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磬冬×贺小梅】摸鱼小段子
彼时,贺小梅还不是一枝梅的一员。
戏班当红的花旦因为生病告假了,加上戏班也迎来了休闲期,这本就不景气的梨园便更没几分人气了。
空荡荡的后台,便只留他一人对镜独坐。但此时的小梅却是比平时都放松的,没有了班主的粗骂和同行的絮絮叨叨,耳边清净了不少,上妆时自然也能更加聚精会神。
贺小梅是受母亲的影响爱上唱戏的,他享受在上妆时看着自己由现实穿越到戏中的过程,亦享受着在戏台上以方寸之地演百态人生。咿咿呀呀之语唱的不只是戏中人的悲欢离合,更有着戏外人的喜怒哀乐。
他喜欢那样的感觉。
但是尽管如此,不论怎么努力,他还是得承认,自己唱得并不好。
于是他开始努力地学装扮之术,最后竟阴差阳错地自己鼓捣......
彼时,贺小梅还不是一枝梅的一员。
戏班当红的花旦因为生病告假了,加上戏班也迎来了休闲期,这本就不景气的梨园便更没几分人气了。
空荡荡的后台,便只留他一人对镜独坐。但此时的小梅却是比平时都放松的,没有了班主的粗骂和同行的絮絮叨叨,耳边清净了不少,上妆时自然也能更加聚精会神。
贺小梅是受母亲的影响爱上唱戏的,他享受在上妆时看着自己由现实穿越到戏中的过程,亦享受着在戏台上以方寸之地演百态人生。咿咿呀呀之语唱的不只是戏中人的悲欢离合,更有着戏外人的喜怒哀乐。
他喜欢那样的感觉。
但是尽管如此,不论怎么努力,他还是得承认,自己唱得并不好。
于是他开始努力地学装扮之术,最后竟阴差阳错地自己鼓捣出了一套独属于他自己的易容术。
但是他还是喜欢唱戏。
以往这种萧条的,戏班没有人的日子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世外桃源,他可以尽情地在戏台上唱戏,唱到自己累了,再也唱不下去的时候,他便舒畅了。尽管没有人给他奏乐,台下也没有观众,但这对他来说并不打紧。
只是,今日似乎来了个不速之客。
贺小梅远远地便看见本该空空荡荡的观众席上,竟然坐着一个人……应该是个人吧?那人坐在黑暗里动也不动,根本看不清楚脸。
贺小梅本就胆小,伸着脖子张望了半天,直到那人起身,贺小梅才从他的影子确定那的确是个人。他松了口气,提着水袖站在舞台上,对着那人道:“不好意思,这位客人,今天我们戏班休息,听戏还请明天再来。”
他的逐客令已经下得很清楚了,然而那人却像没有听见般缓缓向戏台走来,直到他的整个人完全出现在光能照到的地方。
贺小梅心下一惊,只因那人竟带着一个黄金面具,整张脸完全躲在了后面,只留了两只若隐若现的眼睛。
“你要多少钱?”听口音,并不像是本地的。
原本贺小梅还在纠结于他的奇怪装束,但一提到钱他可就来了精神,不过天下没有白掉的馅饼,“那就要看您是听戏呢,还是谈生意了。”早年间他跟着一位师傅学了点手艺,除了在戏班里唱唱戏外,更多的也帮着江湖中人做一些事情。
台下那人不紧不慢地坐在了离戏台最近的桌子上,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在桌上“啪”地一放,“听戏。”
这也太阔绰了吧!贺小梅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只是随意地往那扫了一眼,但当他看清居然是一小锭金子的时候,内心简直风起云涌。
贺小梅踯躅了片刻,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搁平时他这种水平是上不了台面的,即使有幸上了台也只是被台下嘲笑和扔东西。他当然不会觉得自己这是时来运转,所以谨慎些总是好的。
“这位客人,你真的只是来听戏的?”贺小梅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那人坐在桌子上,歪着半边身子,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戏台,甚是痴迷。
贺小梅听见他似乎是笑了一下,略带沙哑的声音从面具后传出:“你猜。”
看着台上人优美的身段,搭配上那不算好听的唱曲,龚磬冬觉得确实挺违和的。
但耐不住好看!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和自己匹配的美貌。
翻身下桌,坐在凳子上,左手托着下巴,龚磬冬目不转睛地欣赏着台上人的一举一动,耳朵却自动过滤掉了那难听的戏曲。
他原本是代表青花会来此地执行任务的,但是素爱听戏的他趁着任务空隙便偷偷溜出来想找个梨园听戏,但不知怎的其它几个梨园都有官府的人在,他才无奈逃进了这个没人的戏班。没想到竟还有个花旦站在台上,看样子是私下偷偷练习。
其实他在黑暗中细细观察过了,觉得这个花旦是除了自己以外目前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于是不由自主地就想和她多呆会。
静谧的戏院里,贺小梅在台上咿咿呀呀地唱着,台下那人看起来也听得很认真,虽然看不见他的表情……
额,还是看不见的好,万一面具之下是张厌恶自己的脸呢。虽然很多人都讨厌自己,他也不在意他们的讨厌,但总归影响心情。
唱戏的时候还是开开心心的好。这么想着,他彻底沉浸在了戏曲中。
然而今日似乎特别不顺畅,总有那么些不和谐的因素打断他的戏。
戏院的门被敲得“框框”作响,自称官府的人随意敲了两下便破门而入。贺小梅虽看见了他们,但最厌被中途打断,且见他们横冲直撞无礼至极,便也没有搭理,自顾自地在那唱着。
很快那似乎是头的人皱着眉头,指着台上的贺小梅叫他别唱了,并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入。口水唾沫都快喷到台上了。
贺小梅依旧不想搭理。
那捕头见叫了两遍这家伙还在唱,耳朵受折磨的同时,一肚子怨气正准备往上撒,好在班主听见动静赶来调停才免了一场纷争。
“对不住啊官爷,那就是个戏痴,一旦他开始唱,就算是我叫他也不会停下来的。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有什么事跟我说就行。”
这场戏一直唱到官府的人走了好一会才落下帷幕。
等贺小梅再看向台下时,早已空无一人。
他独自回到后台卸妆,经历完班主的一番絮絮叨叨后,累得趴在梳妆桌上。冷不防一只手搭在了肩上。
“刚才,谢谢你了。”依旧是那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官话还不怎么标准。
此时的贺小梅已经换回了他平日里的那身素衣书生打扮,他实在是累的不想动了,半眯着眼睛解释道:“我救你,是因为今日你是我的客人,可别指望着我会和你同流合污。”小梅睁开眼,撑起身子,“再说,你还没有付钱呢。”
他转过头却突然撞上一双眼睛。即使是隔着这么厚的面具,他也能看见这人眼里闪着光。
眼睛还挺好看的,贺小梅莫名觉得有些熟悉。他在想之前是不是见过这人,不过一时半会还是没想到。
“真好看。”直到这时,龚磬冬才注意到这人竟和自己有九分相似,惊讶之余觉得除了好看还是好看。
“你刚才说什么?”他听见这人嘀咕了一句,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那人将原来那锭黄金放在了他面前的桌上,贺小梅的注意力一下就被吸引了过去,却没注意到身后的人越凑越近。直到他再次抬头时,看到那张近的过分的面具,下意识地抬手却将将撞上,吃痛地还是自己。
龚磬冬连忙扶住差点被打掉的面具,看见那人受了伤,正在犹豫着是否上去查看,无奈此时门口传来了班主的脚步声,他只能收了身形闪人。
闪之前留了句“后会有期”,还顺走了一支梅花头饰。
所以,当后来贺小梅发现那锭金子只不过是刷了金粉的银子时,气得好几周都没心情唱戏,还顺带把戴面具的客人都暗暗列入了黑名单。
《樱缘错》4
卖饼
夜里,慕容白记挂着手镯的事儿,睡不着,辗转反侧,又觉得冷飕飕的,随后加了两床棉被还是捂不热,甚是...
卖饼
夜里,慕容白记挂着手镯的事儿,睡不着,辗转反侧,又觉得冷飕飕的,随后加了两床棉被还是捂不热,甚是奇怪。
想着隔壁就是阿樱,估计他也会被冻着,就爬起来给他加被子,别给冻坏了。
“阿樱……阿樱!阿樱?”叫了好一会儿,都没回应。
“慕容,什么事?”
阿樱姗姗来迟,打开门好像还是一副很迷糊的样子。
“你不冷吗?穿这么单薄。”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慕容白感觉这间屋子比他的还冷,仿佛冷气化为实体,钻进身体,很是刺痛。
阿樱:“有点。”
借着月光,慕容白进屋,点燃烛火后,直奔大厨柜。阿樱坠在后面,两手背在身后,看着他翻箱倒柜。
慕容白抱起两床厚被子,铺在床上:“阿樱,那个手镯只能抵挡法术攻击,对于其他的攻击无法感应,所以……对不起,是我疏忽,让你受伤了。”
阿樱:“没事,我可是化形的妖,没那么弱,区区蛇毒,就当是助眠了。”
见慕容白情绪还是很低落,阿樱下意识的上前,想拍一拍他,让他不要自责,但是手伸出一半,想到什么,又赶紧收回,藏在后面。
“你手上是什么?”
慕容眼尖,看到一抹寒光闪过。
阿樱伸出手晃了晃:“可能是指甲反光吧。”
白皙的手指很是漂亮,但也达不到指甲能反光的效果,慕容白心中有疑:“今晚气温异常,要不我就跟你挤挤,两人睡着暖和。”
“这……我不习惯……”
“你化形不久,不习惯也正常,但是我们都是男子,同睡一床并无不妥。”
慕容白话说得利索,但嘴唇冷得发紫,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中毒的那个。
“我睡相不好,闹腾。”
“我抱着你睡,你就不能闹了。”
阿樱想象那个画面,忍不住打个哆嗦,而且,这一睡,准露馅个彻底。
慕容白说完那句不经过脑子的话,也后悔了,不管心里有多少怀疑,起码阿樱救过他,也没伤害人,自己怎么能这样冒犯他呢。
“那个,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我是把你当弟弟看待的……你早点睡吧,我回去了。”
“嗯。”阿樱点点头,心里松了口气。
等慕容白走后,阿樱拿出覆了一层寒冰的护身手镯,皱着眉头,不知道如何解决。
以前一直修炼不了幻术,突然有了冰雪的力量,让他措手不及,又很茫然。本来是件开心的事情,但是他却笑不起来。
床上的两床厚被子,无声的告诉他,他影响到别人的正常生活了。
可是他还没有找到回神界的通道,在这段时间里,他跟凡人们打成一片,一是作为神,爱护凡人是本职,二是想快速的了解这里,找到回去的方法。
次日,到午饭饭点了也没见着阿樱,慕容白询问仆人,才知道他一大清早的就出门了,说是帮小美姑娘卖饼,不回来吃。
小美是镇上数一数二的美人,做得一手好饼,生意本就不错,今天又是赶集,人很多,确实忙不过来。
慕容白心不在焉的吃着饭菜,如同嚼蜡。
街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小美的烧饼店排了好长的队,但是醉翁之意在不在酒就不知道了。
“阿樱!”
慕容白看到有个老女人借着接饼的动作摸了一把阿樱的小手,不由的心里不爽。
阿樱看到慕容白走过来,朝他笑了笑:“慕容。”
“慕容公子!!”女子们捧着脸做花痴状,这个饼,买得值,两个美男并肩,是视觉的盛宴!
小美抽空插了一句嘴:“慕容公子,你来这里是?”
“帮忙。” 逮人!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慕容公子。”小美受宠若惊。
“不忙吗?”慕容又问。
“不忙不忙。”小美赶紧摇头,慕容公子守护石牛镇,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能让他做这些杂活。
“既然如此,阿樱我就带走了。”
小美:我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慕容白拉着阿樱的手就要走,却被抽开。
“你看那么多客人,哪不忙了啊?反正我回去也无聊,就帮小美卖点饼。”阿樱继续手中的活,一手交饼,一手收钱。
慕容白抿了抿唇,不再说话,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用冷飕飕的眼神盯着那些心思不纯的客人。
在他强大的压迫下,倒是再没发生借机揩油的事。
因为烧饼的数量有限,也没用多久,饼就卖完了,可以早早的收摊。
小美又亲手做了几个送给阿樱,本来打算留他们吃饭的,还没等阿樱发言,就被慕容白拒绝了。
阿樱抱着烧饼,跟在慕容白后面,两人的距离越拉越大。
慕容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落后大老远的某人:“走不动?”
“你不等我。”阿樱赶紧跑上来:“走太快了,我今天站的久,腿疼,跟不上。”
“累吗?”
“什么?”
“卖饼。”
“不累,我以前没做过,挺有意思的。”阿樱满足的笑着,眼里仿佛缀有繁星。凡人的生活,比神有趣多了!
看着阿樱的笑容,慕容白心中的郁气突然散了大半,多了一丝心疼,阿樱历经千年从樱花变人,哪接触过这些,自然什么都新鲜好玩。
阿樱不知道他的内心所想,见他的神色好多了,又道:“小美做的饼,很好吃,这些都是给你的。”
慕容白突然觉得小美很碍眼,把饼做得那么好吃干嘛!小妖没见过世面,几块饼就给哄走了。
“我不爱吃饼。”
阿樱:“?”
仆人不是跟我说你只吃她家饼吗?不然我干嘛帮忙一天赚这几块饼。
在慕容府,吃穿住行,都是慕容白提供的,阿樱明白没有白嫖的道理,理应做一些事儿来回报别人。
询问仆人后,就去小美家帮忙卖饼,打算用劳动换烧饼来送给他,因为自己没钱买。
晚餐很丰盛,阿樱优雅又快速的吃着,胃口很好。
慕容白吃了几口后还是不对味,特别是看见众多精美的菜旁边放了一碟精心摆盘的烧饼,就觉得嘴里的菜咽不下去。
“来,吃饼。”
阿樱觉得他是口是心非,不好意思下筷子,就夹了一块饼放慕容白碗里。
慕容白觉得自己脸都要绿了,强扯一抹笑容,在他殷切的注视下把饼吃完。
“有点酸。”
“酸吗?”阿樱疑惑,打算自己夹一块尝尝。
慕容白拦下他:“吃这个,剁椒鱼。”
“哦。”
阿樱没有真的想吃饼,见慕容白不让自己夹,心里顿时觉得好笑:果然口是心非,我又不跟你抢。
[小剧场:
慕容白:你是樱花精还是小狐狸精?(好会魅惑人)
阿樱:闻不出来吗?你再闻闻。
慕容白:嗯……烧饼的味道。
阿樱:喜欢吗?
慕容白:……我喜欢樱花。
阿樱:可是,我也不一定是樱花呢! ]
【贾宝玉×方兰生】无题
激情到处就顺便摸了把鱼,小短片,爽一下,应该不会有后续。
本文仅为天宇角色拉郎篇,尊重《红楼梦》原著。
论两个同样不爱读书,不服管教,调皮捣蛋的富家少爷相遇会有什么化学反应hhh。
——————隔——————
却说那日方兰生随二姐前去庙中求签,待二姐说要与他求一支姻缘签时,他是百般不愿的。在他看来,自己的婚事应当自己作主,自己的姻缘自己找。如若姻缘全都天注定了,还要他们这些凡人作甚。
于是乎,他便趁着二姐与住持交谈之际混在人流中,悄悄溜到了后院想缓口气。
院子正中有棵大槐树,树上飘满了红色丝带,每一条丝带上都系着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人名姓。更有甚者,...
激情到处就顺便摸了把鱼,小短片,爽一下,应该不会有后续。
本文仅为天宇角色拉郎篇,尊重《红楼梦》原著。
论两个同样不爱读书,不服管教,调皮捣蛋的富家少爷相遇会有什么化学反应hhh。
——————隔——————
却说那日方兰生随二姐前去庙中求签,待二姐说要与他求一支姻缘签时,他是百般不愿的。在他看来,自己的婚事应当自己作主,自己的姻缘自己找。如若姻缘全都天注定了,还要他们这些凡人作甚。
于是乎,他便趁着二姐与住持交谈之际混在人流中,悄悄溜到了后院想缓口气。
院子正中有棵大槐树,树上飘满了红色丝带,每一条丝带上都系着一块小木牌,木牌上刻着一人名姓。更有甚者,两条丝带缠绕在一处,木牌也紧挨着。
这便是庙中的姻缘树了吧。方兰生心道。虽然他是断然不信这天定姻缘的说法,但他不得不承认如此将成百上千人的姻缘梦系在一棵树上的仪式还挺浪漫的。
“小施主,来求根姻缘签吗?”思考间,一位小沙弥便围了过来。
方兰生看着他手中那桶黑黝黝的木签字,本不想理睬的。但不知是被这姻缘树震撼到了还是为何,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了一句“好”。
正当他接过沙弥手中签筒之时,不知从哪闯出个冒失鬼来将他撞翻在地。待他回过神来,却见那桶中签子也尽数洒落一地,但奇的是众多签子中唯有一支滑得老远,竟掉到了那冒失鬼的身前,被那人胡乱摸索着拿到了手里。
方兰生好容易扶着腰站了起来,还未见得是哪个冒失鬼如此莽撞,却见方才那庙中的小沙弥竟只自顾自地捡拾着这满地的木签子,也不曾想过来扶自己一把。平日里见多了他们为油钱坑了不少香客的事情,便心生火气:“你们出家人不都是以慈悲为怀吗,怎么见到香客摔倒了也不扶一把?”
那小沙弥像是见过世面的,也不恼怒,只将拾好的签子做好整理一一放入筒中,微笑道:“施主勿恼,一切命中自有安排。”
“安排?”他这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让方兰生气更盛,还欲说什么,视线却被一根签子遮住了。
“敢问这可是公子之物?”
还未找他茬,这冒失鬼竟先来惹他了!可待他扭头一看,到嘴边的泼辣之语又被自己给硬生生吞了下去。
冲撞到他的是一位年轻公子,头戴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瞋视而有情。
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哥,以前怎么从未见过?方兰生疑惑归疑惑,还是好生接过了别人递来的东西。那公子心里倒还是有谱的,见自己撞了人,连忙给他陪了不是。见对方认错态度良好,方兰生气也消了大半。连带着对那小沙弥态度也温和了些。
年轻公子和小沙弥互问了好:
“小师父好。”
“宝二爷您好。”
待小沙弥抱着签筒走后,方兰生无聊地摊坐在台阶上,盯着往来的痴男怨女发呆,思考着属于自己的姻缘。
但那公子哥竟还未走,也同他一道坐了下来。方兰生看着他毫不吝惜地就将自己一身名贵的绸缎坐在了地上,心中腹诽有钱就是不一样。全然忘了自己也是金陵方家大少爷,他这一身虽然从简却也价格不菲。
“公子是来求签的?”
“听你这语气,你也是求姻缘来的?”方兰生想当然地以为来这的人无非都是想要得个好姻缘。又见对方年纪尚小,倒不像是会被家里催婚的样子。
“我是来还愿的。前些日子我娘害了病,求了菩萨保佑。近日我娘的病眼见得好了,特来还愿。”
没想到还是个孝顺子。方兰生对他的好感顿增,反正闲也无聊,离二姐上完香还有些时日,方兰生便顺着这个话题和他多聊了几句。
那人自称姓贾,小名唤作宝玉,今日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躲了丫鬟婆子们独自溜了出来喘口气。估计现下正在满庙地找他呢。说及此处,宝玉便仰头大笑,全然还是个未开化的孩子。
方兰生听了也笑,“你也被家里管得严啊?”随即便又尽数将自己在家也是如何被二姐耳提面命,如何拘束得不自由一一道来。那宝玉全程竟如鸡仔点头,感同身受,叹谓自己家中又是如何逼自己读书、考取功名等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一番谈话后,都觉久旱逢甘霖,千年遇知己。两人随即一拍即合越聊越觉有缘,客渐稀疏,天已见晚而不觉。
待方如沁和那贾家下人找到他们时,二人对视,宝玉趁人不备径自摘了小丫鬟头上一支珠玉钗便徜徉着逃去;而方兰生则对着方如沁扮了个鬼脸,未待方家二姐责骂,便逃也似的蹿了出去。二人各自在庙中绕了数圈相聚在一处,双双一齐挤在了那供桌下面。
听着外面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想象着那一众人暴跳如雷的模样,二人皆捧腹窃笑。宝玉更是笑得瘫倒在方兰生身上,兰生亦是伏地喘不过气。
“畅快,畅快!今日与兰兄之行可谓是酣畅淋漓!”
待到人声渐弱,二人方才鬼祟而出,却不想正被方家二姐当场抓了个现行。方兰生被揪着耳朵提了过去,之后贾府的仆人们也匆匆赶到。当着外人的面,方如沁倒也不好对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弟弟骂些什么,只隐忍着待回了家再做打算。
宝玉依依不舍地和方兰生道了别,并相约日后再见。
走了一程兰生回头再看时,见宝玉仍旧玉立在那目送自己,心中也有些酸楚。毕竟他已经很久没有如今日这般玩得痛快了,虽说是日后再见,可谁又知这日后是何时呢。待他们离开寺庙已有一段距离时,身后远远地传来呼喊,竟是那小沙弥。
“施主,您的签忘拿了。”小沙弥仍旧挂着那副笑。
兰生接过签,口中念道:“生来皆苦难,灵玉解忧愁……什么意思?”抬头欲细问时,却见那小沙弥已背身离去,悠悠地念叨着:“众生姻缘定,一切皆是那命数,苦邪?幸邪?”
而那贾宝玉痴痴地看着兰生走远后,也同自家仆人回荣府去了。
回到府中时天色已晚。宝玉向贾母问过安后便径自回了屋去,连老太太身边新来了个弱柳扶风娇花照水的妹妹也未多说两句,倒惹得黛玉疑心自己才来的第一天便平白无故地招人嫌。
众人只道他是痴狂病又犯了,也未作他想。谁又能料到今日庙中之事使这二人日后倒生出许多孽缘来。正是:
姻缘树下姻缘结,姻缘石上刻三生。
【龚磬冬×贺小梅】玉生缘
以《怪侠一枝梅》中梅梅的那章“空山灵咒”为底本,有所改动,感觉这章梅梅好惨啊,还有点吓人。磬冬的话就是他死之后hhh
————割割割————
1.
一股暖流包裹全身,耳边是嘈杂的雨声。
龚磬冬睁开了眼睛,却只觉着眼前一片黑暗。随后他感到身体一轻,失重感传来,胸口处却闷闷的。紧接着蒙在他眼前的黑幕逐渐褪去。耳边开始出现细长缠绵的声音,却朦朦胧胧地故意叫人听不清楚。似乎是知道马上就能见到这声音的主人,龚磬冬觉得莫名地紧张。
眼前的模糊逐渐凝成一抹绿色的倩影,在那方三尺高台上游走,唱着杜丽娘的痴情话语。然而——随着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饶是他这般戏曲门外汉也能听出,那人唱得并不好。但声...
以《怪侠一枝梅》中梅梅的那章“空山灵咒”为底本,有所改动,感觉这章梅梅好惨啊,还有点吓人。磬冬的话就是他死之后hhh
————割割割————
1.
一股暖流包裹全身,耳边是嘈杂的雨声。
龚磬冬睁开了眼睛,却只觉着眼前一片黑暗。随后他感到身体一轻,失重感传来,胸口处却闷闷的。紧接着蒙在他眼前的黑幕逐渐褪去。耳边开始出现细长缠绵的声音,却朦朦胧胧地故意叫人听不清楚。似乎是知道马上就能见到这声音的主人,龚磬冬觉得莫名地紧张。
眼前的模糊逐渐凝成一抹绿色的倩影,在那方三尺高台上游走,唱着杜丽娘的痴情话语。然而——随着声音渐渐清晰起来,饶是他这般戏曲门外汉也能听出,那人唱得并不好。但声音却出乎意料地好听。
台上人还在唱着,却不时地回头朝自己这边张望,雨幕教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得他似乎有些……害怕。
突然,龚磬冬觉得自己的世界在摇晃,剧烈地摇晃。
这一晃让他脑海中闪过许多事物——偌大清冷的南宫府,那个一身黄金绸缎却总想克扣自己工钱的中年男人,夜幕里铁匠铺旁自己挥下的那一火棒,以及服毒前那一众人模糊的面孔……
他记起来,自己已经死了。而此刻不知何故,正栖身于一块玉璧之中。
接受这一现实并不需要太长时间,在他选择成为杀手的那一刻就已经有所觉悟。而今身已死,生前之事便由它去吧。
玉璧的持有者是一位古稀老人,在一名女子的搀扶下坚持屹立在雨中,因为情绪激动握着玉璧的手在不住地颤抖。龚磬冬听见他在反复地呢喃着一句话:“是他,是他。”
下了戏之后,老者单独接见了台上那唱戏之人。几番交谈之下,龚磬冬了解到,原来那人竟是老者找了许久的贺家第十一代传人,原名贺云虎,艺名小梅。
贺小梅拿出自己随身多年的另外半块玉璧,两玉相合,完美无缺。那一刻,龚磬冬感觉周身都被一股更强烈的暖流充斥着,原先失重的感觉减轻了许多,自醒来时便萦绕在心口的那股燥热也被压下去了些许。
隔着暖玉近距离地端详着这位柔柔弱弱的贺家传人,虽然脸上还带着戏妆,但依然掩盖不了他精致的面容。有一瞬间,龚磬冬觉得自己是在和往常一样照镜子,只是镜中的自己化了戏妆。
因为他们两个长得太像了,近乎一模一样。
贺老先生的去世是突然地,以至于贺小梅都没来得及抢救。他最后的遗愿是回家。
虽然所有症状都表明这只是一场意外,但龚磬冬生前身为杀手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看着这个明明自己已然被突如其来的一系列事情搞得有些茫然却还不忘安慰被吓坏的表姐的书生,总觉得他似乎已经落入了一张大网。
2.
赶往贺家村需要好几天时间,再加上他们带着棺椁,大大拖慢了脚步。夜晚没有客栈住宿时,只能在郊外度过。贺小梅在一枝梅的时候风餐露宿惯了,倒没什么,让他有些惊奇的是表姐苏樱看起来竟也是很娴熟的模样。他记得之前她说从小生活在京城……
眼前的篝火开始出现重影,有那么一瞬间,贺小梅觉得自己就要栽倒。好在几秒后一切又恢复了正常。他急忙转过身,但除了停在路旁的马车和已经靠着棺材睡熟的表姐外并无旁人。
奇怪,刚才怎么感觉似乎有人从背后扶住了自己?
七月的空气是燥热的,但凌晨的冷气也足以刺骨。贺小梅将仅有的一件外衣盖在了表姐苏樱的身上,拉紧剩余的衣物靠着树小憩,却因为寒冷辗转难眠。也不知是不是衣物起到了作用,怀中有一股暖意蔓延至全身,最后总算得以入眠。
“表弟,表弟!”苏樱叫醒贺小梅时,他感到很奇怪,自己明明只是小憩一下,怎么就睡得这么沉。难道是连日的奔波太劳累了?可这样也太危险了,他不敢想象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大意让表姐出事了会怎样。
苏樱将沉思中的贺小梅拉了回来,就在二人准备上路时,贺小梅注意到一旁的树丛异常地凌乱,应该是有打斗过的痕迹。当他询问表姐时,苏樱却反问他:“你不记得了吗?”
“你不记得了吗?”这句话像是魔咒般一直萦绕在贺小梅脑海中。近日头疼的次数愈发增多,起初他以为只是连夜赶路染了风寒,可他吃了自己配的药后效果并不明显。再有半日就能到贺家村了,贺小梅心中的疑惑却更甚。
那夜,据表姐的讲述,她中途醒过来了一次,发现他正在和一个黑影打斗,她吓坏了。经过几番纠缠,那黑衣人最终还是逃走了。
贺小梅一点印象都没有,可当他发现腰间的暗器少了两枚后,开始逐渐相信,自己确实出过手。他的暗器都是自制的,有独特的发射技巧和手法,且每次用完后都会尽可能地回收。像这样凭空消失两枚,只有可能是那黑衣人中了招后带着暗器跑了。
可会是谁呢?
到达贺家村时夜已深,狂风大作,携带着街道上未烧完的纸钱迎向夜幕,消失在灯火阑珊处。天空中电闪雷鸣,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在等待开门的过程中,贺小梅询问着这么多的纸钱是烧给何人,苏樱只是笑着摇摇头。
“有一部分是给外公的。”
贺小梅自认为这么多年走南闯北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可像贺家大院这般四处贴满符,到处放着辟邪神像的,确实第一次见到。
跨过火盆的那一刻,身后恰好带起一阵风,两侧的大门自动关上。虽然他表面上镇定自若,但内心还是对这些神神鬼鬼的充满敬畏,只希望快些处理好这边的事情和歌哥他们会和。
可是他越是祈祷平安无事,奇怪的事便越多。百年诅咒,亥时进出的规矩,满脸肉瘤的姑婆,犯忌的鸽子,夜里女人的哭声……
他不止一次地想过这是否是一个陷阱。但那两枚完全契合的玉骗不了人,好不容易有了认祖归宗的机会,况且他确实很想知道这个家到底发生过什么。
多日的劳累还是让他很容易就睡了过去,一旦开始接受这诡异的一切,那挂满了驱魔绳的床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可是他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当他半夜迷糊着醒来看着流血的衣柜,沾血的脚印,以及——房梁上悬着的尸体时,他还是直接晕了过去。
所以,但他第二天头痛欲裂地醒来时,面对着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他觉得这个噩梦还有点长。
3.
龚磬冬已经和贺小梅这样保持脸贴脸的姿势将近一刻钟了。
起初他以为这人是被吓蒙了;但吓蒙的人眼神是没有焦距的,他又觉得或许这人只是在发呆,单纯地看不见自己,毕竟之前自己在他身边转悠这么久都不带察觉的,连睡觉都那么死,那一晚如果没有自己临危附身击退刺客,他的小命早没了。
可渐渐地他发现,这人竟是在盯着他的眼睛。于是龚磬冬便自信地盯了回去。贺小梅偏了下头,他也跟着偏头;贺小梅眨眼睛,他也眨眼睛,放电的那种。最后贺小梅终于撇开了头,嘟囔道:“没想到我还挺好看的。”语气里带着自我满足的窃喜。
终于明白自己只是被当作镜子的龚磬冬不乐意了,一把将贺小梅的脸掰了过来,强迫他看着自己。
“你给我看清楚了,我才不是你。”
贸然听见眼前的“自己”操着一口陌生的外地口音,贺小梅的脑袋也清醒了一大半,一把推开了龚磬冬,翻身坐起拍了自己两下,兀自整理头绪。
门外却传来苏樱的敲门声,是来催他去参加爷爷贺东的葬礼。
待他终于清醒了些许之后,环顾整个房间,却并没有一个和他长得很相似的人。果然还是做梦吗……
贺家祠堂上,前来吊唁的人很多,贺小梅挨着表姐苏樱跪坐,一边烧纸一边向她了解每一个前来烧香的人。爷爷的死虽然已经被他证实确实是常年的息贲再加上严重的鼻渊,但他始终还是有些怀疑。而就在刚才,他隐约有了点头绪。
大哥贺云龙在葬礼之上将代表着贺家传人的金钥匙交给了他。但随后,那名自打他进村开始就到处宣扬自己是被诅咒之人的老伯又跳了出来。虽然被家丁及时制止,但贺小梅看得出,这些人的眼中对他是有着怕的。
之后发生的事更是让他措不及防,大哥贺云龙领着他来到太保墓前讲述了家族那段最黑暗的历史后便去世了。经过贺小梅的诊断,和爷爷贺东一样,是常年的息贲加上严重的鼻渊。
送灵柩回祠堂的路上,那名老伯刻意等在必经之路,朝他扔着米粒,说自己是被诅咒之人。贺小梅又想起了大哥临死之前惊惧万分地指着太保的墓碑,似乎那里真有什么似的。
回到房间后,他疲惫不堪地趴在桌子上,脑子里乱成混沌。忽地一阵风从身后掠过,一抹黄色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贺小梅突然就来了精神,直挺挺地坐着,微抬起头与大大咧咧坐在桌子上朝他微笑的龚磬冬对视。
虽然自己在想事情,但却并没有完全放松,这人是如何不动声色潜入进来的?亦或是……
贺小梅小心翼翼地问着:“你……是人是鬼啊?”
龚磬冬觉得有趣,便低下头凑得近了些,却见这人竟悄悄移着身体离自己远了几分。他只得悻悻地缩了回去,“你相信这世上有鬼吗?”
贺小梅将眼前这人,姑且是人吧,上下打量了一番,八字额发,黄金绸缎,装束上是有些奇特,并不是自己喜欢穿着的样式。所以初看这张脸,觉得这样的穿搭很别扭;但细看这人和自己完全不同的气质神情,却又意外地合适。
“鬼神之事,自当敬畏。如果没有倒还罢了,但如若有那就麻烦了。”贺小梅停顿了一下,试探道:“所以……你是,人?”
龚磬冬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只是眯着眼睛望向房梁。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算什么。反正已经不是人了。
“我是不是人呢不重要,反正你昨晚看见的肯定不是鬼。”
昨夜不是梦?贺小梅敏锐地抓住了他话里的关键点,“你什么意思?”说话间他已经顺着龚磬冬的视线向上,果真发现了蛛丝马迹。
在他床榻前正上方的房梁上,有一圈极细的勒痕,若不是此时正值白日光照最好,一般很难被察觉。
思觉此处,贺小梅又连忙检查了屏风后面贴满符的墙壁,却并未有什么异样。
“让开!”
身体本能快于脑子,贺小梅躲过了一劫。再看面前这堵墙时,已经被泼上了不知名的液体。随着液体的不断渗入,渐渐地,墙体变了颜色,鲜红的“血液”就这样慢慢地渗了出来。
“那些移动的血脚印也是这样,只要控制好时间差。”龚磬冬端着茶壶踩着点将茶水撒在地上。贺小梅退闪不及,白白被溅湿了衣摆。
龚磬冬看着他嫌弃又无奈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在接收到对方剜人的眼刀后又自觉地把笑憋了回去,换作一声轻咳。
几分钟后,一串血脚印便依次浮现,正如贺小梅昨晚见到的一般,犹如一个修罗踏血而来。
4.
“所以,这里发生的一切,果然都是有人故意为之吗。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说闹鬼给贺小梅带来的是恐惧的话,那么人为便使他愤怒。
龚磬冬百无聊赖地在屋子里转悠,还不时吹起口哨,好奇地摸摸这个掀开那个。甚至动手戳了戳贺小梅儒巾上的蝴蝶结。重新感受着人间的美好。
“也许是你得罪了什么人?”
话音刚落,贺小梅朝他望了一眼便起身往外急匆匆地去了,他连忙提醒他带上那两块玉璧,不然他可没法再看着他。
路途中贺小梅将自己的计划告诉了龚磬冬,后者也根据自己的经验帮他修改了一些行动细节。
“所以你是玉灵?”贺小梅压低了声音。
而此时龚磬冬也化去了实体,藏身于玉中,声音闷闷地:“算是吧。”
“我很好奇,你生前究竟是做什么的?”从他不凡的身手和敏锐的洞察力来看,贺小梅猜测应该也是一位厉害的江湖人士,只是他还从未听闻江湖上有哪一位长得和他如此相似。大概这便是缘分吧,他日或许还能捎上一壶酒去他坟前祭拜。
怀中暖玉里并未传出他想要或不想要的答案,贺小梅也并未再追问,只当他是睡着了。传说中灵体不都是很脆弱,需要静养吗。
贺家村,保善堂。
贺小梅踏入之后,那些原本还在排队买药的贺家村村民个个都吓得贴着墙壁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生怕跑慢了一点就小命不保。贺小梅本想安慰他们,可是他们望着自己时那惊恐的目光最终让他选择立在了原地。
贺仁抓完药出来时,就只剩下一个耷拉着脑袋的贺小梅了。他像是犹豫了一刻,随即便热情地迎了上来,“二少爷上我这来可是有什么不适?”
贺小梅向他描述了近日来的头痛症状,贺仁听后大惊失色,感叹道贺家终究还是没能逃脱那个命运,当年爷爷贺东、大哥贺云龙的绝症都是从头痛幻觉开始的。末了给了他一包药,并叮嘱他明日再来复诊云云。
贺小梅出了医馆后,在村里左拐右拐才又悄悄潜回了保善堂。屋顶上,一抹黄色身影已经趴在那里,监视着里面的一举一动。贺小梅用胳膊肘推了他一下,尽量压低声音:“你不是说不能离我太远吗?”
龚磬冬往边上挪了挪,适时地让出了监视之位,眼神躲闪,他确实不能离玉太远,但奈何他轻功好跑得快啊。
果不其然,在贺小梅走后不久那贺仁就关了医馆,在后堂秘密会见了一个人,只不过那人带着面具,看不清楚面貌。
“你把药给他了?”
“照你的要求配的,和贺家另外那两人的一样,保证别人查不出来。”
“做事小心点,你可别忘了,那小子会点医术。”
话不过三句便走,看来那人是相当谨慎了。
“这次你说对了,不过不是我得罪的人,应该是贺家得罪了人。”再次确定这一切都是人为之后,贺小梅心中是很难受的,到底是什么人这么恨贺家,要将爷爷,大哥,再加上他,全都要除之而后快呢。
夜晚,贺小梅利用亥时禁出的规矩,趁着大家都回房休息时,带着龚磬冬又悄悄地潜回了贺家祠堂。
他再次检查了贺云龙的尸体,除了淡淡的尸臭外并未再发现其他。而龚磬冬则是饶有趣味地摆弄着尸体,验尸手法看起来极其专业,很多方法就连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贺小梅在一旁端详着,烛光将他的脸庞勾勒得更加立体,眸光因映着夜色而显得深邃,是和自己不一样的带着些许侵略性的美。
“这尸体……没问题。”龚磬冬重新盖上白布,眉头皱在一起,语气有些迟疑,“不过,你不觉得这尸体腐烂得有些慢了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贺小梅收回视线,回忆着整个过程,大哥去世并没有很久,但此时正值三伏天,天气是最炎热的。虽然有降温措施,但大哥是在山上呆了很久才被运回贺家祠堂,按理说不应该只有淡淡的尸臭。
他忽然忆起今日大哥在太保坟前似乎是服了药……
正当他准备回屋去好好研究白天贺仁给他的那包药时,头疼又犯了,眼前恍惚了一刻,便看见漆黑的窗外一道人影飘过。
姑婆?她不是腿脚不便吗?内心强烈的不安让他想也没想地就跟了上去……
5.
龚磬冬蹲在贺云龙的尸体前又观察了许久,以他多年老手的经验竟然都没能查出来,可见那人有多厉害。直到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从贺云龙尸体中穿过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离贺小梅有些远了。
翻遍了整个祠堂都没有找到贺小梅,这小子到底跑哪去了?龚磬冬施展轻功跃上屋顶,却径直从房顶上穿过堪堪摔进了屋里。
他咧着嘴从地上爬起来,虽然现在并没有痛觉,但生前的条件反射还在。
观察了一周,他发现这里与贺家其他房间并无二致,只是好巧不巧地摔进了那小子表姐苏樱的房间。
都说女子的闺房不能随便进入,但龚磬冬身为杀手这些世俗的规矩对他是没有约束的。不过,一想到那贺家小子知道后肯定会大发雷霆的样子,龚磬冬竟然觉得莫名有几分心虚。
苏樱此刻正站在红烛前看着一张纸条,脸色十分沉重。
尽管知道她此刻看不到自己,龚磬冬还是放缓了脚步,悄悄地向门边移动。但一声清脆的破碎声让他停住了脚步。
苏樱蹲下身处理着自己摔碎的茶杯,两眼无神,就连自己的手被划破了都未察觉。龚磬冬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是放在桌上的一个小拨浪鼓。
半晌,她收回了视线,着笔写着什么,将一张字条绑在信鸽上放了出去。
她……
龚磬冬躲在屏风后面,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间,他感到有一股强烈的吸力在拉扯着自己,天旋地转,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肯定会被扯得稀碎。等他再次回过神来时,他看到了昏迷在地的贺小梅。
那个曾经在医馆出现过的面具人俯下身,将一把带血的刀放在了小梅手中。龚磬冬想冲上去,却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堵墙,泛着红光,任他怎么打也无济于事。
面具人遁入黑幽幽的洞中。四周只剩下了微弱的呼吸声。
得让这小子快点醒过来。
龚磬冬集中精力,将那股流淌于他周身的暖流汇聚到一处。玉石逐渐升温,最终昏迷的贺小梅被怀中灵玉给生生烫醒。他还没来得及思考那烫人的暖玉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龚磬冬听见贺小梅近乎是带着哭腔地在努力奔跑,一边似乎还在和背上伤重的姑婆说着话。他想象着那小子柔柔弱弱擦眼泪的情景,忽然很想摸摸他的脑袋。
那地道出乎意料地长,待看到出口的光时,天已经亮了。他们两个都没想到,这地道的另一端竟连着太保墓。
奔波了大半夜的贺小梅终于体力不支倒下了。龚磬冬听见远远地来了许多人,苏樱也来了,他们看见死去的大姑婆便一口咬定是小梅杀了人。那些叫嚣着要杀死贺云虎的声音也越来越大,有几个尤为清晰。尽管表姐极力阻拦,但龚磬冬知道这是在劫难逃了。
他想方设法地想出去,可是每一次都被那红光弹回,就连之前失去的痛觉也都回来了,他趴在地上,第一次感到了无力。就连生前慷慨服毒时都没有过这种感觉。他想,或许以后他又只能对着镜子了……
后来龚磬冬每每想到这时的心情都会把贺小梅抓过来一把抱住,再仔仔细细地、小心翼翼地像欣赏一幅珍藏画一般端详着他的脸,柔弱、倔强,与自己完全不同却又那么相似的脸。
幸好,离歌笑他们来得很及时,救下了贺小梅。
与此同时,他也在努力克制心中那个声音。
“占据他的身体,这样你就能复活了。那样你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
其实自从那一夜他偶然间附身于贺小梅,赶走来刺杀他的黑衣人开始,这个声音便时常在玉中回荡,试图扰乱他的心智。
后来他见到过那声音的主人,太保古坟前,那缕幽绿的烟——百年前杀人无数的张太保,如今也成了一缕残魂躲在这寸大的灵玉之中。
地下陵墓里,大姑婆的血溅在了这半块灵玉之上,太保生前本就是修炼邪术,如今正好做了他壮大的养料。
此刻,龚磬冬觉得还算幸运的便是这灵玉开启了防御机制,如今他们俩谁也出不去。
6.
贺小梅醒来见到一枝梅的其他三人时,心中大大的松了口气。他想将近日来的发现都告诉他们,可是当他看向表姐苏樱时,胸口处却传来一阵滚烫,鬼使神差地他没有选择这时候说出来,而是和他们闲扯了一会待表姐走后才和盘托出。
离歌笑安慰了他两句后,便让他好好准备呆会的降魔仪式。
待屋里终于只剩下他一人时,他才慢慢地将怀中两块玉璧拿出,一冰一暖,贺小梅拿起留有余温的那一块,轻轻擦拭:“龚磬冬,是你吗?”温度逐渐升高,最后竟升到了烫手的地步。
贺小梅即为这新的联系方式感到新奇,但一向善于察言观色的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待玉逐渐冷却后,他又问道:“你最近是不是不方便出来?”升温,肯定。
“那你刚才不让我当着表姐的面说,是害怕她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吗?”其实贺小梅心中还有一个猜测,只是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玉璧并没有像之前一样升温,贺小梅的心也逐渐沉了下去,“不会的,表姐不会的。她可是我唯一的亲人,她没有理由这么做。”他兀自嘟囔着,将两块玉璧收了起来,不再去想这事。而灵玉另一面的人也像是读懂了他,并没有再来扰他。
龚磬冬盘坐在灵玉空间里,感受着外面的一切。驱魔仪式上贺小梅因为产生幻觉差点误杀两位好友。而与此同时,他注意到那股一直萦绕在灵玉空间里若隐若现的属于张太保的气息竟然不见了!
“你是怎么出去的?”片刻后,龚磬冬询问着又重新出现的张太保。
此刻的太保比起几天前周身的黑气更浓,眉眼间的血色更重。他看也不看龚磬冬,只留下了一句他所谓的忠告:
“年轻人,老夫奉劝你一句,乖乖听从我的话,否则不只是你,连他也只能沦为老夫的养料。”
降魔茶里被人下了药。
龚磬冬推测应当是这药中被添加了什么邪物,让小梅失去理智的同时能滋养太保怨灵。
而外面贺小梅的处境也越来越艰难,村长之死更是成为贺家村暴动的号角。
贺小梅在之前贺仁给他的药以及降魔茶中都发现了朱砂的成分。凶手利用无色无味的水银让他们产生幻觉发疯,长期服用便会引发一系列的并发症。水银有防腐的作用,这也解释了大哥贺云龙的尸身为何会腐败得较慢。
经历了这次事件,一枝梅的其他众人也纷纷开始怀疑表姐苏樱。离歌笑建议小梅带她去看贺家黄金,虽然贺小梅万分不愿意去怀疑他唯一的亲人,但鉴于自己给大家惹出了这么多麻烦,况且自己心里那关也过不去,他表示愿意去证明。
但当他真的抓住了那只刺向他的手时,他的心在滴血。尽管表姐做这一切都有她的苦衷,他还是无法原谅她以伤害家人为代价。
早已等候在暗处的面具人陈东,也就是二十八年前贺满清一家唯一的幸存者贺东来,将贺小梅制服,并给他注射了水银。
贺家祠堂上,柴胡将闹事的一众村民全都绑了起来,被离歌笑呵斥才解了绳子。另一边就见贺小梅提着一把刀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周身黑气,见人就砍。
本就怨气颇深的村民也都抄起各自的武器,势必要打死这诅咒之源贺云虎。离、胡二人即要阻止村民又要防止小梅伤人,一时间,整个祠堂混作一团。
而悔悟后的表姐苏樱试图阻止表弟,却差点被当作第一个牺牲品。
千钧一发之际,她恍惚看见另一个黄衣表弟极力地从后面抱住了发疯的贺云虎,似乎……还有几道十分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表弟的名字。
黄衣表弟对着表弟念念有词,原本还冲劲十足的他渐渐安静下来,只有握着刀的手还在颤抖。
燕三娘适时地送来了解药才化解了这次危机。
最终,幕后黑手陈东在村民的逼迫下,于太保古坟前跌足而亡。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终于化险为夷的贺小梅激动地从怀中摸出玉璧想要好好谢谢龚磬冬,顺便告诉他一件事。
却发现其中的一枚玉璧,碎了。
7.
贺小梅被强行注射水银后,龚磬冬发现灵玉中太保的气息在不断地增强,代表着怨念的血丝在他眼前胡乱地飞舞,似乎在庆祝即将迎来的新生。
血丝混在黑雾中越聚越多,终于,在贺小梅重新睁开眼睛的一刹那,全都涌了出去,和玉璧结界产生刺耳的摩擦声。
龚磬冬眯着眼睛,望着已经千疮百孔的结界,耳边是贺小梅痛苦挣扎的呻吟。他忽然笑了笑,向结界走去,红光中映出他血色的目光。那双眼睛在漫天红光中逐渐变得澄澈,弯成好看的月亮,是独属于贺小梅的明媚。
突然很想抱住他,一直抱着,一直……
龚磬冬的声音很沉稳,却也决绝:“既然你这么想出去的话,那我就来帮你一把,这招叫破釜沉舟!”
他将周身暖流集中于结界屏障一点,“嘭”——
——他终于拥抱住了他的自由。
“你在干什么?”太保气急败坏地吼着。
龚磬冬从后面死死地抱住贺小梅,以周身热气烫得恶灵们子哇乱叫地四处逃散。
“你、你知不知道我们灵体一旦离开了媒介便会魂飞魄散!”
“小梅别怕,你可以的。”龚磬冬在小梅耳边轻声呢喃,置若罔闻。
“疯子,你这个疯子!”贺小梅的意识已经开始逐渐回归,太保内外受阻,进退两难。一声凄厉的尖叫之后便化作一缕烟,不知逃向了何处。
龚磬冬贴着贺小梅的耳鬓,贪婪地享受着最后片刻的温存,末了在他耳边落下一吻:
“再见。”
……
多年之后,离、燕夫妇在云游之时曾遇见一道人。二人向他讨教了有关灵玉一事。
道人曰:“可一独玉否?”
离歌笑:“双玉。”
道人:“双玉自无忧,心意相通,任他是非曲折百转千回,总会灯火阑珊柳暗花明。”
离:“如此,多谢。”
道人大笑:“然也然也。”
世人皆知千面戏子唱戏很烂,但更知他有一戴黄金面具的忠实客人。
——他的戏,场场不落。
双玉璧,本是被诅咒之物,但其一已碎,诅咒自然便无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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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1.玉石忌高温,高温下其内部结构会差生变化,失去玉的质地。但我们磬冬呆的是灵玉嘛,灵玉和普通玉石是不一样的hhh(瞎编乱造)
2.尸体浸泡在水银里确实可以起到防腐的作用。至于长期服用会不会也有这样的效果作者并不知道,只是合理想象,勿喷。
3.码字不易,虽然文笔不佳,但还是欢迎大家积极评论呐hhhh。话说这对cp应该叫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