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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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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生活开炮bot

两个交情悠久的青年之间,一个是对朋友存着崇拜的心,那是大卫。吕西安像一个得宠的女子,居于发号施令的地位。

——[法]巴尔扎克《幻灭》

两个交情悠久的青年之间,一个是对朋友存着崇拜的心,那是大卫。吕西安像一个得宠的女子,居于发号施令的地位。

——[法]巴尔扎克《幻灭》

summers

* 会有一点剧透,并且剧透会令原著阅读体验大打折扣,如果还没读《九三年》不建议往下看。

*《九三年》厨激情写下的一点零碎的读后感,含有很多个人理解,可能会有认知偏差。


《九三年》是我大学期间读到的最令我震撼的小说之一,另一部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那时还没买它的实体书,花两天半在电脑上将它的pdf扫描版看完了。我是在悲惨世界歌单下面的评论里看到有大悲人提及此书,印象是法革人会喜欢这部。加上也是雨果之作,于是找来看。由于我此时已经对法革史有一定了解,读起来也不再觉得雨果特有的抖书袋片段太难读(也因为雨果在这本里没有抖得那么多了hhh),看到熟悉的历史人物会感到很亲切。

此书的戏...

* 会有一点剧透,并且剧透会令原著阅读体验大打折扣,如果还没读《九三年》不建议往下看。

*《九三年》厨激情写下的一点零碎的读后感,含有很多个人理解,可能会有认知偏差。


《九三年》是我大学期间读到的最令我震撼的小说之一,另一部是《卡拉马佐夫兄弟》。那时还没买它的实体书,花两天半在电脑上将它的pdf扫描版看完了。我是在悲惨世界歌单下面的评论里看到有大悲人提及此书,印象是法革人会喜欢这部。加上也是雨果之作,于是找来看。由于我此时已经对法革史有一定了解,读起来也不再觉得雨果特有的抖书袋片段太难读(也因为雨果在这本里没有抖得那么多了hhh),看到熟悉的历史人物会感到很亲切。

此书的戏剧冲突强烈、人物塑造饱满,并且充满人文关怀。雨果不异化任意一派,不论是保王党还是共和党,在他笔下都是他所爱的“人类”。在开头看西穆尔登和郭文的理念冲突时,我就感到这个冲突会是全书焦点,越往后读,我越有一种“一个会以理想之名杀死另一个”的预感,不过不知道会是谁(结果都死了,哈哈(流泪))。

从开头就喜欢上郭文,因为他爱人。虽然是冲锋陷阵的司令官,但严守着许多不杀的原则。他爱共和国,他也爱人类;他视革命为神圣的,但人文主义在他心中比之更高。他的思想诞生于法兰西第一共和国所依附的精神根基和道德原则,他是纯洁的理想主义者。他说“如果人不能宽恕,则胜利也不值得争取了”,他说比起法律的共和国他更爱理想的共和国,他说比起欧几里得所造就的人他更爱荷马(诗人)所造就的人,他说要使男人和女人地位平等,他说要永远前进,他说不要再有奴隶、罪人、不要再有爬行的人类,他说“人生下来不是为了拖着锁链,而是为了展开双翼”。总之他从人类最美好的愿景里(与大革命一起)诞生,并始终坚守他的原则(雨果自己说:我一生不是与某个党派为伍,而是与一种原则为伍)。革命是帮助人挣脱束缚的工具,当革命损害了人的权利,他会站在人这一边。不应当有任何事物凌驾在“人”之上。(在《悲惨世界》雨果不也这样写吗:(演讲者对群众说)“直到有一天,我们不再合乎你们的需求,那么就将我粉碎。但在那之前,还是帮助我们前进。”)

整部小说于结尾达到高潮:郭文的沉思和地牢里郭文与西穆尔登的对话。难以忘记当我读到最后几页时被震撼到无以复加的感觉。读完我流泪感谢雨果创造出有着这样的理想的郭文(郭文不正是雨果自己思想的化身吗),他的思想和爱像一颗古老的星星在18世界末的巴黎闪烁着,我抬头看见时就不会在虚无和厌世里迷失得太远。(没错,《九三年》就是这么神奇,再厌世读完它也会重新爱上人并恢复对人的信心。)


𝓓'𝓪𝓬𝓬𝓸𝓻𝓭.

莫泊桑《修软垫倚的女人》

她十一岁那年,有一天,路过咱们这里,在公墓后面遇见小舒凯:一个小伙伴抢了他两个里亚[3],他正在那里哭。在她那无家无业的孩子的脆弱的脑袋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想来应该总是得意洋洋、欢天喜地的,因而小舒凯的泪水深深打动了她。她走过去;得知他为什么难过以后,就把自己攒下来的七个苏,她的全部积蓄,倒在他手里,而他也就十分自然地收下了,一边擦着眼泪。她太高兴了,大着胆子拥吻了他一下。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那几个小钱,也就由她去。她看自己没有遭到他拒绝,也没有挨他打,就又来一次;她紧紧搂着他,热情地亲吻他。然后就连跑带跳地走了。


在这可怜的脑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她从此就把自己和这个男孩联系起来......

她十一岁那年,有一天,路过咱们这里,在公墓后面遇见小舒凯:一个小伙伴抢了他两个里亚[3],他正在那里哭。在她那无家无业的孩子的脆弱的脑袋里,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想来应该总是得意洋洋、欢天喜地的,因而小舒凯的泪水深深打动了她。她走过去;得知他为什么难过以后,就把自己攒下来的七个苏,她的全部积蓄,倒在他手里,而他也就十分自然地收下了,一边擦着眼泪。她太高兴了,大着胆子拥吻了他一下。他正专心致志地看着手上的那几个小钱,也就由她去。她看自己没有遭到他拒绝,也没有挨他打,就又来一次;她紧紧搂着他,热情地亲吻他。然后就连跑带跳地走了。


在这可怜的脑袋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呢?她从此就把自己和这个男孩联系起来,是因为她把自己漂泊所得的全部财富献给了他?还是因为她把自己柔情的初吻送给了他?这样的事对孩子和对大人一样,都是个谜。


此后好几个月,她一直念念不忘公墓后面的那个角落和那个男孩。为了能再看到他,她想法儿骗取父母的钱,收修垫椅钱的时候,或者去买东西的时候,这里抠一个苏,那里抠一个苏。


当她再次经过这里的时候,她衣袋里已经攒了两个法郎;但是她仅仅能够隔着舒凯家药房的玻璃橱窗,从一大瓶红色药水和一个螩虫标本的夹缝里张望一下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小老板。


但是她只会更加爱他。那彩色药水和那耀眼的水晶玻璃的光华,吸引着她,令她激动,让她心醉神她把这不可磨灭的记忆保留在心里。第二年,她在学校后面遇到他正在和几个同学打弹子,便向他扑过去,把他搂在怀里,使劲地吻他,把他吓得哇哇大叫。为了让他安静下来,她给他钱:三法郎二十生丁,简直是一笔真正的财富了。他望着这些钱,眼睛瞪得老大。




他把钱收下,便任她爱抚了。




接下来的四年里,她就这样把自己的全部积蓄一笔笔都倒在他手里,而他也心安理得地揣进口袋,因为这是他同意让她吻的报酬。一次是三十苏,一次是两法郎,一次是十二苏(她为此难过和羞耻得都哭了,不过这一年的景况也确实太差),最后一次是五法郎,一枚好大好圆的硬币,他都高兴得笑出声来。




她除了他,别的什么也不想;而他呢,也多少有点儿焦急地盼着她来,一看见她就跑着迎上去,把小女孩的心激动得怦怦直跳。




后来他不见了。原来他被送到外地去上中学了。这是她拐弯抹角打听出来的。于是她施展出无数的诡计妙策,改变父母的路线,让他们恰好在学校放假的时候经过这里。她总算成功了,不过是在费了一年的心计以后。也就是说她有两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因此当她又看见他时,她几乎认不出他来了:他变化很大,个子长高了,人长得英俊了,穿着镶金纽扣的校服显得十分神气。他却装作没看见她,高傲地从她身边走过。




她整整哭了两天;从此以后,她就默默忍受着无尽期的痛苦。




她每年都要回来一次;她和他擦肩而过却连招呼也不敢跟他打;而他呢,甚至不屑看她一眼。她仍然疯狂地爱着他。她对我说:“医生先生,在这世界上,他是我眼睛里唯一的一个男人;我甚至不知道还有其他男人存在。”




她父母去世了。她继续干他们这一行,不过她不是养一条狗,而是养两条,两条没有人敢招惹的恶狗。

有一天,她又回到自己梦绕魂牵的这个村子,远远看见一个年轻女子挽着她的心上人从舒凯家药房出来。那是他妻子。他已经结婚了。




就在这天晚上,她跳进了村政府广场的池塘。一个迟归的醉汉把她救起来,送到药房。小舒凯穿着睡袍下楼来为她医治。他装作根本不认识她,给她脱掉衣服,进行按摩,然后用十分生硬的语调对她说:“您疯啦!不应该傻到这个地步呀!”




这就足以把她治好了。因为他居然跟她说话了!她的幸福的感觉,持续了好长一会儿。




她无论如何一定要付医疗费给他;但是他怎么也不肯接受。


她的一生就这样流逝。她一边修理软垫椅,一边想念着舒凯。她每年都要隔着玻璃橱窗望一望他。她养成了去他的药房购买零星药品的习惯,因为这样她既可以走到跟前看看他,还可以给他钱。




正如我开头对诸位说的,她今年春天死了。她对我原原本本讲述了她的伤心史以后,要求我把她一生省吃俭用下来的全部积蓄转交给她数十年如一日挚爱着的那个人。因为,用她自己的说法,她就是为他辛劳的。为了攒些钱,好让他在她死后会想到她,哪怕只想到一次也好,她甚至常常忍饥挨饿。




然后,她就交给我两千三百二十七法郎。她咽气以后,我留给本堂神父二十七法郎作为安葬费,把剩下的全部带走了。




第二天,我就到舒凯家去。他们刚吃完午饭,还面对面坐着。夫妻俩都很胖,满面红光,神气而又自得,身上散发出一股药品的气味。




他们请我坐下,给我斟了一杯樱桃酒。我接过酒,就开始向他们讲述这一切。我的语调很激动,我相信他们听了一定会感动得流泪。




舒凯一听我说到这个流浪的女人,这个修理软垫椅的女人,这个出身低贱的女人曾经爱过他,立刻拍案而起,仿佛她玷污了他的好名声,损害了上流社会对他的敬重,以及他个人的荣誉感,一种对他来说比生命还要宝贵的东西。


他太太呢,跟他一样气愤,一迭连声地说:“这个下贱女人!这个下贱女人!这个下贱女人!……”似乎再也找不出别的话来了。




他已经站起来,在饭桌后面大步踱来踱去,他那希腊式睡帽都歪到一边耳朵上了。他咕哝着说:“您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医生先生?对一个男人来说,这种事实在太可怕了!怎么办呢?啊!要是她活着的时候我知道这件事,我早就让宪兵把她抓起来,投进监狱去了。我敢跟您打赌,她永远也别想出来!”




我本来想着履行一件神圣的义务,却不料落得这样的结果,不禁愕然。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如何做才好了。不过我受人之托,还有一件事要完成。于是我说:“她曾经托我把她的积蓄交给您,总共是两千三百法郎。既然我刚才说的事看来惹您很不愉快,也许最好还是把这笔钱舍给穷人吧。”




这两口子顿时震惊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我。




我从衣袋里把钱掏出来;这笔令人心酸的积蓄里,有各个国家、各种图案的钱,有金币也有铜板,还有五花八门的零蹦儿。然后我问道:“你们怎么决定?”




舒凯太太首先表态:“这个嘛,既然这是她——那个女人——的遗愿……我看我们也很难拒绝了。”




她丈夫多少有点儿难为情,不过也接着说:“我们总可以拿这笔钱给我们的孩子们买点什么。”


我干巴巴地说:“随你们便。”




他接着说:“既然她托您这么做,那就交给我们好了;我们会想办法把它用在什么慈善事业上的。”




我放下钱,就告辞走了。




第二天舒凯来找我,开门见山就问:“那个……那个女人,好像把她的马车也留在这儿了。那马车,您是怎么处理的?”




“没处理;您想要的话拿去就是了。”




“好极啦,我正需要;我要用它做菜园子里的窝棚。”




他刚要走,我叫住他:“她还留下了她那匹老马和两条狗。您要不要?”他吃了一惊,停下来:“啊!不要。您看我要它们有什么用呢?您随便处理吧。”他笑嘻嘻地向我伸出手;我只得握了一下。您说我能怎么办呢?在乡下,医生总不能和药房老板结仇呀。




我把那两条狗留在自己家里。本堂神父有个大院子,他牵走了那匹马。马车让舒凯做了窝棚;他用那笔钱买了五股铁路债券。




我一生中遇到的深挚的爱情,这是唯一的一桩。




医生讲完了。




慢霜

关于《包法利夫人》的点滴:她既想去死,又想去巴黎(一)

    夏尔医术一般,也从不产出爱情。
    关于夏尔,
    福楼拜用过两个比喻。
    一是说他长得像一棵树,手臂结实,肤色健美;  
    另一个,说他像是被蒙住眼睛拉磨的马,
    转来转去不知道磨的是什么。
    的确,我们的包法利先生实用、勤勉,天天早出晚归、给人瞧病;
  ...

    夏尔医术一般,也从不产出爱情。
    关于夏尔,
    福楼拜用过两个比喻。
    一是说他长得像一棵树,手臂结实,肤色健美;  
    另一个,说他像是被蒙住眼睛拉磨的马,
    转来转去不知道磨的是什么。
    的确,我们的包法利先生实用、勤勉,天天早出晚归、给人瞧病;
    而每一天也都被蒙蔽了双眼,看不清现实与真相,
    被艾玛,被别人,被生活,也被自己。




    在稍显木讷的夏尔面前,艾玛的脖子从白色的领间露出,
    秀发像是乌云笼罩着他,
    那些说不清的躯体的美丽,消失在衣服的遮蔽和阴影里,
    她的脸红得像是玫瑰。
    四面都是风,吹乱了艾玛脖颈的短发和围裙上的带。
    也吹乱了夏尔心中的树。
    时间带走了夏尔的亡妻,艾玛成为了新的包法利夫人。
    但她并没有盼来什么点燃夜色的火炬婚礼,
    只是来了四十三位客人,
    在车库的天棚底下吃了几天的流水席。

     

    
    婚后的夏尔感受到了太阳的温暖、空气的清新、
    以及昨夜的温存。
    夏尔灵魂平静、肉体满足,
    如果有词能够总结他的生活,那只能是幸福。
    但他不知道的是,
    艾玛的感受却是完全相反的,
    幸福、热情、陶醉,这些她期待中的美丽,  
    在生活中全部都没有出现。
    艾玛不喜欢生命里的平静,
    如果只是静看叶落,坐看星沉,艾玛可能会疯掉,
    她需要的是兵荒马乱的追逐,
    不可预期的起伏,波涛汹涌的旅程,
    是多事之秋,甚至是断壁颓垣。




    放下司各特的书本,艾玛眺望远方,
    她盼望着白羽骑士驾驭着一匹黑马,从田野中央答答而来。
    那是个伯爵,再不行是个子爵吧,这才是男人啊,
    这才配得上她企望的眼神、还有她的爱情啊!
    为什么就不行呢?她盼望的美好是这些,
    而不是那个每天给人看病归来疲惫的顺从的满足的男人:
    夏尔·包法利。
    艾玛不爱这个世界的主体,
    在她的心里,这些宏大叙事和她无关。
    她去教堂只是为了那里的鲜花;爱音乐只是为了浪漫的歌词;
    爱文学也只是为了其中热情的刺激。
    那些一个人的瑰丽想象,就像是一只粉色的大鸟,
    拂过她的天际,
    在那里,远方永远神秘、永远金光万丈!




    夏尔呢?
    可怜的他是一张粗糙的砂纸,他的眼睛只能欣赏艾玛的美貌,
    而根本无法触摸她的思想。
    如果他可以,哪怕只有一次,艾玛的故事可能也会改写。
    千言万语会从她的心头涌出,
    “好像用手一摇墙边的果树,熟透了的果子就会纷纷落下一样。”
    可惜啊,
    他不是那种无所不知、多才多艺,
    能带着女人去品尝生活热情和人间三味的男人! 
    在夏尔的心中,生活幸福,稳定。
    他不知道,艾玛怨恨的正是这种雷打不动的稳定,
    艾玛甚至恨自己让他感到了幸福。




    烦闷犹如蜘蛛,在黑暗的夜色里结网。
    艾玛生活的大路上,夹杂着玫瑰色的尘土飞扬。
    沃比萨的旅行,彻底搅乱了她的心绪。
    舞会、裙裾、食物,还有弥漫的香水味;
    燕尾服、领带、谈吐,还有舞池外的撩人月色。
    村庄和池塘失去了意义,那些田间的辛劳以及看病的药箱,
    瞬间让人作呕。
    舞步飞旋,艾玛的裙子蹭着子爵的裤管,
    她气喘吁吁,仿佛看着朝阳的方向。
    夜里,她不想入睡,仿佛不睡觉就可以延长这场豪华的盛宴。
    回到家里,夏尔感叹,还是自己家里舒服啊!
    艾玛怎么可能有回应呢?她还在回味。
    那些遥远的欢笑、那些放浪形骸的乐趣,
    她认为自己理所应当享受。
    艾玛恨第二天的到来,仿佛它把舞会抛到了遥远的过去。
    一个晚上而已啊,怎么像是已事隔经年呢?
    可恶。
    艾玛要抓住,抓住时光,抓住对舞会的记忆!
    后来的每个周三,她总是感叹,
    “啊!一个星期以前……两个星期以前……三个星期以前……
    我还在跳舞呢!”




    艾玛遐想舞会上的人物,
    子爵,对,子爵。他那晚说什么话了来着?
    唉,此刻,我艾玛只是在托特小镇,而他呢?
    他可能已经在巴黎!
    巴黎!多么遥远!巴黎是什么样的呢?肯定大得无法衡量!
    那里的空气应该披上了一层银辉,闪闪发光!
    为此,艾玛买了一张巴黎地图,
    “用手指在纸上划着线路,游览京城。”
    艾玛沉醉了,
    她在托特小镇的月升月沉里幻想巴黎的一切,
    在每日的千篇一律里,畅游京城,浮想联翩。
    她既想去死,又想去巴黎。




    夏尔沉浸在幸福之中。
    美艳的妻子,给他的生活铺上了幸福的金沙。
    靠并不高明的医术养活家人,也不至于让自己感到丢脸,
    反而充实满足。
    艾玛恨这种满足,她看他一切都不顺眼,
    动作笨拙,毫无优雅可言;吃饭的样子粗俗不堪;
    喝汤发出咕噜之声;眼睛,对,那眼睛小得离太阳穴更近了。
    一系列的堆积,让她发出了很多妻子对丈夫的那个极不友好的称谓:
    “窝囊废!居然有这样的窝囊废啊!”
    在艾玛的灵魂深处,一直在等待,
    等待着朦胧雾色缭绕的天际,出现一张白帆。




    年轻的莱昂就这样出现了,他站在壁炉的这边。
    不声不响地看着壁炉那边的美艳少妇,全书的主角:包法利夫人,我们的艾玛。
    艾玛露着自己的脚踝骨,穿着黑色靴子的脚正在烤火取暖。
    风又吹进来了,风总是给艾玛的美助攻,
    把一大片红色吹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谈论了很多,起伏的海浪、使人浮想联翩的德国音乐、
    炉旁夜读等等,他们看法一致,十分相投。
    怀孕并没有影响艾玛的发挥,她系着一条蓝缎小领带,和莱昂挨得很近,
    翻箱倒柜、找着各种各样的话题,一直谈到晚餐结束。
    艾玛的心绪,像是帽子上的面纱,
    风一起就蠢蠢欲动,受着情与欲望的引诱,
    却又受着清规戒律的限制。




    艾玛和莱昂都在窗口养花,他们都能看见对方的花。
    艾玛看着莱昂,他的衣领有点松,他抬头看云,
    眼睛又大又蓝,比湖泊还清澈美丽。
    这些调调,都是艾玛所追逐的。
    在艾玛心里,爱情就是这样突如其来、光彩夺目的,
    “好像从天而降的暴风骤雨、横扫人生,震撼人心,”
    “把人的意志连根拔起,把心灵投入万丈深渊。”
    但艾玛的现实是夏尔,
    夏尔愈发显出一种难以名状的蠢相,他的脊背虽然稳如大山,
    但是看了就是讨厌。
    夏尔的一切,在艾玛的眼里都俗不可耐。
    而对于夏尔来说,艾玛是贤妻良母,
    是超凡入圣的母性,是庄严的大理石教堂。



 
    艾玛开始想念莱昂,她的爱像是溢出来的春情。
    她的百褶裙里包藏着汹涌的欲望。
    肉体欲望的折磨,对金钱的垂涎,家庭生活的凡庸,
    夫妻生活的稳定,交杂在一起袭来,形成一种痛苦。
    艾玛恨不得夏尔打自己一顿,
    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进行报复。
    艾玛每日病恹恹的,费莉西劝她说,你就像小盖兰一样,
    她也老是愁眉苦脸,她的病看起来就像是脑子起了雾,
    医生无能为力,神甫也没有办法,
    后来呢,她一嫁人,病就好啦!
    艾玛听后,喃喃地说,
    “可是我呢,我的病是嫁人后才得的。”
  

Substrat
怎样的作家形容呢,原来是(洛特...

怎样的作家形容呢,原来是(洛特雷)阿蒙。。。纪德又又又参与了!

《马尔多罗之歌》影响了不可胜数的艺术家、作家、导演:画家奥迪隆·雷东、达利、勒内·玛格丽特先后为《马尔多罗之歌》配图。除布勒东、阿拉贡、艾吕雅等超现实主义者之外,纪德、加缪、帕斯、亨利·米勒、约翰·阿什伯利等大作家、大诗人都盛赞《马尔多罗之歌》。还启发了戈达尔、寺山修司等电影导演的创作。

怎样的作家形容呢,原来是(洛特雷)阿蒙。。。纪德又又又参与了!

《马尔多罗之歌》影响了不可胜数的艺术家、作家、导演:画家奥迪隆·雷东、达利、勒内·玛格丽特先后为《马尔多罗之歌》配图。除布勒东、阿拉贡、艾吕雅等超现实主义者之外,纪德、加缪、帕斯、亨利·米勒、约翰·阿什伯利等大作家、大诗人都盛赞《马尔多罗之歌》。还启发了戈达尔、寺山修司等电影导演的创作。

墨砚盈殇

【基督山伯爵同人】《流光》2

  且说莫雷尔先生与这位显得好奇心很重的神甫分手后,一路径直步行回家。他像往常那样吃了晚饭,和他所钟爱的女儿聊了一些时候,就又独自一人出去散步了。可以想象得到,下午和布索尼神甫的那番谈话,又重新触动了他对往事的那些回忆,他的脚步,又下意识地朝着梅朗巷的方向走去。几年前那次让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打听到这座已经十分老旧,处处都透着寒掺破败的小楼竟被一个陌生的大富翁出钱买下了,他立刻深入探查,所得到的每一个消息都让他内心里更加确信,这个陌生的大富翁不是别人,就是失踪了十四年的埃德蒙·唐戴斯。

可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这位神秘买主的更多情况了。连这里的门房都说,对这位新东家......

  且说莫雷尔先生与这位显得好奇心很重的神甫分手后,一路径直步行回家。他像往常那样吃了晚饭,和他所钟爱的女儿聊了一些时候,就又独自一人出去散步了。可以想象得到,下午和布索尼神甫的那番谈话,又重新触动了他对往事的那些回忆,他的脚步,又下意识地朝着梅朗巷的方向走去。几年前那次让他终生难忘的事情发生之后,他就打听到这座已经十分老旧,处处都透着寒掺破败的小楼竟被一个陌生的大富翁出钱买下了,他立刻深入探查,所得到的每一个消息都让他内心里更加确信,这个陌生的大富翁不是别人,就是失踪了十四年的埃德蒙·唐戴斯。

可是,除此之外,就再也没有这位神秘买主的更多情况了。连这里的门房都说,对这位新东家,他就只见过那么一次,更多的情况他也不了解。就这样,莫雷尔手上的线索算是断了,不得不停止了这番徒劳的追寻。可是他从此养成了一个习惯,晚上散步时会常常绕到这座小楼来看看。这样做的时候,莫雷尔先生自己都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也许就因为知道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才会时常想要来这里看看,尽管六楼那间唐戴斯父子俩曾经住过的小屋每一次是黑洞洞的,既没有一丝灯光,也没有半点人气,而且这样的情形似乎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世界终结的那一刻。

这些年里,莫雷尔先生不仅在这里停留,并且也始终在记忆里怀念着他那年轻的朋友。

今晚也是一样,下午与神甫的那番谈话让他不由得更加清晰地记起了与唐戴斯有关的那些往事。他沿着小路缓步走到楼下,习惯性地抬头看向那扇迄今为止一直是漆黑沉寂的窗户。可是,这一次,意外地捕捉到一丝光线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凝视着的地方不再是冷冰冰的黑暗,而是清楚地透出一抹明朗温和的灯光!

莫雷尔先生怔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以为是自己眼花,一时看错了,这扇亮着的窗户其实是在五楼,或者是和那间小屋同一楼层的另外一间房子。可是,当他睁大眼睛再一次朝上望去时,他无比惊愕的发现,他看见的既不是楼下,也不是隔壁,这片引起他注意的神秘灯光,确确实实是从唐戴斯的那间屋子里透出来的!

他蓦地睁大眼睛,带着沧桑意味的目光中闪过深切的诧异,与一抹晶莹闪亮的欣喜之色。他整个人就那么呆滞地站着,仰着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扇窗户,只觉得心口骤然传来一阵猛烈的跳动。

许久之后,他才喘息着缓了缓,静默了片刻,而后深吸一口气,迈开步子急切地朝这座矗立在夜幕中的小楼走了过去,他走到楼梯口的门前,低头一看,发现那扇门只是虚掩着,并没有上锁。

莫雷尔停顿了一下,旋即毫不迟疑地一把拉开门,略显踉跄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了这座小楼之中。

而就在梅朗巷的拐角处,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黑色人影始终隐于阴暗处,以两道难以描述的幽深目光,默默看着莫雷尔的身影快步走进小楼,顷刻间,悲伤和忧郁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他明亮的眼底,过了片刻,只听得此人极其轻微地长叹一声,旋即转身走了开去,整个人犹如一抹幽灵般,迅速地闪入这样浓重寂静的夜幕之中。

再说莫雷尔先生,他虽然已经不再年轻,但还是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气喘吁吁地朝着六楼的屋子冲去。这当口,由于虚弱和激动,他好几次不得不停下来,倚着墙喘口气,再继续往上走,弄得老旧的楼梯扶手嘎吱嘎吱直作响。终于,他停在这间位于顶楼的粗陋小屋门前,紧盯着虚掩的房门之间透出的一抹灯光,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越发猛烈,毫无疑问,这扇平日里总是锁着的门,今晚是为了等着他才特意打开的。莫雷尔倚着扶手站了片刻,等到那阵夹杂着欣喜与悲哀的激动稍微平复了些许,才上前轻轻地把门推开,一步步走进了屋内。

屋中灯火轻燃,却空无一人。

他打量着这间简陋的小屋,一股熟悉的感觉刹那间涌了上来。不知道是不是房子的主人有意安排,这间房间的布局和他记忆中的几乎是一模一样。他环视着四周,目光倏地落在了靠墙放置的床上,这一刹那间,他仿佛又看见了当年因为儿子被宪兵无缘无故抓走之后一步步陷入绝望,在孤独和病魔的纠缠下,没过多久就受尽折磨死去的路易·唐戴斯……莫雷尔先生心潮起伏,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垂下眼帘,将双手合在胸前,默默地祈祷片刻,才将目光转开,投向放置着油灯的小桌子上。

顿时,一张折叠着的纸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走过去,拿起纸片打开,只见是一封简短的信,字里行间墨迹尚新,显然是不久之前才刚留下的。

这封信是给他的。

信上这样写道:“尊敬的先生:多年来承蒙记挂,不胜感激。最近因获悉了您的种种情况,使在下心中倍加挂念,又因在马赛叙谈多有不便,故而特意邀请您至舍下基督山岛上盘桓数日,权当是一次海上出游。若您有意前往,请于本月二十日晚上十点至马赛港对面的小码头上,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届时自会有人在港口等候。此外仍有一个不情之请,由于种种无法述及的原因,请在看过之后,立刻将这张纸片付之一炬。”

莫雷尔念完信,发现信的落款是:“您最忠诚的挚友”,此外并没有任何署名。

他眼底里流露出无以复加的欣喜之色,握住纸片的手激动得微微颤抖。虽说写信的人没有署名,可是他还是认出了信上的字迹——自从几年前奇迹般获救以来,他曾经多次将那不知姓名来历的神秘恩人所留下的字条和十几年前埃德蒙·唐戴斯亲笔签下的雇佣契约仔细比对,因此早已熟悉了这位年轻朋友的笔迹,眼下这封信虽说字迹比从前显得流利成熟了许多,但多少仍可看出几分唐戴斯当年的痕迹来。

夜色渐渐深了,这位可敬的船主在油灯下不知站了多久,将这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能一字不差地背下来,他才满怀不舍地照着信上的嘱咐,将这张纸凑近了油灯,眼看着火焰蹿起,将它一点点地燃成灰烬。“二十号晚上,这么说,也就是明晚……很好,唐戴斯,我的朋友,您会看到我准时赴约的。”莫雷尔喃喃地说道,怀着那样深刻无尽的感激之情,缓缓抬起眼睛,仿佛在感谢冥冥中无所不能的天主最终听到了他的祷告,实现了他的愿望。

稍稍平复了不断翻涌的情绪后,莫雷尔才起身下楼,缓步离开了。

食野社

重负与神恩

书名:重负与神恩

作者:薇依

[1]

创世是重力的下降动作所为,是神恩的上升动作和第二品级天使神恩的下降动作所为。


[2]

过分艰难的境况使人卑微,产生这种情况是由于高尚感情赋予人的精力——一般地说——是有限的;若境况要求超越这种限制,就必须求助于卑下的感情(害怕、贪婪、拔尖、追求体面),这种感情更富有力量。


[3]

依恋并非它物,只是现实感情中的不足。人们依恋于对某物的拥有,因为人们以为若不再拥有此物,就不再继续存在。许多人并没有以全部身心去领会,在一个城市被毁灭和他们一去不复返地远离这城市之间有着决然的不同。


[4]

降至渴望的渊源处,为的是从对象中汲取力量。......

书名:重负与神恩

作者:薇依

[1]

创世是重力的下降动作所为,是神恩的上升动作和第二品级天使神恩的下降动作所为。


[2]

过分艰难的境况使人卑微,产生这种情况是由于高尚感情赋予人的精力——一般地说——是有限的;若境况要求超越这种限制,就必须求助于卑下的感情(害怕、贪婪、拔尖、追求体面),这种感情更富有力量。


[3]

依恋并非它物,只是现实感情中的不足。人们依恋于对某物的拥有,因为人们以为若不再拥有此物,就不再继续存在。许多人并没有以全部身心去领会,在一个城市被毁灭和他们一去不复返地远离这城市之间有着决然的不同。


[4]

降至渴望的渊源处,为的是从对象中汲取力量。渴望成为力量在此是真实的。对象物才是虚假的。但在灵魂中,对于渴望和渴望对象物的分离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撕裂的痛苦。


[5]

恳求于人,这是一种不顾一切的企图,以使自己的价值体系强行进入他人的思想中。恳求上帝则正相反:试图使神圣的价值进入自己的灵魂。这还尽可能强烈地思索自己所依恋的价值,这是一种内在的虚空。


[6]

让我们身上低下的东西朝下去,以便使高尚的东西朝上去。因为我们是被倒置的。我们生来如此。恢复秩序,便是毁掉我们身上的创作物。


[7]

我无法设想上帝爱我的那种必然性,而且,我清醒地感觉到,即使在人身上,对我的爱只能是一种误会。但是,我不难想像上帝爱只有在我的位置上才会有的那种创造的远景。但我造成了屏障。我必须引退以使上帝能看到这远景。


[8]

对于造物的想像的爱。人们由一根绳索同所有的依恋之物相连,而绳索总会磨断。人们也由一根绳索同想像中的上帝相连,对于上帝来说,爱就是一种依恋。但是,人们并不同实在的上帝相连,因此,并不存在被磨断的绳索。实在的上帝深入我们心中。只有他才能深入我们心中。其他一切事物都在我们身外,当它们或我们发生位移时,从这些事物中,我们只不过认识到印刻在绳索上的程度和方向的变幻趋向。


[9]

令人惊讶的是,不幸并不能使人高尚。这是因为,当人们想到一个不幸者时,便想到他的不幸。然而,不幸者并不想自身的不幸:他的灵魂中充满了自己所能垂涎的不管多么微不足道的轻快。


[10]

我们的想像习惯于把词语放入嘈杂声之中,就像有人懒洋洋地玩弄着、观看着烟雾的各种形状。当我们太累时,当我们无力再玩耍下去时,这时我们要真实的词语。我们呼喊着以求得它。呼喊撕裂我们的心肺。我们得到的只是沉默。


墨砚盈殇

【基督山伯爵同人】流光

写在前面:

本文以周克希先生的译本为准,故事情节算我的,文笔一般,也许会有ooc,写着玩玩,若有感兴趣的同好,不妨一阅。要是有意见建议,也欢迎至评论区讨论。

连载未完成,大概是会写完的,咳咳

故事中人物全归大仲马,致敬作者!

以上

——————————

深沉寂静的夜幕下,有星星点点如钻石般纯粹的星光,闪耀着细碎璀璨的光华,点缀在浩瀚澄澈的苍穹之上。幽沉的长空明朗清冽,仿佛光华涌动的纯色水晶,清澈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阴翳。一轮月牙轻灵高悬,朝广袤无垠的大海倾洒下温柔清冷的银华,就连那些翻涌在海面上最微小的浪花都被映照出一抹抹仿佛流动着的光芒,那些海浪虽然一波波急切地彼此追赶着,却因其所独......

写在前面:

本文以周克希先生的译本为准,故事情节算我的,文笔一般,也许会有ooc,写着玩玩,若有感兴趣的同好,不妨一阅。要是有意见建议,也欢迎至评论区讨论。

连载未完成,大概是会写完的,咳咳

故事中人物全归大仲马,致敬作者!

以上

——————————

深沉寂静的夜幕下,有星星点点如钻石般纯粹的星光,闪耀着细碎璀璨的光华,点缀在浩瀚澄澈的苍穹之上。幽沉的长空明朗清冽,仿佛光华涌动的纯色水晶,清澈得没有一丝一毫的阴翳。一轮月牙轻灵高悬,朝广袤无垠的大海倾洒下温柔清冷的银华,就连那些翻涌在海面上最微小的浪花都被映照出一抹抹仿佛流动着的光芒,那些海浪虽然一波波急切地彼此追赶着,却因其所独有的脆弱短暂,反而显得格外壮丽。

然而,在这样宁静的夜幕下,却有一艘帆船正稳稳当当地漂浮在海面上,正顺风顺水地驶向不远处一座看上去并不太起眼的小岛。这座岛上遍布着奇形怪状的岩石,山脚下偶尔闪过几点奇异飘忽的火光,恰好和长空中闪耀着的星光彼此相映,给看上去荒无人烟的小岛带来一丝生命的迹象。

可是,就在这座小岛的最高处,却有一个裹着黑色斗篷的身影迎风默然伫立,此人将脸容深深地掩藏在斗篷的兜帽之中,像一樽石像似的一动不动,唯有那明亮深沉的眼底里时不时地悄然透出一抹无可名状时而忧郁,时而激愤的光芒,才能稍微显示出命运之神烙刻在他身上那些不同寻常的过往。他的目光落在海面上,掠过远方水天相接的尽处那几朵隐隐显现的波涛,定定地凝望着这艘离得越来越近的帆船。

终于,小帆船轻轻地靠了岸,一个身穿水手服的壮硕汉子旋即轻捷地跳上了小岛,但见他沿着岩石之间的小径稳步而上,不多时便登上了最高处,静静地站在裹着披风的男子身后。这名神秘男子转过身来,缓缓开了口,语调平静地说道:“你回来了。说说吧,情况怎么样,雅各布?”

“要我说,情况似乎不太妙。”雅各布擦着额头上的汗水答道:“我在马赛打探到,那位莫雷尔先生得了慢性病,眼下最多也只有几个月的寿命了。据说早在许多年前,他的公司连遭噩运差点破产那会儿,他就被各种债务弄得焦头烂额,心力交瘁,这病根就已经种下了。这些年他的公司虽然过得还算顺当,可他本人还是避免不了病魔的纠缠。再加上两年前他的夫人去世,我想……对他而言也是一个打击。”

裹斗篷的男子沉默了片刻,抬眼凝望着与夜幕融为一体的海天深处,许久,他低声问道:“还有什么情况吗?”

“哦,对了,有一个情况不知道你怎么想。我猜你也知道,莫雷尔先生向来有个习惯,每天吃完晚饭都要一个人出去散散步,去喝杯咖啡什么的。我呢,趁正好有这个机会,就悄悄跟了他几次。我看见他时常拐去梅朗街的那座小楼,好像也并不打算做什么,就只是站在小楼对面,沉默地待上一些时候,望着六楼的窗户出神,那模样,像是在想念什么人似的,过上好一会儿才叹息着离去。”雅各布顿了顿,又说:“还有,我发现他还时常去教堂,我去打听过,听那儿的神甫说,他去那儿是为先他而去的妻子和一个似乎是已经很久没见面的朋友,向天主祈祷,希望仁慈的天主能赐给逝者安宁,并将他真诚的祝福送给那个还活着的人。”

“是吗……”沉寂片刻,裹着斗篷的男子轻叹一声,望着马赛的方向重新陷入了沉思。隔了许久,他才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开去。岛上的岩石奇绝高耸,那些生长在石缝之间的欧石南、香桃木和黄连木,在夜幕中摇曳地投下大片大片的幽深阴翳,雅各布看着他孤孑挺直的背影逐渐隐没在这些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之中,什么也没说,只是沉默地跟在他身后,走下了岩峰。

深邃的大海间,翻涌的浪花此起彼伏,随着时间的推移,漫无止境的夜幕显得越发幽深冷寂,那渐渐倾斜的轻灵银华仿佛翩然起舞的精灵,追逐着层层波浪翻涌消逝。

海天一色,空旷浩然。

就在这时,有一阵轻微的响动从小岛的方向传来,原来是一艘坚固轻快的游艇,趁着夜色飘然离开了小岛,迎着长风无比轻盈地破浪行进,没过多久,这艘游艇就已经离开了岛上众人的视线范围,消失在这片苍茫广袤的海域之中。

——————————

马赛,阿库尔教堂。

此时正当盛夏,晴空万里,骄悍的阳光无比炽烈地向着地面倾照而下。贾科莫·布索尼神甫身着黑色教士袍,虽然顶着这样强烈的阳光,他却步履轻缓,无声无息地走进这座教堂。只见他一进门就略略停住了脚步,那明锐深刻的视线旋即不动声色地划过整座教堂,一眼就认出了他要找的那个人。

此刻,偌大的教堂里很是寂静,庄重肃穆的耶稣像前,头发花白的皮埃尔·莫雷尔先生双手交握在胸前,正在虔诚地低头祷告。布索尼神甫轻轻地退到某个不被人察觉的角落里,仔仔细细地端详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位善良可敬的船主今年已经五十四岁,早已不再年轻,几年前接连不断地砸落在他身上的那些噩运,在他身上留下了深刻得连时光也再难抹去的烙痕,只见他容颜憔悴,双唇微抿,沉寂的目光中略透着一丝难以言说的迷离意味,连胡须也变白了,悠长的岁月所带来的翻天覆地的变化,也无情地在他容颜上刻下不可磨灭的深沉痕迹,就连曾经强健敏捷的体魄也遭受了病魔的纠缠,让他在举手投足之间不可避免地开始变得虚弱迟缓起来。

布索尼神甫看着他,目光在一瞬间饱含着关切与敬慕,然而只是微微一闪,便复又归于他这个身份所特有的庄重平静。只见莫雷尔先生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双唇轻动,无声地祷告着,其所祷告的内容也大概只有他本人和天主才知道。这样又过了约摸大半个钟头,教堂的钟声敲响了,可敬的船主起身准备离开,抬眼却看见一个头戴三角帽,身穿黑色长袍的教士,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在他面前。

乍见此人,莫雷尔先生虽说有些诧异,却还是温和地笑了笑,朝这位素不相识的教士打了个招呼:“下午好,神甫先生。”

“您刚才祷告得非常虔诚,而且很是专注,先生。”教士平静地开口,话音间有着一股浓重的意大利口音,“我得承认,我在这里观察您有一段时间了。您知道,当一个人完全沉浸在照亮他心灵的信仰之光时,总是很容易让人有所触动的,愿天主听到您的祷告,为您的这份虔诚赐福于您。”

“谢谢您,神甫先生。”莫雷尔定睛凝视着神甫,在对方锐利深邃的眼神里,他看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关切,与透着几分悲悯的博爱,这两种神情都很符合对方庄重的身份,于是他长叹了一声,摇头答道:“可我得说,您想错了,先生。我刚才的祷告并不是在为自己向天主要求什么东西,因为命运之神对我已经足够眷顾。一个基督徒处在我这样的境地上,倘若再对天主有任何要求,都无异于是亵渎神灵了。”

“那么先生,您想必是在为您的家人祷告了?”神甫温和地问。

“我妻子两年前去世了,我确实为她灵魂的永福祷告过。但是,我刚刚想到的也并不是我妻子。”莫雷尔苦笑一声,又再次将眼前的人仔细打量了一下,而后轻声道着:“看起来,您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很感兴趣,神甫先生?”

“是的,我承认是这样。”布索尼神甫接口道:“说实话,先生,我一向游历四方,居无定所,曾经遇见过各种各样的人,目睹过形形色色不同的事迹。在这些人里,有善良宽厚的好人,也有受自己心中贪婪物欲与愚昧无知所左右的可怜灵魂,自然,也就难免听说过一些千奇百怪,让人意想不到的故事。我几乎走遍了整个法国,也很喜欢这种领略人生百态的境地。最近,我来到马赛这里,发现您在这城市里可以说是个名人,几乎每一个人都认识您,而且大多数人都对您诚实的为人和清白的信誉交口称赞。我深知在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默默无闻,能够拥有这样好的声誉并不多见,于是,我就冒昧地想要来看看您。”

布索尼神甫话音一顿,又和缓地微笑道:“您瞧,先生,我很坦率地向您说明这一点,并且请您原谅我这份也许是不该有的好奇心。”

“原来如此。”这时他们已经并肩走出了教堂,在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转悠。莫雷尔凭着自己几十年来阅人无数的直觉,看出眼前这位奇怪的神甫虽说言行举止确实和大多数教士不尽相同,但最起码,他对自己似乎并无恶意,相反,神甫看他的目光明亮而温厚,的确透着几分善意的好奇,于是他逐渐放下了戒心,觉得这位神甫品性端正,心地仁慈,不过是有收集一些奇谈怪论的癖好罢了。

想到这里,莫雷尔先生淡淡地笑了笑,沉声说道:“既然这样,神甫先生,那您一定也听过一些关于我的事情了?”

“是的,人们对您的事情可谓是众说纷纭,众口不一。不过有一点大家几乎一致认定,都说在几年之前,您似乎是遇到了一场无法解释的神迹。”

“神迹……”莫雷尔喃喃低语,片刻后他抬了抬眉毛:“没错,神甫先生,我遇到的事情用这两个字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既然您的兴趣是收集各种各样的故事,那么,就请听我说说我的故事吧。”

神甫微微颔首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洗耳恭听,于是,莫雷尔先生开始讲起了自己的事,他的生活,他的事业,以及他耗费心血所经营的莫雷尔父子公司。从公司一开始的蓬勃壮大,欣欣向荣,一直到后来噩运降临,不幸的事情接二连三,先是连着损失了好几艘货船,这使得他近乎于血本无归,后来又接连吃了三四家公司的倒账,最后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欠了将近三十万法郎的巨款,终于沦落到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地步。

“神甫先生,您自然可以想象,当时的我眼看着已经用尽了所有方法,甚至跑去朝我本不该对他们开口的那些人,试着去寻求哪怕一丝帮助,然而,所有的方法都用尽,最终却依旧摆脱不了破产和背负巨债的噩运时,我心里有多么绝望!可是,恰恰就在这时,在我因诸多不幸而一蹶不振,即将蒙受那些在当时看来似乎是必然而至的耻辱和打击之际,突然地,一只神秘的手从天而降,为我驱散了那可怕至极的阴霾,奇迹般地挽救了我的名誉和生命。”

说到这里,他禁不住顿了顿,勉力克制了激动的情绪,接着又说:“这是我所有噩运的转折点,紧接着,事情顺利解决了,我和我的家庭又从绝望之中被拉了回来。我感激天主做出如此周到的安排,而同时,我也十分确信,默默地为我做了这一切的,并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英国人,而是一个失踪了许多年,一度了无音讯的挚友,我虽然始终不知道那可怜的小伙子,这么多年来究竟有过什么样的际遇,可我虔诚地祈求万能的天主,能继续为他带去好运,带去幸福。”

莫雷尔说完,激动地喘了一口气,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您的故事非常动人,先生,而您这份挚诚的心意,尤其令人感动。我想假如您说的那位朋友能知道您对他这样牵挂,他也会感激您的。”布索尼神甫的话音微微一颤,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喑哑:“可是,既然刚才您自己都说,您的那位朋友已经失踪了许多年,那您又怎么能这样断定,这个帮助您的就是您想的那个人呢?”

“问我怎么能断定!”莫雷尔目光灼灼,满是沧桑的眼底里刹那间涌起深邃灿然的光辉:“神甫先生,您知道吗,梅朗巷六十号那儿,有一座小楼,离这里只隔着两条街!那里,曾经是那个小伙子的家!而就在将近四年前,我女儿就是在那座小楼的六楼,找到了那张二十八万七千五百法郎的期票,那是我欠下的债款,神甫先生,这张我亲笔开出的,曾经打算用自己的生命去偿还的期票,当我再次拿到手时,上面的款项却已经付讫了!还有那个红丝绒钱袋,那颗闪闪发亮的钻石,以及那艘失而复得的法老号货船,那艘原本大家都以为已经沉没在海底的货船,在我得知噩耗的三个月之后,居然又回来了,而且是满载而归,额外又为我赚了将近五万法郎!这事儿简直是神迹,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可是确实是真的!当时在卡讷比耶尔大道的港口,全马赛成千上万的市民都证实了这一点!”

莫雷尔先生喘了一口气,满怀激动地继续说:“而埃德蒙·唐戴斯,这个善良纯粹的小伙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在他失踪之前,他是我手下最出色的海员,是那艘我后来奇迹般失而复得的法老号上的大副!所以先生,您瞧,这一切都再明显不过了,光凭这些就足以肯定,在绝境中拉了我一把的人,就是他。”

“原来是这样。”一瞬间,布索尼神甫的喉咙仿佛哽住了,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滚烫沸腾的热血刹那间从四肢百骸飞窜而起,乱纷纷地涌上了心口。在这样激动的心绪之下,他不得不缓了一会儿,才接着以平静的口吻说道:“您刚才说,这个朋友的名字是……”

“他叫埃德蒙·唐戴斯,神甫先生。”他俩缓缓而行。已经走出好几条街巷,由于心绪过于激动,莫雷尔的脚下不经意地一个踉跄,脚步不稳地晃了晃,神甫赶忙伸手,一把扶住了他。善良的船主摆摆手,苦笑着为自己的唐突失礼道歉,一面说道:“或许您觉得我刚才那会儿有些太激动,甚或有些神经质了,神甫先生。那只是因为,现在能够记得这个名字的人,在这世上除了我,大概也没几个了。但我想让天主知道,无论如何,至少我是把他铭记到最后了。正如您所见的,我剩下的时日已经不多,假使在我离开人世之前,能够让我再看他一眼,能知道他的近况,那我就别无所求了。”

“是啊,这个失踪了许久的人,您还很惦记他,很想见见他。”神甫颇为感慨地长叹一声,沉声道:“可是,您要知道,也许,时光和命运这两样东西,都是非常残酷的,先生。我游历时就曾经亲眼所见,无情的时光是如何彻底改变一个人的面貌,从而慢慢地改变那个人的心性,使他变得面目全非,很有可能,到了最后连他本人也不认得自己了。您的朋友既然失踪了这么多年,或者也屈从了无情的命运,说不定您记忆中的那个人,也随着时间流逝的波涛在改变,变得让您觉得……很陌生了。倘若果真如此,与其各自平添失望与伤感,那还不如不见呢,这样的话,至少他在您的心里,依旧还保留着从前的模样。”

“不,不会这样。对绝大多数心性和意志力比较软弱的人来说,您的话或许不无道理,神甫先生。”莫雷尔扬眉一笑:“但我自信我对埃德蒙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他心地善良,德行高尚,意志坚强,行动刚毅果断。一个拥有这样性情和特质的人,即便他的容貌改变了,即便他的行事作为或许与以往大不相同,可是我依旧深信,在内心最深处,他依然是从前的他。再说,即使他变得再多,他也依旧是我的朋友。我纵使力量微小,什么都不能为他做,那么最起码,保留我对他的友谊,这件事我总该能做得到。”

两人一路走着,待走到一条岔路口时,莫雷尔先生亲切而热情地欠身道别,感谢这位初次见面的神甫如此仁慈耐心,花了这将近两个小时来听他絮叨,还一路陪他走到这里。布索尼神甫站在路边,望着莫雷尔先生那有些蹒跚的背影渐渐转过街角,神色还是那样平静安详,周身透着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镇定与从容,心底却默自在思忖着:“埃德蒙·唐戴斯……是啊,这个可怜的、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名字,有多久没有被这样满怀着善意的激情,这样清楚地叫出来了?是的,自从法利亚神甫在伊夫狱堡去世后,我就再也没听到了!既然如此,那倒不如……”

神甫笔直地站在原地,薄薄的嘴唇轻抿着,表面上一如往常的庄重严肃,心底却依然在不断地沉思着,像是在考虑一个计划。终于,他打定了主意,将目光从行人往来的街道上收了回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快步而去。

  

  

(未完,待续)

雲绯

【名著评析】莫泊桑《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即是命运无常

《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是我很早以前就拜读过的莫泊桑作品,最近又重新看了一遍,结合着2007版的迷你剧,我对女主人公罗丝产生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思索。

二十年前看《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时我就想过,莫泊桑写这个短篇小说意在表达什么?感叹女主人公的不幸?像罗丝这种遭遇的年轻女性真可谓成千上万古今中外屡见不鲜,她到底有哪些特别之处?罗丝其实是一个相当强悍的女孩,坚强粗暴类的农家女仆,生来就是干粗活的。她力气很大,一拳就能把雅克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打倒。看到的人大概都会觉得罗丝是个很厉害的悍妇。

[图片]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悍妇,仍旧摆脱不了被欺负的命运。她轻信了一个年轻农庄男工的甜言蜜语,以为会结婚,结果......

《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是我很早以前就拜读过的莫泊桑作品,最近又重新看了一遍,结合着2007版的迷你剧,我对女主人公罗丝产生了很多不同于以往的思索。

二十年前看《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时我就想过,莫泊桑写这个短篇小说意在表达什么?感叹女主人公的不幸?像罗丝这种遭遇的年轻女性真可谓成千上万古今中外屡见不鲜,她到底有哪些特别之处?罗丝其实是一个相当强悍的女孩,坚强粗暴类的农家女仆,生来就是干粗活的。她力气很大,一拳就能把雅克这样的年轻小伙子打倒。看到的人大概都会觉得罗丝是个很厉害的悍妇。


可就是这样一个小悍妇,仍旧摆脱不了被欺负的命运。她轻信了一个年轻农庄男工的甜言蜜语,以为会结婚,结果怀了孩子雅克就玩失踪了。她确实被他骗了,而且罗丝发现自己是雅克玩弄过的女孩中普通一卒,这更加剧了她的痛苦。在法国闭塞的乡下,未婚怀孕的罗丝很担心被人发现,这事情无疑是丢脸而且还会丢掉饭碗的。对罗丝来说,后者更加致命。为了钱,她妥协了。这是罗丝第一次向命运妥协——她没有想办法打掉孩子。其实在那个年代,意外怀孕已经并非一定要生下来。有办法或者说有土办法打掉胎儿,可能在乡下没有见识又不识字的罗丝想不出堕胎的办法吧。

罗丝以给母亲办丧为借口回老家生下了私生子。为了给这个孩子攒钱,她拼命努力工作,把东家的农场办得十分兴旺。罗丝如此努力,单纯地是想让雇主涨工资,可是雇主始终没提这茬儿。或许这时候读者会觉得东家不是瞎就是抠门儿,可事实上东家抠门儿是否难下定论,但他绝对不瞎。他脑海里所想的早就不是涨工资这种小事情了,他发现罗丝是个赚钱机器——罗丝操持的农场大大节约了各种雇工和饲料成本,买出卖出的生意在罗丝的忙活下利润丰厚,四乡八邻都很羡慕雇主农场的兴旺,称赞他的女佣……

啊,正如雇主所说,罗丝的农场收益比任何乡下姑娘的嫁妆都丰厚。

这是雇主下定决心求婚的根本原因!

这个四十五岁的大叔两次丧偶无子,有一个富饶的农场,雇着八九个劳工。在他看,自己是个条件不错的中产阶级。罗丝是个没有背景的女佣,但是她勤快,有赚钱的本事,节约,工作努力,年轻。罗丝想必不算什么大美人,但有动人之处,有乡下姑娘的野性魅力。雇主看中了她,毫无浪漫感地求了婚,措辞生硬而尴尬。

罗丝拒绝了,暗示自己有了情人。转瞬之间,东家就用“浪货”称呼她了。此时的雇主压根不知道那个所谓的“情人”是谁,就一口咬定罗丝看中的男人无非是叫花子、一穷二白的农工一类,哪里比得上自己这个有身份的农场主?他认定罗丝的情人如此差劲,侧面反映出在雇主眼中,农场女佣的情人也无非是这类货色,嫁给农场主的女佣其实都是高攀了,哪有拒绝的理?

雇主想娶她,无非是想让农场增值,再也不用付工资,还把这个难得的女佣永远留下了。

让人伤感的是,罗丝的拒婚是因为她有个丢脸的私生子。这是她一切烦恼的根源。只是罗丝做梦也想不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

罗丝睡觉的时候被雇主霸占,被迫嫁给了他。几年后,因为迟迟没有生育,丈夫的心情恶化了。家暴时常发生,乡下人想了很多迷信的办法想要个孩子,都不奏效。我想罗丝大概是察觉出来,她的丈夫不能生育。毕竟她自己以前生育过,和丈夫却无法再怀孕了。但这种话她是没法说出来的,说出来必然泄露出自己有个私生子的秘密。

电影里把罗丝的察觉更露骨地表达出来,她居然想在野地里勾引一个路过的男子想怀孕。由此可见她在心里认定不怀孕的原因在丈夫身上了。


可她的丈夫却不知道,认为没有孩子是妻子的责任(但他嘴里却说自己从没说这是妻子的错)。他折磨她,骂她,打她,但是很奇怪,我们除了他一次说出孩子的问题外,没有看到他再直接提及这茬儿。我们不知道他是否对自己不生育这个事实有所怀疑,一般情况下对自身不育的情况,男性远远比女性更难以接受。而且社会对不育男性的包容度明显对不育女性的包容度低。

这一对夫妻,在丈夫认为妻子是没有孩子的原因时,对待妻子的态度是如此恶劣。等最后他终于明白妻子原来以前生产过,他俩没有孩子责任不在罗丝后,竟然哈哈大笑,提出把那个私生子接来。

这让我想起《橘子红了》里面的荣耀华,他的大太太一辈子也没生育,被冷落在乡下。荣先生没有提出离婚,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有责任照顾大太太。不过他在城里娶二房,这也是因为大太太欠他的。大太太文化水平不高,为没生育的事情很自责,还张罗着给老爷娶三房(三太太是大太太的心腹),一见老爷各种陪笑脸,战战兢兢度过大半辈子,等来的只有老爷的冷淡。荣先生是个有身份的人,不会打骂老婆,所以就一直冷暴力。可是等他最后弄清楚是自己先天不育症,经过一段艰难的思虑后,他对大太太说——其实要不要孩子,没那么要紧。


对这些男人来说,如果不生育的是女方,那简直是犯了七出之罪和大不孝。如果不生育的是自己,那么要不要孩子,就没那么要紧了。再回到《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丈夫的双标可见一斑了。

女性生活在这个世上本身就比男人艰难了,却要戴比男人更沉重的枷锁,这是多么得不公平。“女士优先”这个绅士风度本身,就是为了争取男女命运的平等。

《一个农场女佣的故事》当然是女主人公罗丝妥协于生活现实的结果,但是不能说她不幸福。她最大的烦恼——那个私生子已经不存在了,孩子成了合法的婚生子,得以留在身边。丈夫因为不生育对这个孩子疼爱有加,夫妻之间也和好了,农场日渐兴旺。有什么理由说罗丝不幸福呢?她毕竟是个目不识丁的农场女主人,不是什么受过高等教育的文艺女青年,不会有太多伤感文学般的感悟。

对于这种结局,我只能说罗丝之所以幸福,是因为她运气好。运气好到丈夫不生育还能接受她的私生子。试想想假如农场主能生育,他和罗丝又有了孩子,之前那个私生子只能继续隐藏下去……藏到什么时候呢?他会是罗丝心中永远的痛,她依旧不幸。

罗丝的命运转折,完全是运气。只可惜太多的人,都没有什么运气。




雲绯【世界文学名著、童话、漫画、电影】评析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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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Selina

【Un couple exemplaire模范夫妻】

   特奥多尔站在府邸门口,抬手示意佣人不必通报。皇冠大街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来来往往的马车将其踏入泥泞。除了屋顶树梢上的一点,再难看见雪色。特奥多尔伸手拂下肩上的残雪,雾气从他鼻尖溢出,飞逝在风里。他抬腿踏进公馆。


  门内的暖风急不可耐地将他围住,冷暖骤变,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奥多尔走向餐厅,准备倒杯水来暖暖身子。路过的仆役他鞠躬问好,“侯爵大人。”他们很恭敬。


  “夫人呢?”他问道。


  “夫人在二楼,应该是在看书。”


  特奥多尔点点头,继续向餐厅迈步走...

   特奥多尔站在府邸门口,抬手示意佣人不必通报。皇冠大街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来来往往的马车将其踏入泥泞。除了屋顶树梢上的一点,再难看见雪色。特奥多尔伸手拂下肩上的残雪,雾气从他鼻尖溢出,飞逝在风里。他抬腿踏进公馆。


  门内的暖风急不可耐地将他围住,冷暖骤变,让他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特奥多尔走向餐厅,准备倒杯水来暖暖身子。路过的仆役他鞠躬问好,“侯爵大人。”他们很恭敬。


  “夫人呢?”他问道。


  “夫人在二楼,应该是在看书。”


  特奥多尔点点头,继续向餐厅迈步走去。


  餐厅里的暖气也很足,壁炉里亮堂堂的,他看着跳跃的火光,满意地点点头,俯身倒了杯热水。在某些小事上,他倒是喜欢亲力亲为。“用不着处处麻烦佣人。”这是他自己的说法。


  特奥多尔领着一份不菲的年金,他是他们家族那一辈直系的独生子,没有人与他抢侯爵的位子。甚至一些姨妈伯父去世时,他还能分得一份财产。


  他前28年的人生顺风顺水,19岁时娶了弗朗索瓦子爵家的二小姐。那是位娴静可人的女子,比他小两岁。


  结婚9年来,他们感情一直很好。17世纪的法国贵族往往情人遍地,而他们却一直保持着自己的贞洁。“特奥多尔侯爵先生和他太太真是夫妻的模范!”人们这样赞颂道。


  特奥多尔喝完水,放下杯子,不经意朝窗外的花园望了一眼。


  花园里摆着一张特奥多尔夫人最喜欢的小洋桌。五年前,修斯男爵将其作为礼物送给了他们,那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德拉尔先生真是个好小伙子。”特奥多尔夫人说。德拉尔是修斯男爵的名。


  “的确,修斯男爵人很不错。”特奥多尔侯爵说。


  那小洋桌的确很漂亮,木质的,从亚洲海淘来,桌腿上刻有精美的浮雕。不知是防水涂层还是保管的人贴心照料的缘故,五年过去,明明常年摆在花园外,小木桌却没生一点霉,桌腿上的浮雕也清晰可辨。


  而此时,木桌上摆了两人份的茶杯与点心,盘子里还剩几块曲奇,而茶水已经空了。


  特奥多尔沉思了会儿,伸手招来一位女佣。


  “侯爵先生。”女佣深施一礼。


  “是爱莉来了吗?”他问。爱莉是特奥多尔夫人妹妹的闺名。


  “不是的,大人。”女佣低着头回答道,“是修斯男爵先生。他是来找您的,但您刚刚出去了。”


  “又麻烦夫人替我接待了。”特奥多尔惭愧地说,“德拉尔这小子,也太喜欢往我这儿跑了。”


  修斯男爵也许是真的很喜欢特奥多尔,每个月都至少会来三次。但大部分时间侯爵都不在,只得由侯爵夫人来招待他。


  “我明明也不忙来着,”特奥多尔叹息说,“怎么每次都偏偏挑我不在的时候来做客呢?”


  特奥多尔上了楼,却发现阅读室空无一人。于是他又缓步走向妻子和他的卧室,“果然是那儿吗?”他想。


  卧室里有两张沙发,修斯男爵每次来都喜欢呆在那儿。“您的沙发坐起来真是舒服,像埋在云里。”修斯男爵对特奥多尔侯爵说,“真想把它设为我的专座。”


  侯爵夫人的贴身侍女站在门口待命,她见侯爵走来,立马躬身行礼,“侯爵大人。”她的声音有些大。


  “多罗西,我说过你问候的声音真该小点儿。”


  侍女又向他行了次礼,这次她的声音小了许多。“很抱歉,侯爵大人。”


  于是特奥多尔才伸手拉开房门,侯爵夫人和男爵相对而坐。夫人正在喝茶,而男爵则在扣领口的扣子,见侯爵来了,他站起来,略微低头示意,“侯爵先生,”他终于整理好了领口,“您家的暖气真足!甚至叫我有些热过头了。请原谅我的失礼。”他指的是领口敞开这件事。


  “哈哈,是吗?”特奥多尔笑道,“你知道你在我这里可以随意一点的,德拉尔。”说着,特奥多尔向他们走去,将手搭在夫人肩上,“又麻烦你了。”


  “没有。”侯爵夫人低头喝了口茶,她对侯爵总是淡淡的。也许正是这样才让侯爵对她的爱这么长久且深情。“烈火般的爱情不长久,”他曾在某些社交场合上说,“当时往往轰轰烈烈,但很快烧完后,就只剩一片灰烬了。”


  特奥多尔捏了捏侯爵夫人的肩,又转头看向修斯男爵,“德拉尔,我真希望你来这儿之前能跟我讲一声,免得你总是白跑一趟。”


  “哈哈,那太正式了。您知道我就是喜欢搞突袭。”修斯男爵笑了笑,伸手准备将先前摘下的领带也系上。


  “倒符合你的性格。”侯爵说。


  “况且...”修斯抬起头,“您宅邸的风景真的很好,我尤其喜欢那些花,”他咪了咪狐似的眼睛,“真是聘请了位能干的园丁呢。”


  明明说的是花,修斯男爵却抬眼看向侯爵夫人。侯爵夫人对上他淡蓝色的虹膜,面颊微微一红,忙低下头。


  “我改天把他介绍给你。”特奥多尔笑道,他貌似没有注意到妻子的异常。


  修斯男爵终于打好了领带,走到门口,伸手拿起自己的外衣,略施一礼,“我该告辞了。”


  “你不是来找我的吗?我才刚到呢。”


  “抱歉,家慈嘱咐我5点左右要回去一起用晚饭。”修斯男爵道歉道,“5点快到了。”


  “好吧。”特奥多尔无奈道。


  “那么别了,侯爵先生,弗朗索瓦小姐。”


  望着修斯男爵的背影,特奥多尔总觉得哪儿怪怪的,却又一下想不出来,便只得沉默地盯着他的背影。


  此时,侍女进来为壁炉添火。这时他才发觉,卧室的壁炉火快熄了。


  “啊,”也许是卧室的冷空气刺激,他突然想到,“他刚刚应该叫她特奥多尔夫人。”


  侯爵夫人站起身,推了他一把,“咱们出去吧。”


  看着侯爵夫人皎好的容颜,特奥多尔摇摇头,“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雪还在下,皇冠街上的雪把屋顶树梢渐渐铺满了,白茫茫一片。


  “这雪,下的真久啊。”他想。 

𝓓'𝓪𝓬𝓬𝓸𝓻𝓭.
“她看见大门边站着- -个乡下...

“她看见大门边站着- -个乡下小伙子,他几乎还是个孩子,苍白的脸上还印着新鲜的泪痕。他身着雪白的衬衫,腋下挟着一件很干净的紫色平纹.格子花呢上衣。这个小乡下人肌肤那么白嫩,眼睛那么温柔,有点儿浪漫精神的德.莱纳夫人开始还以为可能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来向市长先生求什么恩典的。


于连作为一个世所公认的美少年,司汤达没舍得把他写gay掉,就只剩下自我毁灭一条路可走了。

“她看见大门边站着- -个乡下小伙子,他几乎还是个孩子,苍白的脸上还印着新鲜的泪痕。他身着雪白的衬衫,腋下挟着一件很干净的紫色平纹.格子花呢上衣。这个小乡下人肌肤那么白嫩,眼睛那么温柔,有点儿浪漫精神的德.莱纳夫人开始还以为可能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来向市长先生求什么恩典的。



于连作为一个世所公认的美少年,司汤达没舍得把他写gay掉,就只剩下自我毁灭一条路可走了。

朽木—被雨果坑害版

一点,大小仲马(

亚历山大赌气般冷冷地说:“这都要怪你。是你彻底把我变成了一个小坏蛋。我一直踩着你的影子。”

父亲的面容突然变得哀伤,这是只有他在面对儿子时才会出现的神色。那道哀伤无比沉重,如同最后一颗等待太阳将其蒸发的露水。他低下头,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把他的睫毛压得直往下坠,整双眼睛都融化在氤氲的雾气之中。过了一会儿,亚历山大的手心里被塞了一个苹果,那苹果是温热的,被父亲的手心捂得暖了。他意识到父亲在讨好他,饱含愧疚,就像一只哈巴狗在打碎花瓶之后用脸忐忑不安地去磨蹭主人的大腿。

亚历山大的声音颤抖起来,支离破碎,“你还会再犯的,我知道。”他的音调情不自禁地拔高了,琴弦被毫不留情地绷紧濒临断裂,“我讨厌你。你......

亚历山大赌气般冷冷地说:“这都要怪你。是你彻底把我变成了一个小坏蛋。我一直踩着你的影子。”

父亲的面容突然变得哀伤,这是只有他在面对儿子时才会出现的神色。那道哀伤无比沉重,如同最后一颗等待太阳将其蒸发的露水。他低下头,有什么晶莹的东西把他的睫毛压得直往下坠,整双眼睛都融化在氤氲的雾气之中。过了一会儿,亚历山大的手心里被塞了一个苹果,那苹果是温热的,被父亲的手心捂得暖了。他意识到父亲在讨好他,饱含愧疚,就像一只哈巴狗在打碎花瓶之后用脸忐忑不安地去磨蹭主人的大腿。

亚历山大的声音颤抖起来,支离破碎,“你还会再犯的,我知道。”他的音调情不自禁地拔高了,琴弦被毫不留情地绷紧濒临断裂,“我讨厌你。你自以为是,耽于幻想,风流成性,不切实际。你是最自私的人,你根本谁都不爱,你自以为爱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其实你只是爱你自己。我不得不呆在这里,待在这个脂粉味儿把我熏的头晕眼花的地方,忍受你不堪忍受的坏毛病。”

他陡然停住了,嘴唇干裂而苍白,不受控制地痉挛:“那是因为我爱你。”

“我离不开你。世界上只有我能忍受你的一切。”


米拉

不管他秉持何种宗教和信仰,是否天主教徒,来自何方,国人都一直认为她固若金汤,亘古不朽;即使巴黎有一天毁灭,她也会安然无恙;她会一直矗立至末日审判;即使所有人都灰飞湮灭了,她依然直插云霄,接连天际。然而就在今夜,每一个曾经到访圣母院或者为其亲切且肃穆的风采而折服的人,都意识到她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助。

——《法国之魂.巴黎圣母院的前世今生》

不管他秉持何种宗教和信仰,是否天主教徒,来自何方,国人都一直认为她固若金汤,亘古不朽;即使巴黎有一天毁灭,她也会安然无恙;她会一直矗立至末日审判;即使所有人都灰飞湮灭了,她依然直插云霄,接连天际。然而就在今夜,每一个曾经到访圣母院或者为其亲切且肃穆的风采而折服的人,都意识到她是如此的脆弱和无助。

——《法国之魂.巴黎圣母院的前世今生》

米拉

巴黎众多的老者和青年人,乌压压跪倒在圣米迦勒码头。一些人喃喃的祈祷,一些人轻声唱起圣母玛丽颂歌。这是宗教信仰盛行时代才会有的事情,巴黎上一次出现这种令人震撼的场景是什么时候?电视转播了这一幕景象,令那些已彻底世俗化的国家大为吃惊,就连坚定的怀疑论者也为这种虔诚所感动。法国人意识到,自己国家的历史与基督教血脉相连,即使在20世纪初政教分离,成为世俗化国家很长时间之后,这种情感也没有褪色。

法国首都各处,乃至全国上下都开始响起了悠扬而肃穆的钟声,一起为巴黎圣母院虔敬地祈祷。神父们收到了大主教的信息。所有教堂的钟为它们困在火狱里的十个兄弟姐妹而鸣响。这一时刻是沉重的、肃穆的、庄严的。

——《法国......

巴黎众多的老者和青年人,乌压压跪倒在圣米迦勒码头。一些人喃喃的祈祷,一些人轻声唱起圣母玛丽颂歌。这是宗教信仰盛行时代才会有的事情,巴黎上一次出现这种令人震撼的场景是什么时候?电视转播了这一幕景象,令那些已彻底世俗化的国家大为吃惊,就连坚定的怀疑论者也为这种虔诚所感动。法国人意识到,自己国家的历史与基督教血脉相连,即使在20世纪初政教分离,成为世俗化国家很长时间之后,这种情感也没有褪色。

法国首都各处,乃至全国上下都开始响起了悠扬而肃穆的钟声,一起为巴黎圣母院虔敬地祈祷。神父们收到了大主教的信息。所有教堂的钟为它们困在火狱里的十个兄弟姐妹而鸣响。这一时刻是沉重的、肃穆的、庄严的。

——《法国之魂.巴黎圣母院的前世今生》

九歌*少司

  书要读,心要野,至少在书里还藏着一个备份的世界。

      你是愿意跟着乔治·桑一起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找最有才华的情人,还是点一杯巴尔扎克的咖啡,徜徉于《人间喜剧》?你是在无意间听到了波伏娃与萨特的聊天,心跳漏了一拍,赞叹爱情就该是这样子的,还是为皮雅芙的一曲《玫瑰人生》热泪盈眶?香气、光影、甜品、电影、音乐,黑白的琴键与幻彩的内心,你告诉我,何为真实,何为梦境?

      海明威说,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他说,如果你年轻时曾在巴黎生活过,巴黎......

  书要读,心要野,至少在书里还藏着一个备份的世界。

      你是愿意跟着乔治·桑一起喝最烈的酒、骑最快的马、找最有才华的情人,还是点一杯巴尔扎克的咖啡,徜徉于《人间喜剧》?你是在无意间听到了波伏娃与萨特的聊天,心跳漏了一拍,赞叹爱情就该是这样子的,还是为皮雅芙的一曲《玫瑰人生》热泪盈眶?香气、光影、甜品、电影、音乐,黑白的琴键与幻彩的内心,你告诉我,何为真实,何为梦境?

      海明威说,巴黎是一席流动的盛宴。他说,如果你年轻时曾在巴黎生活过,巴黎会一生都追随你。我也曾经离它那么近,隔着直布罗陀海峡“望洋兴叹”,也许真是应了那句“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去摩洛哥交流时往返都在巴黎夏尔·戴高乐机场转机,隔着玻璃想象着外面究竟是一个怎样衣香鬓影柔情缱绻又复杂矛盾恣意生长的城市。罗琳笔下的厄里斯魔镜能让人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内心的真切渴望,那么,它看到的这座光之城会是什么样的?

     《巴黎秘密地址》可能是活点地图一样的存在,它没有提到埃菲尔铁塔、巴黎圣母院、卢浮宫、莎士比亚书店,也不是什么致富经、品牌营销之道,似乎把它列为时尚杂志都少了很多纸醉金迷,但是它会在无尽的远方让无数的人们讲述人间烟火气,告诉你“真实即自由”。它带你走遍大街小巷,探寻众多百年老店和它们背后的故事,这里有《赛查·皮罗多盛衰记》的灵感原型让·樊尚·布利创立的香氛店,有波兰公主和路易十五的御用糕点师的创建的巴黎最古老的法式糕点屋“施托雷尔”,有此地历史最悠久的巧克力糖果店“一家之母”,有玛黑兄弟的法式茶艺品牌,有童话风格陶瓷店“嘟嘟兔康”……

      手艺人,是对抗时代内卷的最好方式之一。即使尚不能“藏之名山”,亦足以“传之其人,通邑大都”。作家葛亮老师的《北鸢》、《瓦猫》、《燕食记》中也塑造了鲜活的手艺人形象,尘世风起云涌,而他们雕琢时光。尤其是,《巴黎秘密地址》中提到的店家,似乎带着一种浑然天成的傲娇与率真,他们中很多人与家人用心经营自家店铺,却不轻易开连锁店。我在翻到“一家之母”那一章的时候,仿佛会心一击,这不就是现实版对角巷里的蜂蜜公爵?!而关于“施托雷尔”的章节,朗姆酒巴巴、巧克力歌剧院蛋糕、玛德琳蛋糕等甜点,更是让人惊叹糕点师精准地把握了文学、美食与音乐的关系。艺术的通感,用最具人间烟火气的方式展现,或许任何阐释学都要自愧弗如。小约翰·施特劳斯不就是以电光火石般的灵感写下《美酒,女人和歌》、《维也纳糖果圆舞曲》?

      阡陌纵横里的多元文化与历史变迁,藏在每一个店铺里,有几经编纂的传说,亦有的炽热的年轻:高考迟到转读职业院校却创立了牛仔裤品牌的男孩、仅仅是出差就爱上巴黎于是辞职搬来创立自己的高级定制店的意大利设计师、时尚年轻的书店画廊店员却经常“混迹”于读者中间难分主客……

      诚然,没有任何城市可以做到十全十美,巴黎的移民问题、贫富差距等也在城市发展史中被书写;但“长短相较,高下相倾,音声相和,前后相随”,我们在观察他者的同时,也在建构自身,反之亦然。

      旅行的意义在于,永远不要被束缚了双脚和内心,正如人们总是对于筑梦乐此不疲。无论我身处何方,我的心永远自由。

summers

片名如图左上角,于2018年由法国电视台France 5制作,讲述雨果从右派君主制转向极左派的一生。

“我不是与某个党派为伍,我是与一种原则为伍。”

片名如图左上角,于2018年由法国电视台France 5制作,讲述雨果从右派君主制转向极左派的一生。

“我不是与某个党派为伍,我是与一种原则为伍。”

卡利普索慢车
我会竭尽全力去达成某个境界,在...

我会竭尽全力去达成某个境界,在那儿和我的所爱汇合,接着,我俩将以最大的热情去做那些构成我每日生活意义的事。——《加缪手记》阿尔贝·加缪 黄馨慧(译) ​​​

我会竭尽全力去达成某个境界,在那儿和我的所爱汇合,接着,我俩将以最大的热情去做那些构成我每日生活意义的事。——《加缪手记》阿尔贝·加缪 黄馨慧(译) ​​​

花火

  “在我看来,一定程度的反社会性一直是世界上最正常的事情,与社会发生矛盾甚至是一件好事。我不想被完全同化,但也不想被分解。”

|马丁·帕日《我就是这样变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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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绯

【名著评析】佩罗童话《穿靴子的猫》:到底谁才是故事中最厉害的大魔王?

《穿靴子的猫》表面上是童话,实际上是时代奸雄的上位史。

《穿靴子的猫》是世界童话名著中非常经典的篇章,它虽然也延续了格林童话中屌丝娶公主继承王位当国王的套路,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庸俗。相反,我一直觉得《穿靴子的猫》是个让人细思恐极的暗黑童话,那就是故事的主人公猫咪所展现的超高智商和情商简直震撼了读者的三观,它的勇气也非常人可比。当初男主角汉斯的父亲去世后,给了老大老二磨坊和驴子,给老三汉斯的只有这只猫。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极为不公平的遗产分配,事实上证明——这真的是极不公平的遗产分配!

一只会说话的猫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好吧,可以看在童话的份上忽略这一点。这只猫还非常懂一些残酷的社会哲理,即这是......

《穿靴子的猫》表面上是童话,实际上是时代奸雄的上位史。

《穿靴子的猫》是世界童话名著中非常经典的篇章,它虽然也延续了格林童话中屌丝娶公主继承王位当国王的套路,却一点也不让人觉得庸俗。相反,我一直觉得《穿靴子的猫》是个让人细思恐极的暗黑童话,那就是故事的主人公猫咪所展现的超高智商和情商简直震撼了读者的三观,它的勇气也非常人可比。当初男主角汉斯的父亲去世后,给了老大老二磨坊和驴子,给老三汉斯的只有这只猫。表面上看这是一场极为不公平的遗产分配,事实上证明——这真的是极不公平的遗产分配!

一只会说话的猫本身就是价值连城的,好吧,可以看在童话的份上忽略这一点。这只猫还非常懂一些残酷的社会哲理,即这是个以貌取人的社会。它用主人仅剩的一点钱做了靴子、帽子和衣服,把自己打扮得衣冠楚楚。这套忽悠人的装扮是猫欺骗别人的基石,因为大家仅凭猫的穿着就相信了它真是某位伯爵的家臣。作为一个超级骗子没有对人性的深刻了解和剖析是做不到后来的成功的,猫很清楚贫穷的汉斯想发迹从零开始是不行的,他必须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这个巨人就是杜撰出来的卡拉巴斯伯爵。在上流社会中想站住脚,靠的就是爵位和财富。如果汉斯——那个所谓的卡拉巴斯伯爵没有一望无际的麦田和宽广的城堡,光凭猫上贡几只野味、给汉斯换一套昂贵衣服就想娶白富美当人生赢家纯属痴心妄想。所以猫咪所做的事情,并不是要骗人骗一辈子,而是要让汉斯真的变成有钱人。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霸占大魔王大魔法师的城堡和麦田。


只有真正得到巨额房产和地产又有爵位的卡拉巴斯伯爵,才有资格娶公主。汉斯最后确实拥有了这些,过程虽然很离奇很梦幻,但最终还是站在坚实的现实基础上。

这一切过程都是猫咪策划、行骗并最终切实得到了巨额财富让主人登上人生巅峰的。那么猫咪的目的是什么呢?仅仅是因为他对汉斯感情好么?非也。我们知道,故事的最后,猫咪当上了有一连串复杂头衔的总务大臣,这可是个很有实权的位置。以猫咪的能力看,他和汉斯谁能坐稳皇宫中的位置不言而喻。换句话说,汉斯不过是献帝,而猫咪则是曹操。一个国王的登基完全是依靠一位权臣,此人还知道自己的全部老底,那么猫咪在汉斯跟前的地位不言而喻,他完全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了。

猫咪并不是一个简单的旷世巨骗,他很有本事,是真的有本事,依靠阴谋诡计除掉了大魔王大魔法师。魔法师变成耗子被猫咪吃掉,这个经典老梗流传世界数个世纪。所以这位权臣也不是浪得虚名,相反它的主人汉斯才是浪得虚名,完全是猫咪扶摇直上成为猫生赢家的一件工具。


民众向国王欢呼!那么,你觉得谁才是真正的国王?

那么谁才是故事中的大魔王?当然还是我们的小猫啦!他在魔法师面前假装害怕狮子的表演,很容易联想到中国古代宫廷中的宦官。那些貌似伏低做小但是内心怀揣着鬼主意的假道学真小人,是生存的强者。毫无疑问,穿靴子的猫就是这样一个生物——没有道德压力,为达到目的不在乎用什么方法,不畏惧任何权威但是表面装作卑微……

现实生活中能做到这一点的绝非泛泛之辈,像穿靴子的猫一样真的得到巨额财富走上人生巅峰的,更是凤毛麟角,甚至可以称为时代的弄潮儿。

所以把《穿靴子的猫》仅仅看成逗孩子玩的童话,未免贬低了这部作品深刻的社会意义和价值。你只要把猫想象成一个人,就不难发觉到这个故事的暗黑性质——穿靴子的猫本质上就是吕不韦。


雲绯【世界文学名著、童话、漫画、电影】评析存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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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塔

《愤怒与神秘》 勒内.夏尔


/粉碎诗篇(1945―1947)

/叙事喷泉(19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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