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二十二
讯问室。
“赵权,我再问你一遍,你老板到底有没有贩卖毒品?”
“我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少给我废话,你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把自己择的再干净也有原形毕露的那天。你给我老实交代,王显仁到底是不是二道贩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老板干什么也不会跟我说啊……”
“你……”
“这样,赵权,咱们换个问题。”季洁伸手拦住欲发火的田蕊,方才开口:“既然你记性不好,那我也提醒一下你,咱们俩以前见过面,对吧?”
语惊四座,不止赵权一脸惊诧,就连身旁的田蕊都不禁瞪大双眼:“季姐,您这说什么梦……”
季洁踩了田蕊一脚,面不改色:“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
讯问室外。
“季姐,你刚才......
讯问室。
“赵权,我再问你一遍,你老板到底有没有贩卖毒品?”
“我不知道,真的,真的不知道。”
“少给我废话,你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把自己择的再干净也有原形毕露的那天。你给我老实交代,王显仁到底是不是二道贩子?”
“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老板干什么也不会跟我说啊……”
“你……”
“这样,赵权,咱们换个问题。”季洁伸手拦住欲发火的田蕊,方才开口:“既然你记性不好,那我也提醒一下你,咱们俩以前见过面,对吧?”
语惊四座,不止赵权一脸惊诧,就连身旁的田蕊都不禁瞪大双眼:“季姐,您这说什么梦……”
季洁踩了田蕊一脚,面不改色:“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
讯问室外。
“季姐,你刚才……什么意思?”从讯问室出来,田蕊一头雾水:“你真见过他啊?”
季洁没说话,只瞥了田蕊一眼,后者一脸迷茫。回到六组,她收拾一下桌上的材料,拎起包:“走,先跟我去趟远鸿房产,一会再找你算账。”
“算什么账?哎……张贵超的案子不是结了吗?怎么还去……”田蕊抓起包,一路小跑,抱怨的声音也随着远去的身影迅速消散。
远鸿房产。
“请问你们找谁?”一进门,季洁就注意到前台换了一张新面孔。
“你们经理是不是有位姓梁的,女的?”季洁掏出警官证:“我找你们梁经理有点事。”
“梁?没有,您找错了吧?”
“财务经理,姓梁。”季洁略微皱了皱眉:“前段日子我还找过她。”
“真的没有,我们财务经理姓孔。”前台略带歉意的笑了笑:“不过我是新来的,很多事不太清楚,要不您去问问孔经理的秘书?”
“谁找我?”一声磁性的男低音从季洁身后传来:“哟,这不是季警官么,又来调查什么案子?”
“我找梁经理,有些事情需要她协助调查。”季洁总觉得李志城府很深,给她一种极不舒服的压迫感。
“真不巧,梁经理已经不在这工作了。”李志依然笑得云淡风轻:“具体去哪了我不清楚,不过冒昧问一句,叶一萌的案子不是已经结案了吗?为什么还要找她?”
“我们干什么还需要向你汇报?”季洁毫不客气的反驳道,随后带着田蕊离开。
远鸿,总经理办公室。
“走了?”
“你不是看到了。”李志的头偏向一边,满不在乎。“她这时候找梁彤,应该是发现她俩长得一样了吧。”
“还是盯紧点好,小心无大错。”宋凯鸿看着屏幕中那道靓丽的背影,眼中满是另一个人的轮廓。“你跟王显仁谈的怎么样,话带到了?”
“他可比他弟弟差远了。”李志说这话时不免嗤笑一声:“他给了梁彤三十万,想收买她,就因为我骗他说梁彤是从乡下来的。”
“可惜啊,他弟弟金盆洗手了,你也倒戈了。”宋凯鸿点着一支烟,叼在嘴里,吐出一个烟圈:“他这个不怕死的现在倒是蹦出来了。”
六组办公室。
“上哪儿去了一大早就没见你俩。”季洁推开门,发现杨震早就来了,一边翻案卷一边随口问了句。
“老郑难得买回早点,搁你桌上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就凉了。”
“不是,我……”季洁满脑子都是那张相片,整个人都心绪不宁的,杨震说的话自然也只听了三分。
“哟,老郑买的啊。”田蕊嘿嘿一笑,直接从塑料袋里掏出俩包子:“我跟季姐一大早顶着门去了趟远鸿房产。”
“去那儿干嘛?叶一萌的案子不是结了。”
“我也……”田蕊包子还没咽下去,就听见一声门响,回头一看,发现季洁已经不知所踪。“田蕊,我这有点儿事出去一趟,老郑要是找我让他给我打电话。”
“哎……”田蕊叼着包子,满脸问号:“这干嘛去这是……对了,老郑呢?”
“还没来呢,找他有事儿啊?”
这时,杨震翻案卷的手突然停住。回头一看,田蕊正在那拿着包子笑得前仰后合。
刑侦三大队。
“呀嗬,稀客。”
大曾正埋头写报告,听见门响,抬头一看竟然是季洁:“整个分局找我不敲门的,除了局长也就你了。”
“少跟我贫。”季洁一皱眉,从包里掏出一个相框,扔到大曾桌上。大曾拿起来一看,照片上是武凌雨和梁彤年轻时的合影。
“特地给她送照片啊?别说,拍的还真不错,给你拍年轻了不少。”大曾端着相框细细端详,随后一抬头:“哪儿找的,回头咱俩也拍一个?”
“少给我装蒜,武凌雨呢?”
“出现场了。”大曾把相框放下,看着季洁淡淡一笑:“护城河刚捞出来一河漂,估计早不了。照片给我不就完了,回头我给她。”
“不是……”季洁越琢磨越不对。以她对大曾的了解,要在以往,他绝对不会对这张照片反应这么平淡。“曾克强,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哎,这可是你俩的事儿跟我没关系啊。”大曾矢口否认。可他心里明白,以季洁的智慧,定不会轻易相信他这句话。
明仁洗浴中心。
“那么,王老板,合作愉快。”李志将合同收进公文包:“既然签了字,那咱就照章办事,没问题吧?”
“哼。”王显仁收起笔,一脸不快。“宋凯鸿呢?他怎么不亲自来?”
“宋总上午有事,怕是来不了了。不过他在南城酒楼定了桌好菜,打算中午好好招待一下王老板。”李志拿着公文包,毕恭毕敬的鞠了一躬:“王老板请。”
王显仁也没客气,直接站起来一扬手,几个手下跟着他浩浩荡荡朝外面走。李志和梁彤默默跟在最后,半晌,李志突然开口:“王显仁没怎么为难你吧?”
“还好,就是过于热情了。”梁彤依旧笑得如猫一般:“一见面,王老板就给我三十万,还说要是不够他那儿还有。”
“你收下了?”
“那话怎么说来着,”梁彤撩开塑料帘布,临上车前朝李志耳边轻语:“花钱买个教训。像王老板这么财大气粗,可能也不在乎这十万二十万的。”
“他这叫给自己铺路,铺死路。”
李志说着,拉开车门直接钻进了车里。
副队长办公室。
“你找我?”直接推门而进,凌雨看着座位上正偏头看他的大曾,愣住,随后尴尬一笑:“诶哟,不好意思,习惯了,应该先敲个门。”
“不用了,说说,你那案子什么进展了?”大曾也不计较,放下笔往椅背上一靠,双手枕在脑后。
“死者男性,30岁左右,无身份证明,初步判断死亡时间为昨晚十二点到一点之间。死者后脑呈开放性伤痕,肺部有少许积液,除此之外胳膊上还发现几处淤青。”凌雨抱住胳膊微微皱眉:“现场还发现几枚脚印,已经送技术科了。”
“……”大曾还是保持同一个姿势,什么话也没说。
“嗯?曾队,怎么了?”
“哦,没事。对了,季洁今天来找我了,说你忘了个东西。”大曾回过神,从椅背上坐起来:“一个相框,不过她没给我,可能要亲手交给你吧。”
“相框?什……”
凌雨一下子就想到那个上了锁的抽屉,冷汗顿时冒了出来:“坏了……”
大曾拿起生发水往头上倒了几滴,然后揉揉头皮,闭上眼:“就是想告诉你这个,具体什么情况你自己看着办吧,反正她走前脸色不好。”
“啊?哦,好。”凌雨暗骂自己总是不带脑子,准备转身离开。手刚扶到门上,身后,大曾又随口问了一句。
“对了,今儿下班你是不是得去趟公墓啊?”
“……”
凌雨收回手,背身站在原地。良久,唇边吐出一个音节:“嗯。”
“帮个忙,给个叫白羚的小姑娘带束花,我好久没看她了。”大曾也没客气,往头上又滴了几滴,耐心揉着。“谢了啊。”
“好。”
公墓。
“白羚……白羚……”凌雨抱着束百合,从一排墓碑当中穿过,寻找白羚的墓。
“这儿。”
冷不丁一声回应,给凌雨吓了一跳。侧身一看,季洁就站在不远的墓碑旁,正冷眼看她:“吓到你了?”
“不是……”
凌雨走上前,将百合放到白羚墓前,随后摘下帽子,敬了个礼。将帽子戴好,她回头反问季洁:“我说,你就为了一张照片,特地来这堵我?”
“今天是白羚的生日,我特地过来看看。”季洁从包里掏出那个相框。“大曾让我等他一会,没想到把你给等来了。说说吧,这怎么回事?”
“你真得改改你这强势的性子了。”
凌雨干脆将相框接了过来,拿在手中仔细摩擦:“这女的叫梁彤,我已经好几年没见过她了,谁知道为什么你俩长这么像啊。”
“好几年?我问你,前段日子她是不是去过医院?”寒风刮过,季洁的目光更加锋利:“你知不知道你已经违反纪律了?”
“什么我就违反纪律了,当时……我哪知道哪个才是你啊?”
“那你承认她去过医院了?”
“我……”凌雨一时语塞,最后只好跟季洁坦白了一半:“我是真的没认出来,后来你来医院我才意识到那个不是你。”
“她找赵权说什么了?”
“什么都没说,看了赵权一会儿,见他还没醒,就离开了。”暗中握紧相框,凌雨脸上渗出了些许汗珠。
明仁洗浴中心。
“王老板,这是这个月的进账明细。”梁彤将一个档案夹交给王显仁:“按您说的,做了些手脚,宋总应该看不出来。”
“好。”王显仁吐出一个烟圈,然后将烟捻进烟灰缸。“警察那边有什么动静吗?”
“目前还没发现。”梁彤站在一旁恭敬的说着:“宋总那边掩饰的很好,所以至今没有引起警方的任何怀疑。”
汇报结束,梁彤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拿出一个新U盘插进主机。点开U盘,梁彤将所有关于王显仁洗浴中心涉嫌非法洗钱的流水记录,文件资料复制进去,然后拔出U盘,放进包里。
掏出手机,梁彤与大曾约好明天见面,接着又给宋凯鸿打了个电话。
“宋总,这几个月的明细一会给您发过去。”
“王显仁拿了多少?”
“应该比预期高出百分之二十,”梁彤调出电脑记录:“他让其他会计做了暗扣,所以我这里只能大概给出一个百分比,具体数目可能还得……”
“行了,明细不用给我了。”宋凯鸿的语气开始不耐烦:“我已经不想看了。这样,你一会来我这一趟,我有东西要给你。”
远鸿房产。
“这个给你。”宋凯鸿交给梁彤一张光盘,外加一本警官证。
“这是……”
梁彤隐约猜到光盘的内容,也隐约猜到宋凯鸿交给她这本证件的用意。
“光盘交给警察。”宋凯鸿两指捻着盒子,朝梁彤笑道:“不管用什么方法,当然,越快越好。至于这个,给你保命用的。”
梁彤接过光盘与警官证,放进包里:“我不明白,宋总为何一定要制王显仁于死地。”
“哼,贪婪只是纯粹的欲望,到了一定程度,任何欲望都会蔓延成疯狂。”宋凯鸿将班椅转了个方向:“你回去吧,对了,这段时间留意一下他弟弟的动向。”
“弟弟?”
“对,叫王显民。”宋凯鸿提起这个名字,仿佛如临大敌:“他哥要是出事,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管。一有他的消息马上通知我。”
“好。”
六组办公室。
“我敢肯定,现在王显仁身边出现了一个女人。”季洁站在办公室中央,神色严肃:“她的长相与我一模一样”
“你见过?”杨震认真审视季洁,想把她的每一个特征刻在脑子里。
“我没见过,不过有人可见过。”季洁扫了一眼心虚的田蕊:“还记得你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女人吗?就是她。”
“可是真的……太像了,简直跟克隆的一样。”田蕊站了起来。“那个女的无论身高,身材,样貌,发型,都跟季姐一模一样,完全分辨不出来。”
“就没什么不同的?”
“没……”田蕊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就连穿衣风格都是仿照季姐的暗色调。这么说吧,就算你们告诉我,现在站我面前的季姐是她,我都不会有丝毫怀疑。”
“别瞎说。”丁箭在旁边小声提醒。
“不可能,现在站在咱们面前的肯定是季洁。”
“杨哥?”
“起码在我眼里,季洁可是独一无二的。”这时,杨震与季洁目光相撞,季洁读出杨震眼中的无限温柔。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二十一
经理办公室。
“宋凯鸿给我找了个新工作。”梁彤夹着电话看着手中一叠王显仁的资料:“他把我安排到王显仁身边去了。”
“这个王显仁的资料这两天我整理好了给你。”大曾不慌不忙往头上滴了几滴生发水:“看样子宋凯鸿还是没放下对你的戒心,给你发配边疆了。”
“我倒认为这是个机会。”梁彤发现资料上有些细节:“据我手里掌握的资料,好像宋凯鸿一直觊觎王显仁在本市的势力,而且我有预感王显仁会是条大鱼。”
“你刚才说,宋凯鸿跟王显仁做了笔交易?那他可能是把手中的部分‘产业’作为抵押交给宋凯鸿了。”大曾不断按着头皮,闭上了眼:“不过这王显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宋凯鸿才派你过去盯着。这样,能收拾一个是一......
经理办公室。
“宋凯鸿给我找了个新工作。”梁彤夹着电话看着手中一叠王显仁的资料:“他把我安排到王显仁身边去了。”
“这个王显仁的资料这两天我整理好了给你。”大曾不慌不忙往头上滴了几滴生发水:“看样子宋凯鸿还是没放下对你的戒心,给你发配边疆了。”
“我倒认为这是个机会。”梁彤发现资料上有些细节:“据我手里掌握的资料,好像宋凯鸿一直觊觎王显仁在本市的势力,而且我有预感王显仁会是条大鱼。”
“你刚才说,宋凯鸿跟王显仁做了笔交易?那他可能是把手中的部分‘产业’作为抵押交给宋凯鸿了。”大曾不断按着头皮,闭上了眼:“不过这王显仁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所以宋凯鸿才派你过去盯着。这样,能收拾一个是一个,摸到王显仁下一次的交易地点,就把他给按了。”
“好,我明白了。”
“对了。”大曾拿着电话,目光看着一旁的一份档案:“你上次说的事我也顺手帮你解决了,鉴于你以后会经常跟六组打交道。”
“好。”
梁彤拿着资料的手一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津南九号仓库。
“可以肯定,仓库里还有人。”丁箭拿着枪跑了回来:“仓库一共两个出口,都有我们的人把守,他们跑不了。”
“上!”老郑一声令下,特警直接翻墙而入,打开铁门。
“警察!都别动!”
杨震眼疾手快,将季洁拉了回来,随着季洁扑进杨震怀中,一枚子弹不偏不倚地蹭着季洁的后脑勺飞了过去。
“你不要命了!”杨震拿着枪,朝季洁吼道。“里面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他们肯定发现咱们了,你直接冲进去送死呢?”
“我……”
没等季洁说完,杨震掏出一枚震撼弹拔了保险扔了进去,“砰”的一声,白光弥漫。不顾季洁阻拦,杨震冲了进去,却被震撼弹的余波殃及,眼前只见一片白茫茫以及一个顺着仓库后门逃跑的人影轮廓。
“站住!再跑开枪了!”
赶来的特警迅速控制住仓库中其他人,杨震则抢先一步冲到仓库后门,一脚踹开发现外面空无一人。
把守后门的田蕊宝乐听到动静,一探头,发现有个人正慌慌张张往外面跑。宝乐抓人心切,不顾田蕊阻拦直接从掩体后跳了出来:“别动,警察!”
“宝乐!”
田蕊想拉宝乐没拉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歹徒直接瞄准宝乐,扣下了扳机——
“砰!”
鲜血飞溅,田蕊条件反射闭上了眼。半秒后,田蕊一睁眼,发现宝乐毫发无损,还把自己浑身上下摸了个遍,而开枪的歹徒则远远倒在血泊中。一回头,发现凌雨举着手枪,神色凝重,似乎还有些哀伤,完全没有击毙歹徒后应有的激动样子。
田蕊举着枪跑到嫌犯身边,一脚踢开他的枪,随后摸了下颈动脉,朝赶过来的杨震他们摇了摇头。
“可以啊。”杨震看着凌雨,目光中透出几分欣赏:“枪挺准,也够快的。”
凌雨摇摇头,没有说话,将枪往上一扬:“后门只发现他一个,应该是漏网之鱼。”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哥们。”宝乐猛地一拍凌雨肩膀:“看你这样,吓坏了吧,脸都白成这样了。”
“没事。”凌雨合上击锤,朝宝乐笑了笑,只不过笑容有些苍白:“如果当时我也能反应这么快就好了。”
“什么?什……”
“杨哥,季姐,快来看!”丁箭的喊声自仓库传来。
待杨震他们赶过去时,丁箭早已蹲在几个大箱子前,嘴唇微动,随后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杨哥,可以肯定,这些全是毒品。”
杨震的笑容随着入眼的一排排箱子,逐渐凝固在脸上。
“经过鉴定,那些箱子里装的全是高纯度的古柯碱,也就是可卡因。”丁箭拿着笔侃侃而谈:“另外还有两个铁箱子里装的是钱,总共五百万。”
“三百公斤的毒品,旁边还码着五百万。好家伙,他们想干嘛啊?”老郑看着季洁,又看着丁箭,目光不断在二人身上游离。
“现场只抓到几个外国人,王显仁的人倒是一个都没看到。按理说,钱不应该和毒品同时出现在一个仓库,要说同时……老郑,我有个想法。”
“说。”
“会不会是黑吃黑?如果王显仁被那群外国人摆了一道,既没拿到钱也没拿到毒品,那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我觉得赵权说的什么过场充其量就是个幌子,真正的交易地点应该就是大渡河烂尾楼。”
“嗯,很有可能。”老郑若有所思,一点头:“照这么说,王显仁很有可能在大渡河遭遇反水,然后就一言不和干起来了。这样,持枪火并案正式命名为103贩毒案,成立专案组,从现在开始,六组全体人员都给我上103案,有什么进展随时向我汇报!”
“是!”
明仁洗浴中心。
“老板,那五百万……”
王显仁一摆手,抬起头,目光如同利刃般刺进李志心里:“罢了,卡林集团这群王八蛋,就知道跟他们没什么信用可讲。对了,宋凯鸿给的那笔钱……”
“估计这几天就到账,三百万,另外还送来个女的。”李志一推眼镜:“据说是宋凯鸿的得力助手,负责远鸿日常的账目管理。”
“以我对宋凯鸿的了解,他不会平白无故就送个女人给我吧?”
“可能是……联络员之类的吧。”李志说的十分婉转:“据说是乡下小地方来的。”
“哼。”王显仁冷笑一声。“她现在在哪?”
“她叫梁彤,一会估计就该来了。”李志看了一眼手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宋凯鸿今天有个很重要的会要开。”
车上。
“嗯,对,我正要去洗浴中心。”梁彤正开着车,顺手打了个左闪灯。
“你小心点,王显仁这个人跟宋凯鸿不一样,宋凯鸿是背地里阴险,王显仁可是那种明着来的主。”大曾认真看着手里的资料,越看面色越凝重:“而且看样子这个人不懂惜才,如果他……”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梁彤微微一笑:“宋凯鸿之前给过我王显仁的资料,我看他在打击王显仁这个事儿上,比咱俩还积极。”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大曾提醒道:“我是想提醒你注意安全,见机行事。王显仁很有可能猜到你是被派去监视他的,所以肯定会处处提防你,一定要小心,知道吗?”
“知道了。”挂了电话,梁彤嘴角又往上撇了几度。
半小时后,六组办公室。
“这几个兔崽子,中国话都说不利索,还惦记跑来中国做生意。”杨震一推门,气急败坏的嚷道:“常宝乐,给我喊个翻译过来!”
“杨哥,国际刑警组织刚发来的传真。”凌雨拿出一份交接书递给杨震:“这七个人全是国外贩毒组织卡林集团的,准备移交吧,人家那边要人了。”
“移交?还什么都没问出来呢,往哪交?”杨震夺过交接书翻了翻,随便扔到一旁:“让他们先把这边的事都给我交代清楚了,再说移交。”
“那……”
凌雨话还没说完,组长办公室的门开了,老郑背着手,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朝凌雨招了招手:“武凌雨,你进来一下。”
组长办公室。
“现决定调你去市局刑侦三大队,手续什么的已经给你办好了,这两天你就可以过去。”
“啊?”凌雨一头雾水:“怎么这么突然?”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给,这是调令。”老郑拿出一纸调令,放在桌上:“别紧张,三大队的副队长原来也是六组的,我会托他好好照顾你的。”
“谢谢……”凌雨笑了笑,接过调令随手放进口袋:“我过去还是负责内勤?”
“应该吧,那边也没细说,可能到那再给你分配吧。”说这话时,老郑目光有些游离,但更多的是不舍。虽说凌雨来了没多久,可毕竟也是六组的一份子。
“那……”凌雨朝老郑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眼睛一眯:“我就走了,郑组长。谢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也替我谢谢大家……那个,他们都在103案忙着呢,我就不打扰他们了。”
“哎……”老郑想伸手拦住凌雨,却一时想不出合适的理由。眼看着凌雨关上组长办公室的门,半晌,老郑叹了口气。
“大曾啊大曾,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明仁洗浴中心。
“王总。”一进门,梁彤就看到王显仁倚在大堂沙发上,叼着雪茄闭目假寐。
“哦,不用叫我王总,听着不习惯。”王显仁一睁眼,上下打量梁彤一番,觉得她长得不错:“我这人习惯听人喊我老板。梁彤是吧,坐。”
“王老板,您找我?”
“对,没错。”王显仁倚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浑身散发一股狠劲。“我不习惯跟人兜圈子,我问你,你是不是宋凯鸿派来监视我的?”
“王老板可真会说笑。”梁彤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我只是过来帮王老板理清账目,另外,宋总之前跟我说过您的事,也听说您……前段日子赔了不少钱。”
“那都是拜他所赐!”说着,王显仁从沙发旁拎出一包钱:“不聊这个,这是二十万,你数数,如果不够我这还有。”
“王老板,什么意思?”
梁彤没想到王显仁来这么一手,有些摸不准王显仁的脉。王显仁以为梁彤心动了,又从沙发后取出十万:“没什么意思,就是想你日后能念及这笔钱,在账目上手下留情。况且,像你这么有姿色的女人,假如哪天我东山再起,让你跟着我也不是……”
“成交。”梁彤微微皱眉,打断王显仁的臆想。
副大队长办公室。
“嗬,感情这暴发户就是不一样。”大曾在椅子上微微一笑:“这眼光,这见识,与众不同啊,怪不得被卡林集团给摆了一道。”
“卡林集团?”梁彤又重复了一遍。“那不是之前置桑克田于死地的……”
“对,他们不死心,又联系上了王显仁。”大曾说到这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过王显仁这冤大头当的可不冤。那天我也去了,可还没来得及动手他们就打起来了。”
“你是说……”
“对,从路线以及人员伤亡来看,卡林集团应该是预谋好了,连钱带毒品一勺烩了。”大曾展开路线图,上面画了一条细线:“只是他们没料到临走前会被六组堵个正着。”
这时,梁彤察觉门外有人靠近,随即挂断电话。不出一分钟,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也就四个字:“明晚七点。”
六组办公室。
“凌雨走了?”
季洁是最后一个得到消息的人。此前,她一直在讯问室里审赵权。
“嗯,调到大曾手底下去了。”老郑背着手,似乎不愿多谈:“说说吧,赵权什么情况。”
“死活不愿再多说一句,”季洁拿着水杯走到饮水机前,灌了一壶凉水:“看样子啊,又得折腾一宿。”
“有没有可能他的确什么都不知道?”
“绝不可能。”季洁喝到一半,用杯子一指老郑,摆摆手:“这小子就是个混不吝,这种人我见多了,为了给自己脱罪死活不说实话。”
“那这样,晚上你俩辛苦一下,接着审,看看还有什么咱们没掌握到的信息。杨震那边我看也问得差不多了。”
“问出什么了?”
“这七个小子是国外一个贩毒团伙的,当天在大渡河就是他们几个负责提供毒品,而买家正是王显仁。”老郑转过身来,面色严肃:“只不过这七个人看到王显仁之后顿起歹心,想劫钱走人,于是发生枪战。具体情况与你判断的大致相同。”
“嗯……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季洁一回头,发现老郑的神情竟比之前还要沉重。
“王显仁这小子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现在好了,毒品和钱都在这七个老外手里,就算咱们抓了王显仁,可到头来他死不承认,咱不也拿他没辙不是。”
“车到山前必有路。”季洁显然也因为这事头痛,可接手的案子六组总没有推出去的道理。“总之,先咬住王显仁,说不定后面的事儿就好办了。”
翌日,烂尾楼。
“拿的什么东西?”
大老远,大曾就看到梁彤拎了一个大包走过来。“嚯,够沉的啊。”
“王显仁交的学费。”将皮包交给大曾,梁彤这才松了口气:“整整三十万,也别说,他还挺大方的。”
“说说,对于他俩你什么想法?”大曾将包扔到一旁。“我听听你的意见。”
“明里配合王显仁,暗中配合宋凯鸿。我认为帮助宋凯鸿打压王显仁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起码可以让王显仁自乱阵脚,方便咱们实施抓捕。”
“接着说。”大曾扶着下巴,点点头。
“可以肯定,宋凯鸿想接替王显仁,掌握他在本市的全部势力。在我看来,如果咱们与宋凯鸿共同针对王显仁,那王显仁势必会有所动作,到时候就只有两种可能:一,王显仁与警方合作,自首并交代其贩毒事实。二,王显仁拒不投降,并与宋凯鸿鱼死网破。以王显仁的个性,他极有可能会选择后者。可咱们不能眼看着他俩掐起来,所以……”
“所以,你想借着宋凯鸿挤压王显仁,同时收集王显仁贩毒的证据,让警方以最短的时间抓获他,之后你还可以全身而退回到远鸿,对吗?”
“没错。”梁彤看着大曾,眼中透出几分坚定。
六组办公室。
半夜,季洁从问讯室出来,打了个哈欠。一进屋,看到田蕊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
“这丫头……”
季洁摇摇头,眼中有说不出的宠溺。关掉田蕊桌子上的台灯,余光无意扫到凌雨之前用过的桌子,联想到立冬之际的聚会,季洁眼底划过一丝遗憾。
“唯一一次聚会你还错过了。”给田蕊披好衣服,季洁慢慢坐在凌雨的座位上,低头一扫,竟发现最上面的抽屉被上了锁。
“这……”季洁也是纳闷,这人走了怎么还把抽屉锁上了?
拿过墙上的钥匙,季洁打开锁,也顺手拉开了抽屉,一个相框映入她的眼帘——它被倒扣在抽屉里,背面的夹子沾满了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人动过了。
季洁将相框拿了起来,她认得这个相框,回想起初次见面,她藏这个相框时慌乱的神情,好奇心大盛的她直接将其翻了过来,却在看到照片的一刹那表情凝固,眼中难以置信的神情溢于言表。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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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天刚蒙蒙亮,窗外隐约响起几声鸟鸣。走廊里,田蕊正缩成一团睡在了长椅上,一歪头,正好枕在凌雨肩上,惹得凌雨侧目。回想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也是在医院枕着同事的肩膀睡了一宿,不禁淡淡一笑,任由田蕊在其肩膀睡得安详。
走廊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凌雨一抬头,看到季洁正朝这边过来,下意识一动,田蕊一下子被惊醒:“嗯?怎么了?”
“没事,季姐来了。”凌雨安心一笑,示意田蕊可以再睡会。
“季姐……季!”田蕊迷迷糊糊念叨半天,突然惊醒:“季姐干嘛来了?该不会……也是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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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天刚蒙蒙亮,窗外隐约响起几声鸟鸣。走廊里,田蕊正缩成一团睡在了长椅上,一歪头,正好枕在凌雨肩上,惹得凌雨侧目。回想自己初出茅庐的时候,也是在医院枕着同事的肩膀睡了一宿,不禁淡淡一笑,任由田蕊在其肩膀睡得安详。
走廊里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凌雨一抬头,看到季洁正朝这边过来,下意识一动,田蕊一下子被惊醒:“嗯?怎么了?”
“没事,季姐来了。”凌雨安心一笑,示意田蕊可以再睡会。
“季姐……季!”田蕊迷迷糊糊念叨半天,突然惊醒:“季姐干嘛来了?该不会……也是来换班的?”
“说我什么呢?”说话间,季洁已经走到俩人面前,递给田蕊两份早点:“这俩人情况怎样?”
“哟,煎饼果子呐……”田蕊打开袋子一看,两眼直放光,顺手递给了凌雨一份:“跑是跑不了,但是醒没醒就不知道了。”
“我进去看看。”
病房。
看着躺在床上刻意装睡却破绽百出的赵权,梁彤自信一笑:“别装了,早醒了吧?”
见不起作用,梁彤慢慢走到床前,俯下身子,在其耳边轻言:“我是王显仁派来的,你再不起来我可就走了。”
果不其然,赵权立刻睁开眼:“你说真的?仁哥没忘了我们?”
“那还有假?”梁彤眯了眯眼,慢慢说道:“不过你大哥现在自身难保,他没法亲自弄你出来,也不可能直接把你弄出来。”
“那你是……”赵权警觉地扫了梁彤一眼,随即闭口不言。
“怕什么。”梁彤的笑容中混含着嘲讽:“我说过,我是王显仁派来的,同样,也是他身边最信任的。我比你要了解你大哥,既然他决定要救你,就肯定不会食言,你不信我也得信你大哥吧?”
“行……我答应你。”赵权略一犹豫,随即应允:“说吧,仁哥想让我怎么做?”
“王显仁让我告诉你,跟咱们交易的那帮人现在就藏在津南九号仓库附近。他们既然不仁,就休怪咱们不义。你把这个消息告诉警察,也算戴罪立功,说不定关两天就能放出来。至于怎么编,那就看你自己了。”
“仁哥……这是要利用我报复那群王八蛋?”赵权并不傻,一下子就猜到王显仁派她来的目的。
梁彤没说话,只是赞许的看着他。临走前,梁彤特地回头,关切了一句:“王显仁让我告诉你,他在外边等你回来。而且,他会好好照顾你的家人。”
没有看身后赵权的表情,梁彤迅速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
“他醒了,我先回去跟老郑汇报一下,争取今天就过来提他。”季洁随手拉上病房门,朝着田蕊她们说着。“这样,你们再盯一会,我待会把杨震叫过来。”
“好。”
见季洁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凌雨放下手中那套煎饼果子,紧随季洁而去:“田蕊,我去个厕所,看你睡这么香我都憋了半天了。”
医院电梯间。
“季姐,你忘了东西了。”
梁彤刚要按下下行键,身后,凌雨冰冷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一回头,凌雨已经走到她身旁,塞给她一张卡片,凭借熟悉的触感,梁彤认出手中攥着的就是自己的名片。
电梯门开了,人流将二人强行分开,而梁彤也趁机将名片放进上衣内袋。待人群三两之际,二人同时踏进电梯,再无一言。
“真是好久不见。”电梯降到3楼,凌雨终于打破沉默:“你变了,那个曾向我灌输尊严与信念的人,现在居然……居然变成了这样。”
梁彤笑笑,没说什么。
电梯门开了,梁彤走出电梯,而凌雨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梁彤的背影目光复杂。临关门时,凌雨慢慢按下5楼的按钮,对着面板淡淡开口:“还记得你对我说过什么吗?”
梁彤仿佛没听到一般,径自离开,没有回头。
58.
电梯里,凌雨双手插兜,闭上双眼。耳边不断回响十年前梁彤对她说过的话——
“如果你对正义永远执着,那你就能成为一个好警察。”
脑海中浮现出说这句话时,梁彤眼中不容侵犯的坚毅目光。睁开眼,电梯恰好停在了5楼,出了电梯,凌雨掏出手机,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给杨震打这个电话:“喂,杨哥,那个人醒了,我看状态还不错,你们要不要过来一趟?”
远鸿房产。
“梁经理,宋总从早上开始就在找您。”直到下午,换回原来发型的梁彤才出现在公司,这令李志多少有些不快:“您的手机关机了,宋总很着急。”
“噢,我去医院了。”梁彤从包里摸出一个新手机:“我有点发烧,去医院看了看。另外手机昨天进水了,刚买了个新的。”
“这是今天需要您签字的。”李志把材料往梁彤桌上一放,看了一眼梁彤:“宋总让您回来立刻去他办公室一趟。”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好的。”李志鞠了一躬,退了出去。
总经理办公室。
“宋总。”
“梁彤?”宋凯鸿看向门口,眼中说不出的惊喜:“坐。”
“宋总,您找我?”梁彤十分客气的坐在宋凯鸿对面:“早上我去医院了,有点发烧,手机正好坏了……”
“先不说这个,梁彤,你知道五百万是什么概念吗?”
“什么?”
宋凯鸿一摆手,随后将脸凑到梁彤面前:“你让王显仁丢了五百万。”
“宋总,这跟我……”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说这跟你没关系,可这跟王显仁有关系,而且关系还很大。”宋凯鸿又坐回椅子上,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平白无故就丢了五百万,我想他现在一定挺生气。不过他越生气,我就越开心,想知道为什么吗?”
“宋总,讨论这个问题不在我的工作范围之内吧?”
“别急,马上就在了。”宋凯鸿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这么说吧,王显仁因为这五百万马上要流落街头了,所以,我资助给他一笔钱,还把你借给了他。”
“借?”
“我跟王显仁达成了一笔交易,我给他重整旗鼓的资金和人才,而他……则把我一直想要的东西给了我。”宋凯鸿看着梁彤,仿佛在看一件艺术品一般:“放眼整个公司,毫不夸张的说,你是我最看好的,也是最优秀的。所以,我想让你去他的公司,帮助他,也算帮助我。”
“你想让我去监视王显仁?”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宋凯鸿觉得自己越来越欣赏梁彤了:“我要让他一步错,步步错,连后悔都没有机会。”
医院。
看到杨震季洁从病房出来,凌雨立刻站了起来:“怎样,他说什么了?”
“回组再说。对了,田蕊呢?”杨震注意到之前一直没看到田蕊:“让她回组,一会开个会。另外把这小子弄回去,我看他已经没事了。”
“她啊,我看你们来了就让她先回组休息了,熬了一宿了别再撑不住。”凌雨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托词:“刚趴我肩上睡半天了。”
杨震皱眉看了季洁一眼,后者也一脸无奈的一偏头。
车上。
“我怎么感觉那小子认识你啊。”杨震的眉头自打出了医院就没展开过。“你看他那样,看见你就跟看见亲人似的,怎么看都觉得怪。”
“我也觉得,可我没见过他啊。”季洁也随声附和:“而且你发现没有,咱们问什么他说什么,对答如流,简直就跟被洗脑了一样。”
“这小子直接就把他老大王显仁给抖出来了,不过我觉得他是个突破口。还是那句话,胡说八道的总比不说的好,说不定咱还能从他身上挖出来点别的。”
季洁倚在副驾驶的靠椅上,没说话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59.
六组办公室。
“据赵权交代,他们这个团伙老大名叫王显仁,是本市一家洗浴城的老板。当天正是王显仁带着他们与另外一伙境外份子接头,不知何故在大渡河烂尾楼造成冲突。”
“不知何故?”
“对,据他描述是对方先突然开枪,然后王显仁一方回击,但具体原因我们还在调查。”
“老郑……”季洁一推门,看见马局坐在正中央:“啊,马局。”
马局一点头,看着季洁:“接着说。”
“现场的调查报告出来了,根据弹壳以及找到的部分弹头分析,现场至少存在六枝以上仿制手枪,并且起码有七人被不同程度击伤,但现场存在大量拖拽痕迹,其余几人应该在我们赶到之前就已经被处理了。另外,”季洁翻了一页,顿了一下:“另外根据弹道模拟,现场呈单方面进攻状,由此我们推断,冲突爆发时,起码有一方是没有任何准备的。”
马局的脸色可以说是差到了极致:“现在这案子已经惊动市局,局里下了死命令,要你们迅速掌握王显仁集团以及那伙境外份子的行踪,避免他们二次冲突,在全市的各个路口设卡拦截,调取监控录像,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抓住他们,越快越好!”
“是!”
讯问室。
“赵权,你再重复一遍你之前说的话。”见杨震进来,宝乐自觉挪到一旁。
“噢,那个……我们老大其实是……去跟他们交易的……”
“你们老大是谁?”
“王显仁,明仁洗浴中心的老板,王显仁。”赵权擦了把汗,然后毕恭毕敬答道:“他是跟那帮老外交易去的,交易什么我不知道,但听我们老大说大渡河只是个过场……他们最后是要去津南九号仓库,但现在出了这码子事,王显仁还去不去我就真不清楚了……”
“杨哥,”宝乐把笔往桌上一放,悄声说道:“这小子一回来就嚷着要立功,说他是冤枉的,然后就说他能帮咱们找到王显仁。”
杨震走到赵权面前,微微歪头:“你小子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吧,啊?”
“知道知道,公安局。”
“知道跟我们胡说八道什么下场吗?”
“哎呦政府哟,我是真不知道王显仁手里有枪啊,我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厉害,你们管的这么严,谁私藏就是死罪啊!要知道他手里有枪,我打死也不跟他混啊……”
“少给我废话,你确定他们要去津南九号仓库?”
“这是王显仁跟我们说的,不信,你逮着他们挨个问啊……我是真没撒谎,我求你们宽大处理我,我家里还有老婆孩子呢……”
“宝乐!”杨震一回头:“带上家伙,喊上丁箭他们,津南九号仓库!”
“是!”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十二
讯问室。
“刘军,这手机是你卖到二手市场的吧?”季洁说完拿起一个袋子。“说说吧,哪来的啊?”
“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军一见手机就明白了,耷拉个脑袋低声下气的。
“哪儿啊你就不是故意的,我再问你一遍,这手机哪来的?”
“从我一个……哥们那拿的。”
“拿的?哪个哥们?”
“痞二。”
“说大名!”宝乐一拍桌子,厉声嚷道。
“大名我真不知道,都管他叫痞二,你们警察也这么叫。”刘军抬头看着季洁:“就上个星期,痞二请我们喝酒,后来,后来他喝醉了自己说的,说让我们都小心点,尤其是我,他说,他可是给警察打工的。”
“接着说。”
“当时我也喝多了,听他吹牛听的火大,就趁他喝大了……把他手机给拿走了。本来是想卖了来着,后来我...
讯问室。
“刘军,这手机是你卖到二手市场的吧?”季洁说完拿起一个袋子。“说说吧,哪来的啊?”
“这……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刘军一见手机就明白了,耷拉个脑袋低声下气的。
“哪儿啊你就不是故意的,我再问你一遍,这手机哪来的?”
“从我一个……哥们那拿的。”
“拿的?哪个哥们?”
“痞二。”
“说大名!”宝乐一拍桌子,厉声嚷道。
“大名我真不知道,都管他叫痞二,你们警察也这么叫。”刘军抬头看着季洁:“就上个星期,痞二请我们喝酒,后来,后来他喝醉了自己说的,说让我们都小心点,尤其是我,他说,他可是给警察打工的。”
“接着说。”
“当时我也喝多了,听他吹牛听的火大,就趁他喝大了……把他手机给拿走了。本来是想卖了来着,后来我随手一翻,里边竟然还真有几个警察的电话,我就给留下了,万一以后有什么用呢……”刘军说着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再后来,我就投靠了我们老大,我……”
“你们老大是谁?”
“袁,袁博!几天前,我们老大跟两个外地人见过面,具体说些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在极速网吧后门。而且,我记得特清楚,那天是老大亲自去的。您也知道,我就一最底层的打手,平常做梦都想干点大事好让老大赏识,出人头地。结果……”
“结果你就为了所谓的出人头地,不惜杀害我们一名警察,还抢走了她的枪?说!张曦怡身上的枪呢!”宝乐听到这,怒目圆睁,把笔摔在桌上站起来指着刘军。
“枪?什么枪?我没杀人啊!”刘军大惊,拼命晃着他的手铐:“不是,我,我怕有警察埋伏,就给手机上所有带警察俩字儿的人都发了几条短信,让他们以为痞二在新街让人报复了,想分散他们的注意力。然后,然后我就关机了!我,我真的没杀人啊!”
“还狡辩!那你说,为什么我们的人会在接到你的短信之后,不到半小时就被害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枪!”
“行了!刘军,你还记得你都给哪些人发了短信了吗?”季洁看着刘军,似乎觉得他并不像在撒谎。
“记得记得,全是带警官字样的……”刘军回忆了一下:“有你们刚才说的张,也有周,还有……”
“季洁。”这时,讯问室的门被杨震推开:“你出来一下。”
季洁看了杨震一眼,收拾了一下手里的夹子离开讯问室。身后,宝乐的吼声在关门那一刻传了出来:“你给我老实点!”
“季姐。”
丁箭走上前给季洁递过去几张纸:“你看这个。”
“通话清单?”季洁翻开第一页,看了眼第二页:“短信清单?还两份?”
“一份是痞二的,一份是张曦怡的。”丁箭指着报告上的一行小字:“通过这两份清单和刘军的证词,可以确定痞二说的基本属实。据痞二交代他是上个月27号丢的手机,而这部手机的通话清单也反映了自打27号之后,这部手机就再也没打过电话,与他所供述的情况相符。”
季洁认真看着痞二的短信记录:“那这发送记录上这几个号码……”
“全都核实了。”丁箭接过清单,在某个号码上画了一个圈,然后用笔划过一排号码,在最后一个号码上停了下来:“包括这个,这几个号码全是一大队的警务号码,都有登记,除了这个。”
“186xxxx0633?”
“对,这个号码不属于咱们警务系统的,机主叫付磊,男,籍贯河北。具体的情况我让户籍那边一会传过来。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号码肯定在张曦怡被害当天也收到了刘军的群发短信。”
季洁若有所思的点头,拿过那张清单,又扫了一眼上面的几个号码:“要真这样的话,找到这个付磊,应该就能找到真正杀害张曦怡的凶手了。”
“可问题还没那么简单。”杨震敲敲桌子:“丁箭。”
丁箭走到季洁跟前,拿着笔,轻轻点了一下刚刚画的那个圈:“季姐,你猜这个号码是谁的?”
“谁?”
丁箭不动声色的用嘴努了努靠近门的那张桌子,并且双手环胸,很自然的靠在季洁身后的桌子上。
“你是说……她的?”季洁看着那张空荡荡的桌子,还没等说什么,办公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
“季姐,刘军有个新情况,他说他有可能……发最后一条短信的时候群发错……人了……”宝乐推门进来,恰好挡在了那张桌子前面,见屋内所有人都看着自己,宝乐一脸无辜:“怎,怎么了?我这个消息……过时了?”
火锅城。
“你好像很久没找过我了。”
临近窗户的那张桌子上,一口大锅正热腾腾的冒着热气。一男一女分别坐在桌子两旁,明显各怀心事。男的不断往锅里添着肉,至于女的,只是一直吸着饮料,看着氤氲的雾气出神,默不作声。
“我可真是个天煞孤星。”沉默良久,凌雨淡淡抛出这句话。
“你找我来,就为了说这个?”周庆刚看着锅里逐渐煮熟的肉,无动于衷。
凌雨从身上掏出一个手机,紧紧攥在手里:“我早就该想到,痞二会给曦怡发短信,就一定会给我发,可我……”
“你不用忙着揽责任,以为这是好事呢?”周庆刚看着凌雨微红的双眼,慢慢说道:“行了,肉熟了,捞起来吧。”
张贵庄路北侧。
“喂,老郑。”
丁箭站在付磊家门口,看着紧闭的铁门,越想越气,直接上去猛地一拍:“这小子跑了,邻居们都反映已经一个多礼拜没看见他了。”
“这样,我刚接到河北那边一个电话,这个付磊及有可能已经跑回河北,并且在当地持枪伤人,造成1死1伤。性质恶劣,你一会跟宝乐俩人马上奔河北,越快越好,争取把人给我尽快弄回来!”
“知道了。”
丁箭收起手机,钻进车里:“宝乐,走,河北!”
晚上八点半。
在市区漫无目的的兜了俩小时风,最后,凌雨把车停在河边,看着一望无际的潮水蔓延到天际,她的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靠在栏杆旁,听着河水潺潺,凌雨觉得自己刚才的确有些冲动——自己可是去吃饭的,不是去吵架的,为什么每次都能与不同的人在同一件事情上吵得不欢而散。
“嘁……”
想到这,凌雨索性趴在栏杆上。可还没等她完全放松下来,手机却响了。
六组办公室。
“季姐,你找我。”凌雨推开门,发现屋里气氛不太正常。疑惑之余,凌雨下意识看了眼表:20点55分。
“噢,是这样。”季洁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告:“下午我们从痞二的通话记录里找到几个号码,经排查有一个号码被列为重大嫌疑对象。”
“你别说是我那个。”凌雨猜到季洁想说什么,并没有伸手去接那份报告。
“倒还真不是你那个,是一个小流氓的号码,机主叫付磊。这不,下午老郑就让丁箭上他老家带人去了。”季洁又把报告扔回桌上:“可你能给我讲讲为什么你的号码会出现在痞二的手机上吗?”
“那个号码应该早就销号了。”凌雨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我已经一年多没用过那个号码了,连手机都换了。”
“为什么?而且,如果……”季洁皱眉,没再顺着这句话往下说。
“那个号不吉利。另外,当初如果我知道会出现这种事情……”说到这里,凌雨有些失落的偏过头:“我说什么也不会让她过去。”
“痞二的手机里为什么会有你的号码?”杨震不断观察凌雨的一举一动,想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我之前也在刑侦口待过几天,后来被清了。”
“为什么?”
“犯错误,自我消极,然后被处分了。”凌雨提到这些仿佛置身度外:“还想听吗?”
一小时后,车上。
思来想去,季洁还是决定给杨震打个电话——她总觉得那个手机号码一定另有隐情。随手往座位底下一摸,却发现档杆周围空空如也。季洁一愣,立刻将车停到一旁,打开灯,拿过包就把里面翻了个底朝天,确定手机没在包里,又看了一眼副驾驶位和前挡风玻璃,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
无意间,季洁灵光一闪,一拍额头,重新系好安全带,掉头朝刑警队开去。
“一定是被那份报告挡住了。”
季洁一下子想起之前随手扔在桌上的通话清单,不禁翻了一个白眼,暗暗数落自己最近的记忆力简直还不如一条鱼。
六组办公室。
轻轻推开门,季洁轻车熟路的摸到自己桌子前,打开灯,翻开一堆报告从里面找到了手机。打开看了一眼便随手扔进包里。正准备关灯,突然季洁感觉后背一丝凉意,一回头,墙上另一个人影着实把她吓了一跳。
仔细一看,原来是武凌雨还窝在自己的工位里,这时却早已睡着了。
“怎么睡这了……”季洁下意识摸了一把头发,随后慢慢靠近凌雨,蹲下来,看着她睡着的样子一头雾水。不过想了一下,季洁还是没有出声吵醒她,还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方才关了灯,悄悄摸了出去。
不久,黑暗中,凌雨慢慢睁开了双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一瞬间温和下来。
“可真像她啊……”
凌雨感叹道,顺手把衣服挂到旁边架子上,取出抽屉里之前吃完一半的面包,接着嚼了起来。
六组办公室。
“叮铃铃~”
“你好六组。”季洁拿起电话,表情瞬间惊喜万分:“丁箭!什么?你们马上回来了?”
“啊,季姐,麻烦你跟老郑说一声,我们今天下午就能回去。”丁箭一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抓着电话
“付磊呢?到位没有?”
“肯定的,都在车上了。”丁箭说着,回头看了眼后座的宝乐:“宝乐守着呢,放心,给他安俩翅膀都飞不出去。”
“你们呢,都好好的吗?”
“没事儿,这小子枪里就五发子弹,弹壳也都找回来了。”丁箭大咧咧笑道,随后摸了一下胳膊上的绷带:“我说季姐,等我们回去得请我们吃饭啊,好么这一个猛子扎山里了,我跟宝乐就差没站山里喝西北风了。”
“行,没问题!”季洁眯起眼,笑得仿佛一只猫:“等你们回来,咱们全体都去红姐餐厅给你们好好接个风!哎,一定要注意安全,这几天你俩辛苦了!”
“哎没事儿!”丁箭哈哈一乐挂了电话。
讯问室。
“姓名。”“付磊。”
“年龄。”“37。”
“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吗?”季洁双手环胸,直视付磊的双眼,浑身散发出的气势不怒自威。
“知道,我杀了你们一女警察。”付磊“切”了一声,无所谓的看着天花板:“反正也是一死刑,你们该判就判赶紧的,我今天进来就没打算活着出去。”
“你还倒挺痛快,自己就把后事给想好了?”
“被你们抓了能有个好?”付磊一脸满不在乎,斜眼撇了一眼季洁,然后示威般朝着地上吐了口痰。
“付磊!你给我老实点!”丁箭顿时火冒三丈,狠狠拍了桌子一下,吼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杀的张曦怡?详细经过是什么!”
“什么详细经过?”付磊被震得愣了一下,然后故作镇定:“不就是痞二给你们这帮警察通风报信发到我这儿来了么?”
“说具体点!怎么动的手?”
“我收到短信照着上面的地址就过去了,结果大老远就看见那个姓张的警察,偷偷摸摸站在墙根底下,然后我就走过去……”
“等一下,你走过去?张曦怡难道没看见你么?”季洁依旧保持那个姿势,双手环胸,可眼中却多了不少怒意。
“她认识我。”
“怎么认识的?”
“我在公安局里见过她。”付磊倚在椅子上,远没有刚进来时那么猖狂:“那时候我在他们那儿一姓周的警察手里留了短儿,见过她几面。”
“周?”季洁特意重复了一遍。
“没错,她知道我跟这姓周的有来往。这女警察,还以为我是那姓周的手底下的,过来给她打下手来了。”付磊冷哼一声,笑道:“我就趁她一回头,掏出刀就把她给做了。”
季洁紧皱着眉不语。一旁丁箭见状,从桌上拿起一把套着证物袋的刀:“这是从你家搜出来的,是这把吗?”
“对。”
“张曦怡身上的东西呢?”
“扔了。”付磊看着那把刀:“这刀还能作个纪念,也就留下了,那堆破烂我留着干嘛?当初拿走也是为了让你们觉得这就是一起普通的抢劫杀人,尤其她那手机。除了枪我全扔了。”
“扔哪了?”
“大梁河渡口,那条臭水沟里。”付磊一挥手,轻蔑一笑:“还想开着她车走呢,结果找半天找不到车。哎,你们警察出门都只带钥匙不开车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带走!”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十一
弃车现场。
“武凌雨打电话说……这车是张曦怡自己开过来的?”杨震挂了电话,转身看着身后那辆车,十分不解。
“还有,技术那边刚才也做了鉴定,证实这辆车停这以后就没再被任何人开过,地上的车轴印也很完整,脚印也提取了,不过这附近人流量不少,所以从脚印下手可能会有些难度。”丁箭这时插了一句。
“我觉得,首先,这辆车的车钥匙去哪了?其次,这地方地处偏僻,虽然人多,可距离案发现场也有一段距离,如果是她把车开过来的,那她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儿?第三,她下车之后又往哪儿走了?”季洁摘下手套,把头发顺手捋到了脑后。
“最关键还不在这,”杨震不断观察四周:“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是一大队的侦查员打的...
弃车现场。
“武凌雨打电话说……这车是张曦怡自己开过来的?”杨震挂了电话,转身看着身后那辆车,十分不解。
“还有,技术那边刚才也做了鉴定,证实这辆车停这以后就没再被任何人开过,地上的车轴印也很完整,脚印也提取了,不过这附近人流量不少,所以从脚印下手可能会有些难度。”丁箭这时插了一句。
“我觉得,首先,这辆车的车钥匙去哪了?其次,这地方地处偏僻,虽然人多,可距离案发现场也有一段距离,如果是她把车开过来的,那她为什么会把车停在这儿?第三,她下车之后又往哪儿走了?”季洁摘下手套,把头发顺手捋到了脑后。
“最关键还不在这,”杨震不断观察四周:“我刚才接了个电话,是一大队的侦查员打的,他们说已经把张曦怡途径的路线模拟了一遍,发现新街这条路根本就不是他们预定侦查的路线。”
“啊?”常宝乐揉揉脑袋,一头雾水。“这是什么意思?”
六组办公室。
“你们看,张曦怡的路线原本是从车站南路,一直往儿科医院这个方向走。”杨震拿了张地图,用笔在上面圈圈画画:“跟据他们那边的特情汇报,他们要抓的这个案犯应该在这个网吧附近与另一拨人接头。”
“可问题是,新街大榕树在这个地方。”杨震说着,圈出一片地方:“这俩地方相隔十几公里,根本不存在共通点。如果案犯临时改变了接头地点,那张曦怡也应该当时打电话向上级请示才对。”
“事实是,张曦怡并没汇报,她擅自跑到新街大榕树附近,并且被人杀害。”季洁点出杨震想要说的重点:“所以咱们现在首要目标是找到这个线人,核实张曦怡当天的去向。”
“对。不过我总觉得还少点什么……”
“少些什么?”
“说不上来。丁箭,说说你那边的情况。”杨震轻轻摇头,然后目光移向丁箭。
“张曦怡生前并没接触过几起大案,也就去年年初开始跟着队里跑外勤,但主要职责还是负责撰写队里的各种报告,偶尔会参与问讯。”丁箭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她负责的案件我也查过了,总共那么几起,还全是些十年二十年的重犯,根本没机会出来寻仇。”
“那些人的亲属呢?”
“也查过了,算上远房表亲总共47人,这些人均不在本市,也都没有作案时间。”
“……”
杨震总觉得还有什么东西被他遗漏了,可却又想不出究竟是什么。
新街,某酒吧。
“别来无恙啊。”武凌雨坐在酒吧最偏僻的一角。她面前,一个模样尖嘴猴腮的瘦高个男人正拘谨的坐在一旁。
“嘿嘿,真是,咱俩得有两年多不见了。”男人咧开了嘴,将一杯果汁推到了凌雨面前:“说吧,武警官,这次想知道什么?”
“你觉得呢?”凌雨依旧笑着,却看的他一阵心慌:“你知道我要找你干什么。你敢做不敢承认是吗?”
六组办公室。
杨震坐在椅子上,不断回想着这个案子的每个细节。突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杨震抓起电话:“是我。”
“杨震,我季洁。”季洁与田蕊站在车旁,季洁看了一眼身后的区刑侦支队:“我刚从一大队出来。他们说提供情报那个线人叫痞二,不过现在可能找不到他了。”
“为什么?”
“这个痞二吧,有前科,之前是他们队一个探长手底下的,可这个探长一年前因公牺牲了,恰好张曦怡当时也抓着痞二的把柄,所以他就又发展成了张曦怡的下线。现在张曦怡也牺牲了,所以这人他们那边也不太好找了。”
“一个内勤,怎么会……”
“我也纳闷,但问多了他们也不愿意说了。不过他们说一定会找到痞二,叫咱们先等等,一有消息马上通知咱们。”
“好,你马上回来吧。”杨震放下电话,目光却在触碰到话筒的一瞬间凝固下来。电光火石间,杨震的脑海中马上冒出一个想法。
“喂,丁箭吗,你马上给我把张曦怡这周之前的所有短信记录都给我调出来,对,就是短信内容!我现在觉得,凶手之所以拿走张曦怡身上所有的东西,不是为了枪,也不是为财,是想掩盖他拿走手机的事实!张曦怡的手机短信里一定有东西!”
新街,某酒吧。
“嗯,可以,我认为他不会撒谎。”不知对方说了什么,武凌雨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
“没什么事我就挂了。”说罢,凌雨迅速合上电话,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放在桌上:“具体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
“哎,警官,你这话可就说的不地道了。”尖嘴猴腮的男人听完似乎想反驳:“这压根就跟我没半毛钱关系。”
“你当我是傻子?”凌雨撇了他一眼,后者悻悻低下了头,可似乎并不甘心。“武警官,我也想提醒你一句。”
“说。”
“你心里明白,我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这事说白了你这脏水真泼不到我身上。况且,如果不是你,现在跟我说话的,就是周……”
“啪”的一声,桌上的果汁晃了一下。动静虽不大,却仍然在这小酒吧里掀起了一丝波澜。凌雨摸着手,看着被吓得一愣的男人,面无表情:“你再说一个字,我让你在监狱里待一辈子。”
“……”
似乎也觉得自己的挑衅过分了,那个男人看着凌雨离开,没再多嘴一句。
六组办公室。
“哟,够快的啊,交通队有这么远吗?”杨震看到凌雨回来,随口问了一句。
“噢,我去了趟弃车现场。”凌雨从包里掏出一张光盘:“交通队说拍不到里面的情况,建议我去里面找找有没有装监控的商家,看看能拍到什么。”
“有什么新发现?”
“恰好有个小卖铺装了个探头,正对着那辆车。”凌雨把光盘放到杨震桌上:“可像素太低了,看不清,只能看到她下车,往北跑了。”
“往北?”杨震看着光盘,再三琢磨:“再往北可就是居民区了……确定车上下来的人是她?”
“气质很符合,应该就是她。”
突然,季洁的手机响了:“喂?哎,我是,你好……什么?这么快?好,我在听……”
合上电话,季洁表情严肃:“一大队那边来电话了,痞二找到了,不过这小子一口咬定张曦怡盯的那个案犯当时就在网吧后门附近,他们那边也觉得痞二不像在说假话。”
“那怎么……”
“问题是痞二的手机早在一星期前就丢了。”季洁拿着手机,晃了两下:“而且在他向张曦怡汇报这次接头的具体信息之前。所以我怀疑……”
“有人利用手机上的通讯录把张曦怡约到案发地点然后杀害。”杨震一皱眉头:“这个痞二手机号多少?”
“130xxxx6057。”
杨震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丁箭,你那边查的怎么样了?这样,你先帮我核个手机号,130xxxx6057,是不是这个号码给张曦怡发的最后一条短信?”
“嘿,杨哥你真神了。”丁箭看着纸上的号码,一脸惊讶。
杨震挂了电话,低头骂了一句:“混蛋。”
“这样,我和凌雨再去趟一大队,跟痞二核实一下他的社会关系,看看能不能找到这部手机。田蕊,你拿着这个号码,跟老郑请求监控。”
“明白。”
“我一会再去趟弃车现场。”杨震拿起桌上那张光盘,想了想,又放在一旁,推门出去了。
车上。
“有一点我想不明白,张曦怡为什么在收到短信的时候不去核实一下呢?哪怕打个电话她也就不会……”说到这,季洁再也说不下去,随手捋了一下头发。
“也许对方关机了吧。”凌雨看着窗外,眼中划过一丝悲伤:“她是个宁愿流血也要抓住机会的人,放着这么一个未知的机遇不管,对于她来说,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难受。”
“你这么清楚?”季洁看了她一眼。
“我当然清楚,因为我也是这样的人。”凌雨转过头,笑得有些苍白:“这个丫头说白了就是单纯,一根筋,没办法。对了,一会我在外面等你,就不进去了。”
季洁目光复杂的看了凌雨好一会儿,没再说什么。
“痞二,你再说一遍你是在哪丢的手机。”季洁看着痞二尖嘴猴腮的模样,气就不打一处来,示意身旁配合的警员准备记录。
“我……我想想。”痞二缩着个脑袋不敢抬头。
“我想起来了,就是上星期在建材路吃饭的时候,丢的。”痞二一抬头,正对上季洁的目光。“我和几个兄弟吃饭,结果就给没了。”
“哪几个兄弟?”
“我……”
“说实话!”季洁一皱眉头,嗓音高了八度。
车上。
“喂,老郑,我们按照痞二说的,把和他吃饭那几个挨个过了遍筛子,发现有个人既与痞二有接触,也与张曦怡盯的那个案犯袁博有密切联系。”
“谁?”
“他叫刘军,是痞二的酒肉朋友,同时也是袁博的马仔之一。”季洁猛打方向盘:“据痞二交代,这小子也参与了那场饭局,有可能手机就在他身上。”
“这小子人呢?”
“还不清楚,不过我已经让宝乐去查了。对了,那手机呢,怎么样了?”
“找是找到了。”老郑叹了口气:“不过是在二手手机市场找到的,信息全被洗了,现在正在技术那复原呢,估计够呛。”
“胆子可够大的,杀完人直接把手机卖了?”季洁把车停在路边:“哪个二手手机市场,我去看看。”
“就聚宝商贸旁边那个。”
聚宝商贸。
“你看一眼,最近这个人有没有来您这卖过手机?”季洁掏出警官证,朝卖手机的师傅脸上晃了一下,接着又掏出一张打印的照片。
“我说警察同志,你们怎么又来了,我都自认倒霉了怎么还不行啊……”那师傅抬眼一看,顿时眼睛亮了:“哎对,就是他!从我这卖的手机,卖的就是刚才你们同志拿走的那部!”
“你确定?”
“别说这照片是黑白的,就算是糊的我也认得,就是这小子!”
“马上申请协查通报。”季洁收了照片,朝凌雨耳边说着,随后对卖手机的师傅笑了笑:“行,谢谢配合。”
“哎我那手机……”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十
“死者张曦怡,女,24岁,死因遭利器从后方刺入心脏,一击毙命。”何燕华说着摘下了手套:“凶手作案老练,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贸然动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的手法,一定是具有一定心理素质的老手。而且尸体除了前倾造成的额头擦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具体情况可能还得等解剖后才能下结论。”
“好,谢谢了。”老郑往上拉了拉警戒线,让何燕华出去。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还有,她是……”
“我知道。”老郑点点头,面色沉重。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你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我儿子!”徐全此时再也按奈不住,脸上写满了焦虑。他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武凌雨来的目的。“你们是不是不管我儿子了?你们可是警察!”
“徐全,你什...
“死者张曦怡,女,24岁,死因遭利器从后方刺入心脏,一击毙命。”何燕华说着摘下了手套:“凶手作案老练,大庭广众之下就敢贸然动手,还是这么干净利落的手法,一定是具有一定心理素质的老手。而且尸体除了前倾造成的额头擦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具体情况可能还得等解剖后才能下结论。”
“好,谢谢了。”老郑往上拉了拉警戒线,让何燕华出去。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还有,她是……”
“我知道。”老郑点点头,面色沉重。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你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我儿子!”徐全此时再也按奈不住,脸上写满了焦虑。他不是傻子,一眼就能看出武凌雨来的目的。“你们是不是不管我儿子了?你们可是警察!”
“徐全,你什么线索也不提供给我们,我们往哪找你儿子啊?”吴娟的耐心似乎也熬到了底线:“你说你儿子只会上网,可现在明摆着电脑我们也打不开,里面零件也都换了,你让我们怎么找你儿子啊?”
“可你们也不能不管啊?你说说,你们把那个男警察换走,又换了个女的来,你们是不是不想找我儿子了?”
“女的怎么了?看不起女的啊?”吴娟有些生气了,奈何自己身上这身警服,她没摔门就走,只是象征性的看了眼凌雨,想让她出面缓解一下尴尬的局面。
可凌雨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徐全,倚在墙上没说一句话。这一幕在吴娟看来让她隐隐感觉不太对劲——她总觉得凌雨看向徐全的目光中带着一股子狠劲,让她看着极不舒服。
新街大榕树
杨震从看热闹的一群人中挤了进来,碰巧遇到准备离开的局长,下意识问了个好,然后凑到老郑身边:“怎么意思,我听说死的是咱自己人?”
“嗯,区刑侦支队一大队的,叫张曦怡,死因被人一刀刺中心脏,可以确定是他杀。”老郑点点头:“这孩子父母全在外地,已经接到消息正往这赶呢。他们队的人全扑案子上了,正在关键的时候,可能完事才能回队里认尸。唉。”老郑说着叹了口气。
“报案人呢?”
“怪就怪在这了,派出所接到报案就来了,可死活找不着是谁报的案。后来你也看见了,局长们全来了,这不,就都把注意力集中到尸体身上了。”老郑往杨震边上靠了靠。
这时,丁箭跟宝乐跑了过来,看了眼杨震,又看着老郑:“老郑,杨哥,张曦怡身上除了警官证什么都没有。”
“钱包呢?车钥匙呢?人那边跟我说张曦怡是来盯梢的,怎么会没开车?另外,枪呢?她身上的枪呢?”
丁箭摇摇头:“身上只有一个警官证,枪不见了……”
杨震没等丁箭说完,推开他们俩,带上手套进了现场。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徐全在客厅里不断踱步,焦虑不堪。
“绑匪不来电话你们就不找我儿子了是吗?”突然,徐全指着一旁神游天外的武凌雨:“你们这是什么工作态度?我要投诉你们!”
“……”凌雨转过头来直视徐全,略有怒意:“你不愿意跟我说实话,怪我了?”
“实话?你还想我怎么说实话?”徐全真的把手放了下来,可语气却依然强硬。
“凌雨……”吴娟示意她别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徐全:“徐全,说白了,现在没有任何线索能查到你儿子被绑后被带去了哪,而他的身份证到现在都没在任何旅店,宾馆使用过。最关键的一点,绑匪的电话直到现在都是关机,机主身份也不清楚。我们就算想找到你儿子也需要一段时间,你这么为难我们也没用不是吗?”
“我……”徐全的气势瞬间消失殆尽,只见他一屁股瘫在了沙发上,抓着头发一脸颓废:“我曾经那么优秀的儿子……唉……”
“我们只不过是被派来陪着你的,哪能让女同志去找人啊,你放心,只要他们找到你儿子,会在第一时间打电话通知我们的。”吴娟这时给了徐全一个放心的眼神,又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凌雨。
凌雨仍然倚在一旁微微失神。现在,她满脑子想的都是刚才那起袭警案,根本没心思去关心眼前的一切,更别提回应吴娟略带警告的目光了。见此,吴娟只能摇了摇头。
六组办公室。
“现在局里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勒令咱们限期破案。”老郑吸了口烟,看着杨震:“说说你的看法。”
“死者被人一刀毙命,而且现场没有找到凶器,证明凶手应该不是临时起意,应该是有预谋性的作案。而且刀是从后往前刺入的,你们看啊。”说着,杨震走到画满地形图的白板面前:“张曦怡在这,这个位置及其偏僻,有可能她是在盯什么人。但问题就出在这了——你看她站的这个地方,人流量可以说是十分稀少,如果说,有人从她身后经过,她不可能不会警觉。”
“你的意思是,凶手是她认识的人?”
“还不能确定。另外,张曦怡是开车过来的,车呢?而且张曦怡身上除了警官证之外的东西都不见了,也包括一把64式手枪和内置的5发弹药。”杨震不断沉思:“我觉得还是先从张曦怡曾经经手的案子查起,看看有没有刑满释放的出来寻仇。还有,不排除劫财杀人的可能性。”
老郑点点头,看了眼丁箭宝乐:“你们呢?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我在想,这附近根本就没有车进不去的路,她为什么要下车呢?”丁箭靠近白板:“这附近我后来反复摸了几遍,如果要盯梢,完全可以在车上,但是现在张曦怡是被人捅死在地上,而且尸体周围根本没有停过车的痕迹,我怀疑……”
“哎,这样,丁箭,你先去核实一下张曦怡经手的案件,看哪些是犯人已经刑满释放具有复仇倾向的。田蕊宝乐,你们俩再去找找事发附近有没有目击证人,最好能带回队里。杨震,你先去技术那边看看有没有什么新进展,完事再去一大队了解一下,看看张曦怡平时的办案风格是什么样的,有没有可能会得罪人。”老郑摆出了一个“打住”的手势。
“那就这样吧,完事之后我再去趟徐全家,那边估计也差不多了。”
“有谱儿了?”
杨震没说话,只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然后靠在了桌子旁。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徐全,我也没工夫跟你耗了,已经耗了一星期了,徐濛可是你亲生儿子。”看了眼表,凌雨知道自己的耐心到头了。
“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绑架了我儿子?”
“你还没那么大本事。”凌雨无视吴娟的眼神,指着徐全说道:“你根本就不像你自己说的那样,对徐濛不管不顾,也对他的概况一无所知。相反,你对徐濛的控制欲甚至高过了你对他的溺爱!”
“杨震临走前已经觉得你的话里有问题了。首先,你在你儿子失踪当天就去了学校,证明你对你儿子每日的行程还是十分上心的,当然,这一点每个父母都能做到。但我还从来没看到过有哪个父亲,明知道自己儿子失踪,硬是隔了三天才来报案!”
“那是你们派出所……”
“失踪24小时不能报案?你电影看多了吧?”凌雨笑道:“首先,只要孩子失踪,派出所就会管。其次,我在来之前就已经给派出所打了电话,他们给我的回答可是在出事当天没收到任何关于徐濛的报案。”
刑侦支队一大队。
“什么?你说张曦怡是内勤?”杨震坐在椅子上,一脸难以置信。而面前坐着的就是刑侦一大队的队长,周庆刚。
“是这样,所以张曦怡能接触到的罪犯很少,有也是协助讯问时才能碰到。”老周的眼中溢出几分悲伤,被杨震看在眼里,后者不着痕迹的暗叹几分。
“怎么会让内勤独自去监视嫌疑人?”
“我们这也缺人。”老周一句话简单概括。“目前我们这个案子正处在收集证据的阶段,可就这个节骨眼上,我们一直想抓的另一个案子的主犯露面了——为了拷他全队人都上了,队里实在腾不出人手,就想让曦怡自己先去看看,可……唉。”
“那张曦怡平时的性格方面是什么样的,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得罪什么人?”
“不会,张曦怡平时非常文静,说话也很和气,甚至连对待罪犯也是这样,一点都不像个警察。”老周回忆起平日的张曦怡:“不过,这丫头很坚持,就是无论对错死钻牛角尖那种,所以可能会让不熟的人对她有看法,但还不至于到得罪人的地步。”
“是么。”
“这样吧,我一会叫档案那边把她办过的案子都调出来,你们挨个比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我一会得去看看她的父母,两位老人听说女儿牺牲当场就晕倒了,我不太放心。唉,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好。”杨震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门口的两位督察,没再说什么。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徐全,你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吴娟也觉得这个案子十分蹊跷:“之前我就觉得不对,那台电脑……”
“那是派出所没录上!”徐全的冷汗顺着脑门滑到脖颈下面:“我……我儿子被绑架你们不去抓绑匪,反而在这对我不依不饶?那台电脑怎么了?那台电脑要是……”
“那台电脑要是没坏才奇怪。”
这时,杨震一只脚踏进屋里,看着一脸惊诧的徐全,正气凛然:“你说,如果徐濛想隐瞒什么,那直接把硬盘毁了不就完了,又何必费那么大劲儿去毁掉整台电脑呢,徐全?”
“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那我就不明白了,一台电脑,什么情况下会一个零件都不好使了?”
“杨哥,该不会是……”不得不承认,吴娟对于电脑方面的领悟力的确远超常人一等。
“对。就是给他全卖了。”杨震看着徐全,一字一句说道。“而且还是背着家里人卖的,只留一个机箱防止怀疑,里面零件全在旧货市场换成了被淘汰的。”
“徐全,你对你儿子,根本就不像你说的那样管的不严,从你儿子没有手机、失踪当天你直接去学校就能看出来,你早就知道你儿子没有任何朋友,甚至你根本不允许你儿子交任何朋友,对吧?”
“那些半大小子以后能给我儿子带来什么?”徐全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那我就奇怪了,像你这种恨不得把儿子绑在身上的人,怎么会憋了三天才去报警?”杨震一字一顿的语气让徐全忍不住心慌:“唯一能解释的,就是你儿子是用卖电脑换来的钱,给自己买了手机,并且还每天都给你打电话报平安。”
“可仅凭几个电话,哪能让你满意啊?所以,三天后你还是报了警,起初是失踪,可你又怕只报失踪警方不重视。 你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看见你儿子徐濛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你眼前。所以,你又报警,说绑匪给你打了勒索电话。实际上,那几个电话都是你儿子自己换卡打的吧?你说说,连你亲生儿子都恨不得离家出走,你还没觉出哪儿不对啊?”
“我……”徐全紧紧攥住双手。过了一会儿,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在沙发上,仿佛一下老了好几岁:“我儿子曾经对我的话是说一不二。可自打他玩电脑起,一切都变了!”
“他刚上初中就迷上了上网,成天惦记上网聊天,后来又缠着我买手机,我一怒之下打了他一顿,从此他就再也没提过买手机的事,可对我也开始爱答不理的。”
“三个月前,他好像是在网上交了个女朋友。哦对,他还有个快递让我给拆了,里面有一个女孩儿写给他的信,里面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话,还有一个破水晶球。我等他回来就当着他的面把信撕了,让他自己把那球摔了,就是为了断了他的念头。不过真别说,自打那天起,他还真跟那女孩断了,只是成天喜欢把自己锁在屋里玩游戏,也不出来,比以前还上瘾。警官同志,你们说,如果不是因为它,我儿子能变成这样吗……”徐全指着屋里那台报废的电脑,捶胸顿足。
“你等一下,有快递?”吴娟好像抓住什么重点:“你还记得快递从哪寄来的吗?”
“我记得好像是……海南,对,海南玉海。”徐全慢慢回忆起那个快递的地址。
“行了,你就老实在家待着吧。”杨震看都没看徐全一眼:“吴娟,跟我回组支援袭警案,凌雨,你去附近派出所,让他们跟玉海当地公安局打个电话核实一下,看看最近有没有类似徐濛的孩子去他们那了。”
凌雨目光暗了一瞬:“我知道了。”
“哎……杨警官……”徐全感激的伸出了手。
“行了,不用谢了。”杨震看着徐全,并没伸手:“以后孩子再丢了去派出所实话实说,别再瞎说八道了。”
“哎……哎?”徐全愣愣的看着杨震把门关上,不断回味刚才听到的话。
一周后,六组办公室。
“我说杨震,这都几天了,怎么这袭警案一点进展也没有?”老郑推开门,跟杨震不住抱怨道:“我说祖宗,我这可顶不住了啊。”
“你找我我有什么办法?”杨震随老郑进办公室,见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凌雨一人,不由纳闷,嗓门也高了几分:“哎?这大早上的,吴娟呢?”
“她走了。”凌雨淡淡答道,手里还不忘写着什么。
“去哪儿了啊?她手里还攥着我一尸检报告呢,赶紧打电话让她回来。”杨震一叉腰,一脸“这叫个什么事”的表情。
“她临走前把尸检报告给我了,你看看是不是这个。”凌雨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报告,杨震一把接过去,一边翻还一边琢磨:“嘿,不对啊……”
又随便翻了几页,杨震合上报告,正欲说什么,门又被人推开了——听见门响,杨震皱眉,下意识一回头:“吴娟!你这报……”
“哟,看来我不在的日子你过得挺滋润啊。”
一声熟悉的嘲讽,让杨震的目光瞬间停留在对方身上,再也无法离开。也让凌雨停下手中的笔,抬起了头。
“你……”
“季洁?”杨震与不远处的老郑一同喊出了这个名字,从杨震的话里不难听出他的欣喜之意:“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还希望我多待几天啊。”季洁无意间侧目,发现老贺的位置上坐了一个新人。“你是……新来的内勤?”
“啊……对,我叫武凌雨,你好。”凌雨对于季洁的出现深感意外,她下意识站起来跟季洁握了握手。
“你好,我也是六组的,我叫季洁。”季洁握手之余,对凌雨如此过激的反应有些不解。
坐下之后,凌雨不着痕迹地将放在桌面上的那个相框塞进了抽屉,然后随手将抽屉上了锁。
“哎,看样子成功告破啊,回来的可够快的。”老郑这时抱着茶壶走到杨震身边,用壶嘴指了一下季洁。
“快别提了,我这整个一稀里糊涂去了,又稀里糊涂回来了。”季洁说完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你们呢,看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又碰上什么难题了?”
新街大榕树附近。
“丁箭。”
宝乐合上电话,把丁箭喊到一边:“没错,这车的型号跟牌子对比过了,就是张曦怡的车。”
“怎么会把车停在这儿呢……”丁箭看了一眼远处的第一现场:“这俩地方也就距离一公里,如果是真是凶手弃车逃跑的话,也未免太不会停地方了……”
“会不会是车坏了?”
“这车坏了也不应该把钥匙拔走啊。”
“算了,甭想了,咱还是先打电话通知杨哥吧。”说着,宝乐掏出手机:“喂,杨哥吗?我常宝乐。”
六组办公室。
“什么?好,我知道了!”
合上电话,杨震喊道:“快走,丁箭他们发现张曦怡的车了!武凌雨,你一会去趟交通队,看看能不能找到案发当天谁开走了张曦怡的车。”
“知道了。”
交通队监控室。
“你看,这辆车到这就进了监控盲区了。”一名警察指着屏幕向武凌雨解释:“这车上的司机应该就是你们照片上那位警官,她把车开进去就再也没出来过。”
“这样,把录像复刻一份,我拿走。”武凌雨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屏幕:“这里面还有车能出去的路吗?”
“没有了,但是有人能出去的路。你知道,这地方位置偏僻,但人却不少。你们应该找找里面有没有小卖部装监控的,或许可以拍到。”
“那……”这时,凌雨手机响了,看见号码的一刹那,凌雨的脸色沉了下来。
“嗯,是我。”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九
“你说都到现在了,这徐全的手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边严成肃在为季洁与梁彤的事头痛,殊不知,几千公里外的六组办公室里,丁箭也坐在椅子上,满脸苦恼,与严成肃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再这么熬下去警察公墓就应该给我们留地方了。”宝乐趴在桌子上,虽然无精打采,可目光依旧没离开过电话。
武凌雨不动声色的看了宝乐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那个新来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就是老郑之前提到的海南特派员,海南玉海刑侦支队的侦查员,吴娟。
凌雨总觉得吴娟看着眼熟,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她曾经是自己的学妹。印象中吴娟当年还是挺出名的,人长得漂亮又是计算机天才,当时在他们警校可是一支校花……回过神来,凌雨摇摇头——“...
“你说都到现在了,这徐全的手机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边严成肃在为季洁与梁彤的事头痛,殊不知,几千公里外的六组办公室里,丁箭也坐在椅子上,满脸苦恼,与严成肃的表情几乎如出一辙。
“再这么熬下去警察公墓就应该给我们留地方了。”宝乐趴在桌子上,虽然无精打采,可目光依旧没离开过电话。
武凌雨不动声色的看了宝乐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到那个新来的女孩身上——那个女孩就是老郑之前提到的海南特派员,海南玉海刑侦支队的侦查员,吴娟。
凌雨总觉得吴娟看着眼熟,想了半天,终于记起她曾经是自己的学妹。印象中吴娟当年还是挺出名的,人长得漂亮又是计算机天才,当时在他们警校可是一支校花……回过神来,凌雨摇摇头——“怎么我认识的都在海南……”便又专心看起书来。
“叮铃铃~”眼疾手快的杨震一把抓起电话:“喂,重案六组。”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总之杨震越听神色越凝重:“知道了,马上就到!”
挂了电话,杨震对着丁箭喊道:“田蕊说,徐全又接到绑匪打来的电话,怀疑孩子有可能遭遇不测。丁箭,吴娟,跟我走!”
“哎杨哥,我……”宝乐一脸无辜的指着自己,
“你什么你,赶紧抓紧时间睡一觉,晚上替我!”杨震抓起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身上就出去了。
“哎……”
“傻了吧,就你那反应电话都抢不到,还抢着抓绑匪啊,梦里抓去吧啊。”丁箭刚才就想笑,现在更是拍拍宝乐幸灾乐祸。
“嘿,你……”
一连两个打击,给宝乐郁闷的不行,索性抓起架子上一件外套,直接趴桌子上就睡了。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你是说绑匪又给你打电话了?具体说什么了?”沙发上,吴娟正拿着本聚精会神的记着。
“他说……我儿子已经被他们撕票了……”沙发上的徐全一脸懊恼:“都怪我,都怪我呀……”
吴娟愣住了,笔从手中滑落——她没想到自己来北京的第一个案子就是绑架案,更没想到自己刚参与进这起案子里,一条人命就这样在自己眼前悄然溜走。
“说清楚点,怎么跟你说的被撕票了。”杨震倚在门口,打断了吴娟的失神:“还有,什么叫都怪你?你干什么了?”
“刚才绑匪跟我说,说我不守信用,说我竟然报警了,还说既然这样,那交易就做不成了,让我带着警察去找我儿子的尸体……”说着说着,徐全竟然跪了下来:“我知道我错了,我求求你们,救救我儿子吧,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
丁箭眼疾手快,把徐全扶了起来:“大爷,你别哭啊,你儿子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等咱们去救他呢,别着急,咱们还是有希望的,给身体急坏了你儿子怎么办……”
可徐全此时突然嚎啕大哭:“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呀……我的儿子啊……我不着急谁着急啊……”
杨震皱着眉,对徐全的哭声充耳不闻:“你刚才跟我们说都怪你,你到底做什么了?”
徐全还是一个劲的哭,丝毫没有回答杨震的迹象。
“你现在……”
“杨哥,让他哭会吧,他没了儿子已经够心疼的了,现在就不要刺激他了。”吴娟走到杨震身边,轻声说道。
杨震就这么看着徐全,没再说一句话,但紧皱着的眉却更深了。
“田蕊,刚才的电话怎么回事?录音呢?”
“说来怪了杨哥,绑匪这次居然不是往徐全家里打电话,而是给他邻居打的。我只顾着监控徐全的手机和座机了,谁能想到……后来小刘发现徐全接电话的表情不对,一问才知道,竟然是绑匪打来的。”
“……”杨震感觉自己手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而且根据电信局查到的号码来看,这号也是新开通的,本地神州行,还没有身份登记,也与咱们之前掌握的那个号码不符。”
“挺精啊。”隔着电话,田蕊猜不出杨震此刻的表情:“现在手机还在线吗?”
“离线,应该是打完就关机了。”田蕊小心翼翼的问道:“杨哥,徐濛是真被撕票了吗?听说你们都准备起尸去了……”
“你听谁说的?啊?又是丁箭吧?我说这小子嘴怎么这么快啊,你告诉他,再没事胡说八道明天就不用过来了!”说着,杨震直接挂了电话。丁箭在一旁默默听着,吓得缩了缩脖子。
田蕊看着电话,满脸问号:“什么啊,丁箭不就在你身边吗……”
六组办公室。
“300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而且这孩子现在生死未卜,说不定已经被撕了票了!”老郑沏壶茶水的功夫,隔着门都听得到宝乐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
“哎哎哎,干嘛呢,大晚上了就你睡醒了是吧?”
“不是,田蕊刚来电话,说绑匪大概率已经撕票了,现在他们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家属不配合,就知道哭,什么也问不出来,正愁着呢。”
“哎呦!撕票了?”老郑一下清醒了,可转念一想却又不对:“不能吧,这帮人钱都没到手怎么会……”
“听说是杨哥他们被发现了,绑匪一怒之下直接把孩子杀了跑路了。”
“……”
老郑面色凝重,半天没说话。
拥军里小区,徐全家。
“徐全,现在只有你能救你儿子。你儿子经常去什么地方,跟什么人在一起?”待徐全的情绪逐渐稳定,丁箭再次尝试与他沟通,想获得些有价值的线索。
“他……他喜欢上网,天天闷在家里,就抱着那台电脑,谁也不理。”徐全一说到电脑立刻面色铁青:“我真的不知道他喜欢去什么地方,他这孩子不爱旅游,平常也不出去玩,就喜欢打游戏。”
“那你儿子有没有什么好兄弟铁哥们之类的,你知道吗?”
“他这孩子从小学习就不好,我也忙着挣钱没空管他,从小学开始他就逃学,可也不去网吧也不找那些流氓打架,就只跑回家玩电脑……好不容易摇号上个中学,可他还是老样子,根本就不联系同学,成天只知道逃课回家打游戏……”
“你怎么知道你儿子没朋友?”杨震插了一句嘴。
“我出事当天就去学校了,可老师说我儿子已经好几天没去上学了,打我手机也打不通,我一看,这臭小子把联系人的紧急号码胡写一通,现在关机了。”徐全又开始低头哽咽:“我又问了他的同学,没一个跟这小子熟的,有的甚至都不知道班上还有这么个人……”
“出事当天?是你发现你儿子失踪当天还是你接到绑架电话当天?”
“这很重要吗警官?”徐全“腾”地站了起来,质问杨震:“我在他失踪当天去的学校,你是不是还得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报警?我去了!但是派出所告诉我不到24小时不能立案!结果回家当天就接到我儿子电话了,他说他在外面玩两天,让我不用管!你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能不管吗?”
“然后你在两天后就接到绑匪的电话?要求赎金三百万?”杨震看着徐全的双眼,仿佛在审视犯人。
“对!”
徐全索性豁出去了,目光正对上杨震,十分坚定。
“吴娟!”杨震没搭理他,扫了眼正在认真记录的吴娟:“让他签字!”
一周后。
海南,某招待所。
季洁坐在床边,拿着手机焦虑不安。她已经在招待所连续待一星期了,这附近的所有路线早就被她摸索得烂熟于心,可程局别说让她进专案组了,连电话都未曾打过一个。
“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了……”想来想去,季洁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又想不出到底是什么。
“叮铃铃~”手机响了,季洁条件反射按下通话键:“喂,我季洁。”
“季洁吗?我是严成肃,有个事需要你办一下。”电话那头,严成肃拿着手机,面沉如水:“二十分钟后,到爱琴海迪厅二楼,18号位,具体情况到时候再联系。”
“等……”
“这是命令。”
满腹的疑问被这句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季洁只能深吸一口气,然后义正言辞的回答:“季洁明白。”
合上电话,季洁眉头深皱,眼里的疑虑也越来越浓:“等人?跟谁见面这么神神秘秘的……”
同一时间,严成肃也挂了电话,随后再次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梁彤发来的信息,半晌,叹了口气,按下删除键——“桑克宝下午到爱琴海迪厅谈生意,意义不明建议阻止,以观后变。”
下午两点,爱琴海酒吧二楼。
季洁准时坐在18号位上,手拿一本杂志在椅子上密切关注楼下的一举一动。
身处迪厅嘈杂的电音与扭动的人群之间,时间长了,难免让季洁本就忐忑的内心更加烦躁。一方面,她有些担心那个与她见面的人究竟是谁,另一方面,她也开始对这次见面的目的深表怀疑。手中的杂志随便翻了几页便被扔到桌上,恍然间,季洁有一种感觉,还是那种说不上来的,没有任何外界因素,却让她浑身寒毛直竖的感觉。
另一边,爱琴海酒吧一楼的某个角落,严成肃戴着墨镜,目光一刻也没从季洁身上离开。看着季洁不安的样子,严成肃的脸上几乎毫无表情,只是手中紧紧攥着手机,偶尔还会挽起袖子看一眼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相比之前,现在的季洁反而十分冷静。她很清楚,身为老侦查员,办案时最需要的就是得有足够的耐心。
“我倒要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还是严成肃:“季洁,不要回头,十五秒后从你身旁过去的那个人就是你要盯的目标,他叫桑克宝,给我盯死,但最好不要让他发现你。”
“明白。”季洁不动声色的挂了手机,然后换了一个姿势,用左手挡住了半张脸。
几秒后,从季洁身旁走过一个年轻男子。余光扫向这个男人,季洁断定他也就不过二十七八,一副地痞流氓的打扮,身旁还跟着几个滥竽充数的混混。然而当季洁下一眼扫到他手上的高级皮箱时,她的目光立刻变得炽热起来——以她以往在迪厅侦查的经验来看,在这种地方带这种皮箱的人,八成来者不善。
待桑克宝越过季洁的座位,季洁换了个姿势,准备继续观察。可当季洁无意间一回头,却突然发现在她身后,竟有张与她一模一样的脸默默注视着她——很明显,对方早已发现了她,却并没有声张,脸上也没有丝毫惊讶的神情。反观自己,季洁很清楚自己现在一定与她相反——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说不定还会一脸难以置信。
没等季洁反应过来,梁彤就先跑了,待季洁回过神来追到人群之中时,早已不见了梁彤的踪影。
“这怎么可能……”站在舞池边缘,季洁还是一脸不可思议,喃喃自语:“怎么可能世界上会有人跟我用同样的脸……”
这时,突然从正门冲进一群警察封住了出口,带头的警察冲上舞台正中央,拿起麦克风打断了季洁的思路:“大家安静一下,我们是派出所的警察,现在例行扫黄任务,请大家配合。听我指挥,男女分两排站好……”
听着台上警察的指挥,季洁突然想到严成肃交给他的任务,没等多想,她立刻跑上楼,可之前桑克宝坐的地方却早已空空如也,半个人影都没了。
“真倒霉……”季洁捂着脑门骂了一句,然后掏出手机,如实给严成肃汇报了这边的情况。出季洁意料的是,严成肃竟然没说什么,只是淡淡应付了几句便匆匆挂了电话。
“老严,刚才是什么意思?”不出意料,严成肃刚挂了季洁的电话不到两三秒,就接到了梁彤的电话。
“那女的是你派来的吧。你知不知道她坐在那,桑克宝只要一回头咱们三年的心血就白费了!”梁彤正坐在车里,一手打电话一手把方向盘:“我说你派一个何洋也就算了,怎么还没完了,下次你还想再派谁……”
“梁彤,这是组织上的安排……”
“组织上,组织上,我知道组织上对我的个人感情很关心,可我又不是个新手!”梁彤握紧方向盘,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我很清楚自己正在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想完成什么。我是个有着多年卧底经验的老侦查员,这种情况下我更清楚该如何控制好我自己!我知道,我太知道了,不管什么时候任务都是最重要的,这句话自打我从警校出来那天起就被我刻进心里了。可我已经失去太多了,老严,我撤不出了,也输不起了。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我吗?”
“……”
“老严!”梁彤越来越着急:“把她留在这里,只会比何洋更具有威胁性。你也看到了,她那张脸简直跟我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万一被桑家任何人看到,以桑慕麟的本性,只怕会加重对我的怀疑,那咱们三年的心血就彻底付之一炬了!”
严成肃没再说话,看着路上一辆辆车疾驰而过,不知心里想些什么。思忖良久,终于,他长吁一口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好,我相信你。”
六组办公室。
“嘿你说这也有一礼拜了吧,我真怀疑这徐濛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丁箭站在桌子前,拿着一周前吴娟写的笔录,边看边纳闷:“哪有孩子被绑了到现在都看不到孩子亲妈的?说是离婚了,各管各的,可毕竟也有血缘关系吧?”
“就是,再看那爹,一问三不知,既不知道孩子喜欢去哪,也不知道孩子私下有什么人际关系,更不给孩子配个手机方便联系。这几天可把咱们给折腾够呛,就他们家附近,所有带监控的地方全让咱们查了个遍,除了看见徐濛一星期前出了小区,什么也没发现,就算是找尸体那也得知道他死哪了吧,这怎么查啊?”宝乐拿着笔附和道。
“依我看啊,问题最大的是那孩子。学校那边可不止一个老师反映,说这孩子就跟得了自闭症一样,平常也不跟老师同学有交流,就知道逃课回家玩电脑。”一提电脑,田蕊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而且那台电脑事后我们查了,根本打不开,技术来人鉴定过,说那台电脑除了外壳是好的,里面全坏了。哎你们说,这像一个网瘾少年干的事儿吗?”
“不过这细一琢磨,你看啊,这徐濛为啥要在这个时候把电脑毁了?会不会里面有什么重要信息跟这个绑架案有关系?”丁箭边说边比划,还一直往田蕊身边靠。
“别说电脑了,杨哥现在还跟吴娟窝在徐全家里呢,估计这身上零件也快全坏了。”宝乐嘟囔着:“这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全靠绑匪一张嘴就定案了,我干这几年警察还真是头回见到。”
“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只能盼着绑匪发发善心打个电话了。下午咱俩还得挨个检查本市所有的化工厂跟仓库,看看那些废弃厂房里能有什么线索。”丁箭提起这个感觉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啊?还去啊?这协查通报已经发下去了,咱就不能再等几天吗?也许有人见过徐濛呢。”宝乐叹了口气:“这案子办的也太窝囊了。这绑匪也太狠了点,知道徐全报警钱都不要了直接撕票,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呢么。”
“是啊,拿到钱再撕票的咱们见的多了,可没拿到钱就撕票的,他图什么……”
几个人正说着,老郑直接推开门,一挥手,直接打断了田蕊没说出口的话:“我说,都别吵吵了,绑架案先放放。你们几个,准备准备跟我去现场!”
“现场?什么现场?”
“刚得到的信儿,新街大榕树那边死了一个兄弟……也是警察。”
“什么时候的事?死的是……”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只知道,死的是刑侦一大队的。”说着,老郑回过头,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愣神的武凌雨:“凌雨,组里人手不够,你去绑架案那边把杨震替过来。”
“知道了。”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八
正值晌午,屋外烈日炎炎,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哎我说,这大清早的,人呢?都哪去了?”老郑拿着茶壶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却看见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田蕊一人。
“噢,杨哥一大早接了个案子,拐卖儿童的,带着丁箭宝乐去报案人家里了,现在还没回来。”田蕊一抬头,欲言又止:“季姐……刚才季姐说她去专案组办案了……”
“这个我知道。”老郑摆摆手。
“不是,我问别的她也不肯说……老郑,你说季姐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季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田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担心让老郑心里一紧。
“你啊,该干嘛干嘛,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哎等会,你这干嘛呢?”
“这不,这么多案子的卷宗,结案报告,都得我来啊。”田蕊被...
正值晌午,屋外烈日炎炎,刺眼的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
“哎我说,这大清早的,人呢?都哪去了?”老郑拿着茶壶从组长办公室出来,却看见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田蕊一人。
“噢,杨哥一大早接了个案子,拐卖儿童的,带着丁箭宝乐去报案人家里了,现在还没回来。”田蕊一抬头,欲言又止:“季姐……刚才季姐说她去专案组办案了……”
“这个我知道。”老郑摆摆手。
“不是,我问别的她也不肯说……老郑,你说季姐那边……会不会有危险?季姐什么时候能回来?”田蕊字里行间透露出的担心让老郑心里一紧。
“你啊,该干嘛干嘛,等他们回来了再说。哎等会,你这干嘛呢?”
“这不,这么多案子的卷宗,结案报告,都得我来啊。”田蕊被转移了话题却浑然不觉:“老郑你说季姐也是,我自己的都写不完了,她……”
“行了行了,一会他们回来你喊我就行了。”见目的达到,老郑懒得再说别的,又抱着他的小茶壶晃荡回去了。
转眼,到了下班的点,六组办公室依旧冷冷清清,只有田蕊一个人还窝在角落里奋笔疾书。
“哎呦我的妈哟……累死我了。”
终于,田蕊从那一堆卷宗里抬起头,伸了个懒腰:“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一次写过这么多字……”
“我跟你说啊,这回这个绑匪反侦察能力特别强,你就……哎?你怎么还没走?”走廊里吵吵嚷嚷的,不一会,门被推开了,杨震正和丁箭说着什么,一抬头看田蕊正直愣愣看他,不禁也是一愣。
“杨哥,老郑找你们呢。”田蕊朝着组长办公室努努嘴。
杨震一挑眉,也朝组长办公室看了一眼:“什么事儿……行,知道了。哎,你该回家了啊,都下班了。”
“要没事我早回了。这不,刚写完的结案报告,还热乎呢。主要老郑说要开会,我这儿都等半天了。”田蕊一边揉着酸痛的手腕,一边朝着组长办公室大喊:“老郑!杨哥他们回来了!”
“开会?”这回轮到丁箭纳闷了:“开什么会,我们这案子还没到汇报的时候吧?”
“听说是关于季……”
突然,组长办公室门一开,田蕊的话被开门声打断,而她也识趣的没接着往下说。
“大伙儿都到了?这样,快下班了,我就简单说说。”老郑这时看了一眼田蕊:“首先是人事变动——鉴于咱们六组已经好几年没有内勤了,经上级决定,临时从其他分局调一个管物证档案的同志来负责咱们六组的内勤,新同志明天就到。另外——”
老郑看了一眼大家,最终还是决定如实相告。
“季洁从明天起要到海南玉海工作一段时间,具体负责什么不详,借调多长时间……不详。”
“那哪成啊?把她调走了那以后六组这外勤得出成什么样儿啊?”不出意外,杨震第一个反对。巧的是他给的理由竟然与上午季洁说的一模一样。
“你瞧你,这话说的,丁箭也算个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了,还不够你使的?再说宝乐跟田蕊,虽说冲动了点,可你也得让年轻人多锻炼锻炼啊……而且最重要的,我话还没说完呢——人家海南那边也不白占你便宜啊,他们也给咱们派了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查员,差不多这两天就到。”
杨震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哎,你那边案子怎么样了,说说。”老郑这时点了支烟,一边抽一边问。
“这报案人叫徐全,今天早上给110打电话说他15岁的儿子徐濛三天都没回家,怀疑是被绑架了。”杨震虽然有情绪,可一提到案子却又恢复如常:“一开始接警的是当地派出所,以失踪上报的,去他家问完笔录就走了,可这前脚刚走徐全就又报警了,说接到绑架勒索电话,要求付赎金300万。这回就转到咱们这了。”
“我们接到报案就赶到他家,本以为这绑匪还会再打电话,可等了一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所以,我跟杨哥都认为绑匪具有极高的反侦察意识,现在这案子就僵在这了。”丁箭一摊手:“这徐全也说不出谁跟他有仇,邻里邻间也反应说这家人特老实,根本不像是会结仇的,这不,现在也就只能往无差别绑架上想了。”
“这样……”老郑想了想,又抽了一口:“这徐全家里这么有钱?对方一张嘴就要300万?你们调查那些跟他有商业往来的人了吗,有没有可疑的?”
“商业往来?”宝乐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一针见血的说道:“这徐全就是一门口菜市场卖菜的,跟他有商业往来的,那可多了,找都找不过来。”
“你哪那么多话!”杨震斥了宝乐一句:“现在来看,绑匪一没提时间二没提交易地点,我觉得他很大可能还会再给徐全打电话。我们已经派人监控了他本人的所有信道通信,只要一有消息马上就能知道。”
“嗯。”
“哎你等会。”杨震一句话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老郑。
“嗯?”
“季洁……这次任务,她会不会有危险?”
“嗨,她命大着呢,你就该忙你的去,这事啊,你也操不上心。”老郑一扬手:“放心,她过几天……就回来了。”
杨震双手环胸倚在桌子旁,低下头,似乎有些神思恍惚。
翌日清晨。
丁箭宝乐又熬了一个通宵。为了等绑匪的消息,他俩整整一宿都紧绷着神经,宝乐更是死死盯着桌上那部电话,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说你歇会,这电话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相比宝乐,丁箭则相对悠哉许多。也许是这种案件经历得多了,习以为常了,这会儿,他正躺在办公室临时的双层床上,侧目看着紧张得不得了的宝乐,又心疼又想笑。
“你懂什么,这叫工作态度。”宝乐还是死死盯着电话,半天才勉强吐出这么一句。
“成,那你接着态度,我眯一会了,这好么又熬一宿,再等会上班了更睡不成了。”丁箭说着转过身去,刚准备小憩一会,突然感觉像是听到什么响动,条件反射般一回头,就看见办公室门口不知什么时候赫然站着一个女人。
“哎,你哪的?”这时宝乐也听见动静,回头一看,竟是一位一头长发的女子,不由纳闷:“现在还没到点上班呢,你怎么进来的?”
“这是重案六组?”女孩无视常宝乐的疑问,淡淡问道。
“啊……是,你是?”丁箭心中已经隐隐猜到这个女孩的身份了。
“我叫武凌雨,新来的内勤。”女孩清冷的声音在办公室内回荡:“请问贺祥麟的办公桌在哪?”
“啊,靠近大门那张桌子就是。你好,我叫丁箭。”丁箭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带着机械式的笑容暗中掐了宝乐一把。
“哎哟……你好,我是常宝乐,叫我宝乐就好,以后多多关照。”
宝乐被掐的吃痛,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结果发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索性直接伸出了手。
凌雨也友好的把手伸过去,随后报以一个简单的微笑。靠近老贺的桌子,凌雨看了一眼就把随身携带的物品一样样摆在桌上——老贺离开之前最爱干净,经常一张桌子来回擦好几遍,所以在他走后,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每次擦桌子之前都把老贺那张先擦了。以至于老贺的桌子虽然三年没人用,却依旧干净如新。
“那个……你怎么来这么早。”丁箭有些尴尬,不禁暗自腹诽——这姑娘来的也未免太早了,离上班还有一个多钟头呢,这下可好,自己连觉都睡不成了。
“睡不着了。”凌雨的目光依旧注视着她手里的每一样东西:“没事,我收拾完就走,一大队那边还有交接的事情没弄完。”
“啊……不是,这个……”像是被看穿心思的孩子一样,丁箭明显有些手足无措,回头看了眼还在认真观察新内勤的宝乐,憋了半天,冒出一句:“那你注意安全。”
“谢谢。”
凌雨也刚好收拾好了手上最后一个物件,把一个相框放在了桌上,然后便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嘿……”宝乐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女的,来去一阵风啊……”
中午。
大家正坐在一块吃着盒饭开分析会,门又被悄然推开。老郑一回头看见武凌雨进来,把盒饭往旁边一放,上来拍了拍凌雨的肩:“哎呀,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来来来你们几个都别吃了,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以后来咱们六组工作的武凌雨同志,大家鼓掌欢迎!”
几乎所有人都放下盒饭鼓起了掌,老郑笑了笑,然后指着大家伙儿一个一个给凌雨介绍:“这位是咱们六组的副组长,也是探长杨震。”
杨震似乎刚回过神,看了一眼凌雨点了点头:“你好。”
“探员丁箭。”“你好。”
“探员常宝乐。”“你好。”
“还有这位——”老郑笑着指着那群人当中唯一一位女性:“这可是名副其实的支队开心果,六组探员田蕊。”
“你好,我叫田蕊,以后请多指教。”田蕊露出一个职业化的笑容。
“然后,我是六组的组长,我叫郑一民,以后叫我老郑就行了。”说着,老郑友好的伸出了手。
“武凌雨,原刑侦支队档案管理员。”凌雨说着笑了笑,也同样伸出了手。
三天后,海南玉海。
季洁有些恍惚的下了火车。之前,由于准备匆忙,季洁只买到了一张硬座票,她甚至还记得当时不断安慰自己“只要拿到票就好,剩下的自己可以克服”时的情形。可直到火车已经开出两千多公里,她才想到后悔——原来实际情况远比自己预想的更糟糕。连续三天的颠簸早已让她有些疲惫,再加上海南炎热气候下的不断炙烤,此刻,站在站台上的季洁脸色十分不好。
迎面碰上几个穿警服的同志,季洁一看到他们手上的牌子写着自己的名字,就知道自己找对人了。
“你好,我就是季洁。”季洁说着,从包里掏出警官证。
几个警察反复核实证件的真伪性后,方才露出笑容:“季警官是吧,等你好久了,我叫田振松,你可以喊我小田……”
其中一个警察注意到季洁难看的脸色,看了看头顶炎热的太阳,也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于是拍了拍正在说话的小田:“这样,咱们别在这聊了,上车再说。”
季洁点点头,对后来说话的警察报以一个感谢的笑容。
玉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
“程局和严处就在楼上。”小田一指楼上的办公室:“上去吧。”
“谢谢。”
季洁轻轻推开门,正好碰上程局与严成肃审视的目光。说实话,季洁现在一点底气也没有,可还是硬着头皮接下了他们的目光。三人对视间,季洁隐约觉得他们审视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异样。
“你就是季洁?”程局没等季洁回答,便径自说着:“你好,我是玉海市公安局局长,我姓程,这位是省厅特派员严成肃严处长。”
“其实这次调你来,是想请你协助我们玉海市公安局调查一起特大涉黑团伙案——桑慕麟洗钱案,具体资料我会在你进入专案组之后托人交给你。”
“是。”
“另外,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招待所,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打电话。进驻专案组以后,行程上报,手机关机,做得到吗?”
“做得到。”
“好。没什么事你就先回去吧,楼下的小田也临时住招待所里,你可以让他带你去,顺便熟悉一下附近的环境。”
“是。那程局,严处我就先走了。”季洁对着他们敬了个礼,然后便离开了。狭小的办公室里,只剩下程严二人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严成肃点燃了一支烟,一口接一口抽着,自他鼻腔中喷出的烟雾也在不断升腾着,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半晌,程局打破了沉默。
“老严。”程局走上前,拿着严成肃的打火机也点了一支烟:“我知道你不同意,可目前这是我们唯一的方法。”
“唯一的方法?”严成肃冷笑:“连想都没想就提出来,也叫唯一的方法?我说过,我相信梁彤,她是我带过来的,我跟她搭档了这些年,我了解她,也相信她可以靠自己挺过这一关。”
“可你也看到了,严成肃,她失控了!”程局不明白,为什么他要这么护着梁彤:“要不是你知道她在哪,她现在是死是活咱们都不知道!当年,整个省厅为了桑慕麟这案子花了多少人力物力,费了多少心血我想你不是不清楚。我不能因为你的盲目信任,导致这一切全部付诸东流!”
“可正是因为我了解她,我才知道她会在哪,我才这么相信她!”严成肃转过头:“况且,你让季洁靠近梁彤,你有没有想过会给梁彤带来麻烦?那两张脸简直宛如复印的一样,而且如果让何洋……”
“所以我才让她这几天离开警队,熟悉熟悉环境,等何洋打入桑慕麟集团再让她进专案组。”
“程局!”严成肃站了起来:“梁彤为了这个任务已经牺牲她自己的爱情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利用她仅剩下的感情?”
“你误会了老严,这不是利用。要说利用,也只是利用季洁同志的那张脸。”程局一只手按在严成肃的肩上:“桑慕麟要回来了,咱们又损失了阿建,在这个节骨眼上,省厅已经不可能再考虑撤出梁彤了,更不能就这么放着梁彤不管。所以咱们现在只有靠着季洁与梁彤及其相似的样貌,让她获得梁彤的信任,从而帮助我们掌握梁彤内心真实的想法,慢慢引导她的负面情绪,更好的帮助她完成任务。不是吗?”
“可这……”严成肃欲言又止,他总觉得事情不会就这么简单:“以梁彤的个性,如果让她知道,恐怕反弹会更大。”
“所以现在,一切只能看季洁了。”程局掐灭烟,摇了摇头。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七
“这什么意思,啊?”
没等听完,丁箭直接站了起来,眼中充斥着不解与质疑。
“还不明白?行,那我再说一遍:大家现在立刻把手头上所有有关于杨晓慧贩毒案的一切侦查、取证材料,还有相关证据整理成册交给市局专案组,由他们……”
“是我听明白了,可是凭什么啊?这查的马上就要出结果了他们说要走就要走了?”丁箭一甩头:“合着咱们就在这瞎耽误工夫呢?拿咱们耍着玩呢?”
“你问我我上哪问去?就刚才会上还特地提起这案子了,说这案子一报上去市局领导特别重视,已经成立专案组了,要求咱们现在就把材料都给人传过去,杨晓慧也给她办个手续争取尽快提走,你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啊?”
“不是,这案子我觉得还不至于大到要成立专案组...
“这什么意思,啊?”
没等听完,丁箭直接站了起来,眼中充斥着不解与质疑。
“还不明白?行,那我再说一遍:大家现在立刻把手头上所有有关于杨晓慧贩毒案的一切侦查、取证材料,还有相关证据整理成册交给市局专案组,由他们……”
“是我听明白了,可是凭什么啊?这查的马上就要出结果了他们说要走就要走了?”丁箭一甩头:“合着咱们就在这瞎耽误工夫呢?拿咱们耍着玩呢?”
“你问我我上哪问去?就刚才会上还特地提起这案子了,说这案子一报上去市局领导特别重视,已经成立专案组了,要求咱们现在就把材料都给人传过去,杨晓慧也给她办个手续争取尽快提走,你说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怎么办?啊?”
“不是,这案子我觉得还不至于大到要成立专案组吧?”丁箭似乎还是不死心:“就一二十来岁小姑娘学人家溜冰,我觉得……”
“嘿,还真别说,我觉得还挺至于的。”杨震这时冷不丁冒出一句:“刚我光听见杨晓慧了,这李学德他们要走没有?”
“李学德没有,听说是与本案没有直接关系。”
“那成,起码这个杀人案还有盼头。”说着,杨震站起来,直接往外走:“季洁,跟我去审审这个李学德,他好日子到头了。”
“知道了。”
季洁也不废话,拿起档案夹跟着杨震前后脚出去了。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老郑更是想说什么却窝了一肚子火,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留下一句“无组织无纪律”就回组长办公室了。
讯问室。
“行啊,李学德,够能编的,怎么着,为这点瞎话得琢磨半宿吧?”
“没没没,您想听什么,我都直说。”李学德这时冷汗都要下来了。
“没事,我啊,就想进来听你讲讲故事。现如今这物价这么贵,也就听你编瞎话不花钱了。怎么着我也得攒点家当,给自己找个媳妇不是。”杨震不慌不忙的喝了口水:“不过我今天也不想听别的,你就给我讲讲你这几根肋骨怎么折的就行。”
季洁瞥了杨震一眼,没说话。
“我……我这肋骨摔的,就偷东西摔……”
“我告诉你啊,杨晓慧已经撂了,她也把你曾经对她的所作所为,原原本本的都告诉我们了。所以你最好想明白了再张嘴。另外,她也承认,在事发前一天她曾打了一个求助电话,具体内容我想不用我说你自己心里也明白吧?”季洁听着李学德满嘴的谎言,有些微恼。
“不是,这是个误会……”
“这样吧,我再给你提个醒——杨晓慧家的窗户正对面,就是一栋早已废弃的烂尾楼,年底准备翻修,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那里面完全可以藏人,如果运气好再带个望远镜,无论是谁,都能时刻监视杨晓慧家的一切。”说着,杨震以一种“我可是为你好”的语气提醒李学德:“再说下去你可就没有宽大处理的机会了,你觉得是我把这段内容补上好呢,还是你把这段内容补上好?”
“我……原来杨晓慧她……”李学德没意识到自己叹了口气:“那,照这么说,你们……都知道了?”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们可以当从来没听到过。”
“……”
李学德闷了半晌,最后认命一般说道:“我承认,我杀人了。”
“我一开始只想偷点毒品,就惦记夜里去她家找找。这臭女人谨慎的很,钥匙谁都没有,没办法,我只能爬上她家窗台翻窗户,万幸窗户没锁,我就直接跳进去了。可谁知,我还没走到门口,门就开了,不是杨晓慧,是个男的,上来一脚就把我给踹到窗户边上了。那叫一个疼,然后他还要踹我第二下,我就给躲开了,结果他那一脚就从窗户边上踹出去了,我一看反正横竖都是死,顺势一抱我压着他我俩就都掉下去了。然后……然后趁他摔晕了我就把他直接勒死了。”
“你拿什么勒的?尸体呢?”
“他脖子上系着条领带,我顺手就给用了。尸体我拖了一阵子,最后拖到一口井附近实在拖不动了,就想把他卸了直接扔下去。然后,我就掏出随身带的刀,哪成想,这刀也太钝了,砍了半天才砍只手下来,我一寻思索性连刀带尸体都扔井里去了。那半只手想了想,去杨晓慧家里点上炉子烧了,当时想着就算发现了也不知道是我干的,可没想到这臭娘们竟然在烂尾楼里看了个明明白白……”说着,李学德使劲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这一生啊,全他妈让这臭女人给毁了……”
“废什么话,扔哪口井里了?”
而李学德就像是没听到季洁说话一般,只是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言不发。
“找到了,这呢!”
找遍了所有双盛园小区的下水道口,警方终于赶在天黑前于一座新砌的井盖下找到了受害人的尸体。
“这谁啊手这么勤,也不往里边看看,这井盖一看就新砌的啊,你看这漆,也就涂了不到两三天。”杨震看着尸体慢慢被拖上来,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变化。
“这小区是个老小区,老人孩子多,万一大晚上的哪个出来遛弯一个不留神,掉下去可不是说着玩的。”季洁看着尸体慢慢拖上来,皱了皱眉。“您也真够行的,诈完这个诈那个,最后竟还真让您给诈出来了。”
杨震笑了笑,那种融合了自信与帅气的独特气质一览无遗。
“行了,受害人也找着了凶器也找着了口供也录了,准备结案吧。”说完,杨震的注意力被脚下的一片红所吸引:“哎你过来看,这可能就是李学德砍这小子手的地方。说真的,这不细看还真以为刷井盖时蹭的漆呢。来,过来一个拍照,提取一下血迹!”
傍晚,季洁开车返回刑警队。身旁,杨震斜靠在副驾驶的座椅上不断走神,视线一刻也没从前挡风玻璃上离开。
见他还在思考,季洁嘴角一扬,心中了然:“我说,案子既然都交给上面了你就甭操心了。”
“我担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我觉得咱们好像在被人耍着玩。”
杨震不苟言笑的侧脸映在季洁眼里,使她迅速意识到——这件事,似乎并不像她想得那么简单。“直觉告诉我,直到现在,杨晓慧家都有人在不断监视……而你接的那通电话,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诈李学德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我真觉得有人就这么干过,还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这只是一种感觉,如果我猜对了,那他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意义也就不言而喻了。”
“……”季洁虽然不情愿,可还是说出了两个字:“嘲讽。”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对手,不,是这群对手,可就不得不让人重视起来了……”说着,杨震闭上了眼睛。
几天后,刑侦三大队。
“哟,这新来一个?”大曾一大早上班路过留置室,突然发现里面有个新面孔:“小姑娘长得挺漂亮啊,多可惜。”
杨晓慧听见响动,一抬头,看了曾克强一眼就又低下了头。
“大曾,你一会来我办公室一下。”
大曾一回头——不知什么时候,周支队已经站在了他身后,正冷眼看着他。大曾无所谓笑了笑:“得嘞。”
支队办公室。
“桑慕麟涉嫌贩毒?”大曾坐在椅子上,似乎在努力回想什么:“这我倒不是没想过,毕竟以他这身价,只经营灰色场所也未免太说不过去……”
“你是话里有话?”周支队一边写着报告,头也没抬。
“你给我那份资料……可信度不太高。”大曾本想问那照片的事,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上面可明明白白写着桑慕麟那几条家规呢啊。”
“我知道,可咱们现在也只能配合海南那边行动。这次说是专案组接手,可实际是海南专案组把杨晓慧要过去的,说目前初步怀疑桑慕麟涉毒,需要再做进一步侦查,暂时不能打草惊蛇。”周支说着,写好一页翻了过去:“这两天海南那边一姓韩的警官就来提人,估计他们那边准备放长线钓大鱼吧。”
“……”
大曾心里还惦记那张照片,自然没注意到周支最后说了什么。见他不说了,索性站起来就走:“行,那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海南那边来人我就先招待着。”
身后,周支队停下笔,抬头看了大曾一眼,接着又忙自己的事了。
时光荏苒,三年时间不知不觉一晃而过。
六组也在短短三年的磨砺中变得愈发成熟,破获的重案要案无数,立功受奖更是拿到他们手软。然而,美中不足的是——他们一直都没有一个正式的内勤。不知是因为老贺的原因还是什么,总之,只要严队一提出想给六组调个内勤,大家就都笑笑,既不积极也不反对,弄得严队也不知如何是好。久而久之,也就再也没提过内勤的事。
某天,六组办公室。
“田蕊,3.22那个结案报告写好没有?”季洁正忙着写另一个案子的总结,一边在那奋笔疾书一边问着对面正擦桌子的田蕊。
“哎呀季姐,别着急啊,我这不得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万一没写好回头再让人给打回来了多冤啊。”
“你多大了?小学毕业啊连篇作文都写不好。”季洁停下笔瞪了田蕊一眼,后者吐吐舌头,把抹布往盆里一扔从抽屉里拿出还没写完的结案报告,一脸苦相。
这时,老郑一推门,站在门口脸色铁青,目光顺着整个办公室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季洁身上:“季洁,来我办公室一下。”
季洁一脸懵,然后指了指自己:“我?”不过老郑并没给她说话的机会,转身就进了办公室。
“那,田蕊,你再辛苦辛苦,我这个写了一多半了,您再给看着结个尾就行。”说着,季洁拿起那份报告,不顾田蕊的抗议直接塞进她手里。
“哎!季姐!”田蕊看了眼季洁,又低头看着手里的两份报告,心里想死的心都有。“怎么这样啊。”
组长办公室。
“季洁,手头工作忙完了吗?”见季洁一进来,老郑示意她关上门。
“差不多了,怎么了?”季洁一眼就看出老郑身怀心事:“上头又施压了?该不会又是谁家孩子走丢了吧。”
“……”
老郑没说话,季洁正好趁着这个空档给自己接了杯水。
“季洁,这次上级决定派你去海南借调,为期……不详。”老郑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听说是去当地协助侦破一宗特大洗钱案,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这其中涉及到了保密问题。”
季洁拿着纸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而且看样子他们还挺急,局长命令你明天就出发,去海南玉海刑侦支队报到。”
“不是,现在组里本来人就少,你弄这出回头谁跑外勤啊?”季洁把纸杯摔在桌上:“不带这么欺负人的吧?”
“我能有什么办法?”老郑的眉毛打一进组就没松开过:“我这刚从局里回来,实话跟你说,这次借调是人家海南那边一个局长亲自点的你!啊,我都不知道你这么出名!”
“那,那咱们组……”
“这你就甭操心了,据说海南那边也会派一个经验丰富的侦查员过来。另外,上头给咱们组分了个内勤,人数这方面倒是够了。”说到这,老郑的眉头倒是松了几下。
“嘿……”
听到这,就算季洁再怎么装傻也听明白了——自己去海南,说白了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得,既然您一早给我安排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啊。下午我请个假,收拾一下,顺带去看看我爸。”说着,季洁端起剩下的水,连同纸杯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季洁……”老郑看着季洁的背影欲言又止。
“放心,不就是个借调,又不是回不来了。”嘴上虽这么说,可季洁心里却不这么想。一向口是心非的她每次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这点,老郑再清楚不过了。
“一定要注意安全。”叹了口气,老郑没再说什么。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六
讯问室。
“李学德是吧?说说吧,为什么跑啊?”
“啪”的一声,杨震把一摞案卷重重敲在桌上,震起的响声吓了李学德一跳,也惊得季洁不禁看了他一眼。
“我……我害怕。”李学德低着头,不敢看杨震一眼。
“你怕什么啊?”杨震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李学德:“你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
“我……我不知道,看见你们就害怕。”
“还装是吧?那我给你提个醒,杨晓慧认识吗?”这时,季洁把话接了过去。
“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俩都结了婚了不认识?”季洁看着李学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可告诉你,杨晓慧可就在隔壁呢,你觉得我们是怎么找着你的?你觉得没有证据我们会大半夜...
讯问室。
“李学德是吧?说说吧,为什么跑啊?”
“啪”的一声,杨震把一摞案卷重重敲在桌上,震起的响声吓了李学德一跳,也惊得季洁不禁看了他一眼。
“我……我害怕。”李学德低着头,不敢看杨震一眼。
“你怕什么啊?”杨震坐在椅子上,目光盯着李学德:“你又没做亏心事,有什么可怕的?”
“我……我不知道,看见你们就害怕。”
“还装是吧?那我给你提个醒,杨晓慧认识吗?”这时,季洁把话接了过去。
“不……不认识。”
“不认识?你俩都结了婚了不认识?”季洁看着李学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我可告诉你,杨晓慧可就在隔壁呢,你觉得我们是怎么找着你的?你觉得没有证据我们会大半夜的把你请到这儿来?做人,最重要的是得有自知之明。”
“她……她在隔壁?她说什么了?”
“她说什么了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季洁这时看向手中的笔,不断把玩着:“我可提醒你啊,立功的机会可只有一个,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而且我还可以告诉你,如果等到下次,你再坐在这个椅子上,那你再想说什么可就都晚了。”
这时杨震双手环胸,看着季洁,眉宇之间一股笑意油然而生。
“我……我说,我说!”李学德似乎认命一般,抬起头:“杨晓慧其实是个……卖粉的,她……她在我之前也骗了不少男人,都是给他们……”
“说详细点!”杨震猛地一拍桌子。
“杨晓慧!她其实是个毒……毒贩子,她骗那群男人,跟她结婚,然后教他们吸毒让他们上瘾,最后实在榨不出钱了就把他们甩……哦不,离婚了。”
“为什么非要结了婚再离婚,利用男女朋友关系发展下线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她……她盯的都是那种不想花彩礼还想要漂亮姑娘的男人。那种人说白了其实兜里没什么钱,可虚荣心重啊,而且戒心特别低,对她这种姑娘那肯定是一百个上心。所以杨晓慧就想方设法接近他们,越快结婚越快得到这些人的信任,从而拉他们下水……而且这种人一般都是那种……法盲……”李学德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干脆闭上了嘴。
“嗬,合着你对这套门儿清啊?这堆缺心眼里也有你一个吧?”杨震说着换了一个姿势:“说说吧,你在这里边起什么作用了?”
“我……我就是发现她的这套把戏,想跟她合作来着……”李学德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她不同意,我就让她给了我点……封口费。然后就算了。”
“算了?不能吧,以你这样儿的要点封口费就能给打发了?”
“真的,真的政府,不是,警官,她真的给了我两千块钱,然后我们俩就离了。接下来的事儿我就真的不知道了……”这时,李学德的眼神有些游离。
“你这伤怎么回事儿啊?”看着李学德的眼神有些不对劲,季洁下意识问了一句。
“摔……摔的。溜门撬锁,想……挣俩钱儿。”李学德接的倒挺快,可紧攥着的双手却出卖了他这时慌张的心态。
这时,季洁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反观杨震,也同样看着李学德,半晌,沉默不语。
“杨晓慧,我们现在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你涉嫌参与贩毒!”杨震再次坐在审讯室的椅子上,只不过现在对峙的不是李学德而是杨晓慧,身旁的季洁也换成了常宝乐。
“我……”
“我实话告诉你,你现在既然来了也就甭惦记出去了,你自己也明白,贩毒被我们抓了是个什么下场。如果你实话实说,说不定还能落个认罪态度好。可如果你就这么一句话不说,我想我们也找不着别人了,只能拿你下手了。”
“……”
杨晓慧低下头,沉默不语。
“杨哥,那咱……”宝乐看着杨震,想问些什么,却被杨震一摆手打断。
“还给她什么机会,给她机会出去啊?”杨震故意厉声嚷道:“咱们现在抓不到别人,抓到谁就是谁,好容易逮着个李学德,可人家不承认啊,就承认自己盗窃,难不成你还能给他扣上个贩毒的帽子,等着他到法庭上翻供啊?”
听到李学德这三个字,杨晓慧的眼睛都亮了,可当她听到李学德只是以盗窃罪被起诉时,一瞬间目光阴暗下来,狠狠咬着下牙槽,半晌,抬起了头。
“怎么,还有什么想说的?”杨震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这事有谱了,于是换了一种语气:“你要是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争取宽大处理。要是你有立功表现,我还可以回头写个报告交上去说明情况。想好了没有?”
“我……”
片刻,杨晓慧终于下定决心一般,脱口而出:“我承认我以结婚的名义……让他们从我这染上毒瘾然后再叫他们从我这买粉儿吸,我就从当中抽取利益,可我……可我真没碰过这玩意儿,只是每隔几天,就有一个电话过来催我去不同的地方提货……哦,对了,我想起来了,每次,都是一个叫……白,白鲦王的人带我拿货……”
“白鲦王?一条鱼?”丁箭手上的笔顿了一下。
“对,他让我就这么叫他,真名我真的不知道……当初……当初也是他告诉我,这活好干,比当小姐挣的钱多,而且还长远……”
“少废话,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这个白鲦王你们都怎么联系?”
“都是……都是他单线联系我,这两天他给我打电话肯定一直打不通,可能……可能他……”说着,杨晓慧又低下了头。
杨震没等她说完,猛地站起来,却又愣在原地。不一会儿,一屁股坐下去,猛地一锤桌子:“妈的!”
接着,杨震似乎也意识到不对,整理一下情绪,瞥了一眼杨晓慧:“接着说!那炉子怎么回事儿?”
“炉子的事儿,我发誓,我是真的不知道……当时,我也后悔干这行了,想洗手不干了,就把新提的货全扔炉子里烧了,为了掩人耳目我还出去抓了只猫……但是没想到味道这么大……然后,我就开门通风来着,没想到你们会……”
“你不知道?”杨震看着杨晓慧,火更大了:“那是你家!你不知道谁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我发誓,真的!”杨晓慧这时抬起头,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不过警官,您刚才说的李学德,他也是被我骗的那几个人之一,但是他不但没上我的当,还……还想分我一杯羹。”
“给我挑重点的说。”
“就是他也想参与我这个……哎呀,不过最后我当然没让他得逞就是了。我就寻思给他两千块钱把他打发走,可这王八……这地痞流氓他耍无赖!”杨晓慧一边咬牙切齿一边说道:“他说,如果不让他参与进来,就要报警,让警察抓我进局子,还说……我是主犯,要让我吃一辈子牢饭!我一着急,就在前两天给白鲦王打电话的时候,把这事儿跟他说了。”
“然后呢?”杨震仿佛抓到了什么重点。
“然后……然后白鲦王没说话,让我先取货,装作什么事儿都没发生一样。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警官您刚说到李学德我才想起来,会不会这手指头……”
“有没有关系我们会判断。然后呢?没别的了?”
“没了,真的没了,我全说了……我知道的就这些……那个,警官,这个宽大……”
这时,桌上的手机响了。杨震没说话,拿起手机按了一个键放在耳朵旁。
“喂?杨震,我刚去了趟医院,对,有个新发现——这李学德的主治医跟我说这小子来时挂的彩不正常……”
“准确来讲,胳膊上的伤的确是摔的,从擦伤以及受力痕迹来讲符合坠落伤的特征,可问题是他那几根肋骨却不是摔的,医生说有可能是被人打的,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是个老手,一脚就能踹断常人三根肋骨,你琢磨琢磨,这得多大的力道。”
“踹的……踹的。”杨震想了想,又问季洁:“你那怎么这么安静,怎么,今天医院人这么少啊?”
“什么医院,我在杨晓慧家里呢。”季洁有些摸不清杨震的套路:“我说,你这琢磨犯人怎么琢磨我身上来了?”
“不是,我吧……”杨震刚想解释,却听电话那头隐约传来手机铃声,不禁心一紧:“季洁,你听,是不是你那电话在响?”
“……”
“季洁?季洁?”见季洁没回话,杨震的声音不觉大了几分。
“是杨晓慧的手机。”几秒后,季洁冷静的声音从电话里传了出来:“号码显示未知。杨震,我有种预感……”
“接。”
“接?”
“接。”
挂了电话,杨震没有多想,直接站起来推门离开了讯问室。
“老郑!”
杨震一把推开六组办公室的门,四下张望却看不到郑一民。整个办公室空荡荡的,只有与他大眼瞪小眼的田蕊还站在桌前抱着一摞卷宗材料。
“杨哥,老郑开会去了,好像还挺急,刚走。”
“嘿。”杨震一叉腰,犹豫半天,最终目光落到田蕊身上:“这样,你现在就去枪械室领枪,然后跟我走,杨晓慧这案子不简单,弄不好还得上报队里请求支援。”
“是!”田蕊一听要领枪,那叫一个高兴:“好家伙,终于可以不用整理这些乱七八糟的卷宗了,整的我头都大了。”
车上。
“那这么说,季姐是不是暴露了?”
“暴露?暴露什么?”杨震一边开车一边心不在焉。
“你想啊,既然刚接起来对面就挂了,那是不是季姐已经暴露了,这个白鲦王是不是已经知道接电话的不是杨晓慧了?”
“你当这白鲦王是神仙啊,还没听见声儿就知道谁接的电话?不过这也说不过去啊……”杨震一边自言自语一边陷入沉思。
“啊?”田蕊完全跟不上杨震的思路。
杨晓慧家。
“我就不明白了,如果白鲦王不知道接电话的不是杨晓慧,那他干嘛挂电话?要是知道接电话的不是她,那他干嘛打过来呢?”坐在沙发上,杨震拿着已经被装进证物袋的手机怎么都想不通。
“而且我刚看了通话记录短信记录,这两天根本就没人往这个手机上打过电话,可我刚进屋这手机就响了。”季洁站在一旁补充道。
杨震就这么看着手机没有答话。
“那……杨哥,季姐,你们怎么就认定电话一定是白鲦王打来的呢?也许是打错的或者是别人呢?”田蕊脑子一热,脱口而出。
“你傻啊,要真是打错了能直接挂吗?而且你看,这是前几天的通话记录,全是数字,证明杨晓慧是开了来显的,但这个号码显示的却是未知,应该是对方刻意隐藏号码了,呐,你过来看。”季洁说着顺手拿过那个手机,隔着袋子按了几下给田蕊看。
没了手机的杨震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旁边,看着窗外脸色突然就变了。
“季洁,你刚才接电话的时候是在哪?”
“啊?就在沙发旁边啊,怎么了?”顺着杨震的目光,季洁看了看窗户,接着走上前拉开纱窗,左右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
“你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
“我觉得,咱们可能碰上硬茬子了……”杨震就这么看着窗外,表情严肃。突然,兜里的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老郑。”
“喂?杨震,你们在哪呢?现在赶快回来,对,都回来开会,关于杨晓慧这案子。”
“怎么回事儿?都回去?我说你不是开会去了吗?怎么还开啊?”
“行了具体的甭问了,先回来再说。”
“知道了。”
挂了电话,杨震看了一眼季洁和田蕊:“走吧,老郑叫咱们回去开会了。”说罢,杨震最后一个离开现场。临走前,他再次看了一眼窗户,然后带上了门。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五
“曾克强!”
支队长办公室,周支队一看见大曾进来,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盯着大曾,眼中仿佛喷出火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呀,那车里根本没有桑慕麟。”大曾看见周支队怒发冲冠的样子,竟也不慌,双手拿着手包一脸无所谓的站在那里。
“你就知道没有桑慕麟?你看见了?”周支队听着这话,怒气更甚:“你知道你今天放跑了桑慕麟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说了那车上根本没桑慕麟!”
“可那车上有吴佐龙!”周支队的声音掷地有声:“吴佐龙是桑慕麟的左膀右臂你不是不知道,先不提桑慕麟是否在车上,这吴佐龙当时肯定在吧?你居然把吴佐龙给我放跑了,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
“曾克强!”
支队长办公室,周支队一看见大曾进来,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盯着大曾,眼中仿佛喷出火来:“我需要你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呀,那车里根本没有桑慕麟。”大曾看见周支队怒发冲冠的样子,竟也不慌,双手拿着手包一脸无所谓的站在那里。
“你就知道没有桑慕麟?你看见了?”周支队听着这话,怒气更甚:“你知道你今天放跑了桑慕麟会有什么后果吗?你是不是不想干了?”
“我说了那车上根本没桑慕麟!”
“可那车上有吴佐龙!”周支队的声音掷地有声:“吴佐龙是桑慕麟的左膀右臂你不是不知道,先不提桑慕麟是否在车上,这吴佐龙当时肯定在吧?你居然把吴佐龙给我放跑了,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觉得,这是桑慕麟给咱们设的一个套,惦记着咱们往里钻呢。”这时,大曾不疾不徐的拉了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你看,你这别着急啊,先坐下,这事儿啊我得跟你慢慢说道说道。”
说着,大曾点着一支烟,吸了一口,夹在两指中间,一边指着周支一边分析着。
“我跟你讲,我自打接到这命令就觉得不对劲。说是海南那边临时得的信儿,可这消息也来得太实时了,简直就像他们在桑慕麟身上装了个窃听器一样。说到窃听器,我相信你比我懂,也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觉得海南那边有可能已经在桑慕麟身边埋了卧底了。”不知为何,大曾突然想到那张照片上酷似季洁的女人,但随既便被他给抛到脑后:“但卧底归卧底,他不可能时刻贴在桑慕麟身上,更不可能这么快就得到桑慕麟接下来的行动方案——以资料上桑慕麟的所作所为来看,他是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具体藏在哪,更别提告诉别人自己要坐今天下午的飞机出国了。”说着,大曾又吸了一口,把烟头掐进了烟灰缸——
“依我看,这些都是桑慕麟事先放给底下人的烟雾弹。其目的,就是为了要让警察知道——不,是要看看警察究竟会不会知道他的计划。”
“所以,我怀疑桑慕麟其实根本就没在本市,来咱们这的可能只有吴佐龙和那辆车。有了这个前提,我推断那边的卧底可能这时候已经被桑慕麟内部怀疑了,结合桑慕麟老奸巨猾的特点,我觉得这个可能性非常高。”
“桑慕麟想借着放出这个消息暗中揪出卧底?”
“对。一石二鸟,既能保他出国无忧,又能让桑家内部清除隐患,他桑慕麟不可能下不出这步棋。甚至啊,他现在有可能已经在国外了也说不定。”大曾说着露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神情笑道。
“所以当时我下令收队,是因为怕吴佐龙被抓会影响到海南那边卧底的生命安全。毕竟天下刑警是一家嘛,怎么帮不都是帮……”
“你管的挺宽是吧?”此时周支队的火气明显降了不少,他也觉得大曾的话似乎不无几分道理:“那你说,这放跑了吴佐龙怎么办?”
“给个处分,大不了停职,降职减薪,都可以,诶我跟你说这降职最好把我降回重案六组,多热闹啊还能跑外勤脸儿也熟……”
“你想的挺美,还调回六组,不把你调档案室就算好事了!”
“嘿,这哪儿能啊,我这么优秀的人才,一心一意为祖国的安全事业鞠躬尽瘁,临了临了光棍一条,调档案室我们家老太太还不得天天催我找对象……”
“重磅消息,重磅消息!”
临近吃饭的点儿,六组办公室的门被人大力推开,而罪魁祸首这时正抓起水杯猛地灌了自己几口水,这才气喘吁吁喊道。
“我说你这什么事儿,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瞧你这又踹门又大喘气的,能不能有个淑女样了……”一手托着太阳穴一手拿着案卷,听到动静,丁箭的视线从案卷移到田蕊身上。见她不断喘着粗气,先前紧皱的双眉不禁松了几分。
“嘿,你见过哪个淑女跑来当刑警的……”
“那你也不能……”
“行了行了,一进屋我就听你们吵。田蕊,有这功夫斗嘴,不如说说今天下午你都发现什么了。”这时,季洁推开门,听见屋内的二重奏就恼得不行,果断下令让这个精力最旺盛的来开案情分析会。
“得嘞。”田蕊放下水杯:“我跟你们说,我跟季姐之前去了趟民政局,发现这杨晓慧虽然鬼,但她这几个老公可是真实在,居然登记全是用的真名!我们顺着这7个人名一查,你们猜怎么着?”
“这7个人里有6个都进了戒毒所了,现在在案,只剩下一个叫李学德的现在还在外边。”
“那是不是就是他……”
“不是他。”季洁喝了口水,接道:“我们后来顺着这人查了,发现这小子在当地派出所那都出名了,溜门撬锁一绝。这不,大前天半夜撬一阳台玻璃,没站好皱楼下去了,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说完,季洁似乎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句:“我们仨也去医院看了,他除了肋骨折了几根胳膊断了一条之外,也没伤到哪,而且手骨也都完整。”
“你说一个溜门撬锁的,怎么能跟一个贩毒的混在一块儿呢?”这时,角落里许久不见动静的杨震突然开口。
“我也奇怪呢,而且这李学德居然还是杨晓慧的第四任,照理说不应该啊……”季洁把水壶慢慢放在桌子上。
“什么不应该?”丁箭纳闷了。
“我问过医生,他说在李学德身上没发现一个针眼,而且起码十天之内他没碰过任何毒品却没产生戒断综合征——我认为,这个李学德其实并没有毒瘾。”
“嘿,真是新鲜了,这娶了个毒贩子居然没染上毒瘾,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丁箭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扭头看着季洁和田蕊:“诶?季姐,常宝乐呢?”
“让我给搁医院了,我也觉得这李学德有问题,怕他跑了让宝乐盯着呢,一有动静给我打电话。”说着,季洁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甭说我们了,你们那进展如何?”
“我们呐,先前去了趟胡斌家,除了发现一堆疑似吸毒用的针管以及各种各样被拆开的小纸包之外,并没有发现其他可疑的东西。对了,那堆纸包里的残留物已经拿去化验了,可能今天结果就出来了。”
“没了?”
“没……没了啊,还想有啥啊季姐?”丁箭一头雾水。
“不是,最重要的……”
“的确是没了,胡斌家里我们能找到的也就只有他的吸毒工具,但是另一样应该找着的东西我们却没找着。”杨震这时突然开口,随后淡淡一笑,像是知道季洁想说什么一般:“那就是杨晓慧家的大门钥匙。”
“如果真如她所说,她的前夫有她家大门钥匙的话,那必然会在胡斌家里找到杨晓慧家的钥匙。可事实是,这钥匙,我们倒是找到一串,”说着,杨震从塑封袋里掏出一串钥匙:“可每一把都只能开胡斌自己家的门,没有一把富余的。结合咱们目前所掌握的情况来看,胡斌说谎的可能性几乎可以忽略不计,那么问题就出在这杨晓慧身上——依我看啊,从杨晓慧家里的出现的两张离婚证以及钥匙就能证明,杨晓慧肯定还在对咱们撒谎。”
“没错。”季洁表示赞同:“这杨晓慧的手里应该是捏了胡斌什么把柄,她以为胡斌不会出卖她贩毒的事儿,所以大摇大摆的把问题全都一推六二五,可没想到这胡斌也是个软柿子,被咱们几句话给吓的,什么都撂了。”
“她以为?她以为的事儿多了,走,再审杨晓慧!”杨震说着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时季洁的手机响了,一看号码,竟然是常宝乐。
“你就这么看的?啊?!一个残废你都能让他在你眼皮底下跑了?你干什么吃的?警校四年混毕业证呢?!”医院门口,杨震在车边几乎是跳着脚把常宝乐骂了个狗血淋头。
“不是杨哥……我就……”
“你就什么你就!我现在怀疑这小子就是制造这起杀人案的罪魁祸首!你可倒好,把他给我放跑了?”
“啊?”宝乐挠挠头:“杨哥,我……我以为这小子就一惯偷……我现在就去……”
“去哪儿啊你,给我上车!”说着,杨震一拉车门把宝乐推了进去。关上门,杨震却转身一拉旁边的车门,坐上了季洁的车。
“诶我说,什么时候这李学德成第一嫌疑人了?”看着杨震上车,季洁迅速系好安全带,启动引擎,望着后视镜笑道。
“这臭小子,不吓唬吓唬他不长记性,指不定下次还出什么乱子。”说着,杨震也系好安全带:“你说,这小子能往哪儿跑?”
“李学德?”季洁看了一眼杨震:“就他那样儿,能跑就说明宝乐已经暴露了。一般来讲,尤其李学德那种惯偷,除非抓他一现行,要不然就算警察来了,把赃物扔他面前他都不带承认的。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三级残废。”
“对,能跑就说明他心里有鬼,可能身上背的不止盗窃这一样儿。可照你看,他现在藏哪了?”杨震看着季洁的侧脸,不觉自信一笑,身上的痞气展露无遗。
“你少来,既然上了我的车你会想不到?”
说着,季洁突然减速调头,顺着原路又开了回去。这时,前面车里的丁箭看了一眼身后没有说话,而宝乐却看着季洁的车突然调头,疑惑不已:“诶,季姐他们怎么又回去了?”
“老实坐你后面坐着。”
丁箭看着后视镜,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继续开回了刑警队。
医院走廊。
没过多久,走廊里倏然响起一阵十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靠近拐角的一扇门被悄悄打开了——冷不丁的,一只脚从里面伸了出来。
良久,见没什么动静,另一只脚也放心的从里面伸了出来。这时,在走廊远处毫不起眼的角落里慢慢探出半个身子,随后,另外半个身子的轮廓也开始逐渐清晰。不一会儿,阴影中,李学德的脑袋自下往上浮现出来——刚一探头,这小子就开始鬼鬼祟祟左看右看,见四下无人,一转眼就钻进了走廊拐角的楼道里,不见人影。
几分钟后,一楼出口的门便被一只缠满绷带的手慢慢推开——就在李学德探头张望之际,一张警官证突然凭空出现在他眼前。“找这个呢?”
李学德被猛地一吓,顾不上关门就想往回跑,可刚回头还没来得及跑,便被暗处伸出来的一条腿给绊倒在地。本就浑身是伤的他更是趴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只剩在地上不断哀嚎。这时,杨震自拐角处走了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的李学德,似笑非笑:“嗬,大半夜的,想去哪儿啊?”
“你……你们这是虐待……我要告你们……”躺在地上的李学德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可依旧不忘冲着杨震和季洁瞎嚷嚷。杨季二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眼中的含义。这时,杨震把目光投向了躺在地上装死的李学德。
“好好的医院你不躺,行,难受是吧,那我给你换个不难受的地儿。起来,给我走!”说着,杨震一把抓起李学德缠满绷带的胳膊,用力一抻就把他从地上拖了起来,一旁的季洁也配合着杨震,两人连拖带拽的把李学德给塞进了车。
“你们要带我上哪去……哎呦,哎呦,疼,救命啊……”
“喊什么喊,跑的时候怎么想不到疼啊?”杨震随后也跟着李学德一起坐进了后排。看着李学德咋咋呼呼的那张脸,杨震莫名的气不打一处来。
载着李学德的车一路狂奔,不一会儿就到了刑警队。
心若向阳,何惧忧伤 三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两周前的一件跨省大案——桑慕麟特大洗钱案。
“据调查,桑慕麟,男,60岁。为海南特大黑社会性质团伙头目,早年靠帮派争斗起家,近些年在商界颇有成就。其伙同手下以经营公司为由私下开设数家赌场,妓院,并将其非法收入通过自家公司内部消化。作案高达数百起,死伤无数,案情重大,已由海南玉海刑侦支队成立桑慕麟专案组,专门负责抓捕桑慕麟及其手下。近期,海南警方得到确切消息,桑慕麟与其手下吴佐龙,宋成国目前就潜藏在本市。所以,咱们刑侦三大队特别成立桑慕麟专案组,协助海南警方在本市堵截桑慕麟,将其抓获。”
投影仪上,三张照片被轮番播放。台下,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包括坐...
一切的一切都起源于两周前的一件跨省大案——桑慕麟特大洗钱案。
“据调查,桑慕麟,男,60岁。为海南特大黑社会性质团伙头目,早年靠帮派争斗起家,近些年在商界颇有成就。其伙同手下以经营公司为由私下开设数家赌场,妓院,并将其非法收入通过自家公司内部消化。作案高达数百起,死伤无数,案情重大,已由海南玉海刑侦支队成立桑慕麟专案组,专门负责抓捕桑慕麟及其手下。近期,海南警方得到确切消息,桑慕麟与其手下吴佐龙,宋成国目前就潜藏在本市。所以,咱们刑侦三大队特别成立桑慕麟专案组,协助海南警方在本市堵截桑慕麟,将其抓获。”
投影仪上,三张照片被轮番播放。台下,每个人都忧心忡忡——包括坐在最后排的曾克强。
身为副大队长,他竟然在这么重要的会议上迟到了。而迟到的理由,仅仅因为他接了家里的一个电话——他母亲把她养了快五年的猫给丢了。本来这么无可厚非的事情大曾也没多在意,可老太太倔啊,楞让她以不孝的名义耗了大曾快二十分钟,最后终于以他答应把猫找回来收尾。
“嘿,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想到这,大曾捋了捋自己的头发。
半小时后,会议结束。所有人陆陆续续从会议室里撤出,除了还在不紧不慢整理资料的周支队——不出意外,曾克强被单独留了下来。
“周支,我知道我迟到了,我承认错误,我向组织作检讨,我……”
“我还能不知道你迟到?检讨的事你先等会,我把你留下来,就是想听听你的意见。”周支队瞥了大曾一眼,接着说道:“我想让你带领这个专案组。”
“成啊,我没意见。”大曾笑了笑:“只要你不罚我写检讨,什么事儿都成。”
“我可事先提醒你,这个案子不比以往,桑慕麟身上携带武器那是肯定的,而且这个人狡诈多疑,善于排兵布阵。我跟你说,如果案子拿下了,去哪吃饭随便挑,我请客,可如果拿不下他,我拿你是问!”说着,周支队把一叠资料抽了出来甩给大曾:“这些都是桑慕麟集团的内部资料,是海南那边传过来的,虽然跟咱们这次行动没有太大关系但也许里面会有什么重要信息,你拿回去看看吧。”
“好嘞。”大曾怎能听不出来这是周支队单独给他补课用的,毕竟之前他把时间全耗在他家老太太身上了,都没怎么认真听。“谢谢了。”
回到家,曾克强脱了衣服就开始着手研究这沓资料。可越研究他就越觉得哪里不对——直觉告诉他,这桑慕麟集团不止杀人越货。可偏偏这资料上就明确指出了桑家唯一一条家规:沾毒者死。
“嗬,当婊子还惦记立牌坊。”大曾一边研究一边嘲讽。可当他翻到下一页的时候,惊诧之情溢于言表:“这是……”
摆在他眼前的,是一张桑慕麟的三儿子桑克宝的照片,可大曾这时的注意力却不在桑克宝身上,而是在桑克宝身后坐着的一个女人身上——这女人虽然坐在角落毫不起眼,可体态样貌却几乎与自己曾经的搭档季洁如出一辙!两人之间唯一不同的只是他印象中的季洁是一头清新短发,而照片上的女人不仅一头长发,还带着一个墨镜遮住了半张脸。
“季洁……?”大曾第一想法就想抓起电话问问季洁在哪,可刚拿起电话犹豫几番却又放下了。
相比照片,他更在意的是这通电话所造成的后果——如果说,照片上的人是季洁还好说,如果不是,那怎么跟她解释?这丫头,说她敏感多疑都不为过……这么长时间不联系,突然一个电话过去就问这种问题,万一解释不对让她觉察到什么,那可就不是一个电话就能解决的问题了。
顺着往下想,大曾突然觉得哪里不对,猛然回过神又使劲撸了一把头发——“嘿,我这想什么呢,是季洁那不更一个电话解决不了了……况且……”
大曾犹豫一眼扫过资料的页眉。
这沓材料也是机密文件——他随即皱着眉翻了翻后面几页:“这也没详细写这女的,怎么我想要的信息资料上永远找不着……”
这件事默默困扰了曾克强同志一星期。
直到一周后,在四合院指挥的大曾又接到老太太催命般的电话时,他才如同醍醐灌顶一般想到利用这只猫来探查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喂?季洁吗?”
大曾特地挑了一个临近下班的点给六组办公室打电话。在他眼里,季洁可是个到了下班的点都不愿意挪窝的人,自己正好也催催她下班。
“喏,找你的。”隐约听着电话里充满磁性的男低音,大曾不知为何就是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喂?”
听见电话中终于传来久违的声音,大曾隔着电话笑出了声——不止因为他确定了照片中的女人不是季洁,可能还夹杂着两位老友久别重逢的喜悦,以及其他……一些错综复杂的情感。
“曾克强?”
“哟,听出来啦?看来咱俩这革命友谊永垂不朽啊,不愧是……”
“你少贫,有事说事。”
听着对方也忍俊不禁的声音,想象着这时候的季洁是个什么表情,大曾心里也是美了个底儿掉:“我这啊,还真有点儿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这走不开。双盛园小区5-4-102有个老太太把猫丢了,是一特胖的橘猫,你帮我找找。”
“嘿,你这领导当得不错啊,没当几天就会给底下人发号施令了,还是那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
听着电话那头季洁似乎并无怒意,大曾心里顿时有了底:“嗨,你就当帮我个忙,回头我请你吃饭。我这真是有事走不开,这不,压我身上一任务,你也替我们这些贫雇农减减担子。”
“少来。”
“别呀,诶我跟你说这老太太脾气可倔,”大曾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夹在两指中间:“那猫可相当于这老太太第二个儿子,地位比她第一个儿子都高,宝贝的不行。我啊是真怕她上我们单位闹来,这不,俩任务撞一块儿了,我这正好在外地带人呢,真走不开,你就帮我个忙,正好这不快下班了你也别在办公室里窝着了,也出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多出去走走,多好。”
“大曾,那丢猫的该不会是……”
“哎嘿,我们局长来了,我先挂了啊这事儿就拜托你了。”不等季洁说完,大曾匆匆两句挂了电话。
“喂?喂?”
挂了电话,季洁一头雾水。
“怎么了?”杨震一脸“什么都明白”的欠揍表情:“做头发的事儿吹了吧?”
“一以前的同事,大曾,曾克强。”季洁虽然看着杨震,可话是对老郑说的。“大曾让我去帮忙找只猫,说是个老太太的,也不知道她俩什么关系。”
“猫?找猫打到……”
“那走吧,我陪你去。”杨震心里不知道打的什么算盘,打断老郑的话,破天荒的要跟季洁一起去。
“你?行吧。”
两人并肩一同从办公室离开。身后,被遗忘一旁的老郑一脸无奈的带上了门。
半小时后,双盛园小区5-4-102。
季洁敲了好几次门,屋里就是没有动静。而当季洁再给大曾拨回去时,听到的除了忙音就是忙音。
“这个大曾,搞什么搞。”季洁合上电话,犹豫了一下,转身看向杨震:“要不,咱俩就在附近走走,来都来了,要是真能碰上猫也算没白跑一趟。”
“我说你这心倒是够善啊,也不问我乐意不乐意,直接就把我也勺上了。”虽然知道季洁醉翁之意不在酒,可他还是玩世不恭般调侃了两句。
“去去去。”季洁笑着,看得杨震竟有些愣神。
出了楼,恰好日落的最后一缕斜阳照射在季洁脸上。季洁眯起眼,用手挡住阳光。
恍然间,她仿佛看到自己一直向往的将来——几十年后,身旁的人依旧护她无忧,还像曾经那般的不正经,但看向她的眼神却愈加温柔;几十年后,驻足于平静无垠的海边,沐浴在夕阳余光之间,与深爱的人共同见证潮起潮退,日升日落,相互依偎,那该是多么美好的场景。
想到这,季洁的心不禁微微一颤,双眼眯成了一个好看的弧度。而身旁的杨震看着季洁余晖下的脸庞,不知不觉竟出了神。
这时,空气中突然弥漫开的一股刺鼻气味打破了季洁所处的幻想,也让杨震回了神。
两人对视,顿觉十分尴尬,但这股气味穿插在二人之中,竟然二人的表情都出奇的愈发凝重。
“这味道,有点不对劲……”季洁看着杨震,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而杨震没有说话,左右环顾,最后将目标锁定在了隔壁楼门。
“这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谁家烧氨水了。”
季洁跟着杨震,三步并两步的跑上隔壁三楼,发现正对楼梯这户的门大敞四开,而烟雾更是透过大门朝外飘散。
透过正门,季洁很明显看到一个女孩子正在一个锅炉前张望着什么。正欲细看,身旁的杨震却已然大跨步走了过去。
“杨震,杨震!”季洁小声喊着,而杨震却置若罔闻,一只脚直接踏进了屋。
这时,女孩听到了脚步一回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在门口,竟显得十分冷静。而杨震进屋也一句话没说,不顾那女孩的阻拦,上来就拿起身旁的铁钳就往锅炉里掏,直到掏出一个疑似人类指骨时,那女孩才终于跪在地上哭了起来。
“哭什么哭?警察!说!这里边的人是谁?”杨震一手扔了铁钳拿出警官证,一手拿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丁箭,我杨震,你现在立刻来双盛园小区5-3-303,对,喊上田蕊宝乐,有情况!”
挂了电话,一扭头发现季洁正在那女孩旁边给她上手铐。杨震没说话,站在一旁叉着腰仔细看着这个女孩,试图从她的脸上读出一丝一毫的线索。
“胡斌,认识杨晓慧吗?”
问讯室里,杨震坐在丁箭身旁。难得看到杨震一脸不苟言笑,其身上散发出的气势甚至让一旁的丁箭都感觉今天杨哥仿佛变了个人一样。
“不……不认识……”
“想好了再说!”杨震一拍桌子,吓得胡斌一个激灵:“认……认识认识认识,她……是我前妻。”
“然后呢?知道我们为什么把你带到这儿来吗?”
“不……知道知道……”胡斌看了一眼杨震,一低头,深吸了一口气:“我……我不应该偷那两辆自行车,我知道,我有罪,我认错……”
“少给我废话!”丁箭这时抬起头,用笔一指黄斌:“还有别的呢?你知道不知道,这是刑警队,不是派出所!你偷自行车的事儿留着我一会问你,先拣重要的讲。”
“没……没了啊。”黄斌突然抬头看着丁箭,又看了看杨震:“真没了……”
“你给我听好胡斌,我们这是给你机会,你要是不要可就没办法了。”丁箭依旧一脸正经的说道:“你……”
“你和杨晓慧因为什么离的婚啊?”
这时杨震突然开口,而他的眼睛则死死盯着胡斌的双眼。一旁的丁箭因为突然被打断显得有些忿忿,却又一脸无可奈何。
“因……因为……她……我……”胡斌对于这个问题显然没做任何准备,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
“不想说?”杨震依然就这么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不止是喜还是怒:“还是不能说?”
“我……”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尽管审讯室里开着空调,可胡斌依然感觉燥热难忍。他努力尝试着各种手段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内心的躁动就如同被引燃的点点星火一般,一经失控便无法遏止。
一小时后,胡斌早已汗如雨下,几乎快到了自己所能忍耐的极限;双目紧闭,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死攥着不放,指甲几欲嵌进肉里。
“我说,你这会儿是不是特难受啊?”这时,杨震抱着水杯,往椅子上一倚,似笑非笑的说道:“我们的人抓你的时候你正打算过瘾去是吧?”
“你……你们……”胡斌猛地睁开眼:“你们……”
“你当这是哪儿啊?这是公安局!就你干的那点屁事儿我给你往上倒个祖宗八辈都能给你翻出来你信吗?”杨震把水杯狠摔在桌子上:“说!把你知道的都给我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