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下)
接上篇,久等了(跪)
“唔,海沫,你回来啦!“绮良出现在刚刚登岛的海沫眼前,“水月他……额……情况很糟!要不,你去看看吧?”章鱼女孩不自在的扭动着她自己外套下的八根腕足。
“啊……”海沫原本阴郁的表情一下换成呆滞,“几层……那间……?”游离的语气,完全听不出焦急。
“哦,离博士办公室最近的。”
天知道海沫冲刺的气场震慑了多少人,斯卡蒂也是在她身后凌乱。她一路”飞沙走石”,却看见门扉紧闭的医务室,刚要动手,理性忽然对她说:“想拆门?考虑过病人的感受吗?”蓄势待发的右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海沫急得想跺脚......
接上篇,久等了(跪)
“唔,海沫,你回来啦!“绮良出现在刚刚登岛的海沫眼前,“水月他……额……情况很糟!要不,你去看看吧?”章鱼女孩不自在的扭动着她自己外套下的八根腕足。
“啊……”海沫原本阴郁的表情一下换成呆滞,“几层……那间……?”游离的语气,完全听不出焦急。
“哦,离博士办公室最近的。”
天知道海沫冲刺的气场震慑了多少人,斯卡蒂也是在她身后凌乱。她一路”飞沙走石”,却看见门扉紧闭的医务室,刚要动手,理性忽然对她说:“想拆门?考虑过病人的感受吗?”蓄势待发的右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海沫急得想跺脚,目光一转,博士正在她视线里晕头转向。“啊,博士,我,我能进去吗?额,对不起,我跑太快了。所以我能进去吗?”海沫嘴里似乎有块红铁,她几乎抓着博士在甩。
博士好容易从强风里回神,又差点被海沫摇得不省人事,连忙喊:“停,停一下……呜咳……不,还不……”
用掉一些力气的海沫安分了一点,松开手,低下头,非常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她的尾音渐息,对刚才的自己感到诧异。银蓝色的的眼睛在眼眶里闪动。
“无论怎么样,医务室里的医生……最大,问她才行,”被解放的博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明,可想到凯尔希,他又清醒了八分,“好……我帮你问问”定神后的博士拿出了PRTS。
“哦……嗯……”海沫现在觉得自己丢尽了脸,脸颊滚烫烫的。
她拣了张椅子缩到上面,没关注博士怎样地努力措辞,只是可了劲儿地想着自己,脑袋里的混乱程度不亚于几天前。
“我,我干嘛这么在乎嘛……不就是一个单凭自己过去记忆和意愿……”海沫念叨不下去了,她很想抽死之前说出这话的自己。
“呼啊……好了,可以进去了。”博士那溢出黑面罩的如释重负,把自我谴责的少女带回医务室门口。门扉敞开,昏暗的医务室里,一群人围住唯一闪亮的无影灯,一位猫耳女子侧头盯着门外的人鱼少女。海沫迈开脚,向灯下的海嗣少年奔去。
灯光昏黄却刺眼,水月艰难地扯起自己的眼皮,有一盏灯的光直直地打在他脸上,他想避开这个灯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作为拥有强大肉体的海嗣这实在让他吃惊。全身的恢复的知觉告诉他,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每一处好,都酸痛酸痛的。当水月打量到自己身旁的吊瓶时,头顶的灯被挡住了,一个轮廓熟悉的影子投进了他的余光。
“水月,你醒啦。”一股他似乎感受过的温暖由耳朵灌入全身。
这促使他越出冰冷的病床,扑向那个温暖的的来源。水月拥抱住她,轻声但激动地应道:“嗯,我醒了。”可下一秒,自己仿佛成了一团雾,随时会飞散
良久,少年眨了两下眼睛,松开陪他到深夜的女孩,极温柔地冲着她微笑。下一秒,他不约而同地和女孩扭开脸,女孩脸上带着放松和一些失落,自己的心里却迸发出强烈又急促的慌张,这点情绪却被疲乏的自己忽略了。他毫无做作地看看吊瓶,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溶液。海沫悄声坐下,把头埋回病床栏杆上的手臂里。
“看来,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水月想着,转头向海沫正要说话,女孩已经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半睁着眼睛,露出的银蓝,在灯下粼粼闪动,她伸手轻推男孩的肩膀,略带疲倦地柔声说:“躺吧,我陪你。”
水月的粉瞳一颤,那股慌张的后劲奇妙地涌了回来,一股酥麻缠绕着他酸软的四肢,一层红霞光顾男孩的脸颊,他特别局促地躺回微凉的病床,无论那种姿势都躺不舒服,绵软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调整很多次。他只能“煎熬地”挂完点滴。
吊瓶终于见底,海沫从臂弯里发出叹息,水月的眼睛马上看向她,女孩没多少动静。其实,他的眼睛已经把这个动作,做了好多次,从当时相遇的黄昏到如今相守的深夜。只要海沫在她身边,他的眼睛,总是在少女叹气的时候朝她看去,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去帮她什么,他一定会做这个动作。他以为,自己仅是出于关心也,更出于自己向西塞罗爷爷的承诺,他在帮助海沫,在“让她活下去”。
吊瓶漏光了最后一滴药液,稍有气力的水月把嘴似张非张,要叫起海沫。
“走吧,我们回寝。”又一次,海沫把头十分精准地发话。就像在预知了这位病号的话。海沫从来没有这样完全地展现过她作为海嗣的那种能力。海沫两次可以这样准时地发话,只有足够强悍的感官才能完成。水月当然从命,不过,他飘渺的记忆中这位女孩,在他面前姿态总是“很高”,一直让他隐隐约约有些挫败。这次,她确实不一样。他们想也没想所谓出院流程的事,心照不宣且相当熟练地溜走。
舰船的的钢墙上默默擦过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透明玻璃前有两个人形,依次穿过窗舷外灌满银辉的圆月。长廊无声,谁也没发话,独自体会身上的疼痛。谁也没发现,他们需要相互搀扶。海沫虽然走在前面,身子也是摇摇欲坠,她其实和水月“不相上下”。罗德岛可没多少与海嗣有关的研究,是她在凯尔希的默许下用紫触手吧那些坏死组织一股脑地消解,那些可怖的细胞自然涌进了她的身体,她也是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水月一直没看见,女孩脸上总蒙着薄薄的汗水。后半夜,舰中只有机器在轰鸣,水月总会抬一下沉沉的头,看好多眼海沫的背后,他不知为何一直想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是女孩始终在他的前面,他没品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也没发现女孩的步伐也是歪歪斜斜,只是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水月感觉周围的环境特别熟悉,可却有些认为自己处于幻境之中。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怀疑,那些奇怪的情绪在让他干什么?为何让他抱住女孩?那股莫名的酥麻是什么东西?那女孩呢?好熟悉,还和她有种默契,从哪儿来的?我现在……现在什么都无法让他去确定自己的存在。海沫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停在水月的寝室前。她低头一看,果然,地上有一些饭盒。紫色的手搭在门把上,被刺痛折磨的女孩终于转过头,寻找恍惚的生命。
月球没有吝啬自己向太阳借来的光,尽情的挥洒在这片大地上,当然,它没有忘记这艘方舟。静谧银光中少女的双目已然是动人的蓝柱。
海沫看见了水月,轻笑一声:“水月,进去吧,我陪你。”
终于,水月的心底产生了强大的悸动,少年的两眸也化作灵动的摩根,幻境破碎了,他想起了与这个女孩初见的日子和当时的局促,还有出任务时干练的身姿和杵在窗边发呆的身影……他的嘴嗫嚅着,又微微沉吟了一下,对这个熟悉的女孩回道:“……海沫……你好”这次是有血有肉的微笑。
海沫的眼睛里分明蒙上了一层泪,她没有再露出一丝失望,她看得出水月已不再是被所谓本能趋使的生命,她拾起饭盒,打开房门,和水月一同进入房间。
刚进屋,他们门不关,灯不开,不约而同地瘫倒了沙发上,相互倚靠着各自流了一大把冷汗,水月抬着发颤的手要去给海沫擦汗,结果就是差了那么一厘米,海沫疲惫地笑了,轻轻道:“水月该吃点东西补充些生命力吧……”她挪挪自己捧着饭盒的手。
“咦,哪儿来的啊?”水月再怎么喜出望外也不能盖过他虚脱的语气,古朴的东国样式饭盒也在刺激着他的记忆神经。
“是绮良他们给你做的,”海沫累得声带都无法震动,慢慢地说着“他们上次就做好了,虽然是用鸟肉仿制的鳗鱼饭,但他们很希望你能尝到家乡的味道,结果刚出门就被紧急征调了,聚餐也就不了了之……这次是可是真的鳗鱼肉……是赔偿哦……”海沫似乎快要昏睡过去但说到鳗鱼饭时,她狠狠的咽着口水,眼睛也是盯着饭盒。
少年的表情再次变得复杂,那种坠入深渊的感觉步步逼近,他似乎明白自己的崩溃就来自于那个几乎消失的“自己”。
海沫好容易把自己的目光移向水月,在水月病床前她就明白了,水月已经忘了自己人类的记忆,可她又不能帮他唤醒,她对自己失望无比。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绮良的盒饭,毕竟她是水月的“同乡”。食物也最能代表家乡。
“……好。”也许是听见了那个快要消失的自己的呼喊与从醒来到现在的奇怪的求索欲,水月答应了。
海沫轻松一笑,脑袋顺着男孩的肩膀蹭过胸脯再溜到大腿上,手也捧着饭盒到了心窝。“吃吧……嗯……你不介意吧?”做完所有动作她才问对方的感受,她承认,她对他无比依恋,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希望他的康复与回归。什么嫉妒,自己只是想和他在接近一点;没有梳理也只是自己想帮他却不知所措而已,知道现在她还在问自己,水月是否需要自己。
水月显然默许了,轻轻接过饭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精致的鳗鱼饭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着不可抵御的诱惑也向着少年发出“回乡”的招引“啊,海沫,”水月轻颠着大腿,“有两双筷呢,一起吃。”
“唔……先不……”少女虽然鼻翼翕张,但还是迷糊地拒绝了,自己也沉沉睡去。
就在自己真正陷入梦乡之前,一滴温热的泪水叫醒了她,她急急睁眼,是水月!是一个泪流满面的少年,他从嗓眼中发出强烈的啜泣,捏着筷子的手也不住地在脸上摸,他的嘴里塞满了米饭和鱼肉,伴着一声声的哭泣吞咽下去。海沫连忙起身好不犹豫地搂他,泪水打转的眼睛直面那张泪水泛滥的脸。水月的呜咽声再难抑制,他两手发颤地把饭盒摆上茶几,当咽完嘴里最后的米饭后,他向那个近在咫尺的额头贴了过去。
“海沫……我都想起来了,我曾经是个人类,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类……我……我今天其实……”他近乎嚎啕着向海沫说着只言片语,他无法描述自己现在所经历的狂喜和伤心,“可我现在……我知道了,我在害怕……我就是在害怕——才没什么让人,让人为难的问题……我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特例!”水月的狂风骤雨牵引着海沫的点点泪滴。
“可是……海沫!”两额分开,少年的脸已经绯红,“还有你,打那天沙滩上见到你,我就打心底里的开心,我,我离不开你——因为,因为……”
“世上只有我们两个‘同类而已’——!”少年一惊,睁开泪眼,便看见少女似黄河决堤,豆大的泪珠在脸上狂奔。
“海沫……诶。”少年只觉怀里无比充实,“你……”
“是吧,你是这么想的吗?水月——我,我真的好像帮你……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我,我好希望你需要我,可你从没说起!放心吧,我陪你,就像你要让我活下去!”海沫在少年狂跳的心脏前许下响亮的诺言。
“海沫……谢谢你,我也会陪着你……”水月抽泣着将脸埋入少女浓密的黑发间,回应着铿锵的诺言。
月光斜斜地滑进房间,照向少女和少年,他们的哭声渐渐休止,泪水也因为相互的爱抚而收起,他们闭上眼睑,一同轻哼着:
“晚安,我陪你!”
我陪你(全篇)
这是一篇来自对方舟同人美食漫画的脑洞if线。同时我又想到,海沫变回人形,是因为抓住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么,如果水月对自我的肯定丧失了(好像很容易,他身为人类的记忆有些少,这是一种自我肯定的根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又会怎么推进这两个“过命交情”的孩子的感情?
【预警】也需这种操作会带来ooc感,见谅。
......
这是一篇来自对方舟同人美食漫画的脑洞if线。同时我又想到,海沫变回人形,是因为抓住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那么,如果水月对自我的肯定丧失了(好像很容易,他身为人类的记忆有些少,这是一种自我肯定的根基。)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又会怎么推进这两个“过命交情”的孩子的感情?
【预警】也需这种操作会带来ooc感,见谅。
泰拉大陆的某个角落,移动着两个罗德岛干员。走在前面的女子把一双手叠在脑后,用小臂架起自己的一对左摇右晃的大白辫子。表情散漫地注视着他们所经过的枯槁树林与渐沉的赤红夕阳,脸上泛起考虑的神色。而她身后的黑色少女却有些“毫无生气”,她银中泛蓝的眼睛神采涣散地对着地面,卷卷的发丝也略微走行,唯有斜倚她肩头东歪西倒的黑色镰刀证明着她近乎无限的气力。不知何处来的疾风让枯枝咧咧作响,正如少女的心情一样。
“小海沫,你快点,这片树林看起来就不好睡觉呀。”虎鲸女士催促着队友。
“哦,来了。”少女用她强健的身体包裹着碎裂的精神紧追上来。
等追上队友,海沫又开始了她的神游。思绪飘到了几天前,就是和眼前这位猎人出外勤的那天。博士有意地向她讲起罗德岛的远大理想,她就是管不住自己那张结了霜的嘴,那句“拭目以待”是多么容易惹人误解呀,她打心底的佩服就这样在嘴外消失了……为什么?是因为自己近乎一只无情的海嗣吗?
也许是的,她也见识了自己的残暴。返程的前一天,不知从何而来的整合运动小队袭击了他们,他们可能就是想逮住这种没有大量人员又不进行与战斗有关任务的干员队伍。当然,一场噩梦对这洋洋得意的十几人小队送去了“临终关怀”。那位白发女士的游刃有余令人胆寒,可那黑色少女才是那只梦魇:她毫不在意地闯进枪林弹雨;肆意妄为地冲入人群,一道挟裹寒光的黑影一阵飞旋,血肉之花怒放;殷红之河涌泻……战后,少女无一丝慈悲,黑镰无一抹鲜血,少女抬手揩下脸上的血滴,伸舌在细指上尽情舔舐,银蓝的眼眸扫视遍地的尸块,散发着强烈的贪欲。
“海沫,好啦,直接走吧!”斯卡蒂一声呼唤,人鱼少女从疯狂之中猛醒,她两眼一闭,反射性地转向队友的方向,仿佛经受了强烈的眩晕,少女眼睑略略久闭,再睁眼时,又是那双澄澈清冷还散发天真的眼睛,双眼的主人似乎茫然不自知。
那夜,篝火燃起,餐后消除饥饿的少女总算回忆起自己的狂妄,她不肯睡去,只把发软的双腿搁在地上,抬头迎接月光。她扯谎说要守夜,却只是一遍遍的彷徨:她仍是个人,纵使这一部分只能由几兆细胞中的几亿来代表,可她拥有身为人的过去,她有人类真真切切的情感。可她恨透了那个在伊比利亚海岸上肆意吞噬生命的自己,没有歌声的自己,她要重新成为人类,她已经竭尽全力的将自己扯了回来。可是现在,那些只为了繁衍进化的物种,好像又要将“她”夺去,她作为人类的意识,便“发了疯”,想拼命握住所谓的“主导权”,就像遭受洗劫的陈腐地主那样,固执而可悲地压住他身下最后一箱财宝,少女不住的问着自己,我还是人么?到底怎样才是人呢?
时间在流逝。
“不要睡觉。”少女的深层意识告诫着。
“别和他们起冲突,人来了就跑吧,这样对……”意识这样企划着,但它不可阻止地淹入睡眠之海。
“我想……加入,加入……”少女在梦中呓语。
“来,潮汐亘古,深蓝宽宏,听凭初生的引导……”可怖的低语从无梦眠海中浮起
“我……人类……人群……罗德……伊比……伊比利亚……海嗣……星光……”少女痛苦地换气。
“不……不!我不要!”
银蓝的瞳仁重见月光,少女惊惧的哀嚎散进云霄。这是与罗德岛舰船会合的最后一晚,就在斯卡蒂催促海沫赶路之后。可怜的少女从漆黑长夜中猛醒,瘫软在队友的怀里。至少现在,她不需在乎自己是人还是海嗣,她现在是斯卡蒂的抱枕。经历了大概三晚的无睡无眠,身体上的异常被同样拥有海嗣细胞的队友察觉,于是,她就被糊里糊涂地“强拥入怀”,被强迫入睡。煎熬了这么久的身体自然极快地入睡,然而发狂的精神怎能让她安眠?
斯卡蒂显然被吵醒了,但她只是随便睁睁眼,因为她早已知道女孩的情绪很糟糕,谁让她拥有刻入基因的共情能力呢?当然,她也有海嗣细胞,那一声声的呼唤,就连大群并不在意,甚至排斥的深海猎人都能听清,那种压迫,虽远小于对海沫的冲击,依然能让她战栗。她果断采取自己的“一贯作风”,搂紧想在自己怀里挣扎的少女,让她更加贴近自己踏实的躯干,在她耳旁附近平静又满足地呼吸。
那声哀嚎卷走了海沫数天淤积于心的痛苦,眼角也溢出了两颗泪珠。思维终于被释放出来,一种渴望弄清一切的冲动席卷全身,可是一股蕴藏伟力的温暖包裹了她,耳边传来温柔的声息,那股不可取的冲动涣散了,海沫顺从地缩进虎鲸姐姐的怀里,蹭掉了眼泪,杂乱的情绪不再占据身体,真正清醒的理性之线,在她甜梦里蜿蜒。
计时器响,蓝色少年把脑袋从游戏机的屏幕里扯出来,努力回想着什么:“我干嘛设这个闹钟?或者博士又为什么设呢?”水月的一根附肢跟着自己心里一起画弧,再继续思考起来:”博士去参加下一场行动的策划会议去了,不可能在这时候还有什么事情……所以……哦!“水月总算想起来,自己身为助理要好好照顾博士的职责。这个闹铃说明:现在应该泡壶茶好好泡壶茶了。要解决博士体内的水盐平衡问题呢!多条附肢同时开动,拿茶罐,提水壶,洗茶盏,有条不紊,按部就班。水月正兴致高昂地忙里忙外,忽略了自己脑袋短路的插曲,殊不知这其实是大群躁动的序章。
此时的罗德岛正在海岸线上开行,这实在是巧合,他们所经过的海域深处就蛰伏着大群。他们在此蛰伏多时,将要开启下一次的迁徙,他们呼唤着同族,欲求合为一体。如同海中的座头鲸,呼唤同伴一同前往充满磷虾的南极海域。心神疲乏的海沫就因此而惊醒。大群多么渴望统一,怎会对两个拒绝加入的同族善罢甘休呢?昨夜他们不住的呼唤着十几公里外的海沫,今日他们察觉,那位纯血同胞正向他们贴近,这让它们无比振奋。
电热水壶尽职尽责地烧着水,等待的水月翻看着自己的游戏机,一边“盘算”着怎样在博士喝茶的时候黏着他。“或许博士会很自然的摸我的头吧,虽然……照人类的年龄来算我也已经是十五六了吧……”水月的视线因为略微害臊而飘忽,正好看见了“乌萨斯方块”,不禁想起了昨天的事情。
“明明在很快活的玩游戏,还要一起吃饭的呢,可是嘛……”慑砂拽着两个姑娘开溜的场景,又浮在在眼前。水月把游戏机往桌上一撂,盘起双臂把脸埋进去,他明明劝好了自己不要去纠结“让人为难”的问题,可是自己明明特别在意。又开始问着自己“为什么?”。
“为什么……也许就是因为我们是异族吧。”水月心里这样想着,可是他忽然想起来,“我曾经也是人类啊!”蛰伏在这个躯体之中的他作为人类真正的记忆,有一些微的苏醒,水月的意识飘到了好远的某处。
罗德岛离大群更加接近了,大群感到感到,那位因为玩了游戏而头脑发晕的同胞,正在绝佳的召唤时机,他们的加紧尝试将“集体意识”与他相连。
“博士,紧急情况。”歌蕾蒂娅表情异常严肃,甚至是冰冷肃杀,她在散会后立刻叫住了博士,她的肃杀之下还流动着憎恨和一些克制。
博士转过身,表情立刻同步,与猎人的一样复杂。“大群吗?”博士很了解她深海猎人的身份,也明白她做出这种表情意味着什么,“是的很强烈危险吗?”
“不,一种召唤。”干脆利落,带着必要的紧张。“我认为很夸张。”
“啧,要减轻对吧?”
“也许是的。”
不愧是博士,就算雷厉风行的剑鱼队长的略略迟疑也不能影响他的判断。他立刻下令:舰体转向,并通知二位外勤干员谨慎靠近原接应点。最好原地待命,罗德岛会亲自去接应。
命令一下,博士便和剑鱼头也不回地冲向自己的办公室。
“我的……过去……”霎时间,水月的这个念叨传输到了大群意识之中,大群借此马上连接了他的意识,开始了它们疯狂的呼唤。
“不好!”水月立刻察觉到不对劲,开始以惯用手段拒绝“连接”。也许是因为初生的召唤,大群显得相当兴奋,水月感受到自己的脑髓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震动,对处理这种偶然事件的自信立刻被轰成齑粉。水月前所未有地有了一丝恐慌,刚要“重整旗鼓”眼前的景象瞬间变成一片虚无,在虚无之中,他仿佛看见自己曾经生活的村庄,面容模糊的父母,若有似无的儿时玩伴,还有那他丧失意识的猩红的血光……又是一阵强烈的,没有边际的眩晕,他再次睁开眼,看见眼前桌上那些文件里模模糊糊的字:“零星几个神志失常、胡言乱语的人蜷缩在自己的临时窝点中……这几人也只是充满惊恐地瞪大眼睛,嘴里喊着‘我没有’‘不要吃’之类支离破碎的词……也成了一桩悬案……”“……时刻记住,无论如何他并非我们的干员,也尚无法成为我们的干员。该对象目前只能秘密地作为罗德岛医疗部的合作观察对象存在……”
这些零碎的字眼在水月意识里纷飞,那些惊恐的回话,在人类独有的思维模式的处理下,汇成一个词“爷爷……”水月心里的恐惧被放大“不……会是吗?不可能的吧……,老爷爷他……”脑髓里的震动正在延伸,水月浑身在颤抖,或是说,扭曲。折磨远不仅此,那份秘密通告上的文字,在一瞬间让猜忌,恐慌,孤独充斥了男孩的心,这是他鲜有的情绪。少年再次看见了虚无中那些温暖的场景,他本能地伸出手去抓取,却看见这些景象极快地拉成一条不断朝远处延伸的白线,少年觉得这好像他体内的丝线,有某些东西正随着白线一起流失。整根白线最终一起远离了他,凝作一颗光芒渐息的的白点,眼前的空虚涌进心房,水月万分痛楚,“我,我什么都记不起来……”
“来吧,在乎什么过去,请加入我们,一同迁徙,初生在召唤着我们,唯有他才可引导我们的方向!”
这一刻,一种不可描述的疼痛在撕裂男孩的身体,本来就在扭曲的身体愈加狂躁起来:附肢不断地加粗,数量也在暴增,它们随着少年恐惧的心跳一起蠕动抽搐。冗余的组织渐渐覆盖他的双腿,畸形的下肢在地面上拖动,要将“同族”送归海底。水月粉红的双眸已被染得血红,眼眶开得奇大,原本清澈的眼神一成了一片浑水。他用早已不具五指形状的“手”护着被血管般盘曲的增生组织侵蚀的脸,眼中流淌出他有些叫不出名的液体,“这,这是什么……手……触感好湿……呃啊……不,不……”痛苦而零碎的念想在男孩脑中盘旋;微弱而力竭的啜泣声在他声带间穿梭。
“来……来……迁徙……征服……获取……”深海的气息不断的奔向这个少年,在脑中深刻那处,那个白点也几乎消失,水月绝望地嚎啕起来,那些附肢开始猛烈地抽打起地面,各种物件在办公室里横飞。海嗣细胞疯长带来的撕扯,让视觉听觉变得混乱不堪,可少年的人性却通过接收来的混沌的信息,不断地告诉他,自己正在变的与敌人无异。越是如此,水月就越发痛苦,叫不上名的液体也就流得越多。无助的男孩在心中不断地发出无人会听见的呼救。
“水月!水月!听得到吗?清醒过来!”在水月错乱的认知世界之外,博士正竭尽全力地将他唤醒,歌蕾蒂娅正不屈不挠地与附肢战在一起。
“咳,咳咳……咳咳!”当海嗣的呼喊在水月脑中爆发,正在喝水的海沫被恶狠狠地呛住了。斯卡蒂被两个方向的动静弄得像一激灵似的扭了两下头,当确认从前方传来的召唤并不强烈,她将目光放到猛咳的队友身上。那些召唤虽远在十几公里外,斯卡蒂的危机感并没有减少,她作为深海猎人的肌肉记忆已驱使着她从石头上站起,半举起了武器,她正提防着队友的异变。
好一会儿,海沫的横膈肌收缩得生疼,她直起身,随便看了眼半警戒状态的斯卡蒂,一只手揉着胸腹交界处,一边紧张地说:“斯卡蒂姐姐,我没事,你听到什么了吗?”
“啊,啊?”斯卡蒂有些疑惑,但很快答道,“嗯,一种召唤,很离谱。”
“一种强迫别人向前看,勒令别人放下过去的,展现自己无所不纳的一种召唤……”海沫像是自言自语。
“啊,海沫,我们原地待命!”斯卡蒂查看了发出声响的通讯器。
“哦,确实,我们……真的不能再靠近……”海沫似应非应,她的拳头正越握越紧。
现在的海沫,在她的脑中有一股奇怪而让人发狂的感知,她明显的与大群的“集体意识”脱离,却还能听到它们的呼喊,而在两者之间好像还有一个渺小的意识在“召唤”的撕扯中恸哭。
“我,我居然能感知到他……”海沫心想,“他为什么……”海沫不由自主的感到揪心。
“海沫……”斯卡蒂显然感受到海沫周围的空气开始吸收复杂的情绪。
“没事没事,原地待命,放心,我不会变得。”海沫急忙忙做出了承诺,她真心有这个自信,因为海嗣的召唤,在她耳中像蚂蚁的残喘,现在,什么也比不过自己心中的歌声。
“这就是我,我的歌声,没有情感的生物,你们再也夺不走我了!”
在昨晚的甜梦里,海沫像是翻阅着自己的就职履历,在罗德岛,她被夸赞,被宽容,被信任,被依靠……她虽然一只脚已迈出了人类的圈,可她依然唱着自己的歌,纵是有些五音不全,可在梦里,所有人都在给这站在圆圈边上的歌者鼓掌,那热烈的声音从未间断。海沫再一次落泪:“既然,是我最爱的歌声成就了我,我便再也不允许它有停息的时刻,只要我歌唱之时,我就是人!可能……我还算不上爷爷口中的‘人类’,不过我接纳了自己,我更加统一!”
“可是你呢?”海沫心中波动着失望,还有隐藏在极深处的,不知是鄙视还是抱不平的情绪,她懊恼自己不能再深入的进行意识连接,在那陆离的意识空间,她分明感觉到那恸哭的渺小微光正向着大群贴近,无论自己怎么将意识延伸,都无法触碰到他。可是,她能体会这颗光点所对抗的撕裂,那个“失败实验”中她品尝的撕裂。最让她无法忍受的,这颗光点上,和自己极为相似的部分正在被吞噬。
刚刚,罗德岛收到博士的第二条命令:全速驶向新会合地点。这是博士为了让水月更快清醒的一个策略,他知道唯一能提供的外力就是拉开距离。办公室里回响着在少年的嚎啕与野兽的咆哮间不断转换的杂音,剑鱼努力压制水月的附肢。在水月混沌不堪的认知世界里,他不能自制的滑向大群,他甚至开始丧失害怕,厌恨,痛苦的情绪。多亏博士的命令,舰船与大群的距离终于质变,水月脑中的噪音也减弱不少,那个意识空间里,在水月意识之后的那个光点开始更加亮眼,水月的情绪也重新回归,他好像知道了这颗光点属于谁,心中立刻升起了希冀。刚好,受尽折磨的大脑再也不能做出反馈,大群的意识只得退去。歌蕾蒂娅利落地砍除了一些大块组织,便随博士赶往医务室,博士的怀里,躺着一个面目全非的少年。
少女睁开眼睛,大群的低语彻底退去,脚下传来大地的轰鸣,罗德岛舰船的黑影印入眼帘,少女怀着焦灼的心情。
“唔,海沫,你回来啦!“绮良出现在刚刚登岛的海沫眼前,“水月他……额……情况很糟!要不,你去看看吧?”章鱼女孩不自在的扭动着她自己外套下的八根腕足。
“啊……”海沫原本阴郁的表情一下换成呆滞,“几层……那间……?”游离的语气,完全听不出焦急。
“哦,离博士办公室最近的。”
天知道海沫冲刺的气场震慑了多少人,斯卡蒂也是在她身后凌乱。她一路”飞沙走石”,却看见门扉紧闭的医务室,刚要动手,理性忽然对她说:“想拆门?考虑过病人的感受吗?”蓄势待发的右手悻悻地缩了回去。
海沫急得想跺脚,目光一转,博士正在她视线里晕头转向。“啊,博士,我,我能进去吗?额,对不起,我跑太快了。所以我能进去吗?”海沫嘴里似乎有块红铁,她几乎抓着博士在甩。
博士好容易从强风里回神,又差点被海沫摇得不省人事,连忙喊:“停,停一下……呜咳……不,还不……”
用掉一些力气的海沫安分了一点,松开手,低下头,非常小声地说:“对不起……我……”她的尾音渐息,对刚才的自己感到诧异。银蓝色的的眼睛在眼眶里闪动。
“无论怎么样,医务室里的医生……最大,问她才行,”被解放的博士,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明,可想到凯尔希,他又清醒了八分,“好……我帮你问问”定神后的博士拿出了PRTS。
“哦……嗯……”海沫现在觉得自己丢尽了脸,脸颊滚烫烫的。
她拣了张椅子缩到上面,没关注博士怎样地努力措辞,只是可了劲儿地想着自己,脑袋里的混乱程度不亚于几天前。
“我,我干嘛这么在乎嘛……不就是一个单凭自己过去记忆和意愿……”海沫念叨不下去了,她很想抽死之前说出这话的自己。
“呼啊……好了,可以进去了。”博士那溢出黑面罩的如释重负,把自我谴责的少女带回医务室门口。门扉敞开,昏暗的医务室里,一群人围住唯一闪亮的无影灯,一位猫耳女子侧头盯着门外的人鱼少女。海沫迈开脚,向灯下的海嗣少年奔去。
灯光昏黄却刺眼,水月艰难地扯起自己的眼皮,有一盏灯的光直直地打在他脸上,他想避开这个灯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作为拥有强大肉体的海嗣这实在让他吃惊。全身的恢复的知觉告诉他,自己躺在床上,浑身上下每一处好,都酸痛酸痛的。当水月打量到自己身旁的吊瓶时,头顶的灯被挡住了,一个轮廓熟悉的影子投进了他的余光。
“水月,你醒啦。”一股他似乎感受过的温暖由耳朵灌入全身。
这促使他越出冰冷的病床,扑向那个温暖的的来源。水月拥抱住她,轻声但激动地应道:“嗯,我醒了。”可下一秒,自己仿佛成了一团雾,随时会飞散
良久,少年眨了两下眼睛,松开陪他到深夜的女孩,极温柔地冲着她微笑。下一秒,他不约而同地和女孩扭开脸,女孩脸上带着放松和一些失落,自己的心里却迸发出强烈又急促的慌张,这点情绪却被疲乏的自己忽略了。他毫无做作地看看吊瓶,里面还有三分之一的溶液。海沫悄声坐下,把头埋回病床栏杆上的手臂里。
“看来,我还要在这里呆一会儿。”水月想着,转头向海沫正要说话,女孩已经把头从臂弯里抬起来,半睁着眼睛,露出的银蓝,在灯下粼粼闪动,她伸手轻推男孩的肩膀,略带疲倦地柔声说:“躺吧,我陪你。”
水月的粉瞳一颤,那股慌张的后劲奇妙地涌了回来,一股酥麻缠绕着他酸软的四肢,一层红霞光顾男孩的脸颊,他特别局促地躺回微凉的病床,无论那种姿势都躺不舒服,绵软的身体也不允许他调整很多次。他只能“煎熬地”挂完点滴。
吊瓶终于见底,海沫从臂弯里发出叹息,水月的眼睛马上看向她,女孩没多少动静。其实,他的眼睛已经把这个动作,做了好多次,从当时相遇的黄昏到如今相守的深夜。只要海沫在她身边,他的眼睛,总是在少女叹气的时候朝她看去,不管他到底有没有去帮她什么,他一定会做这个动作。他以为,自己仅是出于关心也,更出于自己向西塞罗爷爷的承诺,他在帮助海沫,在“让她活下去”。
吊瓶漏光了最后一滴药液,稍有气力的水月把嘴似张非张,要叫起海沫。
“走吧,我们回寝。”又一次,海沫把头十分精准地发话。就像在预知了这位病号的话。海沫从来没有这样完全地展现过她作为海嗣的那种能力。海沫两次可以这样准时地发话,只有足够强悍的感官才能完成。水月当然从命,不过,他飘渺的记忆中这位女孩,在他面前姿态总是“很高”,一直让他隐隐约约有些挫败。这次,她确实不一样。他们想也没想所谓出院流程的事,心照不宣且相当熟练地溜走。
舰船的的钢墙上默默擦过两条黑影,一前一后;透明玻璃前有两个人形,依次穿过窗舷外灌满银辉的圆月。长廊无声,谁也没发话,独自体会身上的疼痛。谁也没发现,他们需要相互搀扶。海沫虽然走在前面,身子也是摇摇欲坠,她其实和水月“不相上下”。罗德岛可没多少与海嗣有关的研究,是她在凯尔希的默许下用紫触手吧那些坏死组织一股脑地消解,那些可怖的细胞自然涌进了她的身体,她也是浑身上下没一处好。水月一直没看见,女孩脸上总蒙着薄薄的汗水。后半夜,舰中只有机器在轰鸣,水月总会抬一下沉沉的头,看好多眼海沫的背后,他不知为何一直想加快自己的脚步,可是女孩始终在他的前面,他没品出自己心里的滋味,也没发现女孩的步伐也是歪歪斜斜,只是不断的向前,再向前。
水月感觉周围的环境特别熟悉,可却有些认为自己处于幻境之中。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怀疑,那些奇怪的情绪在让他干什么?为何让他抱住女孩?那股莫名的酥麻是什么东西?那女孩呢?好熟悉,还和她有种默契,从哪儿来的?我现在……现在什么都无法让他去确定自己的存在。海沫也没有继续往前走,停在水月的寝室前。她低头一看,果然,地上有一些饭盒。紫色的手搭在门把上,被刺痛折磨的女孩终于转过头,寻找恍惚的生命。
月球没有吝啬自己向太阳借来的光,尽情的挥洒在这片大地上,当然,它没有忘记这艘方舟。静谧银光中少女的双目已然是动人的蓝柱。
海沫看见了水月,轻笑一声:“水月,进去吧,我陪你。”
终于,水月的心底产生了强大的悸动,少年的两眸也化作灵动的摩根,幻境破碎了,他想起了与这个女孩初见的日子和当时的局促,还有出任务时干练的身姿和杵在窗边发呆的身影……他的嘴嗫嚅着,又微微沉吟了一下,对这个熟悉的女孩回道:“……海沫……你好”这次是有血有肉的微笑。
海沫的眼睛里分明蒙上了一层泪,她没有再露出一丝失望,她看得出水月已不再是被所谓本能趋使的生命,她拾起饭盒,打开房门,和水月一同进入房间。
刚进屋,他们门不关,灯不开,不约而同地瘫倒了沙发上,相互倚靠着各自流了一大把冷汗,水月抬着发颤的手要去给海沫擦汗,结果就是差了那么一厘米,海沫疲惫地笑了,轻轻道:“水月该吃点东西补充些生命力吧……”她挪挪自己捧着饭盒的手。
“咦,哪儿来的啊?”水月再怎么喜出望外也不能盖过他虚脱的语气,古朴的东国样式饭盒也在刺激着他的记忆神经。
“是绮良他们给你做的,”海沫累得声带都无法震动,慢慢地说着“他们上次就做好了,虽然是用鸟肉仿制的鳗鱼饭,但他们很希望你能尝到家乡的味道,结果刚出门就被紧急征调了,聚餐也就不了了之……这次是可是真的鳗鱼肉……是赔偿哦……”海沫似乎快要昏睡过去但说到鳗鱼饭时,她狠狠的咽着口水,眼睛也是盯着饭盒。
少年的表情再次变得复杂,那种坠入深渊的感觉步步逼近,他似乎明白自己的崩溃就来自于那个几乎消失的“自己”。
海沫好容易把自己的目光移向水月,在水月病床前她就明白了,水月已经忘了自己人类的记忆,可她又不能帮他唤醒,她对自己失望无比。所以她只能寄希望于绮良的盒饭,毕竟她是水月的“同乡”。食物也最能代表家乡。
“……好。”也许是听见了那个快要消失的自己的呼喊与从醒来到现在的奇怪的求索欲,水月答应了。
海沫轻松一笑,脑袋顺着男孩的肩膀蹭过胸脯再溜到大腿上,手也捧着饭盒到了心窝。“吃吧……嗯……你不介意吧?”做完所有动作她才问对方的感受,她承认,她对他无比依恋,今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她希望他的康复与回归。什么嫉妒,自己只是想和他在接近一点;没有梳理也只是自己想帮他却不知所措而已,知道现在她还在问自己,水月是否需要自己。
水月显然默许了,轻轻接过饭盒,小心翼翼地打开。精致的鳗鱼饭在昏暗的房间中散发着不可抵御的诱惑也向着少年发出“回乡”的招引“啊,海沫,”水月轻颠着大腿,“有两双筷呢,一起吃。”
“唔……先不……”少女虽然鼻翼翕张,但还是迷糊地拒绝了,自己也沉沉睡去。
就在自己真正陷入梦乡之前,一滴温热的泪水叫醒了她,她急急睁眼,是水月!是一个泪流满面的少年,他从嗓眼中发出强烈的啜泣,捏着筷子的手也不住地在脸上摸,他的嘴里塞满了米饭和鱼肉,伴着一声声的哭泣吞咽下去。海沫连忙起身好不犹豫地搂他,泪水打转的眼睛直面那张泪水泛滥的脸。水月的呜咽声再难抑制,他两手发颤地把饭盒摆上茶几,当咽完嘴里最后的米饭后,他向那个近在咫尺的额头贴了过去。
“海沫……我都想起来了,我曾经是个人类,和你一模一样的人类……我……我今天其实……”他近乎嚎啕着向海沫说着只言片语,他无法描述自己现在所经历的狂喜和伤心,“可我现在……我知道了,我在害怕……我就是在害怕——才没什么让人,让人为难的问题……我就是担心自己这个特例!”水月的狂风骤雨牵引着海沫的点点泪滴。
“可是……海沫!”两额分开,少年的脸已经绯红,“还有你,打那天沙滩上见到你,我就打心底里的开心,我,我离不开你——因为,因为……”
“世上只有我们两个‘同类而已’——!”少年一惊,睁开泪眼,便看见少女似黄河决堤,豆大的泪珠在脸上狂奔。
“海沫……诶。”少年只觉怀里无比充实,“你……”
“是吧,你是这么想的吗?水月——我,我真的好像帮你……因为你救了我的命……我,我好希望你需要我,可你从没说起!放心吧,我陪你,就像你要让我活下去!”海沫在少年狂跳的心脏前许下响亮的诺言。
“海沫……谢谢你,我也会陪着你……”水月抽泣着将脸埋入少女浓密的黑发间,回应着铿锵的诺言。
月光斜斜地滑进房间,照向少女和少年,他们的哭声渐渐休止,泪水也因为相互的爱抚而收起,他们闭上眼睑,一同轻哼着:
“晚安,我陪你!”
【水沫】月光
前言:
本来前一篇文是开学前最后一更的,可是灵感来了不发出来我难受,遂把前一篇变成开学前倒数第二更。
本篇文章是起于B站看到的一条评论,大意如下:
“女孩与恶魔交易,恶魔帮她报仇,但事成之后,恶魔将会取走女孩的左手。
可当恶魔单膝跪地取出戒指的时候,女孩蒙了。”
狠狠代入,遂摸一篇,原作没有的设定均为个人杜撰,有ooc。
心机恶魔水x流浪少女沫,两个善良者的相互救赎
文笔不佳,请多指教。
——分割线——
【伊比利亚,某地】
“打她!打死她!哈哈哈!”
“没有爹娘的孩子!”
衣衫褴褛的少女忍着碎石块砸在背上的隐隐疼痛,从一道偏僻的小巷转到另一条。
“呼……哈...
前言:
本来前一篇文是开学前最后一更的,可是灵感来了不发出来我难受,遂把前一篇变成开学前倒数第二更。
本篇文章是起于B站看到的一条评论,大意如下:
“女孩与恶魔交易,恶魔帮她报仇,但事成之后,恶魔将会取走女孩的左手。
可当恶魔单膝跪地取出戒指的时候,女孩蒙了。”
狠狠代入,遂摸一篇,原作没有的设定均为个人杜撰,有ooc。
心机恶魔水x流浪少女沫,两个善良者的相互救赎
文笔不佳,请多指教。
——分割线——
【伊比利亚,某地】
“打她!打死她!哈哈哈!”
“没有爹娘的孩子!”
衣衫褴褛的少女忍着碎石块砸在背上的隐隐疼痛,从一道偏僻的小巷转到另一条。
“呼……哈……甩掉他们了……”名为海沫的少女扶着墙,大口喘着气。
她仰望夜空,一轮金黄的圆月沉默地挂在天空,平等地向大地上洒下月光,只可惜,照不亮阴暗的小巷。“事已至此,也只能试一试了……”
当地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在月圆之夜,以尖锐的石块摆做十三角星状,再向阵型正中放一块白石,让月光和血洒在白石上,即可召唤恶魔并与之交易。
由于恶魔是很可怕的,而且取消交易会有惩罚,所以小孩子们不敢尝试,像海沫一样的青年们又不信,所以这仅仅限于一个传说。
海沫也不怎么相信,但她早已没有别的办法了。
按照传说摆好了阵法,月光倾泻而下,越过土墙洒在中央的白石上,像剧院里的聚光灯。海沫又想起了那个嘈杂的剧院,十岁的她就是在那里被一块手帕捂住口鼻,带到了这个偏远的小镇。
想到这里,海沫一咬牙,捡起一块碎石,划破了手指,把伤口按在白石上。
月光仍然静静地照着。
“没效果么……果然是假的……”海沫失落地自言自语道。
“不是哦。”突然,一个温柔的男声从身后传来,吓了她一跳。
“你好呀,我回应召唤而来,可以叫我水月。”
海沫吃惊地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你是……恶魔?”
“对呀。”
“恶魔不是应该……”
“青面獠牙、血盆大口?其实大部分恶魔都不长传说那样,也不像传说里那么可怕。”一身蓝的少年笑了笑,坐在旁边的木箱上。
“你……怎么证明自己的身份?”
“头一次听说当坏蛋还要证明自己的。”水月一边笑道,一边扬手,一把和海沫一样高的水蓝色镰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可以嘛?不行我还会变别的。”
“可,可以了……”海沫惊讶地看着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好啦,说正事吧。把我召唤过来干什么?”
海沫深吸一口气:“我想复仇。”
“向谁复仇?给我先讲讲你的故事。”
“我是在十岁被拐卖到这里来的。然而当我长大以后,我的养父母有了亲生孩子,所以他们抛弃了我。”海沫平静地说道,“我想向那个拐走我的人复仇,我愿意付出相应的代价。”
“那……你还记得那个拐走你的人长什么样子吗?”
“不记得。”
“那就难办了。不过,我还是有点办法的。你还记不记得你的家乡在哪?”
“我记得大概的地址和模样。”
“好。那么,你想如何向那个人复仇?”
“我想……让他失去双臂。”海沫坚定地看着他。
(竟然不是让人失去生命么……有意思。)水月心里道。
“为什么?”
“这样,他就不能去祸害更多的人。”
“嗯。”水月单手托腮,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让我想想……你的代价。”
“无论什么,我都会承受。”
“这样吧,事成之后,把你的左手给我,如何?”
“好。”
【伊比利亚,海沫的家乡——潮声镇】
二人乔装打扮,经过一路跋涉,回到了海沫久违的家乡。
海沫在街上漫步,看着熟悉却陌生的街景,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那个……水月……”
“嗯?”
“我想……先回家,和父母见上一面……”
“我可没说不让你去哦。”
“嗯,我们走。”
来到记忆中的小巷,她在巷口处被墙上崭新的告示吸去了目光。
⌈寻人启事
姓名:海沫
……⌋
“这么多年……他们还没有放弃吗……”
海沫急步向着巷子深处走去,水月微笑着跟在后面。
两三个佝偻的老妪正围坐在一家门口聊天。
海沫跑向其中一名老妇:“妈,我是海沫,我回来了。”
老人的表情从愣住,到惊喜,再到泪流满面。
“哎哟沫沫你可算回来了,来让妈妈好好看看……都长成大姑娘了……老头子!快来!”
水月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三人流着泪抱作一团。
许久,二老才从激动中缓过神来,注意到旁边的水月:“沫啊,这位是?”
“呃……他……他……”
“我是她男朋友,这些年和她一起在找二位。”水月微笑道。
“哦,好啊,好啊。来来来进屋!”
一起吃完晚饭,二老为二人打扫了一间屋子,作为住处。
听着父母远去的脚步声,海沫锤了水月一下:“你这人,怎么能占我便宜呢!”
“这样,我才有机会和你共处一室商量对策嘛。”水月笑道。
“那……那也不行!”海沫红着脸嗔怪道。
“谁叫我是恶魔呢,嘿嘿。”
“你……”海沫一时间无法反驳,只能赌气地偏过头去。
“好啦,我们说说正事吧。”水月拿手在她的眼前一挥,她就感到自己的左眼被一股水蓝色的力量覆盖。
“有了这个,你就可以大概看出人们做出过什么恶事,我们也就能找到他啦。”
海沫转头看向他。视野里,他身旁被标记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要试着看我啦,你也看不出来。”水月微笑道,“好啦,睡吧。明天我们去街上转转,或许能找到他呢。”
第二天,海沫睁开眼,吃过早饭,以“熟悉环境”为名,拉着水月出了门。
二人来到嘈杂的市场,海沫的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大多都是猴年马月在谁家地里吃了一个西瓜之类的小事。
“想不到这个地方民风还挺淳朴的嘛。”身旁的水月自言自语道。
突然,二人被前面的一阵嘈杂吸引了目光。
“斐德罗老爷来啦?看看小店的菜吧,保证新鲜!”
海沫望向被称为“老爷”的那个人,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就是他。”她下意识地抓住水月的手。
“嗯,我们去看看他住哪里。”
二人装作闲逛,远远地跟着斐德罗的行动。
见他到了一栋高宅大院前,踏入了房门。
“好了,我们走,等晚上。”水月将一缕能量轻轻地粘附到他的身上。
……
晚饭时,海沫就着话头故作轻松地提起:“欸,那个斐德罗老爷是谁啊?我之前好像没有印象。”
“他啊,一个来我们这里经商的异乡人,原先你走之前,他好像就住附近。后来不知道做什么生意赚了大钱,就建了栋大房子住了下来。”
“哦。”海沫拿眼神示意水月,水月轻点了一下头。
【当天晚上】
“好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睡熟了,是时候行动了。”
“好。”
水月又一次拿出那把镰刀,交到海沫手里。
海沫伸出左手握住,蓝色的能量沿着手臂缠绕而上,带来丝丝凉意。
水月握住了她的另一只手。
“抓紧了,否则不定把你丢到什么地方咯。”
眼前的景象一晃,二人出现在斐德罗家的后院里。
“走。”
二人来到斐德罗的屋门前,水月展开法阵,封闭了这一片空间。
海沫握住把手,推门而入。
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斐德罗老爷时常心神不宁,即使借助药物睡下,也睡眠不深。
开门的“吱呀”声惊醒了他,他伸手摸到了枕边的手铳。
当海沫握着镰刀出现在门口,他立刻扣下了扳机。
随着一声枪响,子弹穿过海沫的小腹。
“小心!”水月急忙冲上来,来不及展开法术,以自己的躯体为海沫接下了弹夹中的剩余子弹。
重伤的水月蹲坐在地,将力量凝成触手控制住了斐德罗。
“动手吧。”
“等,等等!我与你们无冤无仇……”
海沫有一种结束他的生命的冲动,但她还记得自己的诺言,于是她控制住自己,先切下他的右臂。
“你是靠什么起家的?”
“做,做生意……”
“说实话!”
“……拐卖……”
“现在你该明白了。”海沫扬手,切下他的左臂。
“你怎么样?”
“我……没事……”水月面色苍白,伸出手,两股力量分别涌向海沫和斐德罗。
“为什么,要给我治伤?”斐德罗从疼痛中缓过来,不解道。
“我们的约定……咳咳……是断你双臂,那我就不能让你就这么死了。我没那么善良,这……咳咳……只能保证你不会失血过多。”
斐德罗沉默了。
“我们走!”海沫几乎要哭出来,紧紧抓着水月的手。
“你的伤……还没愈合……”
“你先给自己治吧!”
“我……能恢复的……”水月反握住海沫,挥手,一阵能量的涌动扫去了屋子内外的痕迹,同时带着海沫去了某处海岸旁。
“咳咳……我没事,海沫。”
“水月!”海沫伸手,试图打断他给她治伤的能量束,可是无济于事。
“好了。”水月收回能量,“不用管我……咳咳……恶魔只要沐浴在月光下……就能自我恢复……咳咳。”
水月仰头,望着天上的圆月,“让一个坏蛋在坑人的过程中死去……咳咳……不是很符合你们人类的观念么……”
“你不是坏蛋!”
“傻子,我是恶魔。”
“反正你不许死!”海沫紧紧抱住水月的胳膊。
“咳咳……死不了……别抱那么紧。”
二人就这么互相倚靠着,直到天快亮才回去。
第二天,二人听说了一个惊动整个小镇的消息:斐德罗老爷向警局坦白了自己早年间拐卖儿童的事情,并供述了所有儿童的去向。他因为良心不安,请人断去了自己的双臂,但他拒不交代他请的是谁。
海沫望向一旁的水月,后者也用淡粉色的眼睛回望她。
“大概是他终于良心发现了吧。”
当天晚上,海沫因为担心水月的伤势,坚持着要到海滩完成交易。
“我已经没事啦。”
“不行,你不到海滩治伤,我是不会把左手给你的。”
“哎呀……好吧。”水月拉起海沫的手,二人又出现在海滩上。
“好啦,伸出你的左手吧。”
海沫伸出左手,闭上眼睛。
想象中的疼痛和失去并没有发生,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他的体温的金属环状物戴在她的中指上。
海沫惊异地睁开眼,水月正单膝跪在沙滩之上,月光柔和地拂过他的侧脸。
她再看自己的左手,一枚戒指正闪闪发光。
“这……”
“你说过,什么你都会接受的,对吧?”他露出一个狡黠的笑。
“嗯。”海沫发现,自己早已无法拒绝他了。
真是可恶的恶魔呀,海沫在心里想道。
后来的某一天,海沫躺在床上回望过去,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水月?”她推了推身边的他。
“怎么了?”
“那天……你明明可以晚上传送过来的,为什么占我便宜?”
“你也不想让你未来的丈夫在外面苦苦等到天黑的,对吧?”水月装出一副可怜的表情。
“坏蛋。”海沫锤了他一下,红着脸偏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