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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偿约稿文，7k+短篇，感谢妈咪来约！推荐BGM：宇多田光-真夏の通り雨

稿主妈咪要求：

  1、永黎不逆，转生设定，二人对前世有模糊记忆，但先前在此世并无关联

  2、永：年轻的儿科医生；黎：十四五岁、身患绝症的小患者

  3、第三人称，永梦视角为主  

宝生永梦从梦中醒来。

做了什么梦已经记不清了，索性他也没有追根究底的兴致。他从病历堆里抬起头，用力搓了搓脸，前辈医生的上半身从办公桌隔板的那头探过来：“宝生君，你醒啦？还是快点下班吧，明天再看也不迟嘛，这么熬下去的话身体可是会吃不消的哦。”

“谢谢您的关怀。”宝生露出了笑容，“不过我还是希望能尽快完成病历的梳理，毕竟病人的时间要比我的宝贵的多嘛。”

“唉，你们这些年轻人，都是这样……”前辈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那你也要注意身体哦，尽快整理完然后回家休息吧。我先去查房，回头见！”

宝生恭恭敬敬地点头，道一句“前辈再见”，目送披着白大褂的身影拐进满是病房的走廊。时针指向了二十点，办公室变得静悄悄的，宝生揉了揉眼睛，仰靠在椅背上，长叹一声，默念着那个病历中被反复提及的名字：

“檀……黎斗……”

第二天一早，宝生精准无误地在七点整打卡上岗。昨晚熬了个通宵、此时正歪在办公室椅子上困得五迷三道的前辈一见他的身影，惊得差点蹦起来：“宝生君？你怎么来了？”

“我是儿科医生，当然要来儿科上班啦。”宝生笑眯眯地举起手中包装精美的便当盒，“路上特地给前辈带了高野家的限时便当哦，前辈最喜欢他们家的便当，对吧？”

“太谢谢了，宝生君！周末我请你去居酒屋！”前辈欢呼一声，美滋滋地打开了便当盒，“不过我还是要说，你前天夜班之后紧接着上了中午的班，昨天又加班到晚上八九点，今天还来这么早，真的要注意身体啊，毕竟你现在那个病人……唉，不要勉强自己嘛！当医生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前辈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的话被淹没在食物里，逐渐听不清了。

宝生已经换上了工作服，往口袋里塞了什么东西，对前辈点头致意后便退出了办公室，向病房走去。前辈抬起头瞪了他一眼，又急忙和便当奋战去了。宝生穿过长长的走廊，停在了尽头的病房门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房间号和病人姓名。14号，檀黎斗。他深吸一口气，敲了敲门：“我是医生，现在要进行例行查房，麻烦您配合。”

不出所料，病房里什么声音也没有，仿佛压根没人住似的。宝生又敲了一次门，见还是没人应，便直接推开了门。这回病房里的人倒是出声了：“没经过病人的许可就进来，你们医生都这样吗？”

宝生没回话，病床上坐着的人看他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冷哼一声住了嘴。宝生照常进行了一串体温、血压和有无异常状况的询问，黑发黑眼的小少年连哼都不哼了，干脆变成一只锯嘴葫芦。宝生微微一笑，打开了少年身上连接的监测器——宝生方才询问的种种事项瞬间以数据的形式浮现在两人眼前。他慢条斯理地抄着数据，小少年差点被气歪了嘴。

“喂，我说，你既然能从监测器看到数据，为什么还要问我？”

“我的名字是宝生永梦，请麻烦以宝生医生的形式称呼我，檀黎斗君。”宝生合上了病历，拿出了口袋里的纸，“另外，你前天提出的要求我已经做到了，现在可以请我们天才的檀黎斗君同意接受治疗了吗？”

檀黎斗扑过去夺下那张纸，不可置信地查看起了上面的内容。从最基础的患者姓名、性别到数次入院、转院中的病征分析，最后到当前学界主流的猜想、研究方向和实施中的抑制手段，完全称得上面面俱到、条分缕晰，甚至可以直接拿去当期刊论文的综述。两天前他刁难宝生的时候根本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医生真的能完成，这下好了，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檀黎斗捏着这张纸，瞪着宝生，试图进行最后的挣扎：“你不会是让别人帮你代写的吧？我当初提的要求可是你自己一个人独立整理所有的病历和研究资料，代写和合作都是作弊。”

“天才的檀黎斗君创造出了那么多堪称奇迹的发明，难道都不是自己独立完成的吗？”

“你说什么？！”

“如果檀黎斗君的成果全部是自己才能的结晶的话，那么我也一样。”宝生又露出了笑容，“话说回来，既然檀黎斗君是天才的话，不会看不出来这究竟是不是一个人完成的吧？”

檀黎斗遭遇了人生中最艰巨的电车难题。如果嘴硬自己看不出来，那就代表自己放弃了天才之名；如果承认自己看出来了，那刚才岂不就是在无理取闹？堂堂的天才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檀黎斗咬了半天牙，最后选择了老祖宗的智慧——逃避虽可耻但有用，他一扭头，好像没听到宝生的问题，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按照约定，我就接受你的治疗。不过你也别太得意，反正到最后也治不好！”

宝生选择性忽略了最后一句话，依旧温温和和地笑着：“那么，容我再自我介绍一遍，我是宝生永梦，本院的儿科医生，从今天开始正式接管你的治疗，并将为了你的康复做出最大的努力，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檀黎斗把纸还给了他，从鼻子里发出“哼”的声音。

“天才君，这种时候应该说'宝生医生，合作愉快'哦。”

“谁要说这种蠢到没边的话啊？！”

宝生永梦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到了办公室，和檀黎斗君的初步交锋——包括例行查房、达成合意和探讨治疗方案等花去了整整一个半小时，他相当意外于檀黎斗对自己病症和各种治疗手段的了解程度，看来他确实无愧于天才之名。此时早已过了上班时间，同事们风闻本院希望之光、全科最年轻的医生要和举世瞩目的天才进行首次对决，各个翘首以盼，但凡手头没什么事的家伙都聚在了办公室，等待最新战地情报。一见他推门而入，众人瞬间涌上来，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通过那个所谓的’测试’了吗？”

“测试”是简称，全称是“为了筛选出有资格对天才进行治疗的人所进行的必要初步判断”，这个冗长的名字当然来源于此刻窝在病床上愤愤不平的檀黎斗君。檀黎斗转院、宝生永梦接手他的第一天，少年打量他两眼，说在两天内做不出一份对我目前病情和这种病从成因到治疗手段的分析报告的家伙没资格当我的医生，转头就埋进被子里睡大觉。陪宝生来的医生们面面相觑，宝生盯着鼓鼓囊囊的被子，说好啊，就请天才君期待了。这两天科室上上下下都很担心，一方面怕檀黎斗不肯接受治疗，一方面怕宝生为了通过“测试”先累趴下。

宝生笑了，说：“麻烦大家担心了，我们刚刚沟通完初步的治疗方案。”

那意思就是通过了！本院的希望之光击败了天才大人！医生们互相击掌，庆祝这来之不易的胜利。要知道，之前可没谁能通过檀黎斗的测试，不然他也不会数次转院、最终到他们这里来。宝生看着兴奋的人群，诚恳地鞠躬道：“今后可能还有许多要大家协助的地方，拜托大家了。”

医生们陡然安静下来，像是被浇了盆冷水。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推出早上吃了宝生便当的大前辈代表所有人提问。前辈挠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道：“宝生君，你真的准备治愈檀黎斗君吗？”

“是的，我一定会使他恢复健康。”宝生挺起腰板，直视着前辈沧桑的眼睛。

“可檀黎斗君的病……目前没有任何治愈的先例。我们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也就是尽可能控制病情发展，减轻他的痛苦……宝生君，你知道的。”

“我知道。”宝生仿佛从没因为这句话动摇过，“所以我一定要治愈他。前辈能联系到上个接收檀黎斗君的医生吧？请问可以麻烦您向对方询问檀黎斗君父母的联系方式吗？我需要和病人家属做进一步的沟通，但送来的资料上没有记录任何号码。”

“唉，我知道了。等着，下班了就给那家伙打电话。”

宝生再次鞠了一躬：“谢谢前辈，拜托您了！”

第七个电话被挂断了。宝生靠在墙上，第八次摁下拨出键。这次对面干脆变成了空号，只有空落落的忙音回荡在楼梯间里。

宝生手扶额头叹了口气，将号码编辑成“檀黎斗父亲”，设置成特殊铃声后摁灭了屏幕，向14号病房走去。他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照例敲了敲门。现在檀黎斗会别别扭扭地说“怎么又来了”，今天的问候也一如既往，只是声音稍微有点低落。宝生推门进去，看见他正靠在枕头上，拿着平板写写画画。

“檀黎斗君，长时间使用电子产品的话，视力会下降哦。”

“无所谓，反正人最后都要死的。”

“但是人死之前还要活着吧？天才难道希望度过一段伸手不见五指的模糊人生吗？”

“活着活着活着，天天说得好像我能长命百岁似的，但我还有几天可活？纠结这种无意义的小事有什么用！”檀黎斗突然发起怒来，将平板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我除了将自己的才能最大化之外再也没有别的追求了！能不能不要拿这种小事烦我？”

宝生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他没想起来自己在哪里听过。他放下病历，下意识地劝解道：“怎么会呢？除了才能之外你还拥有许多…”

他一时间卡住了，没想好怎么往下接。檀黎斗直起身盯着他，冷冷地笑了一声：“继续啊，怎么不继续了？家人也好朋友也好，一个都没有，对吧？让我猜猜看，你给那个男人打电话了？他是不是没接，还是说直接挂了你？”他继续审视着宝生永梦的表情，了然地点了点头：“看来打了不止一个，真有毅力啊你，被拒绝的感觉怎么样，不好受吧？”

宝生永梦沉默地看着他，情绪激动的檀黎斗喘着气向后倒下去，手背搭在额头上，没再说话。檀黎斗觉得自己的眼泪要流出来了，但是他知道自己没哭，宝生永梦也知道他没哭。所以宝生没去拿纸巾，而是对着他低下了头：“对不起，檀黎斗君，刚才是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

檀黎斗翻了个身背对着他，宝生也没抬头，继续道：“我冒犯了你，所以必须向你道歉。但是我绝不认为檀黎斗君一无所有，在我看来，檀黎斗君是世人无法企及的天才，也是相当勤奋刻苦的努力家，就算在住院期间也从未放下过手中的研究。这份研究一定对檀黎斗君意义重大，所以我认为，在它被你亲手完成之前，檀黎斗君绝不应该死去。”

“那你认为，我活着就是为了这项研究吗？”檀黎斗闷闷的声音传来，“等到它完成之后我就要去死了吗？”

“不。”宝生盯着病床的影子，斩钉截铁，“人生是由无数个短期的目标组成的，人为了完成当前的目标活下去，也为了找到下一个目标活下去。这项研究是檀黎斗君目前的目标，所以请一定要为了完成它、也为了在完成它的途中找到下一个目标活下去。不然的话，檀黎斗君不会遗憾吗？难道檀黎斗君不想长命百岁吗？我们老家传说，英年早逝的人和死前有遗憾的人，都会变成幽灵哦。”

“怎么可能，世界上又没有幽灵。”

“难道檀黎斗君能证明吗？既然没法证明不存在的话，就没法说没有吧？”

“你这是诡辩！”檀黎斗顿感自己的科学受到了质疑，翻身坐起来瞪着他。宝生永梦抬起头，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诡辩也好正论也罢，反正檀黎斗君没法证明，对吧？这样下一个阶段的目标也有了，在完成研究之后，就请檀黎斗君为了不变成幽灵而活下去吧。幽灵很可怜的哦，不能去见自己想见的人，也不能转世投胎，只能被困在去世的地方日复一日地流泪。这可实在不是天才该做的事呀。”

檀黎斗看着眼前微笑的年轻医生，蠕动嘴唇想说什么，最后又翻身不理他了。宝生永梦拿起病历，对着监测器上的数据一项项判断他的身体指标。查房的流程已经结束了，宝生收起了病历。在他转身走出病房前，宝生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轻轻地说：

“而且，人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掉的话就什么也没有了。要相信自己的人生啊，檀黎斗君。”

治疗已经到了中期，还是没能联系上檀黎斗的父亲，檀黎斗本人的态度却在悄悄软化，用前辈的话来说就是“那小子终于知道用眼神和光荣的医务人员打招呼了”。檀黎斗本就生得一副好相貌，再加上刚刚十四五岁、正是抽条的年纪，却因为长年的病痛只剩下一把骨头架，惹得各位女性同事们母爱大发，偷偷给他递各种医嘱范围内的零食，恨不得他多长点肉。

今天查房的照例是宝生。他夹着病历刚推开门，迎面就飞来一袋五花八门的饼干，好险没砸在脸上。宝生稳稳地接住了它，檀黎斗看着他游刃有余的样子，忍不住挖苦道：“不愧是你同事送来的饼干，各个难吃的要命，和你这家伙简直一模一样，同性相吸。”

宝生将饼干放在沙发上，熟练地打开监测器：“难吃的要命吗？可我怎么听有的女同事说，你当着她的面夸小饼干很好吃呢？”

“那是社交辞令！知不知道那叫社交辞令！”檀黎斗恼羞成怒道，“你作为社会人好歹也该有点常识吧？那么明显的客套话都听不出来吗？”

“好好好，是我没有常识。毕竟和天才的檀黎斗君比起来，世界上的其他人都是没有常识的生物吧？”宝生飞快地记录完今天的数据，转身走了出去。檀黎斗的话卡在嗓子里，眼睁睁地看着他又偷偷摸摸地溜回来，从身后拿出两个小盒子。他在病床上支起小桌板，把盒子放到桌面上打开。原来是蛋糕和汉堡可乐套餐。

“什么意思？”檀黎斗看着这两种不应该在医嘱推荐列表里的食物，迷惑地问道。

“今天是檀黎斗君的生日，过生日的话肯定要吃蛋糕啦。”宝生研究了半天角度，切下一块带着花朵的蛋糕给他，“我又怕你嫌太甜，正好想到你这个年纪的男生应该不反感汉堡和可乐，就顺便也买了一份。生日快乐！今天要吃个尽兴哦。”

“堂堂医生也会公然违背医嘱吗？我果然没看错你，真是个不可靠的家伙啊。”檀黎斗一边眯着眼睛享受蛋糕和宝生鞍前马后的服务，一边心安理得地批评他缺乏医德，似乎压根不觉得不好意思。

“容我提醒一下天才的檀黎斗君，蛋糕和汉堡可乐套餐只是建议少吃，不是绝对不能吃哦。”宝生泰然自若道，“而且今天是生日，生日不就应该吃点平时吃不到的吗？”

“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实际上你另有所图吧？”檀黎斗很快吃光了一小碟蛋糕和一半的汉堡，满足地打了个嗝，“应该说，你是在用好吃的来讨好我，以便达成你自己的目的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檀黎斗君啊。”宝生作势叹了口气，站起身从病历里抽出一张纸递给檀黎斗，“这是下一步的治疗方案。正如檀黎斗君所了解的，下一步就是手术切除，但我们目前……还没有成功联系到你的家属，所以很可能没有人在手术单上签字，能否进行下一步还是未知数。”

空气沉重起来，幻梦般的生日氛围消失得一干二净。檀黎斗抬起头打量站在自己身前的宝生永梦，眼神和他们初次见面时别无二致：“我警告过你了吧？不要再去联系他，没有用的，他不会来的。”

“但是檀黎斗君，这是你的手术。”宝生轻声说，“为了让你活下去，必须有人在手术单上签字，我必须找到这个人。”

“我是不可能因为一场手术就活下去的吧？”檀黎斗尖锐地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就算你切除了病灶，它还是会转移到别的地方潜伏起来，在未来的某一天'砰'的一声爆发，把我重新弄回病床上，说不定会直接弄到棺材里。所以手术又有什么用呢？不做不也可以吗？”

“我没说你可以凭这一场手术就活下去。”宝生将吃剩的食物收起来，平静地回答道，“我的意思是，你要通过手术控制病情、延长自己的生命，活到我找出能治愈你的方法的那一天。”

“活到你找出治愈方法的那一天？以目前人类科技的发展水平来算，你是准备活到一百岁吗？”檀黎斗讽刺地笑了，“一百岁的时候你准备怎么上手术台？爬着去？”

“我今年二十三岁，檀黎斗君十四岁，比你大九岁，而医生的退休年龄是六十岁，加上返聘的话可能会达到七十岁甚至更长。”宝生拿出计算器，机械的按键声回响在空阔的病房里，“所以我至少可以在手术台上待到你五十一岁。在这期间我会成为全国最杰出的儿科医生，教出许多未来比我更优秀的学生。我拿不起手术刀后，他们可以一直为你治疗。等到我一百岁、找到方法的那天，我会把它交给我最顶尖的弟子，然后拄着拐杖在手术室外等着九十一岁的你出来。我做好准备了，你做好了吗？”

一种无名的力量震住了檀黎斗。他眼前清晰地展现现出数条人生的轨道——这是属于天才的特权——这些轨道之前都锈迹斑斑、短小破败，一眼望得到头，如今却蓬勃地延展而去，每条轨道上都坚固地插着名为“宝生永梦”的旗帜。檀黎斗简直忘了自己身患绝症，他喃喃道：“所以，我真的能活下去？”

“你可以活下去。”宝生永梦握住了檀黎斗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所以，为了你的第一场手术，我必须要找到一个能在上面签字的人。黎斗君，我知道你很痛苦，但可以请你告诉我你父亲的事吗？为了活下去。”

檀黎斗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看着它们绞在一起：“没、没什么好说的，就是那种老套的，大社长有了个天才儿子，他发现这个儿子能替公司赚很多钱，就把他当商品培养起来……当儿子被查出绝症的时候，他便放弃了这个商品，就像之前在商战中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很老套吧？大家都听过这样的故事吧？”

宝生永梦一点点重新握住了这双发抖的手：“那你的母亲呢？”

“母亲她……她……”似乎这个字对檀黎斗来说太难以启齿、也太难以想象了，他换了一个更加轻佻的说法，“她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她，所以我们常常在一起。她反对那个人的做法，但是失败了。我知道这不是她的错，我从来没有怨过她……最后，最后她生病了，在我十二岁的时候……”

檀黎斗试图继续说下去，但是宝生永梦抱住了他，使他找到一个巧妙的可以略作喘息的借口：“所以你现在用来支付开销的那张银行卡是母亲留给你的吗？我们之前还奇怪，你怎么会有十四年前就停止发行的卡。”

檀黎斗没有做声。他闭上眼睛，在宝生永梦怀里点了点头。

宝生永梦不敢用力抱他，这副骨架太单薄了，所以他换成了一个落在头发上的吻，就像所有母亲会对孩子做的那样：“很抱歉触及到了你的伤心事，黎斗君。我现在全都明白了，我一定会为你找到那个能签字的人的，等着我。”

查房时间到了。宝生永梦再次吻了一下他的头发，松开了手，准备退出病房。在他正要推开门的时候，檀黎斗突然叫住了他：“宝生医生！”

宝生永梦转过头来，他发现檀黎斗正举着那块平板，上面是最前沿的基因医学资料和种种手写的、龙飞凤舞的猜想，昭示着他确诊后的所有成果。檀黎斗盯着他，眼睛亮得惊人：“我想再见母亲一面，所以一定要复活她。宝生医生，请你帮助我，我要活到、活到能复活我母亲的那天！”

“放心吧，黎斗君。”宝生永梦听到自己的声音说，“交给我就好了。”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两个月后，医院终于协调好了这场大型手术所需的所有资源，檀黎斗的身体指标达到了能够接受手术的水平，相应的手续全部完成，儿科的精英也尽数到位，严阵以待。檀黎斗一周前就被告知将要进行手术，他第一反应是那个男人同意给他签字了，紧接着又否决了这个可能性。别开玩笑了，商人不捡废弃商品是社会上的常识，没道理他这个时候大发善心。

那宝生永梦到底找了谁给他签字？那个男人自己的家系向来单传，连个远亲都没有。母亲这边虽然有几位亲属尚在，但一没有什么往来，二手术风险太大，不太可能为了自己担上这么重的担子。檀黎斗琢磨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又赶上宝生永梦这一周要出差和专家进行方案交流，不在医院，他只好逮着机会问来查房的其他医生。谁料大家都是一副含糊其辞的样子，有的说手术相关信息不能透露给当事患者，有的干脆说不知道，他心里的疑惑更大了。

好容易挨到手术当天，也就是宝生永梦回来的日子。熬过了十二小时的禁食禁水，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室之后，檀黎斗才见到了身穿手术服的宝生永梦。其他参与手术的医生们正在低声交谈、检查最后一遍器械，他心知这是最后的机会，于是干脆一把将宝生永梦拉过来，低声问道：

“你到底找谁给我签的字？怎么搞得那么神秘，没有一个人跟我说。”

宝生永梦闻言，露出了檀黎斗熟悉的狡黠的笑容：“我们来做个交易，你一边打麻药一边听我告诉你是谁，不然我就不说啦。”

檀黎斗心里顿时警铃大作，他心里蓦地浮现出一个惊人的猜想，但是太过难以置信，被他发着抖摁下去了。他结结巴巴地说好，侧卧在手术台上，宝生永梦便笑眯眯地唤来麻醉师，告诉他可以准备了。麻醉师开始将药物推进针管，宝生永梦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到处都找不到人，只好我亲自来签字啦，为此还被前辈狠狠骂了一顿呢。院里让我另外签了一份协议，说是如果手术出问题的话，我就必须引咎辞职、吊销执照什么的。所以，就当是也有我的一份吧，为了我们两个人，要努力活下去哦，黎斗君。”

檀黎斗的猜想成为了现实。他试图惊叫起来、一把抓住这个似乎永远笑眯眯的家伙的衣领，但麻药已经打入了他的体内，檀黎斗陷入了沉睡。宝生永梦直起身来，深吸一口气，环视一张张紧张的面庞，掷地有声道：

“现在，手术开始吧。”

在永黎的基础上加上M就很有意思。M比起护主更像护食，M并不会主动拒绝永梦的想法，但如果牵扯上自己的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檀黎斗想击溃永梦让他感染上小Bugster，M其实多少有点防御在但其实又挺无所谓，主要是谁知道这从他那复制过去的半成品一点也不好吃，甚至还很难吃，论理解还得是M更懂永梦。M并不排斥檀黎斗，甚至后面还会觉得他其实也很有意思，竟然还能做到这个程度把永梦引上这样的路，让他看到不一样的永梦，导致M越发认为永梦很好吃，甚至可能会有点喜欢檀黎斗。啊啊加上M的永黎是比较病的，那种以永梦为中心，其实某种程度上利益是一样的，但如果牵扯上M自身他也是会……很不客气的借永梦就跟品尝食物一样来吃掉檀黎斗的，但是M就像永梦一样会容忍，不，准确来说是因为喜欢所以更宽容，就像会多宽限几天这样来看到自己想看的东西一样哦呵呵。。因为跟永梦太像所以这何不为一种永黎呢，互相为创造者跟玩家，只是再多了个美食评论家而已。＾

想看儿时小梦和电子幽灵檀黎斗通过游戏机相识，两人是聊天牛头不对马嘴的网友，小梦警惕性很强地试探，对另一边的人半信半疑，檀黎斗则是早早知道对面是宝生永梦，所以会一边否定小梦的“宝生永梦”身份，一边又无意识流露出自己对小梦了解过了头的熟稔，就好像他已经接受了对面的人已经是宝生永梦一般。小梦因为各种情感，希望檀黎斗是朋友，又拒绝和檀黎斗成为朋友，他会很直接地说“我喜欢你”打得檀黎斗措手不及，但又绝对不给两人关系进一步的肯定，看起来是檀黎斗可以左右一切，他知道小梦的身份、住址、家庭，甚至以此为威胁，但此时的小梦并不那么在乎这其他人会在乎的一切，他想回就回，不想回就关掉游戏机，忽冷忽热的态度把人搞得七荤八素，电子幽灵只能冷哼着甩来各种链接和帮助，碎碎念下次一定要抓到这个小鬼狠狠打一顿。他游荡在数据世界，理论上说可以飞进当年监控摄的数据里窥见小梦的状态，但檀黎斗从不这么干，因此他不得而知此时的小梦关于自己的各种别扭纠结，小梦也不知道在遥远又遥远的未来有个电子幽灵真的曾经这么这么这么关注自己的一生。

最后当然要分开，小梦已经知道对面的人认识长大的自己，檀黎斗问他，关于未来的事，没有什么想知道的吗，小梦说，我想知道你还有没有什么遗憾，檀黎斗不说话，小梦说，哈哈，是不是我什么都没能改变，檀黎斗不说话，小梦拿着电子游戏机，在隔着太过泥泞时间的此刻里自顾自地笑，虽然你看不到，小梦说，但现在的我笑得很开心哦。

从宝生永梦开始玩上檀黎斗做的游戏后，就一直等待着幻梦公司哪天开个粉丝见面会，他想要进一步跟游戏制作人一起讨论，还很想告诉他自己也想成为他那样的人。

宝生永梦的愿望好像是被天听到了，这一天很快就到来了，见面会的位置也暴出来了。

这天宝生永梦提前很早起床了，将他不久前绘制的涂鸦放进了书包里，还有零零散散的装着画笔的小盒子，拉上拉链直往门外走去，pia的把门关上了。

而在另一边，见面会开始前，檀正宗把檀黎斗带到了后台的一间屋子里，并要他在这边待着，没等他允许就别出去，如果你无聊的话可以玩那边的平板。

檀正宗说完就出去了，留下檀黎斗一个人在房间里，檀黎斗因为没什么事做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来了，拿起被放置在一旁的平板直接玩了起来。

因为无聊到开始玩自己的游戏，一遍又一遍的成功通关，檀黎斗突然觉得这游戏也没啥劲，就开始思考新的花样，可还得限制一些方面，这点就很让人烦躁，就因为檀正宗一句还是要销路的。

檀黎斗早就想好了要做怎样的游戏，更有劲更有意义的，而当他刚开始构思形象的时候，门被打开了，本以为是檀正宗过来了，檀黎斗转头却看见一个小豆丁探出了脑袋。

宝生永梦看到里边有人坐着，看着眼前盯着他的翘着二郎腿的檀黎斗，那眼神好像是在质问宝生永梦究竟是谁，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让宝生永梦感到不舒服，宝生永梦并不喜欢被这样盯着的感觉，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点走进去。

而且宝生永梦也不知道檀黎斗是谁，他也很想问问，但又感觉他是跟他一样的小粉丝，而且宝生永梦是偷溜进来的，因为警卫的一句小屁孩懂什么。

宝生永梦直接走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檀黎斗从位置上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个子才到他腰的小子，问他是谁。

“我是小粉丝，我想要借这个机会跟游戏制作人聊聊，但是那些大人太没趣了，说小孩子懂什么游戏，不让我进来。你也是这样吗？”

宝生永梦从实交代了。

檀黎斗听了这番话，点点头也赞同他的说法，毕竟大人真的太没劲了，一点也不懂他的创意，甚至还要在他的创作上加一些限制，这是种侮辱。

“我赞同你的观点，但我不是粉丝，我是要制作游戏的人。”

这话听上去还有几分骄傲。

宝生永梦听了，说着好厉害的话走了上去，还问他会制作怎样的游戏。

檀黎斗告诉他，他会制作各种各样的游戏，而且他的游戏也已成功在网络上上线，评论区也有人夸赞，甚至指出了是哪个游戏。

宝生永梦听到那游戏是他前两天刚玩的新游戏，而制作这个游戏的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而且看上去也就比他大了几岁。

宝生永梦感觉檀黎斗好厉害，甚至小心翼翼的问他作为前辈可不可以帮忙指点一下，昨晚刚绘制出形象，还有很多点子都在脑海里。

檀黎斗听了这话，尤其是前辈一词，心里已经乐开了花，既然是指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况且他比那些大人说的话要好听很多，比起平时在公司里遭受的那些，这让他感到舒适很多，就特别爽快的答应了。

宝生永梦本是抱着会被拒绝的心态，听到对方答应的时候高兴坏了，小跑上前把背包放下。

“我前阵子给这家公司寄了一封信，不知道制作人有没有收到，我的想法写在了上面。”

信啊……每天收到的倒是有很多，没被看到也挺正常。檀黎斗这样想。

宝生永梦先是拿出了盒子，再是取出画本，告诉檀黎斗他的想法都在这里。

檀黎斗走上前，看着他翻开了本子，那边缘有被撕碎的痕迹，看样子也是想了很久才决定出来的产物。前几页是宝生永梦乱涂的花样，往后翻才是他要跟人分享的想法。

画本上有两个小人，再简单不过的画风，那两个的颜色是互补的，就像兄弟一样，有点像檀黎斗前几天看到的信上的那样，不过檀黎斗觉得应该不可能。

宝生永梦开始讲自己的想法，可越往后讲，檀黎斗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甚至提高了警惕，直勾勾的盯着一旁没有注意到他反应的宝生永梦。

宝生永梦所讲的，这个描述就像他前几天看到的那封信，就像……不，檀黎斗觉得不可能，他看起来也才刚上学没多久，明明还是个小屁孩，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檀黎斗握紧了拳头，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汗，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紧张还是在愤怒，他只知道，现在宝生永梦的声音在他听来格外的刺耳。

直到宝生永梦说出了那封信的署名是M，是他名字最后一个字的首字母。

后半段檀黎斗没有听进去，他只知道他听到落款署名跟那封信上是一样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好像耳鸣了，当时看信的心情涌了上来，而当事人就在他面前，他甚至不知道他的反应，继续讲着他的幻想。

杀了他。这是檀黎斗唯一想到的。

正如当时看那封信一样，所有的一切都在碾碎他的骄傲，所有的一切就好像在警告着他，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比你更有才的存在。

檀黎斗的拳头松开了，他甚至想要去掐住他的脖子，想要让他无法呼吸，就像窒于海里一样，最后悄然无声的离去。

只是还没开始行动，门就被打开了，两人齐刷刷的往后看去，尤其是檀黎斗，带着一副究竟是谁要坏我事的可以吃了人的眼神，却没想到站在那里的正是檀正宗。

檀正宗冷冷的看了一眼檀黎斗，看了一眼宝生永梦，丢下一句该走了，是对檀黎斗说的，也好像是在告诉宝生永梦外来者应该出去。

檀黎斗咬咬牙说了声是，跟着他出去了。

宝生永梦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也不知道檀黎斗刚刚要对他做些什么，而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檀黎斗彻底记住了这个小子，并在未来的某一天里，他会亲手解决掉他。

长大的檀黎斗遇见小时候的自己。他问对方，你几岁了，小孩非常不屑，猜不出来吗，檀黎斗说，我是未来的你，猜得出来吗，小檀黎斗沉默片刻，我还活着啊，檀黎斗很疑惑，神情不解又扭曲，不应该吗，小檀黎斗不说话，他上下扫视对方几眼，现在是幻梦社长了？檀黎斗点点头，终极游戏制作完成，他说，顺便杀了檀正宗，这样，小檀黎斗心不在焉，难过吗，开心吗，檀黎斗问，还好，小孩说，是吗，檀黎斗自言自语，只杀了檀正宗吗，小檀黎斗突然问，如果以世俗标准，还有一些普通人，檀黎斗耸耸肩，哦，小檀黎斗若有所思，你让宝生永梦活下来了？檀黎斗愣了愣，我让宝生永梦活下来了？小檀黎斗歪头打量他，冷笑，你让宝生永梦活下来了，檀黎斗点头，我让宝生永梦活下来了，他复读，我让宝生永梦活下来了，他露出痛苦的表情，小檀黎斗怜悯地看他，这不怪你，他说，这是从我这就欠下的恨，小檀黎斗眨眨眼睛，站在檀黎斗面前，黑夜里，幻梦顶楼的狂风刮得两个人都有些踉跄，别装傻了，小孩冷漠地说，他狠狠上前一推，面目狰狞。檀黎斗，别装傻了。

长大的宝生永梦遇见小时候的自己。他问对方，你好吗，小孩瞥他一眼，不要问我你自己知道的问题，哇，宝生永梦惊叹，你认出我了呀，他笑起来牙齿很可爱，小永梦直直看他，问，你好吗，宝生永梦摸摸对方头，不要问我你自己知道的问题，小永梦不躲开他的手，你有很多朋友吗，宝生永梦笑起来，很多哦，而且我帮助了非常非常多的人，这样，小永梦低头看湿漉漉的水坑，很好啊，小永梦说，你这样就很好，宝生永梦有点迷惑，没有其他想要知道的吗，小永梦安静地看着他，大雨里，一大一小两人各撑一把黄伞，像两朵致幻的蘑菇，知道你活着，小永梦说，已经足够了，他的声音微微散散零零碎碎，宝生永梦听不清，为什么要来见我呢，小孩喃喃，再见，再见。他头也不回地迈向那条路。宝生永梦，醒来吧。

有bg有钕铜

集醒脾之大成者也 

 玩玩危险僵尸

宝梦是一个可怜的恋爱脑 

朋友怎么忍心卖我这么冷又这么得劲的cp......

时间线小说后

预警：本人梦左有轻微梦帕氛围

檀黎斗误用了变傻喷雾，零下六度打滚八万米，滚到宝生永梦家门口。此事非常没有逻辑，但我接受良好，预感来人不妙，婉拒帕拉德咻一下给人开门的提议，亲自套上毛绒拖鞋咚咚哒哒走下楼，脚步声混杂在檀黎斗狂躁的拍门声里，像奇怪的变调节拍。

“黎斗先生你好，”我打开门，冷气和雪花扑面而来，我皱皱眉毛，看到黏满风雪的来人丝毫不惊乍，和身后立刻臭脸的大只小狗形成鲜明对比，“请问有什么事吗？”

“公寓电路出问题，我饿了。”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笑容，一边微笑着把人推出社交距离2米外，一边相当友善地热心指路，“看到左边那条巷子和旁边的路牌了吗？”

檀黎斗点点头

“顺着巷子，您沿路牌指向走大概五百米到交叉口。”

檀黎斗不明所以，我微微一笑，门在两人之间砰一声关上。

“永梦——”帕拉德拉长声音喊，“你把他赶走了吗？”

“……没到赶这个程度”

“可咱家附近不都是居民区吗，你指去哪了？”

我叹口气，把东倒西歪赖在豆包沙发里的帕拉德拨拉到另边，拉开冰箱柜门翻找东西，“附近确实没什么小食店，”我说，“但路牌前的交叉口一般有巡警巡逻。”

“……”帕拉德短暂沉默，一个打挺坐直，摇摇晃晃如同有毛茸茸耳朵一般，“需要帮忙吗？”

冷冻层的冰气十分毒辣，我搓搓冻得通红的手指，头也不抬，“看看厨房下面那个柜里有没有多余餐具。”

“好哦，”bugster乖乖蹲到柜子前，大半个身体没进橱柜，像不小心给头套上快递纸箱的金毛，“要做饭吗？”

“嗯”

“可是还早诶”

“我知道”

掏出几个落灰的盘子，帕拉德眼睛亮亮，“永梦，找到啦、”

“好，”我盯着桌上早超过赏味期限的速食意大利面和芝士粉，心不在焉，“放到水下面冲会儿。”

“哦，”没得到注意力的帕拉德闷闷爬起来，“没想好做什么吗”

“忘了”

“忘了什么？”

“没什么，”懒得想了，我无所谓地提起几份牛排塞进微波炉解冻，扭开小奶锅热牛奶。

“哦对了，帕拉德”

“嗯？”

“谢谢你刚刚的帮忙，”我安抚性地微笑，身为儿科医应该时刻谨记教育原则，及时给予小孩正向反馈，“今天想吃什么？”

“永梦做的什么都可以！”

公寓不大，暖气充足。平底锅滋滋冒青烟，小型抽油烟机安静运作，整个屋子除了帕拉德手里游戏机时不时传出来的通关音效外几乎什么声音都没有，我专心切着案板上的蔬菜，或许什么也没想。

咚 咚 咚

又有人敲门，这次的叩门声规律均衡，很有礼貌。我瞥了眼墙上挂钟，装菜入盘，“帕拉德，麻烦开下门。”

帕拉德咻一下移到玄关门口，拉开门的瞬间耷拉下眉毛，“怎么又是你。”

风尘仆仆耳朵红红的檀黎斗旁冒出个穿配制服的人头，警察小姐耐心询问，“请问家里有走失人员吗？这位先生似乎迷路了，不停说这里是他家”

帕拉德刚开口想说话，我已经摘下围裙来到门口，不冷不热地打量檀黎斗，对方同样回望。

“当然不——”

“嗯，是的，”我说，微笑感谢警察小姐，“这么冷的天真是麻烦您了，请问要进来喝杯热牛奶吗？”

“不不，不用了，谢谢，”警察小姐晃下手里的一沓报告，“还有很多公务没处理，不打扰你们了。”

“我们才应该感谢，”我扯过檀黎斗强行摁下对方腰，力道不轻，“这次真的辛苦您了。”

“没事，”警察小姐摆手，礼貌祝福，“新年快乐。”

“嗯，您也是，”我说，“新年快乐。”

门再次关上，这次喷了变傻喷雾的人来到了房子里面，帕拉德撇着嘴角，我走回厨房，檀黎斗自然地在玄关换鞋，自然地在饭桌第三个椅子上坐下。一杯牛奶推到他眼前。

“没有草莓味的吗？”

“出门左转”

檀黎斗耸耸肩，从善如流地捧起牛奶如猫般小口小口，“太烫了？”，“没”，他老老实实摇头，“纯牛奶真的不好喝。”

“以前没听你说过，”我也耸耸肩，示意帕拉德可以开饭了，后者一肚子疑惑，想问又不想问地坐了离檀黎斗最远的椅子，我为两个未成年bugster摆好餐具，饭菜一个个端上桌。

檀黎斗盯着桌子，报出一些菜名，“没有这些吗？”

我眼皮都懒得抬，“不好意思，忘了。”

拉开帕拉德旁边、檀黎斗对面的椅子坐下，“黎斗先生可以吃完了去洗个澡，”我说， “衣服应该在客房左边衣柜的第……”

“第三层抽屉，”檀黎斗喝完最后一口牛奶，冻僵硬了的手指微微蜷了蜷。

诡异冰冷的沉默。

“刚刚煎鸡蛋溅到了油，”我说，“去洗个澡。”

“永梦不吃了吗？”

“嗯”

“可菜还有很多诶”

“没事，不用管我。”

帕拉德对人类热爱的进食本就无什兴趣，他本着永梦下厨不能浪费的原则努力吃了几口，最后还是败下来躺回客厅的豆包沙发，在人已经窝进去的一秒想起饭后不应躺下立刻打挺坐起，看到檀黎斗还在切盘里的牛排。

“他不喜欢你。”

帕拉德说，他歪歪头，额前的碎头发斜在脸上，源自永梦的bugster从某些角度看和永梦十分相似，他漫不经心地玩着手里的游戏机，不断刷新自己的记录。

檀黎斗没变什么表情，“说点我不知道的。”

帕拉德这下来了兴趣，他放下游戏机，瞬间移行到檀黎斗旁边，手指抵着檀黎斗空了的玻璃杯，有下没下地摇晃它。

“你今天有点不太一样。”

“才发现？”檀黎斗讥讽地扬起眉毛，“很不幸地，神被实验中的变傻喷雾误伤了。”

“……”

帕拉德沉默良久，“今天星期几？”

“土曜日，”檀黎斗冷笑，“别拿这种弱智问题侮辱我的天赋，神就算变傻了也不是普通人能追上的高度。”

“不像装的，再看看，”帕拉德歪头思考半天，“你好像不能拒绝别人的提问。”

“……”

“你叫什么名字？”

“说了别拿这种弱智问题侮辱我的天赋……”某人挣扎半天，“檀黎斗”

“这是哪？”

“宝生永梦的公寓”

“之前永梦让你出去后发生了什么”

“我顺着他指的路走，遇到了警察小姐”

“你不会只能说实话吧”

檀黎斗狠狠地瞪着帕拉德，极其不情愿地嗯了一句。

帕拉德两眼亮晶晶，“再生医疗的核心是什么。”

“……核心在于原始数据和重新编程前者就像你们哺乳动物的生物的骨头后者就像覆盖骨头的血液和组织必须得到原始数据然后进行人体三维重建利用重新编程将数据嵌入……”

“帕拉德，让他停下。”

刚洗完澡还来不及吹干，我毛巾擦头发走下楼，“他没有办法一口气全部讲完，如果不停说下去，会无法呼吸。”

“哇，”帕拉德好像更兴奋了，我无奈地看着他，他只好算了算了不用说了，下次有机会再问。

檀黎斗立刻停下，因为微微缺氧而有点头晕，我加快两步走过去一把捞住他，复又放开。

“嗯……”我有话想说，帕拉德却想到了个更好玩的并马上问出了口，“gemn，你今天来永梦家的目的是什么？”

檀黎斗的眉毛渐渐皱到一起，嘴巴张开又闭紧，看起来真的很不情愿。

“你想知道吗？”明明是帕拉德问的问题，檀黎斗却问了我。

“如果黎斗先生说的是真话的话。”我说。

呵呵，檀黎斗无声笑了两下，他肩膀放松，甚至无比丝滑地融入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水，“吃饭。”

帕拉德一副你没事吧的表情，我波澜不惊。

“我就是来吃饭的，”檀黎斗说，极为罕见地主动把冷掉的饭菜塞进微波炉，“你不吃吗？”

他问。

我笑了一下，饶有兴致地原地看他动作，檀黎斗冷哼，转动微波按钮，背对我旁若无人地熟练翻零食，悉悉索索，踏踏哒哒，两人距离不远，他大概是听见了我的脚步声，条件反射地有点后退。

我一把摁住他的手站定，刚洗完澡，手心比体温微热，檀黎斗的皮肤很凉，bugster也不应该有这么低的体温吧，我想，帕拉德就热乎很多。没等他张张口想说什么，我探过去另一只手，调整微波炉火力设定。

“刚刚用的是解冻，黎斗先生，”我笑眯眯，“下次要注意哦。”

帕拉德深感氛围不对，咻咻溜走了消失，屋外大雪纷飞，狂风擦掠窗户呼啸而过，街道上厚厚积雪，霓虹灯却依然明亮。

“你不能赶我走，”檀黎斗谨慎地说。

“bugster会怕冷吗？”

“如果神想的话。”

哦，这样，我略有所思，端出微波炉里的豆腐汤，“我没想要赶你走。”

这下换了檀黎斗迷惑看过来，我毫不在意地咽下一口土豆泥，“只能说真话？”

“指我还是指你的回答。”

“你”

檀黎斗小幅度点头。

“用了变傻喷雾？”

“我知道你能看到帕拉德的记忆，”檀黎斗说，暗示我没必要问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我笑出声，“我确实听到了他说我不喜欢的那句话。”

“哈，”檀黎斗不屑，一屁股坐进豆包沙发(果然家里有猫狗的话不能买这种沙发，我心想，沙发承受了太多)，“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说，“只是觉得黎斗先生这样很好玩。”

脑子有问题。我听见他小声嘟囔，整个腰陷进沙发躺下来，手里举着帕拉德刚玩过的游戏机，“真的有变傻喷雾吗？”我问。

“神不稀罕扯这种低智商谎言。”

哦。

解决完今天晚饭，我开始收拾餐具，盘子一个一个放到洗水池，我礼貌性问：“吃完了？”

“不好吃。”

呵呵。我懒得理他，“bugster也有味觉吗？”

檀黎斗玩游戏有点苦手，眉毛纠结在一起不耐烦：“你觉得我是bugster吗。”

嗯......这个问答确实有难住我，我小小思考，拧开水龙头冲盘子，被水冰得低声惊呼。

“热水是往左边拧。”

某人继续不耐烦补充。

稀里哗啦声。似乎冲洗剂太滑，我感觉手里的盘子脱离了掌控，冰冷的水继续从管道里冰冷地流出，砸在盘子上，砸在洗水池上。

“你刚刚用过？”

“没有，”

檀黎斗说，声音嘲讽无比，“这方面你总是很笨。”

我拧开左边，短暂几秒后热水缓缓砸到我手上，我耐心地一个个冲干净，棉毛巾擦拭后放回橱柜，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走到豆包沙发旁边。

“你干嘛，”檀黎斗警惕地抓紧游戏机，“快通关了，不能给你。”

他看我不走，往豆包沙发里又深深窝进去几分，“沙发也不能给你。“

我手捧牛奶，居高临下地看他，檀黎斗在这种俯视下别扭地瞪我几眼，我喝口牛奶，随手拉了条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有你花的时间，帕拉德记录都刷新好几次了。”

“谁和那种低龄儿童比，”檀黎斗不甚在意，“他玩游戏看到的只是游戏。”

“你清楚你也是个你口里的低龄儿童吧。”

“又来，”檀黎斗敲了敲游戏机听声音，撬下外壳，边捣鼓边提问，“我可以寻找每一面镜子，我可以倾听每一次评价，但我是全世界唯一无法看清自己的人。

我是谁？”

我不说话。

“算了，”他不知道从哪个口袋里掏出小键盘，熟练连接游戏机，“刚刚接到消息说公寓电路马上维修好，我要走了。”

我不说话。

“时间快到了，你还来得及再问几个问题。”

我咽下最后一点牛奶，缓缓起身，杯子放进洗水池，我打开左边的热水。

“变傻喷雾是谁做的。”

“我”

“是谁喷到你身上的。”

“我”

“你是谁。”

“我是我。”

檀黎斗看出我接下来要问的问题，他膝盖上放着迷你键盘，一边低头飞速敲打，一边严谨十足地平静解释，“对我而言，我是我，对大众而言，我仍然是我，对CR和幻梦的各位人员而言，我依然是我，但是，对宝生永梦而言，我还是我吗？”

我擦干净手上的水珠，同样平静地看他。

“定义这个檀黎斗，”檀黎斗说，“你想怎么定义檀黎斗。”

窗帘没拉，外面哪怕风雪铺天盖地，街道上也有人群三三两两，挥舞着手中烟花，他们或她们小声或大声地路过，路过左边那条巷子，路过那块路牌，路过五百米的交叉口。

我瞥了眼挂钟，“快零点了。”

“新的一年。”檀黎斗说。

不远处有辆车似乎停了许久，门把手上浅浅一层积雪，肃立的黑西装的男人撑着黑伞守在一旁，背对公寓。

“来了很久？”

“他可以等。”

等什么呢？我很想问，我知道檀黎斗一定会回答，但我又不想知道答案。他在等什么呢，我在等什么呢，等一场风雪暂停，还是等一场风雪降临。

等一个旧的时代结束，还是等一个新的时代开始。

“可是戈多不会来，”我说，“既然不会来，为什么要等呢？”

“我不知道，”檀黎斗罕见地诚实地说，“我不知道，塞缪尔·贝克特也不知道，也许戈多的意义就是——没有人知道。”

“这没有意义。”

“所以才有了意义。”

檀黎斗说。

“宝生永梦，”他今天第一次叫了我的名字，“你太明白该怎么回答我的问题了，所以你不想说。”

暖气温度有点低了。

我平静地笑笑。

“有的时候，”我说，“有的时候，我觉得你们对宝生永梦期待太高了，高得超出了宝生永梦原本的定义。”

“定义，”檀黎斗敏锐捕捉到关键词，他靠着餐桌，手撑在后面，神经质地笑了两声，“不应该吗？”

他反问我，“天才游戏玩家和天才游戏制作者，我和你，我们、不应该吗？”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

“有的！”檀黎斗重重敲了下桌子，“神的天赋注定要用在某些地方，”他的变傻喷雾好像逐渐失效，神情变得夸张、自得，仿佛站在万人剧院大声诵读《唐璜》，“我是神，而你，宝生永梦，你是被神选中的应许之地。”

不不不按照你的意思应许之地用在这里并不合适……不过算了，我想，以黎斗先生的性格，本来也不可能去看《圣经》。

“没有什么应不应该，”我复读，叹了口气，“对，黎斗先生的问题我清楚，我只是没想到，你想听我亲口说。”

檀黎斗被我请到门口，我拉开门，叫那位等在不远处的男人接这个变傻喷雾快要失效的家伙回去，檀黎斗摇摇头，男人站在离我们一米处待定。

“黎斗先生，”我说，“檀黎斗不需要任何定义。”

“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需要镜子，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需要评价——檀黎斗也不需要这些，檀黎斗不需要定义。”

“哪怕黎斗先生非想要一个解释、非想要一个戈多，那这个人，只能是檀黎斗自己。”

漫天大雪，才稍站一会就冷得抱紧双臂。我看见檀黎斗想说话又不想说话的表情，看见檀黎斗冻得通红的耳朵尖尖，整个人蠢得要死。

“最起码做的变傻喷雾很有效，”我说，伸手进他口袋，掏出那个打算顺走的游戏机，“没法通关就偷别人游戏机？黎斗先生，你今天真的很幼稚诶。”

“你果然看到了，”他耸耸肩，毫不在乎，走向那个撑伞的男人，“好好准备吧，宝生永梦，神永远不会停下。”

“就这样，不说别的？”

檀黎斗不解，“变傻喷雾已经失效了。”

“如果黎斗先生说的是真话的话。”我再次复读。

呵呵。檀黎斗发出今天第三次冷笑，弯腰坐进车，撑伞的男人打开驾驶座启动，黑色轿车慢慢驶离公寓，我靠着门，好整以暇地等走远了的汽车又一点点倒车到公寓门口。

“宝生永梦你真的很烦，”檀黎斗摁下车窗，把一个早就包装好的礼物扔到我怀里，“新年快乐。”

“嗯，虽然没有回礼，”我笑着说，“新年快乐。”

 翻存稿的时候发现以前写完隐藏成就 后写的半成品

     当电脑屏幕里爬出来一个檀黎斗是可以把永梦吓的连人带椅子整个翻倒在地上的恐怖场景。

  “黎斗！！！”

  爬到一半表情冷淡的檀黎斗低头看了一眼摔倒到地上的永梦，不满的问道：“你有什么不满吗?”

  檀黎斗从电脑里爬出，跳下桌子，满意的环视永梦干净整洁的房间。

  揉着碰痛的地方，永梦站起扶起倒下的转椅来问：“黎斗，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

  “基于你的选择，我的程序被启动。”目光和永梦对视，檀黎斗脸上露出了个几乎算得上是甜腻的笑容。

  “作为与檀黎斗Ⅱ和本体的区别你可以叫我檀黎斗♡。”双手手指弯曲保持微笑对着永梦比了一个心。

  永梦的眼神算的上是有些惊恐，檀黎斗♡笑得他毛毛的，他见过檀黎斗是很多模样傲慢骄傲的，得意自满的，气急败坏的，装乖无辜的，但是从来也没想过他脸上会露出这种坠入爱河的甜腻笑容。哇！可怕！

  满意度+5

  躺坐到椅子上的檀黎斗♡翘起一条腿搭在大腿上，双手搭在腹部，嘴角挂上时有若无的笑意说道：“原本就是本体出于一时心血来潮加入的彩蛋，既然已经被你发现找到，宝生永梦，好好的陪我玩玩吧！”

  “滋滋滋……”

  铁板烤肉的声音滋滋作响，三个bugstar在一动不动的盯着铁板上的肉，其余人则是盯着永梦。

  永梦只能说，现在他的心态很像上次烤肉那样有些紧张。

  “因为触发黎斗隐藏起来的彩蛋。”永梦大概解释了一下檀黎斗♡为什么会出现的原因。

  大部分人都眼神都一言难尽，大概意思就是你还没被檀黎斗搞出ptsd吗？

  “什么啊！”妮可先有些忍受不了，“这个家伙怎么和蟑螂一样打不死的吗！之前就已经够麻烦的了。”

  “额……”永梦没有透露出他不仅没觉得烦，还找回对游戏制作者的那种最初的感觉，甚至他还给檀黎斗下战书的这件事。

  “檀黎斗这个家伙这次准备弄出些什么事?”镜飞彩毫不怀疑檀黎斗的搞事能力，而且这种突然出现，肯定是会有什么阴谋。

  “不过是个彩蛋而已，大概三天左右，之后我就会 Game over。”将观察的眼神从烤肉盘子上转移开来，檀黎斗♡对着镜飞彩露出个不屑一顾的表情。

  烤肉在铁板上滋滋的叫嚣着，檀黎斗的表情淡定，永梦的心却有些空落落。注意到檀黎斗对烤肉有些好奇的眼神，本来觉得两个bugstar不懂觉得好奇很正常，做了三十年的人类檀黎斗不应该也这么好奇，然后就想到这个家伙从小就是个企业大少爷，而且这种性格连朋友都没有，肯定不会有和朋友坐在一起吃烤肉的经历。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已经烤熟的肉，放在檀黎斗的碗里。

  满意度＋3

  得意的表情出现在檀黎斗♡的脸上，夹起那块肉，对着两个认真的bugstar露出一个得意挑衅的表情。帕拉德准备撸袖子了，POPPY捧起碗大喊永梦偏心我也要。

  “不能先关到培养器去吗?”贵利矢提出建议，“看到神大人这张脸，总有种吃完饭会多很多麻烦的感觉。”

  檀黎斗用眼神示意永梦继续给神大人烤肉，关于贵利矢的建议，只是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基于……的经验，我已经做了反制手段。”

  “三天就好！拜托了各位！”

  “小儿科医生！”镜飞彩喊了一句，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这三天你管好这个家伙，不要让他在惹出麻烦。”

  檀黎斗得意哼哼了两声，将已经烤好的肉飞快塞进嘴里，吃完后伸手当着所有人的面抓住永梦的手说道：“很好！宝生永梦，开始约会吧。”就准备把永梦拉着离开。

  满意度+2

  “等等！约会是什么鬼！”帕拉德跳起拦住，众人对着两人握住的手表现出见了鬼的表情。

  檀黎斗挑眉，当着所有人的面强行和永梦五指紧扣。

  “自然是因为这枚恋爱彩蛋引发的关卡要通过约会提高满意度才能通过。倒计时三天，三天结束满意度没有达到百分之百，锁在彩蛋里的游戏病毒就会被放出来。”

  “等等！你没和我说病毒的事情！”永梦抓住檀黎斗的衣领。

  神大人的表情无辜：“我没说吗?”

  檀黎斗眨眨眼，脸上露出堪称险恶的表情：“不过是以防你不够卖力，把本神召唤出来就甩在旁边不管了的防范措施。”檀黎斗伸手在揪着自己衣领的手上轻轻拍了两下，“宝生永梦用力的取悦我吧。”

  哇呜！拳头硬了想揍人！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好感度-1

  “宝生永梦，好感度掉到零病毒也会释放哦！”头顶原本已经+10的好感度正在一点一点的下降。

  好感度-1

  宝生永梦犹豫了下，还是放手，最后没忍住还是瞪了对方一眼。

  好感度-1

  檀黎斗头顶又冒出减好感度的提示。

  “我就知道！让我揍死他！现在就做手术清除！”花家大我就知道檀黎斗出现就没什么好事，拿出卡带的动作被人拦住。

  “冷静！”

  “万一没直接打死，好感度掉地病毒爆发了怎么办！”

  好感度-1

  “你好感度怎么还在掉。”

  “我要被打你居然不拦着，当然要掉！”檀黎斗理直气壮。

  我也想打你！永梦看过去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这个意思，对此檀黎斗♡也险恶的当着永梦的面又降了一个好感度。

  好感度-1

  “宝生永梦，现在只剩下一点好感度了，之前明明有那么好的开局。”檀黎斗♡做出痛心疾首的表情，但是嘴角恶劣的笑容怎么也掩盖不住。

  “你是故意的。”永梦立刻就明白了为什么檀黎斗♡的好感度之前为什么涨的那样轻松。

  檀黎斗♡露出笑容，头顶粉色的文字跳起，又黑色落下。

  好感度+1

  好感度-1

  “你确定不会刚升上去就降下来吧。”宝生永梦认命制止其他人，牵起檀黎斗的手将他拉走。

  粉色的字体跳动一下，好感度+1

  “谁知道呢？”神大人愉悦说道，但是头顶对于永梦的行为诚实的加了一点好感。

  永梦抬头盯了很久发现对方头顶不会出现黑色字迹后松了一口气，很快也调节心态，抬眼问：“黎斗想要做什么。”

  “约会，不是说了吗。”檀黎斗♡停下脚步，扭脸低头几乎要将整张脸贴在永梦脸上，注视着对方琥珀色的眼睛：“这些是本体的要求，之后所有的记忆都会共享到他那里去的，不用担心，只要通关他就会承认你的身份——男——朋——友。”

  虽然很没有必要就是了，接过对方塞过来的棉花糖，甜丝丝味道融化于口中，很给面子的涨了2点好感度的檀黎斗♡想，倒也不必担心最后会出现攻略失败的情况，所谓喜欢一开始就是满格。不然怎么会有这枚成就彩蛋出现呢。

summery:檀黎斗消耗掉最后一条生命之后，宝生永梦在睡梦中再一次见到了他。

————

　　*

　　宝生永梦今天格外困倦，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只是感觉脑子像锈住一样转不动。下午还因为差点在手术特训中站着睡过去而被镜飞彩训斥了一顿。训斥归训斥，还是批了他今天可以早退回家休息，并且让他再放一天假，第三天再来。

　　“永梦，要注意休息呀！”poppy 跑过来说，“不可以再熬夜打游戏！”

　　“可是我真的没有……”宝生永梦百口莫辩。

　　这已经是今天这样说他的第三个人了。宝生永梦虽然跟着父亲住但其实约等于独居，所以只有他自己知道，在上大学之后已经很久没有熬夜打过游戏。而且即使熬夜，他也是精神更亢奋居多，萎靡不振在他身上是一种很反常的情绪。

　　在这种过度疲劳的状态下他也没办法想太多，一回到家里就躺倒在床上，几乎是瞬间就进入了梦中。

　　确实是进入，物理意义上的进入。宝生永梦感觉此刻就如同灵魂和肉体分离，飘飘忽忽地浮在半空。如果是几年前，大概他还会慌里慌张地胡思乱想自己是不是死了，但现在他已经是个成熟的儿科医生（已转正）了，他只觉得这是梦。

　　“……黎斗先生？”

　　果然是梦。因为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个人。

　　两年前，檀黎斗作为拥有九十九次重生机会的 Bugster，在一个雨夜消耗掉了最后的机会。如今他再次出现，证明他果然还留有数据存档。以及，属于他们的游戏从未结束过。

　　他看到檀黎斗打了个响指，两个人周围的场景瞬间变成了幻梦公司 CEO 的办公室。所有的设施都是原样，想必也是檀黎斗特意做的。

　　没有影子。这么说，果然还是死了吧。不，Bugster 有过影子吗？

　　他这么想着，又觉得“死”这个字和檀黎斗从来就不太搭，于是斟酌着换了用词，向幻梦二代社长提问:

　　“你是真正的黎斗吗？备份也可以算的。”

　　“恭喜你，天才玩家 M，”檀黎斗坐到自己原先的位子上，像最初那样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注入了我至高无上才能的新作，即将问世！”

　　……果然是黎斗。如果能伪装成这样，那也太难了。

　　檀黎斗身后的巨大电子屏开始闪烁，他们都熟知的游戏像走马灯一样略过，一直到最后才停下。

　　“Ghost Midnight（午夜幽灵）？”宝生永梦下意识念了出来，“什么啊，恐怖游戏吗。”

　　他一直致力于格斗游戏，解谜游戏也或多或少会玩。但接触最少、也最不喜欢的类型就是恐怖游戏。这种东西无法给他带来精神上的亢奋，也没什么技术可言，反而有几率让他睡不好觉。虽然也能玩，但确实是不太喜欢。

　　“至高无上的新作！”檀黎斗重复。

　　没人知道檀黎斗想要做什么。幻梦公司也一直是主打格斗竞技游戏，恐怖游戏什么的，完全没听过。

　　啊，没有影子……

　　宝生永梦突然感到一阵恶寒，明明现在是白天，窗户上还有阳光照进来，但一想到面前的人可能已经是鬼魂，他就感到一阵不舒服。

　　这么说，今天宛如鬼压床一样的体验，也是因为黎斗吧。

　　面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檀黎斗的脸也变得狰狞。但只是片刻就又全都恢复了原样。

　　作为医生，同样也是唯物主义者的宝生永梦仍然在状况外。他不是没看过恐怖电影，怎么想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招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可这是黎斗。嗯，应该不会有什么事的。不过，Bugster“死”去后居然是变成怨灵吗。

　　“永梦。”

　　在他走神的时候，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包括檀黎斗。他又回到了最开始所处的虚无空间中。

　　“GAME START！”

　　外衣口袋猛地一沉，他隔着衣服摸了下，是卡带。

　　“我们还会再次见面的！”

　　不知道身在何处的人尖声大笑起来。

　　*

　　凌晨两点。

　　距离他从床上惊醒已经过了十分钟。帕拉德跑出来陪在他身边，说他睡着的样子安详得可怕，差点他就要给医院打电话了。

　　是吗……知道打急救了啊。

　　宝生永梦昏昏沉沉地想。

　　睡着时大概是下午五点，现在已经过去了九个小时。但他醒来后甚至比白天更累，并且多加了头疼，还因为没吃晚饭导致非常饿。

　　他挣扎着爬起来给自己弄了点吃的——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极其方便的泡面。至于为什么不让帕拉德帮忙，因为他一直搞不清楚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上次就整出来了数据线拌番茄酱，还坚持说充电线也是长条的软软的肯定能吃。宝生永梦每次想起来都觉得头大，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之后就不让他干了。

　　他慢吞吞地嗦着泡面，心里还在想檀黎斗的事。午夜回魂会是什么游戏，他要干什么？总不能再搞出一个午夜凶铃编年史吧，不过靠游戏角色恐吓玩家也不是黎斗的风格。

　　“梦到了 Genm 那家伙吗，永梦？”

　　“诶，为什么……”

　　“因为一直在‘黎斗黎斗黎斗’地不停碎碎念，”帕拉德顿了一下，“好阴魂不散喔……”

　　“不可以这么说。”宝生永梦无奈地纠正。

　　他把最后一点吃完，不得不去注意从他醒过来开始，其实就一直有些欲言又止的帕拉德。

　　“你想说什么呢？”

　　“我是想问这个是什么……感觉像新游戏，可你告诉我不要碰来历不明的东西，”帕拉德指了指放在床头的东西，“幻梦公司的新作吗？”

　　宝生永梦顺着他的手看过去，猛地一震，昏沉的思绪瞬间清醒。

　　怎么想那个都是梦吧。黎斗是怎么做到的，明明是在梦里才有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实中、出现在我家里。

　　“是幻梦（Genm）的新作，”宝生永梦说，“不碰它是正确的，帕拉德，你做得很好。我们等下就去 CR。”

　　去的路上，他联系了镜飞彩和九条贵利矢，镜飞彩又通知了花家大我。宝生永梦本来是作为这场集会的发起人，但他是最后一个到的。

　　“真慢啊，Exaid。”花家大我抱着手站在一边。往常一直黏着他的西马妮可因为比赛还在美国回不来，所以只有他一个人。

　　“抱、抱歉。”他还是跑着来的。

　　这都是檀黎斗的错。他们几个人都对他有些神经过敏，一听到这件事又和檀黎斗有关，就异常紧张。因为这个男人曾经在全日本乃至全世界都掀起了巨大风波，不正视自然不行。

　　“卡带拿来了吗？”镜飞彩说。

　　“在这里。”宝生永梦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卡带，放在长桌上。

　　花家大我皱眉:“原型卡带？”

　　“神大人又有新计划了啊，”九条贵利矢凑过来，“这啥？”

　　“说来可能有些奇怪，这次是恐怖游戏，”宝生永梦说，“名字是 Ghost Midnight……”

　　同样致力于格斗竞技游戏的其他人也陷入了沉思。没有人擅长这种游戏，一定要说的话，那么身为法医的九条贵利矢要多出一点点并没有什么用的经验。

　　头顶的灯突然刺啦刺啦地闪了两下，很快就又恢复了正常。

　　“搞什么，昨天才换的新灯，”九条贵利矢抬头，“喂喂神大人，如果你真的在看着的话那就再闪一下。”

　　没有反应。

　　“贵利矢先生……”

　　如果黎斗真的能听话才好。

　　“有些反常。”镜飞彩评价。

　　“和 Genm 那家伙扯上关系总没好事。”

　　于是他们聚在一起盯着这个卡带，第一次感到有些束手无策。

　　“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宝生永梦罕见的对游戏感到很困惑，“虽然也是黎斗的游戏，但总觉得怪怪的。”

　　“试试看就好了吧！”帕拉德跑出来说。

　　其实他早就想玩一下了。之前要不是正好永梦醒了，可能卡带已经被启动了。而对于檀黎斗的游戏来讲，抱有这样轻率的心态尝试是不理智的行为，甚至会因此丧命。

　　宝生永梦深知这一点。

　　“作为 Bugster，你能感受到什么吗？”

　　“感觉是那种……黏稠的，恶意？”帕拉德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不喜欢。”

　　听起来确实已经不再是人类该涉及的领域。难道说，Bugster 灭亡之后真的是以怨灵的形态存在着吗？

　　“我要启动它，”宝生永梦说，“不管会面临什么。”

　　其他人都向他投来不赞同的眼神。

　　“倒不如说是只能我来吧。”他苦笑了一下。

　　绝对已经把其他人禁止访问了。不过这次好像没牵扯更多的人……

　　他莫名感到有点欣慰。

　　“实习医生的话没错，檀黎斗应该会禁止我们访问。”

　　那个，我好像已经转正了来着……不过对于天才医生飞彩先生来说我确实是实习的没错。

　　“换条路线思考，为什么不能强行访问，”九条贵利矢带着椅子转了一圈，“好像没试过？”

　　这么一想确实。每次都是在向黎斗妥协，似乎应该试着反抗他的“规则”了。

　　于是在宝生永梦面色凝重的启动卡带时，其他人也做好了准备。

　　瞬间一束强光炸开，离得最近的永梦反射性闭上眼，要不是手里的东西还在，他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一个恶作剧闪光弹。

　　“The GOD At Midnight!”

　　眼睛好痛……黎斗怎么会做这样的东西。

　　宝生永梦揉了揉刺痛的眼睛，缓缓睁开后面前仍是一片漆黑。他心里疑惑，又有不好的预感。帕拉德被支去找电灯开关，留他一个人在原地摸索。

　　“飞彩先生？贵利矢先生？”

　　反反复复叫了几遍后毫无反应。帕拉德也在这时回来，说拉了好几下闸，但无论如何都没能让灯亮起来。

　　如果是黎斗干的话……那么手段有点太低劣了吧，感觉是那种烂俗鬼片里才会出现的情节。

　　两个人很快就适应了黑暗，索性一左一右拉了两把椅子坐下。现在他们只能等，因为得到的信息实在太少，甚至不知道檀黎斗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不是不敢冒险，而是怕一不小心拉着全日本的人一起涉险。

　　又是熟悉的电流声，帕拉德抬头看向头顶的电灯:“永梦，灯要亮了！”

　　“太好了，”宝生永梦说，“在黑暗中还是不太适应啊。”

　　电灯重新亮起来了。他看到了帕拉德错愕、甚至带着惊恐的脸。

　　“怎么……”

　　宝生永梦的后颈突然一阵冰凉。

　　“Genm！！你怎么还活着！”

　　“或许我从未死去过。”

　　“给我离永梦远一点！”

　　帕拉德抢先一步，想把檀黎斗从宝生永梦背后扯开。但他的手在触碰到对方的一瞬间直直穿了过去，仿佛那里根本没有人一样。

　　檀黎斗气定神闲的站在原地，嘴角带着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

　　“又见面了，宝生永梦，”他说，“还有你。”

　　宝生永梦选择无视帕拉德“什么叫还有我啊！”的大声抗议，扭头看那张两年不曾见过的脸。依旧是很黑很黑的瞳仁，里面有着一如既往的漩涡。

　　对方冰冷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他的后颈——刚刚冷意的来源。虽然帕拉德和他都碰不到檀黎斗，但檀黎斗却是能碰到他们的。

　　“飞彩先生他们去哪里了？”宝生永梦问，“你没把他们怎么样吧。”

　　“我的游戏禁止无关人等访问。”

　　果然还是老样子。

　　“只针对你一个人，宝生永梦，”檀黎斗大笑起来，“通关给我看吧！”

　　“那么，帕拉德？”

　　檀黎斗在帕拉德再次出声抗议前把他静音了，让他只能发出“唔唔唔唔”的声音。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宝生永梦，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

　　果然是水晶。

　　“当然是担心你一个人无法攻略，”檀黎斗挑了挑眉，“天·才·玩·家·M。”

　　*

　　无法忘记的……

　　*

　　他和帕拉德在檀黎斗的指引下拉开面前的门。铺天盖地的金色像潮水一般涌过来，冲洗过后是璀璨的寂静。帕拉德感到一阵战栗，似乎是从心底萌发的恐惧。

　　“是无敌卡带……”他说。他在两年前曾经被无敌玩家消灭，那是他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凶手本人此刻就站在旁边，一如既往的温和从容，但死亡时的绝望，冰水带来的窒息，都是他亲手给予的。

　　黎斗重现了无敌卡带。我仍然无法揣摩到他的用意，只能先安慰帕拉德。

　　“这次没再牵扯其他人呢，黎斗，”宝生永梦说，“比之前好很多了。”

　　“不要妄图评价我。”一直躲着没出来的檀黎斗显身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宝生永梦。Ghost– Midnight 是本人创作的全新游戏，你无法用过往经验攻略。感受绝望吧，两位天才玩家！流星，神，生命！”

　　“又消失了。”帕拉德小声说。

　　他们不自觉的就被黎斗牵着走了。在他的游戏里似乎很少有让玩家独立思考的机会，一环套一环，这边他们还在惊讶这个金碧辉煌的房间，那边下一扇门已经出现。

　　“似乎是解密游戏。”宝生永梦一寸一寸的摸过那扇门。但没有任何机关或陷阱。

　　从GAME START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而卡带的主人公——可能是一个幽灵，却一直没有出现。

　　幽灵，幽灵……原来是这样吗。

　　“帕拉德，”他露出天才玩家特有的、胸有成竹的笑，“我们要攻略的并不是恐怖游戏。”

　　“而是以变成幽灵的黎斗为主角，一个真正的迷题。”

　　帕拉德在此刻存在的意义即是檀黎斗和他最后的联系，而无敌卡带要更靠前。所以檀黎斗破例允许帕拉德访问游戏，又带他们来到这里，实在是已经提示到仁至义尽。

　　“这里是Genm的世界么，”帕拉德环顾四周，“是内心吧。”

　　他看到墙壁正在有节奏的鼓动，像是模拟人类的心脏跳动。或许他们真的在檀黎斗的心脏里，只是这里比任何迷题都更难懂，也只开放他想让他们看到的地方。

　　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那扇门在他们背后幻化成了一个巨大的电子屏。

　　「我从哪里来？」

　　“请回答问题，”檀黎斗冷不丁地冒出来，“机会只有一次。”

　　“喂Genm，你真的不是那种立体投影NPC吗？”

　　“帕拉德……”

　　“可是永梦，我真的很想知道啊！”

　　原本以为檀黎斗会依旧回避问题，或者直接消失，但没想到的是他只是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游戏的迷题就是我的谜题，想知道的话那就攻略我吧。”

　　「我从哪里来？」

　　只留下这行字在闪烁。

　　“问题好怪喔。”帕拉德的注意力终于回到了解密上面。

　　“这是哲学三问之一。”

　　“那答案是什么？”

　　“不知道，或者说没有人知道。”

　　说实在，我即使对黎斗有一些了解，也远远达不到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程度。这是甚至能困扰一个人一生的问题，更何况我也不是那么了解他。没办法，只能尝试一下。

　　如果是黎斗的话。

　　“是「母亲」吗。”

　　伴随着巨大的机械运作声音，大门缓缓打开了。但其实没有任何迹象表明这是正确答案，檀黎斗也没有再次出现。不知道面前的路最后通向哪里。

　　*

　　房间里什么都没有。宝生永梦和帕拉德在里面转了四五圈，但什么有用的都没发现。

　　“连墙缝都没有，Genm在搞什么啊！”

　　这次宝生永梦心里也差不多是这个想法。他又转了一圈，依旧什么都没有。

　　难道有什么二级机关吗？需要触发才会出现。

　　最后一圈终于不再是一无所获，他在地板上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凹槽。

　　“这个形状，是卡带吗？”

　　宝生永梦犹豫了一下，掏出了初级卡带全能动作X。比划了一下发现小了很多，主要不合适的地方是宽度。

　　他想到双子卡带——放在这里没道理，又想到无敌卡带，但它是属于上个房间的，不可能再次使用，形状也不合适。于是他想到了那个全新的卡带，Ghost Midnight。

　　一放上去就听到了清脆的咔嗒声，紧接着不知道在哪里的机械齿轮开始转动，面前的凹槽降了下去，房间中央升起来一个玻璃罩。他们凑过去看，里面是一尊圣母像，面部神情并不是壁画里常见的那般安详，而是淌着泪水，嘴部却扭曲上翘。

　　好怪异。如果硬要说的话，那么这个游戏的恐怖元素大概全在这里了。嗯，还要另外加上一个变成幽灵的黎斗。

　　玻璃罩不隔音，铜雕像的嘴生硬地张开，里面似乎是有播音设备，不断地重复同一句话:

　　「我要到哪里去？」

　　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刁难人……

　　“抱歉，这次真的不知道。”

　　“这样说没问题吗？”

　　“黎斗先生只说了要回答问题吧？是否必须正确并没有提到。”

　　钻了规则漏洞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但这是我仅有的办法。因为我不够了解黎斗，无法回答出这样的问题，上一个就已经很勉强了。

　　门果然开了。这次开在地板上，还贴心的附赠了梯子供他们攀爬。在两个人都站在地下坚实的地面上后，头顶的唯一亮光也完全消失了。

　　“太慢了，宝生永梦。”

　　檀黎斗站在不远处，面色很不悦。

　　“黎斗。”

　　宝生永梦朝他走过去，帕拉德跟在后面。在仅有一步之遥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道透明墙壁，把帕拉德挡住了。

　　“我说过了，这是我和你的游戏。”

　　他没再多看，转身离去。帕拉德见他这样更加气愤地狂捶玻璃，但一点用也没有。

　　宝生永梦左右为难，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但看得出来他很想跟上檀黎斗一探究竟。权衡利弊，最后只好对帕拉德做了个抱歉的表情，小跑着追上了特意没走远的人。

　　*

　　生命，横亘在他和檀黎斗之间的永恒话题。

　　从刚刚起，宝生永梦就注意到，檀黎斗的身体似乎比初见的时候更清楚了一点。他尝试着偷偷触碰对方的衣角，果然已经实体化了。

　　他猜测自己可能又被骗了，即使有多警惕仍然防不胜防。这个游戏从一开始可能就是为檀黎斗的复活准备的，当他启动卡带，游戏就已经不能中止，只能玩下去，直到通关或者死亡。

　　这次檀黎斗直到门打开也没有离开。宝生永梦猜测这会不会就是谜题的终点，游戏的中心。和前两个房间不太一样，这里是很经典的日式风格。他在进门的时候下意识说了句“打扰了”，随后又觉得有些尴尬，便不去看檀黎斗的表情。

　　他们面对面在榻榻米上坐下，谁也不说话，保持着一种诡异的气氛。

　　为什么要这样，完全想不明白，好奇怪。

　　宝生永梦低下头，专心看地毯边的穗子。

　　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寂静。头顶的天花板渐渐打开，一个电子屏从上面来到他们中间，正好把檀黎斗的脸部挡住。两秒后，屏幕亮起来，出现一行字。

　　「我是谁？」

　　从宝生永梦的角度来看，檀黎斗头以下的部分与电子屏完美融合在了一起。他觉得有些怪异，但并不反感，只是很好奇的一直盯着看。游戏开始后到现在他有太多问题积攒，而现在游戏开发者就在他面前。

　　“黎斗，我的两个答案其实都不对吧。”

　　电子屏毫无反应。

　　“因为真正的答案就是没有答案。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仍然让我通过，但所谓正确答案一定可以由你来随意更改。哲学问题从古至今都是流动的，它们没有正误。”

　　屏幕上出现了一串乱码，但也只持续了不到一秒钟，重新出现的那行字甚至比之前更显眼。

　　“至于游戏的结局……”

　　檀黎斗露在外面的双手已经完全是真正的人类该有的样子，不再是鬼魂透明的样子。说是真正的人类或许也并不合适，毕竟他早就成为了Bugster，舍弃了人类的身份。

　　“是想要复活吧？”

　　「我是谁！？」

　　“永梦，不要再说无意义的话了，”檀黎斗的声音轻飘飘的从屏幕后面传来，“请回答我的问题。”

　　问题的下面，多出来两个选项。

　　A.檀黎斗神                  B.新新檀黎斗

　　“做出选择，永梦。”

　　宝生永梦有一瞬间突然觉得檀黎斗很像山羊，那种西方神话里会出现的魔鬼的化身。他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在引导自己走向崩塌，但细想又觉得都是无伤大雅的东西。他扫过两个选项，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没有主动说话的意思。

　　“你的答案是？”

　　他好像看到了檀黎斗在屏幕背后无法控制的大笑。

　　“那个都不是。你就是檀黎斗，仅此而已。”

　　屏幕碎掉了，然后消失不见。他得以见到檀黎斗的正脸。

　　其实宝生永梦有想到，得到这个回答也许对方就无法继续实体化，也就是无法复活。所以他想象对方可能会露出愤怒、不甘、怨恨、错愕等各种情绪，唯独没有想过一种。

　　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容。

　　即使仅仅是弧度很小的微笑，但还是被他捕捉到了。而这个房间也因为游戏结束正在崩塌，宝生永梦看到自己的手和身体都在不断变透明，心想终于能回去了。

　　“最后的时间里，有什么想说的吗，宝生永梦？”

　　刚刚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了，他又像往常一样。

　　纵使心里有千百句要说要问的，在此刻到嘴边时也都变成了一句话。

　　“能再次见到黎斗，见到黎斗真心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随即他就陷入了长久的黑暗。

　　*

　　再会了，宝生永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