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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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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

【欲未】没事要什么孩子

*朋友想看的段子,是欲未和他们的孩子(《灿烂千阳》里的欲思浩小朋友啦)。

*又名《育儿实录·欲未篇》《人类幼崽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生物》《负负得正or正正得负》

*也许还有2、3、4……(别抱希望),全员存活欢乐向,鱼爸一定会友情指导。


20:50

响亮的童声从门外传来:“我要进来啦,准备好了吗?”接着不等回答,“嘭”地一声,欲思浩推门而入。

“我看这门迟早要坏。”见惯不怪的欲星移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欲思浩脱了鞋上床,先是一脚踩在他爸腿上,然后连爬带翻挤到了中间。

欲星移(忍耐着平静地放下书):你是,没看见我的腿吗?

欲思浩很奇怪地问:为什么......

*朋友想看的段子,是欲未和他们的孩子(《灿烂千阳》里的欲思浩小朋友啦)。

*又名《育儿实录·欲未篇》《人类幼崽究竟是什么奇怪的生物》《负负得正or正正得负》

*也许还有2、3、4……(别抱希望),全员存活欢乐向,鱼爸一定会友情指导。

 

20:50

响亮的童声从门外传来:“我要进来啦,准备好了吗?”接着不等回答,“嘭”地一声,欲思浩推门而入。

“我看这门迟早要坏。”见惯不怪的欲星移面无表情地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欲思浩脱了鞋上床,先是一脚踩在他爸腿上,然后连爬带翻挤到了中间。

欲星移(忍耐着平静地放下书):你是,没看见我的腿吗?

欲思浩很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怪你的腿?都知道我来了还不让。

欲星移:😅就是说我这个受害者还有罪了呗。

未珊瑚(目光离开电脑,摸了摸儿子的龙角):虽然有一点道理,但你每次都踩你爸的腿是不是不太好?

欲思浩:又没有踩坏。(欲内心: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话。)这样吧我跟爸爸的腿道个歉好了。于是坐起来对着欲星移的腿弯腰低头。

欲星移有意逗孩子,就装作很伤感的样子长叹一口气道:迟了,你根本不懂它刚才的痛。

欲思浩:那要不我再踩一次然后立刻跟它道歉,这样就不迟了吧?说着就要站起来。

欲星移(内心):???什么逻辑啊(一把按下儿子说)免了,你现在赶紧立刻马上给我躺好,我的腿不想再见到你。

欲思浩(盖着被子安静了一会后):为什么不买一个大一点的床呢?有点挤。

欲星移: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世界,你当然会觉得挤。

未珊瑚:因为没想到你会出生。

欲思浩(望着天花板):嗯,我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你们这样的爸爸妈妈。

欲未:……(未珊瑚:我也想把你塞回去)

欲星移:提到床,我得说个事。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我们的床上蹦,你自己不是有床吗?

欲思浩:可是没有这个弹性好,这个我可以蹦很高,你看!欲思浩当即掀开被子站起来在两个人中间表演蹦床,蹦得非常开心,整个床都为之震动。欲星移压根没法看书,未珊瑚则干脆合上电脑结束一天的工作。

未珊瑚(皱眉):我真的觉得平日太惯着你了。

欲星移(严肃):来一个混合双打吧。

欲思浩(不解):是什么意思?你们要打架吗?

欲未:🙃🙃🙃

欲思浩(跳累了躺回被子里):那你们等会打,先把今天的故事讲完可以吗?

欲星移:珊瑚,我时常怀疑这孩子没有心。

未珊瑚:不用怀疑,才上幼儿园缺点心眼很正常。

欲星移:行吧,昨天是我,今天轮到你讲了。

未珊瑚(拿起床头柜上的故事书,翻到一篇露出微笑):讲这个好了。欲星移瞟了她一眼,觉得她像是不安好心的样子。

“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中,有一条美丽聪明的小美人鱼,她叫欲星移。一天她救下了宝躯国的王子未珊瑚,未珊瑚为了感谢她,提出娶她为妻。然而未王子后来娶了北冥国的公主作王后,小美人鱼很伤心,她……”

欲星移:停停停!紧急叫停,你不要误导孩子……话没说完,因为欲思浩捂住了他爸的嘴,小朋友很认真地说道:不要打断妈妈胡编乱造。老师说这是很不礼貌的。

未珊瑚:?改编和胡编乱造是有区别的。

欲星移:我现在支持儿子,你就是胡编乱造!

未珊瑚:我现在支持儿子把你的腿踩坏!

欲思浩(欢欣雀跃,鼓掌):那我支持爸爸妈妈打一架!让我看看你们谁能赢✌️🥳

欲未😇:你真的好像个假儿子。

tbc

 

欲星移(无语问苍天):所以……没事要什么孩子,我的二人世界一去不返了是吗😷

未珊瑚(咬牙):看在他现在长得可爱的份上先不跟他计较,再大点我要让他付出代价😤


甄罄q

相途(引子)明珠暗投

*系列小短篇,之后每节化用一个历史名相典故(约20个),串起欲星移生平和人际关系

*含原剧向欲未CP


欲星移与未珊瑚最后一次私下会面,是在“螭龙案”余波未平,雨相覆秋霜乞归之后。龙脉重现,触动了鳞王北冥宣的敏感神经,数十年来不断被打破的内婚制传统重新被重视,成为不可触犯的禁忌。

“以后别再见面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是宝躯未姓,我是鲛人一脉,仅此而已。”

“那么,最后一次,这是新的剑招,请指教。”

“诗仙剑序”是未珊瑚家传的武学,重意而不重形,因此数百年传承中招式已残缺,但就算是残缺的招式,每一式仍是惊艳绝伦。未珊瑚天赋过人,年纪轻轻便已习得几乎全部招......

*系列小短篇,之后每节化用一个历史名相典故(约20个),串起欲星移生平和人际关系

*含原剧向欲未CP

 

欲星移与未珊瑚最后一次私下会面,是在“螭龙案”余波未平,雨相覆秋霜乞归之后。龙脉重现,触动了鳞王北冥宣的敏感神经,数十年来不断被打破的内婚制传统重新被重视,成为不可触犯的禁忌。

“以后别再见面了。”

“为什么?”

“没为什么,你是宝躯未姓,我是鲛人一脉,仅此而已。”

“那么,最后一次,这是新的剑招,请指教。”

“诗仙剑序”是未珊瑚家传的武学,重意而不重形,因此数百年传承中招式已残缺,但就算是残缺的招式,每一式仍是惊艳绝伦。未珊瑚天赋过人,年纪轻轻便已习得几乎全部招式,唯有一式“清辉照海月”却是无论如何也施展不出。她与欲星移相交,初时也是为了交流剑术。后来她渐渐明了,正因这套剑法重意而不重形,意不达则形不至,所以这一式她练不成,此为“障”。

在问出“为什么”的时候,总也练不成的这一招忽然清晰地出现在她的意识中——此“障”已破。

面对全然陌生的一招,欲星移没有出剑相迎,只是按剑提防。在做出判断之后,他迅速闪避,避之不及,袍袖便被剑锋划破。

“还不出手吗?”未珊瑚一语双关地试探。

“你不是我的对手。”欲星移一语双关地回复。

“你仍是如此自负。”未珊瑚对双关之意做了同一回应,随后收剑准备离开。

“此招何名?”

“清辉照海月。”

***

多年之后,欲星移与雁王——这个将他送上英雄之绝路的人第二次狭路相逢。

“自以为投奔光明,却堕入更大的黑暗,这是你们墨家十杰的通病,药石罔效。”

听到雁王的话,欲星移不合时宜地忆起“那个人”,他记得,“那个人”在墨家内斗中与他狭路相逢时曾说:

“惜乎明珠暗投。”

***

越客采明珠,提携出南隅。

清辉照海月,美价倾皇都。

献君君按剑,怀宝空长吁。

鱼目复相哂,寸心增烦纡。

 

“相途,才是你最在意的。”

***

这条路,我已看到尽头。

离开金雷村时,一滴泪从欲星移眼中滑落,化为珍珠,没入尘埃。

-----

题解:“明珠暗投”,典源见于《史记·邹阳列传》:“臣闻明月之珠,夜光之璧,以暗投人于道路,人无不按剑相眄者。何则?无因而至前也。”常指有价值的物品落入不识货的人手中,比喻有才能的人得不到重用,或感情得不到回应,也指好人误入歧途。

下一节提示:甘罗。

我的产品年年金婚

【欲未】女子

原作背景,一句话带过鳞贝


如果说未贵妃是深宫里的最会收敛锋芒的珊瑚,那么在她还是未小姐的时候则是被欲星移赠了一句:若锋芒太盛易折。说到底,年轻时的未珊瑚认为一生何其苦短,为何不能如阳肆意、如月生辉、如星璀璨。不同于海境压抑规矩中的闺房女子只会恪守成规,祈祷装聋作哑的神灵能够让自己落得一个好夫家。偏生的傲意凛然也使得未珊瑚在还被称为未小姐时与那鲛人一脉当下最风光的太子伴读熟识。要说欲星移,明眉皓目又不骄不躁还有着封相仕途可以说是海境之内再无二人与其争辉。那时的海境还未大乱,无根水还是生不出花的无根水、吃人的制度仍就吃着人、卑贱的族脉依然削尖了脑袋也行下辈子投生成鲛人。对于这些,未珊瑚做不到......

原作背景,一句话带过鳞贝


如果说未贵妃是深宫里的最会收敛锋芒的珊瑚,那么在她还是未小姐的时候则是被欲星移赠了一句:若锋芒太盛易折。说到底,年轻时的未珊瑚认为一生何其苦短,为何不能如阳肆意、如月生辉、如星璀璨。不同于海境压抑规矩中的闺房女子只会恪守成规,祈祷装聋作哑的神灵能够让自己落得一个好夫家。偏生的傲意凛然也使得未珊瑚在还被称为未小姐时与那鲛人一脉当下最风光的太子伴读熟识。要说欲星移,明眉皓目又不骄不躁还有着封相仕途可以说是海境之内再无二人与其争辉。那时的海境还未大乱,无根水还是生不出花的无根水、吃人的制度仍就吃着人、卑贱的族脉依然削尖了脑袋也行下辈子投生成鲛人。对于这些,未珊瑚做不到冷眼旁观但也做不到伸出施救的手。只有入夜后她才能拥有短暂抛开所有看不见的铁链去高声谈论这烂透了的海境,而回应她的只有无根水吹起的泡沫。


闺房之内未珊瑚翻阅着由母亲在笄礼上赠予她的书,瞧得是哈欠连天。那书,通篇讲着的无非便是那叫女子敛去才情的读物罢了。要女子德才兼备的侍奉夫君又要女子以无才为德只做那男子的贤内助即可。细的去瞧未珊瑚读这书时,越是翻看越是难掩面上的笑意。身侧的侍女不知缘由,各个面面相视属是不知其中深意,她眼瞧那些侍女担忧着将心中所想挂在面上,也就干脆示意都下去吧。直至撩起的珠帘在引得珠串与珠串相撞发出的声响结束后,屋中便只留有了书页翻动的声音。未珊瑚卸下佩戴的珠钗,那大的小的钗子、流苏和一个扣在发尾未姓本家女子必带的发环。而发髻厚重,只有抽丝剥茧般一点一点的卸下着那些珠钗终是将原本的发拯救了出来。得到解脱的发被随意拢在脑后用发环扣住,只是在低头的一瞬,两边的几缕发还是会落在瘫在腿上的书本前。也无大碍只是在翻阅书页时多腾出一只手把碎发别回耳后。四下无人时又细细品着这书的每一篇,行行句句都是教导着女子该如何庄重、收敛以及日后若是做了那高居后宫后如何担起母仪二字。看到这儿,未珊瑚想:我知道母亲白日那期许的眼神是为何了,想来是准备叫我做那鳞王宫又或太子府的一树珊瑚。


她指尖拂过墨迹编排的末句,想来也是如此:

未姓的宝躯终归是入了那后宫的册。


如今的海境谁不知那暗流涌动、翻滚即将引爆无根水面上的平静。可在未珊瑚读过的书中都将这一预警成为暴风雨前万雷的掩饰,但可惜,无根水内没有落雨。就如中原的梨花栽在海境的细沙之中永远无法满树白头。而中原的《异事怪记》中也曾注释了一种鸟,那是通体宛如火焰的凤,明艳又自由的身份使它无需惋惜自己被困一方天地做小小的一树珊瑚被冠以未家女、后宫妃的头衔。可她们并不知,未贵妃曾见过一面贝璇玑,在笄礼前、在她仍是未家最年幼的小姐时。贝璇玑出落得极其漂亮乃至站在鲲帝一脉身边也如光泽的珍珠一般白中透粉。那日贝璇玑穿的衣与北冥封宇一深一浅甚是登对,未小姐拽住一旁欲星移的衣角同他咬着耳朵讲: “这么漂亮的女子似乎入主东宫也不错。”但未小姐仍是皱眉,她想,倘若未家需要女儿入了宫院之中岂不永无出彩之地。似乎自己的那些姊妹中并无有明珠之辉,而一侧的欲星移听后神色未改,他想什么就明晃晃藏在眼里,未小姐聪慧读得懂。


“哈,当然不算我在内,才不要共侍一夫。”


未小姐不愿,她不要做那被掌控的物件,也不愿看这浑噩的海境困住自己半生。海境逼的女子如物件般四散,哪怕是那贵为鲲帝的公主,仍是这荒诞法则下的冤魂。而彼时年少相见又恨晚,知交至交乱说一通,未小姐只觉着她与他与自己,都不该被困在宛如囚鱼的缸。聊回贝璇玑,那是未珊瑚见她的第一面,也只见了一面,印象似海境绝色的落日,而太子妃也如落日的时间短暂。但她深知,深海的鱼若不自燃,便只是漆黑一片。倘若不燃尽生的烛火只会徒留遗憾带进棺椁,永久的一片漆黑。先驱者焚烧自己的骨用以照亮后生的路,而这无根水浑浊的罩也仅仅是罩住无用之辈。罩住他们腐朽的思想、崩塌的信仰、傲慢的脊骨,所以要用燃烧的烛去点亮无根水这混沌的天。可这吃人的海境从不吐骨头,它将种族撕碎,将地位涂抹鲜血,又将碎成块的人拼凑出四肢永远拴在拿腐败的制度里麻木、昏厥。那锁在种姓里的人、鱼、贝类像似没有思想的走尸只会听着下令者的指令前进或后退。


在未贵妃眼里,北冥封宇有时并不像是那皇族的鲲帝,蠢笨又无知。这样的太子又是否担得起海境依旧尚未知晓,只有欲星移在成为伴读前同她讲这位太子会是还海境一片清明的仁君。那时未贵妃尚未学得纵横之术只是点头示意有在听他讲些什么。时间久了欲星移也难免皱眉顿住话语侧目看未珊瑚究竟在想些什么。她说,欲星移你见过中原、羽国、苗疆的日出没?彼时年幼谁又彻底看得清无根水浑噩的内里。只知这困了半生外的地界有着不同海境的日出,书册中只说无根水外的日出如盘龙出海般震撼。


只是宝躯未姓,后宫册中永远划不去的一道墨。


未珊瑚只是说:

如今讲这些年少懵懂又有何意义?本宫自诩才学不输任何一人却要守着这混沌海境信着所谓仁帝带领清明,欲星移,你当真是觉得我目光只困于你那相位。罢了,去墨家染黑回来的时候给我画出后带回来,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当了贵妃。


于建国

发发,虽然还没画完🥺👉👈发饰真的很苦手!

发发,虽然还没画完🥺👉👈发饰真的很苦手!

氏椿

#湛然秋水换兵戎##未珊瑚##未珊瑚登场七周年纪念

  妞妞生日快乐呀~

#湛然秋水换兵戎##未珊瑚##未珊瑚登场七周年纪念

  妞妞生日快乐呀~

江沅

【欲未】流年

*【9:00】给妞妞的贺文,七周年快乐~

*大概主要是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女人的流年。

*绝望文盲依然鼓起勇气请大家吃糙米饭


01

未小姐二十一岁,近来总是沉默,阿父终于至闺阁问她缘由。

未小姐正要拭剑,闺阁里能带入宫的,实在不多。她很珍重地从剑匣内取出佩剑,恍然观那剑面一片潮湿,满溢沧海之色。我后来做了个梦,她对阿父说,梦里,我像现在这样准备拭剑,您猜我见到了谁?——您的堂姊妹,也就是我的四位堂姑母。她们是一道又一道的剪影,轮廓分明,流映在华贵的屏风之上。我放下剑绕到屏风后去寻,但那里空无一人,唯余幽蓝的烛火照在光滑如玉的地砖上,她们仍旧在屏风上往来,仿佛有笑语,又仿佛是叹息。...

*【9:00】给妞妞的贺文,七周年快乐~

*大概主要是一个女人的故事,一个女人的流年。

*绝望文盲依然鼓起勇气请大家吃糙米饭


01

未小姐二十一岁,近来总是沉默,阿父终于至闺阁问她缘由。

未小姐正要拭剑,闺阁里能带入宫的,实在不多。她很珍重地从剑匣内取出佩剑,恍然观那剑面一片潮湿,满溢沧海之色。我后来做了个梦,她对阿父说,梦里,我像现在这样准备拭剑,您猜我见到了谁?——您的堂姊妹,也就是我的四位堂姑母。她们是一道又一道的剪影,轮廓分明,流映在华贵的屏风之上。我放下剑绕到屏风后去寻,但那里空无一人,唯余幽蓝的烛火照在光滑如玉的地砖上,她们仍旧在屏风上往来,仿佛有笑语,又仿佛是叹息。我记得玄朝的古书上曾记载,有一种术法能将人的魂魄锁于物件内,堂姑母们大约就是这样被锁住了。我挥剑斩断了屏风,可是这法子不对,因为刹那间烛火尽灭,阿父,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只感觉地砖似乎快速地朝外渗水,浸湿了我的双足。然后我从梦里醒来了。未小姐没有说的是,断成两半的屏风上,再也不见堂姑母们的身影,而另一道珠玉旁逸的幽娴身影雾一般升腾起,模糊而熟悉。

是这样么,阿父喃喃自语,但我相信你跟她们不一样,你将是宝躯未氏的荣耀。你想象过吗?那种女性的荣耀......阿父还要安慰时,未小姐指尖轻划剑刃,于是秋水般泠泠的寒光从剑上流下,她低着头,不甚在意地回道,也许我带给宝躯一脉的,不止荣耀。那样更好,阿父心想。临走前,他望着女儿拭剑的动作,心里感到有些哀伤,什么都会过去的,阿父最后说了这样一句。

未小姐想到欲星移,拭剑的手停了下来。

未小姐和师相的初识平凡如海境尘土,不过是因为共同参加了一场宴席。可即便是尘土,也是浪漫的尘土,而他们就像其中的沙粒,不小心入了对方的眼,这导致多年以后,每当别人提起婚恋之事时,他们的双眼就会微微地痛一下,也只是一下而已,眨眼又恢复自如的神色了。

华宴的灯火久久不灭,宾客推杯换盏,仆人往来穿梭,未小姐敛神提气,足尖轻点,像飞燕一样栖落在屋顶上——至少她是这么以为的,因为她没有见过书中的燕子,只知道那是种春天里飞起来轻快利落的鸟。百年千年,海境都像是在昏睡,在它朦胧的睡眼里,未小姐只能通过想象去完成对外界的好奇。

未小姐抱膝朝下望去,觉得自己和一切盛大的热闹隔绝着。她为此感到些许自豪,可惜欲星移的出现打破了这种自豪:不是她一个人这样特别。欲星移从屋子里溜出来透气,在花园里晃了一圈,然后趁人不注意跟未小姐一样上了屋顶,接着他说出了他们之间的第一句话。这句话既不是“好巧啊”也不是“敢问姑娘芳名”之类的,而是:你也会武功吗?师承何处?这以后才是双方的自我介绍。他们坐在一起同看天边寥落的星子,论剑谈诗,指点山河,常常一人才说上句,另一人接着就把剩下的话给说了。

分别之际,欲星移笑着站起来道,说我骄傲自矜,珊瑚,其实你也差不多好吧。未小姐整了整袖摆和裙裾,拂去灰尘毫不客气地回敬道,我就是骄傲自矜,那你有意见吗?

哈,没意见。还有,欲星移压低声问,令尊严苛么?见未小姐一脸不解,他又补充道,我若是日后写信请你出来,你收得到信吗?

未小姐:......阿父一向不管我这些,你别太频繁就行。

回去的路上,未小姐走在阿父的身边。她瞟了眼阿父,想起欲星移的话,脸颊在黑夜里微微地发热,怎么感觉好像有点奇怪呢。

明明是正常交友,为什么要紧张?

02

欲星移请未小姐与他一起葬剑,这年未小姐十五岁。

欲星移仍是太子伴读,不过他已经决定了日后竞逐相位,原因他也告诉过未小姐,除了鲛人一脉的传统,还有他们共同的理想。未小姐想象他成为丞相的模样,朝堂上意气风发、从容有度的少年,足以令面如木雕的旧臣们灰白下去,他会改变海境,而她也会与他并肩——他们有这样的能力,未小姐深信不疑。

后来在宫里回望轻如云烟的韶光,未小姐才深刻地明了,当时她想象的不是欲星移,也不是她自己,而只是权力的模样。权力离他们很近,高昂着头颅,格外冷漠地等待他们放弃。不过距离他们到那一步还有好几年,现在他们仍是有所期许,寸心凌云。

未小姐来到约定的地点,欲星移早已在那里等候了。他们是在一处空旷的平野上,说空旷是因为一眼望去只有一棵树。好在这棵树叶如华盖,不然欲星移挑的地方也太寒碜了些,未小姐走过去的时候想。

欲星移和她打了招呼后,就歪头盯着她看,未小姐问怎么了。

那个,珊瑚,你的发纱......欲星移欲言又止。

未小姐毫不在意地道,我特意束歪的,歪着比正着好看,怎样,你不觉得我现在很潇洒吗?

欲星移笑了一声道,我的意思是,你的发纱,好像要掉了。

未小姐这时抚了抚自己的蓝发纱,发现它位置确实偏低,但她也只是沉着冷静地解下来,披着头发命令道:这不重要,你现在埋剑吧。

欲星移:......

多年后,欲星移听鳞王描述未贵妃安分守己、静水流深时,不知怎的脑海里总是下意识浮现出未小姐风中凌乱的发丝,歪斜的蓝蝴蝶样的发纱,再就是她出剑时的决绝,争论时眼神的凌厉。他们面对的是不一样的未小姐。欲星移忍不住想,王,其实你真的一点也不了解她,但很快又想,自己早已经没有资格去想这些事情了。人生何处不留恨,而拒绝未小姐的决定,是诸多难以绾解的怅恨里,他最先亲手缠起的一个。

前日与太子北冥封宇过招,镇海四权威力不凡,御赐的剑为此受内力摧折而断。对于陪伴他多年的这把宝剑,欲星移还有些感情,那时候的他远不是后来遇事皆不露声色的师相,他会感慨伤怀,会自命不凡,会有心情用仪式缅怀过去的一段岁月,譬如他埋剑就有些酬谢知己答君恩的意思在里面。但未小姐鲜少有这样的想法,剑就是剑呗,剑意既起何必在意手中是什么剑,就是一支软茎的草,于高手而言也可是利刃。她站在那儿看欲星移挖坑觉得他有点傻气。不过既答应了他,未小姐还是蹲下身子陪他埋剑。

欲星移讲起流传的故事,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盛朝贵妃,最终埋魂幽石,委骨穷尘,红颜薄命实在是令人惋惜。他继续说,但你我皆知,那不过是曲笔,贵妃后来入海境做了鳞后,获赐未姓。而后又问她更喜欢哪个结局。

都不喜欢。未小姐干脆地回道,泥屑粘在鞋上,她掸去。前一个里,杨氏是红颜祸水,被拿来遮盖男人们的无能,她的死亡风流而哀艳,沦为无数诗文里他人情感的注脚,总归与她无关就是了;后一个,虽有鳞皇宠爱,也不能改变她身在牢笼的事实。不是吗?

欲星移沉默片刻,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认真地问,那你呢?按你们宝躯未氏的传统,你会入宫么?

传统如此,我就非得依着传统走吗?反正,我不打算入宫。再说了宝躯未氏那么多姑娘,阿父也不是朝中重臣,只要我不显露就行了。

欲星移闻言点头,这是他意料之中的回答。接着两个人又聊了聊海境的现况和家族的事情,临别之际,欲星移告诉未小姐他已找到工匠铸剑,要为她也铸一把,就当作她不久后生日的礼物。

未小姐谢过,又问,你的剑取名了么?欲星移回道,叫沧海珍珑,你觉得如何?

还可以,未小姐说,等我回去也给我的剑想个名字。欲星移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道:或许你那把可以叫潮汐瑰瑕,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说完都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欲星移就快步离开了。

沧海珍珑,潮汐瑰瑕,未小姐心里默念这两个剑名,知道它们是一对。鲛人族素来骄傲,连示爱也隐晦而别扭,但未小姐心里是雀跃的。虽然她还是想说,欲星移你怎么就这么点胆子。

未小姐生日后第三天,他们在当初埋剑的地方会面。

欲星移问,那把剑用来顺手吗?

很顺手,轻巧且锋锐,使起来的时候像是能把风也割断。未小姐由衷地赞叹。

但是珊瑚,欲星移很无奈地说,这和你生日那天告诉我的几乎一模一样。

可你的问题不也早就问过了么。或者让我来说,未小姐凑近他狡黠地一笑,你其实是想听我问:潮汐瑰瑕和沧海珍珑比起来,究竟哪一把更好?是这样吗?

欲星移被识破心中所想,听到她认可了潮汐瑰瑕之名,也自嘲地“哈”了一声,给你的怎会差,自然是旗鼓相当。

那是不是旗鼓相当,总要试一下才知道。未小姐说着化出潮汐瑰瑕,欲星移了然,随即出招相迎。在往来之间,他们凭借眼神交会,说完了他们真正想说的话。

03

螭龙案卷后的第二年,未小姐十九岁了。她这个年龄不能同闺阁外的男子经常见面,海境的规矩,此时她只能等待媒人提亲或者嫁给某位鲲帝皇子,而后完成她作为妻子或母亲的责任。未小姐最终成了和妻子、母亲都不同的女人,她一生都没有在真正意义上成为过这两种角色。

她和欲星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而每次见面欲星移多是沉默不语。

王敲打你了?未小姐问。欲星移摇摇头。

那是什么事令你这么烦心?不能同我说么?未小姐的目光聪慧而有力,欲星移觉得他们似乎已经是夫妻那样熟稔,但此刻这种熟稔像西池的凉露,涨满了他的心,他几乎要叹息,然而依旧故作轻松道,这次先不说了,下次吧。

未小姐终生铭记这个“下次”——欲星移告诉她,他们没有可能了。未小姐并不感到特别的悲伤,她以女性的敏锐,过早地预料到了这种可能。她很平静地说,相途,才是你最在意的吧。欲星移没有否认,但又提起上一辈的未姓四姐妹,螭龙案卷前看不出来,现在他们都看清了,其中两个是怎样血淋淋的借镜。未小姐听得明白,这是欲星移替她定义的两全之策:他的相位不会受到任何威胁,她也能平安无虞。未小姐能够理解欲星移,理解他为了相权放弃自己,但她还是说,我愿意和你一起改变。欲星移一反常态,言辞激烈地说没有人能改变!未小姐默默地望着他,知道无力与痛苦正灼烧着对方——方才那句话已经表达了太多情绪。欲星移也知道自己失态了,长久的无声在两个人之间蔓延开来。

未小姐终结了这场沉默,转身离开时她说,那么就这样吧。至于我,她停顿了一下,仰起头,我绝不会轻易认输。最后一句的每个字都咬得很重,也咬破了欲星移持着玉如意的手。

不认输的未小姐现在是皇贵妃了,她来到浪臣台看望昏迷的师相。二十几年就这样流淌过去,她已经不怎么会主动想起欲星移了,只是偶尔的,会有光影纷乱的梦,梦里欲星移的声音飘忽不定,像古舟荡下的波影,而她总会醒来,然后看见夜里的风吹开厚重的帷幔,她的青春,她的过往,她如旧的洒脱与自矜,凋伤多情的月亮。

贵妃伸出手,师相蓝白色的外衣冰冷而微湿,她又去触摸他的脸,他安静的双眼,高挺的鼻梁,饱满的、失去血色的唇,手背感受到师相微弱的鼻息。她问,欲星移,原来你也会有、为他人牺牲的那一天吗?而师相再不能够回答,死亡的冷雾笼罩着他。

据说盛朝的贵妃在故事里殒命时,马嵬坡有艳艳的血,后来者捡拾杨氏遗落的簪环,穷尽想象描摹她的香逝,以为那一定凄美至极——其实他们并不很在意杨氏的死活,只是喜欢观赏权力之下,女人的柔弱低伏与被包裹成爱情的牺牲。与他们相反,贵妃还是未小姐时就喜欢隔着书卷,去想象唐皇的死亡、鳞皇的死亡、权力的死亡——男人们的死亡。

欲星移那时听未小姐讲她为男人们设计的各种死法,觉得非常有意思,他兴致勃勃地问,那我呢?先说好,别是什么捧着我的头之类的。未小姐倚着师相的肩膀,思考了一会道,我将你挫骨扬灰如何?然后我手持你的骨灰盒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面。人们起伏如潮水的哀叹与哭声中,你会听到我为你朗读诔文的声音,我亲自写的诔文。欲星移仰面朝天,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用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说:珊瑚,我就这么招你怨吗,都不让我留个全尸。而且听起来,我还死在你前头?

未小姐用理所应当的神情望着他道,我就从来没想过我会死在你之前……

现在,贵妃站在师相的面前,戴着权力的面具,神情莫测。她再度想象他当日是如何牺牲的,一如男人们不厌其烦地书写一个女人的牺牲。这时贵妃想起一些悬而未决的感情,她是否还爱他呢?抑或只是回忆攫住了她,令她想起过往总是缄默。

但已经不重要了,师相倒下了,而她依然活着,这就足够了。

04

未小姐,未贵妃,皇贵妃——她的名字叫未珊瑚。她常常是一个人,倔强而从容地走自己的路。

这天她携着长剑永远离开皇宫,也就注定未来还会离开海境。海境的水草,海境的月亮,海境的沙砾,海境的鱼群,海境的一切一齐望向她,它们不约而同呼唤她的名字,而她只是朝前走去,没有回头。


(完)


*这篇设定不是“或有情愫”,就是明明白白有情愫(理直气壮

*本人水平太low,有些微妙的意思不知道有没有表达出来……总之,感谢阅读。

*其实写的时候并没有很难过,因为相信两人从前谈恋爱的时候应该挺甜的hhh。



江沅

【虬欲未】龙子的烦恼

*梦虬孙中心,含鱼龙、虬未亲情成分,海境角色较多。

cp有欲未,少量皇稣、鳞贝、砚俏等(反正就是很杂啦)

 *预警:又土又俗的大团圆。依然是温馨欢乐向。


 01

初三的龙子很烦恼。原因无他,还有一星期就是模考。这晚他甚至烦恼到做了个与之相关的梦。

梦里,他表姐未珊瑚拿一把明晃晃的剑要锯他的龙角,长剑现锋之际,剑光湛然似秋水。梦虬孙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龙角,只见他表姐一面向他逼近,一面说,龙有角腾云行雨,你连模考都过不了,这角留之何用?不如由我取下,卖的钱还能给你买零食。说罢直朝他袭来,梦虬孙惊呼一声“不要”而后猛然从梦里醒转过来。

夜色茫茫,只能勉强视物,海蓝...

*梦虬孙中心,含鱼龙、虬未亲情成分,海境角色较多。

cp有欲未,少量皇稣、鳞贝、砚俏等(反正就是很杂啦)

 *预警:又土又俗的大团圆。依然是温馨欢乐向。


 01

初三的龙子很烦恼。原因无他,还有一星期就是模考。这晚他甚至烦恼到做了个与之相关的梦。

梦里,他表姐未珊瑚拿一把明晃晃的剑要锯他的龙角,长剑现锋之际,剑光湛然似秋水。梦虬孙下意识地护住自己的龙角,只见他表姐一面向他逼近,一面说,龙有角腾云行雨,你连模考都过不了,这角留之何用?不如由我取下,卖的钱还能给你买零食。说罢直朝他袭来,梦虬孙惊呼一声“不要”而后猛然从梦里醒转过来。

夜色茫茫,只能勉强视物,海蓝色的窗帘在凉风下微微掀起,虽是六月份,但为那个梦,梦虬孙还是不禁打了个冷战,臂膀上起了一层粟粒。他定了定神,长出一口气,梦是现实的曲折反映,想来这话确实有道理。

方才那把剑和小时候在海境博物馆看到的一模一样,叫什么来着,潮汐瑰瑕?应该是这个名,那时候他还跟带他去的欲星移和未珊瑚说,看到鬼,前面那把叫沧海珍珑,看这名字也是一对,怎么没放一起展示啊?一转头才发现他身后的堂哥和表姐似乎压根没听他的,未珊瑚挽着欲星移的胳膊,两个人凑在一起说话,欲星移就着她手里所剩不多的奶茶喝了口道,啧,要我说喝这个不如喝百里闻香。未珊瑚说,底料就是百里闻香,是新品才买来尝的。

梦虬孙当时年纪还小嘛,他不懂得刚交往的情侣带小朋友出来玩的话,重点往往不是小朋友。他只是觉得自己没受到应有的关注,就跳着脚道,喂臭墨鱼!你听到我说话没!欲星移这才转向他问,是又要吃东西吗?梦虬孙很生气,刚要闹脾气未珊瑚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往他脸上亲了一口,你堂哥逗你呢,我们听到了。小小年纪字还认挺全,又会联想,是个蛮聪明的小孩嘛。梦虬孙被他表姐吃得死死的,只好哼了一声,把手往欲星移跟前一伸:拿来!你口袋里的糖......

漫无边际地回忆到这,梦虬孙就着不多的月色顺手拉开床头柜,扒拉了一下,里面的零食果真只剩下糖和小饼干之类的了。没劲!他呆坐片刻,开灯下床,来到大塑料储物箱前。储物箱里是未珊瑚给他囤的零食,他打开盖子拿出一袋薯片,坐在椅子上吃了起来。再看一眼房门,嗯,关得好好的。刚来中原不久后的一晚,他也是这样吃薯片,但是门没关,结果未珊瑚第二天跟他说好像他房间里有老鼠。睡前经过你房间,听里面有点切切嚓嚓的声音,按说这房子也没那么旧,但你注意些,零食什么的要吃就吃完,不许隔夜再吃。

梦虬孙挠挠头,只好坦承,表姐,那个……是我昨晚吃薯片来着,应该没老鼠。未珊瑚盯着他看了半天,无可奈何地笑了,朝他额头上轻轻一点,你呀,怎么就这么爱吃。

吃是一种享受,梦虬孙振振有词。他没说出的话是小时候饿太久了,现在要补吃回来。或者他表姐心里清楚,因为从来不用他主动提,储物箱总是被各种零食塞得满满的。梦虬孙每次一看到满满的零食箱,心里那种感觉就像是躺在苗疆寂静草原的深处,看一匹又一匹的马在四周或缓步,或低头吃草——说不尽的踏实和自足。有时候他就坐在地板上,倚着零食箱大口吞咽食物,享受一种深刻的餍足。

吃着吃着,梦虬孙从抽屉里取出手机玩。这一看才知道,欲星移十一点多的时候给他发消息,说知道他要模考,自己下星期来中原验收学习成果。

看到鬼!梦虬孙心里恨声道,怎么提前来了!

海境是逐步对外开放的,毕竟对于一个沉寂已久的界域,开放也意味着行为方式和思想观念等的冲击,所以直到梦虬孙大学的时候海境才完全对外开放。对外开放采取了先试点后推广的法子,欲星移需要坐镇海境负责改革的相关事务,在外交接就成了未珊瑚的工作,鳍鳞会也参加了这次改革,派出一部分人随未珊瑚去中原建立公司。本来只有这些人先行外出的,但梦虬孙一听到这消息就要求也出海境——他在海境实在是呆不下去了!倒不是鳞王总有意无意秀他和贝璇玑如何恩爱——这梦虬孙还是能接受的,毕竟王确实也能算一个三好男人,他主要受不了欲星移和皇稣二人。

梦虬孙去鳍鳞会十次,有七次被告知宗酋在玄玉府,梦虬孙一边跟刀叔他们叙旧一边愤愤地想,八爪的你干脆住在玄玉府算了,你还管什么鳍鳞会!

好在他离开海境前去的那次还是见到了八纮稣浥,甚至还有鳌千岁。

“这不是我的好表弟嘛。成日里跟着珊瑚和师相,怎么今天有空来鳍鳞会了?”

“慢着!”梦虬孙打断他,”什么叫成日跟着欲星移,我明明多在潜龙崁!而且论和你亲近,我哪里比得上八爪的,要不是刀叔跟我讲,我还不知道你们俩今天居然在鳍鳞会。”

“梦虬孙,”八纮稣浥装作没听到他话里的意思,“你来这不会就是为了说这个吧?”

“当然不是!我就要跟表姐离开海境了,来跟你们说一声。虽然,”梦虬孙说着冷哼一声,“我看你们也不是很在意就是了。”

“哎,话怎么能这么说,”鳌千岁手里把玩着两个珠子,“珊瑚告诉过我们了,这不,宴席已提前摆下了,今晚为你饯行啊。”

算你们还有良心。梦虬孙心道。

至于欲星移,梦虬孙在后来的无数个日子里,辗转反侧地总结出一个道理:他们之间根本就是孽缘!是孽缘!

梦虬孙小时候是在鳍鳞会长大的,欲星移和未珊瑚常常来看望他,上小学的前一年,他们把他带离了鳍鳞会,并且向八纮稣浥等人做了保证,绝对会照顾好梦虬孙。其实照顾梦虬孙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保证吃喝基本就没问题了,紊劫刀后来还常常跟八纮稣浥念叨说,这世上恐怕再没比死卷毛仔更好养的了。

梦虬孙小学时,欲星移和未珊瑚带他去海境购物中心买零食,未珊瑚在前面结账,梦虬孙就在欲星移身边张望糖架。望着望着,梦虬孙发现了一种没见过的糖,包装写着他不认识的英文,他只认得左下角“草莓味”的字样,很奇怪,这种糖没在大货架上看过,也没在小卖部的专属糖架上看过。“欲星移,我要那个糖!”欲星移看都没看就先回道:“不是已经买过了吗?”“但是那个没吃过!”海境居然还有梦虬孙没吃过的糖?欲星移很惊奇,看过去才知道那根本不是糖。他突然觉得不太好解释,要怎么跟梦虬孙讲,他以为的糖其实叫做避孕套。“那些英文的意思是它不是真的糖,有药的成分,吃那个是有年龄限制的,等你成年了再买。”还是大学生的欲星移胡编乱造起来得心应手。糊弄这方面一无所知的梦虬孙太容易了,梦虬孙果然毫不怀疑,打消了买糖的念头,而且这一糊弄就糊弄了很久。

后来梦虬孙寒假从中原回来,被北冥觞拉去给所谓的小女友买礼物,结账时北冥觞对着那种糖挤眉弄眼说,梦虬孙,你敢不敢买那个试试?梦虬孙一脸认真地回道,别瞎吃!你还没成年呢不能吃!北冥觞愣住了:我说的是最上面的那一排!

梦虬孙也感到奇怪,看到鬼!我说的就是它们啊,没到年龄不能吃。

北冥觞这才明白过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指着梦虬孙“你”了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龙子被他笑得莫名其妙,你疯啦?干什么笑成这样?

不行,我一定要告诉其他人,怎么会这么好笑我的天......于是梦虬孙这才从北冥觞口中知道真相,气得他的龙角都要歪了。 回到浪臣台,梦虬孙把买来的“糖”丢在桌子上气呼呼地说道:“臭墨鱼!你不是成年了吗?来!你吃给我看!”对方叹口气道:“梦虬孙,何必这么生气呢?”

是他想生气吗?不都是欲星移惹的吗?

从前欲星移在浪臣台给他和砚寒清辅导功课,欲星移为砚寒清讲题目的时候,梦虬孙有时难免头脑偷偷放个空,想下课后吃什么,结果冷不丁手背上就要挨一记玉如意,原来欲星移能边讲题边分神观察他!“看到鬼!欲星移你居然打我!” “我在你旁边你都敢分神,看来真是我做人失败啊!”

梦虬孙揉了揉微微发红的手背,没法想,只好继续低头做题目。更可气的是欲星移三天两头在他跟前夸砚寒清,你看看砚寒清,心无旁骛。不像你,人坐在我旁边,心在天外。还有,我不是说了么,写作业的时候不许吃零食。梦虬孙眼巴巴地看着自己的零食袋被欲星移收走,那真是寂寞凄清又惆怅。还差一小时结束的时候,梦虬孙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起来,但是欲星移已经把零食袋收上去了,大他一级的砚寒清叹了口气,从自己的包里拿出点心悄悄递给他。梦虬孙感激涕零地接过来,趁着欲星移还在远处改作业,他低头一口吞下一大半,差点没噎住——实在是太美味了!可惜他都没好好细品。梦虬孙忍不住低声问,喂,砚寒清,你在哪儿买的?告诉我呗。我自己做的。砚寒清盯着题目也不转头看他,只是嘴唇微动。“擦一擦,”欲星移无声无息地走到梦虬孙面前,指了指他的嘴角,“你就是要偷吃好歹也装得好一点吧?”梦虬孙急忙抹去嘴角的碎屑,刚想辩解,欲星移摇了摇头道,不罚是不行了,回去加练一页吧。

梦虬孙:......不就是写难一点的题目么,这他还不放在眼里。最重要的是,他发现了砚寒清的手艺!从此,梦虬孙软磨硬泡、想尽方法叫砚寒清给他带点心——梦虬孙长的肉里不知有多少是砚寒清的功劳!有时候他干脆跑到砚寒清家里看他做吃的。砚寒清从烤箱里取出食物,感慨道,龙子,你说人生一世,萦心利禄、恋栈权位到底有何意趣?要我说,不如静下一颗心,找到合适自己的位置,名位相符,不就够了?梦虬孙忙着要吃砚寒清做的美食,一个劲地点头:所以你以后准备干啥?

我就准备开个酒店,自己做厨子。梦虬孙吃着热气腾腾的糕点,心道那欲星移不得郁闷死?其实梦虬孙是很想看欲星移郁闷的,只是没想到,砚寒清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俏如来读研期间曾代表默苍离来海境提发展建议,砚寒清在欲星移的授意下被迫提供了一条龙服务:从全程陪同俏如来巡视海境听取建议,到接受无缘前来的上官鸿信的语音嘲讽,再到亲自为俏如来做海境特色美食,甚至还要安排他在自己的小酒店里住下。食宿全免、专人服务、四处跑腿……这些砚寒清都认了,每次俏如来一开口说:“砚寒清,要不……”砚寒清都恨不能摆出一副咸鱼想死的表情。当然他也有解压方式,据误芭蕉讲,她这位表哥的解压方式就是坐在一群鹅当中,怀里抱一只鹅,周边围一群鹅,然后喂它们吃食,看它们姿态优雅地踱步,这时候砚寒清脸上就会出现一种平静的愉悦。

龙子,你说我究竟招谁惹谁了?真是被人害死了。通电话的时候,砚寒清长叹道。

梦虬孙问,但人家俏如来还是你大学舍友呢,你应该很欢喜别后重逢才是啊,怎么这么痛苦?

砚寒清在电话那头深吸一口气:我认为,和钜子一脉打交道不如和鹅打交道!当然,最好就不要和墨家任何人打交道!

啊这我赞同,墨家全是黑心肝的!于是梦虬孙把墨家上下,从钜子默苍离到玄之玄,变着法子花样百出地统统骂了一遍。砚寒清听得一愣一愣的,因为他并不会骂人,从梦虬孙口中听到这些似乎心里也好受了些,于是说龙子,等你回来我给你做大餐。

梦虬孙:!!!

他觉得他还能继续骂下去。

 

02

得知欲星移下星期要来验收学习成果,梦虬孙把主意打到了砚寒清身上,他准备让砚寒清给他辅导一番,顺便给他拓展一下他们高中的知识。虽然未珊瑚也能给他辅导,但梦虬孙一想到那辅导场面还是觉得不太自在。他表姐总是笑吟吟地从他文具袋里拿出一支笔说,不要紧梦虬孙,我们慢慢来。你看这道题,题干信息里这一句是迷惑你的......但她越是这样,梦虬孙越是心里过意不去。他好说歹说才说服砚寒清闲时给他讲题,模考前这段时间,梦虬孙的空闲时间全在搞学习,零食都没往日吃得多,未珊瑚看在眼里暗暗称奇。好的是梦虬孙终于又挤进了前三,刚好是第三名,欲星移这次倒是不吝赞许之词,梦虬孙嘴上说“这算什么,正常发挥而已”,其实心里飘飘地要上天。

欲星移来看望他们时还带来了砚寒清的一只鹅,砚寒清说这只鹅养了很久,用的是上等饲料,喝的也是纯净无根水,口感应该不差。梦虬孙难以想象,欲星移是怎么拎着一只鹅千里迢迢赶来中原的,难以想象。最终,未珊瑚将那只鹅交给了中原屠户处理,对砚寒清养的这只鹅,中原屠户赞不绝口,围观的群众也夸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鹅。

但不管怎么样,未珊瑚拎着处理好的鹅肉在回去的路上想,它的归宿仍是梦虬孙的胃。

照旧是欲星移下厨。梦虬孙看他系上表姐的围裙,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一声“等一下”,然后自己拿起刀在鹅肉上左比划右比划。欲星移未珊瑚对视一眼等他说话。原来,梦虬孙想一只鹅吃出四五种花样!什么香酥、清蒸、煲汤、干炸和红烧,听得欲星移一时愣在那里,他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步禅空念佛号的样子。

“阿弥陀佛,梦虬孙,鹅若泉下有知,一定死不瞑目。”欲星移感慨地说道。

“就这么一只鹅!绝不能放过!”美食面前梦虬孙誓不让步。

接下来的时间里,未珊瑚准备好其余食材就离开厨房了,只有梦虬孙在一旁全程督工,一刻不离。欲星移气定神闲,宛若大厨的模样,翻炒鹅肉的时候还取笑梦虬孙:“你也有点出息行么,一只鹅你至于吗?”

梦虬孙一看他堂哥那慢悠悠的样子心里就着急,快放盐啊!这时候怎么还不放盐?他忍不住说:“你究竟会不会烧鹅啊!”

红烧鹅端上来的时候,梦虬孙一口下去,神情复杂。怎么说,也就是能入口的程度,跟砚寒清的简直没法比。

“看来真是我做人失败啊,真有这么难吃吗?”欲星移示意对面的未珊瑚尝一尝,未珊瑚夹了一块尝完后说:“还可以。”梦虬孙悲愤交加,心想砚寒清要是天天对一群不懂品鉴的鱼做饭真是大寂寞!梦虬孙一想到砚寒清可能的那种寂寞,恨不得立刻飞回海境大吃一顿再给出评价。

不过看在欲星移下厨的份上,他就给个面子好了。“算啦算啦,你又不是砚寒清,做得没他好吃也正常。”梦虬孙脸埋在碗里吃完了那盘烧鹅,虽然他也说“你们吃啊”,但看他那副架势,未珊瑚和欲星移全程只动了几筷,红烧鹅基本全下了梦虬孙的肚子。

晚间歇下的时候,欲星移躺在床上想到了梦虬孙那专心致志干饭的样子,于是偏头对身旁的未珊瑚说,梦虬孙的胃简直就是个无底洞,怎么也填不满似的,珊瑚,你怎么养的他?

未珊瑚想了一下道,可能现在长身体吧,吃得多也正常,怎么了?他不是一直如此吗?

这么吃,真的不会伤身体吗......欲星移拢了拢被子,心里又一次产生了这样的疑问。

 

03

梦虬孙身体倍儿好,一顿吃三碗外加小零食也不伤身体。他就是有些烦恼。青春期谁还没些烦恼不是?初中时候梦虬孙那些烦恼也不算什么,不过是同龄人普遍有的,但是到了高中,梦虬孙有了一个特别的烦恼——他自渎被欲星移发现了。

梦虬孙有自渎行为真不能怪他,谁让他同学里有剑无极。梦虬孙上下学都是自己骑车,逢到恶劣天气才是未珊瑚开车送他,所以他放学后总要和剑无极他们走一阵。一次剑无极神神秘秘地拉住他说,回去我给你发个视频,你别外传,我师兄神田京一给我的,是岛国限制级片子,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看?

麦小看我!限制级也分很多种,你说的是哪一种?

哎呦,告你吧是真男人就该看!绝对是你想要的那一种。

梦虬孙以为是什么特别惊悚恐怖的悬疑血案,比方说把人浑身涂满蜂蜜放在野林里,让乌鸦啄食他的眼球、蚂蚁啃咬他的身体等等,这些他都有耳闻,欲星移的同门玄之玄就是九界侦查局的,据说他处理过各种难以想象的案件,这些案件甚至被凰后收集了去做写作素材。当然梦虬孙以为它们还算不上限制级,他只是压根没往男女限制级方面想。等到后来看视频的时候梦虬孙忽然觉得自己不干净了。再往后,梦虬孙也就开始了对自己身体的探索,虽然几次之后有负罪感,但已经到了熟能生巧的地步。

俗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在梦虬孙某个躁动的的夜晚里好死不死地出现了他堂哥欲星移。

欲星移也没想到会撞破这种事情,当时才十一点多,他看梦虬孙房间灯亮着以为他在写作业,就准备进去看看他写得怎么样,谁能想到他是在干这种事,而且房门都没关紧!只是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无言以对,唯有沉默,再沉默,直到梦虬孙又羞又愤地喊道:“看到鬼!你进来为什么不打声招呼!”欲星移心道进来看你写作业不是惯例么,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

“看到不该看的真是我做人失败啊,”欲星移悠悠转过身,“不过也能理解了,年轻人嘛,下回做这种事的时候门关紧了,除非你想让你表姐看到。”

梦虬孙很想顶着龙角一头撞死在墙上,从此再也见不到欲星移和他嘴角那淡淡的嘲讽。当晚,他不断回想欲星移离开前的微笑,直到那个微笑占据他全部的脑海。为什么,为什么他会有欲星移这个堂兄?究竟是为什么!!!

除了这件事,梦虬孙在高中的的时候还学会了避嫌——避免外出的时候和他堂哥表姐走在一排。剑无极说梦虬孙走在中间就像一个儿子走在父母之间。梦虬孙忍不住想,这意思究竟是他太幼稚还是他堂哥表姐太成熟?可是他们待他好又是实打实的,尤其是他表姐未珊瑚。

那种有破洞的牛仔装在中原流行起来的时候,梦虬孙大为不解。他小时候动手能力强(虽然欲星移说这根本是胡闹),为了与众不同,剪过自己的衣服,好好的一件衣服,袖子那里非要剪出一块露出臂膀,裤子也是剪的左一个洞又一个洞。在右文臣跟前展示了一番,右文臣见了几乎要昏过去,龙子你......你麦这样,穿出去人家还以为我虐待你,我真的担待不起啊。梦虬孙才不听呢,脚下生风,一路顶着他人异样的目光跑到浪臣台找欲星移。看我这身如何?海境独一份吧?

欲星移轻瞥一眼,饮了口茶评价道:你,为何要穿得跟乞丐一样?

什么乞丐!这身衣服明明彰显的是自由不羁的气息,梦虬孙心道臭墨鱼你也太没品了吧?他嚷嚷道:你根本不懂!这身衣服可不是所有人都穿得了的!

是是是,欲星移忙点头道,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跟你一样这么有乞丐的气质。

当时北冥封宇也在,他是来替北冥觞拜师的,欲星移被好友满脸的父爱惊得说不出话。王,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欲星移扯出一丝微笑。

师相,北冥封宇毫不顾忌地拉着他的手诚恳地说道,你我难道还分彼此吗,贝璇玑和本王都认为师相是自家人,一家人怎么还说两家话,就这么说定了......

欲星移心道这分明是你和贝璇玑一厢情愿吧!我还没答应呢!

但北冥封宇见已稳稳拿捏住了做人失败的好友,心情畅快,见到梦虬孙也是父爱洋溢,他招手示意梦虬孙过来,梦虬孙以为他要看自己的服装,乐颠颠地凑上去,结果北冥封宇非常慈爱地捏了捏他的脸道,梦虬孙,你怎么总这么调皮,莫怪师相为你劳神费心。

梦虬孙:......

北冥封宇喜欢捏梦虬孙的脸还有个缘故,那就是小龙子的脸是真的水嫩。其实鳍鳞会没有人教梦虬孙要涂护肤霜,他也一直以为只有女孩子才抹护肤霜。未珊瑚知道后,取了些儿童护肤霜一把抹在他脸上揉搓起来道,胡说,他们鳍鳞会一群糙男人懂什么!从此,小龙子的脸在未珊瑚的“呵护”下,一直保持着光泽与弹性,是以认识他的人见了他都喜欢摸一摸他的脸。北冥封宇就是仍保留这个爱好的人之一。

梦虬孙叫着挣脱出来,站在一旁叉着腰道:王!麦再摸我的脸了!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唉,是啊,北冥封宇不知怎的感慨起来,转向欲星移道,师相,年轻人有自己的想法,看来我们已经跟不上了。

王,别说得跟我们就很老一样。欲星移提醒道。

师相怎会老,师相在本王心里永远是当初求学归来意气风发的少年人......

梦虬孙在一旁简直无语!他心道你当我是来专门听你们基言基语的吗?真的不能怪他想要离开海境,这些话他都没耳朵听好吧!他是看出来了,不能指望这些人赏识他的独特时尚,好在还有表姐。未珊瑚去潜龙崁找他时看见他的打扮,一点也没生气,还赞赏了一番说,梦虬孙,这身挺适合你的,把脸洗洗干净就更好了,还有少熬夜,不然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梦虬孙内心激动万分,心道那群鱼统统比不上他表姐!他表姐才是独具慧眼!其实那时候海境没开放,千年来都与九界隔绝着,若是开放了梦虬孙就会知道这种打扮并不是他的独创,而他表姐之所以能“赏识”他,有一个原因是她很早就在为开放海境而努力,也掌握着更丰富的外界资讯。

他在中原九界联合高中的第二年,周六跟未珊瑚去逛商场,看了几家服装店发现破洞的牛仔装爆火。梦虬孙愣在那里,过了会惊叫道:看到鬼!那我岂不是提前领航时尚了?我小学就有这套打扮了!未珊瑚心道时尚是个轮回,这种衣服老早就在九界流行过了,你不知道而已。不过她说,怎么样,去看一套赶赶时尚呗,这次本来就要给你买衣服的。梦虬孙挑衣服的时候,她自己则在店内四处张望,然后走到牛皮帽架前,挑了两顶帽子,她一顶,梦虬孙一顶。

周一梦虬孙就穿着牛仔装,倚在课桌边上,将牛皮帽檐微微下拉遮住上额,等剑无极和银燕他们到班后评价。剑无极是从东瀛过来的,正如魔世以人工智能出名,中原以教育驰声九界,东瀛也以它的时尚著称。爱好打扮的剑无极才进班就看到梦虬孙在那凹造型,走过去一把扯下他的帽子道,生角的你可以呀,才流行你就有了,还以为你是个土包子呢。看到鬼!我小学自己就做过这样的衣服,说我土,你还没出土呢!梦虬孙嘴不饶人,心里得意洋洋。

长姐如母,梦虬孙其实心里一直感激表姐的照顾,他不止一次地去想为什么表姐要对自己这么好,为什么身边的人要对自己好,自己又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然而总是不甚明白,也不好意思问,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了很多年,很多年。

直到18岁那年,学校举办成人仪式,梦虬孙意外地看到了同时出席的欲星移和未珊瑚,因为他都没通知他们,只打算糊弄过去就完事了,一个仪式而已——梦虬孙向来是没有仪式感的人,他常常活得粗糙,但坚韧。只是瞥了一眼,他很快收回目光低下头,装作没看到他们,在学生长长的列队里,梦虬孙看到自己的脚麻木地跟着前面的同学移动,四周是攒动的人头,看不到欲星移和未珊瑚了。经过龙门的时候,周围有欢呼声,有缤纷的气球,天空有鸽子往来飞旋。梦虬孙抬起头,忽然觉得一切都陌生,一切都无声,心里有一块地方湿漉漉的:这场仪式宣告了他的成长,又似乎在告诉他,自己该独立了。

走过龙门就是家长和学生的互动环节,主要是父母赠给孩子礼物,该环节结束学生就可以回家了。梦虬孙当时了解到这个环节内容后觉得非常尴尬,这种煽情的场合他是最受不了的,他认为还不如教训他几句来得爽快,好在他没有父母,也就用不着参与。可是他没想到欲星移和未珊瑚会以监护人的身份来。算我求你们,别带礼物,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梦虬孙在列队中暗暗祈祷。

等他站在欲星移和未珊瑚的面前时大大松了口气,因为他们两手空空。梦虬孙恢复了活泼的神采问,又没请你们,你们怎么来了。

未珊瑚像是看破他心中所想,抿唇笑道,都十八岁了,好歹纪念一下。走吧,没有礼物,去吃个饭。

我请客!不然我不去!梦虬孙说完也不等他们回答,潇洒地转头走在前面。他走得轻快有力,是那种十八岁少年人想要独自闯天下的步伐,走出去一大截时他停下来等欲星移和未珊瑚。梦虬孙准备等他们赶上来时说,你们就不能走快点么,但等他回头时,他看到欲星移和未珊瑚依旧并肩走着,仿佛在笑谈什么事情。

像是回到了从前,又或者,有一些东西并不曾改变。

(完)

 

/好像把龙子写成了欲未的养子......(我的罪过)

可是,真的很喜欢龙子啊,真的很喜欢,多希望他不用经历剧中的痛苦。然而我也只能借另一个时空,试图写一些又俗又土的大团圆。

 

为什么不吃三途蛊呢

  摄于2022年11月27日 杭州萧山区

  PS:国漫参展3天冲了4套片子 很累但是很开心 并且回家喜提3天3检乘以二

  欲星移:绮生

  未珊瑚:PO

  

  

  

  摄于2022年11月27日 杭州萧山区

  PS:国漫参展3天冲了4套片子 很累但是很开心 并且回家喜提3天3检乘以二

  欲星移:绮生

  未珊瑚:PO

  

  

  

履霜怀雪

【欲未】夜海

鱼生日快乐,小段练习,ooc预警。

没有感情,没有剧情,也没有车。


  这是一处临海的观星台。小巧,别致,入口用特别的术阵封闭过,若隐若现地藏匿在夜色中。再向内,陈设虽是极简单,看得出是藏了不少巧思的。今晚天朗气清,内室的软榻破天荒地抬出到露天平台上。

  未珊瑚此时便闲倚在软榻上,她捻了捻鲛绡制的靠枕,难得露出几分少女情态来:多年未至,还是老样子。你派人修缮过?

  欲星移摇头:你是了解我的,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

  于是他们坐下来,如同很多年前他们并肩坐在这里畅谈海境的未来、筹划遥遥无期的恢弘远景。当时还年少——年轻人的感情再怎么遮掩,空气中都会浮动着暧昧的雀跃。...

鱼生日快乐,小段练习,ooc预警。

没有感情,没有剧情,也没有车。

 

  这是一处临海的观星台。小巧,别致,入口用特别的术阵封闭过,若隐若现地藏匿在夜色中。再向内,陈设虽是极简单,看得出是藏了不少巧思的。今晚天朗气清,内室的软榻破天荒地抬出到露天平台上。

  未珊瑚此时便闲倚在软榻上,她捻了捻鲛绡制的靠枕,难得露出几分少女情态来:多年未至,还是老样子。你派人修缮过?

  欲星移摇头:你是了解我的,这地方知道的人不多。

  于是他们坐下来,如同很多年前他们并肩坐在这里畅谈海境的未来、筹划遥遥无期的恢弘远景。当时还年少——年轻人的感情再怎么遮掩,空气中都会浮动着暧昧的雀跃。共读,评剑,簪花织柳,未珊瑚将从前种种干脆利落地一埋,转头就在这浪漫坟茔上筑起万丈高楼。

  他们本应在一条路上,“本应”的意思,就是已不在。二人心照不宣地不再提过去的事情,也并未就鳍鳞会或是北冥皇室的动向交换信息,缅怀各自的蓝图清梦是没有空且没有用的,各人在各人的荆棘路上步步为营。竞逐多年,说到底不过一句“各凭本事”。

  至少你的野心暂时不会取走我的性命。欲星移意态闲闲,惯常手持的碧玉如意随意地放在一旁,半陷进柔软床垫里。

  是欲望。未珊瑚更正道,她用指甲不疾不徐地刮蹭着他耳侧鳞片,嫣然一笑:敢说你没有吗,欲星移。

  欲星移无言以对——大多数涉及到吐露真心的环节,他都无言以对。平时欲星移固然可以巧舌如簧地顾左右而言他,但对未珊瑚不行,他们是同样的人,心思千回百转,秉性聪慧冷酷,双双将海境奉于雄心壮志里最神圣的位置。

  于是他们接吻。和夜雾一样淡薄的吻落下,未珊瑚的纤纤柔荑从欲星移耳侧莹蓝色的鳞片开始细细描摹,先前在浪辰台躺尸太久,欲星移确然是消瘦了,脖颈的线条唐突地在肩峰端一跳,又回流入锁骨漩涡。月光层层抖落,显得欲星移胸前的狰狞伤口柔和许多——地门时受的新伤覆盖在旧年沉疴之上,蛇一样盘桓在胸腹。 

  这处高台实在很适合观星望月。几抹微云若即若离地虚悬夜空,一轮圆月从海平面初升不久,离人间如此切近,仿佛探手可得。潮水慢慢上涨,温柔地贴着银白色的细沙攀升,潮间带里所有生物一一噤声,或者说浪花将所有的声音压在海水之下。潮汐与月亮总是有共振的,月升之后,浪潮就不再是单调的重重回声,而是与圆月应和的歌者。迎合着,回应着,天上月,海中月。

  ——与鲛人耳畔腰间的鳞片不同,宝躯身上散落的是坚硬的玉石状的肌肤。未珊瑚脚踝圆盈,温温凉凉的,伏在手里恰如圆月一握。欲星移模糊地想,她还是这样美——然后即便欢悦之时也保持着的理智马上掐灭了这一念头——他笑自己流俗,未珊瑚的美隐藏在她声势浩大的矜贵气势之下。两人一般的沾染着鲜血腥气,欲星移分花拂柳,照见美而复杂的核心。

  后半夜,起风了。明月白得惊人,孤悬帷幔。长风吹月度海来,遥劝仙人一杯酒,海水就是一泓清酒,使他们共同沉醉。缥色的海面摇晃,无数萤火在酒杯中闪烁跳跃。海里怎么会有萤火呢?月明星稀,是星光倒流,坠落,撞击,下潜,汇入江海,无处不在,整片大海萤火璨璨。海境没有雨也没有雪,唯有瑰丽曼妙的浪潮乘风而上,又作为飞流直下的大幕徐徐展开。

  

  狡诈凉薄的鲛人师相亲了亲她的手心。鳍鳞会首脑之一的未珊瑚款款起身,繁复宫装纤尘不染: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我处理,师相请回。

  欲星移在她身后柔声道:恭送娘娘。


伏刀。

【欲未】情书

又是我流民国pa(?)

祝大家新年快乐


  

  

她第一次见到欲星移时,比他矮小半头。她自忖不够修长挺拔,总用小女孩的神态装点自己,好让这副玲珑的躯体看起来尚有一点可爱之处。他却很不识趣,非要郑重地微微欠身,绅士那样说:“你好,未珊瑚小姐,我是欲星移。”


她便将头微微地一偏,斜睇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猛然想起,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流露出女人的神态,那样斜睨别人,骄矜的、莫测的,目的明确,不留余地。


北冥封宇笑了笑,在她背过的身后,对欲星移说了句什么,那是解释,无非是“你不要介意”之类的。


欲星移从未回头。她听到他笑了,半玩笑似地将这事揭过,不过一个小挫败罢了......

又是我流民国pa(?)

祝大家新年快乐


  

  

她第一次见到欲星移时,比他矮小半头。她自忖不够修长挺拔,总用小女孩的神态装点自己,好让这副玲珑的躯体看起来尚有一点可爱之处。他却很不识趣,非要郑重地微微欠身,绅士那样说:“你好,未珊瑚小姐,我是欲星移。”


她便将头微微地一偏,斜睇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猛然想起,那是她生命中第一次流露出女人的神态,那样斜睨别人,骄矜的、莫测的,目的明确,不留余地。


北冥封宇笑了笑,在她背过的身后,对欲星移说了句什么,那是解释,无非是“你不要介意”之类的。


欲星移从未回头。她听到他笑了,半玩笑似地将这事揭过,不过一个小挫败罢了,又有什么呢。他自己也是个半大少年,只是长相秀气,眼神看着比北冥封宇更透一层水亮——那是鲛人特有的眼。其余的,站在北冥封宇旁边,称不上气宇轩昂。


这样她明白的,“不懂事”就是她从前的遮护,有了这层遮护,谁也不会向她动怒。但她忽然觉得有些恼,自下决心,从这刻开始,应当叫人正眼看待自己。


宝躯未姓,未珊瑚。


皇城里有这么一群少男少女,他们生下来就含着各种各样的东西,以匹配自己的姓氏与身份(虽然那些东西大部分是无法考证的谣传),比如金玉。她曾听过最夸张的是衔着一尾龙须,那个人是北冥封宇,海境一域因此选择他做未来的王。与龙须比起来,还是另一个传言更使她信服:鲛人一脉,有一少年生来含珠,天资聪颖……她乍一听闻,就觉得鲛珠比龙须可信得多。或许鲛人生来流的第一滴眼泪,就含进了那个少年口中——又毕竟,谁来这个世界不先掉一滴眼泪呢?只不过他是鲛人罢了。她早早听说过了,那个含珠的少年,名叫欲星移。


她含着的则是一块红玉,因此得名珊瑚。这块红玉至今挂在她的脖颈上,贴着她的胸脯悄然跳动。但奶妈私下悄悄告诉她,接生前红玉早已备好,而她的名字也被取定了,是女孩就叫珊瑚,是男孩就叫……那个被提前取好的名字因为她的出生从此被划去了,她从不知道。


但她这一生只能叫做“珊瑚”。她与珊瑚的红色对抗,从小只许蓝色做她的陪衬,但那块珊瑚玉在夜晚,在月光里,在她葱白的手指尖上,散发醉人的虹光,她偷偷对着满月,柔软温热的唇贴上去,想试试那里面是否真的有跳动的血脉。嘴唇最最柔软、最最薄嫩,一定可以试验得出,她夜复一夜地想起这么做,总怀疑那是一颗活着的珊瑚,但总也吻不到一丝一毫的心跳。她失望地想了很久,觉得珊瑚已经死了。


当她拒绝宝躯未姓延请的老师,转而进入王城私学时,已经摆脱了她第一次见到欲星移与北冥封宇前的稚气。她仿佛在某个瞬间发现自己身上一些光华,从以前的躯壳里把它剥出,好,她装点自己,不再用小女孩的神态,转而用那种斜睨。她穿低跟皮鞋,戴手套,剪掉头发,齐耳的半月型将她洁白的耳际一收,悄然滑向光洁的下巴。说来奇怪,她见北冥封宇的面更早,但第一天进入课堂,在门口等候入内的时候,她先认出了欲星移。


欲星移的余光瞥见,有一些惊讶,进而朝她微微点头。


她对他展示出一个礼节性的、端庄的微笑。


那时节是春季,她穿浅蓝色中裙,白色泡袖衬衫,头发后与领上系同款宝蓝色缎带,十足一位初出闺阁的淑女。同学们见她站定,自我介绍道:“我叫未珊瑚,来自宝躯一脉。”已是十分的落落大方。


无人知晓她自己绣了缎带,亦不知道她已提前开蒙,识字作文,修习礼仪,练习音乐与诗歌。宝躯将她当做未来的王妃培养,那是她做“珊瑚”的前路。她知道如果是那个没有出生的男孩,这个角色应当是首辅大臣,或者更高一些——海境的师相,譬如现在欲星移所处的位置。


师相,是海境的王之师相,教之辅之,督之弼之,这个古老的位置总能选到一个天之骄子去坐,一人之下,无上荣光。


王与师相之位到她所生的这一代,早已经有人选了。


在他们真的成为王与师相之前,同样有一条已定的路要走完,譬如蒙学、授冠、出游、辅政。等路走完了,便预设他们已做好了一切承担职责的准备。


后来她明白,欲星移在私学里,将是她的一个假想敌。或许那本来就是她该胜任的,就如未氏生下男孩一样需要熟悉穿衣打扮,烹饪与舞蹈。


那么,欲星移呢?他含着的是自己的鲛珠,而不是别人塞给他的别的什么金玉,那么他面前的路是什么呢?想必也是一条已定的路,就如同摆在她面前、摆在北冥封宇面前、摆在宝躯一脉面前、摆在整个海境面前的,路早已定好了,任谁站在这里,都要走下去。


她只能在“珊瑚”这条路上,拥有选择蓝色的自由。




她渐渐感到,她有问题想要问欲星移。那种强烈的感觉催促着她,但首先……


首先什么呢?问题是什么?她迷惑而犹疑地提笔,他本该是她超越的对象,一个张扬假想敌,她又怎能低头向他求教。但她越来越在犹疑中肯定,有些问题、有些命题,只有欲星移会思考,可以回答,那些诡奇而出格的问题……


她想,首先是写十分漂亮的字,引起他阅读的兴趣。


她从此后开始偷着写信了。从称呼,到开头措辞,信里起初提了一个问题——欲星移在课堂上回答的,她有不同见解,就矜持地把问题当做挑衅抛回去。过了一周,她猛然转了观点,把自己的那个见解摈弃了,信自然也就没送出,而是重写了一封。或许,信送到他手里时自己又会改主意了呢?所以不该表现得太观点相左……于是她第二封信又客套委婉了不少,可这样一来,就显得像礼节性的信。她不甚满意,干脆又推翻重写。……


就这样提问、反悔、措辞,未珊瑚最终也没写出一封让她觉得足以送得出手的信。事实上在私学,她也不是完全指望写信,有时候她也和欲星移一起,聊天呀,散步呀,吃饭呀,交流些在海境算得上禁忌的话题。但信总是要比简短的谈话正式一些,这才是贵族之间正式的关系,而不是这样……


所以她的信,渐渐的不太提问题,因为他们会聊天。而一个问题的提出与解答、反驳与辩论,往往又因双方过快的思维而迅速过场。往往在几句话之内就解决了——结束了,然后她与欲星移互相道别,说下次再见。


那么写些什么好呢,无非就是些琐事。她很少有琐事,也很少需要倾诉这些,其实她很好奇欲星移的珍珠是不是被别人塞的,但这个话题很私密,未珊瑚觉得在信件往来几次后才能玩笑似地问出去。


她倒很希望给他看看那块红玉,让欲星移看看珊瑚究竟死了没有。


不过第一封信,在未珊瑚王城私学毕业前,都一直没有写好。


宝躯一脉如愿收到了皇城的聘礼,纳采的队伍就很长,前方捧着礼单与八字的仪仗,最前方是媒人,捏着两只雪白的鹅。算是海境少有的贵重纳采之礼。


就这样,未珊瑚就该毕业了,不用再去上学了。其他人则继续学业,王城的私学不过是贵族子女们社交的地方,特别是女孩,订下婚约后,就再也不上学了。


那天欲星移还是送了送她,他们一如往常地交流了几句,然后到了道别的时候。未珊瑚想问了,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问题,但路程太短了,她没来得及说自己的珊瑚,只是状似无意地问:“我听说大家出生的时候都衔着各种宝物,但其实都是家族提前准备好的。那你的呢?你的鲛珠也是鲛人一脉替你准备的吗?”


欲星移似乎对她提出的这个问题感到微微惊讶,他挑了一下眉,轻松地呼了口气,朝前迈着步,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


“你不关心吗?”未珊瑚偏过头,也有些惊讶。


她发现欲星移也在微笑着看她,只不过是十分有礼貌的那种笑容。


欲星移摇了摇头:“既然那些东西已经有人准备好了,那么或许就有它应该被准备好的道理。”


他又低头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不是很在意,因为我绝不会因此改变我的任何想法。”


未珊瑚一时怔愣,回答:“你说的也有道理。”


于是欲星移伸出手来,她伸出白色蕾丝的手套,同他握了握。欲星移欠身说:“那今天就到这里,下次再见。”


“下次再见。”她回答说。心想,如果自己能把信写好,似乎还有见面的机会,因为信的开头该写“见字如面”,如果一直没写好,那就真的没有下次再见了。


除非是在和北冥封宇的婚礼上。要不然还有什么机会?


听说后来,欲星移也很快结束了王城私学的学业,外出游历。






几年过去,她第一次写好那封信时,传来了王城的婚谕。但同时,欲星移也寄来了简短的贺卡,邀她出门见面,散步聊天。但未珊瑚并不惊讶,她收起那张贺卡,笑了笑,把自己的信封也用珊瑚蜡封口。


没什么好意外,她想,这一天当然会来,欲星移不会放任那种暧昧的东西不清楚地存在着,那么很快她将再见到欲星移一面。




她伸出手来——戴着宝蓝色蕾丝边手套,欲星移轻轻地握了一下,她便收回。


“这么说,你以后将长留海境了?”她问,转身迈开步子,欲星移转而随着她,一同步入花荫摇坠的走道。


“是啊,艰苦的修学结束,王还需要我。”他尽量将语气沉得柔和,仿佛真的在感慨学业艰难,“当然,以后也需要你。”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无声的漫步。他们走着,眼睛看四周的树荫、花影,偶尔窜出的小雀,暮春浓烈的气息蒸裹着未珊瑚清脆的鞋跟声音。她注意到自己尽量把步子迈得符合规矩,以便那敲在地面的声音听上去优雅。原来礼仪训导真的能起作用,他们从一开始就知道迈这样的步子会发出这样的声音,以便用在这样期望自己显示优雅的场合。这声音往后将属于北冥封宇,她漫无边际地想。


“说起来,在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不知怎么,总有一种印象。”欲星移说,“那时我觉得你不太——原谅我,不太好相处。”


来了,她所预想的警示,或宣战。而未珊瑚并不侧头,她只是斜睨欲星移,嘴唇提了一点弧线。


“是吗?”未珊瑚短暂地回问。


现在主动权在她手中,她在等欲星移接着说下去,视他说话的内容,回答或不回答,正面或侧面回答。既然是他提出的会面,那么这样的优势理当是他奉上的,她不感觉胜之不武,欣然握在手中。


“现在觉得,那时候实在太年轻。”欲星移轻松地继续话题,语调熨平,没有一丝褶皱,“是你看起来特别,其余的,更似我的假想。”


末了,他又画蛇添足似地补充:“你是王妃的好人选。”


他悄然撤退,但以退为进,躬身顺抚,先将一副贤淑的壳子推给了她。他也仅到此为止了,未珊瑚噙着这句话,忽然偏头去看他的脸。


“真的吗?你是这样想的?”她叹了口气,她发觉自己在不经意间,就想要叹气,她无法哀吟,他亦不要她的哀吟——尽管他们都明白那哀吟含有什么意味,他们都不想要。


“是啊。”欲星移回答。


未珊瑚突然笑了,如同她一贯待人笑的那样,微微地偏头,眼波斜睨着,骄矜、莫测,目的明确,不留余地。


她说:“真是遗憾。”


欲星移似乎愣了愣,追问:“什么?”


未珊瑚将身子转过来面对他,停下了脚步,这通常是结束散步的前奏:“我想起有东西给你,不过忘带了。”


“没关系,”欲星移这时才惊讶地微顿,“以后我们或许会常有见面的机会,那时再说吧。”


“或许。”她的语气恢复了漫无边际的随意,抬起手来,手套在唇上轻轻掩了一下,“那么再见,欲星移先生。”




欲星移本想伸出手,再同她握一下,不过仍是笑了笑,没有多余的动作。他的目光里似乎有一点点无奈的神色,不过未珊瑚肯定,他们分别后,他依然不会回头。毕竟这甚至算不上一个小挫败。




“那么——再见,未珊瑚小姐。”




她微微点头,同他背向迈开脚步,她走出几步去,取出手提包里的信封,抽出信纸来,一点一点仔细地撕碎,扔进了花道边的水沟里。




真是遗憾。她真这么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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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沅

灿烂千阳(下)

*主要是飞渊婚前的女角聚会啦!(我好爱金光女角……)tag打不完,女角有:飞渊,未珊瑚,凰后,姚明月,忆无心,锦烟霞,常欣,霓裳,魔伶,玲珑雪霏,凤蝶,刘萱姑等。

*含众多bgcp:镜月、欲未、觞渊、俏伶、默霓、雁凰、恨心(不多)等。

*地点:龙涎口度假村/滨海沙滩一游你值得拥有。

*觉得美好的像一场梦这里指路上篇 


被母亲轻声摇醒后,上官羽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坐在不完全的黑暗里,她很快想起了期待已久的事。放暑假不久,母亲就告诉她那位叫飞渊的姐姐快要结婚了,珊瑚阿姨为此特别邀请大家去龙涎口度假村聚会,又因为邀请的是女性,所以这次家里只有她们母女去。每次想起...

*主要是飞渊婚前的女角聚会啦!(我好爱金光女角……)tag打不完,女角有:飞渊,未珊瑚,凰后,姚明月,忆无心,锦烟霞,常欣,霓裳,魔伶,玲珑雪霏,凤蝶,刘萱姑等。

*含众多bgcp:镜月、欲未、觞渊、俏伶、默霓、雁凰、恨心(不多)等。

*地点:龙涎口度假村/滨海沙滩一游你值得拥有。

*觉得美好的像一场梦这里指路上篇 


被母亲轻声摇醒后,上官羽揉了揉朦胧的双眼。坐在不完全的黑暗里,她很快想起了期待已久的事。放暑假不久,母亲就告诉她那位叫飞渊的姐姐快要结婚了,珊瑚阿姨为此特别邀请大家去龙涎口度假村聚会,又因为邀请的是女性,所以这次家里只有她们母女去。每次想起这件事上官羽的心就像熟透了的浆果,渗流出喜悦的甜汁,现在依然是这样,她整个人充满澄净的快乐,觉得自己飘飘似云。上官羽利索地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从床上下来,看了一眼下铺还在熟睡的弟弟,抱着同情和惋惜的心情,悄悄走出卧室去洗漱。

准备好了一切,上官羽站在自己的小行李箱旁等待母亲化完妆。

“我等会跟小羽去接霓裳,这几天家里你看着办就行。”凰后收起化妆品道。“还用你说。倒是你记得带上其他的鞋,别开车的时候才发现穿的是高跟。”说完,上官鸿信又走到女儿跟前蹲下身子:“哈,小羽不跟我说再见吗?”上官羽快速抱住他开心地笑道:“爸爸再见,我们很快就回来啦!”“嘘,”上官鸿信指了指姐弟的房间示意女儿小声,“仔细你弟醒来了闹。” “知道啦。”上官羽做了个鬼脸,和父亲一样暗金色的双眸神采奕奕。

离家后她就和母亲去了琉璃树,远远看见姑姑霓裳拎着一个精美的大礼盒正在楼下等着。“哇,姑姑这里面是什么呀?”

霓裳点了点她的鼻子道:“保密!是给你飞渊姐姐的礼物。”

路上母亲和姑姑的聊天上官羽并没有听进去多少,她的整颗心都被沙滩、烧烤、聚会等字样占据着,尽管如此,她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熟悉的阿姨和姐姐们。上官羽记得她们也喜欢她们,那是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如果遇到困难父母又不在身边,她的直觉会让她当先寻求她们的帮助,虽然一再被父母教导不可轻信她人,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就是可以信赖她们。上官羽托腮看向窗外,心里这么想着。她们到目的地的时候临近正午,大家用完午餐稍作休息后,就准备更衣前往沙滩。

这次的聚会比往常还要热闹,甚至连锦烟霞、刘萱姑和常欣等人也应邀前来,之前几次她们都因为九界的慈善事业四处奔波,难以回中原一聚,不过听说这回是飞渊婚前的聚会还是抽空赶来了。

“飞渊的排面好足,”魔伶没大没小地揽住锦烟霞开玩笑道,“上回我小生日都不见你回魔世,太不够意思了吧?”

“你就是太娇惯了,”锦烟霞按住她的手一扬头道,“小生日有什么好过的。还特地请俏如来,真当我不知道你心思?这次呢?又留着胜弦主给你看家?”

魔伶心道胜弦主简直是魔界第一宅女好吧,她跟西经无缺能足不出魔界两两相望到海枯石烂,才没兴趣跑出来玩呢。“谁说是为了俏如来?不过顺便一请罢了。你怎么不说我之前还带着常欣玩了好几天呢?是吧常欣?”魔伶朝旁边细品百里闻香的常欣递眼神。

“是是是,”常欣无奈地叹了口气,“一个星期,有三天晚上都跟着你在酒吧跳舞。幸好没忘了带我去魔世福利院。”

“不是给你放松嘛。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知不知道?”

霓裳走过来推魔伶离开:“行啦快去换衣服吧,你不是要下水的吗?”

上官羽在宽敞的更衣室里看姐姐和阿姨们换衣服。原先她还有些不好意思,因为之前从来没看过除了母亲以外的女性的身体,也没有和一群女性在一起换衣服的经历。但上官羽发现她们都没有要避开自己的意思,甚至还在互相欣赏评论。

“你们魔族的种是不是都这么好啊!”飞渊站在魔伶和锦烟霞的面前一脸艳羡,一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人家看,她走上前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们的腹部,感叹道:“这里都没什么肉,怎么做到的啊......”一转眼又瞥到凰后的v字裙和姚明月的泳衣,飞渊更是想要尖叫出声。怎么办啊,好想埋在她们的胸前啊,这想法正常吗?正常的吧。飞渊正在考虑怎么开口,锦烟霞忽然问:“你又不胖,还准备瘦身吗?”

“啊不行,阿觞总拿好吃的引诱我,”飞渊摸了摸自己的小腹道,“嗯,我现在觉得有点肉也挺好的。反正吃完保证运动量就好啦。”

上官羽才七岁,不明白为什么要瘦身,但她赞同飞渊姐姐的话,肚子上有肉肉就是很好嘛!她没事就喜欢摸自己的肚子,觉得那里的肉软绵绵的很舒服。母亲在家给她洗完澡穿衣服的时候,也喜欢戳戳她的小腹说,小羽这样就挺好。上官羽也很喜欢母亲的身体。一般洗完了她也不立刻出去,就坐在浴室里的椅子上晃着双腿,出神地看淋浴的母亲——那和自己截然不同的、高挑丰美的身体。妈妈我以后也会像你这样吗?她问。不完全一样。你想,大家都一样有什么意思。凰后回答道。妈妈说的不错,大家不完全一样,上官羽想,如果面前的姐姐和阿姨们都是妈妈那样的身体,看起来又好像很奇怪很不合适。上官羽有一搭没一搭地胡思乱想着,姚明月阿姨的声音颇有气势地传了过来:“开什么玩笑忆无心!你是我女儿,别听你爸那个老土鳖的话,有什么不敢穿的?抬头挺胸,不许畏畏缩缩的!”

“但是......还是感觉有点暴露。”忆无心咬着嘴唇试图拒绝。

霓裳在一旁鼓励道:“泳衣一般都这样啦,无心要多尝试。这次也没旁人,试试吧,这个款式配你明明就很好看啊!”

上官羽很喜欢忆无心姐姐,因为她会编各种好看的手环,说话细声慢语的,对孩子总是很有耐心。上官羽在她身边蹦蹦跳跳地鼓着掌:“无心姐姐要穿!我也穿了。而且姑姑说得很对,好看的!” “那好吧。”忆无心最终还是穿上了她母亲给她挑的泳衣。

姚明月看着她被霓裳魔伶她们簇拥着走出去,少女的背影虽然纤瘦,却亭亭如莲,和身边的女孩子们一样透溢着青春的朝气。她的女儿,一转眼已经这么大了,姚明月有些晃神。

臭丫头。她低低地说了一句,嘴角隐约可见上扬的痕迹又很快恢复如初。 

上官羽见到了沙滩,白沙滩。沙子绵软松散,赤脚踩在上面像踩在磨细了的面粉上一样,上官羽乐此不疲地踏来踏去,让白沙留下她极浅的小脚印。过一会就跑到海边,将双足浸在海水里。海水非常蓝澈,有时候可见细条的银白色小鱼游来游去,阳光的照射下,海水整个的闪着粼粼金光,上官羽觉得自己的脚都白了起来。忆无心和常欣挽着胳膊跟在她旁边,两个人商量着让忆无心加入慈善团队。其余女子有的在相互泼水玩,有的三两个坐倚在一处说笑,未珊瑚刘萱姑等人则远远地在遮阳伞下看着她们。

未珊瑚现在和刘萱姑很有共识。她家里除了欲星移、梦虬孙和她儿子欲思浩——只有她一个女人。这可不是和刘萱姑处境一模一样!后来知道霓裳有了女儿默君容后,未珊瑚晚饭吃得心不在焉。姚明月有女儿,娇娇有女儿,霓裳也有了,那么,为什么我没有呢?欲星移,你说说,为什么呢?她气定神闲地望着对面的欲星移问道。

梦虬孙原先一直忙着埋头吃饭,这时候从碗里抬起龙角说,看到鬼,这还用问啊,他做人失败呗!

欲星移给自己和未珊瑚分别盛了碗汤,我说龙子,吃饭还堵不上你的嘴。好歹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欲思浩不还是你的同类么。

我就说!梦虬孙不服气地嚷嚷起来,欲星移你做人失败做人失败做人失败......

不对!欲思浩晃着小龙角道,北冥叔叔说,爸爸做鱼是很成功的。

未珊瑚简直想把他们都撵出家门。无话可说了,只能算她倒霉。凰后之前还安慰她说,看在他们干活都不错的份上,就当养了三个仆人算了。至少欲思浩还不是仆人,没准她和欲星移才是他的仆人。

刘萱姑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她手里捧着百里闻香讲起自己的故事。我那时候跟你一样想要个女儿,头一胎是精忠就算了,谁想到第二回是仗义和存孝,你说我怎么办,生都生下来了,总不能不养,只好就这样随缘吧。

“那说明史艳文命里该有小空来克他。小空虽然调皮,却是个会疼你的好孩子。不过也幸亏这样,要是罗碧得了这样的儿子,姚明月家都要被掀翻了。”锦烟霞诚恳地评价道。

未珊瑚低头抚了抚自己的茶歇裙,她想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就罗碧和姚明月的相处状态,她家屋顶被掀翻是常态......

“奴家要有儿子,一定——”姚明月话没说完,凰后躺在那儿闲闲开口:“一定垂涎欲滴。看你对你三个侄子什么样就知道了。”

“还是你最懂奴家。”姚明月娇笑一声,又上下打量了凰后一眼,“怎么样,我们的同人群群主,到现在你就没什么育儿感想?”

感想.......她又不是北冥封宇还专门写什么育儿经验、育儿日记,虽然孩子五六个月的时候确实可爱极了,但凰后最常有的想法还是:没事生什么孩子。上官鸿信每次一听她这么说就问,养孩子最好不就没事的时候养么?不然不是更惨。好像也有点道理,一点点,因为完全可以不生啊!凰后摘下墨镜,坐起身道:“孩子吧,可有可无。”

姚明月本来想说不生的时候确实可有可无,养了那么多年可有可无就很难了。但想想还是没说。她想,等上官羽到了忆无心这个年纪,你再回答这个问题,说不定又有不同的答案了。

“所以你上午认真的?思浩三年级我们才准备给他住宿,姐弟俩一年级就要让他们住宿?”未珊瑚问。

这回轮到凰后陷入了困惑,怎么,难道养孩子不能这么养吗?


 魔伶因为先前到处朝人泼水,此刻被群而攻之,躲闪不及,笑得气喘吁吁:“这次东瀛那边的没来真是太可惜了。”

“西剑流业务广,平日里就挺忙的,暑假更忙。霜都回东瀛帮忙去了。”凤蝶抹去脸上的水珠解释道。

“前年西剑流做东的那次很有意思,我在京都买了好多小玩意,而且东瀛美妆的质量排九界第一,就忍不住又买了一堆。最后还是衣川紫的男友,那个叫神田京一的,帮我们拎的东西。”玲珑雪霏说。

“我想,荻花题叶错失这么一个给女神拎包的机会应该很懊恼吧~”霓裳故作认真。连同玲珑雪霏在内,大家纷纷笑起来。

“好啊连霓裳都开始损人了,果然近墨者黑!”玲珑雪霏说着就要去挠她痒痒,见霓裳告饶才罢手。“那就罚你多画点同人图在群里。”

“我悄悄告诉你们,”霓裳压低声音吸引女友们凑过来围成一圈,“嫂子最近又有出本的意向了,不过好像还在纠结是不是像之前那样分成普通本和典藏本。”

作为同人群成员,大家心知肚明,所谓普通本就是老少咸宜的清水文,可以放在书店里出售的,典藏本则是群成员特有的、含R18图文的全cp本。霓裳的消息引发一阵惊呼,飞渊拔腿就想去问是不是真的,作为同人群管理员她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魔伶一把拖住飞渊,把她揽到自己怀里:“跑什么,她们也在聊天呢。要我说,只要有典藏本就行,这个最重要!”

“唉,主人如果知道肯定又要从我手里把典藏本拿走了,”凤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看温赤文要翻来覆去看好几遍,有时候还会写批注。”

“你这次藏好点!他又不在我们群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本。”霓裳给她支招,“拿到后,外面套个其他书的封面!”

“由此可见,你肯定不敢在默苍离面前看。”魔伶注意到了细节。

“谁让杏花也在啊。杏花是个特别特别好的人,算我对不住他——”霓裳捂着心口做心痛状,“但是嫂子的默杏文真的写得好好!”

“嗯,是讲,珊瑚姨还让凰后太太写王相文呢!不要紧啦。”飞渊拍拍她的肩。

少女们很快又开始了新的讨论,她们回忆从前相聚的日子,秋天的羽国,春天的东瀛,冬天的魔界,好多年了,她们总能不远千山万水再次相聚,无论她们是否即将拥有新的社会身份。

而上官羽,年幼的她刚刚迈入这个女性的世界就发现了一个特别的人。当然也不是她去沙滩后发现的,只是她一直没有问。这个人就是万雪夜。按理说珊瑚阿姨请的都是女孩子,那么万雪夜就应该是女的,自己应该称呼她为姐姐;但是,上官羽又认为她也很像一个大哥哥,短发短袖,高大有力,像她爸爸一样能抱着她转好几个圈。最后忆无心和常欣姐姐告诉她,万雪夜千真万确就是一个女孩子。

“你跟我们不一样。你是男的还是女的?”上官羽仰着头问比自己高很多的万雪夜。

“我是女的。那你喜欢做男孩子还是女孩子?”万雪夜逗她。

“我没有做过男孩子呀,”上官羽认真地回道,“但是我喜欢做女孩子。我有好多好看的裙子,我弟弟就穿不了,他和你穿的很像。”

“哈哈,也许他并不想穿裙子呢。我这样穿就很舒服。”

“嗯。那你,你喜欢做男孩子还是女孩子?”

“做女孩子很好不是吗?”万雪夜摸了摸她的头,“要为自己是女孩子而骄傲。”

“你有好朋友吗?”上官羽又问。她只是好奇,像男孩子的女孩子,究竟有没有人跟她一起玩呢?

“有。但她们今天没来。”上官羽松了口气,如果万雪夜姐姐没有朋友,那实在会令人伤心。“太好啦!我也有好朋友。没有朋友会很孤单很孤单的。”

万雪夜蹲下来,陪她玩沙子。半天,她忽然说:“其实有时候一个人也很好。”上官羽不明白,但是她点点头,用手指在沙子上作画。画一个小姑娘,歪马尾,小花裙,“这个是我”,她说,然后再画一个高高的人,短头发,大鞋子,“这个是你”她说。万雪夜笑了笑,等她画下去,她看见孩子把她们的手连起来。“我知道了,我们是好朋友。”上官羽绽开一个云朵般柔暖的笑容:“对啦!好朋友!”

若干年后,上官羽站在军校的门口,仰头望见和这天下午一样鲜艳灿烂的太阳,天空也依然芬芳洁净,但她的身边多是同龄的男性,他们提着行李从她身边经过。上官羽的脑海里不知怎的浮现出万雪夜的脸庞,七岁时问过的问题现在轮到她自己问自己:我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她又飞快地回答自己,女人嘛,我当然是女人。而且是一流的女人!

她后来一直像万雪夜说的那样,为自己是一个女人而感到骄傲。 


傍晚,潮水退到远方,黑色的礁石忽隐忽现。夕阳渐渐没入海中,远远望去,浮光跃金,连片涌动的海水里像是孕育了数千个橘红色的小太阳,铺陈开来只有暖意。上官羽帮着万雪夜等姐姐搭起了烧烤架,魔伶和锦烟霞搬来了酒饮,未珊瑚和飞渊则推着小餐车走了过来。

“喏,这个是海境很好吃的甜品——晶珠凉,甜而不腻,阿觞经常做了吃,王也很喜欢呢。”上官羽从她手里接过,说了声谢谢就专心地吃了起来。真好吃呀,可惜弟弟不在,上官羽又一次惋惜地想,弟弟最喜欢吃甜品了。大家围坐在一处开始吃烧烤,魔伶拿了几串烤肉坐在常欣的旁边,递给她。两个人一边望海一边聊天。

“所以,你和俏如来有进展没?”常欣问。

“还是那样子吧。”魔伶大口吃肉,一副不是很在意的样子。她摸不清俏如来的意思。要是他没存那份心,为什么她小生日俏如来还特地从中原赶到魔界陪她过?要说他对她有那份心吧,他也没那么主动。实在是令人头疼。“你呢?锦烟霞很早就跟我说过,你也喜欢他。”

“不是啦!上回去魔世跟你玩的时候不是就说了嘛。我只是觉得俏如来人很好。就是......”常欣慢慢地说,“你没有过这样的体验嘛?你遇到一个人,觉得他很好,仅此而已。俏如来过得好,我心里就很安心。我并不是要跟他在一起。”

我还真没有过这样的感情,魔伶心道,我们魔族,爱恨都强烈的,精卫一脉,更是认定了就绝不放手。

“那是因为常欣你好,你真的很好,比俏如来还好。”魔伶握着她的手说。

“你也好啊,大家都很好。”常欣笑眯眯地说。两个人刚要再说,飞渊忽然抬头大喊一声:“哇啊——”

“飞渊姐姐你怎么了?”忆无心问。

“高兴啊!就是有时候心里满满的,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就这样,对着天喊一声:我好开心——”

上官羽也学着她的样子扯着嗓子喊“我好开心——”。

“哈,飞渊你一点也不像快要结婚的人,还跟孩子一样。”凰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是吗,我就是很高兴。看到大家都在,很高兴。”

“飞渊姐姐什么时候做新娘子?我以后也要做新娘子吗?”上官羽急急地问她。姚明月豪爽地喝着酒道:“谁说的,你妈就没做新娘子。”凰后白了她一眼,知道姚明月几杯酒下肚,一定要神思飞扬了。果然,她细数起在座女性的婚恋故事。先是说魔伶追俏如来追到人尽皆知,然后说未珊瑚,“啊我原本以为欲星移那个鱼性子要下辈子才能跟你走一块,没想到动作还挺快。婚礼办得不差。”

“是哦,师相好浪漫的,那次婚礼现场都是他亲手布置的。”飞渊边翻烧烤,边跟着帮腔。

未珊瑚仍旧是端庄的笑容:“其他倒一般,我最满意的就是他订的这对耳坠。”未珊瑚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贝壳耳坠。那是上官羽最喜欢的耳坠。精巧玲珑,仿佛是天和海的颜色交织渐变,隐隐还笼着一层薄雾,有风的时候,耳坠随之轻轻摇动,配上珊瑚阿姨的裙子实在是太好看了。她好几次都想问珊瑚阿姨可不可以摸一下,没想到这是欲叔叔专门为珊瑚阿姨订制的。

“我举报!未珊瑚凡尔赛!罚酒!”凰后把酒杯往她跟前一推,“不喝不许走。”

“就是,酸死人了,快喝!”霓裳催促道。

“你们真是——”未珊瑚架不住压力,笑饮一口。

“别举报,说到你们姑嫂两个了。”姚明月眼波一转,对着凰后和霓裳笑了起来,“我反正是看出来了,你们羽国特色就是婚礼一个比一个无聊。”

“还无聊?都......都被你们闹成那样了还无聊啊。”霓裳不好意思地把头低下去。

其实凰后和霓裳的想法完全不同,只是结果在姚明月她们看来没有太大分别。凰后当时压根没想和上官鸿信有什么长久发展,她不需要有家庭更不愿被束缚,所以两个人只是同居,至于为什么到了今天这种看起来居然还有点正经过日子的样子,怎么解释,她和上官鸿信似乎过于熟悉彼此,竟然一脚踏入了生活......总而言之,除了孩子出生那段日子很狼狈以外,凰后凭借她的管理能力做好了灵活的家庭分工,虽然生活不比单身时候那么自由和滋润,但也十分舒适还有别样的生命体验,可以说有得有失吧。她既从来没考虑过结婚,更别说花时间办婚礼了,上官鸿信倒还认真问过要不就办一场,凰后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想这有什么可办的,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也犯不着再特特地广而告之吧,于是她最后连婚纱都没穿,只是蹬着小高跟和上官鸿信简单宴请了几桌亲友就算完事了。

姚明月说,奴家可就没见过你这么敷衍的人啊,什么仪式都没有单请人吃饭聊天,也太普通了。

姚明月没想到她很快又见识到了第二个敷衍的婚礼,也就是霓裳和默苍离的婚礼。客观来讲婚礼很是盛大隆重,杏花君那时候在台下跟身边人讲,这才像个样子嘛,不枉我为苍离操心了一阵。哪像小鸿和凰后,第一次结婚却弄得跟半路夫妻一样。之所以还是被众人评为敷衍,主要是因为没达到他们想要的那种整默苍离的效果,要不是苗疆那桌力挽狂澜,霓裳的婚礼很有可能是九界历史上最安静的婚礼。默苍离只负责审定最后的婚礼方案,其余的都交给了九算——在中原的九算。凰后都没操心自己的婚礼,却被她师兄薅去拟定宴请的名单、对接相关人员、安排座次、还得确认最后到场人数。不能来的就不必带他们的份,不要铺张浪费。默苍离说。欲星移和玄之玄也跑前跑后地忙,欲星移结过婚有一定经验,但是玄之玄实在想不通钜子结婚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看完默苍离单独发给他的文件后建了个三人小群:老三老五,你们说这究竟和我有什么关系啊?这么多事他自己怎么不来做!

欲星移发了条语音说:不错了老七,要不是我和老五美言几句拉上你,钜子就要让你去做花童了,现在你就干点活权当抵那遭罪了。等俏如来当了钜子我们就都解脱了,现在就先忍忍吧。

那我谢谢你们,玄之玄发了个笑脸以表示自己的无语。

姚明月到现在,跟大家说起这些的时候,当时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上官鸿信将妹妹交到默苍离手上回到座位,然后默苍离就拉着霓裳的手走到台上说,今天是我和霓裳的婚礼,感谢诸位的到来。下面,大家随意,菜肴如有任何不当之处直接找酒店主人温皇即可。

宾客齐齐目瞪口呆,陷入一片沉寂。这什么婚礼,连个主持人都没有,活动环节也没有,跟凰后的有多大区别,姚明月心里白眼翻上天。除了温皇和竞日似乎在密谋什么,放眼一群男人居然没人敢出来活跃气氛。看来她之前说的话还得改一改,男人老了连嘴都不硬了。姚明月于是站起来大声说,太没意思了吧,奴家可不管你是什么钜子不锯子的,是男人就把霓裳抱着走一圈呗。做不到这点奴家可不放心把霓裳交给你呀~

神蛊温皇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目光,而后不顾赤羽眼刀,摇着羽扇径自上台:偌大一个婚礼竟无一个主持人,温皇毛遂自荐,特为昔日舍友主持婚礼,不知钜子敢应否?默苍离做了个请的手势,似是毫不在意:拙劣的激将法,不过终于等到你这句话了,上去吧。

别转移话题啊钜子,你究竟能不能抱着霓裳小姐走一圈呢?竞日孤鸣隔空喊话,其余几桌也跟着助兴,一时声浪四起,于是压力转移到霓裳这桌来。霓裳这桌多是琉璃树常见人员,杏花君见状为挚友挺身而出:哎哎哎瞎起什么哄,都安静吃饭!不然我又要拿吸氧机了,而且苍离一介书生能跟你们一样吗?话音刚落,杏花君看见一桌的凰后粲然一笑,哦不对,好像说错话了。上官鸿信和俏如来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师尊。事情走到这步都还在掌控之中,甚至婚礼不请主持人也是有原因的。今天来的客人谁不想看默苍离的好戏,一般的主持人只会被温皇等人当枪使,多半招架不住暗藏机锋的言语,欲星移也推辞说自己忙累了,但默苍离知道他是避免到时候左右为难。索性就不请主持人好了,反正请不请都不妨碍有心人闹婚,他们能怎么闹默苍离都能想象得出来。

虽知如此,默苍离那天却反其道而行——他稳稳地抱着霓裳走了一圈,放下来的时候呼吸平稳,面色如常淡定,倒是霓裳一路捂着脸不敢看人。

“羽丫头你没赶上那时候,我跟你说在场的基本都录了视频!要不要看~”上官羽看见明月阿姨笑得花枝乱颤,一时难以想象不苟言笑的姑父怎么抱着姑姑走,嗯......好像她都没有真正了解过这些大人。她刚想凑过去看视频,霓裳捧着她的脸说:“真是要命啦,小羽,答应姑姑别去看!”上官羽毕竟和姑姑亲近,挣扎了一下放弃去看。

“哈哈霓裳你真是可爱得让奴家喜欢呀~”

“别说她们,明月,不知道谁大婚晚上跟丈夫朋友拼酒,最后却抱着艳文不撒手。”刘萱姑嘲笑道。

“哎呦,我大嫂怎么还没忘记这事儿啊。那不是喝多了嘛,两个人又长一样,”姚明月已经是眼饧耳热,抱着刘萱姑蹭她的脸,“奴家跟大嫂感情这么好,大嫂快别往心去。都这么多年了哈。”

锦烟霞笑个不住,捂着肚子说:“我真没想到还有这种事,罗碧呢?罗碧什么反应?还有无心,无心你知道这件事吗?”

忆无心在父母斗嘴的时候听过这件事,听了这么多年业已麻木,她点点头:“知道的。母亲后来还吐了父亲一身。”

姚明月强撑着道:“那是你爸活该!要他回去跟我大声吵吵,还说什么秋后算账,我不吐他脸上算客气的了!”

上官羽正听得津津有味,发觉衣袖被扯了扯,一看原来是母亲递来了手机:“你弟要跟你视频呢。”上官羽玩得都快忘了她还有个弟弟,她一整天只能偶尔、片段式的,忽然想到她弟弟,比方说刚才吃晶珠凉的时候。这时她赶忙举起手机挥手:临弟,我很好呀,你在家还好吗?给你看看我们在干嘛。上官羽调好角度,展示了一下餐桌。

上官临看着他姐姐高兴的脸庞,觉得自己不那么好了。

 上官临也是被摇醒的,不过得到的结果和他姐姐完全不同。上官鸿信坐在他床边问:“你是去姑父家还是跟我去公司?”

上官临虽然还很迷糊,但听得出这是他父亲的声音。他很奇怪,放假了母亲明明在家,为什么自己要跟着父亲出去?他揉着眼睛依然不打算起床:“我跟妈妈和羽姐在家。”

“那你起来看看你妈跟你姐在哪儿。”

就这样,上官临一觉醒来发现家里只有他和父亲了。这一发现可不得了,他立刻围着父亲问东问西。“妈妈和羽姐呢?” “去龙什么口?那是什么地方?” “为什么带羽姐去不带我去?”上官鸿信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解释了事情经过,听着听着,上官临那非常孩子气的脸仿佛是经过几十年的风霜一样,完全暗淡下来。上官鸿信强忍着没笑出来,实在是如果笑出来他这个做父亲的也太没良心了,但是上官临那种表情也不由得他不笑,所以他别过脸去笑了个够。

上官临:......“爸爸你骗我的吗?”

上官鸿信知道儿子有被骗的惨痛经历。那是在两年前,忆无心十五岁的生日宴上。苗疆习俗,女子十五岁的生日尤为重要,为人父母者多格外重视,像罗碧这样的宠女狂魔更是一刻不忘。忆无心又是史家人,有中苗两边的关系,所以生日大加宴请,还珠酒店最好的包厢里,宾客满座。黑白郎君的突然到来令忆无心非常惊喜,她拿着礼物脸红了半边。宴会快结束的时候,两个人一直在聊天,黑白郎君拍拍她的肩说,女娃儿你变了。他的意思是忆无心成长了。“黑白郎君你给我把手放开!”罗碧气不打一处来。史艳文眼疾手快,一把拖住他说,哎是无心的生日啦,你别扫兴。“肯定是姚明月干的好事!”罗碧愤愤地瞪了一眼跟女客们谈笑风生的姚明月。

上官鸿信也在跟俏如来聊天,问他和魔伶八字究竟有没有两撇。上官临哒哒地跑过来要跟他说话。你先等会,我跟你精忠叔叔聊着呢。上官鸿信不知道儿子接连找了母亲和姐姐都无果才来找他的。他回家后和凰后回想整个事情,大概那时候推开孩子就是孩子情绪爆发的一个点。上官临找不到人可以问,总而言之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搭理他,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哭喊了一句:“你不是我爸爸——”没走的宾客纷纷看向这个大哭的孩子。

凰后还在跟姚明月和未珊瑚说笑,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笑容立时僵在脸上,她在大厅内快速搜索儿子的身影,终于在地上看到了嚎啕大哭的上官临。上官鸿信先她一步抱起了上官临,问:你说什么啊?我不是你爸爸谁是你爸爸?上官临根本不听,哭得死去活来,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眼睛不一样!羽姐眼睛......跟你和姑姑的一样,我不一样!你不是我爸爸怎么办啊,怎么办啊——”上官鸿信发现他儿子哭得很大声,很认真,也很伤心。事有蹊跷,上官临自己肯定想不到这些事情,不知道刚才是谁在逗他开心。上官羽在跟欲思浩忙着捡气球玩,两个人找不到上官临还在纳闷,直到听到弟弟爆发的那一尖锐的哭声,他们才顺着哭声找过来。她一点都不明白弟弟为什么哭,更不明白为什么一见她哭得更厉害,她把气球举起来说,你怎么了呢临弟?给你气球玩你不要哭了。“他不是我爸爸,你也不是我姐姐!呜呜呜呜——”

一群成年人都围上来哄他。

“小朋友,我觉得他真的是你爸爸,不过你可能是你爸爸跟其他女人生的。也就是说,你该担心的也许是——她不是你妈妈。”史仗义说着指了指凰后。上官鸿信想你看不见孩子在哭啊,怎么还火上浇油呢。

“俏如来!管好你弟!你听这是人说出来的话吗?”上官鸿信怒火直攻俏如来。

“抱歉师兄,小空就那样,你别在意。”俏如来捂着史仗义的嘴把他推走。上官临抽抽噎噎,泪水挂在长而密的睫毛上,歇一会哭一会,终于惹来了他姑父。

“安静!听我说。你们出生的时候我和你杏花伯伯也在,当时男婴儿左脚脚心有一颗黑痣作为标记。你有没有?”默苍离抱着ipad跟孩子冷静分析,杏花君也连声附和。上官临虽啜泣,小耳朵还是听他姑父讲话的。“如果没有,你真的就不是你爸爸的儿子,不过你罗碧伯伯是警察,他会帮你找到家里人。如果有——”早在他说话的时候,俏如来就帮着凰后脱下了上官临的鞋子和袜子,而后当众宣布:“有的!师尊,他左脚脚心有黑痣!”上官临极力歪头,抱着脚看了半天,终于破涕为笑:“我有的!嘿嘿,在这里。”

“精忠叔叔也从来没有骗过你对不对?”俏如来摸着他的头,“我保证,他就是你爸爸。”

“可是叮咚叔叔,小明叔叔也说他没有骗我。”

公子开明!果然是他!上官鸿信和凰后双双转过头,狠狠剜了他一眼。公子开明躲在鬼飘伶身后探头探脑地吐了吐舌头。

“你小明叔叔一个成年人整天蹦蹦跳跳的,因为他大脑之前受过点伤,所以说的话也不能完全相信。好多事情你以后上学就懂了。”凰后强行一本正经地解释。

公子开明:???????

上官鸿信想,他师尊总是有办法,但是师尊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他这个做父亲的都没留心什么左脚脚心。“先生给他洗过澡的,就那次,俏如来也给他洗的。”霓裳提醒道。哦,那怪不得俏如来配合得那么默契。

“没有,真没骗你,就是觉得你比较倒霉而已。”从短暂的回忆里抽身出来,上官鸿信真诚地回答儿子。

上官临挠了挠头,开始思考究竟是去琉璃树还是跟他爸爸去公司。其实他有点怕他姑父默苍离,虽然他姑父一天到晚看iPad正眼都不瞧他一下,但只要他往那里一坐,不言自威,上官临下意识地就不敢胡闹。“我还是跟爸爸去公司吧。”

下班后上官鸿信带他去公园里的篮球馆玩,那里经常能遇到欲星移父子,有时候是梦虬孙带着欲思浩玩。上官临更喜欢碰到梦虬孙叔叔,因为他总是随身携带好多零食,并且非常大方地分给小朋友们。今天他遇到的是欲叔叔。

欲星移自从有了孩子后比从前更理解北冥封宇了,他原先看北冥封宇牺牲时间陪北冥觞和北冥华他们还很惋惜,觉得他脱离了单身贵族的轨道实在损失很大。他跟贝璇玑要是没孩子过得不也很快乐嘛,再者有一个也就罢了怎么还要第二个。欲星移想来想去只能归结于他们夫妻感情好,或者北冥封宇想要一个女儿,只是他命里没有女儿。那么,北冥华穿女装的事情竟然某种程度上还弥补了这样的遗憾。

“师相,这其中乐趣不足为外人道,但本王相信,师相日后会明白的。”我可不打算明白,欲星移心道,我跟未珊瑚就不打算要孩子,养梦虬孙好了,他多好养,保证有吃的就行。但欲思浩的出生打破了他的计划。满月酒的时候,一步禅空和锦烟霞来贺喜,一步禅空跟他讲,也许这就是因果前定,缘分使然。

哦,你是说上辈子欠人这辈子还呗。欲星移挤出一丝笑容。他很想说,他可能不仅欠了欲思浩的,还欠了未珊瑚的——孕期里的未珊瑚让他有时候毛骨悚然。

有一晚,欲星移梦到自己是一条蓝白色的鱼,被困在渔网里,然后那张网越收越紧,他身上的鳞片也掉落了,疼痛感非常真实。好不容易醒来,发现那种疼痛感由模糊到明显,他吓了一跳:珊瑚!你干什么咬我!夜里也没开灯,未珊瑚的脸他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是她的声音幽幽的,仿佛泛着珍珠一样莹润的光泽,但话语却陡然寒气四生:“没什么,就是想刮刮你的鱼鳞。”

欲星移:......

但这毕竟是私事,有很多夫妻间的事情是根本无法对外人说的。也根本说不出口,只好闲下来自己想一想。而孩子的事情,则是公共话题。

像他和上官鸿信,按墨家里的辈分,上官鸿信还是他师侄,但在做父母这件事上,他俩平起平坐——都是第一次做父母。

“有个问题,中原有没有什么好的公共浴室?”欲星移的目光从打篮球的孩子们身上,转移到上官鸿信身上。“等会三年级要住宿了,学校发消息让准备住宿的做好集体生活的准备。”

“比鹏跟我推荐过,叫什么近水楼台,神蛊温皇名下的。”

服了,还珠酒店,秋水阁茶楼,还有这个近水楼台,神蛊温皇他究竟在九界联合大学有没有好好上课啊,没事整出这么多门市做什么。欲星移腹诽道。

“好,多谢,或者你们明天有空吗,打完球可以一起去。”

上官鸿信犹豫了一下,上官临压根不叫洗澡那叫玩水。在家里,跟他说你自己先洗,等他再回浴室的时候,上官临站在花洒下踮着脚左晃右晃,然后慢慢地转了个圈。

"你做什么?施法吗?"上官鸿信问。

“嘘,”上官临忽然做出一个噤声的姿势,“注意听。”热水哗哗地落在他身上,只有铺天盖地的水声。

“听什么?”

“只有聪明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喔。”

上官鸿信:……

他一把举起上官临放在澡盆里,夺过花洒:“擦身体你懂不懂?让你洗澡不是让你玩!”反正,洗十次澡,七次是这种情况,只要他不看着,上官临就不会好好洗澡。

“哎呀,这个我知道,王说过,小孩子的话,就让他玩,满足他的天性。”

于是第二天在近水楼台里,欲星移就看到欲思浩和上官临当着他的面打水仗,可以说此举极好地满足了天性,公共浴室里不时传来孩子们的尖叫声,直到当晚回去欲星移耳畔都有魔音绕耳的幻听。好的是,让孩子适应了当着一群男性暴露自己身体。其实欲思浩对此并没什么反应,倒是上官临一开始宁死不从,扒着门不肯进去。

但结束的的时候,欲星移听上官临问他父亲:以后我们还能来这里洗澡吗?

欲星移:......你要不就直说想来打水仗吧。

非常满意这次打水仗的上官临,晚上躺在床上都在回味这场游戏。

“爸爸我也好想有角。”上官临看着旁边打开电脑的父亲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为什么?你又不是鳞族的哪来的角。”

“我觉得有角很特别。”上官临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幻想自己也有一个龙角。

“我不是跟你讲过,凡事都有两面性。你想,假如你和欲思浩都被抓走了,你俩谁逃出来的可能性大?”不等儿子回答,上官鸿信又说,“那当然是你。他顶着个龙角目标太明显,一出来就会被发现了。所以,一个人与众不同,有时候也不见得是好事。”

“唔,这样子啊。那,妈妈和羽姐什么时候回来呢?” 

本来凰后她们应该是一吃完午饭就出发,然后今晚到家的。但是昨晚吃烧烤聊天到很晚,早上一群人都没起得来,原定上午给飞渊拍照的计划就没能完成,只好推迟到下午。霓裳送给飞渊的礼物就是她亲手设计的淡粉色古风裙。腰际的束带蓬松,花纹精美,飞渊穿上去后众人直呼像一个公主。魔伶举起相机道:“嗯虽然比不上专业的个人写真,不过我的摄影水平还是说得过去的~”

于是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飞渊和众女友进行了合影。

其中有一张被评为最佳照片。这张最佳照片并不是精心摆拍出来的,而是魔伶的瞬间抓拍。照片里,飞渊的一绺卷发极飘逸地飞扬在海风中,阳光栖息在她的周遭,她右手叉腰,左脚下踩一块岩石,目光看向海的尽头,像是陷入了沉思。玲珑雪霏站在树下用手指着飞渊给无心她们看。拍下来后魔伶问玲珑雪霏当时在说什么,怎么几个人笑那么开心。“我们在说,她发呆那个姿势跟她裙子一点不搭,一下子从公主变成了逃出宫的女侠哈哈哈哈。”

未珊瑚看完照片交给飞渊:“那正好遂了飞渊的心意,她总说要是生在古代一定会做个仗剑江湖,打抱不平的女侠。”

“我,真的很感谢大家......”飞渊双手交叠放在心口,“真的很感谢。我没有什么姐姐妹妹,但是我有大家,我......”她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锦烟霞了然地拍着她的肩:“好啦好啦,反正过不了多久又见面了。到时候你就是新娘子了。”

“嗯,到时候大家一定都要来道域啊!换我和雪霏姐姐请客!我们道域好玩的地方也多着呢!” 

上官羽也得到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张集体合照,每个人的笑容都如阳光般灿烂,她因为年龄最小,个子又矮,站在最前面,旁边是刚认识一天多的好朋友万雪夜。她坐在回家的车上,将照片看了许久,最终很宝贝的放在小包最深处的夹层里,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声。暑期里九点多的阳光还不那么强烈,她靠窗闭上眼睛,回想过去的两天。她想,下一次见面,又有什么好玩的呢?

(完)

非常感谢您能看到这里,为我拙劣的文笔和庸俗的剧情感谢您的不弃。不知道这篇文章您看了如何,只能说我自己写得很愉快。非常的愉快。我实在,很爱金光的女性角色。原剧里有太多伤怀,但在这个现代向的设定里,我很想看见幸福美满。让魔伶和锦烟霞也见面啦,两个公主虽然都没有偶,但我还是很喜欢她们!

私设的三个孩子,主要是用来行文布篇,串联起相关情节的,不过写完后居然觉得,这三个虚构中的虚构好像也有了一点点的生命。但是,我的原意还是为了写bg和女角。在布袋戏里搞bg有时候真的很寂寞。

虽然也很想要红心蓝手,但要我选择,我更想要评论hhh。因为有评论,我才感觉还有人跟我一起嗑bg。

另外,希望大家都安好啦!


布袋戏是真好看啊

“夜明无意锁深宫,借鉴锋芒藏古风,应晓谪仙鸿鹄志,湛然秋水换兵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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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排版:b站 流月青衫 


做老未女孩绝不认输!给自己家cp产口粮!有失败鱼的部分,但还是妞妞个人向占比比较大啦!

“夜明无意锁深宫,借鉴锋芒藏古风,应晓谪仙鸿鹄志,湛然秋水换兵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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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词排版:b站 流月青衫 


做老未女孩绝不认输!给自己家cp产口粮!有失败鱼的部分,但还是妞妞个人向占比比较大啦!

班楚
芜湖,欲未发糖 有话好好说换以...

芜湖,欲未发糖

有话好好说换以前的偶可以吗

芜湖,欲未发糖

有话好好说换以前的偶可以吗

Daii

【欲未】环形山崖酒店杀人事件(1)

前文:《非典型性ABO》、《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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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九日,初暑,天气晴,气温38度9。北冥封宇将黄金周的放假通知放到欲星移桌上,问他:“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欲星移瞟了一眼通知,一边用钢笔手写文案批注,一边说:“修修花园吧,最近杂草长得很快。”

“花该开了吧?”

“有一些已经开过了,有一些还没到时候。”

“嗯——”北冥封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该结婚了。”

“......嗯?”

“婚书应该已经送到两家人手里了。趁着假期,把该办的都办一办吧。”

欲星移停下笔,忆起了二人日前关于婚事的对话,当时的沉默竟被北冥封宇当真认作了“默许”。

瞧着......

前文:《非典型性ABO》、《独善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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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九日,初暑,天气晴,气温38度9。北冥封宇将黄金周的放假通知放到欲星移桌上,问他:“假期有什么安排吗?”

欲星移瞟了一眼通知,一边用钢笔手写文案批注,一边说:“修修花园吧,最近杂草长得很快。”

“花该开了吧?”

“有一些已经开过了,有一些还没到时候。”

“嗯——”北冥封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该结婚了。”

“......嗯?”

“婚书应该已经送到两家人手里了。趁着假期,把该办的都办一办吧。”

欲星移停下笔,忆起了二人日前关于婚事的对话,当时的沉默竟被北冥封宇当真认作了“默许”。

瞧着他脸上若有所思的表情,北冥封宇补充道:“一国之相的婚事,自然由皇室助力操办。”

欲星移倒是不担心这个,他现在脑子里全是计划被打乱之后的拼凑重组——太子殿下的金口玉言与婚姻的约定性质将为他的立场带来永久性的转变,他不试图推脱,只开口道:“黄金周后正是第一轮秋收,今年此事要交由午砗磲亲自监管了。”

“梦虬孙呢?”

“最好还是不要让其插手。”

“师相可有其他人选可作辅助?”

“副食局倒是有一些新人可供提拔。”

“那列个名单吧,出了调令,本王来签字。”

“多谢太子殿下。”

“恭喜欲老师,喜事将近。”

北冥封宇转身遛回了书房。欲星移在门关上之后,轻叹了口气,他想起接下来要面对的未家小姐,突然察觉——这皇宫内外的事情,似乎也都不算问题了。

未珊瑚接到消息之后,表现的如他一般恭敬有礼——在新婚当晚,她将欲星移锁在了房门外。

客房虽然也好睡得很,但这浪辰台是欲家,准确的说,是欲星移独居的第一个家。在自己的家中睡客房,甚为不妥——首先,他不是客人,其次,他做客人的时候,可还能进得去未小姐的闺房呢。

啊,约么是那时候的报应吧。

不过欲星移毕竟是欲星移,面对这种有失风雅的小事,依然决定保持“夫妻”体面,自觉将日常活动范围划到了距离卧房最远的顶楼。未珊瑚见状,主动送上了单人毛毯——毕竟顶楼透风,入冬之后,会更冷。

十月梢,天气去热,羊毛毯还没派上用场,就到了中秋,北冥封宇邀欲星移入宫品茶。

“蜜月旅行?”

“是的,欲老师和珊瑚新婚燕尔,却无心相聚,终日为海境政务烦忧。本王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就擅作主张,安排了这次旅行。刚好年关将近,欲老师的年假还没休吧?”

“太子殿下现今格外喜欢操心他人事。”

“不要客气。德行圆满的丈夫是政治路途遥远的重要条件——这是欲老师在本王大婚之时教导过得,与欲老师共勉。”

“太子殿下原来还记得此事。”

“始终铭记在心。”

“待我回去问过珊瑚,再行定夺。”

“啊,我已经问过了,她同意了。”

“哦?什么时候?”

“一周之前。”

“嗯——”欲星移低头笑着,冰凉凉地道:“想必计划已经准备万全了。”

“那是自然。”

“太子殿下与内子辛劳了。”

“哎,”北冥封宇微微笑道:“自然是璇玑去做得商谈。”

“代欲星移向太子妃殿下致谢。”

“老师不必再推辞了。放心,本王特意为你挑选了几个人,旅途中万事可倚赖他们。”

欲星移明显叹了口气,道:“多谢太子殿下。”

忧愁。

虽说欲星移不是个执拗的人,心性也是来去自如,此时,却是止不住的忧愁,仿佛刚刚抚平得湖面,又来了一趟地震,再来了一趟地震,还来了一趟地震。

当天回到家中时,仆人递来一张纸条,说是夫人要求转交。

上书:

十月二十三日,早上六点,别迟到。

 

那一天,是十月二十一日。

TBC

江沅

灿烂千阳(上)

上篇又名《救救孩子》《欲星移竟然做人成功》

《解密:俏如来成为钜子的另外原因》

下篇暂不透露。

含cp:雁凰 欲未 镜月 默霓等


六月,初夏的午后,一碧遥天,卉木萋萋,空气里洋溢着生命的蓬勃朝气。若静坐细观,还可见微小尘埃浮游在日光里,似乎有着茸茸的质感。悬挂着的衣物给淡紫色的窗帘投去阴影,过窗而来的风轻声细语便令这阴影斜斜地变了形。偶尔又有野猫尖声叫唤,却不足以荡开静谧的午后,反而增添了慵懒的闲情。总而言之,这是个极适合休息放松的午后。

但上官鸿信和凰后谁都无心享受,两人站在婴儿床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今天的浴室光线温暖柔和,内中还特别添置了一个白...

上篇又名《救救孩子》《欲星移竟然做人成功》

《解密:俏如来成为钜子的另外原因》

下篇暂不透露。

含cp:雁凰 欲未 镜月 默霓等


六月,初夏的午后,一碧遥天,卉木萋萋,空气里洋溢着生命的蓬勃朝气。若静坐细观,还可见微小尘埃浮游在日光里,似乎有着茸茸的质感。悬挂着的衣物给淡紫色的窗帘投去阴影,过窗而来的风轻声细语便令这阴影斜斜地变了形。偶尔又有野猫尖声叫唤,却不足以荡开静谧的午后,反而增添了慵懒的闲情。总而言之,这是个极适合休息放松的午后。

但上官鸿信和凰后谁都无心享受,两人站在婴儿床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今天的浴室光线温暖柔和,内中还特别添置了一个白色暖风机,十分钟前就在呼呼地送出热风,澡盆向外冒着热水汽——这都是为了给孩子洗澡。

站了有一会,还是凰后打破了沉默,语气坚决:“动手吧,老三说孩子要多洗,熟了以后就跟洗菜一样。”

上官鸿信深吸一口气:“他真是这么说的吗?”

欲星移确实是这么说的。

凰后那日受未珊瑚之邀去作客,正巧赶上欲星移要给他儿子洗澡,也就顺带着观摩了一下。未珊瑚给她泡了杯百里闻香说,他反正闲着也无事,不是他洗谁洗?你要是想看就去看。

欲星移得知凰后来意后颇有些自得地说:这时候还不喊声师兄来听听,老五你注意看着。他先拿出两只玩具鱼给欲思浩,趁儿子坐在澡盆里玩鱼的时候,欲星移已经熟练地挤出少许儿童洗发露,手里揉搓一会再抹到孩子乌黑的头发上,两手交替着抚出泡沫。然后他倒也不急着立刻洗去泡沫,转而开始洗孩子的身体。

这样防止孩子上半身冷,他解释道。欲思浩已经两岁了,但龙角还很短小,看上去显得肉乎乎的,不像梦虬孙那样已经成型了。

凰后脑海中浮现出自己那两只幼鸟的样子,欲言又止。怎么说,姐弟两个还不会坐,眼睛可以闭着就不睁着,那......也用这种洗法吗?于是她问,这法子通用吗?

不都这样洗么难道还有其他洗法?欲星移很纳闷。但一想是没经验的凰后说出来的话,也就了然地回道:通用吧。跟洗菜一样,多洗洗就好了,有时候梦虬孙周六回来还能给欲思浩洗呢。虽然我经常做人失败,但在给孩子洗澡这件事上,我还是成功的。欲星移站起来取下架子上的干毛巾,望着凰后啧啧感叹,老五,你的本事呢?

欲星移居然嘲笑她!凰后看着他鬓边的月白色鳞片装饰,觉得那都闪着暗暗得意的光。行,下次给珊瑚她们写同人福利,让北冥封宇把你鳞片刮尽!凰后心里这么想着,冷哼一声道,老三,你可真是越来越有人妻的风范了啊。

欲星移:......感觉似乎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走出浴室来到客厅,凰后坐在淡蓝色的沙发上和未珊瑚又聊了一阵。未珊瑚一面听着,一面斜靠在她身上核对公司发来的价目表,而后笑着提议道,不如你回去问问明月,她生得比我们都早,应该有经验。你看无心都要上初中了。

结果不如不问,回家后电话打过去,凰后还白听了夫妻俩一场“吵架”。

只听姚明月当时故意语气含酸:“奴家可没机会洗啊~罗碧死女儿奴什么都要自己干。”跟着一道男性粗豪的声音劈空切入,震得凰后耳膜不适:“姚明月!你这个贱人又在跟谁胡说八道?” “你现在也就只有嘴硬,你不是女儿奴谁是?以后无心结婚你别哭得走不动,奴家可不想扶你啊。” “贱人你看我不修理你!” “来啊罗碧,谁修理谁还难说呢,让奴家感受你的勇猛啊~”

凰后:......此时不挂电话更待何时!

挂完电话凰后其实也想出了主意——她和上官鸿信继续把两个孩子送到母婴生活馆去洗。母婴师毕竟是专业的。但要是到了夏天也不方便总是去洗,既耗时间又折腾人,所以还得学会自己给孩子洗澡。

可能真的不难,凰后想,老三会,罗碧那个粗人也会,那她和上官鸿信没道理不会。有什么事情是他们做不好的?应该发挥墨家的实干精神!

上官鸿信听凰后复述完欲星移的话,只觉得难以呼吸。跟洗菜一样......不错,婴儿本就亲水,他们又是鳞族的,岂不是双倍亲水!欲星移儿子就是在水里游出花样来他觉得都用不着感到奇怪。

但他和凰后的两个孩子还不到一岁,看起来实在是小得可怜,他都不敢给他们洗澡。在医院第一次抱的时候上官鸿信抱得小心翼翼,忐忑不安,总觉得手上像抱了团棉花,轻软地让人恍惚以为怀中无物,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那么有气力,仿佛稍一用力就会伤到他们,一双手可以说无所适从。与此相比,找俏如来麻烦简直要多简单有多简单。他当时还很想问孩子这么小究竟正不正常,但是检查结果显示各项指标无异,孩子很健康。冥医来看望的时候安慰他说,安心啦,五斤多重本来就是正常的,麦跟人家中原和鳞族的比,你们羽国人骨骼轻,孩子这样就更正常了。

上官鸿信后来想,孩子确实是正常的,不正常的可能是他和凰后,不知道天底下究竟有没有他们这样做父母的。

去母婴生活馆次数多了,母婴师就开始教育他们了。他和凰后两个人一起站在那里,像被训话一样态度诚恳地听着母婴师教导。除了在默苍离面前他还没有在其他人那里有过这样的体验。

我知道你们是新手父母,但孩子又不是棉花糖入水就化,不用那么畏手畏脚的。这个过程也是跟孩子交流的过程,多和他们说说话,帮助他们适应环境。母婴师说。

凰后忍不住问,这么早就交流有用吗?母婴师拍着婴儿惊奇地反问,怎么没用?你之前有没有了解过婴儿教育?

凰后含糊地说着“这样啊”,面上依旧努力维持着得体的笑容。

难得看凰后这样,上官鸿信在旁边忍不住笑出了声。凰后用小高跟踩了他一脚,又给他一记眼刀,像是在说好笑吗,你也没好哪里去。他这才收敛起方才不厚道的笑容,对母婴师保证道,那我们下次就试试看。

现在,他们这不就来试了。

“我看老三洗得不差,你有信心吗?”

“你相信我吗?”

“我相信你,”凰后停顿了一下,“就跟你相信我一样相信。”

上官鸿信:……

懂了,意思是在这件事上他俩互不相信。

“先拿哪个开刀?姐姐还是弟弟?”凰后问。凭借多年的默契,上官鸿信知道她想说的其实是先拿哪个试水。

“男孩皮糙肉厚耐折腾。”上官鸿信一狠心道。

嗯,皮糙肉厚,耐折腾......凰后看着还没长开的小儿子试图接受这个观点。“那好,就他了。”她儿子现在,应该,多少,有点皮糙肉厚的底子吧,凰后昧着良心自我安慰。上官临还不知道自己将遭遇什么,定定地看着他们,双眼黑亮有神。

对不住了上官临,谁让你是男的,做男人的从小就要学会担当,你就先替你姐姐挡一回。上官鸿信心里这么想着,抱起儿子走向浴室。


多年后当上官临听大人们聊天,他将知道,他替他姐姐上官羽挡了不止一回,至少上官羽没被他姑父默苍离用擦镜子、拔萝卜的手法洗过澡。

为了断奶,上官姐弟一岁的时候被放在姑姑霓裳家过了一个星期,这样见不到凰后哭闹一阵子也就放开了,条件是凰后帮默苍离代课。有时俏如来上门拜访老师,也会陪着两个孩子玩一会。

断奶期最后一天俏如来也在琉璃树,霓裳准备给孩子们洗个澡,当初干干净净,馨香扑鼻地送过来,自然也要原样送回嘛,而且也能给哥哥嫂子减轻负担。

霓裳洗完上官羽就把她交给俏如来,正要洗上官临的时候,客户打电话来要对接设计图。

“你去,我来。”默苍离简洁地说。

行吗……霓裳犹豫了,但默苍离已经从她手里抱过孩子放在澡盆里了——霓裳那时候只看出他的体贴,并不知道默苍离这是在拿他侄子练手。

知道霓裳在担心什么,默苍离又补充了一句:“孩子还不是吾的对手。”

嗯,先生既然主动提出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霓裳于是放心地出去对接设计稿的事情。留下上官临和他姑父大眼瞪小眼。

默苍离将孩子的头轻轻置于婴儿澡盆特制的边缘凹槽内,开始动手给他洗身体。一开始还没什么,很快上官临就耐不住了,双腿开始在水里踢打,水花自然溅在默苍离的脸上,默苍离一把按压住孩子的两条腿:“你不够安分。”

上官临大约是对默苍离有印象,听见他对自己说话就一阵咿呀呀呀,间或有一两次望着天花板蹦出“么么”的音,大概是想说妈妈。默苍离沉声道:“嗯,说得很好,但她不在,你就不必再说了。”然而上官临照旧接连发出“啊”“喔”的长音,每次默苍离用毛巾在他身上擦个圈的时候,上官临就“啵啵”地吐泡泡,然后咯咯地笑起来。完全自娱自乐,没救了,默苍离心下判断。于是他果断把孩子翻了个身,将温水流浇在他侄子身上。俏如来和霓裳前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上官临趴在澡盆里,脑袋搁在凹槽里,左手极力想要触碰到面前的墙,却以失败告终。而默苍离,他正以拔萝卜的姿势微微抬起孩子的双腿进行清洗,沉稳不失风度,仿佛一切都很合理。

霓裳试探着问道:“先生,真的……是这样洗吗?”

“没事,洗不坏的。”默苍离很有把握地说。

洗坏了不就完了……姑姑对不住你啊。霓裳登时想到要是以后自己有孩子,先生也一视同仁地这么洗,那就......不敢再想下去了。

俏如来见状觉得自己有必要承担一些,因为上官姐弟的出生既让他师兄无暇找他麻烦,又令他五师叔减缓了写同人文的速度,怎么样都应该感谢一下他们的。年纪这么小,实在不应该承受这么多......

“师尊,还是交给俏如来吧。”

默苍离用思考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很快同意了。霓裳很好奇,想要看俏如来怎么给孩子洗澡,于是就放弃了自己去洗的决定。

俏如来的母亲刘萱姑是九界知名的慈善人士,俏如来从前常和母亲去孤儿院,也在那里为小孩子们洗过澡,所以洗起来得心应手,他又是个温柔的人,很愿意和孩子互动,整个过程温馨和谐,那是叫母婴师看了也要夸赞一句的。

霓裳看得眼睛都发直了,好半天说不上一句话。

默苍离静静地拿出iPad录下视频发在朋友圈里,@了孩子父母的同时附文:知道自己失败在哪里了吗?


孩子的父母一无所知。

上官鸿信这时候才从九界联合大学接上凰后,两个人正赶往琉璃树接幼鸟回家。一个星期不见确实会很想念:凰后虽然有过一千次一万次想要扔掉孩子的想法,这个时候依然盼望听他们说几句不成调的鸟语。至于上官鸿信,他从前戏弄俏如来,现在逗弄孩子学说话,其实差别不大。如果非要选择,他还是喜欢后一种消遣方式,毕竟孩子比俏如来可爱。

不过不知怎么回事,手机消息提示音过会就响一下,上官鸿信一边开车一边跟凰后说,帮我看下手机。

要你跟我一样开个免打扰,凰后说着从他口袋里拿出手机解开锁,发现有很多人在@上官鸿信和她自己。怎么回事.......接着凰后看到了俏如来给她儿子洗澡的视频。

评论区从欲星移开始齐刷刷一片:这就是俏如来成为钜子的其他原因吗?

只有神蛊温皇说:以德报怨,如此胸襟和能力,堪为温皇女婿。

凰后:......

凰后心里只有一个问题:俏如来究竟是为什么会给孩子洗澡还洗得这么好。这种画面大概只在她的雁俏文之类的里面出现过,没想到这回见着真的了。

“你知不知道俏如来会给孩子洗澡?”

“你会这么无智吗?我当时差点做不到,他也别想轻易做到。”

“呵,你还是这么自信。等会车子停下来给你看。”

等绿灯的间隙里,上官鸿信心情复杂地看完了视频。他这一生为什么会有俏如来这样的师弟,为什么,总是,在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上胜过自己。

“哈,实践证明,俏如来就是比你合格。”凰后心情很好地凑过来打击他。

“需要我提醒吗,他也比你合格。”上官鸿信反唇相讥。正好绿灯也亮了,上官鸿信油门一踩直奔琉璃树。

黑暗里,凰后在副驾驶上看向窗外,街灯下一棵棵树木发着黄白的光在眼前飞速闪过。啧,这么心急。想到等会身边人就要和俏如来见面,凰后一抹朱唇潋滟上扬,真是趣味啊。

实际情况是,师兄弟两个人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你一言我一语地在默苍离跟前吵起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这点凰后倒引以为憾。因为一进门两只幼鸟争先恐后地咿咿呀呀往他们这边倾身,她和上官鸿信还没说几句话,一人就先抱一个在手里。

真不容易,居然没忘记他们做父母的。凰后低头吻了吻女儿的脸。

“五师叔,孩子很可爱,不是吗?”俏如来见她如此,发自内心地说。

“你师尊没告诉你,看人不能看表象吗?你要是喜欢,我送给你。”

“俏如来不敢夺爱,有他们牵制师兄,俏如来感激不尽。”

上官鸿信:......

“听你的话,似乎很怀念败在我手下的那些日子啊。”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这样。默苍离想一个白眼把他们都翻回去。两个徒弟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争来争去,怎么就没点长进。默苍离面冷如霜,闭上眼睛平复了下心情。

“很有意思吗?”默苍离不动感情地打断他们,“你们的到来让这里都充满着无聊的气息,带上孩子都给我离开。”

这世上当大舅哥的再没有比自己当得还憋屈的了。上官鸿信几欲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谁让妹夫是自己曾经的导师,他低一次头一辈子就得低头。

上官鸿信还不知道师尊给他儿子洗了澡,后来听霓裳讲这段往事的时候,他都说不清是该替儿子高兴还是悲哀,也许还是高兴多一些吧。


不过对于孩子们而言,准确说是针对上官姐弟而言,洗澡风波至此基本告一段落了。当然,他们也没有什么印象,只能从长辈们的笑言里窥见为人父母的忐忑紧张,亲友们的期待和祝福。

上官临对洗澡的主要印象并不关于婴儿时期的经历,而是关于他7岁时候跟着父亲在公共浴室碰见欲思浩父子的场景。

同样的,上官羽对女性身体最早的深刻记忆,来源于母亲凰后,更来源于母亲的诸多朋友,还有飞渊、无心姐姐等人。或者说,来源于滨海沙滩上的那一次只属于女性的聚会。

tbc


嘿嘿,欲未家是龙宝宝。正剧里不能在一起,搞同人好歹圆一下梦/捂脸。

还有个下篇。

顺祝大家冬安。

甄罄q

君问归期or后会无期

*含剑蝶、狼温狼、欲未、竞池

*妖祸26、27。我CP扛过了生离死别,却终究以换偶的方式BE了


北竞王:呼叫温皇。听说剑蝶回娘家了,是真的吗?

欲星移:我怎么听说只有剑无极?

温皇:唉,跟着没品味的人,凤蝶的品味都变差了。

[图片]
(图1,上面的图是2021七夕官方脸书发的小剧场,部分图来源见水印)

北竞王:那小王倒是好奇,你和小千雪究竟是谁带歪了谁?

[图片]
(图2)

温皇:师相应该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师相和未贵妃……

[图片]
(图3,造个谣)

欲星移:双智斗嘴,殃及本鱼。看来真是我做人失败。

北竞王:免于这样的体验,小王可以幸灾乐祸吗?(笑)......

*含剑蝶、狼温狼、欲未、竞池

*妖祸26、27。我CP扛过了生离死别,却终究以换偶的方式BE了

 

北竞王:呼叫温皇。听说剑蝶回娘家了,是真的吗?

欲星移:我怎么听说只有剑无极?

温皇:唉,跟着没品味的人,凤蝶的品味都变差了。


(图1,上面的图是2021七夕官方脸书发的小剧场,部分图来源见水印)

北竞王:那小王倒是好奇,你和小千雪究竟是谁带歪了谁?


(图2)

温皇:师相应该更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毕竟师相和未贵妃……


(图3,造个谣)

欲星移:双智斗嘴,殃及本鱼。看来真是我做人失败。

北竞王:免于这样的体验,小王可以幸灾乐祸吗?(笑)

欲星移:功德都要笑没了。别忘了,正是王爷开启这个话题荼毒了网友的眼睛。

温皇:与其幸灾乐祸,不如回答一下网友提问:北竞王什么时候告白成功?

欲星移:手动BGM——(唱)黄沙途上儿女情痴,白色月前倾吐相思……

 

【情景回放】

北竞王:恨小王吗?

姚金池:恨!至今仍是深恨!金池恨你夺走了两个我最爱的人。

北竞王:一个当是千雪,另一个是……

姚金池:就是王爷你自己!

【情景回放】

未珊瑚:只要你愿意,我愿意与你一同改变。

欲星移:没人能改变。

【情景回放】

狼主:你这个心机温仔,几时又信过命运了?

神蛊温皇:我一直都信啊。再强的智慧,也算不过天意弄人,不是吗?

 

北竞王:如果我注定孤独地死去,最少……要让最好的容色,成为永恒的追忆。

欲星移:和钜子一起仰卧起坐,为什么偶相差这么大?这就是被天意戏弄的感觉吗,钜子?

温皇:两位难道没有注意吗?我们的手上、脚上都拴着线啊。

(BGM《牵丝戏》)

竞:嘲笑谁恃美扬威,

欲:没了心如何相配,

温:盘铃声清脆,帷幕间灯火幽微,我和你,最天生一对。

 

竞:没了你才算原罪,

欲:没了心才好相配,

温:你褴褛我彩绘,并肩行过山与水,你憔悴,我替你明媚。

 

合:是你吻开笔墨,染我眼角珠泪,演离合相遇悲喜为谁。他们迂回误会,我却只由你支配,问世间哪有更完美。

合:兰花指捻红尘似水,三尺红台,万事入歌吹,唱别久悲不成悲,十分红处竟成灰,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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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CP纷纷惨遭毒手,金池应该是安全的,小王苟住。

顾琬筠

【欲未】绿衣

原剧背景。造一点鱼x妞妞的谣


冷宫的简陋屋舍里,未珊瑚掀开蒙尘的镜匣,对着光亮如昔的镜面,在脑后簪上那朵蓝色的绸花。

或许欲星移都已不记得这朵绸花的来历,记不得这朵花是他自己所制。

鲛人善织绡,做这花的柔软而光亮的绸布是欲星移亲手织下,绾成大朵的蓝色绸花。反而未珊瑚不擅女红一道。

花瓣全是鲛绡,层层叠叠地铺陈开去,唯有花蕊处是一粒鲛珠,是未珊瑚偷藏的欲星移的珠泪,她缝了又拆,拆了又缝,修修补补地把它嵌进绸花的蕊心深处。

她仍记得他落泪时的情境。

那时欲星移将将寻到流落在外的梦虬孙。傲慢的鲛人对他避如蛇蝎,被压迫已久的波臣找到了可以欺侮的对象,对他也多加轻贱。

那滴泪不仅是为梦......

原剧背景。造一点鱼x妞妞的谣


冷宫的简陋屋舍里,未珊瑚掀开蒙尘的镜匣,对着光亮如昔的镜面,在脑后簪上那朵蓝色的绸花。

或许欲星移都已不记得这朵绸花的来历,记不得这朵花是他自己所制。

鲛人善织绡,做这花的柔软而光亮的绸布是欲星移亲手织下,绾成大朵的蓝色绸花。反而未珊瑚不擅女红一道。

花瓣全是鲛绡,层层叠叠地铺陈开去,唯有花蕊处是一粒鲛珠,是未珊瑚偷藏的欲星移的珠泪,她缝了又拆,拆了又缝,修修补补地把它嵌进绸花的蕊心深处。

她仍记得他落泪时的情境。

那时欲星移将将寻到流落在外的梦虬孙。傲慢的鲛人对他避如蛇蝎,被压迫已久的波臣找到了可以欺侮的对象,对他也多加轻贱。

那滴泪不仅是为梦虬孙所流。也正是遥遥望见梦虬孙那一眼后,欲星移毅然选择踏出海境,游离四方。

未珊瑚想,她与欲星移一样,在这滴泪里,预见了海境不久后的未来。

簪花端端正正地绽放在脑后如云的发鬓上,她合上镜子,不再看镜中海境曾经皇贵妃的威仪容颜,回到桌边倒了一杯冷茶,读起在清卯宫未读完的书。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

心之忧矣,曷维其已。

半晌,未珊瑚回过神来,正要将书翻过一页,却听见门外有脚步声和行礼声。

想来是到了用膳的时间。

来送饭的是砚寒清。未珊瑚一见他就笑起来:“前线战事忙成这样,北冥封宇竟然还放任你这样的人才做这种来冷宫送膳的小事?”

“这是臣分所应当。”砚寒清说,“何况臣也觉得,还是见娘娘一面安心。”

“本宫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

“啊,这是当然。”砚寒清说,“微臣并无他意。”

未珊瑚沉默地用饭,与她梳妆时一样沉默而优雅。仿佛并非身处幽僻的、重兵把守的冷宫。砚寒清一向不多话,平淡板正地把皇城外俏如来的问候向未珊瑚赠上后便去门外等候。饭罢未珊瑚推开大门,门外伫立的士兵警惕地握上武器。砚寒清轻咳一声,进屋收整食盒。

他看见未珊瑚平放在床前的剑:“娘娘,您的佩剑似乎与师相的沧海珍珑是一对。”

“你是说潮汐瑰瑕?”未珊瑚笑了笑,“那把剑,不过是我借的。”

砚寒清便不再多言,收了未珊瑚用过的残羹准备告辞:“微臣会让人送热茶来。”

“到了这般境地,一杯热茶,有用处吗?”

“怠慢娘娘,便是不该。”砚寒清道。

冷宫大门在他眼前缓缓关上,余光里未珊瑚依然在桌前端坐,桌上放着一壶没有热气的茶。他想,过些日子如果还有命去浪辰台,或许可以告诉师相这件事情。

浪辰台。

欲星移一转醒就忙得脚不沾地,直到半夜才心有余悸地擦了擦额上汗,勉强忘掉意识里默苍离的形态。他正要休息,却被砚寒清敲响了屋门。砚寒清显然不满师者才醒转就要撂挑子跟着俏如来跑去道域的决定,白天处理政事时一句话都没多说,到休息时才跑来跟欲星移讲他昏迷时的种种。

虽然白天已听鳞王说过,但有些智计上的往来,北冥封宇理不清楚,尤其大半程动乱他也是在昏迷中度过,欲星移便让砚寒清一一细说。

给自己下毒,挑动皇子争斗,必要时推波助澜,外连鳍鳞会,内勾玄玉府与狷螭狂,熟悉的合纵连横手笔。

与当年三王之乱何其相似。

也正是那场动乱让他下定决心向鳞王建言严禁后宫干政。他知道未珊瑚不是一个愿被困在后宅的女子,他拒绝她,她便选择了北冥封宇,用一场政变让自己成为北冥封宇身边值得重视的智囊。

将她困锁深宫后,他着手恢复师相制度,拔除统帅,设立左将军,仿佛一切真的应了未珊瑚那句话。

“你最在意的,始终是相途。”

最后砚寒清说,师相想来已去见过娘娘,娘娘一手诗仙剑序,连微臣也险险不能应付。

“哈,”欲星移说,“藏拙藏拙,连我都要骗吗?”

“微臣只是习惯了。”砚寒清说。

“习惯了吗?”欲星移摸了摸北冥封宇与俏如来共同准备的那件寄鲲鹏的衣衫,“算了,明日我就启程前往道域。王身边诸事,你多费心。”

砚寒清心领神会地离开,欲星移却睡不着了。

他是怎样回答未珊瑚?

“宝躯未姓上一代四个姐妹,有两个是你血淋淋的借镜。”

“你只想到梦虬孙,可曾想到他胎死腹中的表亲?”

“没人能改变。”

没人能改变。那又要怎么解释自己因为一步禅空和常欣的死而放弃九算的计划、在意识之战的最后关头牺牲自己?

这一步,欲星移还是差未珊瑚一着。

其实没有人知道,欲星移深陷意识迷境时对外界也并非全无所觉。

“我会用我的方式,实现你所要的美好愿景。”

从道域回来后欲星移第一时间去了王宫,确认了北冥封宇无恙,又火速去找了未珊瑚,正如他大梦初醒后一样。

未珊瑚也如那时一样没有开门见他。

这样紧迫的时间里欲星移竟也不知从哪寻来了一坛香风玉露,未珊瑚不开门,他便把香风玉露放在门口,隔着一扇木门与未珊瑚对谈。

“你,为什么寻我帮忙?”未珊瑚听完他的来意,不答反问。

“不能吗?”欲星移说,“还是说,你又在谋划着灌自己一杯毒酒。”

他声音听不出起伏,未珊瑚却觉得出欲星移有怒,他耿耿于怀,不知是为这杯酒,还是为这杯酒引出的乱局,于是她道:“我是宝躯未姓,你是鲛人一脉。”

——你是宝躯未姓,我是鲛人一脉。仅此而已。

曾经说过的话被几乎原封不动地送还,欲星移却熄了火,他转了转手上如意,对未珊瑚道:“仙岛之乱,海境必难独善其身。我驻守海境,有些事,你出面处理最合适。”

他知道她会去,因为她与他虽不走在同一条路上,要到达的却是同一个终点。

欲星移等了一刻,听见门里传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香风玉露放下,你离开吧。”

不多时,门从内打开。欲星移隐到树后,见水蓝色身影端方婀娜地走出,往海境出口方向去了。

他目送着未珊瑚离开海境,恍惚想起这二十年的时光里,他很少见到未珊瑚,即使见面,也多是他低眉垂首对着她行君臣间的礼节,他没有机会远望她的背影。而直到此时他才恍然发现,二十年过去,未珊瑚仍戴着那朵鲛绡制成的绸花。

莫名的情感驱使下,欲星移鬼使神差地推开未珊瑚离开时不曾关紧的房门,房内寂寂,唯有他的脚步声清晰可闻。简陋的桌上放着一张皇城内才用得上的旧纸,纸上字迹是未珊瑚的,抄着一首《绿衣》,数年过去,墨色如新。

欲星移把纸放回原处,他想,未珊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首《绿衣》?

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不怀鬼胎地对面而立的时候。

那时他们都没说话,耳畔响起的只有北冥封宇的声音。

北冥封宇向欲星移这样介绍未珊瑚:“这是父王为我所选,宝躯未姓之妃。”


君施

【欲未】地主家的傻儿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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