓着门框,指节泛白。季子分明几天前说隔壁已经搬走,为什么又莫名多出一位邻居?我今天才搬到隔壁。陆齐像是看出他的警惕和疑惑,语气平淡,忘记来见见新邻居。
没...没关系。
请问你在看什么电影?
林本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个突兀地出现在台风天的男人几乎打乱了他一切的安排,罗马假日,林本川决定用德语说话,抱歉,我中文并不是很熟练。没关系,陆齐却很自然接过话茬,一双漆黑的眼睛从他眉间注视到他侧颈一道浅淡的伤口,有人在家吗?
只有我一个。
可以一起看吗?
与其说是礼貌的问询,不如说是一个强制性的邀请。林本川没有异议地打开门让这个裹挟潮湿冷气息的人迈进客厅,放映机画面还停留在他方才暂停的地方,陆齐坐在沙发另一角,隔着一个不算长的距离,他和一个刚见面的陌生人看着黑白复古的爱情影片。在蒙蒙的视野里他隐晦地观察陆齐的侧脸,完美无瑕的左侧脸,像画室里的石膏像,战神,太阳神,死神。陆齐的手上扣了银圈戒指,随着影片的进行,那枚戒指不断地在手指中央旋转,旋转,和赫本的舞步一起旋转,反射在眼中是一道类似匕首的光,割伤他的眼睛。
“Promise not to watch me go beyond the corner.”公主说。
他是一个无法看透的人。林本川想。
我要走了。陆齐说。林本川撑起身摁暂停,不再多看一会吗?他把这句话咽下去。他穿上拖鞋把陆齐送到门口,又是隔着那条细细的链,陆齐跟他告别。下次再一起看。不容拒绝的口吻,好像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他的脖颈,和你看电影很容易让人平静。
谢谢你。
你叫什么名字?
林本川。
林本川,下次见。
陆齐说了再见,却颇有耐心地等待他锁门才离开。林本川回过头看客厅,唯一发出亮光的是那台放映机,他慢慢走回去坐下,坐在陆齐方才坐过的位置上,他残留的体温沾染到皮革上,微冷而潮湿,令他下意识裹紧自己的大衣。
陆齐。林本川摁下播放键,缓慢的声音里他缓慢地想,这是一个富有谜面的人。他望着阳台被吹开的窗帘,察觉到隔壁落下的一小束红色的灯光,精准地裹住角落那盆百合花。这是陆齐的暗示吗?林本川困了,他不想再去触碰任何带有灾难预示的暗示,所以他选择拉上窗帘。
噔噔噔,林季子上楼的步伐没有过多久就响起来,林本川熟悉他的步调,两步一阶略显急促,然后是叮当的钥匙声。小川,林季子在玄关换鞋,再过两分钟他就应该走到林本川面前,弯下腰和他接吻。在干什么?他望着黑暗里林本川被放映机照的刺白的脸,看电影吗?罗马假日。我突然想再看一遍。林本川安静地坐在角落等待林季子吻的垂青——林季子认为的垂青,这象征林本川对他不可磨灭的依赖程度。他伸手抚摸林本川柔软而微冷的脸颊,亲吻他的眼睛。看到哪了?
我忘记了。
林本川仰起头回吻他,眼睛眯着,隔着林季子的抚摸他的左眼清楚地看见放映机里映出的台词。
“为什么道别。我们才刚刚相识。”
陆齐没和我道别。他突然想到,他只是说。
林本川,下次见。
2
陆齐坐在沙发上抛球,咚,咚,咚,他的计划因为台风天和暴雨施行得很失败。真是好笑,原来艺术家创作作品也需要看老天是否给个准许。百无聊赖的时间里他想到窥视隔壁那对名不正言不顺的情人——透过阳台他可以看见客厅微弱的灯光,这代表林本川名义上的弟弟回来了。林季子,陆齐用漠然的态度看他们纠缠的影子落在阳台前,这个早出晚归的男人,把他哥哥锁金丝雀一样锁起来,当他一人的小情人。他知道自己之前住户的下场,那对看上去还不错的夫妇,女方喜欢送烘烤的小饼干给林本川。最后他们冰冷的尸体在这样的台风天不知道顺哪里的水沟飘进了垃圾处理厂,等待一阵大火的焚烧。陆齐开始转戒指,望着隔壁林本川摆着的百合花,他很容易就联想到林本川本人。
林本川。
陆齐和他的初见并不是敲开门的那句礼貌问候。早在一个月前他就开始在楼下窥探林本川站在落地窗前凝视远方的身影,多半时候都是夜晚,夜晚林本川的脖颈在橙色的灯光下脆弱而苍白,他穿白色T恤黑色长裤,衣角被风吹起来,凌乱的发让陆齐联想到他笔记本上的天使。他癫狂而狂热的作画,黑红的色彩里,那个巨大的瞳孔中央站立一小片空白。那是天使,Der Engel,林本川的蝴蝶骨后拥有一双脆弱的翅膀,还未被剖开的灵魂是干净而神圣的白。他长久地注视林本川如同注视一尊艺术品,一种诡谲的欲望透过林本川的眼睛传递给他。他的天使,欲望的本身,一切的喜怒哀乐都需要等待他来供奉。所以那晚他看见林季子亲吻林本川时体内燃烧汹涌的怒火,比垃圾场的火焰还要剧烈,几乎要把他也焚烧。
他不允许林本川的身边出现污秽。
林季子就是那颗必须祛除的污秽。
那天之后再过三天,他静静等待林季子出门,望着林季子离开的身影,他坐电梯来到四楼,撬开了他们隔壁的门,在一片惨白里,他成为了一名彬彬有礼的新邻居。
你好,我叫陆齐。他望着林本川澄透的眼,微笑,藏下自己眼底淬毒的欲望。
可以和你一起看电影吗?
3
林本川向林季子隐瞒了新邻居到来的事实。
在那之后他总会在淋漓的性爱之后惊醒,望向林季子沉睡的脸,好像从他身后一片朦胧的月光里看见隔壁新邻居的影子。季子,季子,下次睡觉之前能不能不关阳台门?他在一切入睡之后站在阳台看隔壁投下的灯光。陆齐还没有睡,隔壁的阳台玻璃门泛着隐隐的红。陆齐喜欢从早到晚都开着暗红的灯,他的公寓在灯光之内像一个微缩的神龛,又像冲洗照片的暗室。第二天林季子走后陆齐准时在下午五点三十分敲开他的门。本川,他的手很自然地推开门,好久不见。
今天要看什么电影?
甜蜜的生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陆齐习惯在林季子离开之后过来和他一起看电影。两个人依旧坐得不远不近,隔着一个抱枕的距离,仿佛这块棉花填充的图案可以成为他们之间保持某种平衡的安全线。陆齐从不跨越那条线,这让林本川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看到那张剧照的一幕,两个人浮在水面的拥抱,象征即将搁浅的灾难的到来。陆齐在一旁鼓掌,真是荒诞。他的语调上扬,荒诞的世界。林本川默默地看着他。是的,荒诞的世界,他到这时还没意识到陆齐将在他充满过错和罪恶的人生留下怎样无法抹去的刀痕。虚无。他说,最后的结局是堕落和虚无。
已经看过了?
我习惯再看一遍。林本川说。
电影在乐声收束中结尾的时候他们同时起身。林本川去关播映机,陆齐开始环视客厅。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的告别,林本川转过身看着陆齐,不管什么时候陆齐的身上都只有黑色,黑,黑,铺天盖地的黑,出现在白色调的客厅里,很像一颗突兀的污渍。林本川容纳他的黑色。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陆齐问他。没有什么安排,弹琴,然后放空。林本川说。
既然如此,要不要去隔壁坐坐?
这个询问在这场电影之前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林本川擅长用逃避躲开他不想回答的问题,但这次他没有沉默。他抬起眼看陆齐隐在暗处的脸,一张英俊的,足够勾起夜店男女狂欢的脸,想起某个夜晚他看见陆齐搂着一个妆容艳俗的女人进了公寓楼,他想知道,在陆齐眼中,他也是她们中的一员吗?
好啊。林本川笑了笑,现在就走吗?
4
十点半林季子终于回了家,家里一片昏暗,他没能在客厅看见林本川,还没来得及换鞋就冲进房间。没有,都没有,他每天走前可以拉上的锁链不知道什么时候失去了它应有的作用,像一只手自然地垂下,落在他眼里有点刺眼。小川,林本川,你他妈在哪?他感觉到自己理智的弦一下子断裂,在这个时候才突然想到最近林本川的不寻常。一定要拉开的阳台门,他闭上眼之后发出的轻微响动,天天都开着的播映机和不再拉上的窗帘。林季子突然想到一个荒谬的解答,他撞开门一脚踹向隔壁的门,砰,很刺耳的一声,曾经属于陆齐的空间就这样敞开在他眼前。墙壁上凌乱的涂鸦和无法解读的话,中央摆着的桌台像这片混沌里突兀的白。林季子颤抖的手拿起桌上堆成小山的照片,林本川,林本川,除了林本川还是林本川。和他做爱的林本川,看电影的林本川,阳台上的林本川,不同神态不同情态的他的哥哥在桌面上绽放,林季子感觉到一条蛇缠住他的脖颈,快要喘不过气。照片底下压着一张薄薄的纸条,他拿起来,边缘像一柄锋利的小刀,刺穿他的手指。
电话拨通,陆齐在电话的另一边笑。
林季子,要不要来看看小川?
5
坐在椅子上,林本川并没有被绑架的实感,反倒是对面的女人被捆得很厉害。救命,救命,救救我。她口中喊出不成调的求救,林本川怜悯地看她。对不起,我现在也还是人质,他垂下眼用目光安慰已经要崩溃的女人,但是陆齐会很温柔的,请你放心。
女人开始哭叫。林本川坐回沙发上,望向另一旁擦拭剃刀的陆齐。陆齐,这是你的世界吗?昏暗的地下室,中央垂下一盏闪烁的灯。这是我的星球,陆齐擦着刀尖,心情很好地哼着听不出是什么的小调,欢迎你来,小川。
陆齐把女人摁在冰冷的地板上,她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林本川站在一旁观看,一下,两下,她瘦弱的身躯在刀尖的刺入下颤抖得厉害,像一条脱水的鱼,蝴蝶骨上刺目的红痕是濒死的警告线。小川,你知道吗,这样剖开,或许可以看见翅膀。陆齐的声音低低地传过来,你见过吗,天使的翅膀,埋在黑红的血肉里,需要一把刀才可以让它绽放。
林本川只是站着,不说话。他的理智告诉他他现在应该像女人一样尖叫求饶,应该害怕得往上跑,去找警察或是林季子,告知陆齐的所作所为。但他没有,他的目光扫过女人痛苦的脸,只是一瞬间,他闭上眼睛短暂地祈祷。保佑你,他睁开眼看着陆齐,陆齐抬起头对他笑。
陆齐。
他伸出手,一个甘愿被割伤的姿势:这样是不是会痛?
什么是痛?
很久之前林本川就丧失了感知痛的能力。父亲的作为,母亲的离去,林季子的到来,都成为他梦境里不可或缺的浑噩的一环。自那以后他背负罪恶生长,林季子的存在告诉他他的生命不再属于自己,他的全身,他的五感,他的灵魂,通通要握在林季子的手心。是我害他拥有这样的人生,夜深梦回时他总是以一种垂悯的目光注视林季子的脸,季子,对不起。
他把自己偿还给林季子。在他滔天的仇恨里,他林本川的生命不过是这场复仇的不到万分之一的利息。林季子要他如何他就如何,他做菟丝子,做百合花,做林季子囚牢之中的金丝雀,做得心甘情愿。他本以为自己就将这样度过赎罪的一生。
可是陆齐在台风,暴雨和灰暗里出现了。他是比他昏沉人生还要黑暗的存在,短短两个字,陆齐,截断他无法定义的一生,成为一场风暴,把他也卷入其中。第一次看见陆齐,他就知道陆齐不是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他有自己的星球,他的星球长久下着一场血红的暴雨,如同现在她背后流淌的血河。雨中的陆齐模糊辨识不清,他伸出一只清晰的手,握住林本川微凉的手腕。
痛是一场新生。陆齐让他背对他,擦干净的刀刀背顺着林本川身体弧线下滑,尖锐的刀透过皮肤刺到林本川内里。我第一次见你,就知道你是有翅膀的,小川。
我的翅膀在哪?
在伤口里。在痛里。陆齐说,他轻轻划开林本川的皮肤,像切一块觊觎已久的蛋糕。这是伤口。
他戳进去:这是痛。
小川,痛是不是要比所谓情爱罪过更鲜活?
小川,伤口是不是要比他的掐伤让你更深刻?
小川。陆齐叫他,语调缱绻,他把林本川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你感受得到吗?
这短暂的五秒,我的心跳和你的共振了。
6
林季子坐在警车里,目光黑沉望向窗外闪烁的夜景。窗外绵延的红灯像一条粘稠的河,出师不利,警笛响了无数次也还是被堵在路口无法前行。林季子拉开车门跌跌撞撞往前跑,他跑得很快,快到好像红灯,车流和这个世界都追不上他。在一片刺目的红色里他突然想起同样荒谬的过往。那年他上山仰视古寺神佛,三百阶的楼梯,他一步一叩,难得带有真诚色彩的跪拜。每一步都是一点滴血的诚意,从九点到零点,他额头的红逐渐渗透孔雀蓝模糊的夜。终于到古庙之外,斑驳的门,生锈的铜环被风吹响的声音沉重。林季子似乎听到有念经声,莫名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那个深夜他确切地听见诵经之声徘徊在上空,成为他往后不可挣脱的梦魇。
林本川。他想,我是为谁而来?
进了寺庙之后,万籁俱寂,烛火红艳得诡异,像他额间一滴粘稠的血。林季子忽然觉得荒谬,香火的彻夜长明是用叩在青石台阶上的血印换来的吗?捏着三根干燥而崭新的香,缭绕的烟雾中他向上望见古铜佛像慈悲的眼睛,低眉深目,如同每晚林本川在他熟睡之后静默看他时垂下的眼,怜悯,通透,目光融化在一滩黑沉夜色里。
“你有什么心愿?”
他听见神明的声音在烛光摇曳中压下来,以一种林本川的语调,温和叫他季子。季子,你的愿望是什么?荒唐,我不信神,不爱人,哪里会有什么愿望?林季子用力把香插进香炉里,立在众多粉碎的残香中,他的愿望闪烁一种邪恶而暧昧的光。我从没信过你们,他以一种蔑视的语气仰视神明的脸,“但既然我磕了头,割了血,怎么也能换一个所谓的愿望。
林季子望着面前昏暗的门,笑声尖利而刺耳,握住门把手的指节发白。
“我要林本川,死也要和我一起,哪怕是下地狱。”
“他别想撇开我自由地活。”
【子川】小川烧烤店10
*子川存活If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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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下次更新时间为9.22
林季子这次换季感冒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退烧之后他断断续续流了一个多星期的鼻涕,还咳嗽感冒一直不见好,林本川都担心他会不会鼻炎,愁的直叹气:“杰德,你抵抗力真的不行。”
“我抵抗力不行?”林季子鼻音很重:“拜托,在德国的时候是谁三天两头总是感冒啊!”
“可是我来这边,我都没有生过病。”林本川慢悠悠地说,林季子立刻要他呸呸呸,这种大旗绝对不能乱立,林本川乖乖照做,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他正在削梨准备给林季子炖小吊梨汤,林本川已经是个熟练工了,梨皮可以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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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烤店下次更新时间为9.22
林季子这次换季感冒深刻理解了什么叫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退烧之后他断断续续流了一个多星期的鼻涕,还咳嗽感冒一直不见好,林本川都担心他会不会鼻炎,愁的直叹气:“杰德,你抵抗力真的不行。”
“我抵抗力不行?”林季子鼻音很重:“拜托,在德国的时候是谁三天两头总是感冒啊!”
“可是我来这边,我都没有生过病。”林本川慢悠悠地说,林季子立刻要他呸呸呸,这种大旗绝对不能乱立,林本川乖乖照做,手上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他正在削梨准备给林季子炖小吊梨汤,林本川已经是个熟练工了,梨皮可以从头到尾都不削断。
林季子已经被林本川逼着连喝了一个多星期的梨汤,虽然每次都下定决心不喝了,但总是会败给林本川的撒娇。以至于林季子现在看到雪梨就打怵,他试图和林本川商量:“小川,我真的好得差不多了,你听我都不咳嗽了,我们今天就不炖梨汤了好不好?”
“不行哦。”林本川一点余地都不留:“钱阿嬷跟我说,这个梨汤止咳润肺,要喝到好才可以,我今天会加话梅哦,阿嬷说这样炖出来的梨汤会更清甜。”
林季子气鼓鼓地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大口的枸杞水,也是林本川泡的,不仅如此,林本川现在还禁止他晚上喝酒,吃饭不能吃太重口,规矩细细碎碎有好多,林季子开始思考林本川是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的。
好像是林季子退烧第二天,在家里闷了一整天,下午在他的强烈要求下,林本川终于允许和他一起出门散步,之前两个人下午出门的时间不多,溜溜达达走到了附近的一个广场,他们以前都没有来过,是林季子提出的往这边走,现在想想他还真是又自己给自己挖坑并一个猛子扎下去。
“杰德,他们在干什么啊。”
林本川好奇地看向广场中央那一群穿着太极服的老头老太太们,他们跟着音乐好像在跳舞,但是动作又很慢很慢。
“那个啊,他们在打太极。”
“太极?太极是什么?”
林季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林本川解释,他想了想说:“就……类似于我们在德国的时候体育课做的韵律操,锻炼身体的。”
“做这个会有好处吗?”
“有的吧,据说可以强身健体增强抵抗力什么的,不过跟普通运动也没差啦,毕竟……”林季子后半段话林本川没有听进去,他望着那群动作整齐划一的老人们若有所思。
隔天林季子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下午就去店里备货了,林本川又没有跟他来,不过林季子现在是支持林本川在安全范围内做他想做的事情的,也就没有多问。
林本川在开店之前回来,手里还拎着一塑料袋的雪梨,林季子记得林本川不爱吃梨,林本川说这不是他自己要吃的:“这是钱阿嬷让我给你炖汤的!”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片:“我都记下来怎么做了噢!我先回家给你炖汤,不然来不及啦!”
“等等……”林本川的身影眨眼消失,林季子连问题都没来得及问出来:“谁是钱阿嬷啊……”
晚上林季子关了店回家,整个出租屋都是小吊梨汤浓郁的香气,林本川给林季子端来一碗梨汤:“我尝过了,我做的很成功哦!杰德你快试试看。”林本川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林季子惊喜,小吊梨汤确实好喝,林季子一口气喝了两大碗,摸着肚子才想起来他还没问的问题:“小川,钱阿嬷是谁?”
“啊,你问这个哦,就是昨天我们在广场看到的打太极的阿公阿嬷里的其中一个嘛,我本来是想和他们学那个太极的,然后就讲到你咳嗽,钱阿嬷就跟我说可以熬梨汤,对嗓子好……嗯?怎么了嘛杰德。”
林季子很震惊,非常震惊,林本川现在不管是中文还是闽南语都是半吊子,他有点想不通林本川是怎么和当地只讲闽南话的阿嬷沟通的,所以他也问出来了。
“我有这个!”林季子感觉他有一瞬间都幻听机器猫从口袋里掏出神奇道具的那个音效,因为林本川掏出了一本闽南语词汇大全,还是中英双语版本的:“你忘啦?杰德,我们上次去市场买的。”
林季子当然记得,他给林本川买这个只是为了方便他学,谁知道这竟然会成为林本川交流的翻译利器。
不过林本川到底是怎么用这本书跟那个钱阿嬷交流的,林季子不得而知,于是他选择再喝一碗梨汤来忘掉这个困扰,如果时光能倒流,林季子知道自己未来一个周都会喝梨汤喝到吐的话,他绝对不会主动要求喝第三碗的。
总之,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林本川和广场上阿公阿嬷的感情可谓是突飞猛进,他长得乖,又懂礼貌,不会油嘴滑舌,是阿公阿嬷最喜欢的那种年轻人,尽管沟通起来有些费劲,老人家还是很喜欢拉着他聊天,要不是林本川无名指上戴着林季子给他的戒指,估计连牵红线这事儿都能提上日程了。
不过林本川的目标很明确,其他事情他不怎么在乎,他主要是来偷师太极拳回去教他家那位的,林本川不知道他现在在林季子眼里就像一只外出觅食的小白兔,吭哧吭哧抱着别人家的胡萝卜带回家投喂大灰狼。
二十四式太极拳真的很难,林本川学的愁眉苦脸,那些阿公阿嬷都看不下去了,最后教了林本川另一个简单但是功能和太极不相上下的八段锦,八个动作重复,林本川很快就记住了,他原本想当晚就拉着林季子做来着,又想起来钱阿嬷和他说八段锦早上做比较好。
于是第二天一早,眼睛都还没睁开的林老板被老板娘强行开机,主要是想不开机都难,林本川把录音机外放开得太大声了,在雄厚的男声指示中,夹杂着林本川的碎碎念:“杰德杰德,你要看着我做哦,动作要做标准,要认真喔,喂,眼睛不要闭起来啦!”
林老板痛苦地跟着林老师做着动作,发誓他保证有生之年都不会再在林本川面前生病了。
林本川喜滋滋地看着动作做的超级标准的林季子,喝了一大口的枸杞泡水,心想哎呀我和杰德这么健康可真都是太好了呀!
今天也是林老板和老板娘都很健康的一天呢,真是可喜可乐,可喜可乐。
——TBC——
超度我14
28
林本川很不对劲,这是蒲一永这几天最直观的感受,他总是被噩梦惊醒,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而最让蒲一永担心的就是林本川他会假装自己很开心。
宝宝成功度过观察期可以回到母亲身边,林本川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他抱着自己拼了命保住的孩子站在窗前晒太阳笑得很开心,也逗的小宝宝露出笑脸。
“阿一,你看宝宝笑了”
在林本川抬头时,蒲一永会马上回应一个笑脸,但是在林本川将目光又放在宝宝身上时,蒲一永的神色又在变得担忧。他害怕,怕林本川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患上产后抑郁。不要看现在林本川表现得有多像一个幸福的妈妈,可是在夜里,蒲一永不止一次看到林本川发呆地望着窗外,他明明不是在哭,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
28
林本川很不对劲,这是蒲一永这几天最直观的感受,他总是被噩梦惊醒,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而最让蒲一永担心的就是林本川他会假装自己很开心。
宝宝成功度过观察期可以回到母亲身边,林本川的身体也在逐渐恢复中,他抱着自己拼了命保住的孩子站在窗前晒太阳笑得很开心,也逗的小宝宝露出笑脸。
“阿一,你看宝宝笑了”
在林本川抬头时,蒲一永会马上回应一个笑脸,但是在林本川将目光又放在宝宝身上时,蒲一永的神色又在变得担忧。他害怕,怕林本川真的像医生说的那样患上产后抑郁。不要看现在林本川表现得有多像一个幸福的妈妈,可是在夜里,蒲一永不止一次看到林本川发呆地望着窗外,他明明不是在哭,可是眼泪却流个不停。有时候自己唤他都需要两三声才能回神,可是只要宝宝一声哭腔,林本川就能马上把孩子抱起来再度熟练哄睡。
也算不上是过度保护,毕竟是真的没有几个人欢迎小家伙的到来,除了自己和医生,林本川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宝宝,也许是因为新手妈妈的劳累,但蒲一永知道,林本川身上压着太多的事情。
“到时间了,宝宝该吃饭了。”
林本川小心翼翼地将宝宝放到蒲一永怀里,然后熟练地给宝宝冲奶粉,试温度,在他再次想要接过宝宝喂奶时被蒲一永制止。
“你已经站了一上午了,休息一会儿吧,我来喂。”
“我不累。”
此时的林本川反而像是一个亢奋的小孩子不知道疲倦,或许,这也是林本川暂时拯救自己的方式,不管做什么,忙碌起来,这样才不会思考太多。
“可是你想要送给宝宝的玩偶,还没有做完。”
“对哦,”
林本川打开抽屉拿出那个他才缝到一半的小熊终于肯回到床上坐一会儿。这也算不得是林本川心血来潮时的想法,他总是想送给宝宝很多不一样的礼物。
“其实我画画很漂亮,可是这个小熊总是缝不好。”
蒲一永抱着宝宝熟练地喂奶,然后还不忘安慰林本川
“没关系啊!只要是你送的,宝宝都会喜欢的。”
“拜托,你真的不会哄人开心哎,”
林本川气鼓鼓的瞪人
“你要回答只要是你做的东西就是最漂亮的。”
“好哦,就你最会哄人。”
将奶瓶里的奶喝完,蒲一永还学会了给宝宝拍奶嗝,宝宝的小脑袋贴在蒲一永的脖颈旁,也让他的心里软乎乎,全然忘记最初手忙脚乱的自己是抱着医院里的示例娃娃学了多久才这么得心应手。
“宝宝好像特别喜欢你,”
“我照顾他他当然喜欢我。”
“不是啦,是真的单纯的很喜欢那一种,他都不会这样喜欢别人的。”
林本川认真解释
“他又没见过多少人。”
虽然还在嘴硬,但蒲一永心里美的不行,看着在他怀里已经开始打哈欠的小家伙,暗爽到这小宝贝品味还蛮好的。
“你不懂,我们母子连心,我最知道我的宝宝了。所以,”
林本川缝补小熊的手停住,看向蒲一永说得很认真
“阿一可不可以一直陪着宝宝?”
虽然觉得这句话哪里怪怪的,虽然蒲一永认定自己一定要回到原本的世界,可他还是下意识地点头答应
“好啊!我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那就好。”
林本川低头,再次将自己所有的情绪都掩盖下,忙活着自己手里的事情。他不肯承认自己的情绪状态,不肯吃药,他只能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日里总是有事可做的,但是夜晚的闲散会把人的情绪无限放大。
“妈妈没有不开心,”
林本川强忍着哽咽的声音在柔和的夜灯下与怀中已经睡熟的宝贝额头相抵
“因为妈妈有宝贝在身边。”
林本川在通过这种方式一遍遍否认自己此时真实情绪,给自己洗脑。
“你不要这样,”
蒲一永伸手小心地将宝贝从林本川的怀里抱出,又轻又稳地放在一旁的婴儿床上。
“是我吵醒你了吗?”
蒲一永摇了摇头
“想哭就真的哭出来,这样骗自己,只会让自己变得更糟糕。”
可是林本川偏偏不承认,他伸手擦掉怎么也止不住的眼泪嘴里还在倔强
“我没有骗自己,因为我根本就没有理由不开心,我的宝宝很平安,我也可以马上回德国找杰德,阿一,你说我有什么理由不开心。”
蒲一永没有回答,而是握住林本川的手臂放在嘴边然后措不及防地狠狠咬了下去。
“好痛!”
林本川推开蒲一永,看着那被咬出的牙印想委屈的喊出声有顾忌睡觉的宝宝只能埋怨一句
“你真的是狗变得吗!”
“我这不是给你理由了,痛就哭出来,难过了也要哭,吵醒了宝宝我帮你哄。”
蒲一永承认自己虽然学习方面很迟钝,但是在人类的情感中他却总是能最容易共情
“肩膀也可以借给你靠一下。”
“才不要!”
林本川虽然拒绝,可也终于肯趴在床上哭出声来,虽然仍有克制,但他总归在这时肯承认自己真正的情绪。
“虽然有很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选择,但你不要把所有事都压在自己身上,有在尽力就是最棒啦。”
蒲一永坐在林本川的床边安慰,眼睛还不时地查看小宝宝的睡眠状态,很好,没有一丝要醒的迹象。
“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你何必……啊!…”
刚要喊出的痛呼就被蒲一永自己强行闭麦,看到自己也被咬出牙印的手,再看林本川,笑得像个得逞的小狐狸。
“我咬你是为了帮你哭出来,恩将仇报啊你。”
“我不管,我记仇。”
“你…”
“不要再说话了,吵醒我的宝贝,很难哄的。”
蒲一永看了看婴儿床里的小宝贝再看稍有得意的林本川气到真的化身哈士奇张嘴就要咬人,吓的林本川连忙往后退了退,随后又倒在被子里难得再次因为开心笑出来
“阿一真的是狗狗变的。”
“睡觉!”
蒲一永愤愤地捡起被子蒙在林本川的头上,自己也正要重新回到自己的床上时,病房门却很不时宜地被敲响了。
夜深之时实在想不到会有谁来,林本川第一反应就是把宝宝抱回到自己怀里护住,蒲一永也挡在他们前面问向门外
“有事吗?”
“少爷,是陆齐小少爷来找您了。”
明明还是年龄尚幼的孩童,可是站在那里等候的陆齐却出乎年龄的平静。没人知道这些日子里他究竟去了哪,更没人知道他又是怎样穿过黑夜来到这里。
29
“原来你这么幼稚哦!”
曹光砚嘴上嫌弃,但还是坐在秋千上让陆齐在背后推着他玩。真是没想到,陆齐的秘密乐园会是真正的儿童乐园,不知道有多少个深夜,陆齐是独自躺在秋千上面,看着眼中飘荡的世界,没有人接住,也不想停下来。
“幼稚?”
陆齐闻言露出一抹坏笑,他贴在曹光砚的耳边
“那我们玩点刺激的好不好。”
“什么?”
“抓紧了!”
被强势推出去的那一刻,曹光砚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有在空中飞翔的感觉,并不害怕还有种灵魂解封的自由。
“好棒!再用力一点!”
“就说你是个小疯子。”
曹光砚的要求陆齐自然是听的,越来越用力的手臂也将曹光砚推的越来越高,陆齐爱死了此时曹光砚鲜活又满足的样子,然后在他最快乐的顶点从后面一把将人揽在怀里,护着曹光砚的头和他一起躺倒在地面,等曹光砚从惊呼到睁开双眼的时候,只有头上的秋千还在随着惯性荡来荡去。
“刺不刺激。”
陆齐伸手强行让秋千停住以免伤到怀里的人。
“才不!”
又是曹光砚嘴硬的一天,可他嘴角怎么都压不下去的笑却好似将这变成了情人间的调情。
“那我们以后也不要玩了。”
“不行!”
曹光砚的猛然抬头验证了陆齐刚刚暂停飘荡秋千的动作有多么正确,
“乖一点,”
陆齐把曹光砚的脑袋摁在自己的心口
“想要奖励该怎么办,我教过你。”
听到这句话,曹光砚重新抬起头,捧着陆齐的脸,像是双眼亮晶晶的小兔子在注视一头恶狼,但是兔子却敢说
“不是你奖励我,是我奖励你哦!”
这是第一次曹光砚主动亲吻陆齐,里面甚至掺杂着他自己都有些没察觉到的沉沦。
足够沉溺的一吻过后,陆齐笑得满足,却也说了一句不太合适宜的话
“想要做的话,在地面上是不是有点脏。”
曹光砚气得起身狠狠踢了陆齐一脚,只是走了几步就被后来的人一把抱起,还好陆齐有开车来,有供他们旖旎的世界。
“还不可以?”
明明坐在陆齐身上的曹光砚都已经软的像个草莓夹心,可他还是能在圈着陆齐的脖颈时摇头,然后又主动凑上来堵着人的嘴巴不许说话。
“那这些可不够,”
陆齐当然不满足于此,带有薄茧的手掌如缠绕的藤蔓以曹光砚被衣物掩盖下的身体作为支撑,极尽爱抚到每一处然后再抱紧。
“抱得有些紧。”
曹光砚轻抚着陆齐埋在他脖颈间流连在他颈间痣的头,短硬的发茬有些扎手。
“我清醒的小疯子。”
陆齐的语气带着说不出的惆怅
“如果你更像林季子就好了,”
陆齐抬头看他最渴望的爱人
“可你偏偏最像他。”
“为什么要流泪。”
曹光砚伸手擦掉陆齐眼角无知觉的泪水
“你太聪明太像他了,如果早点找到你,或许就不会有这荒唐的一切了。”
陆齐理解曹光砚的不接受,他也更不能像林季子那样让曹光砚奔赴无望的刑场。
“你让我觉得这是在告别。”
“不是,”
陆齐抬头吻得虔诚
“我找到了可以让你接受我去自由爱你的方式。”
深夜从睡梦中醒来的林季子起身清醒了一会儿便来到了楼下的客厅,他打开灯看着被他横扫下的那片狼藉,从里面捡出得益于包装盒仍旧完好的布丁。
林季子不喜甜,但要是林本川喂他却也能吃上几口,但是这次林季子倒是自己拿了个勺子,打开电视第一次回顾他让整个林家饱受羞辱的视频,这个林家里当然包括林本川,他一口一口将那特意加了许多焦糖的布丁吃进去,直到视频结束,他的布丁也吃完了。
“我刚才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小川号,又回到了那一天,所有人都在那”
林季子看着眼前屏幕里最后的画面,是林本川还泛着情欲后的睡颜
“这一次我告诉他们,我不杀你们了,因为我有机器猫了,可他们笑话我,说我身后根本什么都没有。”
林季子回想着刚刚那个梦,他如他们所说回过头,那个沙发上真的没有一个在笑着等他的人
“所以我又把他们全杀了。可是,我想不通,”
林季子望着林本川
“你为什么不肯到我梦里来呢?一次都不肯,现在我连大雄都不是了。也对哦,”
林季子突然自嘲的笑了
“大雄最爱机器猫了。”
【偽大三角】不良前夫清除师(十三)
曹光砚眼前炸开了一道白光,他感觉到身体里面有狂热的骚动,它们在燃烧,在叫嚣,要由内而外地毁灭这具肉体。他几乎失去了思考,差点也要失去呼吸,他的眼神变得专注得近乎于可怕。
陆齐不知道曹光砚在经历什么样的久战,他从他的表情上看,也得不出答案,只好轻佻地作答:“你们是那种关系吧?”
“不然我实在想象不到,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上贼船。”
胸膛间空落落的,血都冷下来,曹光砚突然恨死了这张脸,恨这张和蒲一永一样的脸,能说出那么不近人情的混蛋话来。
“随你怎么想。”曹光砚惜字如金,他这副消极应对的态度,惹得陆齐脸......
曹光砚眼前炸开了一道白光,他感觉到身体里面有狂热的骚动,它们在燃烧,在叫嚣,要由内而外地毁灭这具肉体。他几乎失去了思考,差点也要失去呼吸,他的眼神变得专注得近乎于可怕。
陆齐不知道曹光砚在经历什么样的久战,他从他的表情上看,也得不出答案,只好轻佻地作答:“你们是那种关系吧?”
“不然我实在想象不到,你为什么要跟着他上贼船。”
胸膛间空落落的,血都冷下来,曹光砚突然恨死了这张脸,恨这张和蒲一永一样的脸,能说出那么不近人情的混蛋话来。
“随你怎么想。”曹光砚惜字如金,他这副消极应对的态度,惹得陆齐脸上浮现出耐人寻味的表情,让他从坐着的姿态,弹起来,气势煊赫又单薄地站在那。
不过是一只被骗得一无所有的金丝雀,软弱的不值一提,自己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
陆齐又想到了林季子,想到那个男人为金丝雀动了气,想要杀自己。
可是他明明是冲着金丝雀的命去的。
这种情感的纠缠,乱七八糟地缠绕在一起,不知道到底是哪些情绪,爱或者恨,择不干净了。
事情发展脱离了自己掌控的现状,局外人陆齐有史以来感觉难得的困惑,又感觉刺激。
“林少爷,我们做个约定怎样?”
曹光砚听到“约定”二字,条件反射般地抬头。约定意味着一线生机,他已经从林季子那获得了这种可贵渺茫的机会。
“林季子要杀你。”
陆齐毫不客气地跟他挑明了。
故意停下来,看曹光砚的脸,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陆齐了然了,他都知道了。
都知道自己会被爱的人杀死,还是要登船。
陆齐的呼吸不觉有几分急促。
多难得多可爱的疯子。
自己杀的那些女人之中,怎么就没有一个这样乖乖顺从走向死亡的疯子。
心尖上砉然擦过一阵倏忽的疼,冒着酸涩。陆齐不经意地环胸,想要抑制其中发着的微妙的病症。
“但是,我不会让他杀你。”
曹光砚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奇怪,他咬住了残破的双唇,尖锐的痛感使之小小地颤动下。
“一个问题,你们是串谋好的伙伴吗?”
陆齐摇头。
“那是互不相容的死敌?”
陆齐说:“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不存在利益利害上面的纠缠,过往和去处,彼此都不了解。”
曹光砚睁大了眼,明显不信。
“是你,你将我和他联系在一起。”
陆齐的话让曹光砚莫名地臊了。
这个男人甚至称得上平和地笑了一下,继续道:“如果没有这桩林氏集团小少爷的绑架案,我和他根本不会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
曹光砚的问题停不下来了,陆齐索性搬来一张椅子,椅背对着他,大喇喇地岔开两腿坐下,两手搭在椅背最上面,下巴磕在手背上,就这么注视着他。
“我们一人一个问题,怎么样?互问互答?”
得到曹光砚的点头之后,陆齐说:“因为你有钱。”
仅仅只是有钱?曹光砚不肯信,他想继续问,反被陆齐伸出来的手制止:“该我了。”
“你为什么要跟着林季子?”
啊……曹光砚噎住,陆齐问的,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嗯?”陆齐眯着眼,唇齿之间挤出一个慵懒的音。
曹光砚想了想,是啊,林本川为什么要跟着林季子?
虽然是自己的前世,但他却对此一无所知。
“因为……他对我好。”
陆齐嗤了声,曹光砚惊疑地望着他,望见对方的脸,突然觉得自己方才用心想出来的回答,自以为符合,实际上却糟透了。
“那,有钱人那么多,为什么要是我?”
“我第一次见你的照片,就有一个念头。”
“什么念头?”
“如果要对你做点什么,你一定没胆子反抗。”
曹光砚想果然,林本川是生物链的最底层,谁都能踩上一脚。这个时候,他想起蒲一永,心头涌上一股暖意:只有蒲一永会不计任何代价地帮他的前世林本川。
陆齐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那,为什么偏偏是林季子?”
“别跟我说什么没人对你好。”陆齐又补充一句。
曹光砚有点子崩,他怎么知道林本川为什么要跟着季子!虽然是前世,可他完全没这方面的记忆啊!他和林本川的性格也是截然相反的!想怎么揣测也揣测不出来啊!
“他们对我好都是有企图的。”思来想去,选了一个稳妥的。
“林季子就没有企图?”
“……”曹光砚不说话了,说的多错的多,沉默寡言也符合林本川的个性。
陆齐自讨没趣,他可能在海上闲的太无聊了,等赎金的这段日子,总要找点什么来折腾下。
皱着眉,听见曹光砚的声音响起:“你有没有什么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这是一个奇怪的问题。
出乎人意料的是,陆齐点了点头。
曹光砚以为像他这样可怕的人,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人,是不会有那种把谁放心上的羁绊。
感觉好怪,胸腔内似乎涌动着什么,曹光砚有点口干,眼神也热烈急切起来。
他又想犯规,下意识就要问出“是谁”,陆齐早料到了,再一次拦住了他:“你要不要和我定下这个约定?”
曹光砚心想你们是一伙的,不帮着林季子杀了我就好,怎么还会保护我?
再说,林季子只是剧情重演,他不会像当初杀了林季子那样,又对我……
不,曹光砚可悲地发现,他似乎不能任由自己相信林季子。
他对林季子是有心理阴影的。
一开始,他为林季子远离了蒲一永,到这儿了,他又猜忌着林季子。
曹光砚有点搞不清楚自己了。
“你为什么要护着我?”
曹光砚小心翼翼地问。
林本川没有做到的事,他想试试。
何况,还有一个旗鼓相当的陆齐。
谁知道后续会怎么发展呢?
“你想要什么?钱还是另外的东西?”
陆齐本来是想要钱,500万台币不够,干脆再加个几百万。
但听小少爷这么说,他忽然就失去了要钱的兴趣。
他不想做一个会被小少爷看透的人。
例如刚刚,问他有没有重要的人,他可能连什么是“重要”都搞不明白,但在对面了然的目光中,他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其实他图什么?不就是图个让林季子狠狠吃瘪?
他最爱不顾章法地大闹,也最擅长诛人心。一切正常的变得不正常,一切有序的变得错乱,他就开心了。
所以小少爷怎么可以幸免呢?
陆齐咧开嘴,像条狐狸:“我要你……”
“真正的一条床戏视频。”
曹光砚刷的一下惨白的脸色,陆齐知道他听懂了自己的话。
“怎样?”
“这算是勒索吗?”曹光砚颤着声难以置信,“把我放回去,为了从我身上获得源源不断的好处?”
陆齐站起来,俯视着破碎的人,口吻很悠然:“你愿意这样想就这样想吧。”
曹光砚几乎在他话尾断了的刹那,接过话:“我不愿意!”
“我不要重蹈覆辙!”
说完这句,他踢翻了陆齐方才坐着的椅子,椅子倒地,一角砸在了陆齐的脚背上,
两人陷入无言,陆齐的眼神愈发阴郁,他颊边的青筋一张一合,喉结也在急躁地上下滑动。曹光砚看一眼就心跳如擂鼓。
“什么叫‘重蹈覆辙’?”男人探询的目光落在床边的人身上。
他很惊讶林本川会这种中文成语,他甚至刚刚目睹了林本川在发疯。
绑人之前,他明明是做了很细致的探查,自以为对林本川从头到尾彻底的了解。
陆齐哈地笑出声:“什么啊,原来是做过这种事的?”
“我没有。”曹光砚反驳,声音有点小。
小少爷的声音那么坚决,神情那么固执,容不得他不信。
“那要不要做一次?”
这么明晃晃的邀请,曹光砚又倏地飞红了脸,几乎都没听清,身体反应最诚实。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未必指的是他和陆齐。
“就不能不拿这个做条件吗?”
“因为你对这个最在意。”
曹光砚心惊,发麻,为陆齐把他看透这一事实。
“那我还是死了好。”他冰冷地说。
“那你是要死在林季子的手上?”
“死在他手上也无所谓。”
活脱脱一个被宠坏了的孩子,陆齐接近他:“既然你要死,不如死在我手上……”
有阴影下投,紧接着一个天旋地转,他被按倒在床上,脖颈被两只手有力的手牢牢扼住,一点一点地收缩,正在强迫他把空气从体内挤出。
曹光砚挣扎起来,他的指甲划伤了陆齐的脸颊,有血渗出。陆齐轻轻嘶了声,并没去管。
窒息感那样深刻,曹光砚因此涨红了脸,言语在舌尖逼仄,他的眼睛泪光闪烁,无力之中掺杂着对凶手的怨毒,让他还有那么点生气,活现在陆齐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