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林方

#肉眼可见我不会取标题了对吧。

#ooc慎入

#ABO

  

要说起来，林敬言其实挺不像Alpha的。按照一些深入人心的刻板印象，Alpha总该是高高在上而张牙舞爪的，对自己的性别感到骄傲，甚至是沾沾自喜。像是唐昊或者孙翔那样的小年轻，几乎从不掩盖自己是Alpha的事实，身上总带着一点张扬的信息素味道。

但林敬言和这些孩子不同，好吧，他和大众刻板印象里面的Alpha截然不同。他温和而彬彬有礼，平光眼镜后面是一双没什么攻击性的眼睛，也许偶尔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总是把信息素的味道收敛得很好。

很久以前方锐很爱调侃这一点，他说不会吧老林，这年头还能有你这么有A德的Alpha，你难道其实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出生的吗？林敬言陪笑，是啊，你跟着个老头子打比赛，小心哪一天我忽然犯骨质疏松了，还要你把我背回宿舍去。

方锐那个时候走在他旁边，“嚯”的喊了一声，一下撞上他肩膀，差点把林敬言撞个踉跄。

——但方锐比谁都清楚林敬言是个Alpha的事实。好吧，又是该死的第八赛季，还有不懂事的小年轻，在台上一点也不给前辈面子，弄得林敬言都差点挂不住表情，在摄像机面前就露出个落寞的表情来。

在后台时方锐一度找不到他，还以为老林真跑到哪个房间偷偷去哭泣了，下了楼才发现那时的呼啸队长正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抽烟。他窸窸窣窣从背后摸过去，想要吓他一跳，也许让接下来的谈话能够有轻松一点的氛围，但是顶着那点微弱的火光，他忽然闻到一股纸张燃烧的味道，好像一场惊天大火骤然在他眼前炸开，方锐腿一软差点直接跪下去。

而林敬言这时回过头，看见是他，赶紧把烟掐了，再把无意识暴露出来的信息素给收敛回去。他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烟灰，一边轻声道歉一边过来想扶他一把，被方锐举起手严词拒绝了。

“老林，”方锐埋着脑袋，“你也不那么有A德的。”

不过这也都是往事了。好吧，尽管方锐还是身体力行地最清楚林敬言是Alpha这个事实的人。

上了年纪之后——这是林敬言自己说的，其实三十岁不到的人哪儿有资格说自己上了年纪了，呼啸门口五十二岁的门卫大爷都从没这么说过——而且还有了标记过的伴侣，对信息素的掌握本来应该更得心应手的，但林敬言却不像当初那样收敛了。房间里面大多数是方锐的味道，像哪个角落里被偷偷住进来的小仓鼠藏了堆混合坚果，偶尔也有林敬言的信息素，不像那个晚上那样锋芒毕露，只是书页翻动时候隐隐约约的一点火星子。

听起来很有安全隐患，方锐吐槽道，林敬言会笑，放下手里面的仓鼠饲料，拉他过来，毫无A德地多放一些信息素出来，然后说，让你看看什么才是安全隐患。

ooc预警，有看得不爽的剧情请自行避雷。

01

“去吃散伙饭”，林敬言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收拾行李。方锐坐在对面的床上，头也不抬得继续敲手机键盘，“就我和你。”

“好，去哪里你定。”林敬言空出一只手回复，另一只手继续往行李箱塞东西。

谁都没说话。

最后选了俱乐部边上的金陵菜馆，呼啸每次吃庆功宴的地方。

两个人订了包间，落座的时候，已经上好了一桌。甜的，咸的，南京本地人常见的不常见的菜摆满了。

“去青岛吃不上南京菜，能点的都点了。”大有一副今天不撑死就不准走的阵仗。

林敬言想说点什么缓和气氛，但又琢磨不出方锐的意图，看着满桌的菜欲言又止。

所幸，散伙饭吃得还算平和。

方锐跟往常一样，跟他扯生活琐事，讲俱乐部养的猫掉毛蹭了他一身，食堂大妈最近又把糖当盐放，阮永彬早上没睡醒穿的衣服上挂了衣架也没发现；祝他去新战队一切顺利，下赛季见到一起吃海鲜，并雄心壮志表示季后赛碰上必干趴他。

林敬言安静得听着，给足了反馈，在他的絮絮叨叨中见缝插针得叮嘱，被子盖好，烟少抽，和新队长好好相处，下赛季冲击冠军决赛见。

谁都没提那些糟心事，谁也没说再见。

“这个鸭血粉丝汤没有我们去的那家好吃。”

结账的时候很突兀就冒出了这句话。

方锐说的是他在南京吃的第一家鸭血粉丝，林敬言带去的。老字号，铺面不大，桌子也小，搁上两碗粉丝一屉汤包后，就摆不下其它。

方锐吃汤粉不习惯放醋，但在新队长的强烈安利下，接过瓶子想要尝试，本想轻轻撒几滴，但用力过猛，手抖倒了半碗。

粉丝汤瞬间变色，涌出一阵奇怪的味道。

林敬言见他拿着醋瓶慌张得不知所措，笑眯眯得跟他换了碗。

新队长人挺好，方锐想。

那么好的呼啸队长，怕他初来乍到水土不服让食堂给做粤菜，怕他短假没地儿去带他逛遍大小景点。比赛失误帮他兜底，心血来潮也陪他打一宿竞技场。

需要的时候，林敬言永远在场。

可是，谁需要呼啸队长，他都在场。

而且，现在是前队长了。

酒足饭饱后，走路回的俱乐部。

路两旁种满了梧桐和桂花，这个季节还没开，空气里却已经飘起了阵阵香味。

方锐揉了揉鼻子，林敬言见状给他递纸巾。

“没事，习惯了”，他摆摆手，“现在不过敏了。”

方锐宿舍的窗口是一棵桂花，刚到呼啸没多久就在一夜间开了满树。

他还没来得及跟别人分享这个奇观，空气里浓郁的味道让他鼻子发软，喷嚏打个不停。

进训练室的时候眼肿得通红，一边咳嗽一边流眼泪，吓得经理立马送人去了医院。

过敏性鼻炎引发的，医生下了诊断，戴上口罩会好转。

回到俱乐部的时候鼻涕和眼泪还是没止住。林敬言见小朋友将口罩戴得七扭八歪，贴心得帮他把口罩上的褶皱拉开，将金属软条轻轻捏紧在鼻子上。手指或轻或重按压两侧的穴位，缓解鼻炎的痛苦。

看他红着眼睛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又悄悄捏了他脸蛋。安慰他习惯了就好。

许是呼啸队长说得话管用，第二年果然好转不少。

不再打喷嚏的方锐，拽着同样有过敏性鼻炎来打客场的蓝雨正副队，去灵谷寺赏了一天桂花。黄少天通红着鼻子，在回程飞机即将起飞前，给林敬言打了一千字小作文控诉他的无良行为。

不习惯的都在适应，习惯的人却要走了。

林敬言的欢送会前，不约而同都去了天台抽烟。方锐打了几次火都没把烟点着。

“把你的打火机留给我呗”，他开口跟林敬言讨要，“反正你也带不上飞机。”

“前女友送的，不合适”，很干脆得被拒绝了。

“送你新的”，林敬言给他递火，“少抽点”。

“忘不掉前女友？”听暗恋对象说出这三个字还是心里犯堵。

林敬言没接他的话茬，安静得给自己点烟。不做任何反驳的态度让方锐很恼火。

“那我也给你送新的”，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一些积压已久的感情就要决堤而出。

“老林，我想说”

“方锐”，林敬言平静得打断他，问道，

“你听过雏鸟情节么？”

　　「方锐以为自己这一生应该很长，很平淡地就这样度过，从没想过那颗星星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

　　1.

　　夏日三伏，天气炎热得很。

　　方锐卷起袖子擦了下脸上的汗，热气扑面而来，本来洗的干干净净的白衬衫上沾满了自己的汗，后背被那层薄薄的布给黏上了，很不舒服。

　　方锐心里抱怨起公司规定起来，怎么就这么热的天还穿着这身热死人不偿命的职业套装出来，他这么想着又解开了颗上衣扣子，露出了一片白皙的胸口，锁骨连着胸口还有点微妙的色差。

　　但其实也不能太怪他们公司规定，毕竟全中国的房地产推销都这配置，白衬衫黑西裤挂个蓝带子工牌。　　

　　这一解扣子就被经理给看见了，指着他脖颈子说：”小方啊，再热也得忍忍，听到没？你这么搞被客人看到了多丢公司脸面啊。去去去，扣上去，再有下次就扣工资了啊。”　　

　　经理是个黑黝黝的瘦麻杆，为人有点刻薄。谈不上不喜欢，方锐觉得他有点难应付。

　　方锐吓了一跳，有点不情不愿地扣了回去，毕竟自己那点基础工资可扣不得，一扣还得了，多吃几顿泡面是小，要是供不上房贷就没辙了。

　　他掰着指头算了下钱，这个月刚给家里寄了几千回去，都是他这几个月辛苦工作挣来的，再除去水电，剩下的那点也就够他存下来一点，偶尔下下馆子了。全靠自己省吃俭用，在他二十二岁的年纪有了自己的房子了，房贷压力虽大，但是怎么说也是他自己努力工作赚来的。

　　这点上方锐还是挺自豪的。　　

　　自己早早辍学出来打拼，什么活都做过，现在在这干房地产销售，倒是不算他干过的活里什么顶顶辛苦的活，起码上下班时间规律，老板给他们画饼，他还有点期待自己能晋升，他对这份工作充满了年轻人独有的激情，对生活和赚钱充满了希望。

　　就是这大夏天的行情属实是一般，他的伶俐口齿毫无用武之地，也就中午和同事吃饭唠嗑能嘚嘚两句，其余时间憋的难受，啥时候自己也能开个大盘赚到点大钱。

　　他之前是干后台工作的，虽然工资不高但是轻松，当时那个部门除了方锐其他都是正儿八经的销售，每次给他们统计工资做工资条的时候方锐眼巴巴看着他们那开盘后的高工资，属实眼红。后来他就也跳出舒适圈开始干起来卖力的活。可惜的是虽然他们这工作有底薪，但是不开大单子就没法有那个高收入的赚钱机会。方锐属于那种口才好，机灵又聪明但是缺点运气的。

　　就光靠着这底薪生活属实有点难熬，偶尔去喝个几杯都要扣扣搜搜地算个半天账。

　　他暗暗求着上天能赐给他点这方面的好运气。难道家里还得是得迷信一下去请尊关公来？

　　想着想着，他站着头有点晕，就脚踮着向旁边挪了几步，突然一只手指点了点他的后背，他浑身一激灵。

　　“方哥，歇会？你在这也站了好久了。”　　

　　他转头看了一眼。一起跑业务的女同事递过来一瓶水，对他点了一下头。　　

　　“渴了吧？喝点？”

　　方锐接过矿泉水瓶子，拧了一下，一怔，这盖子没盖紧。

　　“谢谢啊。小文。”方锐有点尴尬地笑了一下，拿起水，没对嘴喝，朝自己嘴巴里倒了一些。

　　女同事小文也尴尬地笑笑，收回的手摸了摸脸颊，“那啥没啥别的意思，就是咱俩这么熟了……方哥你也没女朋友吧。”

　　方锐盯着女同事的头顶看了一会，对方耳朵红了一片，有点生硬地抬着头盯着他的眼睛看。

　　他也不避着，从小就有人夸他这眼睛好看，大，还亮闪闪的，看人好像能把人给看透一样。

　　女同事被这双眼睛盯着看更不好意思了，“你能不能考虑一下。”

　　方锐还没开口想说什么，小文就蹬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跑走了。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真心觉得这姑娘挺好，和他挺配，身高长相都不错，他不喜欢人家就是他自己的原因。

　　方锐不喜欢女人。

　　从小就是弯的，这事谁也没给说过，也就和他俩发小出过柜。

　　小学的时候方锐经常和女生玩在一起，虽然自己也不排斥女生，但是身边的男生和他说起喜欢的感觉的时候，他好像懵懵懂懂地知道了些什么，他好像这种感情只有对那些和他生理构造相同的男生会抱有。他不敢说，小小年纪就聪明地发现自己和大家都不一样。

　　妈妈歇斯底里地说，爸爸不是好东西，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方锐却喜欢了男人。

　　后来再到初中高中，他更明确了自己就是杂志里说的那种“异类”。

　　真是操蛋的人生。

　　他不止一次地这么想。

　　下辈子能投个好胎不。

　　2.

　　显然生活没让他有多好过，他停自家楼下的小破自行车不见了。

　　也怪自己昨天喝醉了酒 ，起晚了，今早没来得及骑车去公司，路上打了辆车去的，回来为了省钱骑的共享单车。　　结果到楼下一看，一天不在家那辆自己从高中骑到现在的自行车凭空消失了。

　　虽然说那辆破自行车肯定是不值钱几个的。但是方锐还是有点心痛，去买辆新二手也得他两天工资呢。抱着还是得去找找的心态启了程。

　　方锐猜想是被收垃圾的大爷拿走了，这车又破又小，本身就是他高中时候家里掏钱给他买的。他还记得自己收到这礼物的时候开心的不得了，从小走路上学的他别提多兴奋了，当即就是骑上去绕着镇上骑了几圈。后来来省城之后还是带着这辆车，上班下班也靠他，沾沾自喜地省了不少交通费。

　　他去收垃圾的大爷桥洞那里走了一趟，没找着，大爷靠在那，点着手里的10块20块的纸票子，唾沫沾手，数地喜笑颜开。

　　“诶，大爷，今天去新康小区收旧货的时候，有没看到一辆黑色漆的自行车啊？后轮有点变形的那辆。”

　　大爷看了他一眼立刻眉毛一竖，操着方锐听不太懂的方言呸了他几口：“走走走，别妨碍俺数钞票。”

　　方锐只好作罢，这车估计是要不回来了。

　　他蔫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车辆人来人往的，每个人都很忙碌，不会被任何挫折绊住了行走的步伐。

　　就是有点可惜了，想着自己和自行车的点点滴滴，方锐有点矫情地掉出了几滴眼泪。

　　他拿胳膊抹了抹眼睛，突然模糊的眼前出现了一只拿着纸巾的手。

　　他抬起头来，泪立刻簌簌地往下掉，眼睛乌溜溜地就盯着对方看。

　　“你……？还好吧？”

　　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穿着一身休闲装站定在他面前。

　　方锐哭的有点看不清他具体长什么样子，只好拿过他递过来的纸，把脸上的泪擦了擦，狠狠吸了吸鼻子。

　　“没事没事，我那啥，那叫啥来着 ，泪失禁。”

　　戴眼镜的男人有点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这词用的还挺潮流的，你。”

　　方锐鼻子有点红，“谢谢你的纸啊……”他有点好奇地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身高和自己应该差不多，带着一副细框眼镜，人看着挺斯文的。长得像他初中的数学老师。

　　方锐立马把他归到了教书育人因材施教的教师形象里面去，突然就有点发怵。

　　“老师……啊……不是……”脱口而出。

　　男人有点好笑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老师。”

　　“……”

　　得，自己果然是直觉大师。

　　“N大的实习 老师，教马哲的，姓林，叫林敬言。”

　　“哦哦，我叫方锐，敏锐的锐。”

　　“你是怎么就在街上哭成那样的？”

　　方锐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那啥，车丢了。”

　　林敬言大惊，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就是这叫方锐的青年怎么也不着急，就光顾着哭了。“那你报警了吗？”

　　“报啥警呀，就一破自行车，我报警警察会管吗？”方锐语气里带着点不满和悲伤。

　　林敬言大出一口气，原来是自行车啊。“那倒还好，别太难过。”但是转念一想这青年哭的这么带劲，估计别是这自行车对他有什么特殊意义吧。

　　“哎……也没啥的，我从小不富裕，丢了自行车还蛮难受的……林老师，谢谢你啊。”

　　林敬言其实还没正式授过课，刚进学校没多长时间，自己不久之前也还是个学生，这一声“林老师”算是叫到他心坎里去了。

　　林敬言想问他吃过饭了没，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吃点，他对这个看起来还算乖巧的倒霉孩子还挺有好感的，还带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不知怎么就有点想拉他一把。

　　还没问出口，方锐先说：“不早了，林老师，我先走了哈，有缘我们下次再见。”

　　“等……”方锐转身就小跑逐渐离开了林敬言的视野。

　　林敬言笑了笑，心里想这怎么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手里残留着方锐手指拿走纸巾指尖碰到他手心的触感。

　　那就有缘再见。

　　3.

　　方锐回到新康小区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很久了，夏天夜晚的风都是燥热的，吹的方锐脸潮红，浑身难受。

　　回到家以后他拿毛巾沾湿了又拧了一半的水出去，往脸上一覆，降了温就开始胡思乱想。

　　他是有点像逃走了一样，他自己都这么觉得。在林敬言眼里自己指定有点滑稽，哭的一花脸又擦眼泪鼻涕的，还灰溜溜的跑走了。

　　他有点灰心，其实林敬言特别像自己以前喜欢过的那个初中数学老师。自己小时候还因为喜欢那个数学老师做了不少蠢事，他面对林敬言的那几分钟里仿佛让自己又陷进了那个出不去的怪圈里了，让他有点抬不起头来，有点自卑，有点难过。

　　林敬言好像有点耀眼，他有点害怕，他夹起尾巴就逃离了。

　　……　　

　　方锐当天晚上做了一个梦，他觉得自己好像梦见了初中的数学老师，他和林敬言，还有一些纠缠的肉体。

　　梦里林敬言拿着一包纸巾递给他，他抬起头，远远的树林里站着那个和林敬言长得很像的数学老师，老师嘴抿着，严肃地朝他看过来，他开口说话，嘴型一张一合，方锐看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林敬言把他的头别过去让他看着自己，乌黑认真的眸子好像要把他看个透彻一样。

　　方锐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抽一抽地痛，再一睁眼就是自己和林敬言躺在一张床上，两个人都没有穿衣服，他感觉有点燥热，好像是因为夏天的天气，他心烦意燥，心里升起浓浓的一股欲望和躁动。

　　他手脚并用地缠住林敬言，林敬言的身体的温度是那么让他舒服，他温柔地回抱住他，轻轻地吻一吻他的额头。　　

　　……　　

　　方锐觉得梦里他们似乎有段过去。

　　醒来以后他已经有点疑惑哪些是做梦哪些是现实了。　

　　水草缠住了他的脚，他慢慢地被拽向潮湿的水底。

　　自己难道曾经真的见过林敬言吗？

　　他摇摇脑袋，因为做梦的缘故，他醒的很早，他看了一下还有两个小时才会响起的闹铃，毅然决然地为了工作而又躺了下去。

　　不过这一次，一直到天亮他也没再睡着。　　　　

*互为军师的那些日子，OOC/私设一堆，瓜队背景

*林方+周江

#

00

一枪穿云：军师。

海无量：是的江波涛爱你爱得歇斯底里死去活来，离你们在世邀赛夺冠的广播声中接吻上演荣耀版原耽只差一句表白。满意吗？

一枪穿云：可江，不在苏黎世。

海无量：我踏马就随口一说你真当真了啊！

海无量：我觉得就你这样，夺冠的概率比你去表白大忒多了。

一枪穿云：你一样。

海无量：一样个屁。我昨天还在跟老林说我要是女的我早就强吻你了。你敢跟江波涛这么说？你去说啊！

一枪穿云：没这么流氓。

一枪穿云：你是男的，也想强吻他。

海无量：滚，人家不一定是弯的所以我很矜持好吗。我主打一个水到渠成顺其自然润物细无声，懂？

一枪穿云：不信。

一枪穿云：（吴羽策无语.jpg）

海无量：（吴羽策骂骂咧咧.jpg）

一枪穿云：（吴羽策翻白眼.jpg）

01

最后总是变成吴羽策表情包大赏。

说到五期，其实方锐本身跟周泽楷没有特别熟，当然关系也不错，然方锐算得上热络款，周泽楷这闷葫芦跟他不大匹配。一切始于国家队出征，那年杏花微雨，抽签助手钦定的命中注定，方锐跟周泽楷给分一宿舍去了。

从此，二人天雷勾地火、王八对绿豆，就这么结下了更加深厚的友谊，或者梁子。

后来方锐才知道，抽签助手给孙翔动了手脚，本来是孙翔要跟周泽楷的，但那人想跟以前副队敦伟大友谊，无情地将队长抛弃。方锐边嚼周泽楷路边买的大法棍边不由唏嘘，唉，这人可太坏了，重色轻队长。谁知周泽楷竟替队友反驳，说林敬言和叶修，你选哪一个？

方锐完全没有犹豫，果断道，当然是跟老林啊。

然后就对上周泽楷意味深长的眼神。方锐不寒而栗，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什么意思？老林很，体贴啊，我要是半夜踢被子吵醒他他都给我掖回去，叶老大他只会......”

“嗯。”周泽楷颔首，深沉道，“我知道的。”

方锐火急火燎，“你知道个屁！我，我不喜欢老林。”

“嗯。”周泽楷仍是一脸“我都懂”，朝他投递清澈的眼神。配合唇边的面包渣，方锐颇有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怪异感。虽然他只比周泽楷大个四天，什么孽缘。

“也，也不喜欢叶修。”方锐以为他误会了，比划这比划那，越描越黑。

“总之，我喜欢江。”周泽楷打断他声情并茂的描述，道。

听上去八竿子打不着，但方锐福至心灵、短暂地被江波涛上身，居然听出来了周泽楷话里的意思。

周泽楷是在说，我喜欢江，我会坦诚地告诉你；你喜欢老林，你不坦诚。

当然，没过多久方锐也就招了，且理直气壮，道是自己给周泽楷做三脚猫“军师”这么些天，周泽楷也有必要在自己情感问题上帮衬几下。“我其实喜欢老林，之前骗你的。”他叹了口气，一口咬下大半个甜甜圈，“好兄弟，我们其实是一个阵线的。”

“没事。”周泽楷表示理解，通情达理，“早知道了。”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和你解释了吗？”方锐瞪过去，“不信我？”

“太明显。”周泽楷无辜，朝甜甜圈努努嘴，“江吃甜甜圈，比你大口。”

“你把我当他替身吗，是不是还要给你染个小蓝毛方便你睹锐思江？抱一丝周哥，头发比他短。”

“正巧想到。他喜欢甜甜圈。”

方锐继续闲聊，周泽楷垂眸，偶尔接话。和谐的、没有训练的下午就这么安然而过，连叶修叼着根烟路过都不由感慨一句，哎哟我了个去，我说你们俩感情真的是突飞猛进啊，住一个宿舍的就能这样吗啊？

周泽楷不显心虚，乖巧道，嗯嗯。

方锐想了想他们大片的聊天记录聊的都是什么，有些尴尬，最后不吭声，也乖巧道，嗯呢。

02

对于喜欢江波涛这事，周泽楷一向特别坦诚。

除了孙翔和江波涛，估计所有人都知道了。

但是，方锐为何在知情者中与众不同，还要从搬进宿舍没多久那天说起。那年杏花微雨，方锐正津津有味看甄嬛传，一脚踢进门，屏幕上嬛儿还跌坐地上哭诉终究错付，没成想回归现实一抬眼，舍友似乎也在地上蹲蘑菇。

秉着人道主义精神，方锐亲切地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嘛呢？”他不知道上海口音，干脆就拿个东北的滥竽充数，“兄弟咋蹲着嘞？心情嘎嘎差？”

“没有。”周泽楷闷闷道。

方锐凑近瞧了瞧，好家伙，这么近一看真帅得惊天动地，要是他是个心无所属的gay没准都狠狠爱上了。

看上去确实不是心情不好，只是若有所思。方锐思索，还是决定问两嘴，“想啥呢？”

——不问则已，这一问，就踹开了新世界的闸门。

多年，呸，多日以后，轮回战队队长站在他的副队面前，准会想起方锐拍他肩膀的那个遥远的下午。事后，周泽楷也不禁感慨，“当时，为什么来拍我肩？”

“这不是想着和你增进友谊吗。”方锐此时已与周泽楷勾肩搭背，随口道，“谁知道你居然说什么，暗恋对象似乎有心事。联盟第一帅有暗恋对象，这能不多问两嘴吗？”

“江责备我不注意身体。”周泽楷呆毛都有些耷拉，下意识揪方锐袖子，“怎么办？”

又来了。关于周泽楷的询问，方锐已是轻车熟路，瞧了两眼这货聊天记录，果断盖章，你自己作的。“阎王夸你好身体。”他嘲道，“叫你凌晨给他发视频叫他帮你分析。这下好，出事了吧？”

“有点急。”周泽楷真诚道。

这话倒是不假。他们本就是各个战队挖出来的精英，现在这么凑一块，虽然大家本质上都熟得要冒烟巴不得眼不见为净了，可是配合出征又是另一回事。周泽楷算是其中比较棘手的那位，没有江波涛潜移默化的粘合，问题愈发突出。

反正他自己跟周泽楷的配合就惨不忍睹。

“那也要好好睡觉。人是铁，觉是钢。”

“我有判断。不会有事。”

“经不住人家异地恋担心啊，人家哪知道你在那进行熬夜可行性的分析报告。”方锐碎嘴。

“没有恋。”周泽楷很严肃，“朋友。”

“怎么了，说一下也没啥嘛，较真什么。开个玩笑又不会怎么样。”方锐一脸无所谓，“我和老......”

“不能乱开这种玩笑。”

周泽楷分外认真，神情和他操作一枪穿云在战场上突进时缓缓重叠。方锐本想反驳，看见对方一丝不苟的模样，话溜到嘴边，居然说不出来。他偶尔是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的，真心也藏匿在看似漫不经心三言两语间，他不觉得有什么，爱又不会因此变质。但看周泽楷这态度，他忽然觉得自己像该遭天谴的渣男，哪怕他其实纯情得要死，林敬言调戏一下还会隔着屏幕边红脸边反击回去。

是他们的相处方式不一样，没有可比性！

最后，方锐盖棺定论，此事告一段落。最后的最后，他给周泽楷稀里糊涂支了个招，周泽楷思索片刻，也稀里糊涂接了。恋爱军师，主打一个诚意制胜。而方法是否行之有效，全看造化。

03

世邀赛的赛前准备是如火如荼。忙完一整天，跌爬滚打回宿舍，方锐累都累趴了，倒在床上摆大字。

周泽楷回来得比他还晚点，看上去是给叶修拽着额外指导了一通，此时也面露疲惫。门没关好，但方锐已经懒得管了，他们俩双双瘫在床上，眼神呆滞，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扯。

“好累。”方锐叹气，“我夏休呢？还我夏休。”

“一样。”周泽楷长长吐出一口气。

“老林在干啥啊。”方锐把脑袋埋在枕头里。都怪周泽楷，有事没事都在跟江波涛汇报情况，搞得他也恋爱脑起来——哦，虽然大部分时间周泽楷只是请自家副队帮忙做分析。方锐略有不平，给林敬言一顿输出，认真的求战术分析却夹杂在骚话之中，结果对方忙得不行，时差一倒腾，显得回复也特慢。

“不知道。累。”周泽楷轻叹道。

这瑞士的酒店，房间扣扣搜搜的，两张床贴得特近，他们一左一右地摆大字，几乎快贴在一起。“今天你做的不错了，小周啊。”方锐本想瞎安慰两句，忽然词穷，“呃......起码你很有想法对吧！”

“嗯。”周泽楷合了眼，习以为常。

“算了。”方锐翻出智能机，一声哀嚎，“老林十五个小时没有回复我。”他随口一问，“军师，说句话！”

“只是忙吧。”周军师听着敷衍，但其实在认真钦点。

“他心里没有我，没准还是免打扰。”方锐戚戚哀哀捂住心口，“终究是错付了！”

“戏好多。”周泽楷跟人熟了些，说话也颇有点一针见血。

“你懂什么。”方锐怒瞪回去，“你不懂情不懂爱。闷油瓶！”

“不是周起灵。”周泽楷忍不住笑了一下。

方锐本意并非碰瓷徐某，不继续该话题，骨碌碌爬起来，准备给周泽楷点颜色瞧瞧：是的，是谁出征期间还要戒口，当属联盟第一脸。他刚爬起来，决心在周泽楷面前把薯片嚼得嘎嘣脆，可薯片还没到手，脚底打滑，一刹那人仰马翻。

“咕咚”一声，方锐很不体面地朝周泽楷栽过去，那架势简直是要发动崩山击，周泽楷没反应过来，两具身体狼狈地贴在了一起。

——而江波涛就是在这时推开他们宿舍虚掩的门的。

轮回的副队长目光游移，手上还拎了一袋甜甜圈。方锐四仰八叉，脑袋直接搁在周泽楷肩膀上，还在状况外；周泽楷率先看见江波涛，于是面如死鱼，满脸“你听我解释”。江波涛上看看，下看看，方锐支棱起身子，一个没扶稳，又摔在周泽楷腿上。

最后，他好不容易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赶紧找补，“嗨江副。你好啊你怎么来了！不好意思刚刚不小心摔在你们队长身上你不会生气的吧......”

气氛有一刹的凝滞。周泽楷也坐起来，愣道，“江？你怎么来了？”

“轮回的大家都来了。夏休期，有时间。”江波涛道，“我们来看看大家，顺便应叶神的要求，调节配合的一些问题。”

他神色复杂地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最后憋出四个字，“关系真好。”

“哈哈哈哈一宿舍的关系能不好吗是吧小周......”方锐瞅瞅门外，说是轮回的都来了，怎么只看见副队呢。他刚想继续打圆场，缓解这莫名其妙的尴尬，却见周泽楷已经站起身，不愧是枪王的行动力，转瞬之间，已经握住江波涛的手腕。

“出去说。”

他低声道。

方锐：？

呵呵真把我当外人。见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去，江波涛还有些仓皇，他倍感无语，赶紧点开对话框，和老林唾弃恋爱脑。

海无量：真服了我舍友！

海无量：老林！我好想你！

04

苏黎世的七月并不冷，但也不热。考虑到各国战队需要适应期，赛程拉得还算长。江波涛没穿队服，就是朴素的风衣，他们来到酒店附近的一处私人咖啡厅，订了包间。来到国外，周泽楷最直观地感觉到的是跟拍他的记者少了大半。但保险起见，江波涛还是约了私人位。

方锐还有发消息，大意是痛斥他恋爱脑让他赶紧上之类。周泽楷一一回复，简短，但还是斟酌了一会。江波涛望向他，笑吟吟道，“小周，你在跟方锐聊天吗？”

海无量：算了赶紧约你的会去吧爱咋咋地

一枪穿云：有点不开心

一枪穿云：他好像

海无量：总不至于是因为我和你贴在一起吧呃

海无量：我心有所属了。我对你半点意思没有跟他解释清楚我不想有不必要的纠纷栓Q

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他不是，这样的人

海无量：呵呵，爱情是魔鬼，谁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周泽楷放下手机，直视江波涛，对方错开了眼。他平静道：“没什么。”

江波涛就翻出几个甜甜圈，周泽楷垂眼，都是他爱吃的口味，往他这边推。没有点咖啡，怕人睡不着，点了草莓蛋糕和冰淇淋。“吃吧，别饿着。”

“他们呢？”周泽楷在问轮回的其他人。

“明天到。我的飞机比他们早。”江波涛道。

这是算什么？周泽楷想。他很清楚自己喜欢江波涛，却总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态度。似乎很暧昧，有在某些节骨眼里骤然地疏离。他想不清楚，却也做不到单刀直入，感情上的事，他不如赛场那般利落。“孙翔呢？”

“探望过他了，在和肖前辈......”江波涛顿了顿，“玩分手厨房。”

周泽楷两只手搅弄在一起，指尖揉弄着骨节

他忽然轻声问道，“不是很开心？”

江波涛一愣，“还好。你俩不在，战队的事，我肯定忙很多。”话音刚落，他又急忙补充，“但是没事的，我......”

“对不起。”

周泽楷安静地望着他，“不该乱来。”

江波涛有些怔了。诡异的静谧席卷，许久过去，周泽楷一直在等他发话，冰淇淋化掉了半圈，汁水融得甜筒皮耷拉出一个狼狈的弧度，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也很低，像是鼓起了什么勇气。“你没什么好道歉的，我没生气。”江波涛咬住下唇。

“你有。”周泽楷坚持道。

“不。是我太习惯照顾你了，其实在有些比赛之外的事，不，很多事，你不需要我照顾。”江波涛语速有些急，似乎是要掩盖莫名的怯场，“你会.....感到冒犯吗？”

周泽楷直觉他不是在说世邀赛期间的事，而是一直以来，时间跨度之大，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们初识不久的那段时间。他听见方明华的语重心长，小江啊，你可能要多操心队伍跟小周的事了，小周呢人很好只是不太会说话，你的任务就是多帮衬队长。

江波涛完全没有怯场，露出个灿烂又饱满的笑容。当然没问题。他说。

当然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周泽楷说。

“那就好，小周，我......”

江波涛舒了口气。刚想回应，不料周泽楷又一次起身，直直地朝他扑过来。骤然跌进一个柔软的怀抱，他甚至闻到对方洗发水的香气，甜丝丝的，也是草莓。周泽楷的脸蛋埋进他颈窝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无可奈何似的，贴在江波涛的耳畔，激起一阵潮湿。

“江波涛。”

——他一字一顿，念出对方的大名，“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05

一枪穿云：/偷笑/偷笑

海无量：滚！滚！滚！

海无量：赶紧特么拱的远远的！

一枪穿云：答应了。

海无量：你说得对但是我们之中0个人问你。WHO ASKED？瓦塔西看不懂拆妮字。

一枪穿云：扪心自问。

一枪穿云：少上网。

一枪穿云：吻了。不是强吻

一枪穿云：说回去给我惊喜。

海无量：你找死！你有病吧！我恨你！

海无量：我之前真没看出来，好一个周泽楷这么嚣张跋扈你是不是柔软的外表孙翔的心灵

一枪穿云：孙翔。没对象

海无量：

海无量：给我！！滚啊！！姓周的！！

06

周泽楷脱单了，方锐坚称有自己一份功劳，说周泽楷要请他吃法式大餐平复他的痛苦。他字句泣血：“那年杏花微雨......”

周泽楷委婉地示意他少看甄嬛传。

总之，这脱单是脱了，但是刚脱单就迎来异国恋还是史无前例。对象见不着，有些事周泽楷还是会下意识问两句方锐。方锐没恋爱谈，有些悲愤，讥讽道，“你不怕我嫉妒之下我给你乱支招？”

周泽楷心想你乱支招我也不听。面上却很乖巧，眨眨眼，“信你，不会。”

方锐叹了口气，瞅两眼，有气无力地让他多给人汇报汇报日常别老大屏大屏的讲比赛，就又倒在床上。“老林不回我。”他很虚弱，刚被叶修吐槽完，他需要林敬言进行充电。

周泽楷看他憋屈，但其实知道老林真回了，他也不见得好到哪去。某天他们谈到喜欢对方的时间长短，周泽楷想想说一年半吧，方锐一惊，果然报出来的数字比自己的短。

喜欢上多年亦师亦友的林敬言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而且意识到这件事时，他们已经不再是并肩作战的队友。方锐一度以为是自己搞混了，是因为他在呼啸的碰壁让他对林敬言的依恋更显厚重，可后来发现，没有的事。而那些有时显得过于开放的调侃，竟然也开始别扭。

但喜欢上谁没有预告，就是轰轰烈烈、还莫名其妙。你忽然一留神，就发现那情愫已经暗藏多年。

方锐长吁短叹，脸有些不自然的红，“以前互相调戏什么的还，好好的，现在好不习惯啊。”

“你心里有鬼。”

“没有吴羽策。”

周泽楷翻了个白眼，与此同时给江波涛发卖萌表情包，“犟。”

“我向往自由，我要谈恋爱。”方锐边刷微博，跟喷他的网友唇枪舌战几回，嘀咕了两句，“老林快来跟我嘴一个。”

到时他真想跟你嘴你又怂了。周泽楷腹诽道。最近跟喻文州总是吃夜宵（虽然他本人只能干看队长吃，自己吃西兰花），被他名为讨论战术实则吐槽的，肚子里的话也多了些。但是枪王做军师是职业的，正主不想听的话，他们军师是不可以说的，这是他的操守。最后，他拍拍对方的肩，很认真地宽慰道，总有一天会亲上的。

07

没想到的是，另一位正主这么快就赶过来了。

所以说恋爱军师都是互利互惠的吗。方锐一阵恍惚。

周泽楷早已不见踪影，只有个一枪穿云的QQ，消息还难得源源不断往外冒。大好的休息日，不用受喻文州跟叶修的荼毒，他却选择在酒店做缩头鸵鸟。

因为他昨天误打误撞，好一个不小心路过一下客厅，正抽烟的叶修轻描淡写来了一句，林敬言明天要来看方锐，给他一个惊喜。

他脚步虚浮地回到宿舍，本来还踌躇，要不要跟周泽楷提一嘴，结果周泽楷看他心不在焉，好奇一问，林前辈要来苏黎世吗？

方锐“蹭”一下弹起来。这反应过度，周泽楷马上心下了然。方锐也不顾忌了，他知道周泽楷的可靠，干脆说了一通。末了，还摆出大字又瘫倒在床上，“我怎么又高兴又害怕的呢。”

“怕什么。”周泽楷不以为然。

“我也不知道，分明都这么多年了。喜欢人太奇怪了。他来看我也很正常，我们是好朋友嘛.....肯定不是那种想法吧。”

“万一呢。”周泽楷严肃道，“不能擅自揣测。”

“我们玩游戏的，不就是揣测别人想法吗？”方锐笑得有些苦涩，“可到赛场下，就什么偷鸡摸狗的技巧都用不上了。”

再也没法搞那些花里胡哨的手段，只能笨拙得不像话。

“加油。”周泽楷拍拍他肩。

自从第一次的拍肩，这个动作已经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表达安慰的方式。方锐长舒一口气，心里也平静不少，甩开矫情又凌乱的想法，和周泽楷击了个掌。“好！”

跳转回此时此刻。方锐盯着手机发呆，林敬言昨晚旁侧敲击问他休息日安排，他老老实实地讲，待在酒店里，自己待，复盘个人赛。林敬言讶异，不出去玩玩？方锐瘪嘴，谁想跟他们玩，坑死我算了。实际在想，难得叶修请客我不去，只是为了在这一心一意地等你。老林你感动吗，我要感动哭了你怎么看。

林敬言倒是不感动，就调侃，看你跟周泽楷关系也挺好。方锐说哪能啊，和你关系最好了，没有人比得上。没有人比得上，不管是老师、队长、朋友，还是所有的不可言说，没有人比得上。林敬言就是他的唯一。他想。

他总有一天要把这些说出去。没准就是今天。

方锐本还在床上扭来扭去，把自己裹成蛆虫，到最后却静止不动，只剩下滴溜溜转的眼珠和莫名躁动的心跳。

屏幕仍然亮得很刺眼，林敬言许久不来消息，大抵是上了飞机或者已经在赶来路上。于是消息框暂时地只有周泽楷，跳出来小红点，方锐想也没想就点进去。

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加油。

海无量：我跟他都不知道多少次这么碰头了你给我发一堆加油！

海无量：不紧张都给你搞紧张了。

一枪穿云：你本来就紧张

海无量：别胡说！

一枪穿云：喜欢上之后，我跟江独处，也紧张。

海无量：别秀了师傅，孩子不喜欢狗粮

一枪穿云：紧张，就缓缓。

国家队首席气功师深吸一口气，指尖迅速划过键盘。

海无量：林敬言！！我爱你！！！

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别跟我说

一枪穿云：跟他说

海无量：看情况，反正总要说

一枪穿云：说到做到。

海无量：拉钩上吊。

一枪穿云：别怂，猥琐方

海无量：你怎么跟吴羽策一个样了！

一枪穿云：（吴羽策微笑.jpg）

——方锐气结，刚想敲键盘很不给面子地损回去时，门铃响了起来。叮咚，叮咚，和极轻的敲门声。好吧，周泽楷暂停，现在迎来的是他的人生爱情大业。他一把扔开手机，那些踌躇与心神不定一刹扫空，只余下了最真实可感的、“马上就要见面”的喜悦。那就是名为林敬言的魔力。

他的笑容几乎满溢，好像还没见面，那明艳的快乐就已经要从门缝中流出去，将林敬言裹得严丝合缝。他清了清嗓子。他甩开卷着他的两副被子——企鹅纹样的是周泽楷的。他下床，踩上拖鞋，反了，但是Nobody cares。路过洗手间时瞟了眼落地镜，很好，比周泽楷还帅。是时候了。It’s time。

-END-

含叶蓝，双花，王方，林方，喻黄

  

叶蓝

       他们又有多少交集呢，至多是网游里那段时日，短暂的仰望——而这仰望已是无数人的梦寐以求。

       他够幸运了。

       大神肆意战场，他在台下欢呼，少年意气激扬随兴沽酒。

       笔墨止尽于此，半笔难添。再诚挚的私情皆为妄语。

  

双花

　　林花纷扬，肆意开绽。缭乱光影晕染开的不只春光烂漫，更有快意胜负，恩仇鲜血。

　　半老乱红驻足过许多处，曾疯狂、试图燃尽一切；曾黯然，独身难掷孤注；也曾行至水穷，坐看云起。

　　但最想念的，还是故事开始之前……几时西部荒野，他与他展眉笑谑。

       昔者如梦，恍不可追。

  

王方

       方士谦有一些事情没敢对王杰希说。

       王杰希有一些事情没来得及对方士谦说。

       可第七赛季，那场微草的金雨中，两人对视匆匆一刹，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林方

       于那些困顿挣扎的人而言，面对天分优于自己的人，其实很难做到不嫉妒。

       方锐认识林敬言近十年，越发不相信这个道理。林敬言跟上他们的步伐着实要多费不少心神，却毫无怨言——甚至从不置评，只是一次又一次坦然、真诚地送上祝福。

       林敬言岂是圣人？只不过，冷硬的偏执悄然被缄默的情愫软化，从此不自觉温柔。

  

喻黄

       再慢一点吧。喻文州对自己说。

       让喧阗的风留他住，让珠江的水慢些淌，滤去迷惑的闹市虹霓。

       然后一切静止在这一刻，留给他们荒芜，而盛大的世界。

       他就走上去，说爱情。

抱一丝啊宋晓一来就征用了你的id
对方锐的青训进行了一些捏造

  

那也是一个欢呼一浪高过一浪，聚光灯亮得人睁不开眼的夜晚。方锐和林敬言在观众席，一起看一场与他们无关的决战之夜。厮杀正激烈时镜头短暂一转，第六人宋晓自动入替。
方锐突然小声嘟囔：这号本来是要我来用的。
一心观察战局的林敬言有点诧异地回头，一时拿不准他说话的语气。失落，不忿，还是调侃？声音太小，他甚至差点没听清。
“不好意思啊，”于是他只是开着惯有的玩笑，“耽误了我们方大大的夺冠之路。”
“给我我也不要了，”方锐故作鄙夷，“涛落沙明，一看就和我不是一个风格。”

  

01

第四赛季的涛落沙明还在前辈手里征战职业赛场，无缘给青训的小朋友拿来练手。林敬言来蓝雨打友谊练习赛，被角落里钻出来的无名气功师穷追不舍。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该气功师头顶“为黄少报仇”的文字泡，死缠烂打的功夫让林敬言硬生生和团队脱了节。与此同时蓝雨团队频道里还在大叫：“气功回来加个罩，别tm乱蹿！”
一切平息之后林敬言才有空看了一眼追杀他的小气功的id，上书：你让让我。

  

方锐因为其姓氏和好几个职业都能玩点的技术，加之前队长对其种种引荐和关爱，被青训营编排成方世镜流落在外的儿子。方世镜时年24岁，从人家嘴里捡了个儿子，一时也是愕然。再加上青少年男性惯用的共轭父子称呼，整个青训营的伦理关系十分地扑朔迷离。
总之当方世镜和林敬言走回训练室时，迎接他的就是青少年男性们“看看你儿子送的人头”的控诉，在看到后面还跟着一个外人时又作鸟兽散。方锐被推到方世镜面前，并不像一般半大男孩有一副贱兮兮的嬉皮笑脸，无辜的眼睛底下有实际上知道自己错了的狡黠，把自己的id“你让让我”演得淋漓尽致。看见林敬言，他也并不怯场，只是机灵地问好。
是个聪明孩子，林敬言想。

“来得刚好，”方世镜说，“我们出去说点事情。”

  

02
晚上他照例和郑轩出去买夜宵，顺便带一份回来。黄少天如今出了名，照他自己的说法，不宜随意抛头露面。卖牛杂的阿婆怎么可能认识一破打游戏的，他俩腹诽，这全都是懒得出门的借口。

  

“你们知道不，我差点就见不到你们了。”方锐嘴里嚼着东西含含糊糊地说，“今天有人问我能不能试试玩流氓，看起来想抓我去当徒弟。”
“哪个？呼啸那个流氓？别被他外貌给骗了，打比赛时候那叫一个阴毒，上次把毒针藏到抛沙里，想想我就难受！”
“我知道，”方锐气闷道，“本来要给你报仇来着。妈的本来控得挺好的，被他队友给打断了，有种一对一，恨死我了。”
“所以打赢了还反倒看上你了？”郑轩问。
“他那是以大欺小以多欺少，胜之不武！我们锐锐才华横溢，想藏都藏不住，瑕不掩瑜懂不懂。”
“别叫锐锐，听得我恶心！”
“好的锐锐！”
“滚！”方锐骂完又露出小小的得意之色，“但是今天打的时候方队确实一直说我打得好来着，还说这种程度还不是最好发挥。”
“哎哟，老家伙转性啦？”
“我还记得他以前看方锐打团战，说便秘也没有蹲这么久的，刚好老板还路过了，表情挺精彩的。”
黄少天高分贝的笑声顿时回荡在整个宿舍区。喻文州适时出现在门口，敲了两下门板，告诉他们11点了早点回去睡觉。动手收拾东西并不能封住方锐和黄少天的嘴，方锐依旧在夸夸其谈林敬言对他如何赞赏，如何试探他的想法，许以接班人的地位。他说话向来水分很大，黄少天和郑轩一直在拆台，宿舍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所以最后你怎么回他的？”一直保持安静的喻文州突然开口。
“就，再考虑一下呗，成年人的委婉说辞。”
“还成年人起来了，小朋友，真正的成年人都进联盟打比赛了！”
“滚！早生一年了不起啊！”
“总之管他答应你什么金钱啊地位啊，都是哄你的小把戏，不要信他，留在这我们下半年大杀四方知道吗！”
方锐早已和郑轩拿起空碗，以惯常的躲避黄少天声波攻击的姿态离开了他的房间。话语的尾巴追着方锐而去，和他回应的一句“废话”一起消散在空旷的走廊。

  

03
“今晚方队找我说话了。”
一切安静下来的时候，喻文州突兀地开口。
“所以？”黄少天有点迷惑，“喻队和方队讨论了什么重要战术决策，要特意过来通知我，还是闲聊到什么劲爆八卦……”
“不是。”喻文州打断，“我们在讨论，加上方锐的队伍，怎么解决缺一个正面攻坚手的问题。”
“方锐不是可以吗？我们训练赛的时候，他正面战场表现也很不错啊！今天方队还刚夸过他来着。”

  

喻文州很少露出这样欲言又止的表情，这让黄少天更觉得不对劲。
“这样说吧，”喻文州说，“夸他有可能是在试探林队的决心，和他讨价还价呢。”
“喻文州，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他几乎是立刻就急了，“天天想着你怎么在场上阴人，然后把所有事都想得这么阴暗？老方能舍得让他走？”
“我和方队认为现在有两种方案。”喻文州并没有回答，“其一是让方锐打第六人，其二是让他在出道以前，练成足够掩护我们两个的正面攻坚手。”
“但是方队还有点别的想法。”
黄少天不说话了，只是等待着他的下文。
“他觉得这样的话，方锐的才能没办法完全展现出来。而且他的风格，也实在不合适。”
“你知道方队是多爱才的人，也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把方锐招进来的。这不是一个舍不舍得的问题。”

  

“他妈的。”黄少天骂出声，“我们队就合该留不住这种人是吗？”
喻文州只是沉默地望了他一眼。这让他回忆起了某个人的离去，又感觉他像变成了什么恶人，于是也罕见地沉默起来。

  

04
那天晚上也落了黄金雨，纷纷扬扬洒在方锐曾经跟很多人吹牛“来年轮到我”的队伍，洒在他曾经一起闯门禁买夜宵的哥们儿身上。
他并没有太多的感慨。磨合期过去以后，呼啸本赛季有了历史最佳成绩，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回去的路上他不免又说胡话，扬言青训时能打八个黄少天和郑轩，林敬言在他身边笑，问八个是总数还是各八个，他说总数，黄少天开了七身影的剑影步。
你还真不是在杜撰啊，林敬言又笑，“这么厉害？”
“那当然的。来年就把他这个冠军给狙了！”

发表这些宏图壮志时他十九岁，依旧青春逼人，少不更事，不知老之将至。毕竟老去的不是他，刚刚成年的世界一切都是崭新的，希望无限光芒万丈。搭档两年，他就把有人一开始想要他当接班人的事忘到了九霄云外。

  

05
方世镜退役以后依旧忙碌，负责着俱乐部的迎来送往。有些时候只有送往，比如现在。他管理的蓝雨青训营因为输送许多特色人才而成为业界传奇，而这都是一次又一次离别成就的。

  

人们常说这个队伍的包容性强，各种风格独特的选手都能容纳。那两个喻文州呢？两个黄少天呢？有些规则真实存在，但很少被发觉，此时突然显现出来，像一堵沉默的墙。
方锐喜欢玩出其不意，喜欢生活里多点变数。但这不代表他放弃了他确定的未来时，能像抛硬币决定今晚夜宵一样嘻嘻哈哈。摸到那面无形的墙，他生活中确定性的地基就开始崩塌。

  

无论退役还是转会，黄少天在有人离开蓝雨时总是会情绪激动。想到方锐的离开某种程度上和自己脱不开干系，不再破口大骂，只剩泪眼汪汪。这害得方锐本来准备好的一套潇洒的离别感言，因为没有捧哏被堵了回去。
他憋闷地想：怎么非得弄得这么惨兮兮的？
一时间他对这家伙的别扭非常不爽，也开始赌起气来。以为自己这是个多牛逼的队伍吗？不跟着你们就一定拿不了冠军吗？谁爱待谁待吧！

  

06

机场的空气就这样冷硬了起来，烘托了好一出不欢而散。当方锐一路沉默的情绪终于忍不住要松动时，又被出了机场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吹得缩紧了脖子。
然后接到了林敬言递来的热奶茶。
他问林敬言怎么不去喝鸭血粉丝汤，林敬言回答，又不是来旅游的，想吃的话，以后机会多的是。
特色小吃让人陌生，家乡美食让人伤怀，而奶茶是方锐那天随手放在自己电脑桌上的，这些他后来才明白。不谈荣耀技术，林敬言的笼络收买手段真算得上是一等一的。
不然方锐何至于被洗了脑一样地坚信他永远可信可靠，无坚不摧，把一切都想得那么天真，在狂风骤雨巨浪滔天时，完全反应不及，被泼了一头一脸，狼狈不堪。

07
他离开蓝雨的时候赌气问他们，能保证拿冠军吗，如今徒留一个打脸的奖杯，和满地狼藉。
温和风趣的成年人和三个毛头小子相较起来，谁许诺的未来更可靠，简直是一目了然。如今不懂事时塑造的金身碎裂开来，方锐才发现里面是个连自己前程都无力决定的，挣扎着的普通人。

无所谓。方世镜对他许诺涛落沙明时，不也是差不多的样子。未成年的方锐还不懂，成年人的画大饼不要信以为真。而今又有个狡诈的成年人在他面前吹得天花乱坠，他于是无聊地想，骗骗未成年算了，别把哥们也骗了。
然后他拍桌子说，我来兴欣。有我，冠军没跑了。

结果何必是那么重要的东西，他只是不愿待在那个让他伤心的原地。如果非要采访他生涯转变时的想法，他会像每一次采访一样拿肉麻金句糊弄：感谢每一段相遇。
词难达意，好像那一句，祝他好运。

08
第十赛季季后赛第二轮第三回合，他被锁死在林敬言制造的包围圈里。拳脚相加收割着气功师的生命，而他残缺的视角里队友正在仓皇地撤离，像是旧日的重演。
第一轮淘汰蓝雨，第二轮淘汰霸图。很不巧的相遇，仿佛在逼着他，把他的过去逐个斩杀。
海无量诈攻以后变向，疾跑，刚迈步就被板砖正中面门。眩晕状态中林敬言揪住他的脖子，锁喉，膝袭，耳光。这是他第三次封死他的路。
怎么可能斩杀得了，方锐想。他崩塌后的地基，全是这个人帮他重建起来的。

09

场馆突然间又一次爆发出山呼海啸，声音和情绪的浪潮席卷过每一个人。他漫无边际的思绪在这时被惊醒，突然收束于一点。
真吵啊，他想。妈的，总得有人管管吧。
演完一整套负气出逃，深恩负尽，死生师友的戏码，到头来被轻松打败拿了个亚军。就算人生是由各种遗憾组成的，也实在不应该有这样恶心人的剧本。

莫凡朝着叶修望向的方向看去，已经走出去好一段的方锐，还在高举着他那紧握的右手。（1）

09
和预备队员们打了一圈的林敬言点名表扬了气功师“你让让我”。
“眼神很准，”方世镜赞同，“这是我们种子选手，手速快，意识好，就是性子有点……”
一时找不到什么形容词，他的眉头皱了起来。“随性？总之你可能也有看出来，在我们团队里面，他的配合还有一些问题。”
“我可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林敬言笑，“不知道是不是我见到的这一次比较特殊。”
“小孩韧性很好，认准了目标就不放手，也耐得住性子，被缠上就很难脱身了。”

吕泊远踌躇满志地上阵，但比赛的过程却和他意想的一点都不一样，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会经历这样的一场比赛。他赢了。海无量百分之二十二的生命终于被他清了个干净，可是他的直觉里却觉得海无量下一秒就会翻起，下一秒就会在这混乱的NPC堆里钻来窜去，下一秒一个技能就会冷不丁地打到他的云山乱身上。

方锐这个猥琐的家伙，义无反顾地追求着胜利，他打出的这一场比赛并不好看，没有多少赏心悦目的地方，但是这份坚持和追求，直指人心。（2）

10
关于方锐，他们都没有说错。
他本就是个随性的人，他早就学会接受种种的不圆满。短短的七年，他的居住地在三个城市间转徙，走走停停，失去一些，收获很多。
但不管是一切发生以前还是一切发生以后，他都会义无反顾地决定，跟着一个刚认识没几天的普通职业选手，走上长长的北上之路。

夺冠以后的兴欣引来了铺天盖地的访谈，方锐的传奇经历也被反复报道。面对记者，方锐又展现了极强的糊弄功底，常常让人觉得这人没心没肝。
有时候方锐糊弄累了，差点要在镜头前一吐为快。但是很多话他不好说，比如遗憾有些话没和黄少天说清楚，遗憾当时没强迫林敬言在全明星周末请假。更不好意思说，他举起冠军奖杯时竭力在搜索给他发信息的那个身影，挥手是想让他看见。而那时候他觉得世事尽可原谅，不够完美，但已经圆满。

潮来潮去，只会让真正珍贵的东西熠熠生辉。

（1）引自1655章 障碍炮灰

（2）引自1665章 为了胜利

方锐有一个秘密。

其实他是一只鸦鸦。

——————

今天g市的天气很好，冬日的阳光不见多少温和，撒下来暖热了头发，到达头皮还有一点灼人的烫。林敬言下车的时候，抬头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挡了一下刺目的阳光，就这一下和蓝雨门口的一只渡鸦对上了视线。

渡鸦站在蓝雨俱乐部的招牌旁，歪着脑袋和他对视——明明有着距离，可好像真的看对了眼。渡鸦就静静看着，直到林敬言走进了蓝雨俱乐部，两位才断开了视线。渡鸦被滴下来的空调水打了个激灵，抖抖肩，低头看了看蓝雨的队徽，抬头看了看无云的天空，展开翅膀，蓝色的光在翅膀上一闪而过。

训练营此时照常训练，在亲眼看着喻文州黄少天从训练营出去，成了蓝雨的接班人，各位的训练热情上了不止一个台阶。在这期间，有离开的也有被挖走的，这次呼啸也来挖人了。

林敬言和呼啸的经理在翻看训练营成员的资料，上面的人在来之前林敬言都或多或少有了解过，今天可能是他们的第一次面对面，但绝不是眼生初见。

林敬言一眼就看到了其中熟悉的身影。再一看座位，空的。蓝雨的人多精明啊，嗷地就是一嗓子“方锐哪去了？”经理问。

“方锐在喝水！”远远传来一声。嗯？林敬言挑眉。

“训练时间啊！”经理炸毛。

“我口渴！”

林敬言倒是不奇怪人会把方锐直接喊出来，当初方锐在挑战赛组出来的猥琐流队伍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好苗子都想挖，虽然没有到线下的决赛，但去向总会有专人调查，来蓝雨也是大多俱乐部都知道的事，这会要说没兴趣倒是显得做作了。

一个少年噔噔噔地跑过来，手指一勾，擦手的纸巾准确地飞入了垃圾桶。训练营统一的蓝色短袖领口沾了点水渍，颜色更深了些。和应声那会的有点调皮比起来，这会倒是顺当滑入了座位安安静静继续枯燥的训练。

他的右手很快很稳，除此之外都不需要其他的形容，同行看门道，快稳已经是很好的评价。这边老林还站在他身后看着，两位经理已经退出了训练室，去商讨细节。

手养护得很好，像鸟修长有力的飞羽。敲击鼠标的哒哒声和甩动的摩擦音，好像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封闭的空间。

突然一个失误。小气功师从石块上掉了下去。

“感受到来自背后的压力了吗。”林敬言笑。

“是有点。”方锐往后一靠，甩手摆弄了一下鼠标。

“去办公室？”

“走吧。”方锐咂咂嘴站起身，手又一次摸过了键盘，指尖划过按键，“林队你们需要气功师？”

“我们需要新人。”模棱两可的回答，“战队总会需要新鲜血液。”

“哦。”方锐点点头，“那我是要转职咯？”

“有可能哦。”

林方走进办公室，经理两人在不长的时间里已经经过了多方面的拉扯。

我说你缺人是不是年纪大了云云，你说我家白菜不是完成形态我还要继续养等等。训练营的孩子少了代言等经济的纠葛，足够他们带着双方俱乐部早已拟订的方案，打造出大致的一个白菜转移交接合同。

“期待下次见面。”林敬言伸手。

“好的。”方锐抬手握住。

蓝雨有很多个夏天，呼啸的风凌厉卷过原野。

掌心的气团成了挠血的爪抛出的沙，

又成了割喉的匕首和潜藏的陷阱。

第五赛季的犯罪组合，天作之合。

—————

有点想写后续

（这是我当天写出来救命。）

方锐大大生日快乐！

原著向有私设，ooc致歉

方锐今天状态不太好，苏沐橙先发现的。在他们英明神武的副队长多次阵亡于跳跃练习半道上后，她拍拍手叫停了训练。键盘声渐止，其余队员要么休息要么出去活动，没什么人闹腾。

毕竟最闹腾的已经转移阵地去公会部门扰民了。

叶修是充作教练角色待在训练室里的，叼一根烟，纯作装饰，没敢真的点燃。他跟苏沐橙一道看着难得安静郁闷的方锐，思考数秒，发消息给魏琛，点心有难，速来嘲笑。

再刨除闭目养神的唐柔和蹲在角落看复盘资料的莫凡，在座大概只有苏沐橙跟陈果在真心思考方锐此刻状态低落的原因。俩姑娘凑在一块儿嘀咕，最近一次比赛他们主场打百花，赢了；比赛里方锐有点小失误，但瑕不掩瑜，最后也是他神之一手，战局有惊无险——总结来说：不应该啊。

再者说今天还是他生日呢，陈果特意在杭州某高档餐厅订了包间，早一个星期就昭告了全员，敞开了吃，账单都是她的，方锐乐得跳老高，好险没把头顶吊灯撞下来。

那还能为什么？

陈果皱着脸想了半天，琢磨出个理由，小心翼翼问：“哎，是不今晚上那个直播你不想搞啊？哎呀，不搞也行，本来就是赶潮流一拍脑门的玩意儿，回头我去微博把消息撤了解释下呗！”

她说的是原定今天晚上七点左右开始的生日直播，就播播庆生活动啊战队日常啊，叫方锐和粉丝互动一下什么的，这也是她学别家运营学来的，还没起步呢就撞南墙了。

方锐哼唧了声，趴桌上咕蛹。

陈果不解其意，还要说啥，给旁边的叶修生生打断：“老板娘你还是不了解他，他紧张什么，早担心直播间封号兴欣被查办才是正路。”

方锐嘀咕了句滚啊，姗姗来迟的魏琛嘎嘎嘎笑。

陈果麻了。“那到底怎么了嘛？”她问，

就见一个方锐歪歪扭扭坐起来，叹息复叹息，看看陈果再看看苏沐橙，眼睛忽闪忽闪，可怜见的：“老林这几天都没怎么和我聊，今儿消息也没回来着。”

……贱的。

之后便是一场激烈的攻防，方锐说着是不是淡了，又趴回桌上；叶修说至于么这，魏琛说鬼迷神疑啊你小子；方锐换了一边趴，又说：“不是有个什么东西叫七年之痒吗？”

“你俩谈七年了？”魏琛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按，“哎哟我得看眼时间，咋，这都十八赛季了？”

“认识七年就不算啊？”

“想开点呗，”叶修想点烟，给陈果打掉了：“哎……哎，男同不是谈仨月就算金婚吗？”

“……滚啊！”

方锐是真不想跟这俩玩意儿讲话，索性拽过来耳机戴上，趴下，安静受他的情伤。

苏沐橙扭转头去，没忍住，笑了。

-

方锐从蓝雨被呼啸提溜走的时候，还没到正儿八经转会期。不过此时他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选手，还是个青训营里不算年轻那批的小茬。

此时与他一块儿在青训营里混过的屁话多跟手速慢俩人已经在赛场上找到了一席之地，不说多么风光无两，起码也是两个新星水平。方锐对他们谈不上嫉妒，羡慕却是实打实的，想上场的念头从他加入青训营那时起就在他心里燃着，现在更是烧得慌。

呼啸来人，说要把他作为正式选手培养的时候，不管是不是饼，方锐都张嘴结结实实地咬了。至于要一个人跑去遥远外地待好久好久、得从气功师转战流氓之类的事情，都是等之后再思考的——毕竟那也是有名气的战队，又不是什么吃人的东西。

再者说，呼啸给的这张饼不硬，看着是又香又软：谈好没几天就派了人专程从N市到G市来接，还不是随随便便一个谁，来的是林敬言。

这人比电视上看着还不像个流氓。这是他第一反应。

林敬言上门来接他，看到他，方锐爸妈都瞬间安下心似的，欢欢喜喜把儿子往人家手上送。方锐连人带行李被递出去，给人好生生地接在手里，又和他爸妈客套几句，左右不过请您放心这种话，带着他走了，像提个小狗。

他们到呼啸这天，方锐生日刚过。收拾行李和各种手续闹得兵荒马乱，他除了两句生日快乐，什么也没捞着。路上和林敬言聊天，他嘀嘀咕咕提了一嘴，往常不怎么有人往耳朵里去的小声叨叨。

林敬言听着了，听进去了，刚落地就在机场给他买了个小蛋糕，说将就一下，俱乐部附近有家手艺不错的，到时候欢迎会再吃。

他还给方锐挑了个生日礼物，但俩游戏脑子也选不出什么，林敬言在离俱乐部两站路的纪念品店里给他买了个唐三打手办作数。

方锐要感动死了，眼睛闪着光，跟要哭了似的，嘴张了半天还不知道从何夸起眼前的活神仙，来了句：“谢谢林队长，你真的是我见过最好的流氓！虽然人根本不像！”

“哈哈。那你以后要更贴合角色才行啊。”林敬言乐了，指尖在唐三打脸上戳了一戳：“也别太像了啊。”

他伸过手，好像想对方锐寸短的毛脑袋下手，又顿住了，怪客气的。方锐不是什么客气人，主动凑过去，十分热情：“没事的，可以摸！我头硬的！”

林敬言更乐了。“在呼啸的第一个生日快乐。”他说。

头硬的方锐和不像流氓的活神仙林敬言谁也没想到，不到一年后，方锐就会完成再度转职，作为盗贼和流氓选手林敬言的搭档，站到那个他向往已久的、野火丛生的战场上。

往后数年的唐三打手办旁边，都会站一个鬼迷神疑。

而他还有四个在呼啸度过的生日。

-

最后苏沐橙拿电视剧里看的台词安慰了方锐几句，虽然潦草里带点生硬，但方锐本就是个大心脏成熟男性——自封的——于是收拾好状态，把四散活动的队员喊回来，继续练。

见他状态好转，苏沐橙松口气，扭头悄悄看手机，林敬言从几十分钟前开始，除去句“完蛋”就什么也没发了。

加油啊林大大，她想着，轻松跃上最高点。

林敬言要是能听到她这句鼓劲话，估计能熨贴许多。说实话，今天大概是他近期最倒霉的一天：早起碰摔了手机，好消息是贴了钢化膜，坏消息是膜没事屏碎了；昨晚开直播开晚了点，睡眠不足，大脑发胀，差点儿把小渣叠塞进面包机。

好容易出了门，N市却飘起小雨。打车去机场，司机是外地人，不认路却认死理，跟着导航一圈圈走冤枉路；半道雨猛的落大，他关窗速度跟不上雨的时速，眼镜沾了水珠；到机场下车，后头一个急刹，积水飞溅，好一个另类的开门杀。

他有点懊悔昨晚没看老黄历。

在机场人也不大顺遂，上厕所手机却泡了水。强制开机换来手机彻底的罢工示警，林敬言叹口气，只能庆幸好歹身份证件没丢，钱包现金还在。

他属于再怎样也习惯往钱夹里放一点零钱的人，在霸图时张佳乐笑他，出霸图了方锐笑他，说他是老头子习惯。他不恼，笑着说这叫风险预警意识，说几次后也不说了。

想到方锐，林敬言又想叹气了。离航班登机还有接近两个小时。

想给小男朋友过个生日怎么这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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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言之前看科普时，说人只需要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他套用在自己身上，发现并不合适。毕竟他满打满算也就给方锐过了四次生日，前后加上，拢共四天，怎么就已经成了年复一年的习惯？

方锐在呼啸过第二个生日时，他和林敬言的犯罪组合已经以一种极新颖的脱俗风格杀入了观众与粉丝的视野。林敬言有心给他买个礼物，可他是个电竞脑子，方锐也不需要新的外设，想着想着就到了方锐生日当天。

这小孩比起寿星更像个讨口子，睁着双亮闪闪的圆眼睛看他，双手掌心向上往前伸：“老林。”

这一年里他对林敬言的态度已经经过了多重升级进化，从林队长到老林，越来越欺上。有老队员拿这开他们玩笑，林敬言摆摆手，说没事，听着舒服。

此刻再舒服的声音跟称呼也是不存在的，手都伸到了跟前，林敬言咳了声，伸手去摸钱夹：“……发红包成吗？”

小讨口子疯狂点头。

结果林敬言手一哆嗦，没给钱，倒把银行卡递出去了。

方锐圆眼睛睁得更圆更大，噢了声，懂了：“这是要我自己选啊？”林敬言还没来得及找补，他就接受了，很高兴的：“那也成，谢谢老板！”

林老板又叹气了。

他跟着方锐一道去了离俱乐部两站路的纪念品店，搁货架前买了对唐三打跟鬼迷神疑的手办。这是成套出的，盒子上写了犯罪组合四个字，特典是对挂件。当时品牌方也有给选手们送过。

林敬言就问：“有了还买呀？”

方锐嘿嘿乐：“成双成对嘛，成双成对。”

他们出门时，外面正好飘雪。方锐去年已经见过雪，如今变得相当成熟稳重，只对着半空呼出口白气，扭过头跟提着袋子的林敬言嚷，说：“瑞雪兆丰年呀老林！”

“干个冠军下来！”

他今天没许过别的愿望。他拿这句话充作愿望。

这之后每次生日，方锐就拉着林敬言来这个店，贡献一对手办的销售额。这大概也成了他的习惯。

三个特典挂件在他们各自的包上碰撞，也能凑成三对。

第四年的冬天，小雪，方锐刷自己的卡，买了店里的鬼迷神疑。这回全队都出的单人版本，鬼迷神疑站着，背后身前都没有人。

他拍照发给林敬言：“好孤独，好寂寞。”

林敬言大概很忙，好久没回。方锐趴着等了会儿，觉得那六个字已经化成实质。

好孤独，好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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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都忙，忙点好啊。”

方锐嘀嘀咕咕地从叶修和魏琛背后路过。二人正在干活，一个在解析复盘，一个在公会上班，此时终于忍不住，魏琛反手一个不太迅速的擒拿压住方锐，叶修叼着没燃的烟翻林敬言电话，要告状。

没打通，机械女声冰冷得很。

方锐终于从魏琛那挣扎出来，一扑腾，打掉了叶修嘴里的烟。

叶修急忙护住他那敦实厚重的俏脸，往后稍了稍，面朝魏琛，挤眉弄眼：“寂寞了。”

魏琛也挤眉弄眼，猥琐得无人出其右：“寂寞咯。”

尾音拖得起起伏伏，生怕别人听不出其中的暗示。

方锐骂了句两个老神经，跑了。

他想起去年这时候，同样等林敬言休息等了许久。只是那会儿他们间的关系还没说开，模糊得很，暧昧地横亘在爱情与友情之间。方锐训练时还在分析，后经过网络诊断，确诊自己是一种雏鸟情结。

但他又不完全信服，他并不只是因为林敬言是当初领导他、指引他而对他好感丛生的，他们向来亦师亦友，好像自见第一面起就注定了之后的亲昵。他对林敬言的感情应当比这些情感名词更简单、更纯粹和更直白。

林敬言直到晚上六点多才回消息，大概是趁着吃晚饭的时候。他和方锐说日程排得多么紧，大概是真年纪大了，颇有点力不从心；又没动静了会儿，发来张照片，自拍，他和方锐同款的鬼迷神疑。

他问：“好点了吗？”

方锐回：“完蛋了。”

他自认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铁直男，他的直男身份大概是完蛋了。

现在，同样的日期，相似的情形，唯一不同的是两个人的关系较之一年前有了质的变化。陈果已经开始招呼大家准备往饭店移动，方锐还是焉巴的，苏沐橙过来，手搭在他肩上：“高兴点嘛方大大，笑一笑，好歹是你生日呢。”

方锐故意扭了个笑容，扮鬼脸似的。

“秀秀说，人在着急的时候，要是知道有人比自己更焦虑，就会好受得多。”苏沐橙笑得很甜，“所以放轻松，有人比你急多了哦。”

方锐大概能知道这是他们苏姐姐在讲哑谜。但他可是高一语文就不及格的天才小方。

“车来咯！”

陈果站在门口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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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敬言航班落地的时候，天色浓黑，快八点了。他走在人群里往外挤，看到两个小姑娘头挨在一块儿，在看方锐的生日直播。林敬言扫了两眼，方锐看上去挺高兴，万幸万幸。

小姑娘嘀嘀咕咕地夸方锐可爱，林敬言听着了，与有荣焉。

他们吃饭的地方苏沐橙早一周就告诉了他，林敬言和这位联盟女神来往不算多，也是这次过来给方锐庆生，才多聊了几句。他原本打算找更熟悉些的选手，但细数兴欣上下，除开那些新人，就只剩叶修魏琛这般货色，他不想惊喜过早被剧透。

苏沐橙就很好，知道他的计划后再三表示自己会守口如瓶，前前后后十分配合。林敬言能感受到她身上微妙的兴奋，大约是嗅到八卦的味道，细胞都在沸腾。

总之，作为兴欣内部唯一知道林敬言会来的人，苏沐橙这会儿坐在包间里，盯着钟，估摸着林敬言应该快到了。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林敬言整天都没回消息，但他这么做大概有他自己的道理。那边叶修帮忙拿着直播用的支架，乔一帆和唐柔负责选读粉丝信箱里的提问。魏琛很闲，在吃水果，顺便撺掇两个小年轻捡点刁钻的问题出来。

乔一帆读：“今天收到最满意的礼物是什么？”

兴欣大部分人有给方锐送东西，精致的走心的接地气的都有，有创意的就送点小东西，没创意的就包红包，再厚脸皮点的，就送个充满爱的生日祝福。

方锐挠挠头，还没说呢，魏琛过来捣乱：“哎哟小乔这么问就很没意思，”他嘿嘿笑，“换个问法，今儿个咱有没有收到满意的礼物啊？”

他眨眼的样子让方锐想起了他和叶修俩人的充满爱的祝福。

这下方锐思维就发散开了。他又不傻，这会儿该从队友送的东西里挑一个出来，说收到了；但搁他心里还有个石头压着，以至于直播开始后一直拼命吊起来的情绪摇摇晃晃，总往下掉。

他想到错过的生日，离呼啸两个站的纪念品商店；想到暖黄的灯光下模样嚣张的手办，和不像流氓的流氓——现在林敬言添了眼镜，更斯文秀气。

有团气哽在喉咙口，憋得人难受。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他会在看到林敬言喘着气推门而入的瞬间，直愣愣扑过去的原因。

想把堵了一天的气狠狠呼出去，方锐口胡两次，终于顺当喊了声老林。

-

方锐扑过来时，林敬言伸出手，很自然地把他接住。苏沐橙笑了，说终于来啦。

他其实也想说一句终于到了。

他来的路也不顺利，又是堵车，又遇上司机绕路。下车后又找了会儿路，途中差点被打闹的孩子撞到，错一步躲开，胳膊磕在了路灯上。

林敬言今天十足的倒霉，积攒了浅浅的怨念，又在终于见到方锐的瞬间如积雪般化开。

如果这是倒霉的终点，他大概也能愿意偶尔接受历练。

“生日快乐。”他说。

“快乐死了！”方锐嚷嚷。

他们身后两步，是笑得开怀的苏沐橙，满脸迷茫的陈果，酸到了牙的魏琛，和总觉得有哪不对的叶修。

“哎我去，”他终于意识到了，“这儿直播呢你们！我靠！”

FIN

联盟要去团建了！负责人张新杰一本正经地在群里发通知，几点几点从某地某地出发，可携带这样那样的随身物品……认真得像是在做战术预演。群里瞬间热火朝天起来，多是那群半大小孩。有人在七队的小群里问了一嘴，都谁去啊？底下七嘴八舌，果然几个小队员全都要去。乖宝宝邹远探出来：教官去不去啊？但林敬言，身兼数职日理万机，当然没时间看终端。话题悬在半空，直到稍后方锐又发了一句：你去不去，我看看买什么零食路上吃。

日理万机的林教官回复：那我也去。

到了出发的那一天，我们的好教官也是卡着出发的点到的。他们是乘大巴车，前半截车已经坐得快满了，但无所谓，反正后头也有的是空位——然而路过某排时，身侧黑乎乎的一团突然消失，一个座位出现在了眼前：方锐额头抵着前座靠背打盹，装满了零食的大包被抱在怀里。林敬言从善如流地坐在空出来的座位上：昨晚没睡好吗，这么困？方锐没吭声，指了指额角，林敬言知道这是头痛的意思。路上还很久，再睡会吧。他说。方锐理所当然地闭着眼往他肩上一靠，漆黑的睫毛乖顺地贴在眼下，像两扇小小的羽翅。

车子开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到了，是勾吴的某座名山，传说曾经有仙人居住。天气也极好，清风拂面，草木茵然，联盟这百来号人就三三两两散在山路上，年轻好胜些的跑在前面，林敬言陪着方锐慢悠悠地坠在后头，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其实方锐鲜少和这么多人一起集体行动，难得出来一趟，远远看着打头的七队那几个比他小不了两岁的小孩，倒觉得像是幼儿园组织秋游。走了几步林敬言突然伸手，帮他把外套的兜帽拉起来戴上：今天太阳大，你眼睛不好，挡着些。方锐无意识地抬手碰了碰眼尾的结晶，没说什么，只把帽檐拉低了点，半张脸藏进阴影里。

虽然只是团建，按理大家该是悠悠闲闲地散散步看看风景，但前面有七队十队那些争强好胜的小家伙们在，把队伍带得急行军也似，匆匆向山顶上走。他们两个边爬山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走得急了不免就有些喘。方锐说话又向来有趣，林敬言被他逗得笑起来，牵扯到肺脏的病灶，在那里低低地咳。方锐环顾四周，拉他在一旁的大石上坐下。林敬言喘匀了气，微笑道，其实不必……

方锐扬一扬眉毛：我累了，陪我歇会儿。

好容易到了山顶，顶上错落连绵着一片庙宇，传说是当年某位仙人清修之地。院落中央栽了一棵古树，枝杈纵横，绿茵茵的繁茂枝叶间系了层层叠叠的许愿红绳，坠着无数游人真诚而美好的祈愿。女孩子们欢呼一声，凑过去把写字的台面围得水泄不通。他们两人因为走走停停，到得晚了些，一来便看到树上新挂了五颜六色的几串。有写希望在追的剧不要be的，还有官方一些写希望兴欣的大家一切都好的。方锐眼睛一亮说我也要写，林敬言笑，你还信这个？信不信的，写了再说嘛。方锐拿来纸笔龙飞凤舞地留下两行：涨工资！发奖金！然后兴高采烈地拿去挂了。林敬言摇一摇头，既然如此不如随个大流，俯下身就着桌面匆匆写了两笔，挂在方锐的愿望旁边。

回去的路上方锐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后眉开眼笑地递到林敬言眼前：你看你看，真的灵诶！屏幕上是奖金的到账通知。林敬言点头道，那么，想必食堂过几天就会有羽血粉丝汤卖了。

他们像两个顶没出息的赌徒，投注五分赢了一角便就此收手，且深深地为此感到高兴。

没有人写什么关于永远和一直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