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啸前传:数峰青] 第二章 琐事
*是《海啸八年》同人,原著请戳 @云川漫步
*珞凇中心文,
*一时上头の第二发,千万不要误会成我的发文频率x
————————正文————————
“你是跟我住,还是回家去住?”
两人将行李提进段华卿家门的时候,两人均已有些微喘。珞凇听见这一句话,蓦地抬了头。
……这句不是应该在路边问吗?行李已经提进您家了啊……!
即便如此腹诽,珞凇还是陈恳地进行了回答。
“我爸妈都在外省,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还是住到老师这里来。我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问老师也方便一些。”
这就是讨巧。但不得不说,听上去确实让人舒心。
“那就好。”许是心情愉悦,也是有意默许,段华...
*是《海啸八年》同人,原著请戳 @云川漫步
*珞凇中心文,
*一时上头の第二发,千万不要误会成我的发文频率x
————————正文————————
“你是跟我住,还是回家去住?”
两人将行李提进段华卿家门的时候,两人均已有些微喘。珞凇听见这一句话,蓦地抬了头。
……这句不是应该在路边问吗?行李已经提进您家了啊……!
即便如此腹诽,珞凇还是陈恳地进行了回答。
“我爸妈都在外省,如果您方便的话,我想还是住到老师这里来。我要是有什么不会的,问老师也方便一些。”
这就是讨巧。但不得不说,听上去确实让人舒心。
“那就好。”许是心情愉悦,也是有意默许,段华卿没有戳穿珞凇的这一丝讨巧,恰恰相反,他脸上浮出难得的笑容,刚回国来,他这里也的确一个人会有些忙不过来。
“你换了鞋就进来。有些事,你这两天帮我办了。”
“什么事?”
“什么事?”
珞凇面具下的眼睛刻意忽视了老友,他摇晃着酒杯,企图将金色的酒液划过高脚杯的每一分内壁,随后又对着吧台里的灯看了看,端起杯子浅啜一口。
“没什么大事。无非就是老师此番回国来,有一些机构想要重新请老师来主持,有一点政策与人际上的交接。”珞凇又开始晃他那只高脚杯,“不然还能跟你在这喝酒?”
季蕴心又啧一声。
这是自珞凇到黑阁来,他啧的第三声了。
珞凇点highball,他啧一声,珞凇加冰块,他啧一声。
“你会不会喝酒啊,”季蕴心终于忍不住了,“刚调酒师还来跟我吐槽,说没见过加6倍长饮的highball,你到底会不会喝啊,你杯子里加起来有20毫升酒吗?”
珞凇抬头:“你次次长岛冰茶,你会喝?”
季蕴心一挑眉:“长岛冰茶最差不比你一杯姜汁汽水好?”
“你好意思说我?你……”
“小食炸鸡皮,请您慢用。”
青色的方盘横空出现在季蕴心与珞凇的目光中间,在黑阁阁主和未来黑阁一位顶级dxx的注视下缓缓降落在吧台上。
啧,谁找来的员工啊,这么没眼力见。
两位大佬被打断了吵架的氛围,只好各自偃旗息鼓。
季蕴心的那杯长岛冰茶按他的喜好加的是碎冰,他喝了一口,将化未化的冰变成略软的颗粒,带着凉意在口腔中停留。他于是略有含糊地开口:“说吧,找我来喝酒,想问什么?”
珞凇微微压低声音:“那个钟坎渊……”
“哦,你说他啊,”季蕴心又喝了一口,将只剩残冰的杯子推进了吧台里,“问他的话不用这么小声,他是用真名入的圈。”
嗯?
难怪那人称季蕴心为传瑞,却主动自报家门。他还以为是什么坦荡的礼仪。
珞凇点了点头,示意季蕴心继续说。
“如果从北庐的金融圈子来看,他是凭空出现的。三年前,他带着一千万苏元只身投入证券市场,没出两个月便赚得盆满钵满。他的投资项目和我的有重合,我们是在那个时候熟悉的。”
“熟悉?”珞凇一下子听出了句子中的关键,“不像你遣词造句的风格。”
“对,熟悉。我早就知道他。庐大金融系跨专业考研第一。当时在庐大轰动一时。”
珞凇完整地听完这个名叫钟坎渊的传奇故事,若有所思地靠在了吧台上。
“但是我是学审计的,不做风投。”
“并不完全是事业的关系。”季蕴心摇了摇头以表否定,“我一眼就看出来,你们俩的气质是一样的。”
“什么气质?”
“掌控全局,”季蕴心拿过一杯新的烈酒,在珞凇放在吧台上的酒杯杯口浅浅一碰,“孤注一掷。”
“是吗。”珞凇不置可否,“那你可就错看我了。”
他的确相信自己是一个掌控全局的人,但孤注一掷,至少在22岁的珞凇看来,并不是一个褒义词。
“这样吗?”季蕴心倒是很自信地凑过来,“珞小凇,我看dxx,还没有看错过。”
…………
行吧。
珞凇想,如果是24岁的珞凇,和28岁的季蕴心,或者是26岁的珞凇,和30岁的季蕴心,他一定能像糊蛋糕奶油一样把“小凇”两个字糊在季蕴心的脸上,让他的好兄弟知道知道什么叫一寸光阴一寸金,什么叫少年自有少年狂。
可他现在只有22岁的珞凇,若再长个一两年,四岁的年龄差根本算不了什么,可22岁面前,就硬是横亘了一条名为“阅历”的天堑。
珞凇这次只好单方面败下阵来。
“那我呢?”珞凇于是重新去拿他那杯冰块已几近化开的highball,“你是怎么向他介绍我的?”
季蕴心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说,有一个成绩很好的高中毕业生值得见一见。”
透!!!什么高中毕业生!!!
他就知道季蕴心没憋什么好话!!!
他就知道他兄弟四年的年纪全长到坏心眼子上去了!!!他就知道季蕴心是一份的正经加八份的八卦,掰开揉碎,里面还是黑的!!!
即使有面具,堂堂黑阁珞秉寒还是捂着脸,觉得自己实在是被季蕴心坑到没脸见人了。
手机的来电是救命的稻草。
“在外面玩着?有空?”
段华卿淡淡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
“啊没……有、有空,见个朋友,就快回去了。”
“那行,”段华卿的声音听起来不辨喜怒,“后天有个慈善晚会,我有个致辞,主办方提供稿子。我抽不开身,稿子和注意事项发你邮箱,到时候你替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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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酒那部分解释一下:
highball是烈酒兑长饮的一种合法,一般是一份烈酒加两份长饮,长饮种类各有不同,果汁、汽水包括功能饮料甚至旺仔牛奶都能做长饮,凇哥喝的是干邑加姜汁汽水。至于为什么兑四份会被吐槽,试试拿二锅头兑四份凉白开就明白了(属于是水里掺酒
【tm我在回看资料的时候谁说highball就是高俅!!!头笑掉了你赔吗透!!】
长岛冰茶最早起源于禁酒令时期一位大胆的酒保,简单来讲就是把几种烈酒吨吨吨吨,然后用可乐补上茶色(所以真的很烈)。经过发展在有了形式各异(?)的做法(包括季蕴心的碎冰),但是在一些“高端人士”看起来,长岛冰茶不够“精品”与“高档”。(所以凇哥没别的可怼就小呛了一下哈哈哈哈哈
ps:浓墨本人实在喝不了酒,缺乏实操,有什么问题敬请指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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认真读了一下海啸和踏雪原文,黑阁会员应该要成年,但是珞凇18岁的时候就跟着段华卿出国了(就算是周岁也来不及成名),所以是“未来的顶级dxx”
季蕴心:为什么我每次出场都在介绍我的冤种学弟钟坎渊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八十二章 句号未必终结
分开比想象中要容易,无非就是生活被挖去了一大块。
元学谦在黑阁的房间里把自己独自关了三天,没见任何人,第四天,他去了奕盛。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去,他是去解约的。
在一起时的一次次甜蜜,在分手以后回忆起来,仿佛一个个耳光打在脸上,你曾经爱他时做过的那些超越底线的举动,都因为结局变成一场滑稽剧。
还好,他和钟坎渊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扩散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过,奕盛的许多同事都是知道他们的故事的。毕竟当初,他是当着全公司的面,跪在繁辉中心六十八楼的门口;后来,又是奕盛的同事帮忙去给他搬家——从他自己租的公寓搬到了钟坎渊的房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合作了,他们恋爱了,...
分开比想象中要容易,无非就是生活被挖去了一大块。
元学谦在黑阁的房间里把自己独自关了三天,没见任何人,第四天,他去了奕盛。
与前几次不同的是,这次去,他是去解约的。
在一起时的一次次甜蜜,在分手以后回忆起来,仿佛一个个耳光打在脸上,你曾经爱他时做过的那些超越底线的举动,都因为结局变成一场滑稽剧。
还好,他和钟坎渊在一起的时间不长,还没有扩散到人尽皆知的地步,不过,奕盛的许多同事都是知道他们的故事的。毕竟当初,他是当着全公司的面,跪在繁辉中心六十八楼的门口;后来,又是奕盛的同事帮忙去给他搬家——从他自己租的公寓搬到了钟坎渊的房子。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合作了,他们恋爱了,他们同居了。
然而短短数日之后,他们又分手了。
当初死活要人家收下的人是自己,得到后又放手的人是自己,难免会引起非议。
元学谦也懒得去在意别人会怎么评价自己,反正,都要走了,破罐子破摔呗。
“我约了刘总。”
元学谦站在六十八楼门口,对史菱说道。
“好,我带你进去。”
史菱干净利落地把他引进会议室,让他落座,再给他倒茶的时候,望着他眼底的淤青小心地问了句:“你……还好吧?”
元学谦点点头:“我没事。”
“虽然不知道你和渊哥之间发生了什么,不过能看得出,渊哥对你挺上心的。别的不说,他对你和对以前那些男孩子是不一样的。你的手机,当时渊哥没让我们说,其实不是公司统一配的,就是他给你买的,也没有走公司账,是刷的他个人的卡,怕你收了会有思想负担,所以才让我们告诉你是统一配的。前几天,渊哥还让我帮他准备礼品单,要往你家里送,他特地嘱咐要买哪些东西,不要买那些名贵又华而不实的。他是有把你当成自己人,没有想着……”史菱斟酌着用词,“你懂么?他对你不是那种金钱关系,他是想认真谈感情的。”
元学谦勉强笑了笑,未置可否,只是说道:“这段时间麻烦你了,过几天,我请你吃饭吧。”
“诶,别这么客气!”史菱说道,大概是听出元学谦不愿谈下去,于是说道,“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我也不好过多评论。总之……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就行了!你很厉害,我们都很喜欢你的!”
“谢谢。”
元学谦轻轻说道。
“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事叫我。”
元学谦点点头。
可是过了一会儿,他并没有等来刘聪,打开会议室门的人,赫然是珞凇。
“珞总?”
元学谦很久没见珞凇了,一见他进来,很是惊讶,连忙站起来。
“坐,”珞凇浅笑着手一压,“见到我不用这么客气。本来刘聪要来处理你的项目,不过他毕竟是职业经理人,很多事不好做主,还是我来吧。”
“不好意思,还麻烦凇哥特地为我的事跑一趟。”
“你是坎渊的人,跟我之间有什么好说麻烦的?”
珞凇说得很自然,听到这句,元学谦心里一拧,可珞凇并未给他细想的时间,而是拉开椅子,坐到元学谦对面:“怎么样,听说你最近住在传瑞那儿,住得还习惯吗?”
元学谦有些拘谨:“挺好的。”
“黑阁终归就是个宾馆,不能长久住,我在城南有一套小房子空着,家具都是新的没舍得租出去,你不嫌远的话,搬过去住吧,我明天让物业管家找一套钥匙给你。”
元学谦赶忙说道:“不用不用,我自己在找房子租了。”
珞凇笑笑:“你不想承我的情,让传瑞租一套宅子给你,他房子也多得数不过来,总让你住在黑阁算怎么回事,你也不是圈内人。”
“不用,我已经很麻烦蕴心哥了,而且……我也住不了多久。”
“哦?”珞凇的尾音里都带着意味深长,“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出国。现在再考英语是来不及了,但我看中国的研究生招生还来得及,我准备去中国留学。”
北庐……承载了他们过去的许多记忆,元学谦不愿再呆在这座城市继续每天回忆过去,他想换个环境,那么,出国留学就是最好的选择。
并且,既然已经和钟坎渊分开,再要一起合作难免尴尬。
“中国好,中国的许多大学,对庐大都有奖学金,你出去也不必问家里要钱,”珞凇淡淡说道,“我大学就是在中国读的,怎么样,考不考虑去我母校?”
“不,我可能……可能还是会读理工科这一方面的,现在还没想好。”
毕竟,这个决定太突然了。
“行,你定吧。定好了跟我说声,我让中苏两边的教授都给你写推荐信。”
珞凇说道。
“谢谢凇哥。”
珞凇拿起面前他们签的合作协议,曲起指节弹了弹,这才回归正题:“谜贝的项目,你之后打算怎么处理?”
“我跟他们签的是一个初步合作协议,新代码我这几天可以写完,上线后应该就能符合他们的要求,至于下一步合作,我……”元学谦咬了咬唇,“会终止。”
珞凇看着他:“你吃了这么多苦,就是为了能把这一单做大,这样放弃,会不会觉得遗憾?”
元学谦摇摇头:“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不想一错再错。”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补充道:“您放心,有违约金之类的,您尽管跟我提,我……我肯定会照常支付的。”
珞凇笑笑:“坎渊开过口了,你提的所有条件都答应你,奕盛不会有任何为难,谜贝方面如有违约成本,也由我们来承担。”
他……
他竟然……
元学谦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珞凇倒是没指望他能回答,只是说道:“还有什么问题,趁我在,一次性都提出来吧。不然我走了,坎渊你肯定不愿意去找,刘聪他们做不了主,到时候耽误你的事。”
元学谦仔细想了想:“倒是没什么了,谢谢凇哥。”
珞凇点头,整了整面前的文件,站起来:“我说了,不用客气。以后出国了,碰到难处随时找我,回北庐,告诉我一声,凇哥请你吃饭。”
元学谦也站起来,感激地冲他笑了笑。
珞凇问道:“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回黑阁?我送你。”
“好。”
这一次,元学谦没有推辞。
珞凇陪着他从繁辉中心六十八层下到地面的时候,阳光正好穿过大厦的玻璃,洒进大厦前厅,司机还没有把车开来,正好给了他们一些时间站在前厅等待。
元学谦望着外面的太阳,玻璃的折射让阳光碎成一片一片,落在地面,好像一地璀璨星光。
真好啊。
元学谦在心里想道。
结束了与奕盛的合作,算是他与那个人的最后终结,将来,你我无挂无牵。
元学谦在心里叹了口气,我还是太小气,说不出祝你未来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之类的话,不过,希望你能过得幸福吧,尽管你的幸福,已与我无关。
至于我……
我也会在地球的另一个角落默默努力变得更好。
加油,元学谦!
<完>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八十章 归途(2)-2
元学谦心不在焉地在家里又逗留了两三个小时,吃了点儿东西,手机却还是空空荡荡。
他想,可以确信,那个人不是没看到,是不想回复。
元学谦心里腾起一股巨大的疲惫感。
太久了,他想道,这么长时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一点事就会惹他生气,他一直鼓足了勇气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曾经很认真地想要与他磨合,他去找季蕴心要调教方面的理论书籍,他尝试去了解他,他努力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徒弟,即使是在钟坎渊不愿理睬他的时候,仍然按时按点给他汇报自己的行踪。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望在他心里慢慢堆积。
而此时此刻,因为这条未回的信息,那些...
元学谦心不在焉地在家里又逗留了两三个小时,吃了点儿东西,手机却还是空空荡荡。
他想,可以确信,那个人不是没看到,是不想回复。
元学谦心里腾起一股巨大的疲惫感。
太久了,他想道,这么长时间,一直如履薄冰,生怕做错一点事就会惹他生气,他一直鼓足了勇气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他曾经很认真地想要与他磨合,他去找季蕴心要调教方面的理论书籍,他尝试去了解他,他努力扮演一个尽职尽责的徒弟,即使是在钟坎渊不愿理睬他的时候,仍然按时按点给他汇报自己的行踪。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失望在他心里慢慢堆积。
而此时此刻,因为这条未回的信息,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失望尽数翻涌上来,拉断了本就脆弱的弦。
叮——
很小、很轻的一声,却像极了心死的声音。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元学谦捏着手机出神地想道。
他顶着高烧守在滨澜一号的时候,来看他、宽慰他的人是季蕴心。
他露宿街头的时候,陪他过夜的是一只流浪犬,次日拉他起来的是一位环卫大娘。
他跪在繁辉中心六十八层门口的时候,拉他起来的人是秦子良。
或者更久远,从他第一次在会所被钟坎渊灌酒到喝醉的时候,彻夜不眠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是季蕴心,而不是钟坎渊。
也许,从第一次开始,他就应该明白了,不是吗?
他不是他要找的人。
他要的东西,他也给不了。
可惜,彼时喜欢来得太浓、太猛,盖过了一切理智的思考,让他完全忘了要去分析两个人是否合适。
元学谦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是啊,好像每次都是蕴心哥。
每次,在他最难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永远不是那个他最期望的人。
他等了太久,可是等来的,终究只有失望。
尽管这次,也许,确实是他错了,可是,他累了。
他不想再道歉,也不想再认错,不想再过动辄得咎的生活。
他不想再继续了。
他想了想,给季蕴心发了一条信息:蕴心哥,能借我点钱吗?
季蕴心一如既往地秒回:要多少?
元学谦在心里飞快地计算着,写道:一万块,可以吗?我过段时间就还你。
季蕴心回道:卡号发我。
过了两分钟,银行发来信息,收到五万元钱。
元学谦还没来得及打字,季蕴心的信息已经发过来了:多备点。
元学谦苦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百味杂陈,他想了想,没有推辞,只是回复道:谢谢!
他紧接着给钟坎渊发了一条信息:我定了下午四点十分从市里飞北庐的航班。
通知的口吻,没有多说,没有问对方怎么回去,也没有邀请对方和自己一起回去。
就这样吧。
元学谦在心里想道,他按下了关机键,抬起头对蔡双兰说道:“妈,我回去还有事,订好了下午回北庐的航班。”
“这么快就走了?”蔡双兰很惊讶,不过她转念一想,说道,“也是,你工作忙。你怎么去机场?乘车不方便吧?我让你大姨夫开车送你去,你等着,我这就给他打电话。”
“不用,我自己去。”
元学谦坚定地拒绝。
他太累了,不想见任何人。
可心里仍是不争气地有些触动,说起来,还得感谢那个人,让他的母亲破天荒地提出要让大姨夫送他,可惜……
元学谦摇摇晃晃站起来,准备收拾东西,目光空空洞洞。
可惜……
我还是喜欢你,可我已经爱不动了。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八十章 归途(2)
次日上午,元学谦才算完全清醒,等他走出房门,立刻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热情慰问。
元学谦愣住。
他昨天的记忆是短篇的,因此意识还停留在之前的电话里——他与家里大吵一架,于是再次醒来,看到蔡双兰早早地守在他房门外,一见他出门就迎上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等等,他一时间适应不了。
“那个钟总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来头不小。”
蔡双兰问道。
元学谦昨天酒喝得太多,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把他送回来的,不过想来,自己既然回到家里,那个人必然也是见过他的家长了,于是含糊地说道:“是我朋友。”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朋友!”蔡双兰强调道,“我就问他是什么背景?怎么会和席荣的老总都那么熟?”...
次日上午,元学谦才算完全清醒,等他走出房门,立刻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热情慰问。
元学谦愣住。
他昨天的记忆是短篇的,因此意识还停留在之前的电话里——他与家里大吵一架,于是再次醒来,看到蔡双兰早早地守在他房门外,一见他出门就迎上来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想吃什么等等,他一时间适应不了。
“那个钟总是什么人啊?看起来来头不小。”
蔡双兰问道。
元学谦昨天酒喝得太多,已经完全忘记了是谁把他送回来的,不过想来,自己既然回到家里,那个人必然也是见过他的家长了,于是含糊地说道:“是我朋友。”
“我当然知道他是你朋友!”蔡双兰强调道,“我就问他是什么背景?怎么会和席荣的老总都那么熟?”
元学谦随口一说:“席荣就是他们家的。”
“啊?!什么叫席荣就是他们家的?”
“就是——”元学谦本来想说,席荣的董事长就是他爸,后来转念一想,钟坎渊可能不愿意提及自己和父亲的那层关系,于是说道,“席荣现在的董事是他亲姐姐。”
这话也没错。
钟习薇,确实是席荣集团的董事。
蔡双兰惊讶道:“哎呀!你怎么早不说啊!昨天我们都没好好招待人家!倒是人家,又是请客又是送礼的。他为什么还要给你送礼呢?你是不知道,昨天他拎了一大堆东西进来,他还说是你给买的。我跟你说,你妈才不傻呢!我一看,你哪儿有那么多钱啊!还好我追问了一句,他才说,是他送你的。”
“他给你带什么你就收着呗,”元学谦说道,“不用太热情,正常点就行了。”
“那怎么行!”蔡双兰追问道,“你现在在做什么?怎么会和这种大人物搭上关系?”
元学谦不愿回答,只浅浅地说:“说了你也听不懂。”
“哦哦,也是,”蔡双兰顿了顿,忽然神采飞扬地说,“你是不知道!昨天那个钟总带着朱镇长和席荣的易总来咱们家,左右邻居都羡慕死了!你就说咱们家对面院子里那个小刘啊,仗着自己有个小公务员的老公,从来看不起我们家,哎呦什么事都要占咱们便宜!她老公算什么啊?不就是镇上那个什么土地处里一个小办事员嘛!她得意得要死,天天话里话外讲我们家没男人,我想想算了,不跟她计较了。结果今天早上你猜怎么着?小刘主动拎了两篮鸡蛋来给你姥姥!说是家里养的鸡下的这批蛋特别好,让你姥姥吃了补身体。谁稀罕她的臭鸡蛋!还不是看我们家发达了过来巴结我们!我跟你姥姥说,小刘那个鸡蛋不能吃,谁知道她下毒了没?!我全给扔了!”
元学谦看她尖利着嗓子兴奋的样子,皱了皱眉毛,只是沉默不愿意接话。
蔡双兰似乎没有察觉到儿子的沉默,反而越说越亢奋:“这回你可真是给咱家争气了!昨天你大姨和二姨看到钟总拎过来的那些礼盒,眼睛都看直了!哎呦,你是没看见,你二姨看着那些燕窝和海参,笑得连嘴都合不拢,都说你以后要赚大钱呢。你二姨夫做生意亏了钱,他们家已经好久都揭不开锅了,她那个女儿,二十多了也没嫁人!她女儿长得又丑,就在镇上幼儿园当个老师,难怪嫁不出去呢!你大姨家的孩子也不行,我看来看去,咱们家的第三代里面,就数你最有出息!我儿子大学还没毕业呢,都做起跨国集团的生意来了,还赚这么多钱!我以后,可是要享你的福啦!”
元学谦勉强地笑了笑。
他终于明白了前一天钟坎渊做了什么,他先是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又大张旗鼓地请镇长和席荣的老总来到自己家做客,摆出相谈甚欢的架势,这样一来,左邻右舍和他全家的亲戚都在无形中变成了他的说客,他们一个一个、一遍一遍地在他的母亲面前夸赞元学谦。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那个人把这两个贬义词用出了褒义的效果,看今天母亲的反应,显然是完全被他折服了。
他真有本事,半天就搞定了我全家。
是啊,那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他不露枪、不带棒的,一个脏字都不用说,就能让你自愿被他折服。
元学谦叹了口气。
如果自己没有醉到不省人事,那么大概……相谈甚欢的人中一定还会有自己吧,那个人原本的计划,大概是要让他坐在奉承的人群中间,让他感受着前一天还用恶毒言语咒骂他的家人对他笑脸相迎。
他拿出手机,这才看到昨天饭桌上钟坎渊给他发的未读信息和未结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一种强烈的不安席卷了他的整颗心,他几乎可以想象,那个人昨天一整天压着火气的样子。
他想都没想就立刻给钟坎渊发了一条信息过去:你在哪里?
可是信息刚刚发送成功,他就后悔了。
以他对钟坎渊的了解,如果那个人生气了,那么现在肯定不会理睬他的任何信息。
元学谦压着心里的不安,安慰自己,可能对方只是没注意信息而已,于是他把手机攥在手里,去洗漱、准备下楼吃饭。
【
双更庆祝《海啸》回归!!!
我这几天简直高产似那啥x
呜呜,这么勤劳的竹子可以拥有一些小心心、小评论和小蓝手嘛!~
】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九章 归途-2
元学谦父母早年离异,他的母亲连同祖父母、大姨一家和二姨一家都住在同一栋自建的小楼里。
商务车一路开到了他家的小楼前,就停在楼门口路边,钟坎渊扶着元学谦刚一下车,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元学谦站在小楼的院门口吐了起来。
刘师傅把车挺稳,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水过来,钟坎渊替他拍背,一边把矿泉水拧开了递过去。
这时候,小院里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女人听见呕吐声,皱着眉毛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尖着嗓子说:“哎呦!你们喝多了去垃圾堆啊,怎么能往我们家门口吐?”
钟坎渊理都没理她。
那女人走近了一看:“哎!这不是小谦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元学谦的大姨蔡双慧。
“阿姨好,”钟坎渊这才开口,...
元学谦父母早年离异,他的母亲连同祖父母、大姨一家和二姨一家都住在同一栋自建的小楼里。
商务车一路开到了他家的小楼前,就停在楼门口路边,钟坎渊扶着元学谦刚一下车,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元学谦站在小楼的院门口吐了起来。
刘师傅把车挺稳,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水过来,钟坎渊替他拍背,一边把矿泉水拧开了递过去。
这时候,小院里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女人听见呕吐声,皱着眉毛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尖着嗓子说:“哎呦!你们喝多了去垃圾堆啊,怎么能往我们家门口吐?”
钟坎渊理都没理她。
那女人走近了一看:“哎!这不是小谦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元学谦的大姨蔡双慧。
“阿姨好,”钟坎渊这才开口,“我是钟坎渊,这次陪同胡简勇书记和朱隽镇长请元学谦吃饭,大家聊得太开心了,就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晚一点,朱镇长也会来。”
“什么?镇长要来我们家?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蔡双慧慌忙放下扫把,扶起元学谦,“来来来!不说了, 先快扶他进去。”
她扯着嗓子大喊道:“老三!快出来!你儿子回来啦!”
蔡双慧这一喊,里屋乱糟糟的跑出好几个人,钟坎渊见这七手八脚的,干脆把元学谦抱了起来,一路抱上了三楼的卧房安顿好,才下来。
钟坎渊下楼的时候,司机早已提着几盒礼品到了厅里。
元家人疑惑地看着司机大包小包地往客厅里搬,钟坎渊淡定自若地楼上下来:“阿姨好,爷爷奶奶好,我是钟坎渊,这是学谦回来给你们带的东西,他喝多了,我让刘师傅拿进来。”
不是奢侈品,不是古玩玉翠、名家字画,更不是卡券现金,而是——四盒燕窝,四盒虫草,四盒西洋参,四盒茶叶,四盒海参与四盒综合海鲜礼盒,四盒进口巧克力礼盒,四盒保健品礼盒,最后又搬了两箱橙汁饮料、四箱天吴酒和十条苏雷牌的香烟进来,刘师傅进进出出,东西瞬间堆满了小半个客厅。
这是钟坎渊认真抉择过的礼品清单,初次见面,礼单要显价格、但绝不能太贵,否则反而显得生疏,体现的是苏国最为淳朴的一种送礼文化——数量得多,包装得大,送的品类得老少皆知,以食品为最佳。
元学谦的母亲蔡双兰从后院跑出来,她似乎刚刚干完家务,手还是湿的,她望着满屋子的礼盒,惊讶极了:“他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阿姨好,”钟坎渊笑着说道,他极少笑,脸上多的是冷若冰霜的模样,再加上他身上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偶尔一笑显出一种平易近人的气质来,“阿姨,学谦和我们公司有着深度的合作,这次回鹤台拜访你们家,这也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合作?”蔡双兰疑惑道,“我怎么不知道?”
“他最近在与美国一家跨境电商平台合作,帮他们做咨询,修改算法,将原先的指标化CPC或CPM算法与CPL模式进行改进,建设新的数据分析模型,美方对他的方案非常满意,合作订金已经打过来了。”
钟坎渊记忆力极好,语速极快地复述着上次元学谦在他书房里说的缩写名称,他深谙谈判之道,此时不必让对方理解,只要让对方感受到项目的高端大气就行了,因此,这些在当时听起来并不通俗易懂的缩写,在此刻复述再合适不过。
“哦哦,”蔡双兰果然没有听懂,但是美国的跨国公司这个名头她仍是听懂了的,她望向摆满了一客厅的东西说道,“这东西太贵了,我们不能收。”
“没事,钱不重要,”钟坎渊摆摆手,轻描淡写,“我和学谦是很好的朋友,这不算什么。”
没有人提就在前一天,元学谦还和家里大吵一架的事。
元学谦家里没有提,钟坎渊更不会提,他只是仿佛不经意地说道:“前几天我还听他们学院的周院长打趣跟我抱怨说,元学谦这个几月为了赶论文特别辛苦,经常熬到半夜,有时都睡在实验室里,累得人都瘦了一圈,好几次啊,连他们院长的电话都没接到。”
蔡双兰一愣:“哦,是吗?”
“在北庐生活不容易啊,庐大的学生,有几个不是经常下馆子、吃外卖,可我听周院长说,学谦每天在食堂只吃一个一块三毛钱菜,非常节省。”
如果元学谦在场听到这番话,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这件事他没有与任何人说过,包括钟坎渊。
他比他想象得,要了解他太多。
蔡双兰语气有些黯然:“他倒是从不跟我们讲这些。”
“男孩子嘛,哪有和自己父母抱怨生活压力大的?不过学谦确实优秀,尽管条件艰苦,可他目前已经和跨国公司合作,未来只会越来越好,”钟坎渊话锋一转,“这次回来鹤台,”
钟坎渊和蔡双兰在客厅里聊了许久,他讲谜贝,讲席荣,讲鹤台未来的发展规划,他从始至终没有介绍自己的身份,除了一个名字,完全没有提他的个人背景和职业履历,可越是这样,越是有一种大人物的神秘感,再加上他谈吐之间俨然是一副成功人士的模样,给蔡双兰留下了极深的好感。
聊了一个多小时,易江带着朱镇长一行来到蔡家,名义上是找个地方喝茶谈业务,还打着慰问群众的旗号,易江何其八面玲珑,钟坎渊不方便说出口的话,他一到,全给说了,当着蔡家老小的面,对着元学谦一顿猛夸,他本就是营销出身,话里话外真假参半,把元学谦和镇上几位领导巧妙地联系到了一起,就差没说席荣集团来鹤台投资也是看元学谦的面子了。
朱隽心里惦记着北庐里的“那位”,有机会能跟元学谦家人彼此熟悉,自然最好,万一将来“那位”来鹤台考察,兴许自己就能平步青云。
而元学谦的家人呢?她们虽然感到十分惊讶,可是他们在鹤台安家这么久,从未跟镇上任何一位官员有瓜葛,这次副镇长居然亲自来他们家拜访,谈吐间还十分熟络的样子。
于是一来二去,双方都抱着一种“受宠若惊”的心态,谈得极为愉快。
元学谦一直到晚上客人走了还没有酒醒,钟坎渊自然不便留宿他家,于是走之前去看了一眼小家伙,也许是开门的举动惊醒了他,元学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怎么在家里啊……”
钟坎渊用手蒙上他的眼睛:“睡一会儿。”
“唔……难受……”元学谦哼哼道,“他们灌我酒……”
“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怎样才可以不被欺负呢……”
钟坎渊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一些复杂的光,尽管知道现在的元学谦神智很不清醒,他还是淡淡地说道,“要么,做一个让别人不敢欺负的人;要么,做一个让别人不舍得欺负的人。”
同人(4)
*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最后一次机会,对我坦白,我既往不咎,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我的爱人。”
下辈子吧。
“下辈子,我们不要做敌人。”
“现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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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号:697163288
*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最后一次机会,对我坦白,我既往不咎,你还是可以继续做我的爱人。”
下辈子吧。
“下辈子,我们不要做敌人。”
“现在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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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2)
*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请您狠狠地处罚我吧。您不必怜惜一个叛徒。”
“你这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赎罪么?”
“我还有赎罪的资格吗?”
“当然,我随时准备宽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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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请您狠狠地处罚我吧。您不必怜惜一个叛徒。”
“你这是想用自己的身体来赎罪么?”
“我还有赎罪的资格吗?”
“当然,我随时准备宽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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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人(1)
这周真的太太太忙了。
准确地说,从上周末就开始了加班生涯。
听说你们都很想念钟元,码了一篇短小的同人文。
哎。什么时候我写《系风》也能有这样的手速。
哀嚎.gif
————————————
*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这周真的太太太忙了。
准确地说,从上周末就开始了加班生涯。
听说你们都很想念钟元,码了一篇短小的同人文。
哎。什么时候我写《系风》也能有这样的手速。
哀嚎.gi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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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oc
*DS设定:钟D元S
*谍战刑讯梗,元学谦为了获取情报潜伏在钟坎渊身边,身份暴露,被下狱后的刑讯。
*但是是甜的,信我。
系风(悬疑推理,耽美):第五章 爆炸案嫌疑人(2)
四天后。
常冬青正坐在桌前,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他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按灭了三根香烟,他正点起第四根。
龙英从门外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常队,这是刘茂才完整版的口供,我让小姚帮忙整理打印了一份,我已经校对过了。”
刘茂才并没有让他们很难找,不出常冬青所料,他果然乘坐大巴去了临近省份,躲到了一位远方亲戚家里,警方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他缉拿归案。
虽然,一开始的审讯,刘茂才坚持不开口,但是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利用邮寄定时炸弹,炸死广肃省电视台台长章有明的全部情况。
常冬青刚把刘茂才初步承认杀人的情况汇报给左江涛,左江涛立...
四天后。
常冬青正坐在桌前,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烟,他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按灭了三根香烟,他正点起第四根。
龙英从门外敲门进来,递给他一份文件:“常队,这是刘茂才完整版的口供,我让小姚帮忙整理打印了一份,我已经校对过了。”
刘茂才并没有让他们很难找,不出常冬青所料,他果然乘坐大巴去了临近省份,躲到了一位远方亲戚家里,警方用了两天的时间就将他缉拿归案。
虽然,一开始的审讯,刘茂才坚持不开口,但是三十多个小时过去之后,他的心理防线终于被攻破,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他利用邮寄定时炸弹,炸死广肃省电视台台长章有明的全部情况。
常冬青刚把刘茂才初步承认杀人的情况汇报给左江涛,左江涛立刻就安排了这场新闻通气会,要对全市市民和媒体交代案情。
于是现在,直到新闻通气会召开前半个小时,队里的同事才匆忙整理好口供的最终稿,让刘茂才签字按手印,交给常冬青。
太赶了。
常冬青抽着烟翻着口供,如是想到。
局长的巨大压力,让他和他的兵像被勒紧了脖子,几乎无法喘息。
这么急匆匆地办案,总让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常冬青掐灭了烟头,又点燃一根:“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恩?哪里不对?”
龙英问道。
他这一周都在连续加班,为了节约时间,每天晚上都睡在警局,也是满眼的血丝,如今终于尘埃落定,好像脑子里强撑着的一股气泄了下去,连说话都显得愣愣的。
常冬青表情凝重地反复翻着笔录:“我总觉得我们忽略了什么细节。”
什么细节?
龙英努力回忆着,说道:“可是现在人证、物证俱在,嫌疑人也已经亲口供认了罪行,故意杀人罪可是要判处死刑的,如果不是他做的,刘茂才没理由会认罪。更何况,刘茂才没有一开始就认罪,也是经过了同事轮番攻破他的心理防线,才承认的罪行。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这件案子都是完美结案了。”
“我知道,但是……”
常冬青叹了口气。
多年的刑警经验,让他明白做刑侦,看的是证据,而不是凭感觉。这些年来,他经手过各种重案要案,他明白,人不可貌相,老实巴交的人被逼急了也会杀人,穷凶极恶的嫌犯也会在逃亡路上为了帮助素味平生的走失女孩从而被捕。你绝不能说“我感觉他是或者不是真凶”,只要证据充足,无论结果多么诡异和不可接受,他都应该接受。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尽管就如龙英所说,这次的案件人证物证俱在,他却总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不停地告诉他,他在办案过程中忽略了一些很重要的信息。
究竟……是什么呢?
常冬青闭上眼睛,双手成拳顶住自己的额头,一遍又一遍地回放整个案件。
龙英很少见到自己敬重的上司露出这么痛苦纠结的表情,他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常冬青的肩膀,安慰道:“常哥,最近局长总是拖着您开会,您既要参加会议,又要兼顾队里的工作,您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没休息好?”
他见常冬青没有反应,小心翼翼地又说道:“局长说半小时后就要召开新闻通气会,邀请了各大电台、报纸还有部分网络媒体到场,您……要不要先睡一会儿?我看您精神不太好。”
常冬青表情凝重地抽着烟,并不答话。
龙英忽然听到门外有响动,下意识地觉得有人在门口偷听,警觉地转过头,朗声问道:“谁?!”
只见姚泽浩怯生生地提着一个纸袋探头出现在门口:“我……我我我……我看大家最近加班都很辛苦,我又是新来的,我……我给大家买了咖啡……”
原来是实习生。
龙英放下心来,却有些犹豫。
说实话,警队里都是些糙老爷们,平时几乎没有喝咖啡这份闲心,累了困了就可劲儿地抽烟,常冬青本人就是一杆大烟枪,他平时更是从来都不喝咖啡。
常冬青倒是难得好脾气一回,手一招:“进来吧。”
上次迟到被罚跑圈让他直到现在还隐隐地腿酸,导致姚泽浩现在一看到常冬青就腿软,于是一步一步蹭进去,把两杯热咖啡放到桌上:“常队,龙队……不知道你们喜欢喝什么,我给你们买了拿铁……”
龙英一听脸色微红:“别啊,别叫我龙队,我只是个秘书……”
常冬青本来正满脸凝重地绷着脸抽烟,听到这句话却笑了,曲起指节敲了敲桌角:“过来。”
龙英大概知道他要做什么,看了一眼姚泽浩,又看了一眼常冬青,眼神有几分央求,但是常冬青就那么定定地看着他不动。
龙英没有办法,只得绕过桌子走到常冬青面前,常冬青抄起桌上的文件夹毫不含糊地就往他屁股上抽了一下:“怎么了,龙队,最近谁给你委屈受了?”
常冬青故意咬着重音。
龙英脸红透了:“没有,我就是……”
啪!
文件夹又抽了上去,打断他的话:“我问你什么?!”
龙英艰难地吞咽了一下,把“我又不是副队长”几个字生生咽回去,老老实实地说:“我错了。”
他是常冬青一手提拔起来的,这些年,尽管因为学历的原因不能在警队拥有职位,但是常冬青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副手对待,甚至默许同事们都私下里喊他“龙队”,只不过——默许归默许,当这个头衔被当着刑侦支队正牌队长的面喊出来的时候,龙英还是下意识地觉得不好意思,纠正了姚泽浩的称呼。
常冬青挥了挥手,懒得说他:“站一边去。”
龙英立刻走到墙边背对墙站着,立正军姿。
常冬青却看着他:“我让你站一边,你就真以为是‘站’啊?”
龙英立刻扎了马步下去。
常冬青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扁扁的绸缎红绳,红绳底端连着一个小巧的铜铃,从书架上抽了一本硬面书,把绳子放到书面上,另一手拿起姚泽浩刚刚送来的一杯咖啡,走过去。
他走到他面前,站定,不用开口,面前的人已经把双臂直直地抬了起来,掌心向上,常冬青把书横放在他两掌之间,红绳吊着铃铛顺着书面垂下去,另一头用咖啡杯压在书面上。铜铃被长长的红线吊在空中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龙英立刻往下沉了沉身子,正好让铜铃垂到地上,如是便不会再发出响声。
常冬青这才开口说道:“连续加班一个星期,还嫌不够累,还有心情胡思乱想。挺好的,年轻人,精力这么充沛就多消耗消耗。”
龙英的脸上写着一股微妙的尴尬。
常冬青在自己办公室放着给他扎马步纠正姿势用的绳子,还这么顺手就从抽屉里一拿,不就摆明了,这不仅不是第一次,而且还是经常现象吗?
也不知道实习生看出来没有……
不过,如果龙英敢侧过头去看的话,就能发现,姚泽浩现在,满脸写着极度尴尬。
是谁说刚去单位实习要跟同事搞好关系给大家买吃吃喝喝的?是哪部电视剧里写警察办案都要喝咖啡的?
他刚刚为什么好死不死要喊那声“龙队”?又为什么要正巧出现在正队长处罚副队长的现场?
撞见了顶头上司最尴尬的时刻怎么办?将来会不会被穿小鞋?急,在线等!
——姚泽浩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跑,立刻离开常冬青的办公室。
偏偏在这时候,常冬青把目光转到了他的身上:“这份笔录是你整理打印的?”
“啊,不是我……都是前辈们的功劳,我就是帮了帮忙……我……我没做什么。”
姚泽浩一副瑟瑟发抖担心抢了前辈的功劳被双倍穿小鞋的样子。
常冬青沉着脸看他:“问什么、答什么。”
他脸一沉,办公室的气压一下子低了不少,姚泽浩快哭了:“对,是我……”
常冬青却没有如他预料的一样开口训斥,反而拿起笔录翻了翻,赞许道:“做得不错,很干净。”
常冬青顿了顿,又问:“案子情况了解过了?”
“是……是的……”姚泽浩磕磕绊绊地说道,好似担心自己刚才回复得不够诚恳,赶紧补充道,“了解……过了。”
常冬青合上笔录,问道:“你怎么看?你觉得这案子是刘茂才做的吗?”
“是……”姚泽浩说道,“当然是……这案子,证据充足,而且证据很……很多,既有物证又有口供,应该没……没什么问题……”
常冬青看他连跟他说话都瑟瑟发抖的样子,知道八成是队里的同事又恐吓新人了,他听完挥手让姚泽浩出去,姚泽浩如获大赦,一溜烟地跑了。
常冬青自嘲地笑了笑。
他一定是熬夜熬昏了头,怎么会想到去问一个实习生对案件的看法?局里上上下下几十号人都没看出案子有什么猫腻,难道一个新人能看出来了?
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还是先专心应付马上要召开的新闻通气会吧。
常冬青拿起文件,没有再多说话,而是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关门的时候,咔哒一声,他锁上了门。
他的办公室两侧都是墙,门也是用不透明毛玻璃做的,办公室门一锁,便没人能看得见里面的情况,只有两个人可以打开办公室的门——唯一拥有密码的常冬青和此刻正在办公室内部的龙英。
作为全局最忙碌的一线部门之一,每天都有无数人往来常冬青的办公室门口。
龙英咬了咬唇,这门,是特地为他锁的。
他肯定是注意到了他之前的不自在。
作为刑警细节观察已经融入他们每个人的骨血里了,就算是常冬青这样的铁血钢探,也细心得可怕。
【
毕竟是贺文嘛。
我都开始罚体能了。
手动滑稽.gif
】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九章 归途
宋海和元学谦喝完酒以后,气氛变得更为热闹,乱糟糟的氛围下,钟坎渊走到了桌子对面,他停在元学谦的座位旁:“去吐掉。”
元学谦没有抬头,他费劲地撑着脑袋不动,但光凭声音,他也知道是谁过来了,他似乎很冷淡地说道:“我没事。”
少年双颊泛红,眼睛里充满赤色血丝,紧咬着的嘴唇却被逼出白色来,眉间泛着醉意的痛楚被强压着,显出一些格外的倔强来。
钟坎渊语气也淡淡的:“我让刘师傅先送你回家。”
元学谦不说话。
钟坎渊说道:“起来。”
好像是特地为了反抗他的话,少年直接趴到了桌上。
钟坎渊朝一旁的男服务生招招手:“他喝多了,你帮我一起抬他出去。”
酒店服务生早已见多了这种场面...
宋海和元学谦喝完酒以后,气氛变得更为热闹,乱糟糟的氛围下,钟坎渊走到了桌子对面,他停在元学谦的座位旁:“去吐掉。”
元学谦没有抬头,他费劲地撑着脑袋不动,但光凭声音,他也知道是谁过来了,他似乎很冷淡地说道:“我没事。”
少年双颊泛红,眼睛里充满赤色血丝,紧咬着的嘴唇却被逼出白色来,眉间泛着醉意的痛楚被强压着,显出一些格外的倔强来。
钟坎渊语气也淡淡的:“我让刘师傅先送你回家。”
元学谦不说话。
钟坎渊说道:“起来。”
好像是特地为了反抗他的话,少年直接趴到了桌上。
钟坎渊朝一旁的男服务生招招手:“他喝多了,你帮我一起抬他出去。”
酒店服务生早已见多了这种场面,熟练地和钟坎渊一人架起他一条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抬了起来,少年两条腿像是不是自己的,想要站起来,却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元学谦嘟囔着:“不行,我不要走……”
钟坎渊也不理他,像拖行一个病人一样,和服务生硬是把他架起来往门外走。
刚才那一整个分酒器的酒灌下去,元学谦的意识都有些模糊了,他含糊不清地低声吵着:“放开,放开我……钟坎渊你这个混蛋……”
服务生对他们的关系不太了解,不过想着,能够坐在书记和副镇长中间的人,肯定是领导,领导被自己的下属当着外人的面骂“混蛋”……
服务生一脸“我理解你”的表情同情地看着钟坎渊,用十分安慰的语气对他道:“没事,领导,他这是真喝多了。”
钟坎渊冷着一张脸,不想说话。
好不容易把人扶到了酒店门外,元学谦推开服务生,扶着花坛的边沿,一阵干呕。
“我吐不出来……”
他不顾钟坎渊还扯着他的胳膊,跪坐下去,呕吐没有吐出来,反而眼泪先下来了。
元学谦跪坐在地上,忽然趴在花坛边沿的瓷砖上,纵声大哭。
他多日来在钟坎渊身边的委屈,多年以来在自己家里的忍耐,他想到第一次见钟坎渊被灌红酒,想到他在食堂门口接到母亲的电话要他死在外面别回去了,想到他无路可走跪在奕盛门口,想到过往的无助与难过……这一切的一切,在酒精的催化下,尽数蒸腾而出。
他趴在瓷砖上,哭得像个失去一切的孩子,全然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目光。
司机刘师傅闻声赶来:“哟,领导,怎么回事?”
“没事,”钟坎渊淡淡地说道,把人从地上扶起来,身上没带纸巾,直接拿着自己的袖子替他擦了擦眼泪,“刘师傅,他喝多了,我跟你先送他回家,然后去接他们,计划不变。”
————————————————
元学谦父母早年离异,他的母亲连同祖父母、大姨一家和二姨一家都住在同一栋自建的小楼里。
商务车一路开到了他家的小楼前,就停在楼门口路边,钟坎渊扶着元学谦刚一下车,经过了一路的颠簸,元学谦站在小楼的院门口吐了起来。
刘师傅把车挺稳,从后备箱里拿了一瓶水过来,钟坎渊替他拍背,一边把矿泉水拧开了递过去。
这时候,小院里有一个正在扫地的女人听见呕吐声,皱着眉毛走出来,一边走,一边尖着嗓子说:“哎呦!你们喝多了去垃圾堆啊,怎么能往我们家门口吐?”
钟坎渊理都没理她。
那女人走近了一看:“哎!这不是小谦吗?”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元学谦的大姨蔡双慧。
“阿姨好,”钟坎渊这才开口,“我是钟坎渊,这次陪同胡简勇书记和朱隽镇长请元学谦吃饭,大家聊得太开心了,就喝多了,我先送他回家,晚一点,朱镇长也会来。”
“什么?镇长要来我们家?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啊!”蔡双慧慌忙放下扫把,扶起元学谦,“来来来!不说了, 先快扶他进去。”
她扯着嗓子大喊道:“老三!快出来!你儿子回来啦!”
——————————
继续。更新。
终于要写到回家啦。
恩。
我是一个兵不血刃爱好者。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八章 三杯(2)
按照鹤台的规矩,胡简勇提完三杯酒之后,朱隽和马培还要各提三杯,所以仅仅在提酒阶段,每个人都饮下接近二两的白酒。紧接着,胡简勇和朱隽便开始各自打桩敬酒,所谓“打桩”,就是每人一杯,一个一个地敬完全桌,他们这一开头,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人群纷纷起身,端着酒杯聚集在一起,一边敬酒,一边三三两两地交谈开来。
钟坎渊正在和朱隽谈事,忽然听见桌子对面气氛一下子闹腾起来,只见宋海站着,一手拿着自己的分酒器,另一手拎着一整瓶天吴酒的酒瓶,正站在元学谦边上给自己加酒,他手起酒落,给自己加满了大半个分酒器。
“好!”
周围的人开始鼓掌。
宋海提着自己的分酒器,对元学谦说道:“元总,我这算...
按照鹤台的规矩,胡简勇提完三杯酒之后,朱隽和马培还要各提三杯,所以仅仅在提酒阶段,每个人都饮下接近二两的白酒。紧接着,胡简勇和朱隽便开始各自打桩敬酒,所谓“打桩”,就是每人一杯,一个一个地敬完全桌,他们这一开头,气氛立刻活跃起来,人群纷纷起身,端着酒杯聚集在一起,一边敬酒,一边三三两两地交谈开来。
钟坎渊正在和朱隽谈事,忽然听见桌子对面气氛一下子闹腾起来,只见宋海站着,一手拿着自己的分酒器,另一手拎着一整瓶天吴酒的酒瓶,正站在元学谦边上给自己加酒,他手起酒落,给自己加满了大半个分酒器。
“好!”
周围的人开始鼓掌。
宋海提着自己的分酒器,对元学谦说道:“元总,我这算是有诚意了吧?”
拿分酒器直接喝酒,在苏国的各个地方有着不同的土话称呼,有的地方称呼其为喝“小钢炮”,有的地方称呼为“炸雷子”,从土话上,就充分反映了这个行为的乒乓作响、一饮而尽的豪气与霸气,而它的核心,是对酒量和胆量的考验。
苏国的酒文化很有意思,并不单是讲究喝“好”,还必须喝“倒”。
喝倒在苏国有多层含义,它包含着宾主尽欢——只有当宾客喝倒了,才说明主人的招待足够周道;也包含着面子——你不喝我的酒,就是不给我面子;更广泛地,它甚至被视为一个人人品的象征——你肯为我喝醉,说明你是一个豪爽、率真、仗义的人,够处、够朋友。
因此,一场没有分酒器对决的酒桌是不完整的。
元学谦站起来,局促不安地咬了咬嘴唇,他面露尴尬,却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宋总,诚意是够的,但是我们喝小杯,也能算有诚意吧?”
“诶,元总,小杯怎么行?都说感情深才一口闷,我来给你理一理咱们俩为什么感情深!”宋海热情直爽,像连珠炮似的说道,“首先,咱俩都毕业于育才小学,咱们是校友啊!我在鹤台镇这么多年,你是我遇见过的第三个校友也是年纪最小的校友,为了校友之情,咱们得喝一个。这其次,你大姨的女婿和我堂弟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拜把子的,那感情——开玩笑,咱们这就是一家人啊!第三,你啊,在北庐认识了钟总,而我呢,有幸得到马总的栽培,我们今天可算是跨越了几乎一整个苏国,在鹤台大酒店的饭桌上相遇,这是什么?这是缘分呐!为了缘分,咱们得好好喝一个!元总,你看,为了校友,为了兄弟,为了缘分,咱们这感情算不算深?”
元学谦都快听懵了,这小镇上一共就那么几所小学,乡里乡亲的又都认识,几乎随便从街上抓出两个人来都能攀扯上关系,可是就那么普通的一些事,被宋海一说,好像他俩就是失散多年的亲生兄弟一样。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股黏热的力量缠绕着,裹挟着他往前走,他不想走,可他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
“宋总,我……咱们……”
元学谦一开口,便是磕磕绊绊,他痛恨自己的嘴笨,可无论他如何调用自己的大脑,他都无法做到像宋海那样出口成章、攀亲带故。
酒桌上的气氛被宋海手里满满当当的分酒器带入了高潮,元学谦望着宋海热情的脸,望着周围欢笑着的人们,他自己的手心却是冰凉冰凉的,热热闹闹的饭桌上好像就只有他一个局外人。
如影随形的尴尬仿佛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站在一起,你的裤子突然开了线,掉下一根猴子尾巴,周围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你,他们眼神里的怜悯和嘲笑,好像在说——哦,原来你是只伪装成人类的猴子。
元学谦忽然心生一股悲凉。
他第一次觉得,这满目的繁华从来不曾属于他。
他曾经那么努力地想要站在钟坎渊身边,想要与他并肩而立,可这一刻,他才明白,他缺少的根本不是存折上带着无数个零的数字,而是过去数十年的历练与进化。
他的心从来都不曾像现在这一刻那样,升腾起一股强烈的自卑,不错,他曾经以为接近钟坎渊,他便接近了金钱、接近了权力,接近了他长久以来渴望得到的、属于更上层阶层的东西,可是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衣着穿得再华丽,也改变不了他只是一只满脸是土的猴子。
元学谦用诚恳得几乎是恳求的语气说道:“宋总,我这酒量……我是真的不能喝……”
可是这种微弱级别的推酒,掉进热气腾腾的大酒桌上,根本看不见影子,甚至会被当成是接受前的客套话,宋海二话没说,拎起自己的手里的天吴酒瓶,反而往元学谦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白酒,直加到与自己的一样多,大着嗓门说道:“天吴酒啊,它不比别的酒,它是越喝越清醒!元总,今天大家都这么高兴,咱们不谈酒量,就谈感情,你就说,我们俩这感情,够不够深?我宋海,有没有这个资格、有没有足够的荣幸,能够成为你元学谦的好朋友、好兄弟?”
元学谦转头去看钟坎渊,钟坎渊也在看他,可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定定地坐在那里。
元学谦转回视线,看着宋海,咬咬牙说道:“当然。”
“那就是认我这个兄弟了?”宋海立马把手里的分酒器重重碰上元学谦的,高喊一声,“来!为了兄弟,咱们干一个!”
他说完,一仰头,咕咚咕咚把分酒器里满满的白酒喝尽。
元学谦也学着他的样子,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猛地把白酒尽数灌进胃里。
“好好好,”在一旁坐着的胡简勇忽然出声,他眼角笑眯眯地,语气却意味深长,“看不出,小元兄弟,酒量了得,酒胆,也相当可以。”
他指着钟坎渊半是开玩笑地说道:“钟总,你是闷声不响给我们带了个‘核武器’过来啊!”
钟坎渊面色不变,看不出他在想什么,淡淡地说道:“他啊,是真把你们当成亲大哥。在北庐,无论什么场合,他是滴酒不沾。”
胡简勇脸色微变,他听出钟坎渊的重音放在“无论什么场合”上面,这意味着,就算是在这个少年的“后台”面前,他也是不喝酒的,今天一来鹤台,却喝了这么多,虽然钟坎渊给他递了个台阶,说这“是真把你们当成亲大哥”,可这话还是怎么听怎么微妙,让人高兴不起来。
胡简勇刚准备开口周旋几句,谁知钟坎渊已经端起自己小酒杯,向他敬了一杯酒:“胡书记,别光看年轻人喝,我们两个也喝一个。”
他敬完胡简勇,这事就算结了,胡简勇也不好再开口说什么。
钟坎渊放下酒杯的时候,眼神往对面一扫,只看见元学谦双手交握、立在胸前,下巴搁在手上,低着头皱着眉毛,眼神明显——已经开始涣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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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连续收到了。一位害羞的小可爱在lofter上给我的私信,另一位害羞的小可爱在qq上给我的私信,还有来自 郁 的长评 和来自未易兔子的同人文。
所以。
今天继续加更。
继续大。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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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七章 三杯-2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给全桌人分好了酒,一桌十个大老爷们,一人面前放好一个白酒分酒器和一个小杯。
上好的天吴酒,酱香浓郁,就算是盛在分酒器里摆在面前,也能闻到里面浓浓的白酒香味。
除了小时候在年夜饭饭桌上,被长辈们用筷子沾着一点儿酒喂着尝过,这算是元学谦第一次喝白酒。他对眼前这种无色透明的挂杯液体一无所知,闻着酒香觉得味道浓郁得很冲,他有些紧张,可他环顾四周,看着一桌人都淡定自若的样子,又稍稍放下心来,想着大家都能喝的,自己应该也可以。
酒分好,便要开始第一轮提酒。
胡简勇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欢迎钟总,欢迎钟总以后常来我们鹤台,我们鹤台啊,山好、水好、酒好、人更好,...
这时候,服务生已经给全桌人分好了酒,一桌十个大老爷们,一人面前放好一个白酒分酒器和一个小杯。
上好的天吴酒,酱香浓郁,就算是盛在分酒器里摆在面前,也能闻到里面浓浓的白酒香味。
除了小时候在年夜饭饭桌上,被长辈们用筷子沾着一点儿酒喂着尝过,这算是元学谦第一次喝白酒。他对眼前这种无色透明的挂杯液体一无所知,闻着酒香觉得味道浓郁得很冲,他有些紧张,可他环顾四周,看着一桌人都淡定自若的样子,又稍稍放下心来,想着大家都能喝的,自己应该也可以。
酒分好,便要开始第一轮提酒。
胡简勇举起酒杯:“这第一杯酒,欢迎钟总,欢迎钟总以后常来我们鹤台,我们鹤台啊,山好、水好、酒好、人更好,你这次来啊,行程仓促,下次带你好好逛逛。你下次来,也不用麻烦易总,你就直接给小马打电话,我们派车去广南接你。”
钟坎渊自然是与他寒暄推辞了几句,一桌人便顺着意思,喝尽第一杯酒。
元学谦学着旁人的样子,把小酒杯里满满一杯白酒一饮而尽,辛辣的酒浆顺着喉咙灌入胃里,就像呲火的刀子从咽喉往下劈开,刺辣的刀锋在胃里搅过,酒气被温热的胃部蒸腾,向上窜出鼻腔,他禁不住恶心想吐,却皱了皱眉,狠狠压下去了。
在他努力压抑吐意的时候,坐在他左手边的男人,已经拿起他的分酒器,替他再次倒上满满一杯白酒。
元学谦见他主动为自己倒酒,赶忙称谢。
他左手边坐着的,是马培的下属宋海,宋海压低了声音说道:“元总在北庐,不常喝酒吧?”
元学谦点点头:“是的,我们喝得很少。”
“没事,多喝几杯就好了,”宋海笑着说道,“这天吴酒,喝了不会头疼,你放心喝。”
元学谦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
这时,胡简勇清了清嗓子,再次举起酒杯:“第二杯酒,感谢易总,席荣在我们鹤台啊,开发了不少楼盘……”
趁他说话之际,钟坎渊飞快地在手机上打字,借着桌巾的掩盖,一条信息发送出去:下次自己倒酒,提酒阶段,可以只倒半杯。
躺在元学谦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下,在喧闹的酒桌上,这两下如微弱的蝉翼扑闪,根本引不起手机主人的注意。
这边胡简勇已经说完,全桌人再次举起酒杯,饮第二杯酒。
元学谦空腹饮下第二杯,胃里更加烧心,他连忙拿起茶杯喝下一口茶水,冲了冲酒气。他的酒杯刚一放到桌面上,宋海立刻又替他倒上满满一杯白酒。
元学谦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我自己来就好。”
“不用客气,你是客人嘛!”宋海说道,“怎么样,第二杯,顺口多了吧?”
他都这么问了,元学谦也不好意思说“不”,于是点点头说道:“还行。”
“这就对了!”宋海爽朗地说道,“这天吴酒,是越喝越香,越喝越清醒。你酒量很好,我一看就知道。”
胡简勇第三次举起酒杯:“这第三杯酒,我们一起恭喜小元兄弟……”
元学谦一愣:我?
他立马转过头,看向胡简勇。
桌子上面,是胡书记侃侃而谈,用漂亮的客套话讲着鹤台镇办学条件之艰苦、寒门学子高中之不易。
桌子下面,钟坎渊把手机放在膝盖上,食指有节奏地叩击着手机的边缘,手机屏幕上亮着“正在呼叫”的页面,呼叫的那一串电话号码,正是元学谦的。
嗡——
嗡——
手机微弱的震动声,淹没在胡简勇的铿锵有力的讲话中。
钟坎渊在看他,可是元学谦正看着胡简勇,努力做出一副“我在认真听”的样子,全神贯注得完全忽略了口袋里的震动声。
嗡——
嗡——
电话因为无人接听,钟坎渊的手机屏幕暗了下去,他把手机反扣到了桌面上,这时候众人举起酒杯,饮下第三杯酒。
欢声笑语,举杯共贺。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七章 三杯
苏国的宴请,标配是苏国最负盛名的酱香型白酒“盛世天吴”,天吴白酒有价无市,市面上流窜着各种天吴酒假冒产品,据说苏国人每年喝掉的天吴白酒是产量十余倍。
钟坎渊坐在胡简勇边上,听着他们一边吩咐服务生分酒,一边进行餐前聊天。钟坎渊眼神扫过服务生走过来时手里端着的托盘,掂量出每个倒满大半分酒器约有三四两白酒,苏国的白酒,杯里的酒须要倒满,分酒器里的酒则绝不会倒满,不过,总是倒得平均;他再看数量,一共十个,这一桌正好十个人,他眼神扫过元学谦,只见少年正被马培拉着聊天,几句话之间,马培已经把他父母单位、家庭住址都问了个遍,此时正笑着跟元学谦介绍自己科室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职员,说要介绍他...
苏国的宴请,标配是苏国最负盛名的酱香型白酒“盛世天吴”,天吴白酒有价无市,市面上流窜着各种天吴酒假冒产品,据说苏国人每年喝掉的天吴白酒是产量十余倍。
钟坎渊坐在胡简勇边上,听着他们一边吩咐服务生分酒,一边进行餐前聊天。钟坎渊眼神扫过服务生走过来时手里端着的托盘,掂量出每个倒满大半分酒器约有三四两白酒,苏国的白酒,杯里的酒须要倒满,分酒器里的酒则绝不会倒满,不过,总是倒得平均;他再看数量,一共十个,这一桌正好十个人,他眼神扫过元学谦,只见少年正被马培拉着聊天,几句话之间,马培已经把他父母单位、家庭住址都问了个遍,此时正笑着跟元学谦介绍自己科室一个肤白貌美的年轻女职员,说要介绍他们认识。
蠢货。
钟坎渊在心里冷笑。
平时防我的时候跟防强盗似的,人家在套你话的时候怎么不知道警惕?
还没分清对方是敌是友就问什么答什么,三两句话把自己家的情况交代了个底朝天。
钟坎渊听见元学谦急急地说道:“我已经订婚了。”
马培展现出了十分的惊讶:“你这么年轻就订婚了,太急了吧!不用说,那女孩儿肯定很优秀。”
“什么优秀?”
胡简勇适时地转过头,关注起这边的话题。
“胡书记,”马培说道,“我正准备介绍我们科的小张给元学谦认识,没想到他已经订婚了,现在的优秀青年,太抢手了!”
胡简勇看似不经意地问道:“姑娘是北庐人?”
元学谦想了想,钟坎渊……也算是北庐的?于是他点了点头。
马培立刻接道:“北庐的女孩好啊,结了婚,还能落户北庐。”
胡简勇笑道:“小马啊,你看看你,目光短浅了吧?人家小元看上的人,怎么会只看中人家的户口。”
“是是是,书记说的是,”马培笑着点头,“小元这么优秀,那女孩子啊,肯定更优秀。”
胡简勇闻言,不再说话,心理却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这个少年,八成是北庐哪一位的女婿。
元学谦抬头求助似的去看钟坎渊,却没想到后者恰好定定地在看他,眼神交触的一刹那,元学谦的眼睛像烫了火一样,迅速移开了。他拿起桌上的茶杯,掩饰地喝了一口,却因为茶水太烫被呛到,咳嗽了好几声。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六章 开局不利
再次回到鹤台镇,和元学谦上次回来,却是迥然不同的感觉。
车子正在往鹤台大酒店开,鹤台大酒店,虽然没有申请任何的星级评定,却称得上整个镇上最豪华的一间酒店,镇上的人如果遇上大型婚宴嫁娶,如果能在鹤台大酒店办上宴席,那都是极有面子的。
嗡——
在快开到酒店的时候,钟坎渊的信息来了:中午的客人有:鹤台镇镇委书记胡简勇,副镇长(分管城建、土规)朱隽,经发办主任马培,办公室副主任杨勤。
元学谦刚看完,手机再次震动:他们可能还会各带一些下属,万一没记住职位,不要乱喊,直接喊“哥”。
紧接着,他又追了一条信息:进门不要急着入座,我会告诉你坐哪里的。
真是事无巨细地交代啊!
元学...
再次回到鹤台镇,和元学谦上次回来,却是迥然不同的感觉。
车子正在往鹤台大酒店开,鹤台大酒店,虽然没有申请任何的星级评定,却称得上整个镇上最豪华的一间酒店,镇上的人如果遇上大型婚宴嫁娶,如果能在鹤台大酒店办上宴席,那都是极有面子的。
嗡——
在快开到酒店的时候,钟坎渊的信息来了:中午的客人有:鹤台镇镇委书记胡简勇,副镇长(分管城建、土规)朱隽,经发办主任马培,办公室副主任杨勤。
元学谦刚看完,手机再次震动:他们可能还会各带一些下属,万一没记住职位,不要乱喊,直接喊“哥”。
紧接着,他又追了一条信息:进门不要急着入座,我会告诉你坐哪里的。
真是事无巨细地交代啊!
元学谦想了想,回复道:谢谢师父。以及,这不能算我十五下吧?
他回完这条,刚好车也到了目的地,他放下手机,看见钟坎渊正淡淡地看着他,元学谦吐了吐舌头,下了车,钟坎渊招招手,示意他过去,元学谦凑过去,只听钟坎渊附身在他耳边极快地说道:“犯了错有板子挨是你的福分。”
元学谦眼睛瞬间瞪大,飞快地往旁边挪了几步,心虚地打量周围的人,见随行的易江以及他的下属徐弘都在自顾自地下车,没注意到他们两个的私语,才放下心来。
钟坎渊那一句大抵只是玩笑话,可那时候的元学谦是真的不懂,什么叫犯了错有板子挨是一种的福分。
他们进入酒店包厢的时候,胡简勇领着一行人站在门口迎接他们,见到钟坎渊过来,热情地与他握手拍肩:“啊呀,钟总!青年才俊啊,我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吧?”
“我正好回广肃,因为我学弟老家是鹤台的,特地陪他回趟家乡,”钟坎渊说着,顺手把元学谦推到前头,半打趣地说道,“元学谦,这可是我们院长的心头宝啊。”
来之前,胡简勇就听易江说起钟坎渊要来,但并没有没听说过元学谦也要来。
他不禁不着痕迹地打量起这个看起来稚气未脱的少年来,从钟坎渊的只言片语中,钟坎渊是特地为了给这个少年作陪才来的鹤台,那么这个少年的地位岂不是在钟坎渊之上?作为苏国最大的地产集团之一席荣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得是什么样身份的人才能让他去作陪?想到钟坎渊常年在首都也是苏国的政治中心北庐,在北庐,任何一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少年都有可能是家族显赫的公子、女婿甚至是私生子,胡简勇对于这个少年的身份有了自己的猜测。
他不动声色地想,如果真是有大来头,那他可得好好把握了,说不定将来,在仕途上就能受到提携。
“来来来,奔波了一路,一定饿了,快上座,”胡简勇招呼他们进屋,却并没有首先落座,而是对钟坎渊说道,“钟总,请。”
钟坎渊立刻推脱道:“那怎么行!胡书记,咱们到了鹤台,那肯定是您坐主位。”
易江也跟着附和:“是啊,您不坐,我们都不敢坐了!”
主位。
元学谦记着先前钟坎渊给他发的信息,一直垂手站在门口,既不说话也不落座,静静地看着三位主宾推来搡去,最后,当然,胡简勇坐在了主位,易江和钟坎渊一左一右,坐在他两侧。
席荣在鹤台开过一处楼盘,易江和胡简勇很是熟悉,因此,这场宴席并没有按照最严格的序列之分,而是非常自然地,按照主宾错位的原则,朱隽坐在了钟坎渊旁边,马培坐到了易江旁边。
这时候,鹤台政府还剩下办公室副主任杨勤及一名下属、马培的一名下属三个人未落座,席荣这一边的人就只剩下元学谦和徐弘。
钟坎渊刚想开口,不料被马培抢先说道:“这位小兄弟别站着了,来坐我旁边吧。”
马培多么通透,一眼看出自家书记有想拉拢元学谦的意思,因此趁着座次未定,想把元学谦安排在自己身边,一会儿酒过三巡,无论套话还是套近乎都容易开展。
钟坎渊立马笑着说道:“学谦,过来,你坐朱镇长旁边。你江哥和马主任都是海量,一轮就给你撂翻了,你过来,咱们不喝酒的坐一块儿,让他们自相残杀去!”
他拦归拦,还埋了一个自己不喝酒的梗,大家揪着这个点一开玩笑也就过去了,好让马培不显得没面子。
但这一层意思,元学谦是不知道的,他犯了难:坐到朱隽旁边吧,马主任已经主动开口邀请他坐过去,他这么一做,摆明了是拂了马主任的意思,他头一次跟着钟坎渊上饭局,就得罪客人,岂不是太不懂规矩?可是,如果坐到马主任旁边,那钟坎渊又已经开了口,必然会不高兴……
到底,是得罪师父还是得罪客人?
元学谦有些犹豫不决。
“诶,钟总!谁说咱们这边不喝酒的?”朱隽敏锐地捕捉到了钟坎渊这句话里埋的梗,“你好不容易回一趟家乡,我们肯定要招待好了,否则传回北庐,说咱们广肃人连酒都不给喝,那怎么了得?”
钟坎渊笑道:“诶,我酒量不行,我在北庐啊,从来不喝酒,而且——鹤台是出了名的酒乡,我那点儿酒量,怎么敢在鹤台喝酒?”
胡简勇也发话了:“少喝也是喝一点嘛!”
“好!”钟坎渊大笑,爽快道,“既然胡书记也发话了,那我今天就破个例,和几位大哥喝个痛快!”
元学谦静静地看着他们,酒桌上的钟坎渊,是他从未见过的钟坎渊,那个人爽朗热情、风趣幽默,完全不似平日里冰冷干练的风格,比起他的拘谨,钟坎渊布梗又圆梗,在几位老江湖面前游刃有余,几句话既暗示了自己酒量差又给足了对方面子,他真想扒开钟坎渊的脸看看里面究竟藏着几层皮。
钟坎渊一轮玩笑开完,却见元学谦还是愣着不动,面色微沉,在他原定计划里,元学谦应当是趁着他开玩笑的时间,不露声色地坐过来,大家一起哄喝酒的事,就把座位的事自然而然地淡化了,可这小孩,竟然毫无眼色,半天了还站在原地。此刻他正在众人视线的焦点,无法给他发信息,只是抬起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被钟坎渊凌厉的眼神扫到,元学谦心里颤了一下,心知那是给他的警告,回过神来,刚准备动,没想到迟了一步,马培已经率先开口:“哎呀,钟总,您就别为难我们这位小兄弟了!我看咱们这位小兄弟啊,还是想喝酒!你要他过去,让他为难了吧?”
马培主动站起来,走过去热络地揽着元学谦的肩膀:“来来,元总,你还是坐我旁边,你不落座啊,他们都站着不敢坐!”
任何的机会,都是稍纵即逝的。
马培亲自走过来请人,元学谦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的,他只得跟着马培走了过去坐到他旁边。
钟坎渊就坐在他斜对面,坐定后,元学谦却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色,只是把手机藏在桌子底下,偷偷地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对不起,我错了。
石沉大海,没有回复。
元学谦咬咬唇,又发了一条过去:现在该怎么办?
他发完偷偷抬起眼睛,看见斜对面的人把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拿起来看了看,又放了回去。
他依然,没有收到任何回复。
元学谦心里咯噔一下,沉下去,完了,钟坎渊发火了,过往只要那人发火便会被扔下他不管的记忆尽数翻涌上来,他想起过去每一次钟坎渊狂怒之后都扔下他一个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无论他怎么哭怎么求都没有用,看来,这一次,也是如此。
元学谦有一股说不出的失落,他把手机收进口袋,不再拿出来。
预知必然要失望,就不要有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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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你们要的《海啸》大粗长~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四章 薄惩(2)
元学谦一愣。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他从未想过会需要去介绍钟坎渊的身份,如今骤然被问起,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我的投资人。”
钟坎渊冷笑,皮带扬起就抽了他一下!
“投资人?你见过哪个投资人亲自管自己客户家务事的?哪个投资人会亲自飞到客户家乡去拜访他的乡里乡亲?再想!”
钟坎渊捏着皮带坐到床上看他。
元学谦心里砰砰地跳。
不说是投资人,难道要说是……男朋友?
那,岂不是带男朋友回去见家长?
他的脸不禁红了几分,偷偷抬起眼睛瞥了一眼男朋友的脸色,又低头想了想,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想法——虽然这个时机有些古怪,可一想到要带他正式回去见自己家...
元学谦一愣。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甚至,他从未想过会需要去介绍钟坎渊的身份,如今骤然被问起,有些不知所措。
他想了想,试探性地说道:“我的投资人。”
钟坎渊冷笑,皮带扬起就抽了他一下!
“投资人?你见过哪个投资人亲自管自己客户家务事的?哪个投资人会亲自飞到客户家乡去拜访他的乡里乡亲?再想!”
钟坎渊捏着皮带坐到床上看他。
元学谦心里砰砰地跳。
不说是投资人,难道要说是……男朋友?
那,岂不是带男朋友回去见家长?
他的脸不禁红了几分,偷偷抬起眼睛瞥了一眼男朋友的脸色,又低头想了想,心里泛起一股奇异的想法——虽然这个时机有些古怪,可一想到要带他正式回去见自己家人,仍是很甜蜜的。
钟坎渊见他脸色古怪,捏着皮带轻轻抽了一下他脑门:“想什么呢?”
他顿了顿又说:“你妈不知道你喜欢男人吧。”
肯定句。
“她不知道,”元学谦诚实地答道,他生怕这句话会惹来不快,赶紧又补充道,“不过我可以跟她解释。”
“解释什么?”钟坎渊一挑眉,语气刻薄,“解释你是一个对女人性无能的心理变态?”
元学谦咬唇。
他明白钟坎渊的意思。
在他的家乡,同性恋并不能被接受,一旦他承认自己的性取向,很可能遭致别人的冷嘲热讽。
他轻声却很坚定地说:“我不介意。”
钟坎渊淡定地反问:“你不介意,你妈也不介意吗?你外公外婆也不介意?你那些什么大姨二姨的闲言碎语,这压力你担得住,你妈也担得住?”
元学谦小声嘟囔一句:“谁管她担不担得住……”
听他这句颇有赌气意味的话,钟坎渊笑了,抬手揉了揉少年的头发,半是责怪半是宠溺地说道:“永远像个小孩子。”
“你才像小孩子!”
小孩子炸毛了,歪过头不给摸。
钟坎渊收回手,正色看他,说道:“小孩子才会为情绪所困,成年人会想解决办法。等你哪一天,可以不带情绪地看待事物的时候,你才是真的长大了。”
元学谦闷着头不说话,眼底里有股不甘心却不敢明说的劲儿。
钟坎渊温和地对他说道:“你看,你和你母亲之间出现问题,你要么解决问题,要么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元学谦闻言忍不住“噗”地一声笑了。
钟坎渊轻易卸掉了他绷着的劲,态度难得的温和:“这是实话。”
“我从来不是一个讲求孝道的人。你若是想解决产生问题的人,我没有任何意见,并且也愿意帮助你。但是——”钟坎渊恢复往日的锐利,直接下了定论,“我现在没有看到你有足够的决心与能力。所以,我建议你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元学谦突然开口,眸子里闪烁着一丝哀伤:“如果是您的话,您应该会有足够的决心和足够的能力。”
钟坎渊似乎没有察觉出那丝哀伤之中蕴含的意思,亦或者,他察觉出了,却不愿点破,总之,他没有正面回答元学谦,只是说道:“如果是我——我也不喜欢我的父亲,我们两个但凡相处超过二十分钟就会开始吵架,尽管如此,我从未想过与他断绝关系。我很少见他、也不会让他干涉我的生活,这就够了。”
元学谦还是语气殇殇的:“您永远那么自信。”
“自信?”
“相信自己可以在非黑即白的选择中,劈出第三条灰色的、专属于您一个人的路来,”元学谦叹道,“真好。”
他终于明白钟坎渊为什么那么强烈地吸引他。
那个人不是光,却能吸引所有的光,他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自信,那自信成为了他身上一层坚硬的铠甲。
他也想像他一样,成为一个有铠甲的人,可是正如钟坎渊所言,他的剑,还太软、太脆,他甚至没有足够的决心与能力,处理好自己家里的事。
“你也可以。”
钟坎渊说道。
元学谦闷着脑袋摇了摇头。
钟坎渊再开口,语气里多了一丝对小辈的疼爱:“再多挨几次皮带,你一定可以。”
元学谦:……
元学谦突然觉得, 那个人也挺会安慰人的?不过安慰人的方式有些……独特?
钟坎渊拍了拍大腿,示意少年往前站些,男人正分腿坐在床上,元学谦乖顺地往前挪了几步,站到他两腿中间,又恢复了刚开始谈话的姿势,只不过这一次,由于男人右手捏着的皮带,多少还是让少年心有畏惧。
钟坎渊倒是侃侃说道:“广肃省是个非常传统省份,而鹤台镇又是个小镇,人们恐怕无法接受同性恋,他们会觉得,你爱同性、你就是心理畸形。所以现在公开我们的关系,把你的家庭置于流言蜚语的攻击之下,这不叫坦荡,这是不负责任。你要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没人敢议你是非,到那一天,就算你的同乡们在心里骂你是个变态,也得恭恭敬敬地把你家人奉为座上宾,违心地夸上一句‘伯母好福气,生这么优秀的儿子’。”
元学谦轻轻地说道:“可他们心里还是会骂我。”
钟坎渊笑道:“你还能管得了别人心里怎么想?国家总理还有人骂呢。只要没人敢当面论你是非,已是能耐。”
他顿了顿,正色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之前告诫你:想要干自己喜欢的事,首先,得有足够的筹码。并且,你的筹码不能是我。因为如果你的筹码是我,那别人不会尊重你,他们只会畏惧我。”
元学谦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师父。”
钟坎渊说道:“回归刚才的问题,你们学院的周院长跟我很熟。明天去了鹤台,就说我是你庐大的师兄。鉴于我们不是一个专业的,不能说是同一位导师麾下,就说周院长是你的导师,委托我照顾你的。等到回了北庐,我安排你和周院长见面,让他带你的毕业论文,省得将来穿帮。”
元学谦一愣,随即心里一暖。
——原来他早已替我想好了。
钟坎渊倒是没给他过多感动的时间,手里的皮带点了点身旁的床:“考你的第一个问题就没答上来,自然得罚。”
罚……
一听到这个字眼,元学谦的脸色瞬间变换了好几次,他纠结了几秒,委婉地说道:“师父,我们明天还要坐车……”
钟坎渊倒是颇为淡定,就回了他三个字:“我知道。”
元学谦:……
按照以往的经验,师父罚人的时候不喜欢他逃罚,可是元学谦隐隐觉得钟坎渊不带温度的“我知道”三个字反而是默许他的求饶。
他脸红了红,有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轻轻扯了一下钟坎渊的衣袖:“坎……坎渊……明天要坐车,会很疼的,饶了我好不好?”
钟坎渊还是淡淡地看着他:“你现在倒是胆子大得很,挨罚的时候敢喊我坎渊。”
元学谦:……
元学谦一想到自己的后臀已经肿得厉害却还要挨皮带就冷汗直流,无奈钟坎渊不松口,他也不敢再求了,只得低着头走到床边准备撑到床上,却钟坎渊伸手拦住,只见钟坎渊把皮带放到床上,拍了拍自己腿面示意他趴上来,说道:“十下,小惩大诫。”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二章 迷途(2)-2
————————————
下飞机前,钟坎渊特地交代了元学谦“来接机的是席荣事业一部的销售总监邬总,见了面,和他打个招呼”。
果然,刚走出出口,就见到邬华等在门口,长期饭局应酬使他的身材微微发福,他大着嗓门走过来,豪爽道:“坎渊!好久不见!这么晚了才落地,辛苦啊!”
钟坎渊礼貌地寒暄道:“没有,辛苦华哥了,还亲自来接我们。”
“哪里的话!”邬华嗓门大、中气足,热情得丝毫没有生分,“早跟你说过,你来广南,随时打电话给我嘛!铂荣的房间已经帮你开好。附近新开了一家粥店,通宵营业,薇总她们经常去吃,我订好了位置,咱们先过去吃了再回酒店休息?”
钟坎渊没有立马接话,反而转头看...
————————————
下飞机前,钟坎渊特地交代了元学谦“来接机的是席荣事业一部的销售总监邬总,见了面,和他打个招呼”。
果然,刚走出出口,就见到邬华等在门口,长期饭局应酬使他的身材微微发福,他大着嗓门走过来,豪爽道:“坎渊!好久不见!这么晚了才落地,辛苦啊!”
钟坎渊礼貌地寒暄道:“没有,辛苦华哥了,还亲自来接我们。”
“哪里的话!”邬华嗓门大、中气足,热情得丝毫没有生分,“早跟你说过,你来广南,随时打电话给我嘛!铂荣的房间已经帮你开好。附近新开了一家粥店,通宵营业,薇总她们经常去吃,我订好了位置,咱们先过去吃了再回酒店休息?”
钟坎渊没有立马接话,反而转头看向元学谦,询问道:“你饿吗?”
元学谦缩着脖子摇了摇头。
那种摇头是一种懂事的摇头——不论他想不想,他的家教都告诉他,此刻不能答应。
钟坎渊见他颇为拘谨,虽然不喜他怯生的样子,却主动放松气氛,半开玩笑地说道:“华哥好美食,他推荐的店肯定很棒。你不用客气,华哥每年营销费用都用不完,你不吃,都给上交了,多浪费!”
“是啊,”邬华也爽朗地笑道,“我们事业一部什么都不多,就是费用多!”
元学谦往后退了半步——他不太适应邬华的热情,亦或者更准确的说,这种熟络的热情让他不知所措。长期处于尖刻的家庭之中,他习惯了被苛责,却不习惯被照顾。
钟坎渊见元学谦仍是面露难色,猜出他的心思,他捏着少年的肩膀把他推到自己前面,对邬华说道:“直接去酒店吧,大半夜的,都累了。还没给你介绍过吧,这是元学谦。”
——他并没有讲明少年与他的关系。
可邬华是什么人?
事业一部负责整个广南片区及周边的地产开发业务,事业一部直属董事长钟至荣,一部的总经理和邬华都是跟随钟至荣多年的老部下,营销总监又是个与各路牛鬼蛇神打交道的位置,邬华在钟至荣手下做事多年,深知钟坎渊的脾气,从钟坎渊吃不吃夜宵也得先问少年的意见,他就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少年身份不一般。
因此,钟坎渊不说,他也不问。
他假装不知道,而他也非常清楚——钟坎渊知道,他是假装不知道。
商场上的人,从来不必事事点破。
“元总,少年才俊啊!”
邬华右手伸过去,颇具商务礼节性地要与元学谦握手,元学谦猝不及防,紧张之下想起钟坎渊先前的嘱托,想着这肯定是位重要人物,双手握住邬华的手,近乎九十度地鞠躬,恭敬而有礼貌地问候道:“邬总好!”
钟坎渊看着他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微微皱起眉毛,很是不悦,转念一想,思及小家伙方才委委屈屈地控诉“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外面训斥我”,于是并未发作,只是在走到商务车前,临上车的时候,钟坎渊刻意说了句“包给我”,并主动拿过元学谦的双肩包,扶他先上车,而后才自己上车,并把包放到了第三排座椅上。
于是,七座商务车,素雅的米色内饰,邬华坐在副驾驶位,元学谦坐在后排的左边,钟坎渊坐在右边。
上了车,邬华自然地问道:“这次准备在广南留几天?”
钟坎渊答道:“明天一早去鹤台镇。”
其实,邬华知道钟坎渊明天一早要去鹤台镇。
明天的行程安排是由事业二部负责,席荣集团内没有不透风的墙,以邬华在席荣的人脉,这事自然,也传到了他的耳朵里。事业二部虽也直属于钟至荣,可二部的总经理与福西事业部的总经理关系甚密,而福西事业部,正是钟习薇的人。
钟坎渊这一趟回来,找事业一部安排的在广南市的接机与住宿,找事业二部安排的次日的鹤台之行,表面上,一部负责的区域是广南市,二部负责广肃省其他区域,因此看似都是合情合理的安排,可毕竟都是一个集团旗下,难道,二部不能够预订广南市的酒店房间?
显然不可能。
更何况,钟坎渊也不是第一次来广南市了,他此前每次来入住的都是另一家国际酒店管理品牌,极少入住席荣自己的铂荣酒店。
可偏偏这一次,他选择了铂荣。
邬华心想,恐怕,这是他给董事长的一次暗示。
同时,也是他们父子一场无声的交锋。
邬华望着少年稚气未脱的侧脸,想起刚才他与自己握手时的诚惶诚恐——这一切,恐怕这个少年一无所知。
邬华装作对接下来的行程一无所知,客套地寒暄:“也不多待几天?和薇总一起吃个饭?”
钟坎渊也客套地回复:“她去福西了,等我从鹤台回来再见她。”
钟坎渊自然地和邬华闲聊着,元学谦有些拘谨地坐在他们旁边,尽管钟坎渊的语气听上去跟邬华很熟悉的样子,可他毕竟是席荣集团的人。
从季蕴心的口中,元学谦得知过钟坎渊与席荣集团的关系,他第一次见席荣集团的人,还是位“总监”,听上去很厉害的样子,心里难免忐忑,明明是柔软的真皮座椅,他的腰背却挺得直直的,丝毫不敢放松。
钟坎渊正和邬华聊着,忽然回头问他:“累不累?”
元学谦被他冷不丁地提问吓了一跳,先是浑身一颤,而后才摇了摇头。
钟坎渊看他被吓到的动作,微微皱眉,语气却没什么变化,问道:“你高中是在广南上的吧?”
“是的,广南四中。”
元学谦工整地答道。
邬华立刻捧道:“广南四中,那很厉害,四中是全市最好的高中,果然是青年才俊啊!”
元学谦被他夸得不太好意思,害羞地低头笑了笑。
钟坎渊看他也不回话,眉宇间不满更甚,语气却依旧毫无波澜,甚至带着些柔情:“把座椅放倒些,可以躺下休息,我和华哥说会儿话。”
“恩?”
元学谦没反应过来,钟坎渊侧头看他,曲起指节敲了敲自己右侧的座椅扶手,全包围座椅的调节装置位于车门侧扶手的外侧。
元学谦下意识地把手往座椅靠下的位置摸去,钟坎渊探过身,抬手按下少年慌乱的爪子,另一手越过他的身子,替他把座椅放倒了些。宽敞的车身在此时成为一种缺点,钟坎渊不得不探过大半个身位,才够到按键。
他替他把座椅放倒了一些,沉沉地说道:“都是自己人,不必拘谨,闭上眼睛睡会儿,到了酒店我叫你。”
邬华不动声色地看着两个人亲昵的动作。
这种亲昵在下车的时候表现得更为过分,钟坎渊环上了元学谦的腰,搂着他进的酒店。
邬华望着两个人的背影,无声地笑了。
他们此次入住铂荣酒店,只开了一间房间。席荣集团上下谁不知道钟坎渊的身份,他今天拉着一位青年男性亲昵地入住铂荣同一间房,明天就会有无数“忠心耿耿”的人把这事汇报给董事长。
看来,自己,只不过是一道双重保险。
海啸八年(师徒,强强):第七十二章 迷途(2)
钟坎渊是一如既往的大爷作风,只要他出行,必是从前到后都被安排得妥当:半小时后,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航线和飞机都有人安排妥当,他们直飞广南机场;一到机场,又已经有人等在了入口处,他们一下车便领他们往航站楼里走。
钟坎渊的脸庞棱角分明,他又身材高大,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厉,此时已是北庐的冬天,可他还如初秋时一般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浑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似是对首都机场熟门熟路,一路往前走,领路人在他左侧,很自然地错出半个身位,刻意地比客人慢上半步,这样确保自己既能出现在客人的余光中为其指路,又不至于走路超过了客人、走到客人前面。钟坎渊步伐很稳,一步接着一步,丝毫不急迫,可他...
钟坎渊是一如既往的大爷作风,只要他出行,必是从前到后都被安排得妥当:半小时后,车已经在楼下等他们;航线和飞机都有人安排妥当,他们直飞广南机场;一到机场,又已经有人等在了入口处,他们一下车便领他们往航站楼里走。
钟坎渊的脸庞棱角分明,他又身材高大,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冷厉,此时已是北庐的冬天,可他还如初秋时一般穿着一件薄薄的风衣,浑身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他似是对首都机场熟门熟路,一路往前走,领路人在他左侧,很自然地错出半个身位,刻意地比客人慢上半步,这样确保自己既能出现在客人的余光中为其指路,又不至于走路超过了客人、走到客人前面。钟坎渊步伐很稳,一步接着一步,丝毫不急迫,可他身材比元学谦高、步子也自然比元学谦迈的大,元学谦跟在他右侧,显得有些吃力,他不得不加快步频好让自己跟上钟坎渊的步伐,而他又不认识路,不知不觉地,就慢了钟坎渊一步半的距离,不远不近地在他身后跟随着。
这还是元学谦第一次坐飞机,他从家乡到北庐素来是坐的火车,坐铺票靠着窗边睡一觉也就到了,于是,他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他一路都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看着各种指示牌,思考自己应该做什么。他实在是被钟坎渊骂过太多次,只要呆在他身边就禁不住地如履薄冰。
元学谦正在仔细研读一块指示牌,冷不防他已经落后钟坎渊好几步了,再回头时只见钟坎渊正皱着眉毛看着他:“你怎么回事?”
元学谦被他板着脸瞪着,心跳不争气地加速,语气都弱了几分:“我……马上要过安检了,我去扔一下水。”
他说完逃也似地转头就想跑。
“站住,”钟坎渊喝住他,反问,“我让你扔了吗?”
元学谦的脸,瞬间红了。
这里不比家里,甚至不比车里或者办公室里,不是任何的私密空间,这里是机场候机大厅。
尽管此时已是深夜,候机大厅里只剩下稀稀落落的人群,并且钟坎渊的声音沉而不响,并没有激起围观,可是——他们这一停下,至少那位领路的青年也停下脚步看着他,
被当着外人的面呵斥,元学谦感到一阵难堪,争辩道:“可马上要过安检,那块牌子上写着不能携带液体。”
钟坎渊板着脸问他:“我问你什么?”
元学谦脸色更红,那个人毫不留情地质问让他此刻恨不得立刻找个地洞躲起来,可他又不敢不答,只能说道:“没有。”
元学谦咬了咬唇,不甘心地继续争辩道:“可是飞机安检,不能带液体吧。”
钟坎渊开口就是训人:“元学谦,法无禁止即可为,没有人禁止你做,不要自己给自己戴上枷锁。谁告诉你我们要走这边的安检了?谁说过我们要走的安检通道也禁止携带液体?!”
元学谦脸上发烫,他实在觉得难堪,不自觉地弓起身子、扭过脸,钟坎渊立刻训道:“背挺起来!别人立牌子是为了方便管理,你倒好,上赶着被管,怎么,欠收拾?”
他走过去,双手握住少年的肩膀扳正:“记住,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对任何其他人感受的在意,永远不要超过你自己。水,你可以扔掉,但是唯一原因,是你不想要了。”
可是那块牌子写着不能带,又不是我要不要能够决定的……
元学谦觉得他训得好没道理,他咬着唇,却终是没敢再顶嘴,只是低低地说了声:“我知道了。”
钟坎渊皱了皱眉毛,终是没说话,他转身大步往前走,元学谦便垂着头跟在后面,他们一路走过候机大厅,到了一旁特别安检通道,过安检的时候,包里的液态水果然被检测了出来,元学谦正紧张着,只见钟坎渊淡淡地说了句“饮用水”便被放了过去。
钟坎渊侧身看了少年一眼,元学谦却躲开了他的目光。
过了安检,两个人去了一趟洗手间,就在他们在门口洗手的时候,元学谦叫住了钟坎渊:“等一下。”
钟坎渊正在洗手,闻言转头看向他。
元学谦对上他的目光,心口一颤,却在心里默念: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对任何其他人感受的在意,永远不要超过你自己。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元学谦深吸一口气,说道:“你以后能不能不要在外面训斥我?”
钟坎渊没有马上答他,而是待到洗净了手,走过去抽擦手的纸巾的时候才淡淡说道:“你不做错事,我怎么会说你?”
“但是你刚刚……你像骂孙子一样地骂我,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钟坎渊把纸巾扔进废纸篓,眉毛一扬:“你管别人怎么看你!”
元学谦正色道:“我很介意别人怎么看待我。”
他说:“你刚刚那样做,让我很不舒服。”
好似是,他再次补充道:“你不介意别人的目光,但是我介意,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像你那么强大的。你刚才我很难过,我觉得很难堪、很丢脸。”
这话说得很漂亮,他不着痕迹地捧了钟坎渊一下。
钟坎渊显然注意到了这个小细节,他把这视为一种无声的讨好。他沉默着,他望着元学谦的眸子,少年的脸因为紧张而微红,说话也非常急促,全无章法、毫不沉稳,一贯明亮的圆眸里却闪烁着哀伤,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双肩包给我。”
元学谦低下头,从肩膀上解下双肩包递过去,钟坎渊单手拎过、单肩背到肩上,手从肩上往下放的时候很自然地抓过了元学谦的手:“这么大年纪了还双肩背包,像个学生。”
少年不服气:“我本来就是学生。”
钟坎渊一拽他:“走了。”
他们一出门,领路人在门外看到他们俩牵着手惊讶地扬了一下眉毛,元学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钟坎渊却若无其事地拉着他往前走,一路走到机舱里,才松开手。
私人飞机作为飞机的一种,和飞机也没有太大的差别,机舱内饰以乳白和浅灰色调,乳白地真皮座椅配上浅棕地毯,一进机舱先是两排座椅和一台电视,再往后,左手边是飞机座椅,右手边则是一排浅灰色的沙发。每两张座椅都是按头等舱真皮沙发的规格、背靠背设计,圆弧形的机窗能直接看到窗外的景色。
钟坎渊指了指沙发对元学谦说道:“这架是商务机型,没有床,你在沙发上将就一下。”
说话间,空乘已经抱着一床薄薄的被子走了过来。
钟坎渊随口吩咐道:“再拿一个枕头。”
等拿到枕头,钟坎渊给元学谦递过去,吐出一个字:“睡。”
元学谦这时候已然清醒多了,他开始思考,他们这样不明不白地和好了?他心里膈得慌,于是问道:“你还在生我气吗?”
钟坎渊起身打开电脑包,拿出自己的电脑,架在座椅前的桌子上,淡淡说道:“我要是认真跟你生气,早被气死了。”
他本就不喜带太多行李,又是去广肃,此次出门行李极为简单,只拎了一个手提电脑包,内装一台手提电脑、一套换洗贴身衣物,其他一概没带,连西装都没带——广肃省遍地都是由席荣集团开发建设、建成后由席荣与国际品牌合作或自持运营的酒店与商场,自他落地的那一刻,就会有人替他安排好吃穿住行所有的事务。
元学谦听了这话只觉得万般的亲昵,他咬唇,有些想道歉,却又不愿率先服软,于是没话找话道:“你还要工作?”
钟坎渊看了他一眼:“不想睡的话,起来把欠我的供应商分析做了。”
元学谦:……
元学谦裹着被子躺到沙发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他当然听得懂,既然我还欠着他供应商分析,那之前说过的“以后你的事我不会再参与”便必然是不作数的。
这是不是情侣与师徒的不同呢?
他们从前是师徒的时候,起了争执,必要反省出个结果才醒。可这次,没有人认错、没有人低头,双方之间好像有一种默契,他们默认,这件事翻篇了。
他转念一想,是了,原来情侣之间,有些事,是不必有结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