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刀(一)
若千金少是黑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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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走马,路过赏花,是重刀旋舞水落下,术法变化,神通交搭,旁的观来凶险万分,提心吊胆,漫天刀气与术阵齐飞,赤血与落霞映画。
“哼,抓到了,就破你的幻术遮掩!”学宗宗主一把薅住无常元帅的翎毛,喝道:“九明圣火·日月在抱,破——!”
泰玥皇锦以术破术,烈火与江水交接,顿时漫天白汽蒸腾,瓦解幻术迷障,手上内劲暗提,凝视前方,留神戒备。...
若千金少是黑的,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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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行走马,路过赏花,是重刀旋舞水落下,术法变化,神通交搭,旁的观来凶险万分,提心吊胆,漫天刀气与术阵齐飞,赤血与落霞映画。
“哼,抓到了,就破你的幻术遮掩!”学宗宗主一把薅住无常元帅的翎毛,喝道:“九明圣火·日月在抱,破——!”
泰玥皇锦以术破术,烈火与江水交接,顿时漫天白汽蒸腾,瓦解幻术迷障,手上内劲暗提,凝视前方,留神戒备。
突然,一条宽大的船桨从背后飞来,险削眉角,恰时乌锏横插而入,挡下此招!
“师尊,晚饭煮好了。”戚寒雨习以为常径直推门而入,就见屋内暗沉沉一片,“怎不点灯?”
“……徒弟仔,”千金少在灯亮起时端坐桌前,讪讪笑道,“这不练功,一时忘了时间。”
习惯了千金少的有一搭没一搭,戚寒雨不以为意,突然视线一凝,“师尊受伤了?”
“哈?”闻言千金少擦擦嘴角,瞧见指尖一抹殷红,随口圆着:“一时岔气,血气上涌,吐出来就好了。”
边说着,像是示范似的哇地又吐了一大口鲜血。
戚寒雨慌了神,赶忙扶住千金少:“真没有问题吗?”
“去去去,你师尊我才没有那么娇气!”千金少皱起眉头,推开戚寒雨打算把脉的手。
正在此时,刀宗弟子回报,学宗宗主与丹阳候压解西江横棹讨要说法。
见到被铁链绑缚的西江横棹,戚寒雨捏紧拳头,紧张、担忧、疑惑不解又难过,更是不可置信。
父亲怎么可能会是无常元帅?!
“我讲过什么,我讲过什么!老夫之眼从不误判邪恶!”冶云子激动地挥舞着柱杖,“现在罪证确凿,西江横棹果然就是那该死的无常元帅——!”
千金少侧目冷眼,面色不佳,“人已关在地牢,师叔,少讲两句吧。”
丹阳候掷地有声:“人虽擒下,但此事,刀宗仍需有所交代!”
泰玥皇锦附和:“他扮成无常元帅的动机、背后牵涉的组织,还有对杀人者的惩处。”
千金少的脸上出现犹疑为难,复杂至极。
“宗主若是下不了手,丹阳候愿为代劳。”
面对咄咄逼人,千金少回呛:“刀宗之事,岂敢劳动星宗费心。”
“若贵宗有心徇私,届时,休怪丹阳不顾四宗情谊!”
四宗情谊,真是可笑至极的四宗情谊!
有着额前长发遮掩,千金少维持镇定,语气犹有艰涩,暗含怒意:“此事,刀宗自会处理,必给两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既敢如此保证,那就等待看到刀宗宗主的手腕了。”泰玥皇锦以退为进,绵里带针。
冶云子跳脚:“等一下,不是该施行连坐,拔除宗主之位……”
“第二件事情,”丹阳候没有理会冶云子,再次进逼,“听闻方才那名少年——夜雨凋枫,是西江横棹的儿子。”
“眼下正在地牢陪伴他的父亲,该不会连他们的谈话也不准吧?”
随着继续的交锋,丹阳候与泰玥皇锦显露他们真正的意图——拔除刀宗天元抡魁的人选。
就在千金少烦恼推诿之时,竟是冶云子以辈分强行解决问题,送走两人。
为什么,会这样,师兄。
千金少心中疑惑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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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我又开坑了……
【坑】桃源惊梦(四)
本章有小玥女士客串。
锦烟霞:我想要一只小猫,白色蓝眼睛的。
欲星移:起名叫小烟还是小霞?
锦烟霞:我打算叫它小鱼。
一行人接了苍苍,又去带回天雨如晴。回到星宗,首先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只颜色特殊的大胖猫。猫毛色灰蓝,和锦烟霞瞳孔颜色一模一样。大腹便便的猫咪喵喵叫着上来,明显在要求什么。
檐前负笈惊喜不已:“小——,”他打住,看向天雨如晴,“你把她带过来了?在星宗吃这么胖!”他蹲下要给猫搔下巴:“你该减肥了。想不想爸...
本章有小玥女士客串。
锦烟霞:我想要一只小猫,白色蓝眼睛的。
欲星移:起名叫小烟还是小霞?
锦烟霞:我打算叫它小鱼。
一行人接了苍苍,又去带回天雨如晴。回到星宗,首先出来迎接他们的是一只颜色特殊的大胖猫。猫毛色灰蓝,和锦烟霞瞳孔颜色一模一样。大腹便便的猫咪喵喵叫着上来,明显在要求什么。
檐前负笈惊喜不已:“小——,”他打住,看向天雨如晴,“你把她带过来了?在星宗吃这么胖!”他蹲下要给猫搔下巴:“你该减肥了。想不想爸爸?怎么不来找我?”
“原来是如晴师叔的猫咪!”苍苍两眼发亮,上去要和猫玩。他早好几天就看见这只猫了,无愧师姐非说他走火入魔,世上哪有蓝色的猫咪!
丹阳侯在师妹和师侄之间选择训后者:“玩什么猫,找你师尊练功去!”瞪跑了苍苍,他又瞪天雨如晴:“这是你的猫?昨天是不是它在我床上撒尿?”
泰玥皇锦听到丹阳侯的遭遇,忍不住笑出声。丹阳侯更生气了。
“拿贼拿赃,捉奸捉双,没有证据不要诬赖我女儿。我只能告诉你不是我干的。”天雨如晴一听控诉内容就心虚,只能厚起脸皮倒打一耙,指望师兄没证据。与此同时她小心翼翼移动身体,遮住蹲在地上挡住猫的檐前负笈。
丹阳侯果真没证据:“玩物丧志!”
“我没志向。”天雨如晴顶嘴。猫从檐前负笈身前转到她脚下,她还没蹲下猫就又转走了。猫不肯让檐前负笈抱,檐前负笈只好站起来。
大肚子蓝猫绕着几个人转来转去,仰头喵喵叫个不停。没人理会她时,她伸出两只前爪的指甲,轻捷地搭在檐前负笈小腿上。檐前负笈惨叫一声,俯身再次试图将猫抱起来:“就抓我,你个不孝女。我白养你了。”
猫不肯让抱,要将爪子搭在檐前负笈手上,又要挠他裤腿。她似乎害怕锦烟霞的魔气,锦烟霞几次绕过来想爱抚猫都被猫躲开。
见猫害怕自己,锦烟霞只好放弃,说:“她要生产了,才来找你们。”
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同时惊呼,檐前负笈问:“小玥都没有男朋友,怎么可能就要生了?”
天雨如晴叫:“她从小都没见过公猫!”
丹阳侯嗤之以鼻:“都要生了,可见你们的猫远不止‘见过’男朋友!”
“渡口附近根本没有别的猫!”檐前负笈跟着叫道。他问天雨如晴:“她来星宗多久了?两个月?”
“两个月吧。”天雨如晴想了想,反问檐前负笈,“猫怀孕多久?”
“两个月,你们紫微星宗……”檐前负笈气昏了头,“连公畜生都没一个君子!”
“你骂谁?”丹阳侯大怒。
“我骂畜生!”
锦烟霞听出言外之意,在一旁笑:“大概瞒着你有了交往的对象。”
“不可能,我女儿跟我最亲了!……不许挠爹亲!”檐前负笈说着,作势要拍猫伸来挠他的爪子。他当然没猫敏捷,反被拍了一巴掌。幸好他猫女儿有良心,没让他见血。
“当务之急是给你的猫预备产房。”泰玥皇锦看不下去了,打算把年轻人支走去谈正事。她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裕铂,你的猫养了多久?”
“不到三年。”
天雨如晴小心翼翼把猫用袖子抱起来。猫在她怀里哀叫,肉垫里透出的尖尖爪子透过衣襟钩她胸口。天雨如晴差点叫出声,忍着疼安抚猫:“去我房间生吧?”
“我也去,我照顾过小孩。”锦烟霞兴致大增,不顾猫对自己的恐惧主动提供帮助。她顺便问了一句:“令嫒的玥,是令姐的玥字吗?”
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面面相觑。
“……是长姐道号的‘玥’字。”始作俑者不得不承认。
泰玥皇锦挂上一脸慈爱的微笑。
“令弟很会起名。”锦烟霞不顾猫咪的反抗,用发丝拨起猫下巴,给泰玥皇锦和丹阳侯看猫咪的眼睛,“我还没见过眼睛这样蓝的猫,和你的眼睛一模一样。”
战力齐聚,众人聚集开会。锦烟霞却迟迟不见人影。
“咦,锦烟霞呢,还没回来?”风逍遥问。
“她去接生了。”
“谁要生了?”风逍遥大吃一惊,回想四宗几个不在场的女性,从天雨如晴到无愧都不像要生孩子的样子。
“仙舞宗主、阴阳辅士、天市垣的猫。”
“……”风逍遥拍了拍欲星移肩膀,“猫生了好,还能抱一只回海境。”
“别笑了。”欲星移告诉他,“四宗在打算攻击血神了。”
风逍遥的笑容顿时僵死在脸上。
天雨如晴平安归来,三垣开阵成为可能。带人去桃源渡口截信使的皓苍剑霨不辱使命,捉了俏如来派去域外的影形回来。影形显得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被莫离骚押着。风逍遥不太敢相信,问欲星移:“这就是忘今焉的影形?”
“是。”
风逍遥看了看欲星移,看了看影形,在心中想这可不可能是雪的妈妈。不是没可能吧……
想到雪,他就想到死透了的月。风逍遥硬起心,说:“既然差不多都来了,现在开始吧?谁主动攻击血神?”
“等一下烟霞。”欲星移说,“我们需要她的力量。”
“血神为祸道域,锦烟霞不可能坐视不管,等什么?”风逍遥疑惑。
皓苍剑霨能歇口气,低声问飞渊的现状,得到还不肯出屋门的回答,年轻师父叹了口气。四宗此时基本齐聚,凡是说得上话的一个不缺,举足轻重的战斗力只有泰玥皇锦的客卿锦烟霞尚缺席。
“无愧!去舒远心房里叫人都过来开会!”丹阳侯等不及了。
无愧很快带着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回来,报告小猫难产,锦烟霞夫人在用内力帮忙。
“……”丹阳侯心想绝对不要娶这样的老婆。一只猫!
会议不得不开始,皓苍剑霨首先表示担忧:“我们现在应该怎样打败血神?我们有天师云杖,三垣法宝,龙形刀步,天之道,有熟悉各种术法的阴阳宗主和檐前负笈,还有锦烟霞姑娘和她丈夫的帮助。可是这足够是血神的对手吗?”
欲星移深呼吸了一口气:“足够。血神的力量,或许并没有诸位想象中的那么强。”
“是剑宗的想象,不是四宗的想象!”丹阳侯没被欲星移算计,丝毫不知道厉害,依然有机会就杠。皓苍剑霨人穷志短,只能装作没听到丹阳侯的鄙视。
倒是千金少说话了:“别开场先攻击自己人。丹阳侯,上次血神从四宗面前溜走,你可也在场。”
“上次不知谁对血神留手,致使功亏一篑!”丹阳侯杠千金少。
“你们是要在这里争吵,还是想办法消灭血神?”眼看二人要吵起来,泰玥皇锦打断。
皓苍剑霨立刻跟上话:“莫非阴阳宗主有办法?”
“既占据阴阳宗,血神下一个目标,必是封印它千年的剑宗。”泰玥皇锦成竹在胸。
“你是说我们守株待兔!”千金少立刻反应过来,“谁说女人头发长见识短!阴阳宗主,你要打头阵吗?”
神君是笑残锋,天师云杖在颢天玄宿手中,打头阵时推阴阳学宗!泰玥皇锦对这个油滑的神君牙痒,她道:“若自诩维护道域和平的星宗和万人之上的神君皆无能为力,泰玥皇锦自然当仁不让。毕竟到现在,唯有阴阳学宗真正遭受血神攻占。”
皓苍剑霨正色:“老宗主之仇,仙舞剑宗不敢或忘。”
丹阳侯想起问心惨死,情绪不佳:“泰玥皇锦若是血神对手,血神早已死在万学天府门前!颢天丹阳从不畏惧敌人,不用阴阳学宗死要面子!”
皓苍剑霨再也忍不住悄悄和檐前负笈天雨如晴交换眼色。四宗会议一直在争吵中进行,怎么还这么有效?
千金少道:“那就这样,三垣开阵,颢天玄宿和丹阳侯顺便负责攻击,天之道,泰玥皇锦、我和师弟主攻。留守星宗就交给仙舞宗主和檐前负笈,还有二位夫妇了。”
欲星移不能再不开口:“神君和风逍遥不必去。攻击血神的任务交给内子。”
风逍遥猜到欲星移不愿让他为难,推辞:“算了,道域的事,没有麻烦别人的道理。我和师兄加起来总不会比你和锦烟霞差太远。”
“不算我,仅是内子。”欲星移纠正,“若四宗想一次解决血神,最好带上阴阳学宗的客卿。此地无一人是内子的对手。”至于欲星移,他是神啸刀宗的客卿。
连风逍遥都一脸怀疑:“锦烟霞是比我厉害,但还比不上拿天师云杖和紫微垣卷的颢天玄宿吧?”
“区区女流……”丹阳侯差点表示鄙视,迎上泰玥皇锦的目光,识趣地将后面部分吞了回去。他还不如泰玥皇锦这个女流。可是泰玥皇锦至少知道打扮成四五十岁的样子,锦烟霞由表及里都是二十多岁的样子,哪里当得重任!
“她现在的力量至少是当时的双倍。”欲星移简单地说,“阴阳宗主见过她阻挡血神。”
我也见过,你怎么不问我!背景板檐前负笈心里说。
风逍遥不太相信:“锦烟霞当时在龙涎口阻挡元邪皇,借了天门三尊的力量依然身受重伤。她若能简单时日武功翻倍,怎连在蛟龙之力苏醒时都没做到?”
“条件不同。”欲星移简单地说。
“……鱼仔,你如果想谋杀锦烟霞,然后为所欲为,我劝你别做这种打算,我看不下去。”风逍遥过去搭住欲星移肩膀,严肃地说,“虽然不知道你说了什么才将她骗到手,但她帮助过苗疆,我不可能看你瞒不住她就设法谋杀她。”
“……你就不能相信我是做了什么打动她吗?事实上,即使我想,现在除了止戈流,几乎没什么能伤害到她。”欲星移丝毫不奇怪自己在风逍遥眼里是个能谋杀妻子的恶徒。
“我不信。我知道你不是好人。与其相信你,人品我更信赖没什么交集的锦烟霞姑娘。”风逍遥直言不讳,“我是入籍了苗疆,可现在既然回到道域,我也不会允许墨家再次为祸道域,这点你若一致,我们还能为友谊干杯。”
原本有机会就吵得开开心心的四宗要人此刻出奇默契地无视了风逍遥对欲星移的逼问,冷眼旁观,等墨家之人一个回答。
“锦烟霞的良心是锦烟霞的,不是你的。鱼仔,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说的话,如果是我误会,我自罚三杯谢罪,大家还是朋友。”风逍遥看似不着调地继续。
“好吧。”欲星移叹了口气,坦白,“烟霞出身的帝女精国雌性血脉为尊,远远强过雄性。别忘了她是魔。”
“这和你说她功力深厚一倍有什么关系?”
“我没说她武功进境有一倍,只是这段时间她的力量是平时的双倍。”欲星移解释。见风逍遥没听懂,他只能再明说:“她怀孕了。女孩。”
风逍遥一口酒喷出来,呛了,没完没了地咳嗽起来。千金少一只手给师弟拍背,另一只手对欲星移竖起大拇指,往后退了一步离这人远些。
“你让你怀孕的妻子打头阵对付血神!”丹阳侯一脸厌恶,“丧尽天良!”
“其中有种族与文化差异……”欲星移试图解释。
“禽兽不如!”檐前负笈跟着破口大骂。天雨如晴在一边听了想起不久前丹阳师兄才被他骂禽兽,想笑又不敢在这种场合笑出来。
“这不妥。”皓苍剑霨坚决地说,“四宗不能让孕妇上战场,不然岂不是等同退化回内战之时?”
风逍遥终于缓过来气,挺身而出,救援欲星移:“好了好了,你们没跟魔打过交道,魔类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揣测……”
“你身边的墨家之人才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揣测!”丹阳侯杠。
风逍遥丝毫不以为意:“鱼仔就是个变态,不然谁会去泡自己伯祖父的妞。”
“对啊,我看凯风弼羽就一点也不想追泰玥皇锦。”千金少插嘴。
“今天说这个追阴阳宗主,明天说那个追,我看是你自己有想法了吧,师兄。”风逍遥讥笑他,去搭他肩膀,“现在你当上神君,拿得出手了,有想法赶紧啊。”上得了台面。泰玥皇锦不是正嘲笑丹阳侯上不了台面吗?
“别胡说八道。”千金少拍掉师弟的手。
转头他就面对一群神色严肃的同事,一致指责他这个神君首先胡言乱语口无遮拦。
“抱歉,锦烟霞来迟了。”
锦烟霞喜形于色地走了进来,对门口的檐前负笈和天雨如晴轻声交代:“七个,母子平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学生刚被拉出产房,知道的才知道是说猫。
皓苍剑霨听见了,脱口而出:“小玥生孩子了?”他立刻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补救:“正事要紧。锦夫人,可以请你帮忙去剑宗伏击血神吗?”
“可以,不是什么棘手角色。”锦烟霞的评价使一贯以谦逊闻名的颢天玄宿汗颜。她问:“如何确定血神会前往仙舞剑宗?”
“是阴阳宗主的推测。剑宗封印血神千年,与血神有深仇大恨。”
锦烟霞表示明白,她慷慨地道:“我听说四宗武学各有限制,不如就由我担任主力。”
“可是……”皓苍剑霨赧然,“听说夫人身体不便……”
“我身体很好。”锦烟霞打断,“你是飞渊的师父,我很愿意帮助你们。飞渊心情不佳,让她休息几天吧。”
千金少问:“无功不受禄。你帮助四宗,需要什么报答?尽管说,能付的付,付不起的我让师弟付。”
“师兄!”风逍遥给了他一拳。
锦烟霞秀丽的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想不到要什么报酬,下意识地看向欲星移。
千金少忙道:“别!你开价,你墨家的老公我们不信任。”
欲星移沐浴妻子谴责的目光,无奈地表示:“试图做好人比做坏人困难多了。”
“是你自己做人失败。”锦烟霞瞪了他一眼。
“未必然。我有你这样的妻子。”欲星移去牵她的手。
众目睽睽之下,锦烟霞脸红了。她不自然地试图掩饰,说:“就送我只小猫吧。”
出征在即。四宗人大多到处忙碌,有的安顿百姓,有的整装待发,有的探路。锦烟霞找到天雨如晴时她正和檐前负笈谈什么,见锦烟霞来,忙问候她。
“你摘掉了面纱。”锦烟霞说,“这样好,像年轻姑娘该有的样子。”
天雨如晴笑了:“面纱代表隔阂。丹阳师兄还是个好师兄,虽然他经常很讨人厌。”
“丹阳侯就是很讨厌!”檐前负笈不服。
天雨如晴威胁的目光投过来,檐前负笈不情不愿地改口:“好吧,如果他不骚扰长姐,我承认他其实没那么讨厌。白天我还首次和他意见相同……”
檐前负笈之话多所有人都有见识,锦烟霞打断他:“我想问一些关于丹阳侯的事情。你提到曾经发生一些事导致他性情大变,如果不是宗门密务,能让我知晓吗?别误会,我对他本人并无兴趣。只是过去诸事或有款曲。”
天雨如晴和檐前负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不想承认自己一瞬间怀疑锦烟霞对丹阳侯发生了什么兴趣。
天雨如晴严肃起来,认真回忆过去的事。她眼神开始闪烁,遇上锦烟霞的目光时极快地躲开了。她盯着地面,眼神渐渐向另一侧飘去,直到落在檐前负笈骨节突出的手上。
“过来吧,我们去看看小玥。”她突然说。
升级为妈妈的小玥住在天雨如晴房间里,一日三餐鸡鸭鱼肉,天雨如晴史无前例地耐心亲自照顾它。
晚上,锦烟霞照例为欲星移敷伤药。她见面给他的那顿揍将他从鱼头打成了猪头。锦烟霞得说欲星移平时是没这么难看的,至少他遗传了祖辈的英气眉眼,还有让他显得和实际毫不相符的宽阔嘴唇和方下巴。
鲛人受伤很难愈合,锦烟霞怀疑欲星移留在道域人记忆里的只会是这副丑陋的模样了。
药快敷完,锦烟霞说:“今晚我想去找泰玥皇锦。”
欲星移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阴阳宗主深深厌恶墨家之人,未必愿意和九算之一的枕边人同床夜话。”
“我会沐浴再去。”锦烟霞拍开欲星移伸过来的手。
“你确定阴阳宗主今夕方便谈话?”欲星移继续厚脸皮。
锦烟霞看了他一眼:“别以为谁都与你一般。我去找她是有事要谈,明日出击,时间紧迫,干脆留在她那休息。她若不欢迎,我会回来。”
“女人的友谊,我从来不懂。”欲星移感慨,“我该带你去尚贤宫开会,向你介绍老五。”
“我宁愿你多与军师交往。”锦烟霞严肃地说。
“好吧,我以为你要说希望我与太微垣交好。烟霞,你对阴阳宗主好感太过明显,我要嫉妒了。”
锦烟霞对他撒娇的回应是拍了拍他头顶,提醒他:“明日没我帮你,记得认真束发。”
“遵命。”欲星移保证此前数十年的单身生活给了他足够多的着装经验。
锦烟霞来敲门的时候,泰玥皇锦已经睡下。门口的女魔带着新鲜的水气和栀子花香,见她衣着,歉意道:“打扰你了?”
“进来吧。”泰玥皇锦侧身,“是丹阳侯的事吗?”锦烟霞看来做好了留宿的准备,其原因泰玥皇锦不作他想。
锦烟霞承认:“是,但不完全是。我想从他的事情说起。我今天去监狱见了忘今焉的影形。”
忘今焉是琅函天在域外使用的名字。泰玥皇锦听到锦烟霞私闯紫微星宗监狱,先吃了一惊,然后想到以锦烟霞的作风不算奇怪,示意对方继续。
“影形向我透露了一些。听她话意,当时的墨家钜子与忘今焉并非断然不合,至少在针对异己方面,他们立场相同。”就算是九算,也同样抗魔。
泰玥皇锦听着,迅速回想墨家主旨。若墨家当真贯彻,谁与他们主张最相悖?纵横家?
“欲星移告诉我,阴阳学宗的浪漂萍与逍遥游皆属纵横门下,内战前便如此。”
泰玥皇锦注意到了,锦烟霞习惯于连名带姓称呼丈夫。
她心里怒火翻腾,表面不动声色。三教九流的纠纷竟敢以一宗一域为戏!
“忘今焉亲女在紫微星宗,他不打算将星宗卷入内战,这点我想他们心照不宣。”
“玲珑雪霏。”泰玥皇锦顿时猜到是谁。除了颢天玄宿和丹阳侯的这个师妹,紫微星宗一代没有哪个女学生接近过宗主之位。丹阳侯现在还年年为玲珑雪霏烧纸,想不到他心心念念的悲剧可能就有心心念念的师妹在其中插手。星宗大小角色人际关系早掌握在墨家手中。
锦烟霞点头:“你提说丹阳侯幼妹死前遭受侵犯……我见过重伤的常欣,他们可以直接取走她性命,却刻意折磨她,确保来救她的人清楚她所受的折磨,激怒玄狐。我想,丹阳侯应当遭遇了类似的设计。”
她在说一切正如泰玥皇锦所料,整桩事情不是普通人的泄愤,不是激情下的临时起意,而是一场针对丹阳侯的精准谋杀。泰玥皇锦只觉寒气由心透到骨髓。她做了二十年阴阳宗主,十分清楚人一时失控再为掩饰失控最终能做出何等罪恶,而缜密地谋划同样的恶行需要过人的智谋和惊人的恶意,这份恶意令她心寒。
如斯残忍。
明明这件事和她毫无关系。她不需要为此花费任何个人感情。这是丹阳侯的事,是牵涉学宗的事,不是她的私事。
锦烟霞继续说着:“凶手的身份,我问了檐前负笈,他说至今没有查明,可能是内战前入门不久的弟子。依我之见,甚至可能和阴阳学宗毫无关系。一个年轻弟子能杀光的几个年轻弟子,武功必定低微。丹阳侯武力只是过人。”
阴阳学宗每年都有不同年龄的学生拜入门下,许多人有私自收徒的权柄,例如七雅。云棋水镜完全可以蛊惑那些人……
“当时的墨家钜子化名云棋水镜,他在道域的时间足以培养爪牙。浪漂萍和逍遥游皆是阴阳学宗重要成员,不将学宗逼到山穷水尽,难保他们不全身而退。”
泰玥皇锦和锦烟霞并肩坐在床边,此刻她紧紧抓着床沿,掌心的冷汗已将手下被褥打透。不过为了如此,诸子百家的勾心斗角,将他人视若草芥。义兄……
“七雅的性情我有所了解。浪漂萍与逍遥游都……”
“都是躲在最后的人。不到前面的人死光,他们决计不会考虑出面。”泰玥皇锦冷笑着,打断了锦烟霞的话。
冰凉的手触上她面颊。锦烟霞担心地问:“你还好吗?”
泰玥皇锦从那双关切地望着自己的灰蓝眼瞳里看到自己此刻魂不守舍的样子。她定了定神,无声地摇头。锦烟霞起来,到桌旁倒了热水端给泰玥皇锦。泰玥皇锦慢慢喝下去,真实感点滴归来。
“目前我所知就是如此。我没告诉欲星移。明日出征,未必会发生什么,我想今晚告知你。”锦烟霞歉疚地说,“对不住。”
“你不必道歉。”泰玥皇锦缓缓道,“这件事情和你毫无关系,甚至与你丈夫亦毫无关系。你没必要因为与墨家之人的联系而代作恶的人感到愧疚。”
锦烟霞内疚又悲伤地看着她,眼看就要落泪。传说魔族感情充沛,果不其然。
泰玥皇锦喝光了水,起身披上外衣,对仍然无措地望着她的锦烟霞说:“你有孕在身,早些休息。”
“宗主……”锦烟霞以为她生分了,局促不安地开口。
泰玥皇锦示意她安心歇下:“我去找丹阳侯,大概就歇在那里。”她看着锦烟霞,不禁恻然,表示了一句善意:“另外,我的名字是玉帛。”
“玉帛。神明的祭品。瑚琏。”锦烟霞念着,神色轻松了。她知道泰玥皇锦并不是针对她。“檐前负笈是叫作裕铂吧?”
“是。或许给我起名的人只认为我是家里能送出去的礼物罢了。”
翌日,檐前负笈敲着门喊长姐,开门的人应了一声,檐前负笈一愣。是锦烟霞。
“长姐还在睡吗?”檐前负笈不敢相信地问。
“玉帛昨夜歇在丹阳侯那里。”锦烟霞说。
檐前负笈听见锦烟霞称呼长姐本名,尚在惊讶,听见后半句,顿时垮下脸:“……”
“你没必要对丹阳侯如此不满。”锦烟霞说,“玉帛肯爱他,证明他不会太差。”
檐前负笈几乎跳起来:
“长姐不爱丹阳侯,他只是长姐的情人,拿来用的,不是拿来爱的,长姐不爱他!”为了加强语气,他反复强调了主旨。
“……”锦烟霞看着檐前负笈背后闻声而来的众人,无奈地说,“好吧,至少她认为好用。”
纯情青年檐前负笈脸红了,欲言又止。“唉。”他不知道如何向锦烟霞讲,转了个身,就见姐姐朝自己走来,不远处还有颢天玄宿、皓苍剑霨、天雨如晴,以及被他跳着脚反对的丹阳侯。
“……宗主。”一群外人在听力范围内,檐前负笈不能称呼长姐。
泰玥皇锦点头,像没听见檐前负笈方才的评价般泰然:“裕铂,你随我出征,士心留下便可。”
“我也留下?”檐前负笈诧异,“不是说刀宗与剑宗留守吗?”他口中的剑宗指他的朋友皓苍剑霨。在他看来,朋友已经是宗主了,当然代表整个剑宗。
“笑残锋随众出征,风中捉刀留守。”泰玥皇锦道。
“星宗弟子众多守卫森严,留下一个没大用的宗主足矣!”丹阳侯帮腔。
檐前负笈扭头问锦烟霞:“尊夫不去吗?”
“用不着他。”锦烟霞很自负。
“他不会在背后捣乱吗?”檐前负笈脱口问。
“他敢。”锦烟霞淡淡地说。
天雨如晴想起“无妻徒刑”,躲到颢天玄宿身后掩口而笑。
泰玥皇锦继续说:“你与天雨如晴相熟,不用出击,留在她身边辅助即可。”
“是。”
锦烟霞独自前来时,从桃源渡口经过仙舞剑宗抵达阴阳学宗。现在从紫微星宗出发,走的是另一条路。檐前负笈像个道域活地图,走到哪里说到哪里,风土人情无一不晓,在无人雇佣的情况下充当了免费导游。
“你话可真多。”锦烟霞说。
“这些都很值得一听。”檐前负笈道。
“你今年多大?”
檐前负笈一愣:“三十有三。”
“比梦虬孙小两岁。”锦烟霞自语。她解释:“梦虬孙是欲星移的堂弟。”
“和他关系好吗?”檐前负笈马上问。
“你死我活。”
檐前负笈和旁听的人同时摆出“果然如此”的表情。锦烟霞叹气:“我希望能将他引回正途。”
“冒昧发问,梦虬孙也是那位青奚宣的侄孙?”
锦烟霞点头:“他有些地方更像奚宣。我希望他们兄弟能够友好。”
“怎么可能。”檐前负笈忍不住说,“如果丹阳侯或者颢天玄宿加入墨家,就连天雨如晴也不会再和他们孝悌。”
“泰玥皇锦管好你弟弟的嘴!”丹阳侯在那边气得要动手,被颢天玄宿拦住。
“不是这个缘故。”锦烟霞只说。
仙舞剑宗主建筑近在眼前,众人打住话头,各寻位置。颢天玄宿占据高处,天雨如晴在最安全的位置,千金少寻了隐蔽处埋伏预备出击,锦烟霞与泰玥皇锦配合作为主力。
“打不过别嘴硬,记得喊救命!”丹阳侯说。泰玥皇锦回头瞪了他一眼。
血神迟迟未至,众人等得几乎打瞌睡,锦烟霞突然警惕。她整个身子似乎崩了起来,掩饰的强大魔气散发,战意凛然按捺不住。
“锦烟霞?冷静。”泰玥皇锦低声提醒她。看锦烟霞异状,她意识到血神可能已经近在咫尺,稍后她自己也感受到了邪恶的气息。
“不止是血染不绝。”锦烟霞低声告诉她,“血神拿着墨狂。”
俏如来要先下手杀锦烟霞了。
与此同时,留守的众人中,欲星移去拜访飞渊。自从锦烟霞告诉他知会飞渊真相,欲星移第一次去见她。
飞渊打开门。她眼睛肿着,最近不知哭了几次。老父新丧,恋人旧殇,朋友的惨死竟然是另外朋友的阴谋,她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将自己闭在房间里。皓苍剑霨体贴她,人手足够,便不勉强她出来。
“……师相。”飞渊礼貌地点头示意,“有什么事吗?”
“飞渊,”欲星移维持着礼貌的笑,“我能进入一谈吗?”
“不能。”飞渊说着就要关门。
“关于锦烟霞,也不能吗?”
飞渊关门的手停顿了。接着,她打开门的同时,脸上现出了纯粹的厌恶。
欲星移端着飞渊泡的茶,开门见山:“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锦烟霞为什么会与我结连理。”
“不好奇。”飞渊机械地回答,“师相智谋过人,凡是想要的都能弄到手。锦烟霞不笨,但她善良又单纯,最容易受坏人骗。”
“如果你是指常欣的事情,锦烟霞和梦虬孙恰恰是从一开始就知晓的人。”
飞渊直视欲星移:“我不明白,你做了这样对不起大家的事,有什么脸面再出现在锦烟霞、梦虬孙、玄狐身边?锦烟霞为什么会原谅你?俏如来为什么不责怪你?以前你也死在了地门,我能理解梦虬孙因此不再怪你,你们是堂兄弟。但现在……”她握紧拳头:“我听说过海境内战,你连梦虬孙都不放过。阿觞讨厌你,我真后悔当时不相信他。”
欲星移的笑有些挂不住了:“飞渊,你可以认为我欺骗任何人,但我不会欺骗锦烟霞。”
“你害死了常欣,推给地门。还是你要说不是你,是其他九算?”
“……你可以认为是我。”
“那还有什么可说?”飞渊起身送客,“师相,飞渊方年满双十,幼稚无知,家父新丧,不便待客。我信不信任你,你根本不在乎。我原不原谅你,对你造不成任何伤害。锦烟霞姑娘太善良了,如果我是她,一定杀了你。”
“她未必不想杀我。”欲星移苦涩地说。
飞渊一顿,几乎要挽留,但还是关上了门。
欲星移站在飞渊门口叹气,叹完要走,转身见风逍遥飞奔而来:“鱼仔,你在这里!快过来!是……”
“是谁?”欲星移心头掠过不祥之感,追问。
风逍遥紧张地左右张望,见没人才说:“俏如来。他亲自……”上紫微星宗,指明见你。
“坏了!烟霞!”欲星移脱口而出。他意识到俏如来选了他以为其不会选的路,冒险也要将原本在道域的计划执行完。
“和锦烟霞有什么关系?难道事关出征?”风逍遥脑子转得飞快。
欲星移不及回答。他快步跟风逍遥走着,脑海中迅速过滤对策。现在去支援已然来不及了,是要指望四宗的帮助,还是……
杀掉锦烟霞,就没有再能克制他的人。友情最多只够他不害死朋友,只有锦烟霞在乎他有没有伤害别人。她愿意帮他自制才嫁给他,现在她更不愿他做伤天害理的事,一路追着他来到道域。
欲星移斗不过俏如来,甚至很容易被其诱惑重蹈覆辙。也许他应该一剑杀死俏如来,不让自己有再被引诱的机会。
俏如来很清楚这一点,必定准备完全才会只身前来紫微星宗。他选在撞得见风逍遥的时刻,是谁在为他通风报信?
欲星移必须看看这次俏如来做了什么准备。
“是墨狂的气息,不会有错。”锦烟霞肯定地说,“血神拿着两柄剑。”
“我对付一柄。”莫离骚说,“其余的你们分配。”
“除了莫离骚,有人会剑法吗?”千金少问。
“我会。”锦烟霞说。何止会剑法,她剑法在这群人中仅次莫离骚,但她无意自夸,简单向众人介绍:“墨狂是专门克魔的剑,不属于血神。血神拿着它,无法开真阵,不能对我造成最大伤害,但依然会对我的力量造成克制。”
千金少问:“你的意思是撤退?”
锦烟霞依次看泰玥皇锦和颢天玄宿:“很难有同样的机会了。”她隐约雀跃着,魔类好战的本性:“只要俏如来不在此处,我认为仍有把握。”
手握天师云杖的颢天玄宿礼貌地不说话。他的习惯是能不说就不说。
泰玥皇锦稍微犹豫。欲星移的孩子她一点不在乎,但锦烟霞……“你有把握全身而退吗?”
锦烟霞笃定:“没有俏如来,墨狂对我不成威胁。”
“自投罗网,还想逃吗?”
阴郁的声音响起。
血红铠甲的身影提着血红的长剑出面。众人立刻戒备。三垣根据血神位置各自调整开阵地点。血神只握着血染不绝,身上隐隐透出另一柄剑的气息,用对眼的猩红眼睛扫视众人。
锦烟霞越群而出,迎上血神。白发暴涨,她脸上是凛然的战意。
血神轻蔑:“女流。”
“你亦是女流,”锦烟霞指出,“即使你占据男人的身体。”
她成功激怒了血神。
这个时候,出征的人之间,没有谁想得到俏如来身在何处,不然他们会意识到早已落入圈套。
是坑,没有再写了。
【坑!】桃源惊梦(三)
“嘶……”
“辅士,很痛吗?”
泰玥皇锦议事回来,推门而入。凯风弼羽起身向她问好。檐前负笈正坐着包扎,不便起身,但是对她说:“宗主,我去救了颢天玄宿,紫微星宗欠阴阳学宗一个人情了。”
“怎样一回事?”泰玥皇锦问。
“我和锦……”
“我问你的伤。”泰玥皇锦打断。
她的弟弟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说:“我对她说她初恋的男人人品不佳。”
泰玥皇锦本来正接过凯风弼羽手中的药,眉宇间有怒意,听见弟弟的回答,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他,要求他确认。
檐前负笈很委屈:“我只是实事求是。那个男人全家都是骗子,无怪乎有投入墨家的侄孙!”
凯风弼羽竖起...
“嘶……”
“辅士,很痛吗?”
泰玥皇锦议事回来,推门而入。凯风弼羽起身向她问好。檐前负笈正坐着包扎,不便起身,但是对她说:“宗主,我去救了颢天玄宿,紫微星宗欠阴阳学宗一个人情了。”
“怎样一回事?”泰玥皇锦问。
“我和锦……”
“我问你的伤。”泰玥皇锦打断。
她的弟弟低头看了看自己,无奈地说:“我对她说她初恋的男人人品不佳。”
泰玥皇锦本来正接过凯风弼羽手中的药,眉宇间有怒意,听见弟弟的回答,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惊讶地看着他,要求他确认。
檐前负笈很委屈:“我只是实事求是。那个男人全家都是骗子,无怪乎有投入墨家的侄孙!”
凯风弼羽竖起耳朵,想知道别人的侄孙怎么了。
泰玥皇锦摆摆手,拉过弟弟的胳膊,擦拭其上的伤口:“说颢天玄宿吧。”
“他被丹阳侯关在九天银河后的洞穴,用太微幻隔绝。苍苍告诉了墨家之人,我去解开了太微幻的封印……颢天玄宿用幻术装作没被救,霁寒霄扮成无常元帅,拿着天市镜来杀他。”
“捉住霁寒霄了吗?”泰玥皇锦问。
丹阳侯居然敢囚禁颢天玄宿,稍微出乎泰玥皇锦的意料。这样看来,丹阳侯并没有他宣称的那般盲从师兄,紫微星宗远非铁板一块。
“没。天雨如晴大概被覆舟虚怀绑架,放霁寒霄回去,可能追踪到关押天雨如晴的位置。”
“谁出的主意?”泰玥皇锦语气陡然一冷。
檐前负笈见她动怒,不确定地说:“欲星移?”
泰玥皇锦没好气地确认:“我说谁拿定主意放走霁寒霄。”
“颢天玄宿。”檐前负笈肯定地说。
泰玥皇锦冷哼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凯风弼羽见宗主心情不好,说了句“我去练功”忙不迭地告退,怕自己在场被当成出气筒。
士心离开,姐弟俩谈话更自由。檐前负笈坚持:“长姐,我知道你想说留下人质也可以直接协商交换天雨如晴,可你忘记了,西江横棹宁肯自尽不肯坦白,如果霁寒霄效仿,天雨如晴性命堪忧。”
泰玥皇锦冷笑:“能使仙舞剑诀,能使刀法,能知道星宗九天银河后的洞穴,对夜雨凋枫处处袒护,劫走犯法的醉梦无花,还不够人推测出无常元帅是一个组织而非一人,不肯坦白又和坦白有何不同?冷月孤眼最看重的就是性命,以为冷月孤眼肯自尽,真不愧是颢天玄宿!”
檐前负笈不知说什么是好。
泰玥皇锦继续说:“对四宗苛求,对破坏之人却处处留情,难道颢天玄宿与背后阴谋者有关?”
听到这里,檐前负笈又有想法,他坐直了:
“我不这么认为。颢天玄宿没这个胆量,他只想坐收渔利。”
他所言有理,泰玥皇锦沉吟。星宗对学宗的人情已经欠下了,颢天玄宿放走覆舟虚怀之人可作为逼他退步的理由,丹阳侯险些篡位再发言必得有所顾虑,亏了他的骨气。嗯,颢天玄宿的软弱无用对阴阳学宗倒是好事,只是可怜紫微星宗治下百姓了。
檐前负笈不知道她想到哪里,以为她还在因为颢天玄宿放走霁寒霄生气,劝道:“长姐,颢天玄宿至少知晓珍惜天雨如晴的性命,推己及人,我们为学宗的冤魂要求伸张正义,他就失去了异议的立场。”难道颢天玄宿敢当众主张紫微星宗的人命比阴阳学宗的要紧不成?
泰玥皇锦点点头,问他:“你怎想到找打?”
话题回到挨揍,檐前负笈的表情一下子委屈起来了。
“长姐!”他要求支持般叫了一声,“我说的真是实话。那个叫青奚宣的男人欺骗她、背叛她、伤害她,让她被封印了一百年,她竟然因为青奚宣死前痛苦过就简简单单原谅了他!我说这再不痛苦,岂非禽兽不如?她相信她遇见的一个和青奚宣面容相同的和尚是他的转世……我对她说,听其言观其行,欲星移的所作所为才和青奚宣一脉相承。他们全家都不是好东西,赶紧离婚,别再受他们害了。”
泰玥皇锦伸手摸了摸弟弟的头发。檐前负笈不确定,道:“长姐?”
“裕铂,”泰玥皇锦认真地告诉他,“我无比庆幸锦夫人没有直接将你打死。”
“长姐!”檐前负笈委屈极了,“我是为她考虑,她爱的人不值得!”
“值不值得,都是她选择爱的人。你若尊重她,最好不要说三道四。”泰玥皇锦说了这话,起身开门,“锦烟霞夫人,请进。”
门口确实是锦烟霞。她微微欠身,和泰玥皇锦互相行了礼,道:“多谢阴阳宗主。”她进了屋,才对起来迎接她的檐前负笈行礼:“我来为方才之事道歉。是锦烟霞失礼了。”
“啊,不敢当。”檐前负笈一被道歉,手足无措起来,“皮肉伤而已,没事。”
泰玥皇锦笑着说:“我方才已经教育过他,不要随意对别人评头论足。”
“是锦烟霞太冲动。”锦烟霞敛眉。
“你够客气了。换成是我,非要让他在床上躺几天不可。”
“长姐,你如果嫁给丹阳侯,我肯定更狠地指责你!”檐前负笈脱口而出。
熟悉的杀气从他姐姐身上暴散,泰玥皇锦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轻描淡写地告诉他:“你敢。”
檐前负笈从桌前跳了起来:
“长姐,你真有打算!我绝不允许!”
为了加强语气,他用力一拍桌子,没注意上面摆着凯风弼羽一开始拿出的镊子。他掌心拍在镊子上,疼得条件反射一甩手,呲牙咧嘴。
泰玥皇锦无语地瞪他:“丢人现眼!谁会想要和丹阳侯结婚?”
锦烟霞关怀道:“不要紧吧?”
“不要紧,多谢……”檐前负笈呲牙咧嘴,不忘顶嘴,“都是你的回答误导我。”
“是你不该在一句中包含太多问题,我才给你同一个回答。”
“我只问了你一个问题,就是要不要嫁……”
檐前负笈还没来得及眨眼,两位女士都到了他身旁。锦烟霞架住泰玥皇锦扬起的手臂,好声相劝:“令弟出自好心,别和他计较吧。”
泰玥皇锦就势放下教训弟弟的手,警示地瞥了他一眼:“看在锦夫人份上,下不为例。”
锦烟霞欠身:“宗主称呼我锦烟霞就好。”
泰玥皇锦回礼:“称呼我泰玥皇锦便好。”
檐前负笈看两个异性客套,忍不住微笑:“这算是交了新朋友吗?”他长姐朋友很少,就他知道的,一个也没有。至于炮友,那不是朋友,檐前负笈不承认。
友情是纯洁的,感情是纯洁的,感情是最美好的!身体关系算什么,向肉欲的屈服!
锦烟霞继续说:“实不相瞒,锦烟霞此来,除了道歉,尚有一个问题想请求宗主帮助。”
泰玥皇锦看了弟弟一眼,檐前负笈识趣地收拾起医药箱告退。
“我听说宗主就飞渊请求,解除了独眼龙身上的应龙术法。”锦烟霞说,“应龙师法力高强,面对他有时我尚无计可施。”
由衷的自负,诚挚到不包含自高自大。考虑到锦烟霞的出身,泰玥皇锦并不讶异她的态度。“确实。”她简单地说。
锦烟霞继续说:“飞渊也向我提到,她父亲尚在时,是你为她求情,她方才被允许再次出宗。”
泰玥皇锦点头。她已经知道锦烟霞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锦烟霞飞快地犹豫了一下。不犹豫,她为要说的话题愧对泰玥皇锦;犹豫太久,她为自己的态度愧对泰玥皇锦。她说:“无情葬月是你杀子仇人,不肯坦诚事实,但真相未明前,飞渊求你试图救他,你亦慨然应允。”
“你要讲的事情,和飞渊有关吗?”泰玥皇锦问。
锦烟霞承认,娓娓道来。她低垂眼眸的时候有说不出的柔美,江南烟雨随她一同到了天府之国。她来自气候更鲜明的地带,一言一行都比道域子民更明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
“在我从封印中苏醒之前,曾影响金雷村的巫女。她叫常欣。因为她在祭祀中角色的缘故,我与她很亲近。后来她的影响改变了另一个魔,玄狐……”
后来,墨家钜子俏如来为地门所擒,地门威胁要将三界置于控制之下。玄狐成为唯一有能力带回俏如来的人,他拒绝帮助救援情敌。后来,在欲星移等人的设计下,常欣被离开地门的恶徒重伤,玄狐不得不为心上人满足最后的愿望带回了俏如来。他将常欣的死视为地门的过错,在对抗地门的作战中一往无前。
泰玥皇锦听得目瞪口呆。她没檐前负笈那样单纯,一心认定善良的锦烟霞是被坏蛋欲星移所骗;女宗主已经开始想一而再再而三倾心于这类人的锦烟霞是否有什么问题。
“我知晓欲星移必定在其中起了不可替代的关键。只有他熟悉我们,他是凰后与铁骕求衣就我们的信息来源。没有他,常欣不会这样死去。那两个凶徒,曾被地门控制,被迫成为善人。脱离地门后,他们故态复萌,被关入苗疆监狱,却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外。手无缚鸡之力的常欣这时孤身一人出现在他们眼前……”
锦烟霞在这里停下。她有些说不下去了。旧日的伤痛再次被掀起。魔类感情强度远超人类,因此伤痕更不容易愈合。
“如果不是需要欲星移对抗地门,当时我就会杀了他。”锦烟霞定神,苦涩地说。
“而现在,你虽然仍提醒自己这件事,却已经原谅了作出这一切的人。”泰玥皇锦替她将话说完。
锦烟霞垂下眼睛:“我能理解他,因此不能永远怪他。”
“苦衷。”泰玥皇锦冷笑。
锦烟霞有些惊异地看着她。这位女宗主对她一向客气有加,这时第一次露出真实到刻薄的情绪。
泰玥皇锦并没为自己的情绪外露道歉。她直视锦烟霞,缓缓道:“我也有个故事讲给你。二十年前我生下一个儿子,他的父亲当时已经死在内战中。三年前,我儿随荻花题叶出道域,再未回来。害死他的无情葬月只说吾儿在域外为恶,因此被他所杀。”
锦烟霞不知道说什么。她没有过孩子,但她多少能明白那是怎样的心情。常欣死时,俏如来遇险时,得知梦虬孙再也不肯回来时——而她对晚辈所抱的疼爱怎可与真正的母亲对她的儿子所抱的疼爱相比?失去奚宣已经令她几乎崩溃,她面前的同性在失去爱人之后又失去了他们的孩子。
情绪在她胸中激荡,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执起女宗主的手,用简单的动作试图让她知道自己的安慰。她不确定这样就能安慰到她。
泰玥皇锦没抽出手,继续说:“哪怕吾儿当真为恶,恶劣到不能得到秉公审判,只靠无情葬月私刑报复,我依然会希望知道真相。简简单单一句吾儿在域外为恶,没有证据,没有情节,告诉我我就这样失去了我抚养一十七年的儿子,我怎可能接受?”
她抽出手。她手上有薄茧,是习武之人的特征,蛟龙的手却柔软如魔类本应的那般。泰玥皇锦将涌动的不甘按在心里,淡淡说:“常欣或许没有家人,或许她的家人有心无力,根本不知晓真相,甚至不在乎她。这世上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同等的关注与爱护,许多人就连应有的那份都得不到。”她仔细逼视锦烟霞,那双眸子也算是蓝色,不同于她晴朗明亮的湛蓝,更像晴日黄昏苍茫暮色的灰蓝。“你若认为该为那个可怜的女孩做些什么,至少清楚她死亡的真相,再决定能不能还她一个公道。”
她面前的锦烟霞听到这番话,踌躇许久,螓首低垂,默然不语。
“你在犹豫。”泰玥皇锦点出,看到锦烟霞无声点头,“你担心这样会让你再恨你的丈夫,甚至离开他。”
“我不能离开他。”锦烟霞低声说,“若连我都弃他不顾,更没人能将他引上正途。我……”她抬起头,恳切地望着泰玥皇锦,“他知道善恶,却没有力量管束自己。我见过他的同门祸乱中原、天门,他同样能。他的力量不在为善。只有我能影响他,我已经来得太迟了。”
她来得迟了,欲星移已经开始搅乱道域。她只在他后面晚了几天。
“让我放弃他,不如让我杀了他。”她低声说。
“他将命交在你手里,反而使你下不了手了。”泰玥皇锦说着,心想面前的姑娘简直比裕铂还单纯。
锦烟霞默然点头:“我答应了看着他,不能弃他不顾。不管是为了奚宣,还是因为一步禅空。”
泰玥皇锦心想假若她是自己妹妹早被自己打清醒了。
“那你是决定让常欣为这一切白死吗?她悲惨的死值得?”她逼问。
不用锦烟霞回答,泰玥皇锦从她眼中看到了清晰的不赞同。
“每条性命都无价,不能以高低衡量。只是墨家让你看到常欣的死有效果,混乱你的思路,让你以为近于值得。谁能衡量他人的性命?岂是人人有权审判?”泰玥皇锦起身,锦烟霞跟着起身。她从锦烟霞面前踱开一段距离,回头看她:“有人僭越,为达到他们的目的谋杀无辜的常欣。你以为你关心她,却连她死亡的真相都不能下定决心透露给她的朋友。有阅历如你都被墨家的思路蒙骗,飞渊年幼无知,又怎能承担真相。你不如不告诉她。”
锦烟霞的目光始终紧随泰玥皇锦,她神色随女宗主的话变化,时而惊愕时而愤怒,在一席话的末尾归于沉思。她终于俯首称谢:“我明白了。多谢你。”
“不必客气。”泰玥皇锦见她要走,上前送客。
锦烟霞走到门口,突然回头,承诺:“令郎之事,我会记在心中,离开道域前,必定给你一个答复。”
泰玥皇锦很清楚锦烟霞的力量。她武功高强,与各界名流多有往来,甚至可能影响足智多谋丧尽天良的墨家之人,但……
“道域不欢迎外人插手。”她如实说。
“锦烟霞不会僭越。”锦烟霞向她保证。
啊,她谴责墨家的词被她记住了。无论如何单纯,这确实是个聪明的姑娘。泰玥皇锦不禁稍微莞尔,道:“那,泰玥皇锦提前谢过。”
“是锦烟霞要感激令姐弟未因外子缘故拒我千里。”锦烟霞真诚地说。
泰玥皇锦微笑:“我几乎要和裕铂一样,认为你是个受了欺骗的可怜女子了。”
她说着,姐姐般拍了拍锦烟霞的手,目送她远去。
泰玥皇锦找到丹阳侯的时候,后者正在没事找事地训他几名弟子。颢天玄宿没责怪他什么,但他郁闷极了,连着看帮忙放出颢天玄宿的泰玥皇锦弟弟不顺眼。
“公事去找紫微宗主商议,丹阳侯恕不奉陪!”丹阳侯正拿徒弟出气,怪他们没看好苍苍,就见泰玥皇锦过来,顺势一转枪口。
“非是公事,”泰玥皇锦道,“至少不是你的公事,丹阳侯。”
“你的私事我不感兴趣!”丹阳侯气头上口不择言。
“是你的私事,我的公事。”泰玥皇锦冷冷道。
“师尊的什么私事和阴阳宗主有关?”丹阳侯的女徒弟无愧脱口问。她立刻意识到失言,连忙告退。
丹阳侯脸色很难看。他知道此刻的怒气和泰玥皇锦无关,尽力平缓心情,问她:“到底什么事?”他的私事?她的公事?那能是什么事?他又没向她求婚!开玩笑,哪天泰玥皇锦意外怀孕都不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丹阳侯绝不会自取其辱!
“你不可能忘记。”泰玥皇锦说,“二十一年前的事。”
丹阳侯的神色彻底寒了下来。他盯着泰玥皇锦,眼中已经不是刚才的怒火,旧日的怨恨像幽灵一样占据了他此刻的躯体。如果两人是野兽,他可能下一秒就要撕开泰玥皇锦咽喉。
泰玥皇锦不在乎他的杀意,他又不是她的对手。她问:“你确定要在这里谈吗?”
丹阳侯捏住她的手,扯着她向自己房间走去。他步子很快,手里力气很大,他控制不住。二十一年前的伤痕汩汩流着血,无处发泄的痛苦与悲伤蒸腾充满他心房。
二十一年前,他就是这样闯去了战火前线的万学天府,打算在培养出如此门徒的学宗高层身上讨回公道。
后面发生的一切是他做梦都想不到的,将他的人生拉回了原来的轨迹。
丹阳侯将泰玥皇锦推进屋里,关上门道:“说!”语气凶狠。他克制不住。这关乎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事,他半生的梦魇。
泰玥皇锦没责备他的粗暴,紧盯着他,清晰地说:“那些人的身世模糊不清,在学宗无甚表现,可能包含作案动机的相关资料早已在战火中损毁,有关人员也很少幸存,这些我都告诉过你。”
“那你还重复什么!”丹阳侯没耐心地吼道。
“但是各方在不断彻查内战真相。从颢天玄宿、逍遥游给我的消息,以及我调查得到的一些,那些人在事发前不久都接触过七雅之一,云棋水镜。”
“有什么证据?”丹阳侯嘶哑地问。他不意外这个方向,但怎么可能有证据?当时他都没找到足够说明作案动机的证据,而一切都又过去那么多年了。新生命成长又凋谢了。
“现在的墨家矩子,是云棋水镜的学生,眼下就在道域。”泰玥皇锦紧盯着丹阳侯。
他来做他师尊未完成的事,如果还有人知晓当年的事,他必将他们聚集到身边。后面这句泰玥皇锦没说出口。面前是丹阳侯,她没必要说。
“你能从他口中挖出真相?”丹阳侯直接问。
“丹阳侯,你还想追查下去的话,有人可能能够帮你。”
“欲星移的妻子。”丹阳侯厌恶地说。墨家之人的亲属,这个定义够让他深恶痛绝了。
“她会愿意帮助。而且,她刚向我讲了一个故事。”泰玥皇锦说。
(前情详见【丹玥】情人。)
欲星移在无妻徒刑的威胁下果断倒戈。在他被锦烟霞打成重伤后,四宗有三宗的宗主抓紧时间亲切地来拜访他,询问他关于接下来的建议。
颢天玄宿、千金少、皓苍剑霨。颢天玄宿在影影绰绰地道谢,千金少奉承几句夫人,皓苍剑霨不说话摆了副严肃的脸色,听欲星移交代怎么能把苍苍弄回来。
“实不相瞒,我还没有万全之策。”
上次他说在想备案是常欣的事,锦烟霞听到没满意的万全之策就提起警惕。
欲星移解释:“内子前来,俏如来必定收到消息。令徒在他那里。俏如来身负止戈流,对内子造成威胁,如果去领回令徒,需要人陪同。”
“我让师弟去。”千金少立刻说。
欲星移打回:“不行。风逍遥比起我更信任俏如来,让他与俏如来见面,难保不倒戈。独眼龙、万雪夜同样。这些人如果不能留用,至少不能让他们碍事。”
皓苍剑霨问:“让他们离开道域?”
“这是另一方面。矩子必然另外要求助力。可能的人选,我的同门师兄铁骕求衣,我的徒弟砚寒清,他的师兄雁王上官鸿信,甚至凰后、纵横家与逍遥游不合者如遥星旻月夫妇,甚至慕容府、银槐鬼市……必须在俏如来遣人出道域求助前截下他的信使。派去的人可能千变万化,希望你们一方派出熟悉桃源渡口的高手执行这项任务。”
千金少看皓苍剑霨,于是欲星移不得不轻咳一声,强调:“高手。”
千金少目光回到欲星移身上,开门见山:“虽然你说了帮四宗,也确实出手举重若轻化解了四宗内战危机,但四宗内战本来就是你们寄鲲鹏在背后挑唆,怎么让人相信你现在不是诚心使坏?”
锦烟霞抱着手臂看欲星移,欲星移苦笑着举手作投降状:
“此点口舌无益。我与内子的事,很难向诸位说明。不妨这样想:我的计策如果有用,拿来用,便是四宗的益处,这点总不会改变。我若真有异心,你们发现便发现,发现不了也没办法。”
“够不要脸。”千金少竖起大拇指,马上被锦烟霞不悦地看了一眼。
锦烟霞说:“我请泰玥皇锦同我去带回苍苍。”
欲星移委婉地表示反对:“有更冷静的人选吗?”
“你指谁?”锦烟霞问。
千金少一个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连忙说:“实在不行,我可以陪尊夫人去。我别的说不上擅长,打架可以。”
“还是劳烦阴阳宗主吧。”欲星移毫不犹豫地在同性陪伴和异性陪伴间作出选择。他继续说:“往桃源渡口拦截时,可以请内战前见过玉千城的人出面。如果我所料不错,矩子此次派出的很可能是位影形。”
“影形是什么?”千金少问。
颢天玄宿回答了他:“特殊的一族,千变万化,没有自己的脸。”
“那岂不是要多帅有多帅?”千金少感慨了一句。
欲星移没搭理他的废话:“桃源渡口的拦截,理论上由镇守过渡口的三位参与最好,但此时天市垣失去消息,尚需分心,看来只能由仙舞宗主参与。”
“好。”皓苍剑霨应声。一不留神,他当人下属的习惯又冒了出来。
锦烟霞有了主意:“让檐前负笈同往,领回苍苍,顺便去交换人质。”
颢天玄宿道:“不劳夫人。星宗有名弟子似乎和覆舟虚怀往来过密,颢天将从他身上下手寻找师妹踪迹。”
他的淡薄被锦烟霞当作了凉薄,锦烟霞不赞成地道:“那是你的师妹,你不关心她吗?”
颢天玄宿说话慢,他还没来得及开口,锦烟霞又问:“放走霁寒霄时,你声言要从他身上寻找令师妹踪迹,檐前负笈亦下了追踪术法。此时你改弦更张,莫非另有隐情?”
她说得坦白,另有隐情落在颢天玄宿耳中却好像暗示他与覆舟虚怀串通。颢天玄宿心里膈应。这个女人让他想起阴阳宗主泰玥皇锦。不好惹的女性。他两个师妹都是女的,从没给过他这种感觉。
“烟霞。”欲星移出声打断。
锦烟霞看了丈夫一眼,没再异议,下了决定:“我去寻泰玥皇锦。关于其余,我会问檐前负笈本人意见。请。”
丹阳侯正和泰玥皇锦闭门密谈,感知到门外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其中不少是他的弟子。他忍无可忍,一把将门拉开,吼道:“都干什么,还不去……”练功!
最前面是个他没感觉到的存在。墨家之人的妻子白练飞踪锦烟霞站在门口,对他的发作报以尴尬的笑,礼貌地退让:“打扰了。泰玥皇锦在吗?”
“……”丹阳侯扭头,“泰玥皇锦,你的朋友!”
什么泰玥皇锦的朋友,那一脸明晃晃的好奇,简直跟舒远心和泰玥皇锦的小白脸弟弟一模一样!
泰玥皇锦出来,锦烟霞立马和她挽住手臂。丹阳侯不愿意看女性的姐妹情深,气呼呼关门。
锦烟霞对他的粗鲁皱眉:“讨厌的脾气。”
泰玥皇锦莞尔:“他向来如此,很不讨人喜欢。”
锦烟霞赞同:“确实。我明白檐前负笈为何如此不喜他了。不知他有何过人之处?”
泰玥皇锦继续莞尔:“过人之处?丹阳侯怎会和这个词沾边。用他的那些不过是没有别人罢了。”
她知晓丹阳侯听得清楚,每句都是说给他的,越说越开心。有锦烟霞在场,丹阳侯刚在武功上被比下一头,总不能这时破门而出和她对骂。
她想着丹阳侯有气没处撒的样子,眼角眉梢都被促狭的笑意点亮。
【坑!】桃源惊梦(二)
在泰玥皇锦身边,锦烟霞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紫微星宗边检。她远远收敛魔气,靠近浩星神宫时已经如同寻常人。守在门口的是丹阳侯的弟子无愧,见了师尊的情人立刻上来问候,追着他们走进浩星神宫,打量着锦烟霞好奇地问:“阴阳宗主,请问这位是……”站在阴阳宗主身边还能显出姿色,单独拿出来绝对是倾倒一方的佳人。
泰玥皇锦没答无愧的话,走进浩星神宫。不出所料,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没缺。丹阳侯、笑残锋、皓苍剑霨都在,另一个不该在而在的就是神啸刀宗的客人...
在泰玥皇锦身边,锦烟霞轻而易举地通过了紫微星宗边检。她远远收敛魔气,靠近浩星神宫时已经如同寻常人。守在门口的是丹阳侯的弟子无愧,见了师尊的情人立刻上来问候,追着他们走进浩星神宫,打量着锦烟霞好奇地问:“阴阳宗主,请问这位是……”站在阴阳宗主身边还能显出姿色,单独拿出来绝对是倾倒一方的佳人。
泰玥皇锦没答无愧的话,走进浩星神宫。不出所料,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没缺。丹阳侯、笑残锋、皓苍剑霨都在,另一个不该在而在的就是神啸刀宗的客人寄鲲鹏。
“现在才带一群老弱妇孺过来,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丹阳侯迎上来关心她,措辞一如既往令泰玥皇锦想活动手脚。这次她没理丹阳侯,目光掠过另两位宗主,精准预测事态焦点,落在在场的第四人脸上。
寄鲲鹏的脸色十分精彩,像白日见鬼又像光天化日被人捉奸在床。他看着从泰玥皇锦身后走上来的锦烟霞,灰白的嘴唇翕动。
“……烟霞……”
“欲星移。”锦烟霞冷冷地叫出他真实的名字。
男人都应该知道,当不该连名带姓称呼你的女人连名带姓叫你的时候,麻烦就大了。
伪装破裂,蓝白长发面如死灰的中年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丹阳侯怒吼了一声“墨家之人”就要上去收拾欲星移,泰玥皇锦制止了他。夫妻打架,单身汉不要掺和。当然,如果不是锦烟霞在,泰玥皇锦自己就要宰了墨家的鱼渣。
“……我可以解释。”欲星移本色不改,慌乱中试图分辩。
“你能解释什么?!”
一声娇喝。怒音未落,魔气将周围一切都震离地面,白发在浩星神宫中横飞,锦烟霞的身影在错综复杂的光影中难以捕捉。攻击指向的欲星移像条鱼落入天罗地网,徒劳地躲来躲去想死得晚一点。
千金少抓住皓苍剑霨,弯腰从纷飞的白发下钻过来,冲泰玥皇锦喊:“你从哪找来跟你同类的帮手?”
泰玥皇锦欣赏着精彩的表演,余光注意丹阳侯,带着冷冷的快意回答千金少:“是他的妻子。”
果不其然,轮到丹阳侯爆炸:“你带墨家之人的妻子过来干什么!落地生根永远祸害道域吗!”
“她救了学宗之人。”泰玥皇锦答话的时候不看丹阳侯,不肯让他妨碍她欣赏演出。
丹阳侯看到锦烟霞暴打欲星移,仍不肯相信,强言:“谁知道他们夫妻俩不是一伙的!”
千金少抢着说:“打成这样你还说一伙的,我看同床异梦的可能性比较大!”他抱着胳膊缩成一团,似乎庆幸挨打的不是他。
泰玥皇锦同意千金少的话,她挖苦丹阳侯:“同为孤家寡人,笑残锋比你看得清楚。”
“光看得清楚有什么用,笑残锋还不照样单身!”丹阳侯很不满泰玥皇锦将她同骂她是狗的人相提并论。
被揭短的笑残锋立马回击,丹阳侯没接嘴,下令弟子去疏散学宗地界的百姓。笑残锋和皓苍剑霨随之正经起来,请星宗弟子顺便将命令传与刀剑两宗。
幸存弟子被带去安置,凯风弼羽想留下被檐前负笈要求离开。泰玥皇锦观赏着似乎没完没了的家暴,听见新任仙舞宗主对她弟弟小声说:“幸好我没结婚。”
“你能解释什么?你又害了多少人?你永远都是牺牲别人、牺牲别人,以为能将全世界玩弄股掌之间,将人命视同草芥,从来不肯委屈一点自己的利益!你就应该死在地门!”
盛怒之下,锦烟霞几乎忘记身处何地,所有能拔起来的物品都成了她的武器,砸得欲星移落荒而逃。道域的空气让她能自由的呼吸,欲星移反而受限制。他本来就不是她的对手,这下干脆不还手只是躲来闪去。四宗的人全部聚集在门口,他连夺门而出都不可能。
欲星移放弃了解释。他最清楚所有解释都是借口。事实就如锦烟霞所想,他故态复萌,希望有个机会伤害一下别人,好彰显自己人上之人的智力和能力。他的良心在体外,使他可以轻易辞行;然后他太了解他了的良心追了上来,在他刚要得到一致敬重的四宗要人的面前将他一通暴揍。
锦烟霞打完了,终于恢复冷静,白发飞起将被殃及的装饰一一扶好。欲星移现在像接受了失败的整容手术,鼻青脸肿,原本方方正正的鱼头成了泡发的死猪头。
改头换面的欲星移站在锦烟霞的目光中,面对四宗五双谴责的眼睛。所有这些目光中的谴责都比不上锦烟霞的,他根本不敢看,知道自己是再一次让她失望了,像她早知道会的那样。
“无论你之前操纵了多少,现在,全部说出来。”锦烟霞抱着手臂,怒气未消,盯着欲星移下令。
欲星移未语先叹:“我只做了一件事……”
魔气汹涌而来,欲星移立刻改口:“笑残锋,我在赛前给你徒弟的药丸里掺了刺激人超常发挥的向天抢时,这是禁药,夜雨凋枫的参赛成绩无效。我很抱歉。”
“什么?!”千金少大惊失色。
欲星移没给千金少骂骂咧咧发泄情绪的机会,继续说:“另外,我误导风逍遥和独眼龙相信我,但我想,他们二人应该都不会介意这件事。”
笑残锋冲上去要揍欲星移,皓苍剑霨和檐前负笈一边一个捉住他胳膊。已经挨了揍的欲星移未必是千金少的对手,但他那个身怀连血神都不怕的本领的老婆还是别惹为妙,谁知道在外人面前他们夫妻会不会一心。
千金少知道好歹,不硬挣脱可以挣脱的两人,对着欲星移破口大骂:“我 * 你大爷!我 * 你大爷的大爷!我 * 你全家的大爷! * 你大爷全家!……”
不知为何,明明是问候欲星移的伯祖父,锦烟霞的反应却更像遭到侮辱的那个。千金少只能想到不是所有女性都是泰玥皇锦,来自烟雨江南的淑女嫌他太口无遮拦了。
欲星移回头,勇敢地对上锦烟霞的目光:“我发誓,这是我唯一插手的事。”
锦烟霞不买他的账,依旧冷冷盯着他,他话音一落就追问:“俏如来呢?”
“俏如来……”欲星移脸色有些微妙,他不确定锦烟霞是否掌握了俏如来和他同来道域交替行动的证据,虽然事实就是这样。
锦烟霞抱着手臂冷冷看他:
“有人拿着古文字写就的密函请教阴阳学宗的辅士,别告诉我说那是你,欲星移。始朝前后的古文字,始皇的后代竟然要去请教别人?”
欲星移又叹了口气。俏如来行动太草率了,他早就说过。年轻钜子迷失了,他知道,虽然他个人并不是完完全全介意追随。
“我不希望你遇上俏如来。”他坦白相告。
锦烟霞挑起眉毛看着他,看样子准备好了随时再揍他一顿。
欲星移没打算在这点上让步。是,锦烟霞对俏如来有种对晚辈的爱护,她对梦虬孙、对剑无极也都是如此,俏如来曾经亦对她回以加倍敬重;但现在的俏如来,即使挡在面前的是锦烟霞,也会毫不犹豫地铲除,而现在抱着了结堕落的俏如来的决心的锦烟霞才是临头手软无法下手的一个。欲星移毫不怀疑。
“他拿着墨狂。”欲星移说。
他说得够清楚了,他不希望锦烟霞再问。锦烟霞自恃武功高强,不止一次步入险境,如果她对上俏如来,后果可想而知。
锦烟霞神色稍微缓和。她相信欲星移不会直接伤害她,他可能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害她身边的她在乎的每一个人,可唯独不会直接危害她的生命。
欲星移知道他的说辞被接受了,放松下来,坦言:“其他的我都还没有做。”
“然后?”锦烟霞问。
“我会帮助铲除血神。”他看到锦烟霞眼中明晃晃的质疑,转回身向四宗要人以十二万分的诚恳保证,“我和内子——锦烟霞与我。”
锦烟霞的表情又缓和了些。
丹阳侯上来问:“苍苍在哪里?被你藏了起来,还是在俏如来那?”
亏他多话,锦烟霞恢复了讯问的表情,虽然她还不知道“苍苍”何许人也。至少她不会理解为欲星移色胆包天金屋藏娇。
“最迟明日,欲星移必将星宗之人完璧归赵。”
欲星移话中有话,丹阳侯怀疑地看了他一眼,苦于无证据,只能嘴硬:“好,就再给你一天时间!”
欲星移最后叹气,说出最后一个要求:
“既然内子远至,可以给我换个双人间吗?”
檐前负笈听到这个要求,不顾场合,好死不死笑出了声。他立刻正色,装作发笑的人不是自己。
“说真的,我不确定神啸刀宗的驻地还欢迎你。”千金少没好气地说。
锦烟霞走上前,看样子准备好了接过剩下的部分。她向泰玥皇锦点头,礼貌地说:“如果阴阳宗主允许,锦烟霞想暂居学宗驻地。”
好吧,这正是欲星移所不乐见的。他脱口而出:“飞渊在仙舞剑宗。”
锦烟霞飘然回身,给了他一个“你还敢提飞渊”的眼神。常欣之死的内幕锦烟霞一开始就有所猜测,至今尚未有人对飞渊提起。
泰玥皇锦将他们的交流收入眼中,泰然道:“欢迎。裕铂,带他们去吧。”
檐前负笈做了个请的手势:“锦夫人,锦夫人的丈夫,请。”他心想,自己这辈子可能不会有第二次带着被老婆打到需要养伤的人往养伤房间走的机会。
檐前负笈站在门边,等锦烟霞出发。欲星移向他们下了指示:前往九天银河后的洞穴解救被丹阳侯囚禁在那里的颢天玄宿。
他之所以还没出发,是因为锦烟霞在帮欲星移包扎那些她打出来的伤。这时候她完全像个温柔的妻子,默不作声尽职尽责。
檐前负笈礼貌地不去过多注意这对夫妻的行动,让思绪飘移。
听到锦烟霞肯定欲星移的古文字造诣之后,檐前负笈带路离开浩星神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打听这点。道域分立的时间在始朝之后,海境作为自称秦始皇出身之境,确实可能留存焚书坑儒时垄断的知识,他很好奇。
他同样没忘古文密函上所写的丹阳侯的阴谋,委婉地向至少两位寄鲲鹏中的一位咨询。
“大可不必担心,作乱除了武力,更需要才智。”欲星移离开人群,不再强装淡定,捂着伤口脸色很难看。有认识檐前负笈的弟子好奇打听辅士带着的人怎么了,檐前负笈随口回答得了气管炎。
“你认为逍遥游栽赃丹阳侯?”檐前负笈问。
“他确实很适合被栽赃。”这次是锦烟霞回答了檐前负笈的问题。原来她暴打丈夫的同时也注意了周遭一切,够仔细。檐前负笈心想,这位夫人待人温柔有礼,可又带着一种自视甚高的骄傲,衡量别人的标准远低于衡量自己的,这点倒让他想起长姐。
目前为止,锦烟霞很多地方都让他觉得像长姐,因此他感觉亲近。
进入双人间,欲星移言简意赅地描述了颢天玄宿的情况,希望有术法高手在覆舟虚怀动手前将其带出。在锦烟霞表示术法自信的时候,欲星移不甚委婉地表示——鉴于内容的否定性质,无论怎样都不能算委婉——锦烟霞对于道域的术法并不了解,佐证是阴阳宗主顺利解开了独眼龙身上她无法解开的术法。
覆舟虚怀难道有术法高手?可能解开太微幻的结界,是逍遥游还是浪漂萍?浪漂萍能吗?还是他们会采用其他办法?
想到“其他办法”,檐前负笈警告自己不要多管闲事。现在不是在桃源渡口,天雨如晴的事他不宜过问,即使他自来星宗还没看到她。
这时候,他听见锦烟霞说:“出发吧。”
效率真高,这点也像长姐。脾气还比长姐好多了。
檐前负笈是个健谈的人,他很快向锦烟霞打听起来,从四宗是否会信任欲星移的转变到她怎么会瞧上欲星移,当然,他的言辞很委婉。疏不间亲。
锦烟霞不愧于过人武功,在被问及恋爱史时一点不扭捏,淡淡地说:“我明白了。你好奇之事,我会告诉你。如果有其他人好奇,劳你向他们说明。”
轮到檐前负笈为她的大方不好意思起来,锦烟霞见状,补充:“我已经习惯自己的事情被他人谈论了。”
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和神情都分外萧疏。
“这……锦夫人……”檐前负笈听完,咋舌不已,大脑迅速筛选排列组合措辞。
“称呼我锦烟霞吧。”锦烟霞说。她似乎仍沉浸在往事中,怀念着不知是第一任还是第二任男友。
檐前负笈没改口,他感同身受,忙着扼腕叹息:“夫人,你怎么这样善良,这样好骗?事情很明显了,青奚宣全家都是泯灭良心的大骗子,青奚宣对你做的事情,和欲星移一开始做的,有什么区别吗?你竟然还一次又一次地原谅他们!佛祖说慈悲,但佛没对你遭受的不公做出赔偿,你干嘛要一再委屈自己?你说欲星移对你讲他是想到你的谴责、不能不重视你在他心中的地位,才肯照你要求的去牺牲、以求得你的原谅,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又在骗你?看他家族,他家从始皇帝起,近讲从伯祖父起,就冷酷无情,上梁不正下梁歪;看他个人,他素行不正,作恶多端,这样的人如何可信?等救出颢天玄宿我们就去提醒四宗。你为什么会答应这样一个人的求婚?”丹阳侯都比他好!檐前负笈在心里捶胸顿足。对他来说和丹阳侯相比等于这人已经不能要了。
锦烟霞皱起好看的眉头,简单地说:“奚宣和欲星移不同。”
她掩耳盗铃的肯定语气让檐前负笈痛心疾首:“你很善良,愿意相信别人的善。抛开这层过滤,你看你所说的青奚宣的行为和欲星移的有什么两样?欲星移对你甚至还更坦诚!夫人,你不能因为谁显得良心未泯就对他过度赞扬。良心是自然而然,所有人生来就有,根本不是值得肯定的优点。羊跪乳,鸦反哺,虎毒不食子,人若泯灭天然的良心,那真是连禽畜都不如。你所说的这些人,为了名利不择手段,连对最亲爱的人都能下手,引发道域大战的玉千城、琅函天都舍不得害珍视的人!锦夫人,你是阴阳学宗的恩人,现在你们身在道域,按属地管辖申请离婚不是难事。但你一定要正视事实,一百多年前受的骗尚不能接受,你的生命还很漫长,难道你要永远被人中渣滓欺骗利用吗……”
“……”
锦烟霞停下脚步。
檐前负笈跟着停下,依旧滔滔不绝:“我知道要接受你爱的人和你不爱的人一样坏是件很难的事,你又这样善良。但是姑娘,你就算不为自己考虑,总要想想其他无辜受害之人。青奚宣当真如此在乎海境,为什么不自己去做镇脉人柱,他若连做镇脉人柱的本领都没有,又怎能保证给如此强大的你幸福,他哪来的勇气心安理得地享受你的爱?退一万步讲,他真的是力量很不足,为什么不至少嘱咐他弟弟的后人去寻你?欲星移是他的继承人,继承他的地位,也该继承他的责任。青奚宣说爱你,却能毫不犹豫地下手害你;欲星移声言被你的指责压垮,却能一而再再而三下手害你身边你重视的人。青奚宣希望来生逃向佛门的想法真是和欲星移山穷水尽才肯用死亡博得你的谅解如出一辙!别再可怜他们了,他们不值得可怜,你没必要太为难自己,善良的人不应该因为善良反受到苛刻对待。你不对他挫骨扬灰已经是莫大的仁慈……”
锦烟霞打断了他。檐前负笈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周围的气温剧烈下降,他紧张地吞口水,疑惑地左右张望,最后不得不意识到寒意的来源就在眼前。
“我说了,”锦烟霞怒喝,“奚宣不是那样的人!”
檐前菜鸡:锦夫人,你怎么比天雨如晴还好骗!
天雨如晴:最好骗的人是你吧。
【丹玥】奢望
*毫无意义的一场幽会描写
外边走廊上有响动,丹阳侯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灯台上烛火摇曳,明明灭灭像在诉说男人此刻心情。待终于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泰玥皇锦!”丹阳侯立刻表达不满。
“等很久了?”泰玥皇锦嘲笑似的道。她将伞搁在门旁,抬手锁上门栓,这才缓缓解释:“雨太大了。”
“雨不是借口!”丹阳侯起身瞪她,“两次三番故意迟至。泰玥皇锦,你若是想结束,便早些开口!”
“……你太激动了。”泰玥皇锦沉声叹息。女人略垂了长睫踱着步子走到窗前,抬手轻抚搭在胸前的长发。她似乎有心事,丹阳侯不是那种很懂女人心的男人,却已能从泰玥皇...
*毫无意义的一场幽会描写
外边走廊上有响动,丹阳侯立刻提起十二分精神。灯台上烛火摇曳,明明灭灭像在诉说男人此刻心情。待终于听得吱呀一声,门开了,盛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泰玥皇锦!”丹阳侯立刻表达不满。
“等很久了?”泰玥皇锦嘲笑似的道。她将伞搁在门旁,抬手锁上门栓,这才缓缓解释:“雨太大了。”
“雨不是借口!”丹阳侯起身瞪她,“两次三番故意迟至。泰玥皇锦,你若是想结束,便早些开口!”
“……你太激动了。”泰玥皇锦沉声叹息。女人略垂了长睫踱着步子走到窗前,抬手轻抚搭在胸前的长发。她似乎有心事,丹阳侯不是那种很懂女人心的男人,却已能从泰玥皇锦举手投足间的某些小动作中窥见对方深埋的心思。他该问一问的,可女人慢条斯理的样子勾动他心火,他在这里枯坐半个时辰,泰玥皇锦人来了却依旧磨蹭?当初是谁先开口的?
“泰玥……”男人话说到一半忽地又瞥见女人雪白靴面上的斑斑泥点,一腔火焰顿时熄灭,转为疑惑——就算雨下得再大,以泰玥皇锦的身法绝不至于弄脏衣物。发生什么事了?
察觉目光,女人稍稍回头,问他:“丹阳侯,你可有过迷茫的时候?”
“吾有吾的目标,”丹阳侯冷哼一声,“你又怎会突然这般问。莫非是练什么旁门左道,致使功体废尽了。”丹阳侯嘴上不留情,无意间正说到泰玥皇锦痛处,她蹙了眉想要骂他,却又忽然被揽住了腰身。男人掌心宽厚,带着温柔的力道,激得泰玥皇锦微微一颤,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余下一声低吟。
女人身上独有的沉香气味与男人极富生命力的气息混在一起,卷起他们心中的浪潮。丹阳侯发现自己落下的影子已将泰玥皇锦整个罩住,这脾气不怎么好的女人半倚在他怀中轻佻笑了一声,“丹阳侯,恐怕你要失望了。”
丹阳侯不失望,他觉得废话说的已够多,用了点力气将柔韧身躯掰过来面向他。泰玥皇锦带着嗔意推拒,她本没有挣扎的必要。但完全的顺从会使一场情事失去原本的刺激,尤其她与丹阳侯并不是什么很亲密的关系。落下的吻自她耳根蔓延到嘴唇,热恋中的情侣才眷恋吻,仅为欲望相会的人该要抓紧时间单刀直入才对。可丹阳侯偏要花去许多时间来吻她。
可能因为泰玥皇锦尝起来是甜的,虽然丹阳侯不爱吃甜食;又或许是因为他曾在少年时浅尝过一次泰玥皇锦唇瓣的触感,从此种下了深刻的执念在心底,至今无法忘怀。
丹阳侯的素质说高不高说差也不算太差,他确实利己主义了一点,但从不纵欲乱性,直到泰玥皇锦对他提出邀请。单论情字一事,丹阳侯是个完全的生手,没半点技术,甚至有些粗鲁。作为幽会对象绝不合适。但泰玥皇锦偏与他搭伙。丹阳侯答应的也很快,生怕女人反悔似的当天就跟着去了。荒唐的邀请被荒唐地接受,其中原因两人心知肚明,都不说出口。
丹阳侯体会着泰玥皇锦难得的温柔,摩挲间心想她是不是瘦了一点。正掀开衣摆要往里深入,泰玥皇锦突然偏过头强行与他分离,“酒呢?”她气息不稳,抓着他衣襟的手在颤抖。
“店家说没酒了。”丹阳侯如实回答。
“酒家怎会没有酒?”
“吾怎知晓。”
丹阳侯要继续,泰玥皇锦不愿意。她面上绯红一片,眼神却很严肃。丹阳侯不明白了,曾经需要喝酒壮胆的那个人是他,那时他还觉得好没面子,要喝两口才敢伸手去摘泰玥皇锦发上银钗。现在却变成泰玥皇锦要喝,她喝酒到底为了什么?
其实丹阳侯有个很准确的猜测,但他不愿承认。
箭在弦上,两人却陷入僵持。床就在一边,仍没有温度。最后终于还是泰玥皇锦服软了,“罢了。”女人合眸,“下回再饮罢。”她主动攀上男人的肩,送上一吻,结束了无意义的僵局。
下回下回,丹阳侯心想,这次过后还有多少次下回?
他珍惜当下,不奢望泰玥皇锦的更多。
【丹玥】关系
星宗二把手丹阳侯和学宗宗主泰玥皇锦关系有多差,大家都知道。逢面就吵个不停,五十年的亲戚八十年没见都没他俩半天攒的废话多。
而这两人关系有多好,似乎只有少数人了解。当年内战结束,匆忙当上宗主的泰玥皇锦抱着个奶孩子打理学宗上下,遭了许多反对的嘲笑的声音。没几天后丹阳侯突然登门造访,说是有关内战背后元凶的追查有了新的线索。
就是这么一件没什么商讨必要性的事情,却硬是让丹阳侯拖了半个月。
他在学宗蹭吃蹭喝,一面嫌弃檐前负笈一面吃他做的饭,毫不在意青年怨毒的眼神。白天泰玥皇锦要做事,他就跟着,十句话有八句是在嘲讽女人的决策,剩下两句是毫无意义的自夸。可俗话说忠言逆耳,泰玥皇锦虽不蠢......
星宗二把手丹阳侯和学宗宗主泰玥皇锦关系有多差,大家都知道。逢面就吵个不停,五十年的亲戚八十年没见都没他俩半天攒的废话多。
而这两人关系有多好,似乎只有少数人了解。当年内战结束,匆忙当上宗主的泰玥皇锦抱着个奶孩子打理学宗上下,遭了许多反对的嘲笑的声音。没几天后丹阳侯突然登门造访,说是有关内战背后元凶的追查有了新的线索。
就是这么一件没什么商讨必要性的事情,却硬是让丹阳侯拖了半个月。
他在学宗蹭吃蹭喝,一面嫌弃檐前负笈一面吃他做的饭,毫不在意青年怨毒的眼神。白天泰玥皇锦要做事,他就跟着,十句话有八句是在嘲讽女人的决策,剩下两句是毫无意义的自夸。可俗话说忠言逆耳,泰玥皇锦虽不蠢,却的确不及丹阳侯手段。男人的旁敲侧击她听得懂,也知道在一片混乱中权衡利弊需要的不仅是头脑,还得有经验。星宗二把手丹阳侯是个很恶劣的人,但在很多时候他说的都是对的。
到了晚上——
千金少偶遇过一次半夜从学宗离开的丹阳侯。男人容光焕发,步子飞快。千金少诧异地以为泰玥皇锦这就要开第二春。等过了几天发觉道域舆论界没动静,问了一嘴才知道,那丹阳侯虽是整天整天留在学宗,但他那一张嘴实在不给人猜疑的机会。他和泰玥皇锦每个晚上都要商讨,并且还是在泰玥皇锦的房间里头商讨。试想孤男寡女三更半夜独处一室,这么多要素都齐备了,为什么没有传言?那都是多亏丹阳侯!据说他从踏进泰玥皇锦房门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怼人,一直到离开还在噼里啪啦说个不停。但凡他能停一小会,都有人会觉得他的嘴是干别的事去了,可关键就是丹阳侯没停过。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觉得自己在做那事的时候还能有说废话的闲心功夫,于是至今为止二人之间都是清白的。
不是吧。
千金少也有话说的。你们都不懂,丹阳侯和泰玥皇锦能从修真院吵到修真院倒闭再吵到内战再吵到内战结束,这种默契怎么能用常识来理解呢。别人吵架是拱火,他们吵架是纵欲,吵了一整晚那就表示……
其实千金少会这么想,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秘密。他不是那种会把秘密藏在心里的人,唯独这件事他没大咧咧说出去。那还是他在修真院的时候,某天闲着没事出去遛弯,遇见几个毛头小子,小子说教他们识字的漂亮大姐姐去拿东西却一直没回来,那地方很偏僻,他们不敢去。既然有漂亮大姐姐,千金少便受了托付去找人。等到了那地方,千金少问有人吗?没人回答。他又问了一遍。而后,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沙哑的女声:
“千金少。”
是泰玥皇锦。
千金少英雄救美的幻想破灭。
不过自私如她泰玥皇锦居然也会闲下心教小孩认字?积德吗?千金少这般想,他走近了看,只见一个废弃的大厨柜,锁是坏的。泰玥皇锦不知为什么进去了,而且被关在了里头。千金少戏言了几句便连忙开门,他知道泰玥皇锦不是个好脾气的人,拖不得。可当橱柜的门打开的一刹那,换作是他惊呆了——泰玥皇锦身上还有个丹阳侯。
怎么会——这是怎么回事?千金少突然很迷茫。他突然不相信人生,也不相信爱情了。假的是真的,真的难道还能是真的吗?
虽然两个人都好好穿着衣裳,这场面还是给尚不成熟的千金少带来了巨大的冲击。他一时半会话都说不出,眼睁睁看着脸比柿子还红的丹阳侯风一样跑走,泰玥皇锦却没离开。仪态优雅的姑娘整了整衣襟,对他平淡地说,我必须感谢你,千金少。声音还是那么沙哑。
“你们……”千金少艰难开口。
“我不小心被关在这里,丹阳侯多管闲事,也被关进来了。”泰玥皇锦言简意赅。
“原来如此噢!”千金少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你俩地下恋情呢!原来是巧合,原来是误会。泰玥皇锦垂眸,礼节性笑了一声就要走,而在这最后关头千金少终于注意到少女唇上并不很匀称的胭脂,白皙脖颈上有一点若隐若现的绯红。
一切猜想又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了。
男女关系,混乱!
这件事不能说出去,千金少总有种说出去就会被千刀万剐的恐怖预感。天元论魁后他终于听说泰玥皇锦要成婚,连忙追问男方是谁。他还以为能活着见识到跨宗联姻的乐子,没想到那位幸运又不太幸运的男嘉宾是学宗自己人。
唉,好可惜啊~千金少这么想。
【丹玥】空折枝(中)
丹阳侯来过中原,但不熟。常外出的是他师兄。他就似个贤内助一样留在道域里打点星宗上下,全年无休。有人曾笑他坐井观天,连门都没出过的男人有几分本事,他怼回去,那你们呢,你们最远又到过哪里去。
道域人不常外出。
泰玥皇锦也不例外。
她比丹阳侯更差一点,她干脆没出过道域。当年她与旭长辉婚后本是有一场旅行的,虽然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旅这个行,但碧松影替她安排了,便也只好应下。没想到不久后两个人都死了。她成了阴阳学宗宗主,连出学宗的门都需要掐着点,更别说出道域。
一宗之主该有多忙?其实,若身边有人可用,便不会很忙。毕竟道域才多大点?半天时间能逛一圈。可学宗受了重创,百废...
丹阳侯来过中原,但不熟。常外出的是他师兄。他就似个贤内助一样留在道域里打点星宗上下,全年无休。有人曾笑他坐井观天,连门都没出过的男人有几分本事,他怼回去,那你们呢,你们最远又到过哪里去。
道域人不常外出。
泰玥皇锦也不例外。
她比丹阳侯更差一点,她干脆没出过道域。当年她与旭长辉婚后本是有一场旅行的,虽然她其实一点也不想旅这个行,但碧松影替她安排了,便也只好应下。没想到不久后两个人都死了。她成了阴阳学宗宗主,连出学宗的门都需要掐着点,更别说出道域。
一宗之主该有多忙?其实,若身边有人可用,便不会很忙。毕竟道域才多大点?半天时间能逛一圈。可学宗受了重创,百废待兴之际怀中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这就不一样了。泰玥皇锦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团被人强行点燃的火,在燃烧自己的寿命照亮学宗。
有人说她这宗主之位是捡来的便宜。是因为学宗无人,才勉强推她出来。泰玥皇锦耳中听着,心中想着。她是一个记仇的女人,这些账她会慢慢算的。
“还真是像你!”内战结束后快十年,某天偶遇丹阳侯,这位新晋星宗二把手很突兀地如是说。
泰玥皇锦面上不动声色,垂眸,不屑地冷笑一声。其实没想明白。什么像她?弟弟裕铂吗?裕铂前些日子是不是又偷偷到星宗去过?总不能是崇贤吧。就连她自己都觉得她这儿子与她长得不像,男孩模样随他父亲。
“像我的人道域可不多,丹阳侯是否有什么意见。”虽不懂丹阳侯话中所指,泰玥皇锦还是有法子回应。
“吾能有什么意见!”丹阳侯语气不善,“遗传!木已成舟!”
说到这里泰玥皇锦明白了,丹阳侯所指就是崇贤。而那句「像你」说的是脾气。泰玥皇锦从不觉得自己脾气差。至于崇贤——小孩子调皮一些怎么了,多可爱。本来长得就不像她了,要是性格还不随她,那泰玥皇锦会觉得自己很失败。
“那还真是劳烦丹阳侯留心。”泰玥皇锦不反驳丹阳侯,却挖苦道:“不过遗传这事既然某人没有参与,就莫要空口指点了。”
泰玥皇锦的意思本是说丹阳侯又没有生过孩子,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她似往常那般宽袖一甩,扭过头去,再回眸时却发现这一向厚脸皮的丹阳侯涨红了脸。什么?这家伙在害羞些什么?都三十几岁的人了,对生孩子这话题这么敏感吗?泰玥皇锦回学宗的路上琢磨这个问题,终于在崇贤回家吃晚饭时意识到丹阳侯可能误解了她话中「参与遗传」这句话的内涵。
参与。
她说参与生孩子,丹阳侯以为她说参与生崇贤。
想明白后泰玥皇锦有点不爽。怎么的,丹阳侯当她是什么人?她是那种会拿自己婚姻和孩子开玩笑的人吗?退一万步说就算她和丹阳侯生一个,一定远远不如崇贤!
哼!
泰玥皇锦太忙,忙的没法去道域外看看。直到那年崇贤死在了中原,她终于不顾一切想要出去,却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崇贤的尸骨。
她从此憎恶中原。
她憎恶那片吞噬了她骨肉的土地,也憎恶那片土地上对崇贤见死不救的冷血的人。
“咳咳……”
泰玥皇锦打了个寒战。她披着丹阳侯的衣袍,可还是觉得很冷。这股寒意自脚下蔓延到她全身,把她神魂都冻得麻木。许是因为昨夜吹了太久的风,又许是因为徘徊在道域的孤魂在向她诉苦。她没能报得了仇,差点连自己也赔上。现在这仇愈来愈大了,泰玥皇锦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可能了结它们。
“泰玥皇锦,”丹阳侯在叫她,“那边有人家。”
怕她拒绝似的,他接着说:“我们需要整顿。”
其实只有她需要休息,但丹阳侯用了「我们」。泰玥皇锦无精打采抬眼去看,坡上确实有户人家。她眼力好,甚至看到院子里的鸡。她不反驳,于是丹阳侯领着她去。快要走到时男人忽的又开口,
“要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泰玥皇锦惨淡一笑,“两个落荒而逃的失败者还能是什么关系?”
一个打扮朴素的农妇出来迎他们,看见二人身上的血污时很明显地害怕了。收留江湖人是很危险的事情,收留受伤的江湖人更是危中之危。谁知道他们被什么人追杀,搞不好连累自己一家老小全都惨死。丹阳侯想要解释什么,泰玥皇锦先他一步上前,从发上抽下一根银簪,道:“姑娘,我们只要两套干净衣裳,绝不连累你。”
农妇看了看泰玥皇锦手中的簪子,旋即回了屋里去,再出来时手中抱了些衣物。她把衣物交给丹阳侯,然后递给泰玥皇锦一枚铜钥匙。说:“往东走不远处有一户房,家里柴米油盐都有,我婶子他们半个月后才会回来,你们可以在那安顿几日。”
她又指了指院子里的母鸡,“抓一只走吧。”
丹阳侯瞧了泰玥皇锦一眼。听她用十分温柔的语气道谢。见农妇接过簪子,丹阳侯便立刻提起一只鸡。辞别农妇后二人往东去,半柱香的时间就到了目的地。丹阳侯一手拧着衣物一手提着鸡,看见泰玥皇锦披着自己的外袍走在前面利索地开门,心中突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滋味。而像是感知到他想法似的,泰玥皇锦身子一颤,侧眸瞥他一眼,目中闪过很相似的说不得的错觉。
丹阳侯不会做饭,蹲在草丛里杀鸡。身上干净的衣料柔软服帖,令他心情放松了许多。他已把他那帽子摘了,只随便绾了个冠在头上。泰玥皇锦烧了两大锅热水,他还以为她要做饭,没想到女人从厨房冒出头来对他说:“不准进来。”他才知道女人原来比起吃饭更想洗澡。好吧,难怪泰玥皇锦方才不急着换衣裳,
过了一会,泰玥皇锦在屋里叫他,“你来洗。”
“……”丹阳侯很想说自己饿了,但说不出口。可他走进屋去才发现饭已经蒸好了。这就是女人吗?她们总是能在做任何事的间隙顺手把饭做好。丹阳侯心生佩服。泰玥皇锦从正堂出来,披着长发和他擦肩而过。丹阳侯愣了一瞬,他还从没见过泰玥皇锦穿的如此粗陋的时候。可是很显然——泰玥皇锦就是泰玥皇锦。丹阳侯要怀疑她套个布袋都能惊艳世人。他很少赞同泰玥皇锦,甚至许多时候都在针对嘲讽,但其实他心底里对这女人有许多认同,包括她的长相。
等他洗好出来的时候,厨房里已经可以闻到鸡汤的香味了。泰玥皇锦坐在灶火旁的椅子上小憩,披着半干的头发像个十七八岁的少女。听见他出门来连眼都没睁一下。
“饿了就先吃点吧。”女人道。
丹阳侯心中莫名的滋味越来越奇怪了。到了入夜看见泰玥皇锦只收拾出一张床铺时更是惊呆。
“怎么了?”泰玥皇锦语气冷冰冰的,一面扒开挡路的丹阳侯一面又在床上丢了一床被子。
“你睡哪里?”丹阳侯在试探。
“我睡里边。想必丹阳侯更有能力对付偷袭。”泰玥皇锦一句话回答他两个问题。
丹阳侯心中窜起一道火,顿时口干舌燥。又觉得自己害羞的不是时候,这种情况本就不该分开睡,他和泰玥皇锦还没脱离危险,泰玥皇锦是理智的。“既然你愿意承认吾更胜一筹……”他故作镇定地如此道。其实内心慌得不行。泰玥皇锦不回话,一个弹指灭了灯,他在黑暗中听见衣物窸窣的声音,床榻吱呀一响后他才敢有动作。待他紧张兮兮终于盖好被子躺下去,身旁的女人忽然吟出一声若有若无的抽泣。
醒着时他们人在中原,黑暗中他们身处道域。
过去很久丹阳侯才终于睡着。
【坑!】桃源惊梦(一)
写在前面的话:
早在失败鱼打挺之前我就一直说,锦烟霞是欲星移的良心:他的良心自带选择性,只在和锦烟霞有关的人事上存在,其余无论多令人良心不安的事他都能安之若素。后来复出的鱼证明了确实如此,锦烟霞死了他恢复了没有良心的状态,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我本来就知道正确的事情得到验证。
文的构思是写一个有良心的欲星移跟俏如来去道域可能发生的事情,写了一段因为幻觉在洗鱼(虽然我知道不是!)恶心得写不下去了。已弃。
一句话概括:白娘娘追着失败鱼来到道域,把他从一版打成二版,以及之后发生的故事。
锦烟霞和泰玥皇锦双女主。
锦烟霞夜半醒来,月华如水明亮地流淌在房间地上。静夜无风,珠帘在水中投出水草的影...
写在前面的话:
早在失败鱼打挺之前我就一直说,锦烟霞是欲星移的良心:他的良心自带选择性,只在和锦烟霞有关的人事上存在,其余无论多令人良心不安的事他都能安之若素。后来复出的鱼证明了确实如此,锦烟霞死了他恢复了没有良心的状态,可我一点儿也不高兴我本来就知道正确的事情得到验证。
文的构思是写一个有良心的欲星移跟俏如来去道域可能发生的事情,写了一段因为幻觉在洗鱼(虽然我知道不是!)恶心得写不下去了。已弃。
一句话概括:白娘娘追着失败鱼来到道域,把他从一版打成二版,以及之后发生的故事。
锦烟霞和泰玥皇锦双女主。
锦烟霞夜半醒来,月华如水明亮地流淌在房间地上。静夜无风,珠帘在水中投出水草的影子。她深吸了一口气,缓解胸中憋闷。她还不习惯太虚海境无根水的环境。
欲星移离开已经数日了。
锦烟霞知道他在和俏如来通信,是何内容,他不说,她也不问,她信得过俏如来。后来,她不知道俏如来究竟对他说了什么,他向鳞王请了不短的假,去配合俏如来的行动。
夜风微动,藻荇交流,月光澄澈空明。锦烟霞侧耳聆听,整座浪尘台静谧无声。这里没有别人。
锦烟霞起身,悄然消失在清冷的夜色中。
桃源渡口。
去道域的路她第一次走,锦烟霞在中原和苗疆耽搁了些行程,抵达时渡口已被术法封锁。这种程度的术法她有把握破坏,但她不是来破坏的,因此她在不清楚术法是由何人布下之前选择独自通过。
她是来尽力制止破坏的。佛云慈悲。没她盯着,只怕欲星移故态复萌。她不允许。
踏上桃源大地,锦烟霞立刻察觉刺骨的征战之气。她蛾眉微蹙,心里已经将乱象与某个(条)人(鱼)联系在了一起。蛟龙五感敏锐,锦烟霞加快脚步,赶往血气最浓厚的、混乱的中心。
一路行来,建筑更加精巧,足见曾经的民生和乐。此刻这些都成为了新废墟,尘烟未定。哀怒袭上锦烟霞心头,越向前,越见尸横遍野,怒意越压过哀伤。那个杀人魔仍在猖狂,今日轮到锦烟霞将其超度。
靠近纷乱中心,锦烟霞渐渐察觉对手能为超乎她预料。她没怯;白练飞踪锦烟霞几乎没怕过谁。
嗜血杀人魔站在一片血色中。朱红的大门,猩红的人眼,鲜红的血液。他的血色战袍怪异,手持血红的长剑正要刺杀一名明显尚未成年的少年。一名青年扑过去要舍身保护少年。血剑丝毫不停,刺向青年后背。
白发飞窜,抢在剑下救走二人。锦烟霞将二人甩到背后,以发行剑,使出久未用过的残雪封桥。
“有人接应你们吗?”锦烟霞问背后的人。
这一下交手,她判定敌人非易取之辈,她单枪匹马没有全身而胜的把握。这么大的麻烦不会突然从天而降,欲星移无疑有在其中推波助澜,而他现在在哪里?
“宗主该回来了……”
锦烟霞不知他们的宗主是何人,但宗主未到,杀人魔明显有控制旁人的能力,她不敢放任武功低微的几人。她已经眼疾手快地抢下了其他未被控制的幸存者,和之前二人丢在一起,她身后聚集起不小的团体。
眼前的杀人魔盯着她,血红吊角眼中充满杀意。锦烟霞毫不退让,散发出蛟龙强大的魔气。杀人魔明显被震慑住了。
锦烟霞抓住机会,毫不恋战,向身后的人道:“走!”
不用她重复,首先获救的青年迅速指挥众人,在慌乱中高效撤离。锦烟霞断后,在她凛然的气场下,执剑的杀人魔没有追击。
泰玥皇锦从剑宗吊丧归来,打算令幼弟与鸣觞整顿人马去往星宗,集四宗之力将血神击杀。不能再让这个祸害逃了。
进入学宗地界,一切尚且正常。走近万学天府,眼中忽然变成一片乱象。泰玥皇锦一瞬间几乎以为回到二十一年前内战的时刻。
难道……怎有可能!
泰玥皇锦脚程几乎赶到最快。她不愿相信心中可怕的猜测,所见景象却越来越指向学宗被入侵。裕铂和鸣觞能对付吗?他们能坚持到她回来吗?士心没事吧?
未至万学天府,另一道强大的力量腾空而起,与血神对峙。泰玥皇锦在来路已经察觉这位不速之客,此刻尚不知其是敌是友,但阻挡血神,至少能为学宗之人争取些时间。
那道力量很快收拢,向她这边靠近。血神没有追来。不速之客维持着威慑,以魔气令血神却步。和荒野金刀身上的魔气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外来的高手?
一转眼,裕铂和士心带着一群人出现在她眼前。泰玥皇锦松了一口气。他们人数不多,每人身上都有些损伤,但至少他们活下来了。
至少他活下来了。看到弟弟安然无恙地出现在眼前的一刻,泰玥皇锦才意识到自己之前有多担心她。
看到她,学宗众人神色都明显一轻,喊着宗主聚到她身边。檐前负笈上来向她解释:“宗主,血神进攻学宗,这位姑娘救了我们。”
学宗众人后面,强大魔气的来源,一道窈窕的身影走上前,向她行礼:“白练飞踪锦烟霞,见过阴阳宗主。”
以学宗众人救命恩人的身份而言,这位美丽年轻的姑娘实在客气得过分了。泰玥皇锦回了她的礼:
“承蒙出手相救,泰玥皇锦没齿不忘。”
锦烟霞眼神闪烁,执意要向她行个小礼:“不敢。”
去往星宗的路上,泰玥皇锦很快获悉锦烟霞的来意。
凭空出现救了裕铂的女魔祖籍魔世,出身中原,目前随丈夫居住海境。三个都是大多道域之人没听闻过的地名。裕铂在一旁听得眼冒精光,待锦烟霞一说她其实生在百余年前,裕铂立刻抢上去搭讪:“敢问姑娘可是金陵人氏?”
锦烟霞微微诧异,道:“正是。”
泰玥皇锦不悦。她们在讲正事,套近乎的话可以之后再说。
“檐前负笈斗胆猜测,是否姑娘成年后曾居住余杭?”
“我在杭州待过两年。”锦烟霞答了这句,突然打住。泰玥皇锦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低落,制止弟弟:“裕铂,你对恩人太失礼了。”
裕铂听话地道歉,被锦烟霞制止。形貌年轻的女魔恢复了平静,对泰玥皇锦说:“实不相瞒,我来此是为了寻人。”
“请说,泰玥皇锦知无不言。”泰玥皇锦保证。阴阳学宗信息一向发达,若能以她寻找的人的消息还救学宗众人的情可不能说不划算。她注意到锦烟霞的表情是下决心自曝短处的人的表情,这位美丽的女魔没有太多城府。
泰玥皇锦同样注意到锦烟霞的表情又变成她执意行礼时躲闪的神情了,仿佛做了什么错事。
“外子,欲星移。”
【丹玥】空折枝(上)
丹阳侯x泰玥皇锦
————————
丹阳侯醒来时胸口还是很痛,嘴里火辣辣的像在烧,他猛地起身攀着船沿呕出一口血沫,咳嗽间回忆起那个恐怖的对手——他们是断层的差距,就算自己拿出压箱底的损命招都不一定能赢他半分。丹阳侯心里气着,侧眸看,和他一同逃出来的泰玥皇锦就坐在他对面,素雅的衣袍被污红的血染得狰狞。那其中大部份都不是她的血。丹阳侯知道。
泰玥皇锦低垂眼眸望着流淌的水面。见他醒了也无动于衷。
“泰玥皇锦。”丹阳侯出声。
泰玥皇锦不答。
丹阳侯知道她难过。没有哪个师父能坦然接受徒弟舍命救自己。不过,丹阳侯心想,那孩子或许还没死,凯...
丹阳侯x泰玥皇锦
————————
丹阳侯醒来时胸口还是很痛,嘴里火辣辣的像在烧,他猛地起身攀着船沿呕出一口血沫,咳嗽间回忆起那个恐怖的对手——他们是断层的差距,就算自己拿出压箱底的损命招都不一定能赢他半分。丹阳侯心里气着,侧眸看,和他一同逃出来的泰玥皇锦就坐在他对面,素雅的衣袍被污红的血染得狰狞。那其中大部份都不是她的血。丹阳侯知道。
泰玥皇锦低垂眼眸望着流淌的水面。见他醒了也无动于衷。
“泰玥皇锦。”丹阳侯出声。
泰玥皇锦不答。
丹阳侯知道她难过。没有哪个师父能坦然接受徒弟舍命救自己。不过,丹阳侯心想,那孩子或许还没死,凯风弼羽是一个很有潜力的孩子。或许那些人会放过他,给出一些条件让他能活下来。
丹阳侯自己不愿接受敌人施舍,但却希望那孩子能服软活下来。或许是因为凯风弼羽不是他星宗门徒,他要求没那么高。又或许是因为那孩子对泰玥皇锦很重要。
“泰玥皇锦,”丹阳侯再次开口,这回他不等泰玥皇锦应声了,“我们离开道域多久了?”
泰玥皇锦抬眸浅浅望来一眼,那幽蓝的眼眸中有嘲讽有绝望,还有许多负面的东西。看的丹阳侯心头一痛,差点又是一口血。“你认为是吾甘愿逃离?”他替女人回忆之前的情景,“不过是离你近了些,竟被泽国战图一同传出……”
凯风弼羽的确是个很厉害的小子。丹阳侯到这会必须承认了。泽国战图一开紫霞漫天,就连他们的对手都震惊了一瞬。只是没想到他的目的居然不是攻击,居然是要救出泰玥皇锦。
被弟子舍命救出,做师父的绝不好受。丹阳侯明白泰玥皇锦的心情,也明白这件事情背后的荒唐讽刺。泰玥皇锦将对亡子的期待全倾注在凯风弼羽身上,而凯风弼羽却反过来救她离开。这意味着那小子根本没把自己当学宗的希望,他认为救出泰玥皇锦学宗才可能延续,殊不知泰玥皇锦把他的才华当做是学宗复兴的唯一可能性。
丹阳侯僵着脸,泰玥皇锦不理他,他也不想再说话。他盘腿调息。他自然不是那种得幸捡回一条命就偷着乐的懦夫,他只是迅速认清了现实。对手有那样的实力,三大宗门合力都无法占到半点上风。对方也没有放他们离开的意思。而今他们得以逃出道域,或许是一种机会。丹阳侯心想,他还会回来的。他的师兄没有死,师妹也没有死,不知是因为何种缘由星宗的人只是被囚禁了,却没有生命危险。
但学宗——
学宗没有这么幸运。
丹阳侯合眸,逐渐又失去了意识。或许是因为人家凯风弼羽根本就不想救他,所以他受到的空间波动比泰玥皇锦要大很多。那不然为什么泰玥皇锦能一直清醒着,他却昏昏欲睡?绝不是身体素质的缘故。丹阳侯失去意识前的一刻,如此想。
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已陷入黑暗。
天上云雾中藏着一轮弦月。那点光芒丹阳侯连自己手指都看不清。木舟不长,他与泰玥皇锦的衣摆本是叠在一起的,可这会他只摸到了自己的。丹阳侯脑中闪过泰玥皇锦先前那近乎绝望的眼神,他忽然很紧张。这个女人会不会做出什么傻事?于是他站起身往前摸索,一寸一寸,忽然摸到了一只脚。
“丹阳侯!”
丹阳侯安心的一瞬间也被狠狠踹了一脚。幸亏他足够紧张,足够有防备,不然这一脚能把他踢下船去。丹阳侯正要骂人,泰玥皇锦先出声:“你疯了!”话里有羞赧有震怒。丹阳侯立刻明白了泰玥皇锦误解的那个意思,他气的脸通红:“莫要太自恋了,吾只是怕你辜负凯风弼羽心意!”
泰玥皇锦安静了几息,又狠狠喝道:“放手!”
丹阳侯连忙放开抓在手里的脚腕。心想道,泰玥皇锦终于出声了,这是好事。但他再也不敢睡去,便一直坐到了天蒙蒙亮时。
天很阴,幸好没下雨。丹阳侯遥望着,终于见了岸,连忙运功推水往那边去。泰玥皇锦什么也不干,她又变成那种消极的状态,目空一切,似乎在等待死亡。丹阳侯不是个擅长安慰的人,热脸贴冷腚的事他也做不到,干脆不开口。于是在诡异的气氛中,伴随着水声他们靠了岸。
“此处该是中原。”丹阳侯道。
泰玥皇锦也下了船,但步子看上去很是有些飘乎。丹阳侯清楚这绝不是什么步法,眼疾手快上去扶,泰玥皇锦软软跌在他怀里。
“放开。”
泰玥皇锦的语气比她僵硬的胳膊还冷。她袖口被撕开一大块,下面有伤口,但不深。她的手时常受伤,女人习武通常都要拿个兵器在手里,但泰玥皇锦选择肉搏。丹阳侯不说话,将自己外袍一脱裹在她身上。他做的利落,泰玥皇锦没有拒绝的机会。
女人只是侧过头去,连看他一眼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