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徒之歌 一
他们都想成为楚子航的囚笼,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囚徒。
耶梦加得/夏弥x楚子航,一点点恺楚和路楚。一些发疯文学,ooc,除了小楚全员恶人。
楚子航在执行任务时又一次失控,这一次即使是施耐德全力保他也无济于事,他杀了人。
本就因为高危的言灵和血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那群人只当他是一把锋利趁手的好剑,可以在危险中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他们之前。然而一旦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他们又变幻了一张嘴脸。声嘶力竭的诅咒他、怒骂他,甚至害怕他。
幸存下来的一个专员回想到那次的情形,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恐惧与后怕。满地的残肢和几十米高的巨焰,楚子航就身处中央,滚烫的...
他们都想成为楚子航的囚笼,殊不知自己才是那个囚徒。
耶梦加得/夏弥x楚子航,一点点恺楚和路楚。一些发疯文学,ooc,除了小楚全员恶人。
楚子航在执行任务时又一次失控,这一次即使是施耐德全力保他也无济于事,他杀了人。
本就因为高危的言灵和血统受到不公平的待遇,那群人只当他是一把锋利趁手的好剑,可以在危险中第一个站出来挡在他们之前。然而一旦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他们又变幻了一张嘴脸。声嘶力竭的诅咒他、怒骂他,甚至害怕他。
幸存下来的一个专员回想到那次的情形,眼神里依然充满了恐惧与后怕。满地的残肢和几十米高的巨焰,楚子航就身处中央,滚烫的热浪吹过他的额发,上身衣物已然在高温下毁去,露出精瘦的腰身,没有人知道那具身体里充满了怎样恐怖的力量。他正在和死侍中的王侍决斗,那龙族显然只有二代种的实力,但是他身上却布满了坚硬的鳞片,子弹都被阻挡在外,格外不好对付。楚子航靠着君焰才烧掉了那层鳞片。
“咯咯……咯咯”庞大的家伙痛苦的嚎叫着,那双蛇类的阴暗瞳孔却始终憎恨的盯着楚子航,仿佛下一秒就会咬断楚子航纤细的脖颈!楚子航看都不看一眼,利落的将手中的村雨送进了敌人的胸膛。剩下的死侍畏惧他的力量,嗫喏得不敢向前,全部拥挤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咯咯声。这一幕就像是神话中冥王哈迪斯降临,楚子航坐着为王。
这是真正的杀胚!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欢呼着狮心会会长的名讳,周围的气氛太好,以至于楚子航突然发难时,几乎没有人反应过来。
仿佛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只能听到空中传来的呼吸声,雷古勒斯惊恐地看着楚子航,他眼里神一样的狮心会会长在短短的几息之后全然变了一副模样!
他的身量陡然拔高,一下子接近两米。皮肤变得灰青,有奇怪的纹路从他的左眼下蔓延开来,脸上和身体上冒出了突兀的外骨骼。这是……龙化的表现!
雷古勒斯是今年刚加入执行部的新人,之前只参加过一次B级任务和5次C级任务,属于真正的菜鸟。对于楚子航的大名他早有耳闻,这一次能加入楚子航的队伍,他曾激动的连夜睡不着觉。执行部的前辈好笑的看着他,提到楚子航时,眼神里除了赞叹还隐约露出了一丝忌惮和凝重。雷古勒斯感到十分疑惑,那人却忌讳莫深的闭了嘴,不肯多说一字。
“嘭——!”一声巨大的爆破声在耳边响起,雷古勒斯一下子清醒下来,他仓皇的看过去。那位执行部的前辈手持左轮手枪正全神贯注的瞄准着楚子航,与此同时他的身侧有十几名同样状态的专员,包围着场中的猎物。不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谁才是这场狩猎的主导者。
“呵,你又一次被你身体里的怪物夺取了神志吗。”
乔纳森怜悯的看着他,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没有停止,不断的用手枪像楚子航打去,然而那些子弹却有意无意地略过他,只打在了脚边。雷古勒斯这才发现,除了他自己,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地看向楚子航,仿佛他才是残暴的龙王。他迅速调整好状态,楚子航不过是因为爆血进而被迫进入龙化状态,只要他们安稳地耗到楚子航力竭就赢了。
楚子航在这段时间里外貌又变化了不少,他已经长出了粗壮的龙尾,那条龙尾悠闲地拍打着地面,每一次拍击都带着令人胆战心惊的力量。楚子航浑身散发出一股不详的气息,黄金瞳在黑暗中更显妖异。他微微侧头面向乔纳森的方向,对方由于他的举动紧张的握紧扳机。
没有人看清楚子航做了什么,反应过来时乔纳森已经被长长的龙尾挟裹住,尖锐的尾尖正危险的抵靠在乔纳森的后背,一瞬间就可以轻易夺取他的生命。
“咳——动……动手——!”
乔纳森大喝一声,黄金瞳猛地亮起,四周骤然出现了数根铁链,精准地套在了楚子航的身上。
“噗呲——”
是刺进心脏的声音,那名无辜的执行部专员死前的惊恐印在了那张错愕的脸上,笔直的身躯却像一坨软肉般缓缓倒了下去。楚子航抽出了龙尾,鲜血一下子喷涌而出,他舔了一口残留的鲜血,左眼下奇怪的纹路已经快蔓延至半张脸。
楚子航……杀人了……
雷古勒斯醒来时已经在卡塞尔医疗队的病床上,他的小腿粉碎性骨折,腹部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靠着龙族基因里变态的修复力才坚持下来。他旁边床位的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楚子航的君焰融化了他的整个背部,看上去分外可怖。
只有当楚子航成为你的敌人之后,你才能真正明白他的可怕之处。
窗外是温和的微风,穿过白色的窗帘,吹到人身上,暖洋洋的。金色的阳光从缝隙中投过来,四周静悄悄的,安静到没有一点声音,止痛剂里添加了大量的玛咖,雷古勒斯有点昏昏欲睡。
“!!!”他唰的一下睁开双眼,空气中弥漫的消毒水味道和身上的疼痛提醒着他,昨天的一切都不是梦,楚子航疯了,不仅转化成死侍,还杀了……杀了乔纳森。
既然他还活着出现在了这里,就意味着昨天的那场怪异的屠杀胜利属于他们,雷古勒斯记不得昨天他们是怎样控制住了龙化的楚子航,那楚子航呢?他是会被就地解决还是会被关起来,反复拷问他?雷古勒斯不希望会是前者,虽然这有点对不住乔纳森。
之后他恢复的两周时间里,除了负责来给他换药的护士他再也没看见过其他人,他试图从护士嘴里询问到些什么,不过每次都因为突发事情给糊弄过去了,终于他逮到一次机会,护士沉默了一会儿,最后递给他手机,让他自己去守夜人论坛上看。
这短短的两周,外面早已乱做一团。
“乔纳森死亡的真像——楚子航你逃不了干系。”
“卡塞尔终极武器。”
“楚子航、校董会。”
“唯一的S级路明非,他在楚子航事件中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恺撒·加图索为何力保楚子航。”
他越看越心惊,接着翻了翻并没有楚子航死亡的消息,雷古勒斯下意识松了一口气,太好了楚子航还活着,接着他又面色苍白起来,似乎是对不住一直照顾他的执行部前辈。
问题就出现在这,乔纳森死前对楚子航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了楚子航会有这一天的时候。而他口中所说的怪物又是什么?好像不仅仅是指龙化的意思。卡塞尔的终极武器……是楚子航吗?
他觉得有必要和路明非或者恺撒沟通一下。
待续
突如其来的灵感,赶紧码了。
有灵感的时候真是下笔如有神,没灵感的时候写得跟屎一样。
路明非再次破译龙文后,楚子航惊呆了
学院最近得到了一方石板,上面刻着一段待破译的龙文,所有学生都参与到了这次破译行动中来。
楚子航和路明非同时收到了邮件,楚子航将那石板的信息完整地看了一遍,陷入沉默之中。
路明非看着这鬼画符般的龙文,干脆关了电脑。
“哎?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思路吗?”
楚子航摇头,非常肯定又非常疑惑:“我见过这段龙文。”
路明非有些吃惊:“这可是首次发现的。”
楚子航不语,他似乎忘了些什么东西,那段龙文印刻在他的脑海中,随着记忆回溯一一与之比较。
最终,他想到了一张纸,在一群女生的秀气字体中,这鬼画符很突出。
那是仕兰中学的某次心理活动,每个班都有几个学生参加,楚子航也在内,活动内容很简单,每个......
学院最近得到了一方石板,上面刻着一段待破译的龙文,所有学生都参与到了这次破译行动中来。
楚子航和路明非同时收到了邮件,楚子航将那石板的信息完整地看了一遍,陷入沉默之中。
路明非看着这鬼画符般的龙文,干脆关了电脑。
“哎?师兄你怎么了?有什么思路吗?”
楚子航摇头,非常肯定又非常疑惑:“我见过这段龙文。”
路明非有些吃惊:“这可是首次发现的。”
楚子航不语,他似乎忘了些什么东西,那段龙文印刻在他的脑海中,随着记忆回溯一一与之比较。
最终,他想到了一张纸,在一群女生的秀气字体中,这鬼画符很突出。
那是仕兰中学的某次心理活动,每个班都有几个学生参加,楚子航也在内,活动内容很简单,每个人在背后固定一张纸,并在其他人的身后写上自己对他们的评价。
楚子航并不认识那些人,于是千篇一律地写了一句加油,只有一个女生不同——她是篮球队的拉拉队队长,平时也挺辛苦的,楚子航就补了一句“谢谢”。
等到每个人都写完,心理老师让他们把纸拿下,看看别人的评价。
楚子航的纸上内容很单一,男生和一些女生写他打篮球很好,一些女生写他很帅,还有些胆子大的写“我喜欢你”;比较突出的有两个,一个是“此獠当诛榜第一”,还有便是这段龙文,他当时没看懂,也没放在心上。
女生们都交换着看,找楚子航的字体,她们发现,所有人都是加油,只有一个人多了句谢谢。
楚子航记得,那群女生都往他这边看,那个拉拉队长的眼神意味深长。
时隔多年,这段龙文又出现在了不知几百年前的石板上,他仍是不知道这句话的含义。
······
过了不久,守夜人讨论区的头条换成了路明非,详细介绍了这块石板的内容。
格陵兰阴影:这段话真的没错么,要是对的话,又是给谁说的呢?
古德里安:肯定是对的,我们明非,是一个很有灵感的孩子。
楚子航看着破译结果,那个结果触动了他的心,在他的意识里,似乎有个曳着红裙,头戴金冠的人影,懒散地托着头,轻笑却又挑逗地说:“你,将永远臣服于我。”
第四十一章 BE DESTINED TO(1)
“我勒个去……”
芬格尔喃喃自语着。
在利维坦的极寒领域内,奥丁为这艘船带来了春天。温度不正常地骤增,露水在甲板上聚集。帕西·加图索的脚下踩着一面水做的镜子,镜中神明扬起手臂,枯枝样子的长枪爆发出惊人的光辉;随着神的动作,帕西举起右臂,宛若一具只会模仿主人的木偶。
自古以来炼金武器最上乘的材料就不是金属,而是高阶龙族的骸骨,古代的混血种铸剑师们为了造出能屠龙的宝剑与名刀不惜以身饲炉。随着科技的发展材料学大有取代炼金术之势,装备部造出的刀剑省时省力好用不说还能量产,谁还会去拿自己的身体当材料?然而世上再也没了能如泼墨般挥舞水流的妖刀。
此时神所施下的奇迹和古代的炼金术士没有...
“我勒个去……”
芬格尔喃喃自语着。
在利维坦的极寒领域内,奥丁为这艘船带来了春天。温度不正常地骤增,露水在甲板上聚集。帕西·加图索的脚下踩着一面水做的镜子,镜中神明扬起手臂,枯枝样子的长枪爆发出惊人的光辉;随着神的动作,帕西举起右臂,宛若一具只会模仿主人的木偶。
自古以来炼金武器最上乘的材料就不是金属,而是高阶龙族的骸骨,古代的混血种铸剑师们为了造出能屠龙的宝剑与名刀不惜以身饲炉。随着科技的发展材料学大有取代炼金术之势,装备部造出的刀剑省时省力好用不说还能量产,谁还会去拿自己的身体当材料?然而世上再也没了能如泼墨般挥舞水流的妖刀。
此时神所施下的奇迹和古代的炼金术士没有两样,他用帕西的骨骼造出了昆古尼尔的现世身。只不过神跳过了大概几百年的步骤,高高在上直接宣示谕令。帕西剩下的那只独眼燃起火焰,脸上的血管接连爆裂,近乎漆黑的血液溢出,灼烧这个曾经英俊的年轻人仅余的面容。他的肋骨疯狂生长,交叠着从苍白的胸脯扎出,就算是最可悲的“鬼”也不曾经历如此凄惨的龙骨锁定,骨与肉仿若分离成两个个体,凡人帕西·加图索的肉体再也无法束缚王的骨架,那头不成功的龙挣扎着爆发出自诞生来第一声也是最后一声咆哮,响彻天穹。
阿巴斯已经打飞了昂热手中的剑,压住了年老勇者的身体;他们磅礴的心跳声像是为这绝音的伴奏,伤口中流出的血液交汇在一起晕开一幅斑驳的胭脂般美丽的抽象画。
“羽化失败的龙,”阿巴斯说,他手腕处被割开了很大一道口子,鳞片外翻,露出粉色的筋膜,“都会像那样哀嚎。”
“龙还有羽化失败的么?”昂热的嘴角伴随着呼吸溢出粉红色的血沫,“像昆虫一样。”
“人类之外,还有我们。我们之外,还有父亲。父亲之外,或许还有别的东西。我们都是虫子啊,校长。不过是瓢虫和蚜虫的区别。”
“殿下说的太过了。”
“至少在父亲面前,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阿巴斯说,他仰起头,看向天穹中那绚烂的烟火,“这都是命中注定。”
一枚核弹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EVA的巧妙运作下,平凡现实的面纱姑且还安全地存在着。
“师兄啊,你觉得我们的世界像什么呢?”
楚子航想了一会儿,慢慢地说:“像一片结冰的海。深不见底。”
“得,我懂了,咱俩和这意象算是过不去了。”夏弥靠在他身上,随手抓起一把冰屑,嘎吱嘎吱地捏成团,“好漂亮的烟花,本王活了这些年头今儿个也算是开了眼了,要是带了单反多好。”
见楚子航不说话,她又捏捏他的胳膊:“楚子航,这种时候你应该说‘以后我天天炸给你看’。”
“那样不现实。”楚子航终于再次开口,“对于龙族来说,强辐射也是十分危险的。”
“龙王不怕。”夏弥笑着吐了吐舌头:“我连死都不怕。”
“可是你现在怕了。耶梦加得,你怕死。”
楚子航说。他的语气非常轻松,就像是谈起周末超市采购清单,“我们都怕死。”
夏弥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拧了一把楚子航腰间的肉:“你少说两句实话能死么!”
公主殿下用的力气够大,楚子航一时没忍住,倒吸一口凉气。然后又听见夏弥说:“可我们注定要死的,这是命中注定。楚子航,你信命吗?”
不等他回答,夏弥又叹了一口气:“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信。要活下去很难,我看不到一点儿希望。参宿七知道它的主子在哪儿,到了有信号的地方,和你妈妈发个邮件道别吧。奥丁在那座岛上袭击你,你之前保存的那封遗书应该没了。我呢,我还有什么?我哥哥死了,诺顿那王八蛋也死了,夏瑀自己也活不了多久,巴哈是个英雄,英雄就该死在故事的大结局。他妈的火葬场都得订个全家桶。”
然后她又自说自话道:“别急着打断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路明非,对吗?我要告诉你你爸爸留在那座城市是为了保护他你会怎么想?他会死也不完全是因为他找到了我和芬里厄的那份财宝,而是为了保护路明非。你有没有活下去对世界根本没有影响,你看现在还是谁都不记得你,大家不也好好的?你的两位副会长会在几个小时后获救,凭借那点进化药和暴血撑住,他们什么事都不会有,回去后就会结婚生子过上平凡的生活——假设平凡的世界还存在的话。你其实不重要,你拿走了我哥哥的王冠但还是这么菜,菜到家里几千年聚这一次餐你都没法上桌吃饭。你爸爸一开始和路麟城是哥们,后来又忠心做了昂热的大弟子,来到这儿又改投夏瑀麾下,他是吕布,可你妈不是貂蝉,我才是。夏瑀介绍我和他认识,那家伙一开始是想把我嫁给你爸的,要不是你爸手长这事儿吹了,你都出生不了。可你爸的命运并没有因为你改变,路明非的保护者、S级混血种楚天骄是奥丁打包好预定给太子的礼物,那家伙倒是借花献佛,然后你又被太子顺手送给了奥丁。你需要真正在这个叙事中存在吗?路明非也不是全能的,父亲也不是全能的,他也有永远无法挽回的悔恨,你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楚子航等她说完,才回答道:“你说了这么多,其实都是想表达一件事,即‘楚子航存在与否,对这个叙事并不重要’。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也不得不问。”
“你问吧。”
“你看上我什么了?”
夏弥惊讶地扭头看向楚子航,发现面瘫竟然皱着眉头嘴角下撇似乎很生气的样子。她扑哧一声笑了,伸出两只爪子去揉楚子航的脸。
“我不知道。”她揪住楚子航的脸颊往上提,“我一开始是想给楚天骄使点绊子,因为夏瑀说不许动他,就当他替我保管东西了。所以我就想逗逗你,小屁孩。后来呢,我又觉得你挺有趣。所以你爸爸求我救你,把你送给我,我也就答应了。反正你不重要,奥丁想要的只有我的财宝和你爸爸。几条死侍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再后来呢,我大概是真的爱上你了吧?好啦,我表白了,快变回去,你这样我害怕。”
“那么我至少在一个叙事里是重要的,甚至是必要的。”楚子航含糊不清地说,“你的叙事,我对你是唯一的。”
零零碎碎
在我的记忆里,楚子航的故事早已结束。我对于楚夏,真情实感地磕了近乎十年。
楚子航 你这个闷骚,你无所谓的,你可以自己拔出插在血肉里的玻璃渣,你可以无谓地说出“打爆车轴”这句话,又在每一个入睡前的夜晚一页一页地细数你的日记,但在路明非问你那句“师兄,你喜欢小龙女吗?”
你张张嘴却只说了一句“原来你们都叫她小龙女麽?”
你知道的,无论她是否复活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有没有某一刻,你希望过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你的人生再没有卡塞尔或者龙这些词语,读精英高中上名牌大学然后毕业接手继父的公司,之后和那个贯穿了你人生二分之一的女孩携手走进下一个......
在我的记忆里,楚子航的故事早已结束。我对于楚夏,真情实感地磕了近乎十年。
楚子航 你这个闷骚,你无所谓的,你可以自己拔出插在血肉里的玻璃渣,你可以无谓地说出“打爆车轴”这句话,又在每一个入睡前的夜晚一页一页地细数你的日记,但在路明非问你那句“师兄,你喜欢小龙女吗?”
你张张嘴却只说了一句“原来你们都叫她小龙女麽?”
你知道的,无论她是否复活你们都不可能在一起。但是有没有某一刻,你希望过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类,她也只是个普通女孩,你的人生再没有卡塞尔或者龙这些词语,读精英高中上名牌大学然后毕业接手继父的公司,之后和那个贯穿了你人生二分之一的女孩携手走进下一个阶段。多好的故事,暗恋的漂亮女孩成了你的妻子,你们拥有不错的资产不错的学历,几乎完美的人生。但这些只是假如,不然就变成校园小甜饼文了。
师兄,你掉眼泪真好看。
少年时期的楚子航便已沉默如山,连校服都要穿得板板正正一丝不苟,脊背永远笔直永远挺拔,也总是孤身一人,很容易让人想起冬日寒潭来,是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固。但夏弥曾撑着脑袋看他在暴雨夜里的高架桥上哭得满脸泪痕、一身狼狈的模样,突然就含了一点轻巧的笑来,想他哭起来确实更好看更生动,远比平时强装山峙渊渟要好,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很想让她藏在山洞最深处。
傲慢的大地与山之王一直观察与模仿人类,包括十六岁那年少女蹦蹦跳跳去进行一些暧昧横生的肢体接触,看把冷面酷哥逗得耳朵通红就前仰后合大笑,又弯着眼睛看他在三更半夜臭着脸去洗内裤;也包括二十四岁那年,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亲吻他,外面春光正好,窗外窗......
少年时期的楚子航便已沉默如山,连校服都要穿得板板正正一丝不苟,脊背永远笔直永远挺拔,也总是孤身一人,很容易让人想起冬日寒潭来,是永远不会融化的坚固。但夏弥曾撑着脑袋看他在暴雨夜里的高架桥上哭得满脸泪痕、一身狼狈的模样,突然就含了一点轻巧的笑来,想他哭起来确实更好看更生动,远比平时强装山峙渊渟要好,像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很想让她藏在山洞最深处。
傲慢的大地与山之王一直观察与模仿人类,包括十六岁那年少女蹦蹦跳跳去进行一些暧昧横生的肢体接触,看把冷面酷哥逗得耳朵通红就前仰后合大笑,又弯着眼睛看他在三更半夜臭着脸去洗内裤;也包括二十四岁那年,她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姿态亲吻他,外面春光正好,窗外窗内俱是一片烂漫,熟透的水果溅出一地汁水来。她捧着他的脸,笑盈盈看他眼里的粼粼波光,说师兄你知道吗,你掉眼泪的时候特别好看。
“娘娘……娘娘……”
路明非一直知道夏弥是个不好惹的主,他一直知道。
但是此时他看着夏弥收拾包袱,战战不敢言。
“娘娘……使不得……”他抓耳挠腮,“使不得……多大点事儿,陛下心里对娘娘那是一个掌心捧月……”
“把这个给他。”夏弥横眉,几本闲书被塞过来。
“哎……娘娘,这些是陛下……”路明非想到楚子航正襟危坐在案前,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然后看似顺手地递给他说,面上十分不经意道:
弥应喜此卷。
他已经担起纷杂国事,小皇帝忙于朝政,夜夜批折,天禄阁的烛火明了又明,灭了又灭。
天知道为什么他偶尔看厌了公文,也不...
“娘娘……娘娘……”
路明非一直知道夏弥是个不好惹的主,他一直知道。
但是此时他看着夏弥收拾包袱,战战不敢言。
“娘娘……使不得……”他抓耳挠腮,“使不得……多大点事儿,陛下心里对娘娘那是一个掌心捧月……”
“把这个给他。”夏弥横眉,几本闲书被塞过来。
“哎……娘娘,这些是陛下……”路明非想到楚子航正襟危坐在案前,研究这些乱七八糟的,然后看似顺手地递给他说,面上十分不经意道:
弥应喜此卷。
他已经担起纷杂国事,小皇帝忙于朝政,夜夜批折,天禄阁的烛火明了又明,灭了又灭。
天知道为什么他偶尔看厌了公文,也不去看看满园都是漂亮的妃嫔们争奇斗艳地开在春天里,反而捉摸些这些有的没的。
好学子的课余用功用歪了去……太子太傅知晓后一定会捶首顿足。
“这个也留给他。”夏弥怒目。
打包衣服时把藏于箱柜里的喜服翻掉出来,她嘴上说得凶狠,手里却把喜服轻柔地放了回去。
路明非的脸,好似霜打的苦瓜。
……他就知道有这一天,他就知道……
他从接触夏弥那一刻,他就知道这个小宠妃和小皇帝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个顶起半边天,一个捅破半边天。
“你,”打包完毕的夏弥恶狠狠回头,瞪着路明非,这个看似被她轻易收买的弱鸡侍卫,“别跟着我,别告诉他。”
语毕她忽的想起什么,
小宠妃粲然一笑,漂亮得像开了刃的刀尖,小虎牙白白亮亮,嘲讽又笃定,
“不过随便你啦,你们找不到我的。”
延福宫外,小皇帝背着手翩然而立。
小皇帝面色如常,眼角眉梢只有月光的冷意。
熟悉他的侍卫,尽量使自己和立柱融为一体。
(之前的全都改了一遍。
【楚夏】如果我们在春天里相遇(下)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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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江城春天的气温飘忽不定,前几天最高温才十几度,到了星期天直升二十五六度。
夏弥写完最后一个等式,正好铃响。老师站起来示意收卷子,哀嚎声充斥着整个教室。
“走啦。”小秋还趴在桌上惆怅,夏弥收好书包和她告别。
今天阳光很大,她写完物理卷子本来就热,被太阳一晒脸上红扑扑的。学校里的早樱开了,从远处看像一片粉色的云雾。夏弥绕过过漆着“高三年级部”的教学楼,看见楚子航站在学校门口等她。
他穿着薄款校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配套的短袖。挎着一个耐克的篮球包,站在一...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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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江城春天的气温飘忽不定,前几天最高温才十几度,到了星期天直升二十五六度。
夏弥写完最后一个等式,正好铃响。老师站起来示意收卷子,哀嚎声充斥着整个教室。
“走啦。”小秋还趴在桌上惆怅,夏弥收好书包和她告别。
今天阳光很大,她写完物理卷子本来就热,被太阳一晒脸上红扑扑的。学校里的早樱开了,从远处看像一片粉色的云雾。夏弥绕过过漆着“高三年级部”的教学楼,看见楚子航站在学校门口等她。
他穿着薄款校服,拉链没有拉上,露出里面配套的短袖。挎着一个耐克的篮球包,站在一片藏青枣红深绿的人潮里,很显眼。
夏弥跑到他面前。
“走吧!”她故作轻松,和楚子航一起从校门挤了出去。
校门口停了很多车,都是来接自家孩子的。
“等等我。”楚子航说,他走到一辆奥迪面前,司机摇下了车窗。
夏弥站在原地看他弯腰和司机说了什么,然后车窗被摇上,楚子航走了回来。
“不骑车吗?”他问。
夏弥摇头。
“走走呗,有利于身体健康。”
“也是。”楚子航点点头。“你来带路。”
夏弥带着他走在人行道上,旁边是新修的建设路,去年这里还是一条老街,类似于那种批发市场,锅碗瓢盆水果蔬菜应有尽有。而现在这里被铺上了沥青,原本的商铺变成了绿化带,桂花树被木棍支撑着栽在土里。有新叶从老叶上冒出来。
这条老街离她家不远,小时候她经常跑来玩,和街口几家老板混的很熟。后来上了初中搬家加上学习任务重就没怎么来过,几年间一切都物似人非,像一间大厦轰然倒塌,让人觉得空落落的。
楚子航一路上没说话,他走在夏弥后面,跟着她穿过七拐八绕的巷子,在吉庆斋门口停下。
是一间不大的铺子,门口放着大大小小的蒸笼,现在正冒着白汽。里面摆着几张桌椅。
“要一笼三鲜,一笼鲜肉。”
夏弥回头问楚子航:“你没什么忌口吧。”
“没有,但是我不喜欢吃茄子。”楚子航实话实说。
“小帅哥放心滴吃噻,莫得包茄子的。”老板娘笑着,操着带浓厚口音的普通话接道。
夏弥往里面探头一看,全是人。
“还有位子吗?”她问。
“有噻有噻。”老板娘手脚麻利的搬出一张桌子,往外面一放。然后又给他们拿了两个红色塑料椅子出来。
夏弥坐下来摸出手机想付钱。
“不用了。”楚子航扬扬手机,上面显示着支付成功。
夏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竖起大拇指。
包子上的很快,两大笼,份量很足,热气腾腾的。
夏弥给自己倒了一点醋,又挖了一勺辣椒。她把醋瓶推给楚子航:“要吗?”
楚子航接过醋瓶,给自己也到了小半碟,他没加辣。
吉庆斋正对着马路,不一会就排起了队,有带着安全帽的工人,也有刚刚下补习班的小学生。七八辆摩托车电动车停在店门口。把夏弥和楚子航围在里面。
“还好我们来的早,不然不知道要等多久。”夏弥夹起一个沾了点醋,她吹了吹。
“你经常来吃?”楚子航也夹了一个,他咬了一口,皮薄馅多,是三鲜的。
“不啊,我同桌一直推荐我来,但是我住的远啦。”夏弥把包子咽下去。“那天我是第一次吃,五点多就起来了,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来得及。”
“哦。”楚子航夹了一个鲜肉的。“你家在哪里?”
“我吗?我住城东。”她抬头对上楚子航的目光,继续说:“我爸搞地质的,我以前住旁边地质大队,那时候这家店还没开。初中为了上重点,把这里的房子卖了去的城东。”
怎么和查户口的一样…夏弥在心里吐槽。
楚子航点点头,没再接话。他们俩沉默的坐在角落里吃着小笼包,太阳微沉,把他们俩的影子拉的很长。空气里蒸腾着热气,夏弥脱掉了外套。
这不算一个美好的下午。
夏弥画完受力分析,她想。
很尴尬很奇怪,他们算什么?算不上朋友也不是同学,莫名其妙的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还是两笼包子。
吃完之后楚子航很礼貌的表示感谢,表示一会司机来接他可以把她一起带回家,夏弥赶紧摆手拒绝说车还在校门口要回去拿。没过几分钟她就看见那辆黑色奥迪停在小店门口,楚子航站起来和她告别然后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夏弥看着那辆奥迪汇入车流里,她再也找不到它。
她起身背好书包,提着外套慢慢往回走。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感觉一切都很不真实,好像一场盛大的表演落幕,大厅里灯光亮起,人都走完了只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着。
夏弥叹了口气,她在草稿纸上写下F=BIL。头顶的日光灯有点暗,同学都在自习,教室里很安静,只剩笔尖在纸上摩擦出来的沙沙声。
夜晚气温骤降,春天就是这样的,升温快降温更快。夏弥没有看天气预报,也没有回家。她还穿着薄款校服,寒风从四面八方入侵她。
于是,夏弥光荣感冒。
晚上下了一晚上雨,第二天花被打掉了一大半,校门口旁的两颗早樱可怜兮兮的强撑着,花瓣铺了一地。
夏弥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到校,她推着自行车走到规定停车位停好上锁。
她看见了楚子航,和上个星期一样,套着马甲穿着校服。进校门的人很多,不少人都偷偷打量着他。
他旁边站着一个女孩,碎花裙子外搭小西服外套,也套着和他一样的马甲。她把头发盘了起来,露出好看的脖颈。
夏弥知道,那是柳淼淼。
她的脑袋一跳一跳的疼,鼻塞咽痛,难受得没精力想其他的事情。到了班把书包一放就趴在桌子上开睡。
小秋把她摇醒的时候黄魔头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周围人都在读书,没人敢往她这里瞟。
“怎么回事?喊都喊不醒?”黄魔头拿着书敲着她的桌子,提高了声音。
夏弥鼻子一酸,她突然觉得很委屈,莫名而来的委屈。黄魔头明明没有说什么很重的话,但是她的眼泪还是啪嗒啪嗒的开始往下流。
读书声小了下去,周围的人都看向她。
“老师……”夏弥小声说,“我好像发烧了。”
黄魔头一惊,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温度明显不正常。
最近甲流爆发,她不敢懈怠,就算夏弥不是甲流发烧也不是小事,去年她带的班就有一名学生因发烧引发了急性心肌炎去世。
她赶紧把夏弥送到了校医院。
夏弥躺在校医院的床上打着吊针。头还是很疼。刚刚核酸报告出来了,结果是阴性,不是甲流。但是她烧到了38℃,全身上下和被车碾过一样。
她的床头堆着各种各样的小零食,还有几瓶ad钙奶,全是同学来看她的时候带的。
她人缘很好,性格开朗脸蛋漂亮,苗条匀称,为人仗义有趣,灵魂和外表都讨人喜欢。大家都愿意和她当朋友。
其实夏弥还是挺骄傲的,成绩不错受老师喜爱人际关系好,追求者自然也多。所以当她第一次听说楚子航的时候在心里小小的哼了一下,心想有什么了不起嘛我也不会比他差。
但是她现在真的很难受,不只是烧的难受,心里也很难受,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在心底蔓延,酸酸涩涩的,很无端也很荒谬。
夏弥觉得自己是烧糊涂了,索性闭上眼开始睡觉。
“地理杯二等奖:高二三班夏弥,物理竞赛三等奖:高二一班王智………其中,夏弥同学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名次拿下我校首个地理省级奖项。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祝贺以上获奖同学!”
主持人面带笑容念完获奖名单,《万宝路进行曲》响起,台下掌声雷动。楚子航和柳淼淼两人各拿着一沓证书上台颁奖。
没有看见夏弥。
颁完奖,他拿着夏弥的证书下台,才得知她因病请假。
生病了?楚子航回想起她昨天活蹦乱跳的样子,他皱了皱眉。
“那她的证书怎么办?”柳淼淼在旁边问,“我和她同届的,要不我拿着找时间给她?”
“不用了,我下午下课去看望她,顺便给她带过去。”楚子航拒绝了柳淼淼的好意,他把那本红色的证书捏在手里。
“好……那我就去上钢琴课了…学长再见。”柳淼淼咬着嘴唇,挽着朋友的手走了。
走出几米她又回头,看见楚子航还站在那里低着头和老师交接工作。
柳淼淼装作不经意地问朋友:“欸?你有听说夏弥和楚子航关系很好吗?”
朋友摇摇头:“没啊,感觉他俩都没什么交集。怎么了淼淼。”
柳淼淼收回目光垂下眼,她摇摇头:“没事,随便问问。”
楚子航去校医院的时候夏弥还在睡,吊针已经打完。她盖着被子睡的正香,呼吸声平稳均匀。
楚子航把证书奖杯放在她床头的空位上,和那堆零食挨在一起。他看见了几张便签,上面有好几种不同的笔迹,密密麻麻写得很满。
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等夏弥醒来。
夏弥觉得睡得很爽,高中生睡眠严重缺乏,夏弥虽然不是那种凌晨还在挑灯夜读的学生,但她的睡眠时间从没超过六小时。
像今天这样从上午一觉睡到傍晚,她还真没有过。
窗外有鸟叫声,悦耳动听。夏弥翻了个身。烧已经退了,除了鼻塞其他症状基本上消退。夏弥睁开眼,模糊中她看见床边坐着个人。
夏弥眨巴眨巴眼睛,撑着身子凑近想看清是谁。
“醒了?好点了吗?”那人突然开口说话。
声音好熟……
眼睛适应了光线,她看清了那人的脸。
“啊啊啊啊对醒了,还好还好。学长好。”夏弥在心在狂跳,楚子航什么时候来的!他为啥要来???
“证书和奖杯给你送来了,我先走了。”楚子航指指床头,拉开椅子告别。
“好,谢谢学长。”夏弥带着鼻音道谢。
楚子航推开门,他顿了一下,用手撑着玻璃门,回头和夏弥说了句:“好好休息。
夏弥觉得自己又开始烧了。
她伸手拍拍自己的额头,拿起便利贴一张张看,几乎全是朋友给她写的祝福,还有个损友的写给她留了七八张物理数学卷子,叫她赶紧回来刷题。
夏弥咧着嘴乐,她把纸翻过来,愣住了。
便签的反面写着“早日康复”四个字,很漂亮的行书,干净利落不脱离带水,和字的主人一样。
04
感冒全好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在这半个月里夏弥经历了痛苦的鼻塞痛苦的咳嗽。
她还是能看见楚子航,每个星期一的早上,每次升旗的时候,每一个重大的场合。
他永远闪闪发光的站在台上,疏离冷漠矜贵。
四月,草长莺飞。江城下了一个多星期的雨。
离高考还剩六十多天,高三部挂起了横幅。都是什么青春无悔一博,奋斗谱写未来之类的鸡汤。
楚子航和她越来越忙,楚子航在应付一场接一场的考试,她在拼命消化填进脑袋的知识。
又下雨了,几排大树在风里一起摇动,像一片绿色的海洋。
地理老师抱着书走进班里,她裹紧身上的毛衣开衫。
“倒春寒了啊。”她笑着说。
难怪,倒春寒了啊。夏弥想,风卷着樟树换下的老叶往前推,夏弥推着自行车慢慢往校门口走,今天她值日,做完卫生之后临近十点半,保安拿着手电筒催她赶紧回家。
她一路走一路踢着路上的石子,校门口的路灯下着个人,向她招招手。
她再次见到了楚子航。
“值日了?”楚子航和她一起出了校门。
“嗯,学长你等到现在?”夏弥捏紧车把手,楚子航比她高了一个头,走在她旁边挡去了大半灯光。
“没事,我没等很久。”楚子航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我的毕业派对,在这个星期天下午,有兴趣可以来玩玩。”
夏弥接过那张名片,地址是江边的一个别墅区,下面是一串电话号码,应该是楚子航的。
“那这算是邀请喽。”夏弥晃晃那张名片,她笑了,虎牙尖尖的,像一只外国品种的猫。
“算是。”楚子航犹豫了一下,他不太清楚夏弥说的邀请是不是他理解的那个邀请。“爸爸”和妈妈坚持要给他办这个派对,以此来感谢对他关照有加的老师和同学,不过他们接到的都是电子版邀请函,夏弥这张是他亲手给出去的名片,不算邀请函,但更加有份量。
“好耶,一定来!”夏弥跨上自行车,她挥挥手,抓着绿灯末尾冲了过去。
楚子航目送她离开,拉开了黑色奥迪的车门。
司机扶着方向盘在后视镜里看完了全程。
“这就是青春啊。”他扭头对楚子航咂咂嘴,意味深长。
夏弥想过楚子航家境好,但是当她站在他家门口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简直壕无人性!
白色的独栋别墅,正对着长江。每栋楼房都是个小山坡,山脚下是一大片花园,还带着喷泉和人工池。花园门口甚至有一个保安亭,里面站着佩戴着电棍的保安
。
夏弥把那张名片递给保安,保安恭敬地敬了一个礼,花园门被打开,一位穿着西服的中年人向她鞠躬,带着她来到后院。
楚子航正在后院里烤肉,省一中的骄傲几乎全来了,夏弥看到无数张熟悉的面孔,这其中有和楚子航一起被保送武大的李华学长,还有被誉为985之师的特级教师王老师……不论拎哪一个出来都是可以单打独斗pk掉boss的程度
。
这堆精英里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柳淼淼,楚子航邀请了学生会的所有干部。他们和楚子航关系比较铁,现在正围着他和柳淼淼起哄。
柳淼淼今天穿了一身黑色小礼服,缎面的,很有光泽感。她还去烫了头发,微卷的黑发随意搭在白皙的肩上。露出和天鹅一样优雅的脖子,美得像天仙下凡。
夏弥流下不争气的口水。
太美了太美了,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这一瞬间她也想拉郎配了,王子公主门当户对才是王道啊其它的算什么!!!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卫衣和牛仔裤,找了个角落呆着。
“在干什么?”楚子航托着盘烤肉挨着夏弥蹲下。
“每当春天来到,我把草装进我的口袋……”她哼哼着,继续薅着草。
“不喜欢这种场合?”楚子航很敏锐。
“我也不喜欢,来都来了,不吃点?”
他真诚发问。夏弥抬起头看他。
“是我烤的。”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都这样说了,还能有什么理由拒绝!
夏弥乖乖拿筷子在托盘里夹起一个鸡翅。
咸淡适中,火候刚刚好,鸡翅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果木香味。
“好吃!”她衷心赞叹。
“好吃多吃点。”楚子航把盘子放在她面前,有人在不远处喊他。
“我去招待下其他人。”
夏弥乖乖点头。
派对很晚才结束。吃完露天BBQ不知道谁提议让楚子航和柳淼淼合奏,柳淼淼坐在钢琴前试了几个音说我没问题,学长你呢?楚子航点点头表示自己也ok。
后面就很美好了,有人帮忙把钢琴搬到花园里,他们俩在月光下演奏,柳淼淼像一只高贵的黑天鹅,手指在琴键上飞舞。楚子航拉小提琴,他还穿着下午的那件黑色卫衣,但气质一下就变得很高雅。
一大帮子人举着香槟站在花园里,他们合奏完《辛德勒的名单》再合奏《月光》。夏弥站在旁边吸着可乐心里感叹着真他妈的美,同时也有点失落,这里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她偶然到达这里,但总有一天要回去。
楚子航和柳淼淼一起鞠躬谢礼,台下掌声雷动。夏弥的手机震了几下,是妈妈在叫她早点回家。
她退出聊天框,给楚子航发了条微信,告诉他自己要回家了,晚归妈妈会担心。最后她祝他高考顺利,前途似锦。
很格式化的祝福,夏弥其实还想说点其他的,但都不太合适。
不合时宜也不合身份。
她离开那个闪闪发光的花园,戴上耳机走向门口,保安已经把门打开了。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一串有点眼熟又有点陌生的号码,ip地显示的是江城。
“喂?”夏弥接通,“您好,请问您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
“是我,楚子航。”
夏弥捏着电话不知道该回什么。
“你现在在哪里?这里不好打车,我送送你。”
“在门口……”夏弥很诚实。
没过一会楚子航就跑了过来,他对夏弥说,走吧。
夏弥和他走在别墅区前的大道上,两边停着大大小小的私家车。
“你怎么有我的电话的?”夏弥打破了沉默。
“你的微信号就是电话号码。”楚子航回答,“我给你发了好几条消息,你没回,我就打了。”
夏弥摸出手机,楚子航的聊天框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哦……”她小声回答。
“你呢?”楚子航突然开口。“不喜欢怎么还来?”
“不知道…”夏弥咬着可乐的管子,可乐已经喝完了,但她没找到垃圾桶。
“可能是因为42吧”
她没忍住讲了个烂话。
42是一个著名科幻梗,源自《银河系漫游指南》。书里说,高等文明制造的超级电脑 “深思”为了寻找“生命、宇宙与一切的终极答案”,用了750万年计算得答案——“42”。
夏弥没指望楚子航会懂,她叹了口气,已经准备好说辞来圆。
可楚子航懂了,他笑着,夏弥第一次看见他笑,他笑得很好看,嘴角勾出一个温柔的弧度,眉眼如画,他全身上下的疏离感都被笑容冲淡。
明明喝的是可乐,但夏弥还是觉得自己像喝了几斤的白酒,浑身轻飘飘的。
“42。”楚子航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一切答案都是42。”他说,“一个人和另一人相遇可能性是千万分之一,成为朋友是两亿分之一,一个人要爱上另一个人的概率是五亿分之一,而如果要成为伴侣,概率是十五亿分之一。我们最终要找的答案其实就在身边。”
“啊???”
这回是夏弥没有听懂。
“没什么。”楚子航伸手拦下辆出租车,他拉开车门。
“到家记得给我发消息。”
05
“所以,你觉得是什么意思?”夏弥转着笔问小秋。
“不知道。”小秋摇摇头,这太谜语人太难懂了啊!!
夏弥叹气。
“小弥…”小秋犹豫着开口。“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谁不喜欢他?哪个不喜欢他?”夏弥用手撑着头。“我还喜欢金城武呢”
“不是……”小秋看她的眼神很古怪。“我感觉……他那天在和你表白。”
夏弥听了想笑。楚子航和她表白的几率比她和金城武结婚的几率还低,有些话听一下就算了,不能当真。
但当她拿着维他奶站在篮球场上看楚子航打球的时候脑袋里一直在循环着小秋那就话。
他那天在表白吗?夏弥想。不可能吧,怎么可能?
但她内心还是有点小小的期待。就像一小簇火苗,在她的心里一直燃烧着。
“嗨。”
楚子航下场和她打招呼。
他刚刚虐完对手,现在是中场休息,他坐在夏弥旁边擦着汗。
“楚子航……”
“嗯?”他手上的动作没停。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夏弥还拿着那盒维他奶,已经不冰了,水珠打湿了她的手。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周围人都能听见,那一瞬间世界死一样的沉寂。
她恨不得从脚下的缝里钻进去。
“是啊。”楚子航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我不否认,你呢。”
他的眼神很坦荡,褐色的眼睛看向夏弥,她看见他的耳朵通红。
人群里爆发出欢呼声,兴奋的,激动的,和浪潮一样包裹住夏弥。
但夏弥没觉得嘈杂,因为她很清晰的听见自己说。
“我也是啊。”
End
一点p话:这篇属于心血来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天的原因,但我真的想让我的cp甜一次。
其实可以看出来,我真的不太会写,通篇的人工糖精。ooc严重。写的挺差的。
我没有高中恋爱,里面的情节都是我找朋友的经历东拼西凑出来的,在这里感谢他们。
最后,感谢喜欢!
《春去也》
cp:楚夏(全文+番外完)
目前应该没什么要避雷的。如果大家在阅读的时候觉得有,可以私我一下,我后面加上。
有错别字也可以私我!QAQ写的过程中真的发现不了,一般能发现的写的时候就会改了。
// 序 //
祂感受水流,
祂感受寒冷,
祂感受饥饿与饱腹,
祂感受喜怒与心跳;
他睁开眼。
寒冷的液体裹住他的双眼,为了消除这种不适,他试着与那股拉着他向下的力反向而去,瞬间暴露在星空之下,寒冷、干燥的气体随着他的心脏等张收缩至全身。他再一次睁开眼,眼前是古今四方中的极夜。极夜中的群星在孕育、在流转、在毁灭,他突然意识到极夜中...
cp:楚夏(全文+番外完)
目前应该没什么要避雷的。如果大家在阅读的时候觉得有,可以私我一下,我后面加上。
有错别字也可以私我!QAQ写的过程中真的发现不了,一般能发现的写的时候就会改了。
// 序 //
祂感受水流,
祂感受寒冷,
祂感受饥饿与饱腹,
祂感受喜怒与心跳;
他睁开眼。
寒冷的液体裹住他的双眼,为了消除这种不适,他试着与那股拉着他向下的力反向而去,瞬间暴露在星空之下,寒冷、干燥的气体随着他的心脏等张收缩至全身。他再一次睁开眼,眼前是古今四方中的极夜。极夜中的群星在孕育、在流转、在毁灭,他突然意识到极夜中的一切,是过去的一切。
他听见“声音”:是阴谋前的低语、是缠绵、是搏斗——风、浪、礁石相互交缠的声音,吵嚷聒噪。这些声音最后集中在他能准确理解的“意义”上:“真是个大家伙。”——他目之所及的“世界”,万籁俱寂。
他顺着声音望去。
他感受故人给予的“信赖”。
他感受血脉带来的“威胁”。
他感受到他做下的“决定”——斗争、毁灭、吞噬!
“唉。”
“怎么就没有一个姊妹抵抗血脉的影响呢……”
// 一 // 斯卡蒂
斯卡蒂。
她说可以叫她斯卡蒂。如果耶梦加得能够喊她姐姐她会更开心。
“耶梦加得是谁?”他问。
“是你。”斯卡蒂说,“你比我出生晚,你打不过我,芬里厄的名字也是我取的。”
“芬里厄?”他在被斯卡蒂单方面碾压的战斗中,学会语言、学会表达、学会对事物的定义。他隐约感受到了他的“残缺”,这份“残缺”使他“饥饿”。哪怕他无法理解斯卡蒂口中的“芬里厄”的意义,仅仅是通过斯卡蒂的表达,他被冰锥刺穿固定在海床上的身体就在蠢蠢欲动。
“我渴求你。我渴求芬里厄。”
斯卡蒂听到他的话,单手抚着他的下眼睑。他竖立的金色瞳孔映出一张漂亮的女人的脸。
“是应该如此。你的孪生哥哥,你的血亲,你的食物。”
斯卡蒂的脸露出他熟悉的神情:悲伤。
接下里的日子里,他见到了他的孪生哥哥。如斯卡蒂所说,那是血亲,也是食物。不同于他对斯卡蒂的渴求是因为“权与力”,对芬里厄的渴求是因为自身的“残缺”。而他于芬里厄,也是相同的。之后的日子里,姊妹们在“长姐”的武力压迫下“欢聚一堂”。“欢聚”在蓝色星星的极北:一个“人类”和一群长相各异的“妖魔鬼怪”,“相亲相爱”的度过了短暂又和谐的百年。
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斯卡蒂如先导教授、引导姊妹建立文明,然后在共同挑战至亲尼德霍格权威时,背叛他们。
斯卡蒂看着那些已经“死”去的弟弟妹妹的骨骸感慨道:“父亲,你看!我们确实是可以被驯服的。”
尼德霍格奄奄一息地倒在血泊中,虚弱地嘲讽:“但是一次背叛就会教会他们警惕、怀疑、阴谋和背叛。”
“父亲,您说的对。”斯卡蒂花费许多时间去毁掉尼德霍格埋藏在各地的“茧”,“但是您快要死了,而他们也会在我吞噬您之后,一个一个被我杀死。”
“但愿如此。”尼德霍格闭上眼,静待死亡。
他睁开眼,他侧身睡在床上,眼前的女孩也侧身躺着,与他四目相对,而他却感到陌生。想要询问,连语言都无法清楚表达。
“梦到什么了?”女孩费力的支起上半身,靠他更近,右手轻轻地拥住他的头,安抚他。
落地窗外总有落下的树叶影子,挡住寒冷的光线,映得整间房斑驳陆离。
许久,他像在沙漠中长途跋涉了几百年的旅人终于见到了绿洲,伸出手搂紧女孩,他想起了自己是谁。
“传说中的寒冬女神,斯卡蒂。她是海洋与水之王。”楚子航没有任何情绪地说。他闷在女孩的怀里,感受女孩身体的温热以驱走“死亡”带来的寒冷。
“哦,她好看吗?”女孩长长的蛇尾尾部有节奏的拍打着地板,像是在回忆斯卡蒂那张人类的脸,然后腰以下原本是腿部长度的蛇尾挤进了楚子航双腿间。
楚子航呼出长长的一口气,沉声道:“你好看。”
“她啊,一醒来就把她的孪生姊妹吃掉咯。来自血统的贪婪又不只影响我们这些晚出生的孩子。”女孩拍打地板的尾巴的节奏比之前快了不少,“毕竟是黑王的第二试作,出生得比我们早;又是黑王给予的‘权能’意义上的完整。按着我们打也是应该的。”
“历史上的海洋与水之王是双生子。”楚子航说。
“说到这个,卡塞尔学院的龙族家谱入门、龙族宗裔理论学,这些课程是什么八卦野史?”女孩有点生气又无处发泄地抓了抓楚子航的头发,“这些课的内容,就好比我一本正经的和你讲我是秦始皇、大清没亡透,给我打钱,我带你复辟封你做宰相一样离谱啊。”
楚子航沉默。
“她啊,以为拿到了黑王的权能后,一条龙独处时间长了心理变态了吧。课本上不还说她喜欢人类、亲近人类吗?”女孩突然想起以前也有被斯卡蒂威逼利诱下又做回情比金坚的好姐妹的日子,“不如说是填补她心理空虚的那部分吧。‘肚子’不饿了,就要追求精神的满足呗……偶尔,给予她‘心仪’的人一点属于她的‘权力’也是很正常的吧。这些人大概就是你们观察到的‘海洋与水之王’。”
“嗯。很正常。”楚子航眯着眼,像是要睡去。
“晚安,下一个一千年见。”女孩费力地支起上身,给了他一个晚安吻。
楚子航片刻的清醒,不过是耶梦加得一场延续千万年的大梦有了喘息的机会。下一次醒来的楚子航,又会是楚子航吗。
落地窗外蓝色冷光突然被什么庞然大物遮蔽,老旧的房屋一片漆黑,一会儿之后窗外水流极速涌动,不断冲击着房屋的墙壁和窗面。
// 二 // 黄金
斯卡蒂没有如预期那样获得黑王的“权力”。
那些死在阴谋中的姊妹是黑王力量不完整的证明,那么“精神”呢?这一部分的缺失又是因为什么?斯卡蒂坐在“黑王”的骸骨边沉思,然后看向那些觊觎“龙类”遗产的讨厌的“蝼蚁”——人类——正在试图绕开她在争斗中奄奄一息的龙类“臣子”们,脚踏龙的鲜血从中庭米德加尔特通往“神明”居所阿斯加德。
人类,弱小、愚蠢,却想蚍蜉撼树。说到底,他们不过是觊觎龙的财宝的小偷。
“那就给他们好了。”
斯卡蒂想。
想法出来的瞬间,她意识到这确实是好个好办法。如何给予力量,又让人类不完全是人类呢?——“变成龙,但是不要那么完整!”斯卡蒂看向首当其冲的那个“人类”,脑海里瞬间编织了一张由谎言支撑的网。
“屠龙者”回到人类的族群中后流传着“浸浴龙血不灭者将永生不灭”的传闻。而那些从“神明”居所回来的“英雄”确实如传言那样:受过的伤能快速愈合,受到致命伤不过几日便能转危为安。
人类渴求永生。于是蕃衍盈升、生息蕃庶,获得不老长生——然后变成怪物。
占据财宝,付出代价。
他醒来的时候,有猎人经过。猎人以为他是哪家走丢的女儿,便将他带回村落之中寻找父母亲人。一段时间后,村落附近及最近的城镇都没有小孩丢失的消息。思前想后,猎人想到了每月都会来到村落的集会。
猎人曾见过在集会中或是被收养、或是被无法再抚养孩子的父母丢弃的女孩们。女孩们们光鲜亮丽,她们与神明沟通,她们是神的使者在人间庇佑人们。而他的家庭并没有能力再多抚孩子了。于是,猎人决定将这个孩子送去可以收养儿童的集会。
月初到来的时候,集会如期而至。
猎人将女孩牵至集会中时,发现四周带来孩子的大人不算少,有许多他还认识。他突然想起来,距离下一次“红月亮”的出现,就剩下两个正常满月了。集会每年都会在红色的满月出现的前六个月开始,主动收养一些女孩,并且从中选出新的“月亮”,让人们平安的度过“红满月”。
猎人将女孩带到人们自发排好的队伍中,他前面大部分人带来的女孩都被集会留下了,有些女孩手上已经拿到了集会给的刚出炉的面包。她们没有丝毫与父母或亲人离别的悲伤,因为她们知道被集会选走的孩子过得有多好,她们将会有吃不完的面包、甜美的果蔬、舒适的衣裙。
“这个孩子……”
猎人已经带着女孩走到了集会管理人的面前。
管理人看着猎人带来的女孩欲言又止。他让奴仆请来一位穿着华贵的女人。女人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她面容比城市中央广场美神芙蕾雅的雕塑还要精美,似神明亲自降临。
“盖娜大人,”管理人卑躬屈膝地说,“请您来是想让您确认一下这个孩子……”
盖娜连余光都没有给管理人,直径蹲在女孩面前,牵起了女孩的手,长舒一口气,好声好气地询问女孩一些基本的信息。
管理人明白,这个孩子他没有看走眼,这个孩子和盖娜大人一样是特殊的。
他让人取来银钱,交给猎人。
“这?”猎人战战兢兢,他从来没有听说过,集会带走孩子的时候会给大笔银钱,难道是这个孩子,本就是集会的孩子?那这个钱他更不能要了,集会的人曾经机缘巧合下救了他的妻子,他这次就当是还了集会的情谊吧!
还没等他拒绝,管理人就将银钱放入他手中,“这是神明在庇佑你啊,这个孩子将会成为新的圣女。神明也是在庇护我们所有人,今年的红色月亮到来时,不会再有人死去了!”
猎人听到这话,突然激动起来,今年可以安全度过红色满月了,都是因为这个孩子啊!
管理人点点头,看着盖娜将孩子带上她自己乘坐的马车,不再管激动的猎人,接着去看其他的孩子。一旁还在等待安排的孩子们,眼中都是艳羡。她们是没有盖娜那样的马车坐的。
集会离开村落回到城镇的时候,红色的满月如期而至,和往年不同的是今年红色满月没有伤亡。
混血种的诞生,是血腥又残酷的往事:女孩们在幼年时被给予崇高的地位,享受部落族群最好的食物与绸布,她们受人敬仰仅在必要时与神明沟通,祈望神明能够庇佑族群的人们。而“神明”则是被禁锢在布致好的炼金矩阵与填满水银的建筑内的“怪物”。
“真丢脸啊,小鬼!别发牢骚!你为何不先抓紧你的爱人?那才是成功的要诀。不要怕,来追寻我吧!若寻到,我们便无法逃脱——”①
“——我亲爱的妹妹。”斯卡蒂出现在怪物身边,“这些低劣肮脏的东西,配不上你的血统。”
他在这个宗教集会中待了一段时间,盖娜因为他是由她带回的孩子,承担起了照顾她的责任,也向他展现了这座平常不让人进入建筑的内部。建筑内部的中央困着奇怪的“活物”,盖娜对它的态度很是不一般,还经常带有期望的看向他。
“那些孩子一旦到了可以生育的年级就会被丢进笼子里和那些东西媾和。”他说,“通过这件事你想要得到什么?盖娜、斯诺特拉、贺琳……这些每个集会的最高领导者?还是你身边的这个东西?它究竟是什么?”
“我们无法繁衍后代。”斯卡蒂说。
“是的,我亲爱的姐姐。”他回答,“这和‘它’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感受到了来自龙血的牵引。好像只要他下令,‘它’会迅速响应他的命令, 拼尽全力杀死斯卡蒂。
“盖娜她们也一样。”斯卡蒂抬头看向身边的“怪物”,“这么说也不对。毕竟这就是盖娜的孩子呢。盖娜她们体内的‘龙’与‘人’的占比超过了临界值:一半。超过一半,她们就很难与纯血的人类男性繁衍后代,但是如果人类男性也是‘混血’呢?”
“就会生出这样的怪物。”他看着那像是一团软肉中夹杂着外露坚硬的黑色骨骼的东西,“它就是红色满月吃人的那个怪物吧。”
“是的。你看,它们虽然会渴望龙的鲜血,但是格外的听话。比起会质疑你的同族,会背叛你的同族,它只会无条件的执行你的命令……噢!还是有点小缺陷的,它们没办法将你的命令执行得非常精细、没办法违背比你更高阶存在。所以,把你的小心思收起来吧。”斯卡蒂笑笑,“盖娜很喜欢你,我可不能对你做什么。我还需要盖娜心甘情愿为我生下这些可爱的‘孩子们’。”
斯卡蒂话音刚落,起先窸窸窣窣的声音变成哭喊求救。发出声音的是那些被贫穷的父母送往集会,希望她们过上好日子的女孩们。
“如果都是‘它’这样的东西。她们不会死吗?”他问。
“怎么会呢?啊,你理解错了。是这样的,”斯卡蒂朝他走来,“那些‘男性’是活着的……”
——它如此听话,服从于血脉,是因为它是“死” 的。
他明白了,明白了斯卡蒂想要的是什么:死侍。
他一次又一次、一次再一次于老旧的厂房改造的房间里醒来,夏弥在的时候他可以较快的想起自己是谁,而夏弥不在的时候耗费的时间较长,还有那么几次他未想起自己是谁就陷入了下一段“现实”。
但是每一次与夏弥的再见,都让他熟悉中带着愤怒又具有攻击性的陌生:他无法理解“耶梦加得”怎么会有一张这样的脸、怎么会如此虚弱、怎么陷入这样的困境?!
“他”是聪慧、精明且骄傲的。漫长的岁月长河中,她的落败或是留得青山主动离去,或是破釜沉舟战斗到底,从来没有一次如此顾虑什么。
——因为楚子航。因为他。
楚子航在不知道第几次醒来的时候意识到了这一点,然后在每场梦结束后触及到这个认知时,他——耶梦加得就会格外的愤怒。这不是他——她会做的事情。斯卡蒂会给予人类真心,是因为她真的无条件爱着所有或善良、或怪异、或正常、或病态的人类。
而他——她是厌恶的。
楚子航不知道,在漫长岁月的梦境最后,他是否能分清自己是谁,是否认为自己就是“耶梦加得”。
“对自己那么不自信吗?”夏弥打开房门的尾巴已经完全变成了双腿,她的力量在恢复,恢复到能够离开有“黑王”所在的这片海域。这次出门是为了让他们走到相对安全的地方。
“人脑真的可以承受几千上万年的记忆吗?”楚子航不仅记得有关“耶梦加得”所有的事,还能清晰地记得千万年前有关“楚子航”的事,虽然这些事情于他而言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你现在又不是人类在生物意义上的人!”夏弥爬上床,压在楚子航身上,与他四目相对,“醒来多久啦?”
“这里没有时间概念。”楚子航还沉溺在“耶梦加得”的思维中,现在的他不喜欢与另一个不在他认知和期望中的另一个“自己”接触。现在的他承认,在龙的时间纬度中,人类不过是文明的一块礁石。河流终将如海,而礁石总有一天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冰解云散。
“如此费心费力的留下‘楚子航’,对你又有什么意义呢?”楚子航问。楚子航清晰的记得他与夏弥相处的每一个细节:相遇、对话、动作、接触。记忆的每一个瞬间都将他是如何喜欢上夏弥的原因做满时间的标注和节点导图。重复得多了,也就明白这也不过是人类短暂生命下,能够在乎的平凡的意义之一。或许“耶梦加得”就是被“夏弥”霸占了太多位置,居然也想握紧这一把无用的沙。
“他未必会走向你所期待的那个结局。无论是他个人的选择,还是现在你希望的‘进化’后的结果。每一项都存在不确定性。他只是一个具有人类广义理性的一个只会起承转合的莽夫。为一些……小事,付出性命。”楚子航说。
“好了闭嘴吧,我不想听你贬低我‘男朋友’。”夏弥捂住楚子航的嘴,“你只是经历了我人生的一部分而已,哪有那么多要评价、要替我做决定的事!那么多精神类的书都是白读的吗?你该不会在图书馆看书也是那种装样子的人吧?!”
楚子航看着夏弥愤怒地翻了个白眼,被捂住的嘴如同“夏弥”一样多话:“他只是喜欢你,也只是爱你,但是他并没有想和你确定这段感情关系的行为。”
“接吻不算吗?”夏弥从来没有想过有这么一天能被“自己”气死。
“应该是算威胁。他喜欢的女孩在你手里。”楚子航说。
“怎么搞的我像是人贩子一样!”夏弥从他身上翻到床的另一边,恶狠狠地把手锤到楚子航耳边,“快睡快睡,赶紧做梦去,我不想和你沟通了!”
// 三 // 许仙
不知朝代,更不知年岁,只知宝塔镇河妖,镇的是许仙。这之前的事情,和后来传说的,也没有太大的差别。后来的她回忆这段“传说”时,只觉得当时有意入局的她,造成了现在这样的局面。
而他现在正经历着这段影响她的过去,直至上一刻,许仙被镇压至塔下,这一曲流传千百年的传奇终于在他眼前落下帷幕。
在他眼中“白蛇”和许仙这样的相遇不是巧合,而是在人族越发繁荣昌盛,混血种的诞生也越发稳定和隐秘下的必然。不是“白蛇”与许仙,也可以是“织女”与“牛郎”。
四大君主的沉寂给人族带来的是更大的野心,从信仰到宗教、从本源到衍生对立,人与龙的混血确实兼顾了秩序与混乱。“混血”们的一生大多孑孓独行,偶尔在血统觉醒后自诩天命不凡。他们或乱世而起、逐鹿天下,或太平治世、人寿丰年,或荒淫无道、国破家亡。人的历史,多是这样大差不差的轮回。
这些他所不耻的“混血儿”,已然成为了这颗星星上与永恒生命争夺的搅局者。
因此,他陪着“白蛇”沉溺进了这场真实的戏剧中,他自诩为局外人将自己套进故事的角色中,了解人物特点、学会扮演这个角色,然后入戏。
寺庙的和尚早年受过“白蛇”的恩惠,前几年金山漫水还是靠着白、青两姐妹平息的。所以从许仙被镇压以来,庙里定期会有和尚来与她们说明许仙的近况,若是许仙回归了理智,还需要玉清圣母元君弟子的她们来帮主持护法除妖。
春柳夏荷、秋稻冬松。
自他从戏中脱身而出,却也并未走远,和尚每每到山中报信时,他都会回来。而“白蛇”在寺庙后的大山中日日夜夜望着那座塔,口中总是呢喃不停:“他明明只要乖乖听我的话,他就可以长生啊……”
“白施主还是这样啊。”和尚还是那个和尚,但是他已经老了,不复当年模样。
“修行者的年岁长,姐姐终有一天会想通的。”他也有得是时间等“白蛇”去参悟这“情爱”,只不过许仙等不得了。
“应是如此。和尚现就此谢别青施主,若塔倾覆还望施主能将‘妖魔’诛杀。”和尚语毕,再与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白蛇”作别。和尚转身回看来时的山路,一日日暮鼓晨钟,现最重要的事已托付至可靠的人,也算是无所牵念了。
如和尚言:塔倒了。
倒在历史的轮回里。
他如约将“妖魔”斩杀,提着睁眼的头丢在“白蛇”面前。
“有术无道,”他说,“是乱。这天下是这样,你满足许仙的欲望也是这样。”
“白蛇”看着那颗头,想要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她浑噩的眼神慢慢地聚焦,表情从木然变得像是在笑、又像是哭,然后她脚手并用的爬离“许仙”,抱头尖叫着哭了出来。
他看着眼前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他为这声叹气怔忪,继而也捂住嘴笑得哭了出来。他想要从“白蛇”身上学到的人的“情爱”,原来早就学会了。
“白蛇”在爱中迷了眼失了心,他以为这是“情到浓处”的必然。于是,“白蛇”看不见许仙的真颜,他以为这就是爱就也当自己看不见,随她“建衙开府、起居八座”唱起了这场如梦大戏;“白蛇”触不到许仙的真心,他以为这就是爱需要的磨难和考验,他建起高楼、广邀“病”客让许仕林的名字在这一方唱响。
等到“白蛇”认为时机成熟将一切托盘而出。
许仙欣喜若狂。
金银财宝、列土分茅、长生不老,这是“白蛇”给出的许诺。然后呢?然后许仙就在一次又一次的进化中疯狂。
“我也会疯吗?”
他问。
忽然,苍翠大山、石黄倒塔、缁赭干戈尽数在他眼前碎裂,白光在裂痕中倾泻而出,片刻后,他落进另一幅林立高楼的实景中。
他认识这儿。
// 四 // 夏弥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尤其是在这个高速发展的时代,血缘的亲疏远近不再是维系权力的重要手段,埋在暗处跨越距离的社交裂变和最新信息的获取,才是维稳和发展的基础。在这个基础之上,怎么去利用社交与信息获得最大的效应,是所有依赖该体系生存者每日每夜研究的重要课题。
包括耶梦加得。
自她清醒于这个时代的那一刻,她深谙这个特殊时代的法则比以往更加严格。她可以在法则下成为猎手,也可以在法则下成为兄弟姊妹不费吹灰之力猎杀的猎物。
于是,她决定给自己一个身份,不同于以往活在折子戏中的角色,她需要一个属于“耶梦加得”的完整的身份。
楚子航站在他熟悉的快餐店内,随便点了几个快餐店的单品,然后坐在橱窗边,一边观察着快餐店内部的人们,一边拿着汉堡机械地咀嚼。
“她决定了解自她上次沉睡到苏醒之间发生的历史。”楚子航想。
楚子航离开快餐店,漫无目的地行走于人群中。
“她开始明白自己需要一个身份让自己锚定进这个社会。”楚子航想。
楚子航驻足于某个巡演的舞台前,看见了费尽心机搭起“戏台”一无所有的楚天骄如何哄着苏小妍结婚,又因为生活的拘谨被苏小妍带着孩子吵着要离婚的戏码。
“她意识到可以藏匿于这些混血儿之中。”楚子航远远地看着“父母”之间的拉扯和舞台一角无人看管的“小楚子航”。
“这就是开始。”楚子航轻声说到。
他清晰地经历过耶梦加得的痛苦与欣喜,经历过她的动摇与坚定,更经历过她新生的无知与死亡的宁静。但是他不是耶梦加得。
他是楚子航。
所以楚子航感同身受地看见夏弥是如何一步一步地走向自己,清楚明白地知道夏弥是如何坚定不移的选择了自己。
游乐场,她装成迷路的孩子,哭诉自己是如何与家人走散,而自己又是如何主动地握住她的左手带她走向广播室等待那不存在的“父母”。
他听见她带着亲昵又试探的语气喊他“哥哥”,让他离开,她的父母听到广播之后很快就会来接她。但是楚子航固执地认为这个妹妹年纪太小,需要人留在身边。
父母离婚后,他在姥爷姥姥家的托儿机构里主动与家长孩子们口中传言没爹没妈的她坐在房间一隅翻花绳。有些嫌弃她不好看的孩子,会在她和楚子航翻花绳的时候跑过来说翻多了绳子会下雨,男孩子玩女生的游戏会变得娘娘腔,试图将他拉进他们的“派系”中。楚子航不理他们,因为他也是没有“父母”的孩子。
然后每次都最早接孩子的姥爷姥姥接走楚子航后的十几分钟,天气突然骤变,电闪雷鸣、大雨倾盆。
“哎呀,下大雨了。”她无奈地眨巴眨巴眼,“大家一起晚点回家吧。”
再次回到城市里,楚子航已经改名为鹿芒,就读于当地某私立小学。这时,他的身边总会有一个双亲忙于机密项目同时放学回家与他顺路的小姑娘和他一起回家。最开始一起回去是因为鹿爸爸和她的“双亲”研究的项目有工作往来,于是让司机接鹿芒的时候,顺道将小姑娘也一起接回来。
再往后因为学校与家的距离不算太远,小姑娘提议绕路“探险”回家。
事实证明,她所谓的“探险”不过是对开附近老城小区楼下的美食探店。今天是街口的煎饼果子,明天就是巷尾的大三鲜包。他们偶尔在学校下午不上课的时候,躲开学校的午餐,窜进居民楼内找一些麻辣烫店,点一堆粉面丸子。
她知道鹿芒对吃什么没有特别的要求,所以大部分她点餐过量的食物都会在她表示吃饱后进入鹿芒的肚子。
直到有一次他们一起吃路边摊——不太干净的路边摊,鹿芒下午吃完后晚上开始上吐下泻。等她察觉到对面鹿芒家别墅大半夜还亮着灯的异常情况,觉得发生什么事跑去敲门时,她才意识到给鹿芒唱歌的苏小妍是个多没有照顾孩子的常识的母亲。
凌晨,挂上急症做完检查吊上点滴的鹿芒看着缴完费的母亲,提醒道:“妈妈明早给夏叔叔夏阿姨打个电话吧,和他们说一下今天晚上小弥和我们在医院。”
“是要打电话,是要打电话。”苏小妍点头,然后问鹿芒还有哪里不舒服,问她要不要和鹿芒挤一挤病床先补觉。
然后,她就睡在了鹿芒未扎针的右手边,盖着医院的被子,鼻子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苏小妍在病房外,试图联系在其他城市出差的丈夫。
病房里冷清黑暗。楚子航就这么侧躺在鹿芒身边,觉得稀奇。
“你不睡吗?”鹿芒问“他”。
“我不困。”“他”说,“等下你换‘水’的时候我还要帮你喊护士呢。”
鹿芒突然无语,看来她是清楚妈妈在某些常识问题上是有认知缺陷的了。沉默片刻,鹿芒还是开口:“等下我自己按铃喊护士,你快睡,小孩子不能熬夜。”
楚子航听着鹿芒说这话,瞬间就知道“她”会回什么了。“你不也是小孩子吗,装什么大人!”“他”控制住声量大小,咬牙切齿地翻身躺平望着天花板,“脆弱”这个概念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无论是作为人类,还是作为固定这个时空的“锚地”,他都太脆弱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楚子航恍然大悟:
楚子航的进化不是从北京0号地铁站开始的,而是从这一刻。耶梦加得意识到这个新生文明中的“锚定物”如此脆弱开始的。
这样就能解释了楚子航——他的血统为什么在没有接触到羊皮卷的内容前,被卡塞尔学院评定为“A级”。
——楚子航早就是她的所有物。
再长大一点,鹿芒成为了仕兰中学众所周知的楚子航。她与楚子航的距离,比较和“鹿芒”那样的形影不离,终究是远了。她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人类的多重身份、资产的经营、许多必要的谋划。
她偶尔也会有靠近楚子航的时间。
比如,时间碎片中的某个她让楚子航学会如何喜欢上一个女孩却秘而不宣,另一个时间碎片中的她教会楚子航如何去珍惜喜欢的人,然后是再一个她告诉楚子航如何在告白中感动“海龟”,接着又一个她被楚子航牵着手走在郊外的原野,感受土地的实感和无法捕捉的春风……
无数块由记忆形成的拼图碎片,碎片里的“楚子航”是这样的被她视如珍宝。
“你是怎样的心情又怎么舍得将‘你’从我的记忆中抹去的呢?”楚子航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你现在不是记起来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她出现在楚子航身后。
二人共同置身于中学组织春游活动的郊外。春风带着泥土与雨水的味道飞来,又于空中四处盘旋。
“要试一下向你眼前这位女士告白吗?”
“告白成功的话,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噢!”
耶梦加得——夏弥,或许怎样的称呼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她在这里。
【正篇·完】
备注:感谢大家看完!!!
①出自歌剧《莱茵河的黄金》。
②以下番外:
// 番外 // 楚子航
如果说人类文明的存在是在历史中通过部分人的试错、牺牲走到现在的新时代。那么龙类的存在就是在“人类文明”的重大历史节点上,不断重复这个节点,千百遍的试错。试错的过程中,偶尔会出现背负复数因果的人物,锚定该时间节点——时间由此向前迈进。
对人类而言的,龙类的过去似乎就在人类发展出文明的几千年前,从而无法想象几千年没有混血种的年代,人类是如何窃取至尊尼德霍格的权力的这件事。
但是对龙类来说,人类仅能观察的这几千年,龙类与同族之间的博弈花了千万个人类的时间单位“年”才走向人的现代。
斯卡蒂朝至尊的宣战、“死侍”的诞生、神话故事地源的不同版本,都是经历了这些折叠时间的人类不断搜寻那些本不该存在于脑海中的记忆“编纂”而成。
楚子航是耶梦加得位于这个时代的“锚”。“他”是耶梦加得存于现世的“权与力”,未能真正杀死耶梦加得之前,任何“时间窃取者”都无法抹除楚子航的存在。
“现在‘奥丁’选择的‘现实’是处在假设存在的阶段,你没有真正的死去,你只是被他藏起来了,所以在这一条世界线中,所有有关于你的事情都会透露出奇怪的违和感。”夏弥的手被楚子航紧握,他们从春意盎然的郊外往满是钢筋水泥的城市方向走去。
他们走的不快,但是身边的环境和脚下的路快速地向后倒退。
“所以,只要我能出现在‘奥丁’现在选择的时间线中,一切就会恢复正常吗?”楚子航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在他经历的属于“耶梦加得”的时间中,那些身负巨大因果的“人们”是一次次相同事件的强加于身,在被所谓的“大任”折磨中觉醒。
“要是这样就好咯。‘奥丁’选择的这条世界线已经是被确定的现实了。仅仅凭借你的出现可没办法否定‘现实’。我们只是用‘权与力’狠狠地给这个‘现实’砸出一个口子。然后就是等那个‘小怪物’——路明非同学对这个缺口重拳出击,砸碎既定‘现实’。然后世界会主动修正、收束成合理地状态。”夏弥抬头看向身后的楚子航,“这场恶战才刚刚开始啊,前锋同学。”
“不知道我们会以怎样地状态出现在‘奥丁’的现实中。”
“要是一登场就被修正了,那真的是我龙生第一大尴尬事件。”
楚子航快步行至于她齐平,左手牢牢地握住她的右手:“我们会顺利的。”
“哇,真是绝对呢。”夏弥的脚步突然轻快起来,像是夏天雨后踏在水上,溅起无数水珠,这些水珠无一不是她内心欢快的具象化展现。
人类的身体无法承受“核”的力量。
哪怕耶梦加得自己完全掌握这具身体,在没有进化的状态下,也会在某一天到达极限后分崩离析。
所以她早在楚子航幼年时期就开始引导楚子航的正向进化,等到实际成熟的某一天,直接归为己用。但是她没想到,还有比她藏匿更深的姊妹,将她的信息出卖给混血种。这种情况下她只能将计就计,提前激活埋在楚子航身体中的“核”。
然后她见到了出卖她的兄长。在她战败让出身体主动权时,确实没想到海里那头“大鲶鱼”还会有反扑的力气。他们向下坠落的时候,她不受控制地又说了一句脏话。与之对应的上一句脏话还是感慨“能生”这件事上。
还好,她和尼德霍格没什么父女之情,父母保卫战什么的估计除了斯卡蒂那个疯子,没有姊妹会去做。
再然后他们两个都被“锁进”了那间北京老厂房的小屋里。
楚子航坐在床沿,夏弥的头枕着他的大腿。
“接下来怎么办?”楚子航对于目前这个情况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毕竟现在身体是不是他的都不由他做主。
夏弥没有回应。她的蛇尾却慢慢地从裙子里隐约挪近楚子航,从楚子航的腰部慢慢往上缠住楚子航脖子。这是她势在必得的猎物。提早享用吧。
“是我拖你后腿了。”楚子航感受到蛇尾的缠绕与紧缚,“但是我们并非一点办法也没有对吗?”
夏弥闭上眼,然后以一种蛇类才能做到的奇怪姿势起身,人类形态的上身立于楚子航面前。她双手捧住楚子航的脸颊,流转着黄金的双瞳注视着眼前的楚子航。
“我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但是你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握住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然后掌握它。”
“真正地成为大地与山之王。”夏弥说。
楚子航眼前的她像是征战多年吮血登上王座的女皇选中了可以同她分享天下的盟友。
“芬里厄已经被‘奥丁’吞噬了,你现在也无法凭空多出力量来分给我。”楚子航从震惊中缓过神。
“我说了,”夏弥的黄金兽瞳收缩成一条黑线,然后她对楚子航下令,“你要成为大地与山之王。”
“这个过程对你而言是无比漫长的,你可能会在成为‘耶梦加得’的过程中因所见所闻崩溃,你可能会在漫长的岁月中被‘耶梦加得’同化,你也可能遭受‘耶梦加得’经过的一切从而疯狂得将‘耶梦加得’自身吞噬。”
“但是我有百分之百的信心,你只会是你!”夏弥说。
“因为‘夏弥’吗?”楚子航明白夏弥在说什么。
“你脑子里如果只有这么一个如烟花绽开就消散的人类‘夏弥’,那就太简单了。”夏弥缠在楚子航脖子上的蛇尾缓缓收紧,“你的意识现在就会从这具身体中完全消失。”
小屋里的气氛突然剑拔弩张起来。
“我需要一个完全信任我的楚子航。”
“无论绝望疯癫,无论生死,完全毫无保留信赖我的楚子航。这样你才会有机会再次站在‘奥丁’面前。”
“儿女情长,太没有保证了不是吗?”
楚子航同意。
然后他就在睡睡醒醒中度过了耶梦加得的一生。
从最开始从梦中醒来的愤怒,到憎恨梦醒之后的一切,再到试图与夏弥开战一决胜负的疯狂。直至那个叫做“夏弥”的女孩被他亲手创造,他开始意识到“耶梦加得”脱轨是从此时开始的,他想毁掉让“自己”脱轨的女孩。
他一点也不爱她。
然后“夏弥”看见了楚子航。
那个楚子航先爱上了夏弥。
笨拙的:
楚子航约夏弥去游乐场。
无趣的:
楚子航带夏弥登上去往高空的摩天轮上独处。
楚子航——
故作深沉严肃,但是脸颊早已涨红地向夏弥告白。
青涩而美好的,只是楚子航自己忘记了,忘记了在高空的告白,忘记了在电影院的牵手,忘记了在水族馆的亲吻。
——忘记了耶梦加得早就应允了楚子航希望的“永远”。
“要试一下向你眼前这位女士告白吗?”
“告白成功的话,可以亲亲抱抱举高高噢!”
耶梦加得——夏弥,或许怎样的称呼都不重要了——此时此刻——她在这里。
“夏弥。”楚子航说。
“嗯嗯。”夏弥等他接着往下说。
“我在这里。”楚子航牵起她的手。
【番外·完】
于是春去、夏来!💫💫💫
:3
【楚夏】小龙女观察中(1)
写一点我心中的楚夏。
本篇是心痛楚子航独自躲着包扎的激情产物。
细节什么的可能有误,这篇续接龙2原文蒲公英(1)那一章,带下划线的是原文。
楚子航伸出颤抖的手,关闭了Panamera的引擎。车灯随之熄灭,车库里一片黑暗。
他无声地大口呼吸,积攒体力,直到觉得能重新动了,才打开车顶阅读灯,摘下墨镜,重新换上黑色的隐性眼镜。他下车,剥下联邦快递的制服,换上网球衣,在胸口抹了点灰尘,满头冷汗,头发湿透,这点不必伪装。对着镜子看,他确实像是从网球场回来,很累。
即使快要失去行动能力,他也能轻而易举伪装成热爱运动的向上好青年。
黑眼珠闪着温润的光,与筋疲力尽的躯体大相径庭。
伪装里唯一...
写一点我心中的楚夏。
本篇是心痛楚子航独自躲着包扎的激情产物。
细节什么的可能有误,这篇续接龙2原文蒲公英(1)那一章,带下划线的是原文。
楚子航伸出颤抖的手,关闭了Panamera的引擎。车灯随之熄灭,车库里一片黑暗。
他无声地大口呼吸,积攒体力,直到觉得能重新动了,才打开车顶阅读灯,摘下墨镜,重新换上黑色的隐性眼镜。他下车,剥下联邦快递的制服,换上网球衣,在胸口抹了点灰尘,满头冷汗,头发湿透,这点不必伪装。对着镜子看,他确实像是从网球场回来,很累。
即使快要失去行动能力,他也能轻而易举伪装成热爱运动的向上好青年。
黑眼珠闪着温润的光,与筋疲力尽的躯体大相径庭。
伪装里唯一的败笔,但对此楚子航并不是很担心,因为没有人会有机会看到,旁人已习惯他疏离冷漠的姿态。
草坪上隐藏式喷水管把水喷到他身上时,他感到一阵从大脑深处牵扯而出的眩晕与虚弱。他需要一点糖分,楚子航心想,巧克力就很好,虽然很糊嗓子,但能快速升糖。
夜里的风吹拂在他被冷汗和凉水浸湿的后背上,凉意如针般细密地往皮肤里钻,有点难受,不是因为担心第二天着凉感冒,高浓度的龙类血统让他已经脱离了这类小病痛。楚子航只是想到,高温会使巧克力变成液体,同时对他而言,高温意味着暴力活动。
巧克力不能带了……
雨后湿漉漉的空气黏在他呼吸道上,清凉的,更让他眩晕。
他莫名其妙想起了那个男人,他要是知道了会怎么说,“儿子你得多锻炼啊,年纪轻轻还低血糖,是不是你后爹亏待你?别让我抓住他,不然给他好看!” 又或许,男人以后也会记得叫他随身带点糖,但也只能告诉他,老妈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是不会记得这点小事的。
不过,也很好啦。
他熟练地想象着男人唠叨的语气,有时候他会担心,自己以后会不会也变得这样,毕竟那个男人的基因很强啊。
楚子航在进门前下意识回望整个庭院。灯火微明,无人,安静得只听得见虫鸣。这次爆血给他带来的负担似乎比以往更甚,他怀疑自己有些精神错乱,刚刚那一瞬竟觉得有人在看他,但并不像敌人,没有敌人会放过那样绝佳的刺杀时刻。
他自嘲着浅浅咧起唇角,抹除一秒前心底如萤火般温暖但短暂的答案。
他转身,将手搭在门把手上,祈祷别碰上家里任何一人,从这一刻起,他是生活在红星照耀“爸爸”和老妈的三好儿子。
客厅里没开灯,但借着月光能看到妈妈蜷缩在沙发角落的身影。整个人压在毛毯纸上,薄睡裙凌乱地挂在身上,一只腿不老实地从沙发边缘滑落半截踩着地板上。毫无睡相可言,很符合他妈妈一如既往的作风。
楚子航重拿了条毯子,轻轻盖在她身上,空气里飘着浓浓的酒味。他看着女人手里拽的那一揪毛毯,不知该庆幸还是不幸她手里拿的不是一瓶威士忌。
上楼,直接进了自己房间。
把门插上,检查一遍锁,确认不会有人突然闯进来,楚子航无声地低喘着靠在门上,一手捂紧腰间,一手把球衣扒了下来。两三张纸巾借着力道从腹部挣脱,在空中划出飘零的线条,落在地上,褶皱中闪露几朵红花。
他借着窗外月光察看腹部伤口,胶带下一片血肉模糊,很显然,伤口又裂了。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爆血就像打麻药一样,强行提升的高浓度龙族血统会令他感受不到疼痛,但一旦麻药失效,疼痛便会加倍报复。
楚子航微撑了下门想要站好,牵动了肌肉,能清楚地感受到玻璃碎片在皮肉的滑动。像每一寸组织都长了眼,尖锐的物件一点点将它们磨耗、切割……
转身,走进卫生间,关门。
在锁落下那个瞬间,一个修长身影从窗外翻入。
若是放在平时,楚子航应该早发现这位窗外的窥探者,可惜如今已被疼痛折磨得分身乏术。
来者轻车熟路地在窗边懒人椅上坐了坐,对它的的弹力和包裹感表示满意,又绕到置物架上轻轻拂去小熊维尼鼻尖上不存在的灰,老朋友似的拍拍它的头,令人怀疑要不是情况所迫她还能坐下来和它叨上两句,所作所为丝毫不见半点小女贼的自觉。
她听到胶带撕裂空气的声音,尖锐的,让人一听就能明白绝不是一般地摊货能具备的黏性。
屋内再次回归寂静,留下不小心泄露出的血腥余味。
人类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呀,小女贼靠在实木衣柜上想,对于情感这种虚无的东西脆弱得不行,对于肉体这种实际柔弱的东西又狠得像铁。
她撇撇嘴,置气似的用手指戳身侧衣柜门。
学不会啊,学不会啊,做人好难!
楚子航收拾结束推门出来时,正好看到被风扬起的窗帘一角,他将网球包塞到床下,今早离开时他故意没关窗,如他所愿,庭院中的茉莉香气清清淡淡就能飘到这里,恰好能稀释掉血的腥味。
他静静立在黑暗中,黄金瞳遮掩在美瞳后凝望这个世界。
他看一眼时间,晚上八点,路明非和陈雯雯的晚餐应该也快到结尾,不知道这小子今晚过得如何。应该是开心的吧,和初次暗恋的女生包场在以前绝不敢想的地方吃饭,像是他会憧憬的样子。
楚子航将墨镜架在头上,打算离开,却发现置物架上一方手帕。软软的,耷拉在小熊维尼旁边,令他想到屹耳的耳朵。还以为弄丢了,他眼睛里终于有了今晚的第一次安慰,大概是家里阿姨在哪发现了它。其实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东西,真要说,也只不过是一点旧物重拾的感叹,楚子航喜欢一切都在它该在的轨道上行进,物件遗失显然不在这一点上。
Panamera重新启动,在它消失在转角时,有一个女孩在墙角轻声对它say bye。
最好的结局
路明非和路鸣泽合体诞生了同时拥有两人记忆的零号,对着黑王“殴啦殴啦”一顿输出,最后抱着俄妹走上人生巅峰。
凯撒带着诺诺去环游世界,小巫女在夕阳下宣示着对帝王的所有权。
楚子航回家继承公司,当一个有点天然呆的霸道总裁,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员工八卦。他还招了个女秘书,听说性格特别像他大学时的学弟,为此员工和yy了一出替身戏,这自然不会穿到楚子航耳朵里面
路明非和路鸣泽合体诞生了同时拥有两人记忆的零号,对着黑王“殴啦殴啦”一顿输出,最后抱着俄妹走上人生巅峰。
凯撒带着诺诺去环游世界,小巫女在夕阳下宣示着对帝王的所有权。
楚子航回家继承公司,当一个有点天然呆的霸道总裁,最大的乐趣就是听员工八卦。他还招了个女秘书,听说性格特别像他大学时的学弟,为此员工和yy了一出替身戏,这自然不会穿到楚子航耳朵里面
楚夏/骨谕 1
军校,私设如科迪勒拉山系
“龙”的设定与原作不同
本章1万
“28……29,29了!”路明非瞪大双眼,指着高悬于竞技场之上再次变动的数字狠狠倒抽一口凉气,“连挑29人!融合度45%!这妞是妖怪吧?一定是妖怪吧!这是真的要一口气掀翻一整个三年级班的节奏吗?何止是妖怪……这简直是带着杀气一脚踏碎新手村的顶级BOSS吧!师兄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难道不应该是向官方报告bug吗!”
竞技场上华丽的虚拟数字一闪即逝,似乎是为了提前庆祝胜利般以化成星星点点的金箔为收场。路明非已经无心再吐糟卡塞尔军校这在某些地方格外欠揍的设定了,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冷汗少说能拧下来二斤,然而身旁两尊亲历过...
军校,私设如科迪勒拉山系
“龙”的设定与原作不同
本章1万
“28……29,29了!”路明非瞪大双眼,指着高悬于竞技场之上再次变动的数字狠狠倒抽一口凉气,“连挑29人!融合度45%!这妞是妖怪吧?一定是妖怪吧!这是真的要一口气掀翻一整个三年级班的节奏吗?何止是妖怪……这简直是带着杀气一脚踏碎新手村的顶级BOSS吧!师兄我们现在最紧要的任务难道不应该是向官方报告bug吗!”
竞技场上华丽的虚拟数字一闪即逝,似乎是为了提前庆祝胜利般以化成星星点点的金箔为收场。路明非已经无心再吐糟卡塞尔军校这在某些地方格外欠揍的设定了,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冷汗少说能拧下来二斤,然而身旁两尊亲历过战场和即将奔赴战场的大神个顶个的不动如山,看架势都能很轻易的原地入定,让路明非很有种……皇上不急他很急的错觉。
可是开什么玩笑!45%龙骨融合度的新生就算长得再漂亮也不像个人类啊!喂喂这防护罩真的靠谱吗?仔细想想就算卡塞尔再有钱,用龙的整条手臂融成竞技场防护罩这事听起来还是太离谱了吧!果然是忽悠人的吧!那能抗核爆这种事该不会也是忽悠人的吧!
想到这,路明非看向最后压台上场的楚子航,眼神里不由得多了几分悲壮,很想握着面瘫师兄的手说实在不行咱就认输吧,这防护罩这么长时间洗练下来看起来很是岌岌可危啊,不管怎么说还是咱们最广大的观演群众的人身安全最重要啊……想必这个要跟刀过一辈子的杀胚理都不会理他。
不过楚子航没注意到路明非诡异的心理活动,只是擦刀的手顿了顿,低头和恺撒对了个眼神,金发碧眼的加图索家继承人无声地摇了摇头,皱紧的双眉表明他绝没有因为对手的美貌和腌入了味的贵族架子而在场上放水,他现在能像老和尚一般坐在这里继续观看这场“挑战”,完全是因为他几乎没有站起来的力气了。
不到两个小时以前,他是台上那人的第一位对手,手持双枪的A级生在万众瞩目中降落在竞技场中央,观众们长吁短叹说居然第一位就派恺撒出场,这个班是真不想让新师妹完成梦想……然而优雅的贵公子向师妹伸出手去,微微一笑说学生会欣赏有勇气的人,无论这场挑战结果如何,学生会都向你敞开欢迎的大门。
恺撒当然是毫无保留,他相信敢在入学典礼后就进行挑战的新生身上一定流动着了不起的勇气与实力,而他向来尊重与他旗鼓相当的对手。挑战最初进行得颇为胶着,对手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进场,这说明对方对自己的元素能力极为自信,因而恺撒起初只是谨慎地远远放枪,掌握风元素的对手在追逐战中不断变换位置。恺撒是个枪械高手,杂乱的气流中依然能打出刁钻的弹道,预判与命中都是顶级水准,饶是这样也只能多次险伶伶地擦过对手的衣角。
互相试探摸底以恺撒点燃自己的元素之力告终,他的能力是调动元素成为他感官的延伸——听力原地暴涨数倍,领域内最细微的声音都会以协奏曲般的轻盈涌向他。这种被称为“镰鼬”的能力与对手的风元素同源,理论上他们会共享这一空间内的喧嚣风声,而恺撒会在杂乱的风中一次又一次完美地狙击对手……然而场上的局面却在他释放镰鼬的那一刻完全变了,看不见的、悬于竞技场之上那胶着的天平忽然向一边狠狠偏坠过去,仿佛是命运女神失手打翻了砝码——对手在骤然狂暴的风中一跃而起,恺撒立刻铺展领域锁定对方,可当她再次落于自己面前时恺撒才惊觉镰鼬状态下的听力竟已经落后于视觉,复杂广袤如流水般的声音眨眼般归于无规律的风声,呼啸着从耳膜一路刮向了头颅深处,他瞳孔骤缩,下意识要取消能力,然而向来家臣般温顺的元素突然在他的神经间不受控的尖叫撕咬,像是要将他生生撕碎,欲裂的头痛中恺撒只能凭借本能开枪,但银色的枪口早已被某种凝胶般的气体封堵,在数秒之内迅速炸了膛……
在他几乎晕厥、被彻底缴械的同一时刻,对手解除了领域,新生师妹俯下身来向他伸出了手,甜甜笑着说这次是师兄让着我了,学生会的事我会考虑,以后还要请师兄多多关照呀。
恺撒沉默了。老实说他并不喜欢这种看似非常网开一面的挑战方法,他是那种哪怕浑身上下只剩下一双拳头能发力都要打向敌人面门的人,紧绷的肌肉永远在为下一次反击蓄力,不战至最后一刻他绝不会舍弃他作为贵族的尊严。可他的对手在他落入绝对劣势的同一秒停手,总让他有一种微妙的被看轻了的不爽。
然而他又知道这场挑战在防护罩外看起来会像是他与对手在胶着的打斗中你追我赶,双方在混乱的气流中势均力敌,而好运气的师妹抓住了他的破绽在瞬间抢夺武器,取得了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只有他自己会知道镰鼬释放的那一刻,带回的是怎样灭顶的威压。
他这才想起来抬头去看一眼大屏上对手的龙骨融合率——此前这位A级生并不在乎对手的水平,反正都是要被他一击取胜的——临近人类极限的45%,波动率为0。
海蓝色的眼睛恢复了如鹰隼般的锋利,恺撒起身,与女孩握手,他说,祝你在挑战中获得胜利。
这所几乎垄断了联盟军部精英层的公认第一军校以铁一般的纪律为名,又在那位风流倜傥的老校长的带领下焕发出了一股别致的自由之风:一切规则纪律都可以为你绕行,只要你够强就可以。由此便诞生了卡塞尔军校理论上不设上限的“挑战”机制,比如不想早起?可以,在竞技场上一对一打赢你班上的所有人就可以一个月不参加晨练,但如果在下个月的考核中成绩下滑就要在余下的整个学期参加提前两小时的超高强度训练;再比如不想背那本又臭又长的《联盟军事概论》?好说,在竞技场上单挑打赢比你高两级的三个班就可以本门课免试A+;什么你说你想当校长……也不是不行,只要你能赢过那位最后的屠龙英雄——满头银发却永远挺直腰杆、会在胸口插一朵鲜艳红玫瑰的骚包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
挑战机制唯一的要求是一定要由学院秘书记录存档且只能在卡塞尔竞技场进行,前者是为了统筹规划学生档案,而后者则是为了保障挑战者的生命安全,毕竟挑战过程中完全开放学生的元素能力权限,此外真刀真枪甚至火箭炮都被允许带进竞技场的防护罩内,而从竞技场中央转送到卡塞尔医疗部最快只需要三分钟。
路明非抬头又瞥了一眼竞技场边的大屏,变换得很有动作电影风格的镜头和右下角不停跳动的数字都意味着这场全联盟直播的挑战至少有1亿人在同步观看……什么概念啊,路明非缩了缩脑袋,想必能打破这个数字的只有校长直播跳钢管舞了吧?
卡塞尔军校为了展示第一军校的生源风貌与校长本人的人格魅力,每年都会在联盟范围内直播入学典礼与新生挑战,尽管卡塞尔年年都像只开屏的花孔雀,会扭着屁股从联盟这边走到那边,但就像自媒介概念诞生以来的大多数固定节目一样,大略相同的内容和固定的受众会让实时收看人数常年维持在一个相当稳定的数值,像1亿人这种恐怖的记录在整部卡塞尔校史中都屈指可数,也就两年前秘党名门加图索家继承人恺撒·加图索的新生挑战能与之一战。
当年恺撒为了在军校校规中保留他那一头耀眼金发而提出挑战申请,在全球的注视下掀了一个二年级班,撂倒最后一位师兄后他对空鸣枪三声,而后举着改装过的大口径沙漠之鹰横扫全场,最后指向观众席上那位和他一样在入学前就被评定为A级的新生楚子航,贵公子用睥睨天下的语气发问说你也敢与我一战吗,于是下一秒裹挟着高温气流的长刀就向他横劈过来……那一刻竞技场观众席和全世界的网络同时沸腾了,倒不是说场上两人打打杀杀真有多大的竞技观赏价值,主要是这两个人实在是帅得各有千秋,而对用脸打架这种事,联盟民众向来喜闻乐见。
路明非心说难道这就是眼下这场直播收看人数创新高的原因?竞技场上的那名挑战者确实漂亮得惊为天人……那是个女孩,长发在脑后被简单绾起,素净的脸上每一寸肌肤都像是艺术家呕心沥血花费一生雕琢而成,而每一位创作出如此作品的艺术家都值得上百世的称赞。你在那张脸上简直找不到任何可以称之为瑕疵的地方,仿佛她站在那里就是至善至美的化身,而她就站在你面前,像是沉寂千年的远古神话忽然睁开了眼。
如果那块电子大屏显示的龙骨融合度不是恐怖且稳定的45%,而神话本人没有悬空在翻飞的气流中,满脸淡定地将她的对手掼在地上就更好了。
第29位被挑战者整个人呈大字瘫倒在竞技场上,看不见的气流有如千斤般将他牢牢箍在原地,难以计算的压强让他几乎感受不到自己四肢的存在,耳边仅有猎猎的风声,呼喊出的一切声音都被狂风尽数推进喉咙,而那位漂亮的对手居然还很有人文关怀的为他留出了能够呼吸的区域……被挑战者只觉得头皮隐隐发麻,这是对风元素何等登峰造极的控制力!
这种狼狈的模样本不该出现在今天的竞技场上。挑战者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往往会在成功缴了对手械并彻底压制住对方元素能力的同一时刻解除领域——这对军校学生而言似乎傲慢得失了边界,毕竟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谁都不敢保证上一秒的绝对优势会不会在下一秒被逆转,但这位挑战者如此作为的每一场都得到了对手和学院秘书诺玛的胜利认证——因为恺撒之后,她的每一位对手都在两分钟内丧失了全部行动能力。
如果说上场前第29位还对自己的实力颇有信心,想着这个侥幸赢过恺撒的女孩不过就是得到了全场的偏爱,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决定帮她通过校长留下的无厘头挑战规则,那么这一刻他简直想回到三分钟前给胆敢对女孩说出“不必手下留情”的自己两个大耳刮子……管她赢恺撒侥不侥幸干什么!这恐怖的融合度碾压自己还不是绰绰有余!
他看着风中还未成型就已经再次溃散的水龙卷很想无奈地叹口气,可狂暴的气流下他甚至张不开嘴,只能在领域中一次又一次下达必败的指令,四面八方的水元素汇聚而来又在眨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及至竞技场上空的虚拟数字再次浮现,第29位的攻击还是一次都没有完成。
电子屏的镜头与虚拟数字同步变化,半空中浮动的数字如水银泻地般泼洒,密集的银色星雨缓缓降下,挑战者向第29位伸出了手,轻巧地拉他起身。
刚从地狱压强里被解放出来的第29位双眼空洞地看着挑战者,不停使用无法执行的元素能力让他身心俱疲,好半晌才缓缓眨了下眼。
很久之后,第29位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那位挑战者的力量完全可以在击倒他的同一时刻完全封锁他的元素能力,那么为什么……当时只是将他箍在了原地?
是说着不会手下留情但仍然保留的“人文关怀”的又一体现?还是29场战斗之后终于体力不支?抑或是……某种更深层次的信息?
可惜当时的他只看到了竞技场上空一闪即逝的数字。
阳光穿透翻飞的纱帘,若有似无地落在头顶天花板的木质书架上,映得整间屋子都暖洋洋的。这是间颇有格调的办公室,或者按照主人的说法应该是间茶室或藏书室。屋子里的绝大多数东西都够资格享受典雅周全的包装而后入驻联盟博物馆,然而它们却都安分地躺在这里,和它们那老得几乎也能搬进博物馆的主人一起,品着每日的阳光与红茶。
但今天红茶缺席了,取而代之的是浸在冰桶里的烈性酒。房间主人今天心情似乎非常愉悦,这位满头白发的老人面带微笑地将醇香的酒液浇在剔透的冰球上,对着不知哪个方向轻轻举杯,满饮了整杯烈酒。
倘若在联盟时代以前,任何一位目睹此情此景的人都会以为这位老人疯了,他看起来连活着都是一场意外,如此高浓度的烈酒于他而言理应不亚于某种神经毒药,尽管他看起来仍然要比他的实际年龄年轻不少。然而这是“人人都能漫步在阳光下的联盟时代”,人们只会对老人报以尊重的微笑,赞叹说:“校长好酒量。”
希尔伯特·让·昂热,卡塞尔军校校长,联盟最后的屠龙英雄,他的名字本身就是一段历史,此刻他正舒服地靠在校长办公室的巨大沙发上,衬衫袖口翻到小臂,露出的肌肉线条流畅而有力,比起任何一位军校学生都毫不逊色。他面前的全息投影实时转播着卡塞尔竞技场上的一切,只要他再挥一挥手,全球同步如电影剪辑般的转播视角也会呈现在他眼前。
“校长先生。”诺玛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她是卡塞尔军校系统内的超级人工智能,大到竞技场防护罩的搭建维护与军事演习场景模拟,小到学生课程安排,可以说卡塞尔的一切无不流经她的处理器,极高的权限与计算能力让她微妙的介乎于某种军事杀器与贴心管家之间,而她此刻分出一线神经直接与昂热对话,又像是个谨慎的军师或秘书,“我仍然认为您对夏弥同学的‘挑战’设置并不合理。”
昂热的目光落在全息投影中那个小小的女孩身上,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她以挑战者的身份秋风扫落叶般扫掉了几乎一整个三年级班,而她对此似乎毫无波澜,从她身上看不出连胜的骄傲或即将完成挑战的喜悦,更看不出丁点的谨慎或紧张,她只是站在竞技场中央,翻手覆手间搅动起成吨的气流,而与对手握手时始终笑得明媚。
全息投影边浮起一个简单的屏幕,挑战者的各项信息及诺玛的分析指标等均分列其上,身份照片旁醒目地标注着她的名字:夏弥。
“‘保留长发’的挑战申请曾在两年前就由恺撒·加图索提出过,您当时要求他在一对一对决中赢过一整个二年级班,而同为风系元素能力的A级生夏弥却被您要求连跃两级挑战三年级班。我的计算系统告诉我,部分学生对此感到困惑、并进一步对挑战机制的公平与合理性产生质疑的可能性在未来一周内有几率达到警戒值,我需要您给出合理的理由以作出预案应对。”诺玛继续道。
昂热挑挑眉,转过身又为自己斟满了酒:“我以为我的学生都应该知道,卡塞尔的挑战规则从来仅以校长的意志为转移。”
诺玛:“确实如此。据计算,感到困惑的学生在校园内公开表示自己质疑的概率不超过5%,但潜在的威胁同时存在于内部与外部。校长,我们的新生挑战历年都是全球直播——就在刚刚,同时观看人数突破了一亿两千万,是我校历史上的最新纪录。”
“好吧,我确实不该和人工智能探讨概率问题。”昂热轻轻晃了晃酒杯,剔透的冰球再次旋转着与酒液相撞,“恺撒的元素能力是提升五感的‘镰鼬’,实战中元素会成为他身体的延伸,老实说留头长发对他没什么影响,为他设置跳一级的挑战只是因为他触及到了校规……夏弥的元素能力被称为‘风王之瞳’,以她的能力能让领域内的空气完全听她号令,所以对她而言维持视野清晰相当重要,在元素流乱飞的战场上被发丝扰乱可是相当可怕的,所以设置难度更大的挑战也是理所应当的吧。”昂热耸耸肩,敲了敲沙发扶手,“另外你就不能化个形再来见我吗?对着空荡荡的办公室自言自语总让我觉得我是个神经病。”
“很抱歉,我的本体正在竞技场做直播的调度工作,我的逻辑模块不允许我在运行整个导播室功能的同时再生成另一个人形,那样人工智能会认为自己是神经病。”诺玛的声音毫无起伏,不过倒是贴心地在昂热面前的投影里多增加了一个画面,画面中36个监控镜头以不同的方向同步显示着竞技场的各个角洛,旁边的数字高速闪灭,看单位似乎是对声音和灯光效果的实时监控。
昂热伸出手去,用拍人肩膀那样的方式拍了拍新增加出来的投影画面:“辛苦你了,我会考虑在明年增设军事导播专业。”
诺玛极为准确的分辨出了这句话属于人类自以为是的幽默范畴,默默在自动程序运行后将它划出了卡塞尔明年的招生草案,“不必担心,我的工作是完全服从命令,我会按照您的要求制定各项计划。”她顿了顿,“所以您不必向我解释为什么恺撒面对的战场不会有‘乱飞的元素流’——在正式实施应对方案时,我会在润色您所给出理由的同时增加心理暗示,受众会忽略这一矛盾。”
“那么以你的逻辑模块推演,你认为我的理由是什么?”被诺玛直眉愣眼地指出了理由蹩脚,昂热竟毫不尴尬,本就舒展的眉梢似乎更上扬了一些。
“我会认为,您是为了让夏弥同学在全球的注视下,和加图索家继承人正面交锋。”
昂热闻言笑了起来,端酒的手径直穿过了投影屏幕,看起来像在与人碰杯,他笑道:“不愧是我们卡塞尔的女孩,有时连我都会觉得你太过直白,总像是在念成绩单。”
“‘给人工智能的表达系统增加含蓄和拐弯抹角的属性还不如直接把机密写成情书送给敌人’,这是在我建立之初的会议中被您提出的原句,此后一直写在我的表达系统中。”
“是啊,那是只有傻蛋才会做的事情,谁会在情书里勾心斗角?”昂热再次转向竞技场的投影,缓缓喝了一口酒,“不过这词可真陌生,联盟建立之后,我有多久没听过‘敌人’这个词了?”
“自从‘龙’被清剿,联盟成立后,记录在案的公文及秘党发言中提及‘敌人’的频率在5年内几乎降至零,距离最后一次联盟官方在公开环境中应用‘敌人’的表述……已经将近百年。”
“时间真快啊。百年前秘党不过才刚刚掌握了龙骨和元素炼金技术,就终结了他们口中那伟大而残暴的造物,在英雄和敌人的尸骨上建立了联盟。”昂热俯视着巨大的投影,竞技场上的女孩与最后压台出场的被挑战者相对而立,半空中的虚拟数字化成古老的桂冠飘荡在二人头顶,摇摆着枝叶缓缓消失。当那位老人再次抬眼,眸中涌起的凶戾简直像是一头随时都能给予猎物致命一击的狮子,“联盟作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统一整个星球的文明,当然不需要敌人,所谓的敌人只需要停留在口耳相传的记忆里,过时的英雄和早亡的敌人都该被丢进旧时代的枯井。”
诺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校长室四面八方的音响设备同时沉默下来。
“可卡塞尔和军部依然屹立。”昂热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挥手关闭了投影。
“诶——等一下,师兄,你不打算对我做个自我介绍吗?”夏弥伸出双手挡在楚子航面前,又从双手后面挪出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他。
她真的有一双足能摄人心魂的眼睛,可又不像是古老神话里的美艳蛇妖,后者总是在千奇百怪的故事里睁开贪婪的眼,吐息之间就卷走人的心神,夏弥的眸色很浅,像是一束柔软的光蕴在某种剔透的宝石中,只是清清浅浅地望你一眼,你就要迫不及待地把灵魂双手奉上。
楚子航一愣,已经准备好挥刀的手生生停住了,凝固了半秒才利落地收刀入鞘。
他倒不是因为对手太好看而失了神……只是在刚刚那半秒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自我介绍”这种事在挑战过程中是不是必要。
因为夏弥秋风扫三年级的速度实在太快,某位挑战者大概是因为看到前面几位从进入防护罩到三魂七魄搀着人一起走出去拢共用不了两分钟,不由得悲从心头起,上场来先噼里啪啦给夏弥做了一通自我介绍,用他自认最如沐春风的声音说着诸如师妹你好,欢迎来到卡塞尔大家庭等等屁话,最后清清嗓子说哎呀都说了这么多了真不好意思,耽误师妹时间了吧,不如这样你打我的时候手下留点情,咱们过了诺玛这关就可以……于是他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三分钟的在场时间,并为其后的挑战者开辟了新思路。
毕竟谁不想在漂亮又可爱的师妹面前——在被她打趴下之前——好好介绍一下自己呢!
“楚子航,作战指挥系三年级。”楚子航原地站定,对夏弥微微点了下头,有点犹豫要不要伸手出去握手。半秒钟的思考结果没能动摇太多事,他仍然觉得在挑战的竞技场上自我介绍是没意义的。摒除于他而言并不重要的“拖延时间”功能不谈,双方的信息在踏入防护罩的同一刻就已经分列在了不远处的电子大屏上,竞技场中心的人一抬头就能看见,可是拒绝对方已经提出要求的事情于情于理都不合适,他所能做的也就是干巴巴地挤出一句毫无营养的自我介绍。
“夏弥,一年级。”夏弥也向他微微点头,双手煞有介事地背在身后,抬着步子转身的动作让楚子航微妙地同时想起了春游的小孩和文艺作品里装神弄鬼的江湖大夫,刚准备同时退后两步,就看见夏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又转了回来,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冒出一句:“师兄,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哎哟,没眼看没眼看……”路明非牙疼似的活动了整个口腔肌群,默默地伸手捂住了脸,“老大我没看错吧,刚刚她是不是用了某个搭讪话术?”
竞技场防护罩材质特殊,无论是人、元素流还是声音全部只进不出,但卡塞尔这所对单兵作战能力要求极高的顶级军校在培养方案中有关于唇语的必修,于是在转播大屏从俯瞰视角描绘二人对峙的剑拔弩张之时,路明非所在的角度刚好能看到夏弥歪着头问楚子航他们是不是见过……一时间竞技场上的氛围都不对了,似乎有粉红色的泡泡在暗流中翻涌,像极了俗套文艺作品的开场。
路明非心里一动,心说莫非场上这个人形杀器其实就好另一个人形杀器这一口?其实这样也挺好,那他还能把夏弥当作一个正常的师妹来看,你看她也是会对帅气的冷脸师兄使出低级搭讪话术的嘛,虽然这句话更常见的使用场景是三十年前就已经过时的狗血电影……但能对我们面瘫师兄说出这句话你已经很优秀了!对付这种闷骚就是应该主动主动再主动啊!
恺撒仍然像一尊参禅的老和尚般坐着,这对他来讲属实不太容易,正常情况下他应该在一众小弟的簇拥下指点江山,但夏弥的凶猛太历历在目,比起和路明非飙白烂话,其实他更关注楚子航的处理方法。
楚子航确实没让他失望,这个惯用长刀的杀胚从一开始就不遗余力,无声的元素之力张开领域,暗红色的气流在四面八方若隐若现,那是被火元素点燃的空气,借着尖啸的风愈燃愈烈。
火元素属性特殊,它的基础特征是“燃烧”,纯粹的燃烧,山川、草木乃至于空气都是它的燃料,纯净的火元素所到之处无不燃起大火,而火元素的特性在自然界中就可见一斑——它太活泼了,火种的保存一定以助燃物为基,因而必定掺有杂质,这与以纯净元素为基础建立元素能力的原则几乎相悖,以至于依托龙骨建立的元素炼金技术刚刚诞生时,火元素甚至被认为是‘龙’的最后一道天堑,人类注定无法驾驭。
不过这种猜测确实有一定道理。因为最终在那个群星闪耀的时代人们还是得出了结论:运用纯净状态火元素的能力仅与极高的龙骨融合度相关。
楚子航的能力是“君焰”,火元素中攻击性极强的一类,需要调动大量的元素和脚踩人类极限的控制力,常规状态下以释放者为中心产生巨量的热与爆炸,不过以楚子航变态的龙骨融合度和他对自己严苛的训练程度,他能定向定量控制君焰的烈度,上学期末的最后一次演练报告显示,对物体直接施加高温的能力也已经初见雏形。
长刀被热浪裹挟,一次又一次地破开横冲直撞的风与气流,发出阵阵雷鸣般的轰响,竞技场的一隅简直像是有巨兽在空谷中咆哮,楚子航挥刀向前,冷冽的刀光与磅礴的热量同时涌向他身前,追随远处的身影而去。
不同于先前犀利而强硬的实力碾压,夏弥在最后一场挑战中反而显得非常谨慎,张开领域后始终与楚子航保持着堪称遥远的距离。这确实是对待火元素能力的好办法,与火元素强大的力量相对,其爆发范围与其他元素相比往往小得有限,即算楚子航以其精确的控制能力能极限拉长释放范围并锚定君焰的方向,倘若无法近身,在无限宽广的空间中仍将处处掣肘。不过卡塞尔竞技场舞台虽然大得足能容纳五六个传统足球场,但半球形的防护罩仍从四面八方划定了空间范围。
楚子航一刻不停地斩击并时时调整元素角度,硬生生在汹汹烈风中斩出了一条牵动场面局势的“路”——此时此刻,夏弥已经被他逼到了防护罩边缘。
但她仍然在后退。夏弥悬在翻飞的气流中间,忽然轻轻地笑了一下,她抬起手,状似抵挡君焰的狂风在须臾间平息,气流翻转,巨量的空气从所有方向涌成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向楚子航卷来。
纯净如君焰的火属性元素能力对龙骨融合度和释放者素质都提出了极高要求,仅一次爆炸式的猛烈释放就能抽干未经系统训练者几乎全身的力气,就算优秀如卡塞尔精英,平均分配精力与阶段式释放元素能力也是作战课程中的必修,也就是说,君焰释放者往往期待一击必杀,因为在一次释放后将无可避免地忍受一段冷却期——夏弥等待的似乎就是这个时刻,因为作为同样拥有极高龙骨融合度的风元素能力掌握者,她需要忌惮的也仅仅是暴虐的君焰而已。
澎湃的热量在扭转的气流冲击下被牵动着支离破碎,回光返照般在气流扫过的末尾爆出了几簇明亮的小火花,随即迅速被咫尺之遥的防护罩扩散分解,夏弥贴在防护罩边缘下坠,躲过了君焰震出的余波。
然而下一秒,本应已经被冲散的君焰竟再一次向她袭来,笼罩了她在空中的全部落点,夏弥瞳孔一缩,下意识做出防御的格挡。
极短时间内二次释放的君焰!其威力、精度、速度……较之前次竟全无差别!
观众台上的恺撒倏地站起了身,不敢相信这种理论上几乎不可能存在的事情会发生在宿敌身上,不过很快他就想明白了:夏弥风王之瞳的领域笼罩大半个竞技场,从楚子航出场到现在始终处在她的领域之中,换而言之,君焰的蓄力始终处于充足而狂暴的风中,足量甚至超量的助燃物助长了君焰的烈度,迎着夏弥攻击所挥出的元素之力仅用半数精力就能燃出君焰全盛的效果。而现在,楚子航只不过是在夏弥发动这蓄谋已久、连防护罩都算计上了的反击瞬间破开尚且薄弱的风网,再度以精准的预判轰向了夏弥一切可能的落点……
千钧一发间溃散的气流再一次调转方向,领域内气压急剧变化,由风灌注而成的利刃眨眼间浮起又以极速冲向楚子航,楚子航避无可避,面前的风刃几乎压缩了风王之瞳的整个领域,攻击从他目之所能及的一切角度同时发起,而被那种高密度的风刃贯穿所带来的伤害简直难以想象——绝对不亚于被顶上胸膛的沙漠之鹰连续射击!
原来这才是对风元素登峰造极的控制力。从迎面发现君焰,到在下坠过程中调整全领域风的流向,整个过程甚至没超过一秒,无形的风就这样在她的号令下铸成仅为破坏而存在的有形杀器……怪不得她走入竞技场时不携带任何武器,因为她行走的每一寸土地上都翻涌着取之不竭的力量,俨然是神明降世,宣读她国度的规则。
楚子航立刀向前,褪去君焰效果的长刀刃口仍然隐隐发烫,那是不停地与高速风刃相互斩击的结果,仅仅是毫秒之间已经有无数的风刃擦着他的衣角飞过,可挥舞的长刀仍未能铸造出万无一失的防守,不起眼的角落里骤然腾起尖啸的风声,凌厉的风刃眨眼间已经抵到了他的咽喉……仅仅是毫厘之间,风刃忽然无声无息的散了。
随之而来的是轰然一声巨响,来自楚子航不远的前方。
君焰最终卷住了夏弥,红热的爆炸与女孩同时轰击在防护罩上,流动的能量波纹来不及扩散,反映能量高低的亮度陡然上升,盛极的闪光乍现,夏弥和君焰同时撞出了防护罩,一时间无数剔透流光的碎片飞旋,顷刻间吞噬了女孩。
楚子航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就向防护罩破碎的方向奔去。
凄厉的警报声在整个场馆内响起,距离最近的老师七手八脚地捕捉了那些满天乱飞却又有着锋利裂口的碎片,学生退避迅速,同时整饬有序地确认了观众席在爆炸中的受伤情况。检测到意外发生的医疗机器人从竞技场边钻出,无措地撞上在近地区域完整的防护罩,错乱的红灯闪成一片,不难想象此刻它简单的导航模块将要生平第一次接触“过热”的概念,毕竟它的职责范围只是竞技场内,而眼下发生的一切显然超越了它的计算水平。
目睹意外发生的卡塞尔竞技场冷静而有序,在诺玛的调配下,场外医疗机器人迅速就位,重伤的夏弥被以最高规格护送医疗部,同时场内的安抚与轻伤的治疗有条不紊,一切按部就班。
不过如果那块高悬于竞技场中间的电子大屏能对龙骨融合度的计算精度更高一点,实时监测的刷新速度更快一点,那一定会有人注意到,在君焰和夏弥同时洞穿了防护罩的那一刻,记录夏弥龙骨融合度的那行字会短暂且迅速的跳动一下——那会是超越人类理解范畴的数字:
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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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上所见,本同人世界观与原作不同,私设如科迪勒拉山系,又多又长,又多又长,又多又长
中心主旨为满足我的邪门xp,简而言之是我就爱看我cp打啵,
后续更新会很慢,囤一囤再考虑泄洪式放出
【楚夏】如果我们在春天里相遇(上)
*普通人设定,无混血种,无龙族
*结局无be,小短篇,大概会分成上中下或者上下发出,不太好说。
*ooc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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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差六分。
楚子航穿好马甲,拿上记分板站到了校门口。
这个点省一中的学生大多已经坐在教室里准备早读,只有零星几个人从他眼前飞跑过去。
他在校门处站得笔直,马甲被熨的很平,套在他藏蓝色的校服外,服服帖帖的,干净又利落。
七点差四分。
他看见一个女孩,穿着和他款式一样但是颜色不同的校服,校服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枣红色冲锋衣上的反光条被车灯照的雪白...
*普通人设定,无混血种,无龙族
*结局无be,小短篇,大概会分成上中下或者上下发出,不太好说。
*ooc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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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点差六分。
楚子航穿好马甲,拿上记分板站到了校门口。
这个点省一中的学生大多已经坐在教室里准备早读,只有零星几个人从他眼前飞跑过去。
他在校门处站得笔直,马甲被熨的很平,套在他藏蓝色的校服外,服服帖帖的,干净又利落。
七点差四分。
他看见一个女孩,穿着和他款式一样但是颜色不同的校服,校服在她身上宽宽大大的,枣红色冲锋衣上的反光条被车灯照的雪白。她骑着自行车冲过门口那条马路,完全不顾红灯和带着怒气的喇叭声。她骑得飞快,校服被风吹的哗啦啦响,额前碎发纷飞。
她径直向校门冲来,带着一阵风,楚子航皱着眉往后退了一步。
女孩在校门口稳稳刹住。
她随意的把车往墙上一靠,拔腿就往教学楼里跑。
女孩擦着楚子航跑过校门,离得很近,发尾在他面前扫过,带着初春的寒气和淡淡木质清香。
接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从她的书包侧面掉了下来,楚子航下意识伸手去接,接到了一袋温热的小笼包。
“同学……”他提醒。“你掉东西了。”
“who啊who啊,姐正准备冲刺呢。”女孩速度慢了下来,她回头张望着。
楚子航拎起手里的包子,走上前想还给她。
“学长你留着吃吧,我早自习黄魔头的,不敢迟到。”
她没给他答复的时间,一溜烟跑进了教学楼。
“……”
楚子航拎着那袋包子站在原地,校规规定不能带早餐进学校,他是优秀值日生,拎着这袋包子相当于带头违规。加上他今天早上吃了一个鸡蛋一大碗面外加杯牛奶,现在也没办法把这袋小笼包塞进肚子里。
楚子航想了想,把小笼包塞进了外衣口袋。
七点整
夏弥踩着铃冲进班里,瘫在座位上喘气,头发被汗打湿贴在额头上,她缓了会,拿出了英语书。
门外响起高跟鞋声,接着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女性走进了班里。
读书声立马响了起来,夏弥抓着课本也跟着哇啦哇啦的读。
黄魔头下来巡视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满意的踏着高跟鞋离开去巡视下一个班。
“小弥小弥。”同桌小秋戳了戳夏弥的胳膊。“买到没,吉庆斋的小笼包?”
小秋是个圆圆脸女孩,说话的时候脸上有两个小小的梨涡,夏弥没忍住,伸手捏了一把。
“买到了……又可以说没买到。”她捏着小秋的脸,心情好了一点。“跑的时候掉了,没来得及捡,给门口值日的学长了。”
“门口值日的学长?你给他了?”小秋瞪大双眼,她从包里翻出值日表,找到星期一那一栏,上面白纸黑字写了三个大字:楚子航。
“你给了楚子航?”小秋激动的抓住她的手,“怎么样怎么样看清了吗,是不是真的有传闻那么帅?”
夏弥歪着头回想了一下,然后很真诚的回答:“跑太快没看清。”
小秋的脑袋耷拉了下来。
七点四十五。
铃声准时响起,早自习结束。
同学们合上课本从抽屉里拖出带来的早餐,五花八门各种各样,从热干面到馄饨再到煎饺。他们很有素质的拎着早饭站到班外的栏杆前,从窗户往外看一片枣红。
夏弥没有早饭吃,但她也站到了外面。早自习和第一节课之间有十五分钟,是高中生不可多得的放风时间。
小秋举着筷子拆开面条外面的塑料袋,香气一下子散开来,夏弥不争气的开始想念那袋包子。
“要吃吗?”小秋笑着把筷子递给她,“只能吃一口哦。”
夏弥表示不会客气,搓搓手接过筷子就要对那碗浸在红油里面的看着就很好吃的面条发起进攻。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所有人都伸长脖子往楼梯口那看,夏弥紧张的捏住碗边问小秋:“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教导主任来了?要不要带着面跑?”
小秋正踮着脚往人群外看,但她前面被几个男生挡的严严实实,她沮丧的摇摇头。
夏弥跳了起来。
她看见了,那是楚子航。
在省一中,楚子航从不需要自证身份,高一拿下全国数学竞赛金奖,高二物理竞赛第二名,高三拒绝了复旦武大递来的橄榄枝坚持要通过高考考入北航,一整个高岭之花传奇人物,他就算站在人堆里也能被认出。那件总被省一中学生吐槽丑的校服被他穿的很称托,藏蓝色很衬他肤色,整个人盘亮条顺的。
楚子航也看见了她,他向她走来,人群自动开了一条道。
夏弥傻了,呆在原地,手里还拿着筷子。她的大脑飞速运转,想了一万种可能,最后楚子航从口袋里扯出一袋包子递给她。
“同学,你早上掉在校门口的东西。”
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没有表情的脸,深褐色的眼睛俯视着夏弥,她看见他眼里小小的自己。
“哦…谢谢。”夏弥在众人的目光里接过那袋包子,还有点余温。
她尴尬的想死,这本应该是多么美好的画面,初春的早上,微风和煦,紫玉兰的花苞沐浴在晨光里,干净帅气的传奇学长从对面教学楼过来穿过人群就为了见她一面。
如果没有那袋包子……
楚子航把包子递给她转身就走了,他的身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处。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我靠,那就是楚子航?真是名不虚传。”
“是吧是吧,我就说他真的很好看吧,而且听说他对他女朋友也很好,太完美了。”
“他有女朋友?没听说过啊。”
“我学生会的朋友告诉我的,他好像在和我们年级的柳淼淼在谈。”
“柳淼淼?那个大美女?啧啧啧,果然好看的人只会和好看的人谈恋爱。”
“……”
夏弥提着包子蹲在角落里,她解开塑料袋吃了一口。
果然,吉庆斋名不虚传,好吃哭了。
02
楚子航拿着资料走进会议室时,柳淼淼已经到了。
楚子航低头看了一眼表,离开会还有半个小时。
“来这么早?”他放下资料。
“嗯……”柳淼淼脸红了,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裙边。“今天钢琴课下得早,我来帮帮忙。”
她今天特地穿了条红色格裙,到膝盖上面。白袜子小圆头皮鞋,一头长发被打理的很整齐,泛着好看的光泽,上面还别着枚可爱的草莓发夹。
这身装扮在省一中是不被允许的,省一中要求学生穿上下全套校服,头发扎起来。但她是音乐生,才高二就已经和各大钢琴家同台共演过,被誉为国内琴届新星,伊斯曼音乐学院已经向她发了邀请。所以老师们对她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哦。”楚子航言简意赅,他放下资料开始整理,没再看向柳淼淼。
柳淼淼坐在位子上等着楚子航向她搭话,但他只是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资料,翻翻写写丝毫没有想聊天的意思。
柳淼淼觉得面子有点挂不住,她站起来走到楚子航身后,挨着他的肩膀弯腰看他手里的资料。
“这是什么呀?我能帮上忙吗?”她弯着腰,长发搭在楚子航肩膀上。身上香味若隐若现。
但楚子航是块木头,别说抬头了,眼睛都没抬一下。他一张一张的翻过纸张,那是学科竞赛获奖选手的基本资料。
“统计一下,很快就好。”他在另一张纸上的数学那一栏上打了个勾,继续翻着。
“哦,好的。”柳淼淼撇撇嘴,不再自讨没趣,回到位子上重新坐下。
楚子航继续翻着。
突然他看到了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和其他人的都不同,省一中虽然没有要求选手必须用证件照,但是基本上所有人都是用的蓝底证件照,只有这一张例外:
照片上女孩正对着镜头比耶,她穿着一件被拉了几个洞的无袖,还带着一条银色链子,看背景应该是在某个乐队排练场。
楚子航扫了一眼她的资料:夏弥,高二三班,地理杯二等奖,省级
他默默在地理(二)那栏后面打上一个勾,没由来的想起晨光里拿着筷子的枣红色身影。
“学长找我?”夏弥敲敲门,探出一个脑袋。
“是的,请进。”楚子航从一堆奖状里抽出来了一张。
“恭喜,地理竞赛二等奖。”
“好耶!”夏弥拿着奖状,恨不得亲一口。
“奖金和奖杯应该下个星期一升旗的时候发,到时候我们会颁奖,这个还给你。”楚子航找出她的资料。
“冒昧问一下……这个照片……”他沉默了一下,没忍住问出口。
“哦哦,这个照片啊,当时通知的急,我正在动漫社考死普勒伊地知虹夏,没来的急换衣服。”夏弥解释道。
“考死普勒?”楚子航没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Cosplay啦,我们都这样戏称。”
夏弥想给自己一巴掌,好好的在楚子航面前说什么考死普勒,果然人不能经常说烂话,容易改不过来。
“总之,谢谢啦。”她想了想,“谢谢你今天早上把包子送过来。”
“没事。”楚子航垂着眼,他收拾好书包。
“我们一起回去,正好我也要去上晚自习。”
“嗯嗯好!”夏弥拿着奖状就想溜。
等等……他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
夏弥没来的急细想,楚子航已经走到了门口,他拉开门,很绅士的等夏弥先出去。
欸??欸???!!
夏弥想紫砂,好什么好?有什么好的,和楚子航一起回去?从会议室到教室要穿过一个大操场,高一教学楼,高一老师办公楼,还有一个大空中连廊,然后才能到高二部。
夏弥第一次深刻认识到学校有多大。
她没有理由拒绝,硬着头皮和楚子航一起走出会议室,等楚子航把门锁好。然后跟着他下楼。
月光很好,很清亮很透彻,教学楼亮着灯,操场上一个人都没有。迎春花结着小花苞,在月光下是温润的黄色。梅花开了,很香很香很香。
香得夏弥想打喷嚏。
但是她不敢,现在是晚自习时间,方圆几里除了她只有走在前面的楚子航,如果她现在打喷嚏那就是彻底颜面无存。
她默默走在楚子航身后,看着地上一长一短的两个影子,这种场景真浪漫。她想,国产青春剧里面真应该加入这种场景,两个人不需要说其他多余的话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到满天的星光被红日代替,走到万千花朵绽放在枝头。
“吉庆斋的包子好吃吗?”楚子航突然问,他放慢了脚步,等着夏弥和她并肩走一起。
“好吃啊。”夏弥揉揉鼻子。“学长你没吃过?”
“嗯,吉庆斋在城北,我家在城南,如果我说想吃阿姨就要起很早跑去买。”
“自己去买呗,上学的时候绕一下。”
“不行,司机送完我要回去送他儿子上学,绕路容易耽误。”
夏弥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楚子航这么会为别人考虑。
“那这个星期放假我带你去,离我们学校不远,早上要排队,下午应该还好,我们去吃个下午茶。”夏弥随口说道。
楚子航很认真的想了一会,然后他说。
“好。”
夏弥当场石化
“报告!”夏弥站在门口。
这节晚自习是物理晚自习,物理老师是个和蔼的老头,鼻子上夹着幅金边眼睛,看见夏弥和蔼的笑了一下,点头示意她回到位子上。
夏弥坐下来,放好奖状资料翻开练习册。
她心烦意乱。
小秋敏锐捕捉到她泛红的耳尖,她拿笔盖戳戳夏弥,小声问:“怎么了?”
夏弥撕了一张便签,写了几笔递给她。
小秋接过,上面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大字:星期天我约了楚子航吃吉庆斋。
“啊?”小秋惊讶得叫了出来,夏弥赶紧捂上她嘴。
全班都看向她们。
“怎么了?刘咲秋同学?”老师疑惑的抬头。
“没事没事老师,我水潵了。”小秋脸通红,忙抽过几张纸假装擦练习册。
“哦,没事就好,小心一点,别烫着自己了。”老师重新低下头。
夏弥舒了一口气。没过一会,便利贴传了过来,小秋画了三个大大的问号。
“他问我吉庆斋包子好不好吃,我说好吃,然后我问他没吃过?他说没我就客气一下说星期天带他去,然后他说好。”夏弥在纸上解释。
小秋盯着那张纸条足足有三分钟,然后她写了个nb。
夏弥哭丧着脸向她撇嘴,小秋回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龙族&诡秘】归去来兮(八上)
圆桌会议,桌子上放着六份请帖,几位旧日混血种(也许有几个龙王?)聚在一起进行一次讨论,本次会议主要是为了讨论过去的记忆,其次是为了讨论序列和魔药以及是否愿意建立一个神秘组织或加入现成组织塔罗会。
知道了在自己死后发生的事,夏弥看着路明非恨铁不成钢,“路师兄啊,你只会指导别人的感情吗,你看看小怪兽,多可爱的妹子,你怎么舍得辜负她的爱,还有楚师兄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夏弥凑到楚子航面前星星眼。
楚子航没说话但他的耳边的那抹可疑的红色出卖了他,他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声,果断转移了话题,“那个,明非啊,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龙王还是混血种?”
路明非...
圆桌会议,桌子上放着六份请帖,几位旧日混血种(也许有几个龙王?)聚在一起进行一次讨论,本次会议主要是为了讨论过去的记忆,其次是为了讨论序列和魔药以及是否愿意建立一个神秘组织或加入现成组织塔罗会。
知道了在自己死后发生的事,夏弥看着路明非恨铁不成钢,“路师兄啊,你只会指导别人的感情吗,你看看小怪兽,多可爱的妹子,你怎么舍得辜负她的爱,还有楚师兄啊,你是不是真的喜欢我啊”夏弥凑到楚子航面前星星眼。
楚子航没说话但他的耳边的那抹可疑的红色出卖了他,他不着痕迹地咳嗽了一声,果断转移了话题,“那个,明非啊,你现在是什么情况,龙王还是混血种?”
路明非笑了笑,“师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一颗人的心。”
凯撒豪爽的喝了一口阿造牌旧日遗民特供伏特加,“是的,路明非,只要你有一颗人的心,你就永远是我的兄弟,我的朋友。加图索家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诺诺揶揄道,“醒醒吧,大少爷,加图索家已经淹没在历史的滚滚洪流中了,现在的你只有我了,我告诉你,你如果敢惹我生气,我就出去旅游,让你再也找不到我。”
绘梨衣在小本本上默默记下了这句话,虽然血统问题已经被两位旧日合理解决了,但她还是习惯身上随时带一个小本子,毕竟一个十几年不说话的人突然学会说话,虽然感觉很惊喜,但还是不习惯。
路明非看到后笑了笑,想起了之前的末日之战,自己释然的那一瞬间,有人喜欢你,有人被你喜欢,有人双向奔赴,有人甘当舔狗,但不管怎么样,都要记住如果有一次在街上看到你喜欢的姑娘的孩子在打酱油,你就该知道要放下了,这时候应该祝福,真正的男人敢于追爱但是也会放手释然,默默举杯:“干杯,为了我们的相聚。”
楚夏(18~32)
18 “龙王苏醒的消息被公开,是学院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事实上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施耐德说,“学生也出动了两个小组,另一组包括恺撒·加图索、陈墨瞳和夏弥。”
“哦呀,这次终于不是灯泡了么?”路明非心想。没有分在一组,也许是学院故意的吧?否则大家都很尴尬。
满腔愤懑的芬格尔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伸长了脖子冲路明非和楚子航挤眉弄眼:“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悲剧啊!暗恋的妞儿都跟恺撒一组!不如我暗恋恺撒好了!这样我们三个暗恋的人组个团,我们这悲剧团就悲到极致了啊!”他扭头又冲着昂热嚷嚷,“我说校长,这团队分配太不均匀了吧?那......
18 “龙王苏醒的消息被公开,是学院历史上最大的危机,事实上执行部能够调动的精锐已经分为不同的小组,倾巢出动。”施耐德说,“学生也出动了两个小组,另一组包括恺撒·加图索、陈墨瞳和夏弥。”
“哦呀,这次终于不是灯泡了么?”路明非心想。没有分在一组,也许是学院故意的吧?否则大家都很尴尬。
满腔愤懑的芬格尔愣了一下,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圈,伸长了脖子冲路明非和楚子航挤眉弄眼:“我说,你们两个还真是悲剧啊!暗恋的妞儿都跟恺撒一组!不如我暗恋恺撒好了!这样我们三个暗恋的人组个团,我们这悲剧团就悲到极致了啊!”他扭头又冲着昂热嚷嚷,“我说校长,这团队分配太不均匀了吧?那边是三个‘A’级,还有两个是高年级,每个都能独当一面,我们这一组就是一个暴力分子带两条废柴么?”
“不能这么想,那一组是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一个四年级,你们这一组是一个二年级、一个三年级加上你一个九年级,你们才是资深团队啊。”昂热淡淡地说。
“喂!能这么算么?”芬格尔抗议,“看起来我一个就顶他们三个了啊!”
副校长二话不说,把拴住芬格尔双手的皮带又紧了紧。
“不开玩笑了,派出恺撒不是我的决定,是校董会的意见,”昂热说,“楚子航的血统仍是‘存疑’,校董会坚持要求增加一个组。陈墨瞳和夏弥作为组员则是恺撒的选择。”
“这是明目张胆地挖墙脚吧?”芬格尔盯着楚子航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可不是挑事的人,但是跟师弟你说句真心话,要是有人挖我的墙脚,我说什么都得跟他玩命!”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凝视着灯光,好像一直在神游。
“好吧好吧,瞅瞅我都和什么人一组,一个怂蛋和一个面瘫男,”芬格尔觉得再怎么折腾也没人会响应了,长叹了一声,
19 研究人员用指甲旋转底部的螺丝,把打火机放在桌面上。这银色的小玩意儿开始播放普契尼《蝴蝶夫人》的咏叹调。这种感觉清新又微妙,一只银色的打火机,微微震动着高唱《One Fine Day》,抒发一个日本女人等待丈夫的万种柔情,嘹亮欢悦,音质极佳。
夏弥眼里亮着桃红色的心形,一把抓起打火机:“这个我可以拿走么?”
恺撒耸耸肩:“没问题,你想不想连那台肩扛式狙击炮也拿走?”
“免了。”夏弥兴高采烈地把玩打火机,细而锐的火光射出,足长七十厘米,世界上再没有这么熊熊燃烧的打火机,简直是柄光剑!
恺撒看着她兔子一样的身影和起落的长发,心想这女生要么是神经回路太粗大,要么就是那种适合进装备部的疯子。
他走到夏弥后面,因为比夏弥高很多,所以半弯腰才贴近她耳边,好像逗一个小女孩:“我帮过楚子航一次可不意味着我是他的朋友,对手永远是对手,你不担心是在接受敌人的礼物?”
“我是来当卧底的啊。”夏弥收好打火机端起盘子,把脸埋进去吃蛋糕,连嘴角都是草莓酱, “我是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你不知道么?”
“我知道我知道。”恺撒只有点头。
领域内有可以燃烧的物质,它就会‘命令’那物质以最快的速度燃烧,结果就是爆炸。理论上
20 “爹疯疯一个,娘疯疯一窝啊。”夏弥悄悄地对恺撒说。
副部长听见了,却不生气,桀桀而笑,像是看见腐肉的乌鸦般,推门出去。他和门外站着的女孩擦肩而过,那女孩伸出手正要敲门。副部长看都没看她一眼,似乎那根本就是团空气。恺撒看到她,脸色却微微变了。
“让我们单独谈谈可以么?”他对夏弥微笑,满是哄孩子的口气,“如果你要吃蛋糕,自己去冰箱里拿。”
“唔,真慷慨……没问题!”夏弥从女孩身边闪过,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礼貌地微微点头致意。
女孩坐在沙发上,她手里是一只沉重的信封袋。
“你很守约。”恺撒打量她,带着审视的意味,“喝一杯什么么?”
“用不着,把东西交给你就好了。”女孩把信封袋扔向恺撒,“这里面就是我帮楚子航影印的资料,都是狮心会保存的羊皮本,有些已经缺损得很厉害了。”
“不过,楚子航让你经手这些东西,是因为他相信你。而你这么做算是背叛他么?”
“这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的交易就是这样,你在听证会上支持楚子航,我就把这些影印件给你。”女孩毫不回避恺撒冷冷的目光,“我们之间的交易完成了,没什么事我先走了,我还有一篇论文没完成。”她起身向外走去。
“他发现这个世界上不止他一个人理解了‘爆血’,会不会恨你?”恺撒欣赏着她修长的背影,“这是他的财富啊,你没有征得他的允许就动用了。”
“他只是个死小孩,不懂管理自己的生活。”女孩的口气里透着不耐烦。
“死小孩?”恺撒一愣,“我一直看作对手的人,只是个死小孩?”
女孩回头,漆黑的眼睛里透着认真:“是的,死小孩。不同的死小孩是不一样的,无助的时候,有的死小孩会哇哇大哭,有的死小孩就会犟着脖子低着头走自己的路。他就是那种犟着脖子的死小孩。但是不管哪种死小孩都要人帮忙。”
“为他付出的是不是太多了点?”恺撒靠在窗边,眺望灯火通明的“奠基之井”废墟工地,装备部连夜工作,恨不得把每立方厘米土壤都送进实验室分析,“我很抱歉,如果我知道你这个时候来,我就会让夏弥在别的房间里等一下。”
“没关系,我喜欢他……跟他喜欢我,是没有关系的两件事。”女孩垂下眼帘。
“我会把他平安地从中国带回来,因为有我在他根本不会和龙王对面。但是那之后他会选择夏弥或者你,就不是我的事了,有些事……如果我是你我会争取。”恺撒举杯,“晚安,苏茜。”
21 楚子航盯着投影屏幕,“师兄,你以前有女朋友么?”
“喂……这是什么神转折?前言后语之间不需要一点衔接么?你们理科的果然都是些愣货!”芬格尔吃了一惊。
“对不起,忽然想起,不方便回答就算了。”
“有什么不方便?那是我辉煌的战史!情场不朽的丰碑!”芬格尔猛地坐起,“我也曾是人见人爱的‘A’级!在我入学的头几年,我也是你这种游戏花丛无往而不利的好汉!倾慕我的女生在情人节排队送巧克力给我,多到我不得不把它们拿来做成巧克力酱,够我抹一年的早餐面包!”
“所以是有女友的?后来分手了?”楚子航认真地看着他。
“伤口被你戳到了!”芬格尔捂胸。
“抱歉,我只是想咨询一下……如果你喜欢一个女孩,从来没有表白过,她就要嫁人了,你会跟他说么?”
“你是关心那个废柴的心理健康么?”芬格尔明白了,“我估计我不会说……”
“那么你的选择和路明非一样。”楚子航若有所思地打开一罐可乐。
“我为什么要跟她说?”芬格尔一瞪眼,“我会选择先爆掉新郎!”
楚子航沉思了几秒钟:“如果他不说,被隐瞒下来的感情就一钱不值。有一天他会带着这种感情死掉,甚至没有人知道。那为什么不说?”
芬格尔又仰天栽倒在床上:“感情这个东西,有的人的很值钱,有的人的就很垃圾。比如废柴师弟的感情就一钱不值,恺撒能给诺诺的废柴师弟都给不了。感情是个神圣的字眼儿,但不是硬通货,不能用来换吃的。别因为喜欢谁就觉得自己的感情很珍贵啊朋友,他那种没用的感情,还是尽早忘掉比较好吧。”
“可你刚才说你会爆掉新郎。”
“每个人不同啰。比如你这种神经病,你一旦喜欢上了什么女孩必然惊天动地,如果她要嫁人,就算花车已经出发,你也会一枪轰掉车轴去抢人。”芬格尔说,“但废柴师弟是个软蛋,就算恺撒邀请他当伴郎他都不知道怎么拒绝,他会穿得西装笔挺地站在诺诺背后看她嫁进加图索家,回来灌上两瓶红酒睡得像头死猪。他最凶狠的一面也就是在《生化危机》里举着霰弹枪冲向成群的僵尸,一边轰僵尸还一边流口水。”
“不发疯的感情没有价值?”
“可以这么理解。”芬格尔摇头叹息,“一个只会闷骚什么都不敢做的怂蛋,他的感情就很廉价啊!不,不是廉价,是傻逼透顶!”
“傻逼透顶?”楚子航咀嚼着这四个字的意味,“什么人能算作傻逼透顶?我知道这四个字是骂人用的,可是好像什么人都能骂,没有具体涵义么?”他是个有语言洁癖的人,基本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都能毫无删节地写进中学课本,而且是理科课本,纯粹陈述事实的口吻,语气没有半分起伏。
“这个……”芬格尔挠了挠乱蓬蓬的脑袋,“一个中国人问一个德国人如何解释傻逼透顶……本身就很傻……这个词基本上可以概括一切让人烦又看不起的废柴,用在师弟身上大概是……那种明知道什么事情不可能,还非要揣着希望,一直怂一直怂,有时候却会为这种事热血上脑,跟疯子似的,可是该到自己勇一把的时候又怯了……就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死小孩,还他妈的超固执,还是个软蛋,我靠!一切的缺点他都有了,你看他不是傻逼透顶么?”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微微点头:“我明白了,确实傻逼透顶。那师兄你当初是怎么分手的?”
“我靠!又来神转折,你这好比咨询专家整容的事情,可专家忽然问你的阑尾还在不在!”芬格尔嘟哝,“好吧,是因为我那时候也傻逼透顶……”
“每个人都有傻逼透顶的时候吧?”楚子航淡淡地说。
敲门声传来,跟着是捏着嗓子的声音:“鼹鼠鼹鼠,我是地瓜!”
楚子航起身开门,扛着大包小包的夏弥探头进来跟芬格尔打手势:“哇噻,真乱诶!传说中的男生宿舍么?养蟑螂当宠物的男生宿舍么?我可以进来么?能不能先让你们的宠物闪开,我怕会踩到那些可爱的小动物……”
她穿着波西米亚风的格子长裙和直筒鹿皮靴子,还有一件酒红色的羊皮小夹克,脖子上缠着紫色的长围巾。谁也摸不清她穿衣的风格,反正每次看到她都会让人眼前一亮,大概是家里有整整一个步入式更衣间的衣服,让她对比搭配。
“师妹太漂亮了!来让师兄看看你的腰围长没长……”芬格尔张大怀抱。
夏弥把一块奶酪蛋糕砸到他脸上:“是怕你们饿死给你们送吃的来了!诶?怎么不见路明非?”
“你路师兄出外修行去了,有阵子不会回来,两年之后会跟我们在香波地群岛重逢。吃的给我们分了就好,是北京小吃么?”芬格尔双眼发亮。
“嗯呐嗯呐,”夏弥坐下,在大包小包里摸索,“我是北京人嘛,今天要回家看爹妈啰,就去买了一圈东西,顺便给你们买了点吃的,虽说你们这组有两个中国人,但是看起来芬格尔师兄你的自理能力反而是最好的诶。”
“过奖过奖,就是走到哪里都能找到食物的求生本能,天生的。”芬格尔很得意。
“稻香村的点心、蜜饯、十八街的麻花……这是天津的……还有天福号的肘子,”夏弥一件一件往外拿,“够你们吃几天了。”
芬格尔按胸:“啊!这汹涌的幸福感,你果然是我们组派去卧底的吧?就知道师妹你心里还是向着我们的。”
“因为芬格尔师兄你最英俊嘛。”夏弥龇牙笑。
芬格尔转向楚子航,用力拍胸脯:“看!师弟,你们还是得靠师兄我的色相才能摆脱终日吃垃圾食品的悲惨生活!”
楚子航懒得搭理这两个活宝,冲夏弥点头打招呼之后,他一直盯着墙上的北京地图思索。
“北京的地动数据?”夏弥走到他身边。她的专业偏理科,一眼就明白了。
楚子航点点头:“但垃圾数据太多,干扰太大。就像风吹开湖面,湖面上都是水波,我们就找不到那条鱼吐出的泡泡。”他拍了拍那张地图,“那条鱼就在湖面下藏着,它彻底苏醒的那一天,会以龙的形态忽然击破水面,那时候就来不及了。”
“他目前还是人类形态,为了彻底苏醒,他应该正在异化为龙类的躯体。”夏弥说。
“是的,否则他不能制造火车南站和六旗游乐园的两起事件。他总不能以龙类形态飞到美国去。”楚子航说,“但人类形态的龙,能力会被制约,这在龙王诺顿身上已经被证明了。”
夏弥盯着地图:“异化为彻底的龙类需要时间,等于再进行一次孵化。我跟爹娘说师兄你很照顾我,他们说想请你去家里吃个饭。”
楚子航一愣,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芬格尔的大嗓门:“又是你们理科生的神转折么?喂喂,这就是传说中的‘见父母’么?”芬格尔捂脸,“可耻地萌了!”
“萌你妹啊!”夏弥扭头恶狠狠地说,“只是请吃饭而已!”
“那为什么没有我?”芬格尔跳起来质问。
夏弥一愣。
“显然没有我吧?分明就是没准备叫我嘛!心虚了脸红了!我靠!我就知道你们小女孩觉得师兄我是大叔了!说什么师兄最英俊都是骗我的!”芬格尔满脸愤怒。
“我不认识你……”夏弥捂脸扭头。
楚子航咳嗽了一声,迟疑了几秒钟:“你也看到了,这里已经忙成一团了,大概没时间过去,谢谢你父母的好意吧。”
“吃饭而已嘛,几个小时总是有的,我哥哥听说之后很想见你的,”夏弥捂住耳朵,“在电话里大声说什么姐姐姐姐我要大哥哥陪我一起玩什么的,吵死人吵死人吵死人,我也是没办法才来邀请你的嘛!”夏弥把脸凑到楚子航面前,“赏个脸赏个脸赏个脸?”晃着脑袋眼珠子骨碌碌转。
“我……”楚子航语塞了,“我不太会陪人玩……”
“他不是你哥哥么?为什么叫你姐姐?而且你以前说是你弟弟?”芬格尔很好奇。
“是御姐的姐!”夏弥吐吐舌头,“他生来有点发育缓慢,智力就像小孩啦,所以他总觉得我是他姐姐。”
“说起来帮助未成年人就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传统美德啊!”芬格尔挺胸,“我责无旁贷!楚子航你也责无旁贷!”
楚子航无可奈何:“什么时候?”
“大后天中午吧,包饺子你看如何?”
“好的。”楚子航点了点头。
“呀嘞?可是大后天中午我有安排了。”芬格尔忽然说,“虽然我很想陪你去,但实在不巧,你自己去师妹家吃饭吧。”
楚子航傻眼了:“你……有什么安排。”
芬格尔抖了抖自己蓬松的长发,让它显得有点特立独行的感觉,一整衣襟,昂头:“参观北京798艺术中心。”
“你耍我的吧?”楚子航在心里说。
“啊,师兄你要去798么?那里有几个不错的美术馆,我给你画个地图……”夏弥已经坐到床上去了,在一张白纸上给芬格尔画地图,完全没有人再理睬楚子航,好像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很自然很合理。大后天中午,责无旁贷的楚子航将代表卡塞尔学院这个具备优良美德传统的贵族学院去夏弥家吃饭,并且带她的哥哥玩。
楚子航忽然明白“摔”这个字为什么老被人用在网上。就是那种很想把键盘摔这两人脸上的感觉啊!从一开始就是骗局啊!什么时候卡塞尔学院有帮助未成年人的传统了?那帮杀胚什么时候管过未成年人啊?
22 夏弥拎着大包小包,在翻飞的落叶中跑过。楼道里弥漫着烧煮晚饭的香气,她鞋跟留下的声音好像一支轻快的音乐。
“我回来啦!”她推开门,大声说。
回答她的是风吹着树叶的哗哗声,阳光扑面而来,在背后拉出修长的影子。
23 “我不知道你到底在犹豫什么诶,你要是和恺撒举行婚礼我还可以去当你的伴娘,你看这样也许能捎带着撮合我和伴郎,听起来就非常合理!”苏茜从北美发来的短信。
“喂,你是已经放弃楚少了么?”诺诺回复。
“你听过《爱情买卖》没有?”
“那首……农业重金属风的歌?”诺诺一愣,那首喜气洋洋烂大街的歌似乎不是苏茜的菜。
“爱情不是你想卖,想买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有点难过诶,妞儿,我一直觉得楚子航跟你必定是一对儿的……”诺诺默默地读着那句歌词,心里好像有酸楚的液体流淌出来。好孤独啊,原来这么烂大街的歌词也可以念白得那么伤心,仿佛能感觉到苏茜那枯槁的语调。
24 他不是不知道苏茜喜欢自己,也不是不懂夏弥的意思,懂了又能如何呢,他已经被魔鬼的手捏在掌中了。楚子航拿出夏弥留给他的那张卡片,默默地读着那个地址,“31号楼15单元201”,一个工厂的小区。想必夏弥的父母就是那种老国企的干部吧?见了面会很认真地问楚子航的家境什么的,带着审视又期待的眼神。可怎么回答呢?其实不该答应夏弥的,只不过没能忍心拒绝。作为一个不知道命有多久的人,没能力做出许诺……
可为什么又答应了呢?
(一直觉得所谓"爱情",就像是法律上关于“不可抗力”的描述——无法预见,不能抗拒。他以不可抗拒的姿态,不可预见的降临。)
25“你去过尼伯龙根么?”
“没有,那鬼地方谁乐意去?”酒德麻衣说,“不过小白兔二号去过。”
“楚子航?”
“对,他去过那个不属于活人的地方,现在是召唤他的时候了。嗨小白兔,别睡觉了。”酒德麻衣按下回车键。几行代码被压缩成一个小数据包发送出去,它会在北美转一圈,经过六个国家的网络中转,然后悄无声息地混入诺玛的网络,最后进入楚子航的笔记本。
“这个小东西叫‘芝麻开门’,会帮他重新找到进入尼伯龙根的路。”
“只有一只小白兔能从狼窝里活着出来对么?”薯片妞问。
“是的,又帅又乖又礼貌但是有点冷血的小白兔会给又怂又烂又无能的小白兔铺好屠龙的道路然后死去,这个情节虽然有点俗倒也不失戏剧性嘛。”酒德麻衣懒洋洋地说,“反正一切都取决于编剧的意思,编剧的人是个后妈,只有他选中的人能活下来,剩下的就只有感慨运气不好啰。”(好难过啊,把自己作为筹码一股脑地押上去还只是一个为别人铺路的小白兔。)
“有点可惜啊,是个不错的大男孩。”
“反正不用他来铺路他也活不了很久了,他跟我们一样是蹲在命运赌桌上的人呐。”
“什么意思?”
“把自己作为筹码一股脑地押上去了呗。”酒德麻衣说,“原本他剩的时间也不多了。”
26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一条新的短信进来,“亲爱的用户您好,移动小秘书提醒您今天中午12:00在夏弥同学家共进午餐,请提前安排时间。”楚子航没有订什么手机小秘书的服务,发信人就是夏弥,大概是她临睡前的捣蛋而已。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调头原路返回。时间还没有紧张到那个程度,根据夏弥的消息,恺撒那组目前还在莺莺燕燕卿卿我我。他今晚可以写一份完整的报告给施耐德教授,然后做好各种准备,明天中午去夏弥家吃个午饭,然后再研究地铁沿线的震动来源。
他连去夏弥家吃饭的衣服都买好了,就挂在酒店的衣柜里,他是个永远守约的人。这些天他的日程表上都是建模计算、计算建模的流水作业,除了一件,“去夏弥家吃饭”。
这是流水中的礁石。
27 言灵·君焰,青铜与火之王一脉的血统引发的“君王怒火”。
楚子航确实是个杀胚,因为语言是弱项,所以每次动手前的发言都不太给力,所以每次都是神转折。
28 前后的车厢都有黑影扑了出来,头顶落下的已经是石块了,孵化出神奇的古老物种,放眼无处不是敌人。
楚子航撕开了身上的衬衣和那件让他看起来有些幼齿的带帽绒衫,“君焰”点燃了这些衣服,楚子航把它们挥舞如火的风车,凡是黏到的敌人都被君焰烧熔。
但是这些东西好似完全不畏死亡,还是一再地往上扑,无休无止。楚子航抛出了衣服,它们上面附带的君焰之力在前后两截车厢里爆炸开来,碎裂的古铜色骨骸在空中粉化。
楚子航赤裸的上身闪动着融金般的光辉,他扑入敌群中,红亮的刀刃把一具具的骨骸斩开,断口都如熔断的金属。
这时他听到了尖啸的风声。大概只有在龙卷风的中心你才能听到那么刺耳的风声,空气在极高速度下变得像是固体那样坚硬,“一块”移动的空气可以打碎人的骨骼。楚子航从没有在龙卷风的中心待过,但他隐约记得自己曾经听过这种风声。
对的!他想起来了,言灵·风王之瞳!夏弥的言灵。
一个人影向他奔来,所到的地方一切敌人都被吹飞,绝不只是吹飞那么简单,敌人在半空中被撕裂,古铜色的骨骼粉碎飞落如雨。那个人撞在他的身上,和他后背相贴。楚子航感觉到后心传来了温暖。
“言灵领域放到最大!”夏弥大吼。
“君焰”和“风王之瞳”同时达到极限,极高的温度和极烈的火焰在强风的催动下形成了自然界罕见的奇观,“火焰龙卷”。飓风的中央一道摇曳的火蛇扭动着升空,数千度的高温在凝聚,而后火蛇碎裂,钻入了飓风的缝隙中。这场火焰龙卷席卷了整个隧道,把一切可燃的东西都化为灰烬,楚子航猛地一按夏弥的脑袋,扑在她身上,几秒钟之后被前方隧道反弹回来的冲击波经过他们的头顶,进入呼吸道,差点冲裂了他们的肺。
一切归于沉寂,几秒钟后,夏弥从楚子航身体下面探出脑袋,紧张地左顾右盼。
“我靠,居然还活着!”夏弥剧烈地喘息。
“你怎么在这里?”楚子航靠在列车残骸上,剧烈的火焰爆炸把车厢之间的连接也摧毁了,车头跑了,他们却被留在了这里。
夏弥抓抓头,有点不好意思,蚊子哼哼似的:“我晚上给你发短信你怎么没回?”
楚子航一愣,他并不认为自己有义务要回每一条短信,夏弥只是提醒他,他收到提醒了,那就OK了,明天他自然会出现在夏弥家的饭桌上。
“我睡前一时兴起啦……就查了查你的位置……”夏弥嘟囔。
“你怎么能查我的位置?”楚子航又是一愣。
“我上次玩你手机的时候偷偷跟移动公司订了一个搜索位置的服务嘛!”夏弥黑着脸大声说,“好啦好啦!很丢脸就是啦!我承认了又怎么样?我就是看到你的位置在东方广场,可是这时候东方广场早该关了,我忽然想到你跟我说过那个地铁传说的事……打你电话又打不通,担心你出事啰!”
楚子航沉默了很久,摇摇头,无声地笑了。他听说过那个移动公司的服务,别人可以看到你的手机是从哪个信号站接入信号的。订那个服务的通常都是家庭主妇……用于监视老公。其实他根本不想笑,只是这么尴尬的话题,如果你不想继续下去,除了笑还能怎么样呢?
“笑什么笑?要不是我你就危险了!我那么急着赶过来……你看我还穿着拖鞋嘞!”夏弥恼火地把脚伸到楚子航面前。
楚子航看着那双漂亮的、冻得通红的脚,低声说:“谢谢。”
“说起来深更半夜怎么会有地铁运营嘛?这里到底是哪里?”夏弥看他一直盯着自己的脚看,急忙缩回到那条波西米亚风的裙下,左顾右盼。
神转折,或者“顾左右而言他”,总是这样的。
“尼伯龙根,或者死人之国,”楚子航轻声说,“猜测终于被证明了,龙族真正的国度,并非存在于正常的维度中,它位于一个叫作尼伯龙根的奇怪维度,一个用炼金术构建的自有领地。如果我没有猜错,其实路明非进入的青铜城也是一个尼伯龙根,进去之后就会发现里面远比外面看来要大,路明非说过里面的一切看起来都是新的,因为时间不变化。”
“那些东西到底是什么?”夏弥拾起一块古铜色的骨骼研究。
“死侍。”楚子航轻声说,“被龙族血统吞噬的混血种,介于人和龙之间,生与死之间,失去了意识,就像是游魂……”他知道自己的结局大概也是这样。
“如果是尼伯龙根,那么龙王也就在这里。”夏弥说,“可惜我们把地铁给炸了,大概它会带我们去找龙王的吧?”
“没什么,沿着轨道,总能走到。”楚子航双手一撑,站了起来,从背后卸下黑箱放在夏弥面前,“可以帮我拿一下么?”
夏弥怒了:“喂!师兄你没搞错么?我可是没穿袜子穿着拖鞋来救你诶!你还叫我帮你扛东西?你有没有人性啊?”
楚子航急忙摆手:“不……我的意思是我背着黑箱不太方便……”
“那我提着就方便了么?”夏弥瞪眼。
楚子航觉得有点无力,按着额头轻轻叹了口气:“我的意思是,你穿着拖鞋不方便走,我可以背你……但是如果我背着黑箱,又会硌到你。”
长久的沉默,夏弥缩了缩脑袋,小声说:“哦……”
29 “师兄你累不累?”夏弥问。
“没事,你有多重?一百斤?只是负重一百斤从王府井走到苹果园而已。”楚子航淡淡地说。
他正背着夏弥在隧道里跋涉,夏弥拿着手电为他照亮。轨道地基都是尖利的煤渣,她那双拖鞋在这里确实不管用。言灵能力虽然出色,但是身体机能并不是她的强项。趴在背上的她柔软得和普通女孩一样,而恺撒那整整一个团的蕾丝白裙美少女虽然也身材一级棒,但肌肉力量也是很过硬的,突击几个月换上泳装可以去参加健美小姐大赛,毕竟没有这样的体魄也别想扛着压满子弹的突击步枪完成越野。
“这是在拐弯抹角地问体重么?”夏弥脸色黑沉沉的,“最近吃得有点胖,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楚子航无声地笑笑,懒得搭理她。他已经习惯了夏弥说话的方式,她胡搅蛮缠的时候,你大可以不理她,她也不会生气。
夏弥忽然把手电光圈移到隧道壁上:“前方要到站了。”
隧道壁上用红色的油漆漆着“102”,一个巨大的箭头指向前方。
“102号站,福寿岭。跟在我背后,不要离得太远,随时准备发动言灵。”楚子航把夏弥放了下来,抽出了“村雨”提在手中。
“呀嘞呀嘞!我一向是服从命令听指挥的。”夏弥举手敬礼。
两个人贴着隧道壁缓缓地前进,说了也奇怪,解决了那些死侍和镰鼬之后,隧道壁中的骨骼们就不再苏醒了。好像是被侵入者强硬的杀戮风格吓到了似的。
远处出现了月台的轮廓,没有一丝灯光,只有滴水的声音。极长的水泥月台沉睡在彻底的黑暗里,好像几十年没有人造访了。手电光圈扫到的地方都破败不堪,墙皮剥落,金属栏杆锈蚀,一根根白灰刷的大柱子支撑起顶部。脚步声在巨大的空间中反复回荡。
夏弥紧张地抓着楚子航的……皮带,因为楚子航现在赤裸着上身,没有衣袖可抓:“这里比刚才还荒。”
“跟真实的102站应该很像。这个地铁站不是民用的,所以很简陋,一点修饰都没有。如果在苹果园站藏起来不下车,就能跟着列车到这里。”楚子航忽然停下脚步,“有人刚刚来过这里。”
30 他往前走了几步,抬高手电,照亮了上方蒙着灰尘的白炽灯:“这个灯泡还是热的,所以不久前它还是亮着的,死侍或者其他什么死的东西自然不需要灯光。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他蹲下抓起一把灰尘,灰尘是古铜色的,被一块暗褐色的麻布盖着。
“跟那些死侍的灰有点像。”夏弥捻了一点凑到鼻尖,完全闻不出任何味道,像是石粉,但是非常沉重。
“嗨!师兄!看那个!”夏弥忽然高兴地蹦了起来,手指前方。
备用铁轨上停着一辆检修用的小铁车。这种检修车的历史很老了,结构也简单,只是一张平板,纯靠人力压动杠杆推动。
“检修车,你没见过么?”楚子航不觉得这东西有什么用。
“完全不理解我的拳拳心意!”夏弥一脸恼火,“这样你就不用背我了嘛,我们可以坐那辆检修车继续往前。”
“也好。”楚子航点点头。
“给你减轻负担也看不见你说声谢谢,”夏弥瞪眼,“难道背着还蛮来劲?不觉得我重么?”
“你的准确体重应该是九十八斤,还不到一百斤。按照你的身高来看,你全身的脂肪含量大概是23%,这个数据比正常脂肪含量要低不少,根据哈佛医学院的数据,女性脂肪含量低于22%可能导致不孕不育。所以你也许不用继续考虑减肥了。”楚子航跳上检修车,回头看着目瞪口呆的夏弥,“所以我并不觉得你重。”
检修车在铁轨上飞驰。这古老的东西居然很好用,铁轨的摩擦力小,只要给它加一把力就能滑动很长的路,速度相当不错。
夏弥开始陪着楚子航“嗨哟嗨哟”地使劲压了一会儿,很快就累了,就转而抓住前面的栏杆,扮出在海船上眺望的样子说“左舷十五度”或者“满舵满舵”一类的白烂话。楚子航又想起初见她的时候觉得是看到了一个女路明非,内心世界广阔又无厘头,思维像个发疯的兔子那样蹦来蹦去,像楚子航这种思维通路笔直如弹道的家伙永远也抓不住那只兔子的尾巴。
“真无聊,你都不会配合一下。”夏弥扭头看着楚子航。
“对不起。”楚子航淡淡地说。他的精神完全集中在听力上,以求在前方或者后方有敌人逼近的时候迅速察觉,在这件事上他远远不如恺撒。
“小时候有人陪你玩么?”夏弥靠在栏杆上,歪着头。
楚子航想了想:“周末我妈妈和继父会带我去游乐场。”
“真是少爷的生活。”夏弥一脸鄙夷,“你有朋友么?”
“没有。”楚子航顿了顿,“我不太会玩,我要是有你那么会玩,也许就有朋友了。”
“我也没有朋友。”夏弥撅起嘴,坐了下来,把双腿伸到栏杆外,风掀起她的额发,她又开心起来,“喔喔!和过山车一样!”
“你还喜欢过山车?”楚子航说,“六旗游乐场之后还没来得及感谢你。”
“没事啦,同学嘛,你要怎么感谢我?请我去水族馆还是看电影?”夏弥转回头来挤眉弄眼。
楚子航答不上来,在摩天轮上他就因为这个话题被夏弥噎得够呛。她像个兔子似的在你面前一个劲儿地蹦,你弄不清这是因为她的无厘头,还是嘲讽或者是诱惑。要真的是诱惑,那真是刀剑齐飞无坚不摧的诱惑啊,但就是有种人总是慢半拍,除了拔刀砍人别的事儿都慢半拍,中了女孩的刀还要好一阵子才知道痛。
楚子航低下头使劲地压着杠杆。
“哦呀哦呀!给力给力!再快点!”夏弥挥舞着双手,“去香波地群岛!”
芬格尔也说过这个烂笑话,是出自《海贼王》的典故,这部没完没了的超长篇漫画画到作者都觉得无聊的时候只好祭出“各自修行两年后在香波地群岛”重逢的大招来,两年后少年开始大叔化,萝莉都成小御姐,于是又有新故事可讲。香波地群岛,那是个重逢之地。楚子航看着夏弥的背影,想起和这个女孩曾在仕兰中学的同一片树荫下走过,忽然有些出神。
“你没有朋友还那么能玩?”他说。
“就是因为没有朋友,只好自己跟自己玩啰,我小时候一个下午就在床上滚来滚去也不觉得无聊,我爸妈都说我有点疯疯癫癫的,因为我自己跟自己玩一会儿就嘿嘿笑。”夏弥耸耸肩,“反正他们也很忙嘛要照顾哥哥,我就只好自己玩自己的啰。”她趴在栏杆上,把侧脸枕在胳膊上,大概是有点累了。
楚子航看着她那一头柔软的发丝在风里舞动着,阳光雨露的味道似乎弥漫了整个隧道,手指忽然动了动。有种奇怪的冲动要把手伸进她的头发里,摸摸她的脑袋。
是不是你也曾是倔强的小孩,低着头在人群里走过,不出声;离得很远看别人说说笑笑,也不出声;但是你心里有个很大的世界,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人都睡着以后,你躺在床上睁大眼睛透过窗户去看夜空,忽然难过,或者忽然笑得打滚儿?
“希望事情能在明天中午结束,我陪你回家跟你家里解释。”楚子航说。
“嗯,”夏弥轻声说,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别逗了!你玩我呢吧?我夜不归宿,第二天早晨带着一个男生回家跟我爹妈说,嗨,这是我师兄哦,昨晚的事情他想跟你们解释!我爹只会赏我们每人一个大巴掌说,解释什么?不用解释了!解释你妹呀!”
楚子航表情僵硬,默默地低下头。
他的眼角抽动了一下,直起身来,忽然间肩胛处的胎记好像要烧起来了。
“你帮我看一下肩膀那里行么?”他转过身。
“喂,你是在展示你强有力的肩大肌么?不用那么刻意啦,我在路上已经鉴赏过了,HOHO,好心动……”夏弥满嘴白烂话,但还是乖乖地凑过来细看。
胎记颜色赤红,像是一枚烧红的硬币嵌在骨骼里。夏弥伸出指头戳了戳,“痛么?”
“不,只是很烫,”楚子航忽然一惊,“有什么声音,你听见了么?”
夏弥竖起耳朵细听,同时用手电四周扫射,“没有啊……”
她把下面半截话吞回去了,就在检修车的旁边,她看见了一块界碑似的石头,表面简单地阴刻文字,用红色的油漆填满,只有一个数字,“100”。
“一百?”夏弥愣住了,“什么意思?”
“不是一百,”楚子航说,“是下一站的编号。北京地铁每一站都有一个数字编号,一号线从西往东编号越来越大。但最西边的苹果园站不是101号而是103号,因为还有隐藏的两个车站福寿岭和高井,编号分别是102和101,我们刚才已经过了那两站。编号再往前推就是100,意思是第零站……”他忽然愣住了,全身冰冷,脑颅深处传来阵阵剧痛。
第零站?怎么可能是第零站?就算还有两个车站没有投入使用,也不会有人把它们编号为第零站和负一站。
零是不该出现在常见编号中的,这个奇怪的数字是古代阿拉伯人发明的,是数学史上的巨大突破。它与其说是一个数字不如说是一个概括,空无的概念,它代表……“不存在”!
“停下!别往前了!”楚子航想去拉检修车的刹车。
这时候他终于听清了刚才的异响。那是汽车引擎的声音!后方隧道里透出雪亮的灯光,那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亮着大灯,沉雄地轰鸣着,沿着铁轨高速驶来,撞在检修车上。楚子航猛地扑过去把夏弥压在身下。检修车像是一颗被火药气体推动的子弹那样,沿着铁轨滑向幽深的黑暗。楚子航耳边风声呼啸,不像是滑行,仿佛向着无尽深渊坠落。
被某种东西封锁了的记忆忽然苏醒了。“蒲公英”台风登陆的那天,暴风雨里那个男人开着迈巴赫,带他偷偷驶入封闭的高架路,那个奇怪的、被所有人忽视的入口……被柳树枝条遮挡的路牌……风曾经瞬间掀起树枝,让他看见了入口编号!
“000”号高架路入口!第零号高架路入口!
一切终于贯通了,为什么他总能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嗅到那个雨夜的味道,因为那一夜他也是在“死人之国”尼伯龙根之中!
31 屏幕上满是雪花点,信号很差,正在放的是周星驰的《赌圣》。这个巨大的迷宫大概都被这条龙控制者,荷官开始木呆呆的,后来满口台词,也不过是被这条龙控制了。他是看门人也是这里的主宰,但他的智力显然有些问题,对于这条龙而言,他们这些人似乎不应该称作“入侵者”,而是来陪他玩的人,他用一个赌局选拔他认为最好玩的人。就像一个小孩对于来家里的客人充满好奇。
月台旁边堆着各种奇怪的东西,被分拣成堆的瓶盖、烟纸壳儿、指南针、色彩艳丽的包装纸……显然都是这条龙精心的收藏。反而是对那些精美的、古意的暗金筹码和古银筹码他并不在意,因为那些东西是这个世界里遍地可得的,瓶盖一类的东西却要从人类的世界运进来,更加难得。
这条龙构筑了这个炼金迷宫自己生活在里面,像个宅小孩缩在自己的卧室里,而自己居然是来杀他的。想到这一点路明非不由得有点不舒服。
32 龙没法闪避,只能紧紧地用双翼把头部抱了起来,就像准备挨打的孩子。路明非忽然有点于心不忍,这东西真的是龙类么?就凭这智商?
检修车撞在龙翼上,瞬间熔尽。惊天动地的巨震,所有光与热都迸发出来,钢水四溅。路明非能听见钢水灼烧龙翼的可怕声音,爆炸把龙收藏的瓶盖激得四面飞溅,子弹般打在路明非藏身的石墩子上。路明非抱着头,蜷缩着,忽然明白了龙为什么要扫空月台,他是意识到强敌的到来,要把收藏的东西藏在自己的身后。就像是巨大的灾祸到来的时候,孩子把心爱的玩具藏在床下最隐秘的角落,以为这样它们就安全了。
但一切都无济于事,一块被爆炸激飞的碎片落在距离路明非不远的地方,那是电视机外壳的一部分,上面还有未熄的火苗。
楚夏5
夏弥在等楚子航的时候,就坐在岸边,白嫩的双脚间歇踢着河水打发时间,也亏得是她眼尖,愣是在100米河宽的对岸,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家绿色瓦房的小院。
她高兴地一蹦,双手击掌:“真的是想瞌睡了就给递枕头!师兄,走起!衣服在向我们打招呼啦!”
楚子航听到夏弥说的话,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节奏,继续弯腰洗去粘着自己发丝上的血渍。
也不等楚子航,夏弥微微下蹲,双腿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化作一道残影,跃着河床裸露的石头,兔起鹘落之间,瞬息到达河对岸。
而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生生被她的巨力毁了一小块,在一片绿油油草地中,光秃秃显得的格外可怜。
夏弥笑眯眯挥着手,向对岸...
夏弥在等楚子航的时候,就坐在岸边,白嫩的双脚间歇踢着河水打发时间,也亏得是她眼尖,愣是在100米河宽的对岸,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发现了一家绿色瓦房的小院。
她高兴地一蹦,双手击掌:“真的是想瞌睡了就给递枕头!师兄,走起!衣服在向我们打招呼啦!”
楚子航听到夏弥说的话,也没有改变自己的节奏,继续弯腰洗去粘着自己发丝上的血渍。
也不等楚子航,夏弥微微下蹲,双腿爆发异乎寻常的巨力,化作一道残影,跃着河床裸露的石头,兔起鹘落之间,瞬息到达河对岸。
而她刚刚站立的地方生生被她的巨力毁了一小块,在一片绿油油草地中,光秃秃显得的格外可怜。
夏弥笑眯眯挥着手,向对岸还在清洗身体的楚子航喊到:“师兄,你快来!”
楚子航将头发清理干净后,甩了甩头,水滴顺着发丝四散而飞,整个人好看到像是在拍画报。
“好,这就来。”他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捋,好让不让它遮挡祝自己的视线,同时心里想着:“头发有点长了,等一下要找家理发店剪一下。”
双眼微微一眯,脑内估算着自己与夏弥的距离,大概要使多大力到达对岸后,也学着夏弥的样子,跳到了对岸。
夏弥怕手中的村雨吓到别人,便将村雨插在树后的泥土里,回头便看见到身旁的楚子航,她指着村雨说道:“师兄,村雨我给插在这了,到时候你记得拿。”
楚子航颔首,示意自己了解了。
终于好不容易在这个荒凉的地方找到一户人家,楚子航抬手敲着有些腐朽木门,同时抬高声音发问:“请问有人吗?”
“咚咚咚”的敲门声,引起了屋内主人的注意,小屋内的人也喊着:“来了来了!”
听见有人回应,楚子航停下了敲门的动作,牵着夏弥的手,后退一步,往边上一站。
“吱呀。”门被打开了,映入楚子航他们眼帘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她正面带困惑发问:“你们是?”
夏弥侧头从楚子航的背后探出,抢先向开门的老人解释:“奶奶您好,我们俩人是来附近爬山的,不小心摔倒了,衣服都被勾破了,下山后又遇见下雨,您方便借我们一套衣服吗?”
老人看着面前面容和善的两位年轻人,思考了一会,同意了,侧身示意两人进来。
两人表示一番感谢后,夏弥赶紧拉着楚子航进到屋内,各自借了一套旧衣服换上,又询问到最近可以取款的地方,楚子航在茶几上留下几张百元大钞后便告别了老人。
楚子航左手撑着老人送的雨伞,右手提着村雨,而夏弥挽着他的臂膀,躲在小小的雨伞下,踢踏着不合尺寸的凉鞋,目标直指远方小镇上的自动取款机,想要查看银行卡能不能用。
“滴!交易失败!”“滴!交易失败!”取款机冰冷的声音重复说着这句话。
夏弥抢过楚子航手中的银行卡,楚子航默默向左移了一步,给面前暴躁女孩提供充足的发挥空间。
在不信邪尝试十多次之后,夏弥终于认清了现实,看似狠狠锤了一下自动取款机的屏幕,实际却收住了力,毕竟显示屏还好好的存活在世上,没有一丝裂缝。
她挠了挠头,面露苦涩道:“完了,这下真的的从零开始的异世界生活了,哦不,我们还有三千。”
“够了。”楚子航淡淡道,他有信心将这笔钱变得更多,他们能在异世界活的很好,贫困会离他们的生活很远。
“打工来钱多慢啊。”夏弥默默祭奠卡内不翼而飞上百万的钱。
“我们可以去打劫!劫富济贫,劫别人的富,济我们的贫。”少女的思绪快到似飞,且蛮不讲理。
然而下一秒她就叹了口气:“啊不行,刚刚才决定普通的生活在这普通的世界,可不能立马破掉刚下的目标呀。”
“走吧走吧,先找个住的地方。”夏弥宛若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般垂着头推门往外走。
楚子航将刚被机器吐出的银行卡揣到口袋里,快几步跟上夏弥。
两人刚刚路过一个暗巷,就听见打斗的声音,夏弥兴奋的表示想凑个热闹,围观一下这个世界的菜鸡互啄。
却发现,这个世界打架打的一点也不普通!只见远方两人身旁火花电光,打的可谓是相当激烈。
“说好的穿越到普通的世界呢?我都已经准备好金盆洗手了喂!”夏弥内心暗暗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