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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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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9】

清和说要走,众人起身送,嘴上说着客套话。

都知道夏家三少爷很虚弱,但是来的时候杵着手杖,倒是能自己走。眼下这要走了,偏偏就成了走不动的那个,不拿手杖的手很自然的搭在逸尘主动递过来的胳膊上。

清和对着范助理说:“东西给我,你在这陪好。全权交由你处理。”

范助理把包里的文件袋拿出来递给清和,清和搭着逸尘的手仿佛被黏住了,宁可手指捏着文件握住手杖都不撒开逸尘。

逸尘看清和不方便,很自然的替他拿着文件。也不忘记对周助理交代:“我明天有考试,等下就不回来了。有事你处理。”

有人惊讶两个少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能让范助理随身带的东西自然是重要的,这会逸尘作为“对家”公司的少爷不管不问直接替人拿...

清和说要走,众人起身送,嘴上说着客套话。

都知道夏家三少爷很虚弱,但是来的时候杵着手杖,倒是能自己走。眼下这要走了,偏偏就成了走不动的那个,不拿手杖的手很自然的搭在逸尘主动递过来的胳膊上。

清和对着范助理说:“东西给我,你在这陪好。全权交由你处理。”

范助理把包里的文件袋拿出来递给清和,清和搭着逸尘的手仿佛被黏住了,宁可手指捏着文件握住手杖都不撒开逸尘。

逸尘看清和不方便,很自然的替他拿着文件。也不忘记对周助理交代:“我明天有考试,等下就不回来了。有事你处理。”

有人惊讶两个少爷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能让范助理随身带的东西自然是重要的,这会逸尘作为“对家”公司的少爷不管不问直接替人拿着。也是一个敢拿,一个敢给。一时间都好奇那个文件袋里装的是什么机密文件。

俩人没多留,再多的疑问也得压着。毕竟局给组起来,剩下的生意该谈的还是要谈。

逸尘像安置一个瓷器娃娃一样,把清和送上自己的副驾,手里的文件很自然的放在他腿上。逸尘的手指不小心在清和的腿上碰了一下,感受到了他裤腿下的消瘦,一种不正常的病态消瘦。再想着清和晚饭的时候就吃了两口菜,灌了个药饱。

这次逸尘学聪明,坐上车先问:“清和,你想吃什么。”

清和想了想:“想吃西红柿鸡蛋面,切十字花刀的西红柿煮到半软,卧上两个带着点焦糊边的鸡蛋。面汤里来点葱花酱油,铺开二两面。最好再有几片菜叶子,一勺辣椒油。”

这面养生又不那么养生。逸尘的吐槽憋在心里,嘴上顺着问:“哪里有卖。”

清和看了看中控台的时间:“这个点,夏太太有老公陪着喝茶听戏,大少爷在陪兄弟喝酒,大小姐在陪小姐妹听歌剧,没人给我做。”

“你不会?”

“会,但是我不是一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么?”

逸尘算是听明白了,少爷拿自己消遣呢。

逸尘也反过来也拿清和消遣:“我会,不怕我下毒我给你做。”

“走?”

逸尘对于清和这个顺杆上的能力打心里佩服。

逸尘把清和带回自己租的那个老破小,一路上也没忘记埋怨清和劝他故意迟到还把主位让出去的事。

清和只是乐:“我都不在乎,没人敢说什么。”

逸尘:“他们回去又得说我叛逆。”

清和直直的盯着逸尘:“你听话过?”

路灯的光影一条又一条的扫在两人身上,逸尘看着清和的眼里不似开玩笑,好像带着一些怂恿的意味在里面。不说话转头认真开车。

清和接下来的话让逸尘见识到了夏晏这个人在圈里是如何“声名狼藉”的。

“逸尘,我调查过你,你家也调查过我。你晓得的,我除了我的家人朋友,世界哪怕毁灭我也不在乎。人人说我薄情寡义,我认,我就是薄情寡义。虽然眼下我无法站在你的立场去理解你,但是你现在面临的问题,在我看来都不是问题,只要你狠的下心。你父亲知道,夏家分家的时候我还小,族谱形同虚设。但是生意上割舍不开的,退股的,分家的。家业大,拖累多,事也多,那些年拖得我家差点没缓过来。几年后缓回来,那些人又恬不知耻的想回来,又想玩大家庭其乐融融的那套。我不许,几个老头爬到我家阁楼上跳楼威胁我爸妈。他们喊来记者,救援气垫也铺好了。你猜,我做了什么。”

逸尘第一次听见清和说这么多话,也是第一次听见清和把夏家的隐秘事那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嗓子好像被堵住了,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我……猜不到。”

清和毫不在意地复述自己七岁那年的壮举:“我比他们先跳下去。用我的左臂骨折和轻微脑震荡换来几个黄土埋到脖子的老家伙闭嘴。”

逸尘不说话,清和问:“害怕我?怕我七岁就工于心计用自己的命去算计人,还是怕我狠心起来六亲不认。”

清和的话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自暴自弃,逸尘急忙制止他:“不是,清和。不是。”

“那是什么?”

“疼吗?骨折疼吗?”

“不疼。”

“等大人去解决不好吗?”

逸尘的语气说不上是心疼当年受伤的清和,还是心疼他现在把当年的事轻飘飘的当成例子说出来变成怂恿自己反抗父权的助力。

清和说起那些事至今还恨得:“他们说我夏晏早产体弱,多病短命一定早死。他们说我爷爷老糊涂不认命非得留我在人间活着受苦,说我父母娇宠我一个废物对生意不管不顾,说我哥哥姐姐对我好不过是盼着我早些死,我死了他们就能分更多的家产。我不能成为旁人用来威胁伤害我家人朋友的理由。所以,如那些人的愿,我去死了,阎王不敢收我。”

逸尘设身处地的想一下,换成他站在清和的立场,七岁的他做不出这样狠决的事。

“清和,你家里人会难过的。”

“难过那一阵,换得几十年安宁。划算。”清和搓着手串:“圈子里对我的评价,大部分我都认。我不在乎他们说什么,只要你豁得出去你也可以不在乎。逸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逸尘车技娴熟,把车停进车位。

“清和,我明白你的意思。”

逸尘只说明白,没说接下来想做什么。

清和这一剂猛药,就像是得了特效药的晚期病人,可能结果会有效,但是过程中会伴随一些不确定的副作用。熬过去,就能活。熬不过去依然半死不活的吊着。

逸尘算是深刻的了解清和的“疯”,一个看着风光霁月的贵公子,做起事来比谁都狠。毕竟他连自己都不在乎。

逸尘叹气,扶稳清和,在灯光昏暗的楼梯间里走得很小心。

逸尘招呼清和坐下,脱下应酬的外套卷着面料金贵的衬衫袖子烧水煮面。逸尘虽然不住校,但是平时能用外卖凑合绝不动手做饭。家里只有零星一点勉强能入口的便宜挂面和楼下杂货铺卖的散装鸡蛋。

没记错,这些东西都是他一个月之前买的。

逸尘捧着零散又便宜的食材:“清和,要不,我去给你买份外卖?”

清和在沙发上坐得舒服,再也没有说起自己“童年趣事”时候的情绪,脸上挂着几分可怜:“可是,等外卖来至少一个小时。”

逸尘认命闭嘴,这是喊了个祖宗回家作客。

清和倒是真不拿自己当客人,摆开棋盘自己和自己下起来。听着厨房里的蛋液滑入油锅里的声音,空荡荡的胃好像被填满了。虽然清和说着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是没真少爷到让逸尘伺候他。时不时看着厨房的动静,逸尘那边把面条盛出来,清和这边主动摆好筷子。

两碗素面,没有番茄,只有煎到微微焦糊的煎蛋。

一点点盐,一点点酱油。没有油也没有肉。面倒是管饱。

几次相处下来,逸尘知道清和不是个在吃饭的时候喜欢说话的人。清和也没嫌弃食材便宜,捧着一碗面连汤都喝得干干净净的,像在吃什么山珍海味。怕是清和的家人在,都要说一声少爷太给面子了。

俩人分工明确,清和也不拿着客人的做派,吃完主动洗碗。

逸尘想陪着清和下棋,清和那边把那个从酒桌上拎来的文件袋交给逸尘。逸尘打开是一叠装订好的学校简章。十几所学校,都是国外排得上号的名校。

“前三所学校我可以以校友的名义写推荐信,推荐入学。其他的想找人写推荐信不难。只要你想去。”

逸尘只是翻了翻:“清和,你知道我走不了。”

“为什么。”

“他不会让我走。”

清和还想劝,看逸尘把东西收好装回文件袋,但是没有还给自己。

“不急,陪我下棋可以吗?”

至少,埋下一颗种子,耐心浇灌总有生根发芽的那天。

逸尘不想聊,清和也不催。俩人慢悠悠的对弈,打得你来我往。

圈子里的二代三代们,除了比一般人富足,在玩游戏上大多有共同爱好。装备上也有自己的游戏室,就连清和家里也有他专属的一个屋子,摆满各种游戏。清和不玩是不玩,不代表哥哥姐姐不给他置办。逸尘也玩,兴趣不大,作为社交的一种手段把游戏放在手机里而已。两人对游戏社交都有一种心有灵犀的抵触。

对弈几局,输赢各半。

清和让子让得很隐晦,逸尘输得也不是太轻松。清和起身说走,逸尘想送。被清和摁住。

清和:“不用送了,我有人接。今日是我耽误你的时间,明天的考试加油。”

逸尘笑:“考试是我编的借口,学校三天后放假。”

“李家那边着急催你回去吗?”

“催,我有理由不回去。”

“两个公司的合作对接,甲方烦人事多,这个借口足够你拖他多久。”

“清和,这个要看甲方的态度。”

“逸尘,恭喜你,合作了一个事多又烦人的——甲方。”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8】

借着上课的理由,逸尘回到学校,也没对清和说。有了那份合同,逸尘在饭桌上少听了几句念叨,那个满嘴喷粪的长辈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清和年前左右无事,没事就跟着哥哥姐姐们混吃混喝。但是去了几次又懒得说话,跟个挂件一样听哥哥姐姐们聊天,也不多话。

问到他了,就回一两句。没问到他,该吃吃该喝喝,该发呆发呆。

清和临时来了兴趣,残月的茶点师父已经被清和调回身边的分店,总店那边安排徒弟接手。眼下送入口的吃食和之前的味道没什么区别。说是店里的大师傅,其实是从小给清和养的糕点师傅。三少爷的嘴挑剔得很,想吃口甜的又嫌弃外面做的不好吃。小时候巴巴的眼馋姐姐有蛋糕吃,给他买了不是嫌太甜就是太腻,家里做的也皱眉。......

借着上课的理由,逸尘回到学校,也没对清和说。有了那份合同,逸尘在饭桌上少听了几句念叨,那个满嘴喷粪的长辈也被堵得哑口无言。

清和年前左右无事,没事就跟着哥哥姐姐们混吃混喝。但是去了几次又懒得说话,跟个挂件一样听哥哥姐姐们聊天,也不多话。

问到他了,就回一两句。没问到他,该吃吃该喝喝,该发呆发呆。

清和临时来了兴趣,残月的茶点师父已经被清和调回身边的分店,总店那边安排徒弟接手。眼下送入口的吃食和之前的味道没什么区别。说是店里的大师傅,其实是从小给清和养的糕点师傅。三少爷的嘴挑剔得很,想吃口甜的又嫌弃外面做的不好吃。小时候巴巴的眼馋姐姐有蛋糕吃,给他买了不是嫌太甜就是太腻,家里做的也皱眉。

这也就是家里人脾气都好,几次下来之后也算摸明白了少爷的套路。不在于配方要怎么改,而是用的原材料不是少爷喜欢的。

眼下桌上温着酒,烹着茶,熏着香,还有满满一桌的茶点。都是清和自带的。

有清和在的小聚会,吃喝都是往极好了弄。根本不用哥哥姐姐们操心,人自己就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清和有些累了,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休息。都知道清和谨慎,不会在外面随便倒头就睡,也就没管他。

休息眼睛的清和,下意识的搓着手串,不由得想起了元旦那日,看着逸尘睡觉的四个小时。

逸尘嘴上说着不困,实际上清和进主卧之后没多久就睡着了。也是逸尘没察觉,清和在出门去接他之前点了安神香,加上他一夜没睡又困又饿,吃饱喝足了自然困劲儿就上头。

这是清和第一次和逸尘单独在一个密闭又暧昧的空间里相处,想想逸尘身边的周助理,去隔壁找自己的助理说要换衣服,顺便也给逸尘送了一套换洗。做完这些之后才安静的坐回单人沙发上翻着那本他根本没兴趣的书。

游记里写着雨林里闷热又潮湿,不知名的动物潜伏在暗处虎视眈眈。周围一米之内的动物植物都有可能对人类造成致命的伤害。孢子繁殖的真菌把四分五裂的雨林系统联系到一起,在土壤里染上特有的气味,像是动物对自己领地的标记。这种无伤大雅的标记并不会引起物种之间的争斗,而是一种潜移默化的信号。

洄游的鱼类会追着这种信号回到出生地产卵繁殖,棕熊会在鱼类产卵的时候饱餐,甚至于抛开寒冬时候难以捕食的精打细算,只吃肥美的鱼腹和鱼籽。等待棕熊吃饱,孵化的鱼儿们顺流而下,游向下游的宽广河流。待到了产卵的时候再次逆流而上,开始了一生中躲不掉的循环。

循环。

循环,就像是梦里的清和真人会下山找到他的徒弟逸尘,就像现在的清和也会和他的逸尘见面。无论重来多少次,清和与逸尘,都会见面。

清和终于理解了梦里清和真人的那句话:我不是你,但你是我。

清和笃定他和逸尘有着密不可分的缘分。

莫比乌斯的无限循环,无论怎么走,总有遇上的那天。

清和现在知道他为什么会梦到那对和他们一样的师徒,也知道为什么有些东西会在合适的时候出现。就像清和问师父要的身份牌被逸尘送到他手里,就像手腕上从小戴的云子还有另外一颗,就像那天师父一定要赶他下山,就像师父坚持不懈的让清和一定要把白色云子手串送到逸尘手里。

两方签完合同之后,清和再也没入梦,逸尘那边也无从得知那边的小徒弟逸尘对师尊清和真人的那些旖旎隐秘的心思有没有被发现,也不知道清和真人知晓之后会如何应对。至少他知道的这些事情不可能告诉清和。

逸尘把两个世界的人分得很清楚,他是他,皇子李焱是李焱。逸尘不认为李焱能脱离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子身份,他也不认为自己能脱离李家三少爷的身份。但是,逸尘能狐假虎威的借清和的族长身份给李圣元添堵。

清和与逸尘的合作,很顺利,但是又不那么顺利。

清和这边作为甲方,自然有提条件的权利,对接逸尘那边的时候。逸尘那边的工作人员端着以往的架子,不把逸尘放眼里,谈话间对自家老板没有应该有的尊重。把自家老板李焱说成了一个刚上大学没有任何经验被家里娇生惯养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除了只会在文件上签字,对公司的事物一窍不通。

这些话,清和那边的人自然不信。能让清和亲自写的企划书,在集团工作这么多年,他们也只见过两份,眼下手里是第三份。再加清和助理特意透露的信息,夏晏的朋友,这个身份就不会像乙方代表嘴里说出来的那么废物。

结果就是不欢而散,这些事自然传到了清和的耳朵里,清和再次强调:“以乙方老板意见为准。”

乙方嘴炮一时爽,眼下得亲自跑到夏氏这边来找人。夏氏得了清和的话,点名了只找那个在合同上签字的李焱,除了他,谁来了这生意都谈不成。

逸尘这边在上课,连着挂掉好几个电话。下课回拨过去,电话那边的声音他不熟,来人自报家门之后说是清和公司那边对接的事,需要逸尘出面处理。

逸尘冷哼:“每年发你们高薪是让我给你们擦屁股的?”

那边也是会CPU逸尘的:“那毕竟是您签的合同。”

逸尘:“所以?大不了毁约,我不在乎。再有,谁允许你绕过助理直接联系我?”

逸尘没再给那边说话的机会,电话挂断。下一秒就看到周助理发来的信息,事无巨细的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还说清和邀请他一起吃饭,沟通合作细节。之所以能绕过助理联系逸尘,也是逸尘授意,既然周助理要装,那就要装出一副依然忠于李家的样子。也要装出一副很容易被子公司的人拿捏的样子。

逸尘没立刻回,心里倒是奇怪,清和要约他吃饭,为什么要通过助理,他俩是没有联系方式吗?

清和是没想到自己走公开程序的邀约会被逸尘在心里吐槽。起初只是想着自己私人邀约没有合适的借口,怕逸尘不愿意去。逸尘倒没真驳了清和的面子,定好时间,顺带告诉助理好好敲打一下那些在背后阳奉阴违的人。

或许的周助理在清和的范助理那取得真经,回去之后一番话把公司的人敲得心神不宁。也不说得罪的是逸尘,只说得罪甲方,现在那边有解约的意向。

吃饭的地点是清和选的,这次来的人多。有清和和范助理还有项目负责人,逸尘那边带助理和去夏氏没见到甲方的几个倚老卖老的人。十几个人满满当当坐一个屋子。

李氏这边一向认为自己虽然是子公司,但是背靠李氏,以往谈生意就没有不给面子的。但是这次对上财大气粗的夏氏,也只有认栽的份。项目负责人提前到,按照以往的宴请规矩留好座位,清和带着助理踩点到。

主位一向都是清和的,无人敢抢。众人打着招呼,看清和倒是坐在主位上,但是主位餐盘里摆着象征主座的金丝边儿手巾,被清和很自然的与旁边的位置做了交换。以谁为主,清和的态度很明显。

逸尘还没来,按理说生意场的事,可以踩点,晚到那多少是有点不给面子。李氏牵头的经理看一眼时间,先在清和面前替逸尘道歉。

“夏总,抱歉,我们李总有事在路上耽搁了。”

清和语气慢悠悠:“我不急。”

不熟悉清和的人,听不出清和的语气如何。夏氏这边的人都去看范助理,范助理端着水杯不动如松,他们就知道清和现在心情不错。

但是清和下一句一开口,明显带着不悦:“李少爷谈不上日理万机,也不过是个学生。这些事本就轮不到他亲自来操心。你们这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麻烦李少爷亲自过来一趟。”

后半句话虽然是对着自己人说的,话里的意思另有所指。

“是,这是我们的疏忽。”

范助理一个眼神暗示过去,清和的人主动认错。自家少爷要给李家少爷背书争面子,少爷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他们自然要给自家少爷撑住。

清和这话一出,李氏的人也知道这是清和在敲打自己。话题岔开去,也不敢再替逸尘说什么。逸尘这边迟到十五分钟,人到了自然是先客套道歉,看到自己座位上的主位手巾,看了清和一眼。

仿佛在说:说好了帮我出气,你这是把我架在火上烤。

清和眨眼,假装没看懂。

范助理:“开餐吧,都饿了。”

菜品一个接一个上,生意场上有说有笑的面具一戴,之前的事好像揭过就当没发生过。李氏的人只需要逸尘出面搞定甲方,夏氏是陪着清和演戏的,清和的目的在于邀请逸尘吃饭,但不是和一堆人吃饭。

饭桌上热络起来,吉祥物逸尘兴致缺缺,清和吃了两口放下筷子捧着自己带来的保温杯,逸尘离得近,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清和看逸尘耐着性子的样子就替他难受。清和喝完药,杯盖拧好:“我有事,各位慢慢吃。”

不等人客套,也没等范助理站起来。

清和看着逸尘:“李少爷,可否借你的车送我一程。”

“好。”

清和又一次把逸尘“拐走”。

主打一个你情我愿。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7】

李圣元看着自己熬了一夜的儿子出门一趟,油光水滑的回来。

本想借着家宴掀桌的事教训一番,被打脸的那个长辈也在李圣元面前说逸尘如何不孝顺,不懂尊老爱幼。

眼下李圣元看着逸尘拿回来的意向合同,教训的话硬生生的被憋回去了。

谁能想到逸尘能找到清和当冤大头过来散财,盘活了那个半死不活的项目呢。

逸尘摆出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说自己要回去补觉,元旦只有三天假期,需要提前返校。李圣元知道逸尘不愿意说,让儿子走,助理留下了。

逸尘的助理回答李圣元的问题答得滴水不漏。这些年都是他去找逸尘签字送文件,也知道自己只是放在逸尘身边的一个人形监视器。这样的身份久了,也觉得厌烦。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真假参半说给李圣...

李圣元看着自己熬了一夜的儿子出门一趟,油光水滑的回来。

本想借着家宴掀桌的事教训一番,被打脸的那个长辈也在李圣元面前说逸尘如何不孝顺,不懂尊老爱幼。

眼下李圣元看着逸尘拿回来的意向合同,教训的话硬生生的被憋回去了。

谁能想到逸尘能找到清和当冤大头过来散财,盘活了那个半死不活的项目呢。

逸尘摆出一副眼睛都睁不开的样子说自己要回去补觉,元旦只有三天假期,需要提前返校。李圣元知道逸尘不愿意说,让儿子走,助理留下了。

逸尘的助理回答李圣元的问题答得滴水不漏。这些年都是他去找逸尘签字送文件,也知道自己只是放在逸尘身边的一个人形监视器。这样的身份久了,也觉得厌烦。对于今天发生的事真假参半说给李圣元听。

问怎么谈的。助理说坐了半天敲定细节,没说逸尘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问在哪吃的饭。助理说是夏晏定的外卖,没说是那家店是夏晏的。

问逸尘为什么换了衣服。助理说是因为吃饭的时候脏了,没说那是清和交代人送来的。

问清和为什么来。助理老老实实说摸不准夏少爷的心思,没说俩人的手串极为相似。

问他们聊了什么。助理说只聊了生意上的事,没说逸尘把夏晏喊成清和,喊得顺口又随意。

这些年,“监视器”知道怎么回答李圣元的问题,也知道怎么让李圣元相信自己的话。逸尘倒是不管这些,回自己的房间反锁门。假装睡着了,谁来也不开。

没一会助理的消息就发到逸尘手机上,助理把自己和李圣元的对话完完整整告知逸尘。逸尘摸不准这是试探还是别的,不过也无所谓了。

逸尘:“照实说也无所谓。”

助理:“给我发工资的人是您。”

逸尘:“早些休息,今天麻烦你了。”

逸尘没再回。助理对逸尘说的这话,也是清和的助理对他说的。意向合同写完,两边助理就等自己的老板签字就完事。清和的助理姓范,以前跟着清和的大哥,也算是大哥帮清和训练出来的人,处理清和的事滴水不漏。逸尘的助理姓周,在李家有人带过一段时间,很快就作为眼线到了逸尘身边,帮他处理事情,说不上多能干,至少以李家的标准来说能用。至少,还没被逸尘换掉,还能对李圣元事无巨细的报告。

在酒店谈事休息的间隙,范助理给周助理倒咖啡闲聊。周助理好奇他跟着夏晏会不会很累。范助理意有所指:“老板给发工资,必然要让老板满意。”

逸尘没想到清和还帮着他“策反”了一个眼线。给清和发信息道谢,清和刚下飞机坐上车,笑着回了一个不客气。

清和签的意向合同很快送到总公司有人处理,对于清和的决定部分人说他拿钱不当钱,但是清和都签字了,必然要处理得让他满意。清和还没到家,这个事就传遍了集团内部。看不惯清和的老人说他不懂生意,安安心心做一个吃喝玩乐的二代就够了。更多的是好奇清和为什么要去签这个半死不活的项目。

清和人还没到家,范助理就先到了总部,按照清和的要求点了几个人去对接这个项目。被点到的人都有自己的项目要做,都是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知晓清和从来不主动去签项目,看着也不像是能赚大钱的项目,所以问得很委婉。

“范助理,这次的项目,三少爷有什么要求。”

“对方老板是少爷的朋友。”

“明白了。”

“一切以乙方老板的要求为准。”

“包括合同条款修改?”

“是。”

话点到这份上,该明白的也明白了。合同条款随便改的底线都让出去了,他们都很好奇什么朋友能让集团三少爷这么上心。

再说了,圈内人都知道三少爷除了几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没朋友。

就连沈夜在清和手里都讨不到便宜,能让清和主动让利的人,他们更好奇了。

清和准时在饭点之前到家。饭后闲聊没人责怪他大半夜跑出去,只问他事情都办妥了没。清和做的事也没想瞒着家里人,家里人都随他。

清和给家人泡茶手稳稳当当:“办妥了。”

大哥:“需要我帮忙吗?”

清和:“暂时不用。”

亲妈:“清和,你新交的朋友?”

清和:“是的。”

大姐:“清和,可有为难?”

清和:“姐,如果爸打我一巴掌,会怎么样?”

平时一口一个爹地的可爱小棉袄瞬间漏风,看着那个端着小儿子泡的茶的亲爹:“他敢!”

亲妈补刀:“财产全归你,他净身出户。”

还没来得及说话的亲爹,被清和的一个假设伤到体无完肤。

大儿子的刀虽迟但到:“断绝父子关系。”

只有亲爹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亲爹也不气,乐呵呵的听着老婆孩子拿自己开玩笑。虽然他不会打儿子一巴掌,但是真的打了,下场也会和老婆孩子说的大差不差。

清和沉着脸:“我也是这么想的,他怎么敢呢。”

换别家,多少都要说一句,这是别人家的事轮不到清和来管。

夏家一家子宠着一个疯子清和,没觉得清和说的话有什么问题。再加上逸尘的事,他们都知道。本就觉得李圣元对这个三儿子有偏颇,眼下是真觉得李圣元不配做人父亲。

逸尘这边安安逸逸的睡到第二天中午,直到清和的人来要车他才出卧室。来人也不进大门,就等着逸尘把车开出来。

逸尘把钥匙交过去,来人递给逸尘一个精致的食盒。

“李少爷,这是我家少爷让我给您送的。”

“谢谢,替我谢谢你家少爷。”

“抱歉,我这边不能直接联系少爷。”

逸尘听懂了这人的潜台词,要感谢清和他自己去说,不用托人中间传话。

逸尘乐:“你家少爷真矫情。”

“……”

这人来的时候,只知道是去清和的朋友家取车。来了才知道是李家,还是李家的三少爷。这个李少爷还当着自己的面说清和矫情。

逸尘道谢回家。取车的人告知清和事情办妥,清和在电话里问:“他都说了什么。”

“少爷,李少爷想托我替他谢谢您,我说不能直接联系您。他……他说您矫情。”

清和在电话那边笑,笑得开心极了。

清和:“他说得没错。麻烦你了。”

啧,这要换别人说清和矫情,清和必定怼脸输出强调自己有资本矫情。到了逸尘这就成了怎么说都对。

清和本就找个由头想知道逸尘把合同拿回去之后怎么样。谁知道逸尘说回家之后睡得昏天暗地的没吃饭。清和借着取车,自然是外卖上门。

逸尘提着食盒进主楼,被他二哥看到。逸尘的二哥是个爱吃喝的,一眼就看得出逸尘手里的食盒是残月的,残月高冷到砸钱都没用。偏偏味道做得很好,茶点也做得很用心,随季节换菜单,在圈里很受二代们追捧。不能预定座位,不发会员卡,没有外送服务。这逼格把一些二代们拿捏得死死的。

“小弟,取外卖呢。”

“二哥,尝尝吗?”

二哥似笑非笑:“不了。不爱吃甜的。”

逸尘假装天真:“我觉得还行,昨天的糕点就不怎么甜。二哥尝尝?”

“好,那我不客气了。”

食盒是残月的,碟子也是残月的。食点精致,从残月出来怎么摆的盘现在就怎么出现在逸尘面前,这一路上被护得很好。

入口就知道是刚做好就抓紧送过来的。逸尘的二哥慢条斯理的吃完,听见自家这个小弟说。

“二哥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不了,一个就够。昨天的事我都听说了,小弟很棒。”

“谢谢二哥。二哥,明天要返校了,我先去收拾行李。”

“好的。晚饭见。”

逸尘回自己的卧室,心里暗笑。终于体会到了狐假虎威的快乐。原来“仗势欺人”的时候真的很快乐。

逸尘的二哥品着舌头上最后的那点甜,想着自家小弟的话,话里话外充满了炫耀。家里都知道他昨天和清和在酒店谈了半天合同,怕是某个嘴挑的人特意给逸尘送来的。二哥心思一转,低头轻笑没让人看见。

自家这个小弟是个闷声发大财的,知道找谁才能和那个顽固又独裁的父亲旗鼓相当。

李圣元心心念念的把人控制在身边,努力营造一种家庭和睦的假象。眼下看来,最先失控的可能是这个一向悄无声息的小弟。

二哥转念一想,这些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叛逆的又不是自己的儿子。他很乐于看到逸尘在李圣元那彻底失控的那天,李圣元会如何。

自己在这个家得不到自由,这份自由能送给逸尘也不错。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6】

逸尘走得慢吞吞,李圣元身边的人催促得很明显。

“三少爷,您得快一些,别让贵客久等了。”

“贵客?找我能有什么事。”

“说是生意上的事。”

“你信吗?”逸尘的脚步转个弯换个方向:“请转告贵客,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生意上的事请父亲全权做主。”

管家眼疾手快拽住逸尘,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三少爷。”

逸尘看着面前的人捏着自己的手臂。

管家语气放得和软,说出来的话倒是带着几分威胁:“三少爷还是别让老爷等太久了。”

逸尘笑了:“我懂了,这个贵客是不好惹的。”

管家不接这话:“请您还是快一些。”

逸尘一夜没睡,又困又饿,本就没打算好好和人说话,这会脸上摆着一副谁惹我我杀人的样子。听见管家...

逸尘走得慢吞吞,李圣元身边的人催促得很明显。

“三少爷,您得快一些,别让贵客久等了。”

“贵客?找我能有什么事。”

“说是生意上的事。”

“你信吗?”逸尘的脚步转个弯换个方向:“请转告贵客,身体不适,不宜见客。生意上的事请父亲全权做主。”

管家眼疾手快拽住逸尘,语气带着几分不悦:“三少爷。”

逸尘看着面前的人捏着自己的手臂。

管家语气放得和软,说出来的话倒是带着几分威胁:“三少爷还是别让老爷等太久了。”

逸尘笑了:“我懂了,这个贵客是不好惹的。”

管家不接这话:“请您还是快一些。”

逸尘一夜没睡,又困又饿,本就没打算好好和人说话,这会脸上摆着一副谁惹我我杀人的样子。听见管家又催了催。

正想开怼,手机提示消息进来。本着就是没素质就是没礼貌的人设打开手机。

信息是清和发来的。

“逸尘,你家这边我不熟,想请你带我去吃本地早餐。还有,你家的茶不好喝。”

逸尘笑出声来。

管家看着面前这个一向只会忤逆的三少爷瞬间面色阴转晴,已经转向的脚又转回来,甩开管家的手熟门熟路的找到主厅。脚步快得跟不上,根本没有一夜未睡的困倦。

李圣元作为主家自然要陪着,旁敲侧击的鼓都敲烂了也没从清和嘴里套出一句实话。李圣元自然知道逸尘的性格,肯定是拖拖拉拉,没准脾气一上来人就不来。

但是李圣元忽略了现代科技的通信比他的八百个心眼子的话起效要快。清和摆弄了一下手机,像是在看时间,其实是把早就编辑好的信息发出去。这次没再多等,逸尘很快从清和后面的门进来,站在李圣元旁边乖顺的喊了一声父亲。

李圣元还没说话,清和回头只看了一眼,比谁都先开口:“李少爷这是昨晚上被蟑螂爬脸了吗,抽自己抽得这么狠。”

被骂大蟑螂的李圣元不说话,逸尘看着清和,听得出他现在不想暴露太多两人的关系。逸尘摸摸自己的脸,要说疼也是疼,但是一夜过去也没那么明显。

“夏少爷说笑了。”

“上次谈的事,我让助理写好企划书了。我定好了茶楼,我们可以边吃边谈。”

清和不给李圣元说话的机会,倒是逸尘端得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还装模作样的问问李圣元。

“父亲。”

李圣元:“小晏,不如就在家随便吃点。”

清和:“谢谢李叔,之前就听说这边的早茶好吃,想去尝尝。”

李圣元看着逸尘:“行,你们去吧。”再看着清和:“小晏,有空来家吃饭。”

清和:“好的。李叔再见。”

清和的借口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被家里宠着的少爷想去哪里谁能拦得住他,偏偏找了个吃早茶的借口。李圣元看着两人上车,管家在旁边问是否要派人跟着。李圣元看了看窗外,摇头。

要是逸尘自己出去赴约也就算了,现在多了个上门把人带走的清和。李圣元要是敢派人盯着,怕是夏家的电话下一秒就能打过来问问他什么意思。

逸尘熟门熟路的坐上清和的车,开车的人是清和的助理,副驾上坐着逸尘的助理。逸尘上车看到助理的冰美式还没喝,一点也不客气的要过来。

一直没说话的清和伸手拿走咖啡,换成一叠文件放在逸尘手里。

逸尘拿着那叠纸:“三少爷,我以为您是说笑的。”

清和瞥了逸尘一眼:“三少爷,我从不开玩笑。”

对于互称对方三少爷这种事,在别家那也干不出来。谁敢在清和面前抢三少爷的称啊,除非清和大大方方让出来。

清和的助理见怪不怪,清和大半夜坐飞机过来写企划书上门要人这种事都做了,没有什么是助理不能接受的。逸尘的助理按捺住心里的翻江倒海,看着手机里李圣元要求他事无巨细的把逸尘的行程报告,第一次替逸尘起了隐瞒的心思。

逸尘虽然不接触生意,但是也看过猪跑,当过老板签过字。本是临时起意的翻翻,越看越认真。

直到被冷落的清和从他手里把文件抽走。

逸尘乐:“怎么,舍不得了?”

清和面对调侃也不气:“是,舍不得。现在就撕了。”

“切。”逸尘也不再看,切了一声之后看看窗外倒退的景色:“想吃早茶现在可以去顺德楼,那里人少,包间环境也可以。楼后挨着公园,环境不错。”

清和笑:“不去。”

“为什么?”

“上了我的车,听我的安排。”

“那我走?”

清和一听逸尘这话,也不逗了。语气不自觉放软:“我下午还有事,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清和说吃早茶确实是早茶。地点定在清和专属的顶层酒店套房,几千万的合同这会摆在一堆早餐中间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清和也不说合同的事,只说吃完再说。逸尘看了看企划书,心里懂了清和这是来当散财童子的。

清和:“条件你可以提。”

逸尘:“何必投这些烂项目呢。”

“烂的不是项目,是人。”清和的话一语双关。

逸尘乐。三少爷骂人就是高级。

逸尘不愿意清和做冤大头,修改敲定一些细节,拟定了一份意向合同,两人签字。剩下的细节敲定就不用他们亲力亲为了,清和的助理很有眼力的把逸尘的助理拽走,美名其曰详谈。

屋里就只有清和逸尘两人。

逸尘一夜没睡,有些狼狈,这会也顾不上冰美式还有没有冰,又从桌子上拿过来。还没摸到袋子清和比他快,抬手扫进垃圾桶。

“逸尘,我昨天一夜没睡,现在想睡会。你可以一个小时之后叫我吗?”

“啊?行吧。”

“好,那麻烦你了,中午见。”

清和不顾逸尘,转身回主卧关门。逸尘本着玩会手机一个小时就过去的心思,窝在舒服的沙发上,头一偏,手机掉在地上也没察觉。

清和轻轻打开门,给逸尘盖上一层薄毯。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来,安安静静拿着书看。清和送给逸尘的手串,这时候挂在逸尘的手腕上,也安安静静的。

逸尘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捡起手机看这一觉睡了四个小时。清和手里的书都翻了一半。

“醒了?先吃饭。”

逸尘揉着眼坐起来,旁边摆着一套熨烫妥帖的新西装,矮几上是对应的配饰和领带。

“你怎么不叫我。”

清和:“我也睡过头了,刚醒没多久。”

逸尘接受了清和坦诚又蹩脚的借口,换好衣服之后,保温箱里依然热乎的饭菜已经被清和摆得整整齐齐。

不饿是假的,精致的小碟子朴素中透着一股子金钱的味道。这家叫残月的茶楼高冷,从不外带,想吃得自己去。察觉到逸尘的心思。清和慢悠悠喝一口汤。

“这是我开的茶楼。”

“……”

是了,有清和这样的老板,你砸多少钱能让他给你送外卖啊。

“清和,你接下来有事要忙?”

“有,一个小时之后的飞机,我答应了姐姐今天要回家吃晚饭。”

“……”

慢条斯理的模样抛开,狼吞虎咽的扫干净。

逸尘催着清和出门,别误了飞机。

这个半日里,两人的助理敲定合同细节,没问题之后老板签字。逸尘美美的补觉,美美的吃了一顿。清和面色温和,听着逸尘要送他去机场,喊上助理拎包就走。

人送到机场,逸尘很自然的说再见,清和很自然的让他开车回去注意安全。

逸尘被自家助理拽了拽衣服:“少爷,这车是夏少爷的。”

清和没让人太难堪,从自己的助理手里拿过车钥匙塞到逸尘手里:“我们没空等人来取车了。劳烦逸尘帮我开回去。我找人去你家取车。”

逸尘对清和的妥帖安排已经很习惯,当下也没觉得有哪里不对:“好,我会帮你油箱加满。”

清和乐:“那就劳烦逸尘破费了。”

“不破费,毕竟现在你是我的甲方。”

“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清和伸手,逸尘握住。

私心的里的弯弯绕绕变成坦坦荡荡的合作关系,任谁来也挑不出错。

清和想来带走罚跪的逸尘,找了个谈生意的借口。生意谈了,合同签了。想借着生意的事让逸尘在李家能稍微好过一些的目的也达到了。

清和想让人安心补觉的目的达到了,吃好喝好的目的也达到了。

清和的心情属实不错,虽然一晚上没睡好。坐上飞机手里还拿着半本没看完的书。

一本借着文字无病呻吟伤春悲秋的游记小说,书是清和从酒店书架上随手抽出来的,内容和文笔也不是清和的菜。这会飞机起飞之后就对书没了兴趣,闭上眼安心睡着了。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5】

李焱知道自己和清和见面的事瞒不过李圣元。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至少,清和上门送东西那次李圣元是知道的,从酒会上溜走他也是知道的。

李圣元对李焱的回答只是挑眉,看了看自己这个天真的儿子。

李焱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说,一个才见了几次的人谈不上多亲近。

而在旁人看来,能让清和亲自上门拜访的人就不多,而且清和还自愿成为李焱从酒会溜号的借口。

这不是一句“不太熟”能解释过去的。

李圣元自然不信。

想想前段时间清和刚从车祸中醒来,夏家就大张旗鼓的找人,但是很快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找夏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点事都瞒不过人。虽然谁都不知道夏家在找的人是谁。

看这动静。李圣元思索着,能让夏家这么...

李焱知道自己和清和见面的事瞒不过李圣元。只是不知道他知道多少。至少,清和上门送东西那次李圣元是知道的,从酒会上溜走他也是知道的。

李圣元对李焱的回答只是挑眉,看了看自己这个天真的儿子。

李焱站在自己的立场来说,一个才见了几次的人谈不上多亲近。

而在旁人看来,能让清和亲自上门拜访的人就不多,而且清和还自愿成为李焱从酒会溜号的借口。

这不是一句“不太熟”能解释过去的。

李圣元自然不信。

想想前段时间清和刚从车祸中醒来,夏家就大张旗鼓的找人,但是很快就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找夏家流落在外的私生子。这点事都瞒不过人。虽然谁都不知道夏家在找的人是谁。

看这动静。李圣元思索着,能让夏家这么折腾的,只有清和。想让清和不折腾,除非他达到目的。

否则,以清和的性格,必定不死不休。

李焱不想说的时候,嘴就像是被水泥封死的,绝对问不出一句多余的话。李圣元也不再说,交代了一些别的事,让他去和家里的亲戚见面多聊聊。李焱乖巧应下,起身走。

李圣元在李焱的手摸到门把手之前再次开口。

“你知道的,我不喜欢逸尘这个字。”

“我知道。父亲,我先下楼了。”

知道,知道就是不改。

李圣元不喜欢李焱的字,就像是在赌气。气夏红珊当年带着孩子流落在外。他更是想强硬的想让李焱把这个字改一改,如果不改,那么李焱就不能进李家的族谱。当年夏红珊强硬的以死要挟李圣元不许把李焱写上族谱。等夏红珊一走,李圣元的威胁对李焱来说不痛不痒。不过是李焱记得母亲的最后忠告:李圣元这样的人,身处高位惯了自然是看不得有人忤逆他,但是一概的逆来顺受他也看不上。

李焱死活不改字这个事,就成了吊在父子之间的胡萝卜。

李焱从书房出来,李圣元心里反复琢磨着李焱和夏晏的“不太熟”。

但是此时和李焱“不太熟”的清和这时候正在公司开会,和姐姐一起坐在大哥两边,听着年终会。哥哥和姐姐本就不好糊弄,现在加上一个三少爷夏晏,在坐的高层有好奇的,有心慌的,有内心暗骂的。

好奇的自然是想看看清和状态如何。心慌和暗骂的,当年没少在清和的父母面前让他们从旁支过继一个健康的孩子。清和手上的戒指说不上多昂贵,认识的自然都认识。以往这个戒指清和可从来不戴。

主事的还是大哥,一场年终会开了整整一天。清和不说话,只是看着手机。翻来复去的摆弄,安静的等着谁的消息。

清和很期待逸尘能在离家的家宴上大闹一场,等到晚上跟着哥哥姐姐去参加小团体聚会都没等到消息。

此时的清和面前摆着他自己酿的酒,难得三少爷心情好愿意拿出来分享。哥哥姐姐们都愿意多喝几杯。清和对酒并不贪杯,但是不妨碍他能酿出好酒。家里都知道清和在山上埋着酒坛子,但是谁也不知道他埋在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挖出来才好喝。

现在泥巴还沾在清和衣服上,酒是清和现成挖出来的,这时候倒是大大咧咧的有些不顾形象。

聚会选在清和家的山上,一个隐蔽风景极好的的地方。从清和坐的地方看出去,面前是一片池塘围着一圈假山石和绿植,池塘的水随着地势流下山。山下远处是城市里的灯火通明。小火炉里烧着碳,清和手里捧着姐姐塞过来的暖手炉,软绵绵的靠着椅背,腿上搭着毛毯。

此处避风,下雪的夜并不冷。

他们知晓清和不爱说话,也没人管他。

听到他们说起南方的李家,清和的神色动了动,神情认真了起来。

清和认真的听。说话的人是沈夜,他第一时间吃到了李圣元家的瓜,说他家的三儿子怼了家里的长辈,只是因为长辈话里话外的说他不应该拿着股份不为家族做事。李焱只回了一句:不用你管。那位长辈听李焱语气不佳,当下就说起李焱的生母夏红珊进李家的时候身份不正。李焱当场掀了桌子,现在正被李圣元罚跪祠堂。

大哥看了一眼清和:“是个有脾气的。”

大姐:“谁敢在我面前这么说,我打爆他的狗头。”

沈夜:“脾气确实不小。”

谢衣:“挺有个性。”

息秒华:“不错。”

清和:“做得好。”

除了哥哥姐姐,其余三人都看着终于开口说话的清和。清和不是八卦的人,沈夜得到这个消息也是故意透露给清和知道。圈子里的消息早晚瞒不住,不如看看清和对这个李家的三少爷想做什么。

清和叠好毛毯站起身:“哥哥姐姐们,我出门一趟。”

大姐也不问他去哪:“什么时候回。”

“明天晚饭之前,一定到家。”

“注意安全。”

“好的。”

众人看着清和离开的背影,好像拨了个电话。

沈夜问大哥:“老大,你都不问问?”

大哥一口温酒下肚:“问了你能拦得住清和想做的事?”

大姐更淡定:“清和想的,我都能替他兜着。”

息妙华精准评价:“俩弟控。”

确实谁都拦不住清和。就算他们青梅竹马的长大,小时候也没少拳拳到肉的打架。清和稍大一些的时候看自家大哥和沈夜打架受伤,几个月之后报复回去,打得沈夜没有还手的力气。

问清和为什么,清和只说沈夜欺负自家大哥所以以牙还牙。沈夜白白挨了清和一顿打,也不敢还手。别说清和身体不好,就算清和身体好,沈夜还手了不仅夏家人不放过他,回沈家也躲不过老爷子一顿打。

沈夜没想到清和能悄不做声的计划几个月替他大哥“报仇”。清和不仅打了沈夜,让很多人都知道他打了沈夜。沈夜是个明面上的疯子,敢打疯子还让疯子丢了面子的人比疯子还疯。

大哥去探病沈夜,不知道聊了什么,自此以后几个人不再互掐。

今夜这事,大哥也看明白了沈夜就是故意让清和知道。心里也明白清和早晚会知道,大哥没想到一个逸尘在清和心里这么重要。

十二点跨年的时候,清和在飞往南方的飞机上。

手机里是各种祝福信息,窗外能看到地面的城市里都在放着烟花庆祝跨年。信息中夹着逸尘的祝福。

“清和,新年快乐。”

“逸尘,新年快乐。”

没有复制粘贴,只有一个字一个字手打的真诚。

逸尘的事,和沈夜说的差不多。掀桌之后很快有人收拾,逸尘的两个哥哥乐于看逸尘在家宴上出丑。李圣元要面子,当下就罚逸尘去跪祠堂。没说跪多久,只说让他好好反省。

李圣元只说跪祠堂,没说不能看手机。逸尘掐着零点给清和发去祝福信息,看到那边秒回之后,没再说话。

毕竟李焱还要扮演一个大学生的角色,老师同学那边都需要应付。

带着插线板给手机充着电的罚跪,逸尘也是第一人了。

李圣元那边忙完,逸尘这边还在跪着。在书房还和和气气的儿子宴会上翻脸掀桌,这对李圣元来说太打脸。

李圣元也不问逸尘对错,只问他:“想明白了没。”

逸尘摁亮手机屏幕,屏保是一张夏红珊抱着年幼的他的照片。母慈子孝,母子俩都笑着看镜头。

“父亲,你又想通了吗?”

逸尘的问句像是一把火,瞬间点得李圣元面色发红。不管不顾的甩了逸尘一巴掌。逸尘身子歪了歪,板正的跪回来。也顾不上脸疼。

逸尘低眉顺眼的语气带着几分可怜:“父亲,对不起。”

李圣元看着那张与夏红珊相似的脸,就连这个道歉的样子和语气都像极了夏红珊。冷哼一声转身把逸尘留在祠堂,远远留下一句:“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他起来。”

逸尘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摸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跪就跪吧,至少能躲几天清净。

没人愿意大半夜在祠堂守着,逸尘从跪改盘腿坐在垫子上,翻着手机信息,鬼使神差的打开了清和的聊天界面。照片里,清和一双手握得住他想要的一切,但是这一切都不是他想要的。那只手的主人清冷又高洁,时时带着笑,无欲无求的,偏偏一副不想好好活下去的样子。

逸尘清静了一个晚上,看着天光亮起,听着有人打扫,听着有人窃窃私语他这个三少爷一回来就惹老爷生气。

想着到了早餐的点,怕是今天要饿一天。正想着的时候,李圣元的身边人就来告知,李圣元让他去主厅。来人面色古怪的看着逸尘,逸尘没多想,装着跪了一夜的样子走得不慌不忙。

李圣元气性大,睡了一夜还在想着怎么去“纠正”自己的三儿子。听人来报说外面递拜帖,说是拜帖不过是一张名片而已。银白色的名片烫金的字,上面只有两个字:夏晏。

圈子里这么大大咧咧的把名片当拜帖用的,除了夏家的夏晏还能有谁。

清和不慌不忙的等在车里,助理下车敲门送名片。很快有人开门把他们迎进去,没让清和多等,李圣元端着长辈的架子从楼上下来。

清和把礼物轻轻往李圣元那边推了推,笑着:“李叔,打扰了。”

“家里不忙吗,怎么想起过来了。”

“有些生意上的事,想找贵府三少爷聊聊。”

“生意?”

“是的,生意。”

但凡清和换一个借口,李圣元都能信他几分。偏偏清和用了最不可能的借口。一个在圈里隐身的夏晏,一个死活不愿意接手生意的李焱,想破头都知道这俩人不可能在生意上有交集需要他们见面详谈。

李圣元一个眼神管家就懂了。

管家:“我这就去叫三少爷过来。”

清和还是笑:“原来三少爷在家的时候这么贪睡。少见了。”

管家的背影顿了顿,李圣元看着清和。昨天还说着俩人“不太熟”,今天就找上门。

啧!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4】

清和的回答逸尘不满意,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什么也不回。

今日有家宴,清和可去可不去。以往这个场合清和不爱去,也懒得参加,但是每年都会给他准备好衣服。

夏家分家之后,产业分不开。族谱上只有清和一家血缘亲近的人,但是祭祖这种事不能忘。分出去的旁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拜一拜。至少清和的爷爷还在,多来走动一下并没有坏处。

夏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族长了,清和不太管家里的生意,都是哥哥姐姐在忙,他只管养病,花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分家之后祭祖的事都有清和的大哥安排,姐姐辅助。祭祖上香有他带头,可吃饭的时候主桌上永远空着一把与旁人不同的椅子,那个是家主的椅子。而在场唯一没出现的人是清和。

多年不出现...

清和的回答逸尘不满意,也问不出什么来,索性什么也不回。

今日有家宴,清和可去可不去。以往这个场合清和不爱去,也懒得参加,但是每年都会给他准备好衣服。

夏家分家之后,产业分不开。族谱上只有清和一家血缘亲近的人,但是祭祖这种事不能忘。分出去的旁支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来拜一拜。至少清和的爷爷还在,多来走动一下并没有坏处。

夏家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族长了,清和不太管家里的生意,都是哥哥姐姐在忙,他只管养病,花钱,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分家之后祭祖的事都有清和的大哥安排,姐姐辅助。祭祖上香有他带头,可吃饭的时候主桌上永远空着一把与旁人不同的椅子,那个是家主的椅子。而在场唯一没出现的人是清和。

多年不出现的清和,今年难得出现了。做着哥哥姐姐往年都要做的事。唯一不同的是书房里谈的那些生意,清和不插嘴。

只是默默的转着手指上的戒指,一枚刻着姓氏繁体的银戒指。

清和就算不说话,也没人敢说什么。人都散去,哥哥姐姐唯独留下了清和。

姐姐:“清和,你不必来,都是烦心事。”

大哥:“这戒指一戴,你可知道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

大哥声音沉了,语气很严:“清和,你想要的是什么。”

“哥,我要一个立得住的身份。但原因我不想说。”

清和突然这么做必有原因,此刻说完不说话。姐姐坐到清和旁边,抬眼看着大哥,暗示他不要再问。

这个家里,只要清和低头表示出一点委屈,姐姐必然是会护着他的。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问题,不会有人再追问。这一招屡试不爽。

当年被大哥烧族谱那么一闹,族长的戒指就成了清和身上的挂坠。这些年一直在清和那,没人问他要回来。清和大一些之后知道戒指的意义想要还回去,结果被一句话塞回来:你不还戒指家里的生意你也不用管,安心戴着玩。

以往清和不参加年底的家宴,只是露面上香就走从不留下吃饭。今日的清和端得板正,认真祭祖,还留下吃饭了。虽然饭桌上的主位还是清和的爷爷,但是那张按照位序排下来的族长椅子上,端坐着那个二十多年不曾出现的人。

没人敢去问,怕把夏家的少爷小姐惹毛了。

另外一个屋子,清和的爷爷和父母也聊。

他们倒是不怕清和惹事,清和从小是个懂事的,也不会损害家族利益。至于清和出现在家宴上,也只想着别让他以后太累。

清和应对着哥哥姐姐,想起了清和真人在梦里问他的问题:“逸尘是个什么样的人。”

清和思索一下,模糊了一下措辞:“是个对自己别扭的人。”

清和真人笑着当下心里就明了:“确实,但那是他的命数,逃不掉的。”

清和对于逸尘的那些猜想,在此刻得到了旁证。如果清和想帮逸尘,那只有靠着族长的身份,他才能挡在逸尘背后。

清和在祭祖的同时,逸尘也回到了自己的本家。穿着昂贵的定制西装,一套行头精致得不像个人,倒像是个被精心打扮的玩偶摆件。每年都要办的事,每年都有人来从旁辅助,厚厚的一叠资料。

今年家里的生意主要做了哪些,旁支的亲戚都做了什么,各家有什么八卦,哪些是能说的,哪些不能说的。哪些是绝对不能提的。像是一本每年都在更新的游戏攻略,版本不同内容不同。

这样的资料对于逸尘来说可以算得上是救命的稻草,毕竟圈子里的事他不如亲身体会的父亲和哥哥知晓的多。看到绝对不能提的禁忌,必然会有一个夏家的三少爷夏晏。

逸尘玩笑似的,把那几行字拍成照片发给清和。

清和那边就回了一个字:怂。

逸尘知道清和不是骂人,倒像是一种怂恿。逸尘突然心里起了一股离经叛道的念头,从贴着心口的西装内袋里掏出了那串从来不戴的云子手串,顺带给清和回了一张带着手串的照片。

清和那边秒回:出事我抗。

清和发了一张他带着戒指的手的照片,手指修长,指甲干净整齐,因为生病没有血色。戒指上繁体的夏字,逸尘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谢谢。”

清和以族长的身份,做逸尘的后盾。

既然违抗不了规则,那就加入到规则中来,成为制定规则的那个人。

一切问题都可迎刃而解。

逸尘隐约感觉清和在暗示什么,但是以他现在的脑子想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

回老宅之前逸尘去墓地看了夏红珊,他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只是在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思念散在风中:“妈妈,新年快乐。”

这是逸尘每次回老宅之前必须做的事,李圣元也不拦着。与其让他在家宴上心里带着火,嘴上对自己阴阳怪气,不如先捋顺毛了。

李圣元察觉到今年的三儿子脾气要好了许多,不似还没上大学之前那般说一句怼回三句。现在当了社畜之后至少知道在衣着上贴近他三少爷的身份,这是很难得的改变。

离开席还早,李圣元这会把李焱喊到自己的书房,关起门来说一切父子之间的悄悄话。两个哥哥在楼下看着。

老大转头看着问那个去接机的助理:“我的好弟弟又去那了?”

“是的。”

“他说了什么?”

“什么都没说。”

老大听见这滴水不漏的回答,只是拍拍助理的肩膀表示理解没多问。

李圣元给三个儿子都配了专属的助理,老大老二的都养了自己人,只有李焱还老老实实的留着。左右和家里的生意关系不大,顶多也就是向李圣元汇报一下行踪倒是无伤大雅。他知晓李焱每次家宴之前一定会去看看夏红珊,从来不管。

李焱正在李圣元的书房,打过招呼之后安静的坐在他对面。李焱不说话,默默承受着李圣元的打量。李焱自认为自己的装扮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甚至比李圣元安排的还要昂贵精致许多。

李圣元问了一些学业上的事,话里话外还是暗示李焱要接受他的安排。像他的哥哥们和圈内的少爷公主们一样,接受提前的安排出国上学,提前取得学位毕业回来继承家业。一切都大跨步的向前走。

不可避免的提到了夏晏。

李圣元:“哪怕是夏晏,他嘴上说着不管家里生意,明面上,手里拿着夏氏15%的股份和经营权。夏家的族长以后也只会是他。”

李焱的手放在腿上,听到李圣元提起清和,掐着手心逼迫自己做好表情管理假装不知道清和已经接受族长身份的消息。他学着一副天真烂漫的学生模样语气怀疑:“啊?他家不是还有哥哥姐姐吗?”

“也就是你们年轻不晓得,他家大哥大姐的投资有一半是记在夏晏名下。一家子都在为这个病秧子赚钱。他那个阁楼里点的香,半年能烧掉你一辆车的钱。”

李圣元说的车,自然不是李焱那辆还没一把配车伞贵的代步车,而是新收到的价格昂贵的定制顶配。只是点香就这么费钱,想想别的吃穿住行清和身上就不会出现廉价物品。当然,现在有了,一个李焱求来的护身符。

“为……为什么。”

“夏家的事,没有为什么。夏晏是个疯子。维护疯子也只有疯子罢了。”

“……”

李圣元对清和的评价李焱是承认的,不疯的人,如何能安心去山上住上将近二十年不出现在人前。与其说清和这些年是在山上养病修身养性,不如说他是把自己内心的野兽囚禁住。

躯壳住在山林里,内心的兽就不会出来作乱。

夏家人对清和的宠,是无底线的,也是没有原则的。起初以为真是因为清和身体不好,命不久矣所以家里人多偏爱他一些。随着年长,清和渐渐的在圈里露面才知道他并非弱柳扶风,只是这些年找了个借口懒得搭理人。面上端着一副古井无波无欲无求的模样,对人不搭不理。

清和可以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偏偏他什么都没做。车表酒房他没有任何偏爱,吃喝玩乐也不参与到二代们的圈子里去。偏偏他脾气还好,任由你说什么也不往心里去。

人活着,怎么可能没有欲望呢。

当一个人什么都不想要的时候,和疯了没有区别。

李焱知道夏氏15%的股份意味着什么。清和现在是圈里最悠闲也最富有的二代,更何况还有他大哥大姐放在他名下那些稳赚不赔的投资,他还不用自己管。

李焱也有李氏的股份,李圣元强行记在他名下的,容不得他不要。虽然不如清和手里的多,至少也是李氏的5%,这在圈里就足够让人眼红。李焱不管不问,只是在每年年底的时候听着自己专属的助理给他一堆文件签字,说哪些赚了,哪些赔了,又新添了什么项目。记在他名下,他从来不动。

李焱沉默着,就听见李圣元问:“你和夏晏关系如何。”

“见过几次,不太熟。”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3】

无论清和这话是出于什么立场,在逸尘听来,清和是不愿意放弃他的。

心里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希冀,另一边冷静的告诫自己这是清和站在师尊的立场说的话。

逸尘死死的抱着清和不撒手,无论怎么说都不撒开。

清和轻言细语的哄着,也没用。末了:“逸尘,你勒得我旧伤有些疼。”

这话对逸尘很管用,逸尘放开清和但是改为拽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借着酒劲,逸尘埋在清和身上撒娇:“我不想回去。”

“太华也不想回去?”

“不想。”

“那想去哪。”

“去江湖,去山里,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只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清和知晓现在说什么逸尘都听不进去,但依然轻言细语的应允了。

“好。”

逸尘晕乎乎的来不及高兴...

无论清和这话是出于什么立场,在逸尘听来,清和是不愿意放弃他的。

心里升起一些不该有的希冀,另一边冷静的告诫自己这是清和站在师尊的立场说的话。

逸尘死死的抱着清和不撒手,无论怎么说都不撒开。

清和轻言细语的哄着,也没用。末了:“逸尘,你勒得我旧伤有些疼。”

这话对逸尘很管用,逸尘放开清和但是改为拽着他的袖子,就是不撒手。

借着酒劲,逸尘埋在清和身上撒娇:“我不想回去。”

“太华也不想回去?”

“不想。”

“那想去哪。”

“去江湖,去山里,去他找不到的地方。去只有我们能去的地方。”

清和知晓现在说什么逸尘都听不进去,但依然轻言细语的应允了。

“好。”

逸尘晕乎乎的来不及高兴,被清和捏在后颈。清和伸手接住,看着逸尘枕在自己手臂上。

清和银子放在桌上,人背好。下一秒就回到了太华。

回到了太华那个清和躲清闲没人能进来的芥子世界。清和确实是说到做到,这个地方除了他们师徒,旁人进不来。

逸尘被捏晕,这会睡得很沉。以往是清和靠在躺椅上,逸尘坐旁边的凳子乖巧候着。现在逸尘缩在清和的躺椅上,睡着了也要拽着清和的袖子不放手,清和坐在旁边,袖子当做被子搭在逸尘身上。

清和摸出一颗白色云子,红绳串着。清和把它放在了逸尘的手心里。

入梦的逸尘就这么一直跟在旁边看。如果说之前的发簪是意外,那么清和亲自上门送到他家的带花纹的云子怎么会在梦里出现。正想上前去看个仔细,突然感觉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回头看到了那个几个小时前和他一起吃夜宵的清和。

“走吧,逸尘。”

这是逸尘第一次在梦到师徒的梦里和身边的清和有接触,但是这种接触也仅限于一句话。清和的话说完,逸尘就从梦里醒了过来。

不信怪力乱神的逸尘,这一次再也无法说服自己。

试探性的,逸尘发了一条仅清和可见的朋友圈:想去江湖,去山里,去他找不到的地方。

逸尘刷新了朋友圈,看到清和补足了缺失的后半句:去只有他们能去的地方。

两人不约而同的发了一条只有对方可见的话。

清和发完朋友圈握着手机,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很快,像是要跳出胸腔。手指颤抖,点开了逸尘发来的信息。

“清和,你都知道什么。”

“我什么都不知道。”

“为什么会梦到他们。”

“我也不知道。”

“那颗云子为什么要给我。”

“不知道,我觉得它本该是你的。”

一连三个问题,清和都回答不出来。逸尘也不再问,清和不愿意撒谎,他确实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的坦诚在逸尘看来是一种很不走心的敷衍。

时间还早,清和却也睡不着,视力受损之后听力突然变得十分灵敏。扣下手机,关掉屋里的所有灯。遮光窗帘挡住了窗外花园里的灯光。

清和在黑暗中闭上眼,他听见了窗外落雪的声音。雪花淅淅索索落下的声音像春夜的小雨,仔细听去,雪花轻轻落在叶片上,压得多了,雪花成团滑落,啪嗒掉在地上。

现在的雪,比梦里的雪要大。

清和入梦的时候,看到“自己”在戒子世界里拿着一封信,面色不悦,就算知晓信里写的事情都是借口,也不能再让逸尘躲下去了。但是太华山的清和真人也很敏锐的察觉到了身边有人。这次清和什么都没做就被察觉。

清和真人抬手:“来者是客,请坐。”

而这次清和能言能语,也能触摸到实物,道谢坐下之后,端着“自己”给自己倒的茶,倒是喝得很放心。

清和真人打量了面前这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一眼,他们除了衣着装扮之外就没有不同的地方。清和真人对他的到来有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终于记起这种熟悉从何而来。几年前,这个人“借”自己的口对徒弟逸尘说过几句话,在被察觉之后以茶水写字沟通。而清和真人还没问出什么来人就消失了。这些年也一直没出现过。

清和相对慎重一些,坐下了不说话。

清和真人知晓这种慎重从何而来,语气客气:“阁下可是受伤未愈?”

清和看了一眼清和真人的脸色这些年一如既往的不太好:“阁下的伤也完全养好。”

两个受伤的人没有资格说对方,清和真人换了个话题:“阁下可找到了想找的人。”

清和褪下手腕上的串,下意识的捻着:“不找了。”

模棱两可的答案,清和真人也没再追问。他如今已不好奇这个人从哪来,找的人是谁,只是看着清和手上的串。

“阁下可否……借我看看?”

清和大方递过去,下一秒看着那个人拿出来的东西,眼神变了,神情认真起来。

清和语气有些冷:“请问从阁下何处寻得此物。”

清和真人微微笑:“它们本就是我的。”

桌上摆着三颗云子,一颗在清和的手串上,剩下的两颗一黑一白。如果说黑色的很常见,那么白色的云子上带着花瓣纹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另外一颗白云子已经被清和送给逸尘了。在这之前清和还问过逸尘为何不戴。

清和嗤笑:“你为何不说我们样貌都一样,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这熟悉的语气,是清和真人抛开太华山长老会说的话,但是不是他受伤之后会说的话。

清和真人倒是不恼:“我不是你,但你是我。”

这个话,清和真人对探病的逸尘说过,只是当时的逸尘理解不了这话中的意思,而现在机缘巧合,他们都没了那段时间的记忆。只有清和真人知道,他失去了一段记忆,而这段记忆就被他封在云子中。同样的,带着清和下过封印术的云子,现在有三颗。

清和不是逸尘,瞬间反应过来清和真人话里的深意,心思一转不接话:“阁下说笑了。这怎么可能。”

清和真人接下来的话让清和沉默了。

“阁下上次来,是四年前我刚把逸尘收入门下的时候。如果没记错,四年前,阁下来过两次。虽然不知道这几年阁下身上发生了什么,但是阁下的身体好像依然没好转。想来是因为我。我入太华之前俗名夏晏,今年28岁,在家行三,字清和。鲜少有人知道我的字,所以入山之后师门依然以字称呼我。虽然不知阁下为何要给我徒弟起名逸尘,不过那本也是我想给他的名字。说来还要感谢阁下。”

两个清和都不是话多的人,清和的沉默清和真人也能理解。

清和真人又问:“请问阁下是否知道另外一颗白子在何处。”

清和:“在逸尘那。”

“逸尘明明……”

这次换清和真人说不出话。他身边的逸尘现在才十六岁,而两颗云子都在他这里。清和那边缺的那颗白子,自然是在他那边的逸尘手里。想明白其中的关键,清和真人不说话了。

或许是了解自己,清和看着有人吃瘪了,心情愉悦了很多。

清和知晓他们做梦这个事必有缘由,正色道:“我本名夏晏,今年24岁。字清和。与你不同,我的时间只过去几个月,并非四年。几个月前我出了事,逸尘来探病。在此之前,我与他没有见过。”

清和真人:“可否让我帮你把脉。”

清和听懂他的意思,伸手拿回手串慢慢的捻着,另一只手的手腕递给清和真人。

自己给自己把脉的场景还是有些玄幻,清和倒是能接受。

清和真人的面上没什么变化,好像明白了什么,心里的那些事突然就有了结果,松了一口气。

清和真人不说话,清和也就安静等着他在心里想好措辞。清和的茶都喝了一杯,才听见人说话。

“想来我在入宫收徒之前就见过逸尘。”

“不可能。”

清和潜意识的反驳,他说的不在清和计算的时间线内。

“我对你用过治愈法术,你身上的护身符有我的灵力还在运转。不若就你的伤,几个月内你好不了那么快。重要的是,你身上有我的太华弟子身份牌。无论是护身符还是身份牌,都有逸尘的信息。想来,都是他给你的。从我的立场来说,我没有把身份牌给你的理由。”

果然都是自己人,自己知道怎么把“自己”气着。

“给我把脉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清和真人面对这个问题,借着年长四岁的经验,面上装得一脸无事的高人模样,心里感叹清和的敏锐:“四年前我重伤,应该是那时候一些机缘巧合遇到的逸尘,是你那边的逸尘。我师门说我昏睡了七天,我醒来之后的记忆是多了两颗云子,里面封着我的记忆。我以为是我在那几天做了什么违背门规大逆不道的事,现在看来不是。不是就好。”

“你的封印你自己打不开?”

“打得开。但没必要。”

话不用说清意思都明白。如果是清和,清和一旦确定不是坏事,也不会去好奇缺失的是记忆内容是什么。

后来的梦,和逸尘梦到的一样。直到清和拍了拍逸尘的肩膀。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2】

清和笑眯眯的看逸尘结账,经理很自然的赠与逸尘一张VIP客户卡,以后想来随时有位置。

逸尘是个聪明人,当下也不拒绝。

VIP卡说好听是赠与,还是看在清和的面子上。就算逸尘今天不接这卡,以后他再来,经理一定记住了他的脸和名字,有没有卡都一样。

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有些菜品之前也吃过,明显味道是不一样的。这些私人订制的特殊待遇他也不是没有享受过。现在接下卡,主打一个看破不说破。就当是给三少爷夏晏开车又接又送的报酬。

坐回车上,逸尘问清和家在哪,接送就是到位。毕竟是他把人从酒会带出来的。

清和报了个地址离逸尘家不远:“逸尘把我送到那就好,今天太麻烦你了。”

逸尘眼神在刚得的VIP卡上转了...

清和笑眯眯的看逸尘结账,经理很自然的赠与逸尘一张VIP客户卡,以后想来随时有位置。

逸尘是个聪明人,当下也不拒绝。

VIP卡说好听是赠与,还是看在清和的面子上。就算逸尘今天不接这卡,以后他再来,经理一定记住了他的脸和名字,有没有卡都一样。

这地方他不是第一次来,有些菜品之前也吃过,明显味道是不一样的。这些私人订制的特殊待遇他也不是没有享受过。现在接下卡,主打一个看破不说破。就当是给三少爷夏晏开车又接又送的报酬。

坐回车上,逸尘问清和家在哪,接送就是到位。毕竟是他把人从酒会带出来的。

清和报了个地址离逸尘家不远:“逸尘把我送到那就好,今天太麻烦你了。”

逸尘眼神在刚得的VIP卡上转了一圈:“不麻烦,你这也不投桃报李了么。”

“逸尘,这真不是我的安排。或许是我哥哥知道我们过来,想着你以后来也方便。”

清和不解释还好,这解释不知道戳到逸尘哪个点,语气越发的不好。

“那是不是只要和你来吃饭的人都有。”

清和觉得这话好像很熟一时间想不起来,依然耐心解释:“不是,我不和外人来这吃饭。”

清和一句话明确划分了外人和自己人的区别,不过逸尘还是因为李圣元的安排心情不爽,他也知道李圣元想让自己在圈子里多活动活动。眼下连带着对清和都有些抵触。

逸尘不说话,隐约能察觉到他心情不好。清和摸不准他在想什么。也怕把人逗急眼,安安静静的坐着不再说话,只是捻着手上的串。

一路接送,两人无话。来接清和的人接过清和的轮椅,逸尘站在车边看清和杵着手杖,来人没有搀扶他的意思。

“逸尘,再见。新年快乐。”

“清和,新年快乐。”

过了十二点,就是一年的最后一天。

各家有各家的安排,谁都躲不过。怕是下次见面会很久了。

清和刚到家与家人前后脚到家,知晓清和先走没人会说他。清和回自己的房间,把云子放在灯光下,想着逸尘今天的一举一动。自己又在好奇什么呢,逸尘在吃饭的时候有句话说得倒是实在,若他们只是交易的关系,清和大可不必费尽周折的来找他。逸尘也想不到清和想从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而逸尘想要清和帮的忙,现在也不是那么想要了。

逸尘换过车回到老破小,洗漱之后再没多余的力气,倒头就睡。很久不做梦的人,又入梦了。

这次逸尘的梦里没有清和,梦里的“逸尘”长大了许多,还是师徒常去的酒楼,这次逸尘坐在清和常坐的位置,学着清和的样子看着远方。像是察觉到了有人在看他,视线扫过来,直直的盯着。视线里没有人,但是逸尘知道那里有个“人”在看着自己。

入梦的逸尘想着反正是做梦,胆子很大的坐到了他对面。梦里的逸尘视线跟着,仿佛看到了真的有人坐在他对面。

这些年清和对他的教养并不仅限于太华山上,逸尘天赋极好,一点就通,进步很快。和同门下山做任务也见过不少人,知晓有人能隐藏行踪。但是现在面前这个“人”,逸尘感受到他没有恶意。但是,他不知道这个“人”能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事。

包括他那些秘而不宣的心意。

此时的逸尘跟着清和上山已经四年,十六岁的身量不矮,褪去年幼的圆润现在往外一站也是样貌绝佳的翩翩公子一位。期间李圣元不止一次提过想让三皇子回宫,清和那边都找理由打发了。不是在下山游历就是在太华秘境闭关。

也不知道这样的借口还能用多久,能拖一日是一日。

现在的逸尘已经在清和的影响下学会了喝酒,师叔耳提面命的让逸尘管着清和少喝酒,也变成了逸尘惯着清和喝酒。阵法学会之后,山门的阵法再也困不住逸尘,闲的无事就下山给清和买酒,出远门遇到好喝的酒也给清和带回去。偏偏南熏知道了还说不出什么话来。

每每南熏提点逸尘的时候,逸尘装得一脸无辜又可怜的模样:“师叔,现在师父也不爱下山走动,也喝得不多的。”

清和在旁边主动替逸尘遮掩:“师姐就莫要怪逸尘,是我贪杯。”

这些年,清和一直在养伤,时好时坏。起初逸尘还是认认真真的管着清和不喝酒,但是后来看清和捂着胸口难受运气的时候,劝阻的话也变成了偷摸放在清和门前的小酒壶。

清和的教导不可谓不用心,逸尘种的果子也很快有了收成。从一个半大的孩童长成身量高挑的少年,该懂的他都懂了,包括李圣元从宫里送上山的那些隐秘图卷。逸尘知道那些都是他作为皇子应该学的,也知道自己回宫逃不过指婚的命运。

但是他没想过自己看过那些旖旎的画卷之后,做了旖旎的梦,梦里的那个人居然是清和。是那个他跟了四年日夜相处的师尊。他和师尊变成了画卷里的人,画卷里面做的事,他们都做了一遍。甚至于他还记得梦里那些近乎于窒息的瞬间,那种直通天灵盖的舒爽是以往不曾体验过的。

旖旎梦境中醒来的逸尘看着自己在梦中对师尊大不敬的举动之后居然湿得一塌糊涂,一个清洁的术法之后好像一切都没发生过。逸尘知晓自己长大了,想着见过的美人无论是美丑他都不再有反应,但是心思转到清和立刻又了抬头再来的趋势。

逸尘知道自己对清和生出了不该有的肮脏心思,也知道自己不能。

早早起床出门去练剑,连入门的弟子都看得出逸尘师兄今日的剑练得心浮气躁,术法也画错了。一向被当成好学生的逸尘今日破绽百出。

清和并不知晓这些,照常在小院里等着逸尘回来吃饭。

逸尘一顿饭吃得很别扭,也不往清和身边凑,规规矩矩的坐他对面,低头塞饭不肯抬头,连对上清和的视线都害怕。

清和在他心里是个心如明镜一般的人,就没有什么能瞒过他。南熏对逸尘说过,如果清和修的是无情道,若不是因为受伤,此时的修为造化在师门内,只会在师祖之下,其他没人能超越他。

清和给逸尘夹了一筷菜:“今日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事。”

“弟子无事。”

嘴上说着无事,逸尘低头扒饭的动作是一点都没停,好像是在陪洪水猛兽吃饭,吃完快些跑。

“逸尘。”

清和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冷意。

逸尘的脸色发白。清和很少生气,但是他心情不悦的语气逸尘还是能分得出的。这些年清和很少会这么喊他。

逸尘下意识的抬头,清和的手很自然的伸过来,在他脑门上靠着。逸尘一张煞白的脸瞬间变红,宛如在煮熟的大虾,也不敢动了。

“逸尘,今日怎么了。”

“弟子今日修行倦怠了,想下山散心,师尊可有想吃的。”

“想去便去罢。”

逸尘经常下山,这个借口也算能把清和糊弄过去。不管清和信不信,帮清和收拾好碗筷倒好茶,说了句下山转身就跑。逸尘就这么天天下山,早上躲出去修炼,中午陪清和用饭收拾好,下午就下山躲着。躲到天黑再给清和拎一壶酒回去。

这已经是逸尘躲出来的第三天了,这几日天天做梦,梦里都有清和。逸尘天天躲出来,怕是清和那边是瞒不住。可逸尘一时间也想不到好的说辞,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清和。

愁得开始借酒消愁。

师徒俩是这就酒楼的常客,面前摆着要带回山的酒。知晓他们爱清净,出手也大方。不是召唤小二不会主动上前来。

逸尘越想越愁,抱着酒坛子仰头就是一大口。借酒消愁的滋味算是体验到了。一坛酒快见底,逸尘想着清和,学着清和的样子看风景,就察觉到有人在看着他,还靠近了。

逸尘探究不到是谁,索性往后一靠,自暴自弃:“随便吧,要杀要剐随便。”

半晌没人动,手里的花生壳扔过去也没反应,逸尘只当是自己喝多了。

他确实喝多了,满脑子都是清和。他在太华的吃穿住行没有一样不是清和安排的,就连初到太华点的安神香都是清和精心调配。

逸尘学会了之后现在倒是他给清和调香。

配方十分用心,太华的朝露,山上的雪,宫里送来的百年雪莲,长在峭壁上的灵草,春天的桃,夏天的莲,秋天的叶,冬天的梅。配完之后的香味有着雪山特有的冷清,也有四季的淡香。

逸尘对这个味道很熟悉,他身上很自然的也会染到。现在这个味道很浓,好像清和就站在他身边。

熟悉的手放在逸尘头顶上,语气是他熟悉的。

“逸尘何故在此借酒消愁。”

“师尊。”

许是喝酒了胆子大,逸尘确定来人是清和,伸手抱住清和的腰,整个人埋在清和身上。

山上的皑皑白雪不堪负重,大片坍塌,逸尘被埋入雪中。

逸尘这时候脑子清醒了,就算他日后会被清和嫌弃,至少此刻还能借师徒名分骗来一些另有所图的拥抱和亲近。

清和看着这个揽着自己腰的徒弟,抬手把人拢在怀里。

“逸尘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

“他想让你回去。”

李圣元想让三皇子回宫不是一天两天了,清和以往都能挡下,也不在逸尘面前说这些话。眼下清和主动提起,逸尘也知道他不能再躲在清和的羽翼之下换清闲了。

可逸尘心里还是觉得委屈。

“师尊,您不要我了吗。”

“我怎会不要你。”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1】

酒会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大人的社交和两个不爱参加的人也没什么关系。

逸尘是不得不来,清和是另有目的。

清和独自站在阳台上吹风,刚刚应付完一个想套近乎的,有些累。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人往黑暗里挪了挪,整个人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逸尘把觥筹交错的热闹关在身后,站在栏杆边上扯领带。察觉到身边有呼吸声,转头看见一个藏在黑暗里的人很眼熟。

“清和。”

“刚不是还假装不认识我么?”

“……”

逸尘觉得他从清和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埋怨,还有一点委屈。

“你又看不清了?”

逸尘很眼尖的看到了清和拿着手杖,很自然的认为他的眼睛状况比以前更糟,至少以前他不用拿着手杖。

清和听见这笃定的问句,实话在嘴......

酒会没什么新鲜的东西,大人的社交和两个不爱参加的人也没什么关系。

逸尘是不得不来,清和是另有目的。

清和独自站在阳台上吹风,刚刚应付完一个想套近乎的,有些累。听见开门声和脚步声,人往黑暗里挪了挪,整个人藏在黑暗的角落里。

逸尘把觥筹交错的热闹关在身后,站在栏杆边上扯领带。察觉到身边有呼吸声,转头看见一个藏在黑暗里的人很眼熟。

“清和。”

“刚不是还假装不认识我么?”

“……”

逸尘觉得他从清和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埋怨,还有一点委屈。

“你又看不清了?”

逸尘很眼尖的看到了清和拿着手杖,很自然的认为他的眼睛状况比以前更糟,至少以前他不用拿着手杖。

清和听见这笃定的问句,实话在嘴边绕一圈,就变成了半真半假的话。

“有一些。”

以往清和说有一些的时候,是不想给旁人添麻烦。现在说有一些带着一些卖惨,也想看看逸尘会怎么做。

“那……怎么办?”

“没事,我自己待会就好。”

逸尘没再说话,清和走出来站在他旁边。清和觉得自己能步入了逸尘的安全范围,逸尘只是看到了他走过来的步子有些……慢。那种慢是不正常的慢。本不想说话,还是开口了。

“腿怎么了?”

清和举着手杖从胯骨比划到膝盖:“车祸的时候撞的,粉碎性骨折。现在打的钢钉,所以我醒了之后养了两个月才去找你。”

逸尘对于清和跑偏的重点有些无语,逸尘问是他怎么回事,他解释的是为什么晚了两个月才去找自己。

“是疼吗。”

“有一些。”

“我送你?”

“好。”

逸尘想溜号走人,清和另有目的。

两人一拍即合,说走就走。

清和熟门熟路,领着逸尘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侧门,通过一条暗道,绕到了房子的侧面,完美避开了屋里的人。

接待看到两位三少爷一起出现,逸尘还搀着清和,正想通过耳麦说什么。看到清和轻微摇头的暗示知晓自己不该多事。

逸尘等着车过来,接待麻溜的把清和存放的轮椅推出来。这下更坐实了清和的眼睛不仅没恢复,连腿脚都受影响。等清和坐好,逸尘很自然的站在身后。

泊车有泊车的规矩,像是这几家拿着特制邀请函的都不会离太远,没让人等太久车就开到面前来。逸尘把人扶上副驾的时候,轮椅就有人帮忙收好放在后备箱。

清和留下一句交代:“若我哥哥姐姐寻我,就说我先回去了。”

听到清和的话,也听懂了话里的暗示:可以和沈夜还有他哥哥姐姐说他和谁走了,也不用找他。

沈夜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书房里和小圈子的朋友躲清闲。大人们在隔壁屋子聊自己的,他们也有自己聊的。

沈夜听完,面色古怪的问清和的大哥:“清和什么时候和李家那个三少爷走这么近了。”

私下的姐姐就活泼了许多:“你猜。”

息妙华只是笑着听着不说话。谢衣笑笑,像是猜到了什么,大哥端着杯子也不回答。沈夜的眼睛在这几个人脸上转了一圈,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清和找到人了。”

他们对李家这个三少爷了解不多,能查到他有个别名夏夷则,母亲夏红珊是李圣元原配,但是偏偏李焱还有两个比他大的同父异母的哥哥。夏红珊没了之后父子关系说不上不好,至少这个小儿子不愿意和家里走太近。这也能算得上圈内的清流了。若是换了别的家,怕是要抱紧家主的大腿,更何况是李圣元这样能和夏,谢,息几家平起平坐的大腿。

他们这个小圈子,现在就缺了李家的人。他们之前不太喜欢逸尘的两个哥哥,谈不上讨厌只是觉得相处不来,那两位因为久居南方也不过来凑,关系不是那么亲近。但是看清和这样子,是要把李焱拉进来了。

他们都问过清和为什么要找逸尘,清和只说这个人对他很重要。哥哥姐姐们也不再问就专心帮他找,突然某天清和就说不找了。在他们看来,同样是三少爷,夏晏和李焱在车祸之前没有任何交集,现在居然能上车让人送,还特意对他们交代。

大有要把人护起来的意思。

眼下是逸尘在护着清和。他们上车之后暖气开得足足的,热得都脱了碍事的西装外套,卷着衬衫袖子。清和被冷风吹疼的膝盖现在被热风烘着,舒服了许多。

“清和,你要去哪,我送你。”

“酒会上没吃饱,胃疼,想吃夜宵。你可以送我去吗?”

“好。”

“一个人吃饭没意思,我可以邀请你陪我吗?”

“……好吧。我来请客。”

“谢谢。”

不得不说,清和的卖惨还是有效果的。逸尘完全可以把他放在餐厅不管不问,反正清和不缺人来接。但是想想这一个半瞎还腿疼的人,一个人孤零零的等人来接属实有些可怜。

反正……反正酒会确实是吃不饱的,自己也有些饿。

这个理解,逸尘说服自己接受了。

逸尘定好位置按导航开过去,十分小心,生怕清和因为车祸有坐车PTSD。清和脸上挂着计划得逞的笑,不动声色的打脸逸尘的新车。

新款,顶配,还有VIP客户要求的DIY改动,处处透着昂贵,和清和的车价格相当。现在逸尘的领带夹就能把他现在住着的老破小买下来还绰绰有余。想来逸尘是不愿意自己去置办这些的,李圣元对这个儿子也还算大方不亏待。偏偏就是有个坎横在父子之间,永远过不去。

这些事,逸尘自己不提,清和就算知晓也不会主动问。

从酒会场地过去需要不少时间,清和是个敢问的,倒是直接开口。

“逸尘,手串怎么不戴呢?”

清和听见了逸尘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回答:“不方便。”

无论是因为和清和的手串太相似,还是戴着手串做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是不方便。

清和胆子很大:“为何不方便。”

正好红灯停下来,逸尘握着方向盘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清和,我不想戴。这个借口你接受吗?”

清和乐呵呵的:“我接受。”

清和是真不生气,他想知道逸尘对自己的底线在哪里。眼下逸尘还愿意给自己一个解释,那就是还没有探到最后的底线。

想着这个结论,清和的脸上的笑真诚极了。完全没有在酒会上扣着面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清和的话题也转变得很快:“逸尘你想吃什么,可以先点菜,我们到了正好出锅。”

逸尘也不端着,清和给了台阶他自然要接住:“清淡一些的就好。”

车里音乐缓缓流淌,随机播放主打一个随缘。清和那边给人发信息订餐,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年底的雪夜,两个不爱社交的人提前溜号找夜宵。逸尘推着清和从地下停车场走进餐厅,夏家三少爷财大气粗的清场了。这是沈夜的场地,几位少爷想清净一些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清和没想瞒着谁,大大方方的带逸尘出现在他们常去的地方。

像是真饿了,两人埋头认真吃饭。不得不说,就为了清和这挑剔的嘴,他这几个哥哥姐姐们在自家的场地里把他的喜好提前交代得明明白白的,对外售卖的是一个味道,几个少爷小姐们有什么忌口有喜好的单独另做。

清和点了几个他常吃的,观察着逸尘的喜好默默在心里记下。

清和吃的不多,小灶的量也不多,刚刚够两个人吃个半饱不影响休息。清和吃得心情很好,褪下手串勾在手里一颗一颗的拨着,拨到那颗黑子的云子就捏着要搓上很久。几圈下来,逸尘看得出来清和偏爱那颗云子。眼下也不想问是从哪来的,只当清和之前给他的那个说辞就是真的罢。

逸尘不知道,清和说的话都是真的。手串真的是山上的师父让他给逸尘的。

只是逸尘现在不信。

逸尘看着手机里的信息,心情瞬间不好。清和看似在发呆,余光瞥到逸尘的脸色变了。

“逸尘,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能解决。”

清和觉得,逸尘这语气怎么有些埋怨自己。

逸尘现在遇到这事还和清和有点关系。

车用完了自然要还回去,逸尘不想在身边留着这些昂贵又不符合他伪装的东西,让李圣元的人有空来把车拿走。李圣元让逸尘留着,自然是被拒绝了。

哪知道李圣元补了一句:你的旧车放不下他的轮椅。

李圣元很乐意看到儿子在圈子里多结交几个朋友,一来是不想让儿子疏远自己,二来也不想让逸尘把东西的借与还算得那么清楚。

就连不好停车这种事情李圣元都已经安排好,离逸尘现在住的老破小旁边有个地下停车场,有两个挨着的车位。好车不想开就放过去,自然有人去帮着保养维修,不用他操心。

清和就很无辜的被李圣元当了一回借口。

逸尘很气,首先他气的是李圣元凭什么断定以后清和出门都会坐轮椅,其次才是李圣元自顾自强势的安排。

逸尘察觉到自己是在心疼清和,但是转念又想,清和除了身体不好,一个含着金玉出生,要什么有什么的主儿。哪里轮得到他来心疼。

又凭什么。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10】

逸尘冷静下来认为自己没有疯,世界也没有疯。

只是现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像一场美好的梦。

逸尘在梦里离开了他想离开的那个家,去了一个类似乌托邦的地方。那里有师门,有师尊师叔,有同门师兄弟,还有漫山遍野随便摘的果子,更有他渴求多年而不得的——自在。

他在梦里,看着自己逃出了牢笼,有了维护他的人,也有了更多真心待他的人。

相比在皇宫里晚睡早起的学习和晨昏定省去请安,去维护各方面的关系,去做一些浪费时间但是因为身份不得不做的事。梦中的逸尘在太华的日子,可以说很自由。

清和允许逸尘睡到自然醒,门内的课业也允许他不去。逸尘想去,他在宫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

逸尘冷静下来认为自己没有疯,世界也没有疯。

只是现在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真实得像一场美好的梦。

逸尘在梦里离开了他想离开的那个家,去了一个类似乌托邦的地方。那里有师门,有师尊师叔,有同门师兄弟,还有漫山遍野随便摘的果子,更有他渴求多年而不得的——自在。

他在梦里,看着自己逃出了牢笼,有了维护他的人,也有了更多真心待他的人。

相比在皇宫里晚睡早起的学习和晨昏定省去请安,去维护各方面的关系,去做一些浪费时间但是因为身份不得不做的事。梦中的逸尘在太华的日子,可以说很自由。

清和允许逸尘睡到自然醒,门内的课业也允许他不去。逸尘想去,他在宫内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不能搞特殊,不能和别人不一样。但是去了几天之后,逸尘很敏锐的发现那些课业不是不好,只是不适合他。

但是犹豫再三,不知道怎么向清和开口。

清和看在眼里,也不说话。他就想看看这个闷葫芦的徒弟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想法。一日在太华小院里,师父喝酒徒弟吃糖,逸尘吃着糖,心事重重,把“师尊你快问问我在愁什么”完完全全的写在脸上。清和看着不开口,主打一个你不说我不问的入定。

一顿饭愁得逸尘是吃也没吃好,但是看清和心情也不错。好容易鼓起勇气话到嘴边转个弯变成了让清和多吃一些。清和是心情舒爽的酒足饭饱,撑着头看风景。

清和在看远山上的薄雾,逸尘在看清和眉眼间的风光霁月。清和也不说话,任由徒弟盯着自己看。逸尘看着清和缓缓眨眼,像是眨在他的心上,水面波纹荡漾出去,变成了惊涛骇浪拍在岸上。

逸尘瞬间清醒过来。他居然能看着自己的师父入迷了。

清和也不逗他:“逸尘可是有话想说?”

“回师尊,没有。”

“可是住得不舒坦,还是吃的不和胃口。”

“不不不,都不是。”

清和笑着等逸尘说话,可逸尘否定之后也不开,清和也不逼迫他。

“无事,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说。”

清和给的自由过于自由,逸尘以往的认知里这种自由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现在被清和轻描淡写的说出来,像是假的。

逸尘扣着手,清和不动声色的瞧着徒弟把手指头都扣红了。

“师尊,弟子有疑问。”

“你说。”

“师尊,弟子没有不愿意去上课的意思,只是门内的每个弟子都必须要去吗?”

“是,也不是。我是师祖和师兄师姐开小灶教的。用师祖的话说,我与道法有缘,自有机缘不必遵循常规。逸尘可是有话想说。”

“师尊,弟子想学一些不一样的。”

“想学什么。”

“剑法,御剑,符箓,阵法。弟子想像师尊那般厉害。”

“好。”

逸尘没想过清和会答应得那么痛快。说了句谢谢师尊,心里乐开了花。清和瞧着徒弟的脸色好转,想着还是要把话说清楚。

“逸尘,让你去弟子堂学习并非刻意刁难,与人相处也是道。只想让你多认识认识师兄师姐,日后出门在外有人罩着,打不过就喊他们。毕竟那是门内传统。”

“什么传统。”

“护短。”

梦里的逸尘在日后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是太华的护短。

不过入梦的逸尘看着“自己”在这场谈话之后日日跟着清和修行,每日的练习也不比在弟子堂的时候少。直到他被师兄师姐们塞了花枝和瓜果,直到清和带他下山,直到他在梦里看到了那个车祸中活下来的清和,看到了两个清和的“对话”。

入梦的逸尘有了一个大胆又不敢相信的猜测。

他之前肯定在哪见过那个养徒弟的清和,他和那个现实世界里活着的清和,日后肯定还会相见。

清和醒了之后拿着手机没睡,看着三分钟之前逸尘刚刚发的朋友圈。

短短一行,只有六个字。

“太好的梦别信。”

逸尘自我洗脑之后笃定那是梦,而清和选择接受现实笃定那是发生过的事。

逸尘的朋友圈,清和看了半个小时,在是否点赞,是否评论,怎么评论,几点评论才显得不是那么刻意之间犹豫到天亮,最后看着手机从满电到只剩一半,最后什么都没做。

清和那把放在逸尘车上的伞也没还回去,一来是不想主动联系清和,想看看他们会怎么见面。

这样的机会很快就来。

年底各家都需要“联络感情”,沈家牵头搞了个酒会,夏李两家自然是要去的。这样的酒会每年都有,以往李圣元不会勉强李焱参加,李焱也能借口自己是个高中生要学习,今年这个借口是不行了,就连要兼职的借口李圣元也不听。

来人给李焱送了两个东西,一个空盒子,一个盒子装着车钥匙和邀请函。态度很明显,要么等人来接,要么拿着车钥匙和邀请函自己去。没有第三个选项。

看在还有选择的份上,李焱只能去。伸手拿过钥匙和邀请函,对来人客客气气说谢谢。

“三少爷,您……”

“我会去的,不会迟到。造型团队什么时候来你提前告诉我。”

“好的。”

来人见自家少爷不愿意多说,也不再说什么。李焱现在住的这个屋子还没有他在家里专属的书房大,但就是宁可住老破小也不愿意回那个安逸的家。

沈家的邀请函设计很简单,同样的也送到了清和手里。年年都有,清和年年都不去。

本来不去也没人会说他什么,这种社交场合夏家也用不上清和出面。今年清和说要去,家里人也没想让他在家待着,服装造型该安排的安排。只是担心他的眼睛。

自从上次梦到逸尘以来,清和睡得好吃得好,眼睛也在慢慢恢复,除了光线突然变化会被刺激到流眼泪之外,暗处也能看清东西,不至于两眼一黑。至少,在慢慢的好转。

外人不知道他眼睛不好,也不知道他在恢复,只当他车祸之后都在养伤,没个一年半载的好不起来。

沈夜办的酒会待人接物挑不出一点错,哪怕是邀请函上的细微的带特殊暗示差别也没让客人看出来。但是能拿到特殊邀请函的那几家人,来的是谁,接待都认得。现在面前这个李家的三少爷倒是第一次见。

接待没让李焱看出什么不对,只是客气的帮他泊车。

酒会李焱参加过,但是没来过这么大的。被人引进大厅,入眼的灯光炫目,身边衣香鬓影,往来的人裙摆翩翩,西装笔挺。

李焱只一眼,就看到了在人群中间,宛如众星捧月一般被簇拥的清和。清和精致得不同以往,连头发丝的弧度都被精心设计,笑的弧度也恰到好处,笑挂在脸上,笑意没到心里。

想想也是,谁不是精心装扮之后来赴宴的呢。

清和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围人都在笑。难得夏家的三少爷肯出面,自然是要多在他面前混个眼熟,谁都知道他家的哥哥姐姐很宠着这个弟弟,宠到了无法无天的地步。

鲜少有人知晓,夏家本来族谱体系庞大,父母生了清和之后再也没孩子。清和体弱多病,天天泡在药罐子里。旁支的亲戚在清和父母面前让他们过继一个健康的孩子到自己名下。这潜台词暗示清和很难养大成人,就算长大了也是好不起来。

父母出于亲戚颜面,直接拒绝了,倒是没把话说得太难听。但是这话被清和的哥哥姐姐听见了,两个只有六岁的龙凤胎,姐姐推着清和站在母亲身边,哥哥一手拿着打火机,一手拿着族谱打火机点得毫不犹豫。

被抢下来的族谱被烧了一半。

从头至尾大少爷只有一句:“你们容不下清和,这家里也容不下你们。”

闹成这样亲戚也不再说清和的事,只说夏大少爷胡闹,族谱烧了也还是一家人。

父亲本就有心偏袒自己的儿子,当下冷脸送客。

大哥心里有怨气,怨父亲作为一家之主不肯为弟弟说话。也知晓自己烧族谱这事属于有些大逆不道,哪怕他烧的是誊抄过来认字用的复制本。大哥当下就去祠堂罚跪,龙凤胎心意相通,姐姐把清和交给母亲之后,跟着哥哥去罚跪。

当天夜里两个孩子跪了一个通宵,无论怎么说就是不起来。清和的爷爷知晓这事之后让人都别劝,自己和儿子聊了一个小时就决定拆家散伙。

第二天哥哥姐姐红肿膝盖,照常去学校上课。夏家就这么独出来,旁支的人该请退的请退。

从爷爷到父母,对于龙凤胎的行为只有一个评价:做得对。

这些隐秘的事自然不能四处宣传,但是夏家的龙凤胎多么护短是人尽皆知的,连带着和他们关系好的那几家都在护着清和。只要是清和做的事,就不可能错,也不能说。

夏晏这个三少爷,渐渐的在圈里有了个不能惹的名号。

现在,三少爷车祸之后恢复得很好,看起来人也是个好相处的。

李焱在这样的场合,顶着一张年轻的面容,就算有人看到他,也没想不到他是谁家的少爷,脑子里过一遍人和名字都对不上号。直到他身边站着李圣元和他两个哥哥。

另外一个神神秘秘的三少爷也露面了。

没有什么王不见王的人设,两家的少爷宛如不认识一样,在大人的介绍下客客气气的说你好,握手。

清和的手腕上依然挂着那串珠子,逸尘手腕上干干净净的。

清和想,他们如果是梦里的师徒关系,他是不是可以假公济私的让逸尘戴上手串了。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9】

姐姐知道了,大哥也知道了,清和清楚瞒不过爸妈。坦言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最终还是隐瞒了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的实情。家人对清和的照顾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所有灯明晃晃的开着,餐具从筷子换成了勺子。上下楼都得有人跟着才放心。

清和表示强烈反对之后,这种贴心的照顾才少一些。

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差,只要光线足够亮,清和的视力基本上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清和不解,为什么自己每次“半瞎”的时候总会被逸尘看见。

清和更不解,为什么又梦到了逸尘。准确说,是另外一个把逸尘收入门下做徒弟的自己。

梦里的清和拿着一封信,看完嗤笑一声。逸尘在旁边乖巧的端茶倒水,跟着寸步不离。知晓清和拿着李圣元写来的信,也不好奇信里会......

姐姐知道了,大哥也知道了,清和清楚瞒不过爸妈。坦言已经知道自己的情况,最终还是隐瞒了自己的视力越来越差的实情。家人对清和的照顾就开始明目张胆起来,所有灯明晃晃的开着,餐具从筷子换成了勺子。上下楼都得有人跟着才放心。

清和表示强烈反对之后,这种贴心的照顾才少一些。

看起来情况还不算差,只要光线足够亮,清和的视力基本上不会受到影响。

但是清和不解,为什么自己每次“半瞎”的时候总会被逸尘看见。

清和更不解,为什么又梦到了逸尘。准确说,是另外一个把逸尘收入门下做徒弟的自己。

梦里的清和拿着一封信,看完嗤笑一声。逸尘在旁边乖巧的端茶倒水,跟着寸步不离。知晓清和拿着李圣元写来的信,也不好奇信里会说些什么。信里洋洋洒洒的说了一堆废话,最后提到清和给三皇子的字,逸尘。李圣元就两个字评价:不吉。

清和做了人师父也没收气自己的脾气,回了封信,让逸尘给等着的宫人带回去。逸尘不许他们上山,清和的回信他揣在怀里,交给他父亲身边的太监回身上山。还没到清和的小院,就被师兄师姐们拽走,让他去挑一块地给自家的师尊养果子。

师姐们早早就让了一块极好的地给逸尘,逸尘看着挂在树上的师兄师姐们,这才相信了在太华,身为弟子是真的要学爬树的。

不管大的小的,入门早还是晚的弟子,都会在山上有一片自己的地,灵力充沛。别的师门都用这些好地种植灵草,只有太华让弟子随便种着玩,不想种果树的就养一片花田,全凭自己喜好。

逸尘有些担心:“师姐,这么做师祖不会生气吗?”

师姐拍拍逸尘的肩膀:“逸尘,你可知道太华第一个在这里种花种树摘果子送师尊师叔的人是谁。”

“不知。”

“就是你的师尊清和真人呐。”

难怪啊!逸尘这才明白为什么清和看着他用棍子打果子那么嫌弃了。

逸尘回院子的时候,手上抱着师姐托他转交的花枝,衣服兜着师兄给的果子,说是结了果子门内的师叔们人人有份。

清和在躺椅上,不知道他睡还是没睡。逸尘蹑手蹑脚的把花枝放在桌上,动作轻巧的打水给清和洗果子。清和并未睡着,他能看到徒弟蹲在水井边上卷着袖子。

有些奇怪。

想了想,身为三皇子的他,怎么做这些事做得如此熟练。

又想了想自己写给皇帝的信,言辞还是不够犀利。

“逸尘,这些事你不必自己做。”

逸尘不懂清和为什么突然说这话,反应过来之后只是笑笑:“师尊,师兄给我的树我已经种下了,等结果了摘给师尊尝尝。”

“你师兄师姐教会你爬树了吗?”

“弟子愚钝,还不熟练。”

“没事,多练练就好了。”

“啊?”

在宫里当皇子的时候,可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这话。样样要守规矩,事事要小心谨慎。行走坐卧都要注意仪态,哪知道上山了第一次被师尊催着学的竟然是爬树。

“你不早些学会,你师兄师姐们的果子谁给我摘。”

“不用征得师兄师姐同意吗?”

“树是他们的,果子是大家的。”

这么自由的公开共享,是逸尘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但是想想上山的这些日子,太华对弟子的规矩要求属实不多,甚至于过于散漫。只是在修行的时候该专心必须专心,教习师叔打手心的时候才不管你是哪个真人座下的弟子,该打的手心绝不会少一下。

逸尘端着一盆果子放在桌上,往清和那边推了推。

“师尊,师姐说您也种了果树,现在还在吗?”

“在。”

“我想去看看。”

“就在山上,逸尘自己去找。”

逸尘听完清和的话,老实的不说话。既然是清和让他找,他肯定能找到。清和转头看一眼坐在旁边的徒弟,心里叹气。

“逸尘,你今年几岁。”

“十二岁。”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年岁,你师姐十六七的人还晓得对自己的师父撒个娇,讨个巧,这些小事师父就能给办了。我虽是受你母亲所托收你入门,可你入门一日就是我清和的弟子。这么古板规矩,我不喜欢。在太华,没人知道你是三皇子李焱,不用守你父皇的规矩。”

“可父皇说在师尊座下不可一日失仪。”

“他的话,在我这不作数。”

这话在逸尘听来十分的大逆不道,紧张的左右看看,生怕被别人听了去。也不敢接话,仿佛说什么都是错的。

“逸尘想下山去玩吗?”

“可以吗?”

“逸尘,没有可以不可以,只有你想不想。”

“想。”

这大概是逸尘第一次抛开三皇子李焱的身份做出的“大逆不道”的事,上山不好好修行就跑下山去玩。清和站起身,抖抖袖子,给两人换一套月白色的衣裳。

“走。”

清和带着逸尘下山,在他怀里塞了个钱袋,让他看上什么随意买。虽然是被养在皇宫里什么都有,民间的小玩意也不值钱,但是胜在新鲜,逸尘什么都要上手摸一摸。

清和看逸尘只看不买,适时补上一句:“这是你爹给的银子,他说了不够再给你送。”

逸尘心领神会,当下买了他在画本里看来的糖葫芦。

师父的银子得省着花,爹的银子要使劲花。

清和看着逸尘买了一堆小玩意,也不拦着。只是带着他在街上逛,路过酒楼被逸尘拽住。

“师尊,我饿了。”

“走。吃饭。”

清和大概是太华的异类,像他这一辈的基本上都已经辟谷。只有清和还贪恋人间的口腹之欲,时不时的溜下山吃吃喝喝。师门倒是不管他吃喝,唯独南熏师姐会提醒他少喝酒。现下人不在眼前,自然也管不到清和。

两人一身华贵,身上的物件就没有便宜的。小二眼力极好,把贵客送上二楼雅座,找个靠窗又清净的位置。不一会端着盘子过来,木牌上写着菜品。清和也不客气,看似常来,翻了几个菜。也知晓自己不动,逸尘是不会动的。清和抬抬手,小二很懂事,盘子送到逸尘面前让点菜。

逸尘打赏银子也很大方,小二一走逸尘主动给清和倒茶。

清和像是没看见,盯着角落里不知道在看什么。逸尘顺着清和的视线看过去,那边只有一片开阔的湖面,湖面上飘着一叶扁舟,船桨耷在两侧,在水里荡了又荡。再远一些,是几栋房子,远远的,是被昭昭雾气遮住的群山。

清和收回视线,手肘撑在栏杆上头很自然的靠过去,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慢慢喝茶。

逸尘坐他对面,不言不语的剥帮清和剥花生,花生壳拢做一堆,花生放在碗里。旁边摆着这一路上他买的小玩意,时不时的瞧上一眼,心里美滋滋的。

这半日,师徒二人吃喝管够,清和不拦着逸尘买小玩意,逸尘也拦不住清和喝酒。虽然南熏师叔耳提面命的说过,逸尘难得见清和这么轻松,劝阻的话憋在肚子里一句都没说。

清和看逸尘吃得很开心,也不挑嘴。想着李圣元写来的信,生怕太华怠慢了三皇子,也怕山上的吃食不和皇子胃口还想着送几个人过来给皇子单独做饭。这些都被清和拒了,唯独留下了银子。

毕竟徒弟以后是要闯荡江湖的,银子不嫌少。

清和能掐会算,就是没掐到回山没多久,南熏就喊他过去。清和嘱咐逸尘早些休息不用等他,南熏那边话说完,清和回到自己的院里已经深夜,逸尘已经睡着。

清和喝了酒,这时候并不困。摸出茶杯倒了两杯热茶摆好。

“不知阁下跟了一天,有何指教。”

清和察觉到不对,是收徒那日,那些带着逼迫的话不是他想说的,但是,叫徒弟逸尘,这是他见到皇子李焱的瞬间就想好的。只是他不会用那种语气说出来。再有是今日,清和再如何不满逸尘的父皇,也不会在逸尘面前说出皇帝的话不算不得数这种话,虽然他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有了防备,清和便察觉到了有人在看着他们。无论是逛街还是喝酒,那股视线形影不离,但是探查不到任何东西。

来人似乎没有恶意,桌上很快一笔一划的出现两个字:“找人。”

“阁下想找谁。”

“他。”

“他是谁。”

清和等了很久,来人只写了三个字便消失了,那股被窥视的气息也消失了。茶杯里的茶还热着,屋里的逸尘还睡着。

从梦中醒来的清和没有开灯,这是他第二次梦到那对很像他和逸尘的师徒,而梦里的时间线在很正常的走着,这本来就是一种不正常。清和在梦里写不出任何人的名字,也问不出任何问题。若非得到梦里那个清和的问话,他任何东西都触碰不到。清和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被茶水烫过的感觉还在,摸索着去洗手间凉水冲了冲,很快指尖变红了。

清和,被梦中的自己用茶水烫伤了。

梦里的世界玄幻得不像话,逸尘那边从梦里醒来,立刻顾不上天凉,用凉水扑脸。

他居然看到了两个衣着气质完全不同长相一样的清和,他们居然还“对话”了。

“如果我没疯,那就是世界疯了。”

逸尘把脸埋到冷水里,试图让自己脑子清醒过来。



TBC

七夕快乐。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8】

逸尘在祖师像面前跪拜,清和躲在祖师像后面听。

清和听着逸尘虔诚还愿,说他所求,祖师爷有所应。

清和静静的等在后面,听着前面慢慢的安静下来。他没有对逸尘说过自己在哪个上山修行,卖与香客的护身符哪个地方都大差不差。他根本没想过逸尘去探病送的护身符是从师门这求来的,甚至于逸尘还老老实实的来还愿。

清和站在原地没动,手指隔着衣服抚摸着挂在胸前的玉牌,那个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

他找人查过李焱,知晓他在年幼时候随母姓叫夏夷则也不住李家,是大一些的时候才被李圣元接回去,李圣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想让他做两个哥哥的磨刀石。李焱自己有些能力,不过懒得搭理,李圣元给的东西他能不要就不要,对自己的两个哥哥......

逸尘在祖师像面前跪拜,清和躲在祖师像后面听。

清和听着逸尘虔诚还愿,说他所求,祖师爷有所应。

清和静静的等在后面,听着前面慢慢的安静下来。他没有对逸尘说过自己在哪个上山修行,卖与香客的护身符哪个地方都大差不差。他根本没想过逸尘去探病送的护身符是从师门这求来的,甚至于逸尘还老老实实的来还愿。

清和站在原地没动,手指隔着衣服抚摸着挂在胸前的玉牌,那个刻着自己名字的玉牌。

他找人查过李焱,知晓他在年幼时候随母姓叫夏夷则也不住李家,是大一些的时候才被李圣元接回去,李圣元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想让他做两个哥哥的磨刀石。李焱自己有些能力,不过懒得搭理,李圣元给的东西他能不要就不要,对自己的两个哥哥只有尊重没有亲近。许是两个哥哥看他没有争夺家产的心,对他也还算可以。兄弟三人的关系说不上多好,至少在外人面前能做到兄友弟恭。

李焱在李家得到的优待不比两个哥哥少,圈子的那些事他也知道不少。至少在现在看来,李圣元是有心想把他往接班人上培养,主打一个在三个儿子里择优录取。

清和唯一没查到的,是他还有个字,叫逸尘。

清和相信李焱不知道他的行踪,也相信他不是跟着自己上山在自己面前演了这么一出戏。但是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相见,必有原因。

清和慢悠悠的沿着直上直下的台阶路下山,临近傍晚,树林中光线变暗清和暗道不好,顺手折了道边的树枝贴在道边栏杆一步又一步的走得很小心。本来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清和花了半个小时才走到大路上。而沿着大路想走到山门外的停车场还需要走几个弯,若是平常也只需要十分钟,今天怕是没半个小时下不了山。

车道不宽,两边也没有防撞的栏杆。凭借着原有的记忆和模糊的视线倒也不是走不了。清和心里想着下次上山一定要把手杖带上,至少现在手里还能有个探路的东西。

“清和?”

这个声音清和再熟悉不过,刚刚还听见这个声音感谢祖师爷保佑了他的病这么快的好起来。

清和慢慢转身,看着一个身影朝他跑过来,越来越近,十分自然的走到他身边搀着他。

“逸尘?这么巧?”

“嗯,你怎么一个人?又看不清了?”

“嗯,有一些。”

“走吧。我陪你下山。”

逸尘不想好奇清和上山做了什么,走得比清和慢也只是因为想沿着大路看看风景,没想到看到了前面一个走得跌跌撞撞的清和。无论是因为他与清和有握手交易的关系还是李圣元耳提面命不能招惹夏家三少爷的提醒,站在相识一场的立场上,逸尘都不可能让清和这个半瞎的人独自下山。

清和被逸尘搀着,手里的树枝依然拿在手里晃悠。

逸尘总被晃荡的枝条吸引视线,梦里的那个清和也是这么拿着花枝抽在皇子李焱的肩膀上嫌他说话太假。那个梦太真了,真实得逸尘现在还能想起被花枝轻轻抽在肩膀上的感觉。

清和有人搀着手里也不得闲,晃着晃着也想起了那个梦。那也就是在梦里,若是身边这个逸尘,他断然是不敢拿枝条抽他的,哪怕是轻轻的开玩笑。

有人搀着走得是要安全一些。

清和也缓缓开口:“逸尘,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逸尘愣了愣:“还没想好。”

“好,想好了随时告诉我,任何事都可以。”

“任何事?”

“是,只要不损害我的家族利益,任何事都可以。”

逸尘对于清和的回答很诧异,这是他第二次听见清和这么说。他想要的,也不会损害家族利益,只需要清和帮他一个忙。但他现在不想说。

“谢谢,我暂时没想好要什么。你想知道的,我也会告诉你。”

“我暂时没什么想问的,想到再问。今天,又要麻烦你了。”

“举手之劳。”

天一阴下来,雪说下就下。很快就迷了面前的路,逸尘搀着清和走得越发的小心,也空不出心思来聊天。清和的车很好认,他眼熟的司机早早就撑伞等在旁边,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

“逸尘,我送你?”

“不了,我今天开车了。”

逸尘安安静静的退到伞外,像是不想和清和有什么牵扯。清和拿过伞不允许他拒绝,强硬的塞他手里。

“不愿意让我送便罢了。伞拿着。”

“谢谢。”

逸尘把人送上车,转身走向自己的车。看着手里的伞,又是一把双R的logo的车配伞,看起来比李圣元车上的那把要贵上许多。毕恭毕敬的把昂贵的伞放在后座上,想着还伞的麻烦,头都疼。

逸尘私心里不想和圈子内的人有交集,大学选了个离家远的,专业选了个和接手生意挨不着边的,就连年底的聚会能不去就不不去。就这,也没躲过和圈内神神秘秘的三少爷遇上。

逸尘知道,很多人在打听夏家的三少爷藏在哪个山头养伤,知晓他住院了也积极探病就想博个眼熟,平时遇到夏晏的哥哥姐姐只是寒暄招呼他们可能不太愿意说话,提到家里的弟弟他们也愿意说两句。偏偏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硬生生的闯进了逸尘的生活里。

“少爷,逸尘少爷已经下山了。”

“回吧。”

清和的车并未走远,下山的路边有一条小路。清和悄悄等在路边,找了个地方等着怕逸尘骗自己。清和查逸尘的事家里都知道,随时跟着清和的人自然也知道。知晓清和看不清,看到逸尘的车下山之后轻声提醒。

清和那天在逸尘家说的“交易”不过是一种试探。他看到的逸尘有着在圈子耳睹目染的阅历,也带着大学生特有的青涩。再加上知晓他和李家关系并不亲近,想猜出他想要的东西,并不难。而清和也不是做不到。

清和在等,等逸尘什么时候来开口索取“报酬”。

清和没等到逸尘开口,但是在家门口看到了等着他的大哥。

大哥说带清和出去一趟,坐上驾驶座,回头看着清和:“清和,上前来。”

“哥,我不想去你们的酒局。放过我吧。”

“清和。”

大哥声音不大,清和也大概知道他想说什么,躲不掉就只能面对。假装没事一样开门下车换到副驾上,“看”着自己的亲大哥笑。大哥面带微笑,一脚油门踩下去,清和紧紧的贴着椅背。

大哥生气了。

清和摸得到底线在哪里,也能从语气中读出情绪。笑面虎大哥在生气。

清和的哥哥姐姐是龙凤胎,年长清和四岁。他们对清和这个弟弟可谓说是爱不释手,从小打不得说不得。父母要是对清和说话重一些,姐姐那边先抹眼泪哭得一点形象也不顾的说弟弟好可怜为什么要骂他。哥哥那边不动声色把清和护在身后一副“要打弟弟先打我”的样子。最后父母也只能作罢,也只能口头上说两句,还不敢说重了。

就是这么被家里人护着长大的清和也没长成不可一世的嚣张纨绔。但是原则问题上,清和该有的“谈话”是躲不掉的。

清和从山上回家,这一路上雪就没停过。大哥带着清和去了自家后山的亭子里,这里夏天来的时候正好,荷花在池子里铺得满满的,坐在亭子里伸手就能摘到新鲜的莲蓬。

大哥要训话,也没忘记照顾好弟弟。领着清和下车,手杖塞过去,戴在身上暖暖着的围巾把清和裹得看不见脖子。怕他着凉,抽了两个垫子让他坐着。

“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

“你说呢?”

问题被抛回来,清和不想接也得接着。这家里最大的事不就出在他身上吗?

“我现在挺好的。”

“清和,这话你忽悠外人,外人也不信。你现在这个鬼样子哪里写着挺好?昨天你和你姐姐聊什么了。”

“没聊什么,姐姐就是陪我坐了会。”

“你看我信吗?”

清和“看”着大哥,心想这龙凤胎的心灵感应还真不好糊弄。昨天姐姐哭得那么难受,大哥肯定是会知道的,也是瞒不过的。早晚会面对的事,清和没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既然瞒不住,清和也不想瞒了。

清和摘下眼镜拿在手里往湖里抛,扑通一声,落水声不大,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哥,我接受了我会慢慢变瞎的事实,姐姐接受不了。她也没想过会瞒不住我,哭了会。姐不让我告诉你和爸妈。”

大哥一时间接受不了清和这么轻描淡写的说自己,难得的沉默了。

“哥,我早就想开了。能活着就不易,医生只是说可能会看不见,不是好不起来。其实不必事事都为我考虑,我总不能一直在家里不出门。如果以后真看不见了,总不能走哪都有人铺着地毯等我,怕我摔了撞着。”

“也不是做不到。”

“可是没必要。”清和拢了拢围巾,“哥,你信吗?我会好起来的。”

“我信。”

大哥拍了拍清和的肩膀,拂去他肩上根本不存在的雪花。想了想把手放在清和头上揉了揉,像小时候那样。

“清和,快些好起来。”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7】

李焱送走清和,晕乎乎的回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外向的人,更何况是对着夏家那个神秘莫测的三少爷。

李圣元很早就对他交代过,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三少爷夏晏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他不能去说。哪怕是惹了夏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好过去招惹他家的三少爷。

今天李焱自己也察觉到不对,他搀扶清和的时候过于顺手,好像是很久以来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而清和也很自然的让他搀着。整个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李焱越想脑子越懵,最后怎么睡着都忘了。

在李焱的梦里,他变小了,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在等着什么,他想离开,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一个宫人过来说:“三皇子,陛下宣您进去。”

李焱乖乖跟...

李焱送走清和,晕乎乎的回家,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他不认为自己是个外向的人,更何况是对着夏家那个神秘莫测的三少爷。

李圣元很早就对他交代过,不管外界怎么评论三少爷夏晏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他不能去说。哪怕是惹了夏家的大少爷和大小姐,都好过去招惹他家的三少爷。

今天李焱自己也察觉到不对,他搀扶清和的时候过于顺手,好像是很久以来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而清和也很自然的让他搀着。整个事情透着一股子不对劲。

李焱越想脑子越懵,最后怎么睡着都忘了。

在李焱的梦里,他变小了,站在金碧辉煌的宫殿前在等着什么,他想离开,但是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

没一会一个宫人过来说:“三皇子,陛下宣您进去。”

李焱乖乖跟着,进去行礼。旁边坐着一个人,一个李焱认识的人——清和。清和冲他笑笑,点了点头就算见礼。李焱好像是来送东西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听皇帝说了几句,就让他走了。李焱不知道这一趟的意义是什么,回自己寝殿的路上,路过花园被人叫住,说清和真人想见他。

刚刚还在另外一个地方的人走得比李焱快,这本来就不正常。左右的随从也不跟近了,湖心的凉亭中清和坐着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在哪摘的花枝。他“看”着李焱走近,站在凉亭外面。问真人有何吩咐。

清和拍拍身边的座位:“劳烦殿下近一些,我前些日子受了伤,看不清。”

李焱上前见礼:“真人唤我来,可是有事。”

清和看他不肯坐,也不勉强。

“马上是你生辰,你父皇劳心给你准备生辰礼。刚在书房问我给你准备什么合适,我倒是说了,但你父皇说这礼物得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收。”

“劳烦父皇和真人为我劳神费心,我愿意的。”

“呵,都不等我说是什么,哪怕是你父皇要杀你你也心甘情愿领旨谢恩吗?”

李焱毕竟还小,被清和的话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自认为在宫里不争不抢,他的母妃也不要什么,安分守己。就算是这样,还是要被卷进皇家的龌龊事里。要是可以,他宁可生在普通人家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听着清和的话,李焱用着十二分的小心回他。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我是父皇的臣子,而后才是父皇的儿子。”

清和手里捏着的花枝轻轻的抽在李焱肩膀上:“这你话我不爱听。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旁人听不见我们说话。你母亲托我带你走,你父皇也点头。你跟我走吗?”

李焱始终还是个孩子,再多的心思也不如清和的多。面上的表情没崩住,瞬间想到什么又还是绷住了三皇子的样子。

“真人说笑了,母妃久居深宫,哪里会认得真人这般的高人。”

清和也知道,面前这个三皇子堤防着所有人。也不废话,从袖中掏出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我问最后一遍,你是否跟我上山。想好了再说,最后一次机会。”

三皇子李焱打开盒子,只看了一眼。瞬间跪在清和面前:“我跟你走。”

清和扶起李焱:“别动不动就跪,我不喜欢。回去好好陪陪你母妃,三日后你过完生辰我带你上山。东西给你母妃送回去,你告诉她,不必如此。”

梦里的李焱跟着清和上山,上山的路上和清和同坐一个马车,乖顺的给清和斟茶倒水。清和对这个徒弟倒是满意,除了他过于守规矩。就连在路上停下,看到树上的果子想吃都不敢摘。皇子的身份让他做不出这样不合规矩的事来。

清和指着树上的果子只说想吃,让李焱去摘。李焱找棍子给清和打下几个来,在衣服上擦干净,双手捧过去。

清和只拿着果子往李焱嘴里塞了一个:“在太华,不是弟子爬树摘的果子师尊是不吃的。”

“为什么。”

“因为,身为太华弟子,不会爬树会少了很多乐趣。”

清和本意是想让李焱轻松一些,但是听清和提起乐趣这个词,李焱就没了兴趣。无论是在宫里当皇子还是上山修行,乐趣这个词大概是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清和也不解释,带着李焱上山去拜见师祖之后,定下拜师的日子。清和想一切从简,第二天就在太华大殿内,让李焱挨着从师祖到师父再到各位师叔们敬茶。

李焱跪在蒲团上虔诚磕头,清和在他旁边给他梳头挽发,一根再普通不过的木簪被清和当做礼物送给李焱。

清和的手放在李焱头顶上,语气很轻:“李焱,今日入了太华山门,无论日后何时何地,时刻谨记自己太华弟子的身份。不可作奸犯科,不可烧杀掳掠,不可无故害人性命。你要牢记于心。”

“师尊,弟子记住了。”

“入了太华山门,那便忘却前尘旧事,无论俗家贫穷与否,门内弟子一视同仁,不可欺压同门,不可同门相斗。违者逐出师门。可记住了?”

“师尊,弟子记住了。”

“我临走时你娘托我一件事,李焱这个名字不可再用。日后你下山行走江湖随她姓,姓夏,名夷则。字逸尘。师门内亦以字称你。太华弟子逸尘。你可记住了?”

“弟子逸尘,记住了。”

清和的手在逸尘头上不动声色的摸了摸,抚平了他翘起来的头发。

仙人抚我顶。

太华山都知道清和真人多了个徒弟叫逸尘。礼成之后师祖师叔们也不多待,只嘱咐逸尘多管着些清和,少让他喝酒。逸尘被这让他“以下犯上”的嘱咐震惊了,他哪里敢管自己师父的事。

清和也不说话,只是笑。拍拍他的手示意他跟上。清和似乎有意带逸尘逛逛太华山,门内弟子见到清和都尊敬行礼,看到逸尘亦是主动招呼,约定好早课的时候等他一起。逸尘在这门派内其乐融融的氛围中,显得有那么一丝格格不入。

清和在前面慢悠悠走,逸尘跟在身后两步,不僭越的恰到好处。清和似乎是被路上的石子绊着,趔趄了两步,逸尘紧跟着上去搀着他。

“师尊,您怎么了。”

“无碍,受伤未愈,目不能视。懒得用法术感知故而没踩稳,”

清和没推开逸尘,逸尘把清和搀紧了。

“师尊,从今日起,弟子就是师尊的眼睛。”

“好,那就劳烦逸尘多帮为师看着些。”

夜间逸尘回屋把清和给的发簪放在枕边,很快沉沉睡去。

那根所谓的发簪不是发簪,是李焱收到的一双筷子的其中一只,礼盒里现在孤零零的躺着另外一只筷子。之所以能被认出来,是因为筷子的一半logo金印还留着,像是一弯月亮。

李焱在梦里跟着师徒出宫上山,看到了本应该在自己家的东西。他穿过房门,屋外的院子里清和坐着在月下喝茶,面前摆了两个空杯子,他看着清和倒了两杯茶。正想伸手去拿,触碰到茶杯的瞬间。

李焱醒了。

李焱光着脚跑到厨房拿出礼盒,那根孤零零的筷子上印着完整的logo。

丢失的云子一颗在重伤的清和手里,一颗被清和送到他身边。家里丢失的筷子被梦里的清和做成了筷子送给了他的徒弟逸尘。

梦里的清和和李焱身边的清和一模一样,而梦里清和收的那个徒弟,俨然就是自己小的时候的样子。

李焱不信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过多的巧合那便不是巧合。他更不信什么前世今生的说法,如果真有前世今生,梦里的清和遇到的是年幼的他,他们以师徒相称。而他身边的清和,至今只见过两回,甚至于连朋友都算不上。

李焱握着手机,很想找清和问个清楚。但是想想清和一个刚从车祸中活下来的人,又能知道什么呢。凌晨三点,李焱楞是一夜没睡着。

只是李焱不知道,清和和他做了同样的梦,清和看着“自己”从高墙大院里领走了那个叫李焱的三皇子。和李焱的梦不同,清和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偶尔的,清和能得到一些“控制权限”,但是也仅仅只有三次。

第一次,是清和在凉亭里对李焱说这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第二次,是清和在拜师的时候,把李焱生母求着清和护着李焱的话,变成了让他下山随母姓叫夏夷则字逸尘。

第三次,是清和倒了两杯茶。

清和想,茶看起来不错,还没喝就醒了。

清和第二天上山找师父解梦,师父慢悠悠的剥花生。这次连花生壳都没给清和留一个,也没说什么。等清和喝完茶,师父话里话外都有赶他下山的意思。

“清和,走吧。”

“师父?”

“这个世间有山有海,有花也有树,有时令节气也有四季更迭。你要的答案不在山上。趁着天光正好,快些回家,晚了没人送你。”

清和的师父虽然会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可清和是个听劝的,心里也明白师父想说的。告别师父,路过大殿想去给祖师爷上香。

大殿里跪着一个清和熟悉又陌生的人,这个人影和梦里的年幼李焱逐渐重叠。

来观里的香客不多,这时候只有李焱一个。

清和听见他小声的说,像是在还愿:“护身符很有用,谢谢!谢谢!”

清和这时候才懂师父让他下山的意义。他要找的在山下,不在山上。而在大殿磕头还愿的李焱也不是梦里的那个孩子,并没有随着清和拜入山门。

他们似乎是同一人,又各自有不同的境遇。


TBC

师尊如画

初识师尊和夷则不是游戏,而是紫塞太太的《海阔山遥》,从此一眼万年,但也不敢再看第二遍,太痛了。

希望时光停留在这雾霭流岚的清晨,没有天人永隔的预见,此情此景只是做皇帝的夷则累了倦了,偷跑回太华,想着如何才能哄得师尊松口与他回宫一起批奏折!

清和(¬_¬)ノ:鱼崽子,晚上给你暖床,还想为师白天给你打工,免谈。

初识师尊和夷则不是游戏,而是紫塞太太的《海阔山遥》,从此一眼万年,但也不敢再看第二遍,太痛了。

希望时光停留在这雾霭流岚的清晨,没有天人永隔的预见,此情此景只是做皇帝的夷则累了倦了,偷跑回太华,想着如何才能哄得师尊松口与他回宫一起批奏折!

清和(¬_¬)ノ:鱼崽子,晚上给你暖床,还想为师白天给你打工,免谈。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6】

李焱看着微信信息,夏晏的备注已经被他改成清和。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清和约他吃饭,想感谢他送的玉牌。李焱自问担不起这么重的人情,也不想暴露他也有一块玉牌的事情。耐不过清和的软磨硬泡,最后定好时间地点。

约在一家不太好定的私房菜,一座很有年头的老宅。李焱到的时候清和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得十分耐心。饭堂设在内院,会穿过花园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廊下挂着灯笼,周围的植物影子看不清。

一下从光线明亮的地方走入只有灯笼的走廊,李焱的眼睛眯着,适应了好一会。本来走在他身边的清和脚步逐渐落后,李焱看着清和抬手摸索着身边的柱子,一步一步的走得很小心。

“清和,你……怎么了。”李焱退几步,扶着清和另外一......

李焱看着微信信息,夏晏的备注已经被他改成清和。

两人简单的聊了几句,清和约他吃饭,想感谢他送的玉牌。李焱自问担不起这么重的人情,也不想暴露他也有一块玉牌的事情。耐不过清和的软磨硬泡,最后定好时间地点。

约在一家不太好定的私房菜,一座很有年头的老宅。李焱到的时候清和端坐在门口的长椅上,等得十分耐心。饭堂设在内院,会穿过花园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廊下挂着灯笼,周围的植物影子看不清。

一下从光线明亮的地方走入只有灯笼的走廊,李焱的眼睛眯着,适应了好一会。本来走在他身边的清和脚步逐渐落后,李焱看着清和抬手摸索着身边的柱子,一步一步的走得很小心。

“清和,你……怎么了。”李焱退几步,扶着清和另外一只手。

“车祸的后遗症,对视力有一些影响。白天无碍,就是到了黑的地方会看不清。”

清和推推鼻梁上的眼镜,好像这样能看得清楚一些。李焱扶着他,让他挎着自己的胳膊。

“走吧。”

清和还不太习惯在外面不能视物的感觉,只知道是车祸的时候撞着头部影响视力。好容易在自己家适应,出门还是被勒令要带人跟着。

李焱走得慢,这一段长廊不短,清和挎在李焱胳膊上的手骨节分明,整个人瘦的好像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跑。到了室内有灯光,清和抬手挡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李焱看着清和的眼睛被灯光刺激,流下泪来。

这家私房菜李焱来过,对外说是不可点菜,到了清和这里和在自己家一样,问李焱有什么想吃的,李焱也不扭捏,点了两个菜,清和随口报了几个菜,屋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被明暗刺激之后的清和眼睛还是红的,这会也不戴眼镜了,被他放在手边。李焱看着清和给自己倒茶,恍惚间清和好像换了一身衣服,长发带簪的清和。

眨眨眼,还是面前的清和。

“李焱,谢谢你。”

“清和,你不必这么客气。若用你师父的万物皆有缘的话来解释,那块玉本就该是你的。”

“可我无以为报。”

李焱抬头看着清和笑,那种笑像一张扣在脸上的完美面具,笑意盈盈,谁都挑不出一点错来。这张面具圈子里的少爷公主们戴得炉火纯青。李焱终于有了圈内少爷的样子,一手端着茶杯也不喝,只是笑。

“夏晏,虽然你很少在人前出现,但是你的信息并不闭塞,各家的事都瞒不过你。今天这顿饭和你现在泡的茶,将近六位数。你送来的手串八位数起步。我只是懒得和李圣元相处,不代表我什么都不懂。我的事你也不是查不到,李圣元也没替我瞒着。一个护身符和一块玉牌的价值不值得你短时间内这么频繁的找我。不如坦诚一些,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或者你还想要什么。”

李焱收起学生模样,在清和面前第一次露出了尖利的獠牙,像一只狼,恶狠狠地看着侵入自己领地的外人。这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他不喜欢,他恨不得脱离这个圈子远远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能有今天和自己的家庭脱不了干系。

清和这一生可以说顺风顺水,知晓他身份的人也不会像李焱这样无所忌惮的怼他。现在窗户纸被撕破,清和才知道,是他小看了李焱。也是,李圣元养的儿子,能差到哪里去。外界不也说他夏晏是个体弱多病的废物么。

李焱的领地意识让清和很感兴趣。外界说李家的三儿子脑子不行,什么都不会。李圣元对他也没有过多的关心,放之任之。现在看来是李圣元拿自己的小儿子一点办法都没有。

“呵……你在激怒我,你想利用我做什么?或许我能猜到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损害我家族利益的事我都可以帮你。相应的,我希望我问的问题,你能对我实话实说。”

“成交。”

“成交。”

两个年轻人达成了心照不宣的协议,爽快握手。

李焱不说他想要什么,清和不说他想问什么。扣上圈内少爷的面具,聊一些无伤大雅的话题。一顿饭倒是吃得其乐融融。

经过回程的长廊,李焱依然扶着清和,或许是因为互帮互助的关系,这次对清和多了一些额外附赠的关心。

“你把眼睛闭上,到了亮处再睁开就不难受了。”

“好,那你可别把我带沟里了。”

“……”

清和闭上眼挽着李焱,李焱心里就一个念头,多好的人,偏偏长了嘴。

清和听李焱不说话,自己也是故意的,他不是那种受了委屈自己躲起来偷偷哭的性格,睚眦必报说的就是他。只是现在这话虽然有些打击报复的意思,更多是在调侃。

李焱不搭理他,带着他慢慢走。

清和问得漫不经心:“李焱,他们都有字,你的字是什么。怎么不见你用。”

“逸尘,我妈妈说是个高人起的,李圣元不让用。”

“是哪两个字,怎么会不让你用呢。”

“安逸,和光同尘。李圣元说这个字晦气。”

清和脚下一个趔趄,李焱差点没拽住他。清和的手撞在柱子上,黑暗里看着面前的李焱面貌模糊,只恨自己看不清。清和扶在柱子上的手在抖,李焱以为清和摔着了,手臂被握得紧紧的。

“没事吧?”

“我没事,逸尘你没事吧。”

“没事,这太黑了,走吧。”

李焱把人带得更加的小心,到了亮处,清和坐在亭中的美人靠上慢慢的适应光线。李焱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好像他搀着清和这种事他以前经常做。可明明他们才第二次见面。

清和的眼睛是不太好,带着眼镜在夜里看人都有些视线飘忽。看着是像在看着李焱,实际上眼神涣散,只有一个大概又模糊的影子。深秋的院子里种着高大的银杏树,金黄色的叶子铺满地,像是一片又一片的鱼尾。

李焱也不催他,坐在边上等。

“要是不舒服,去医院看看。”

“没事,只是要劳烦逸尘你带我到门口。”

清和的管家看到李焱是把清和牵着出来的,知晓自家少爷的情况不太好,上前搀扶被清和不动声色地推开。

“逸尘,我送你回去。这边不好打车。”

“顺路吗。”

“顺路的。”

“麻烦你了。”

李焱不扭捏,大方接受清和的好意。又不是仇人,这地方在胡同里,走出去也需要时间,有人乐意送,他也乐意接受。清和的暗示管家听懂了,知道自家少爷找到了想找的人,也知道自家少爷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身上。管家打量了李焱一眼,清和挡住管家的眼神,帮李焱打开车门。

“走吧,逸尘。”

“你先上车。”

清和顺从的接受安排。一路上或许是有李焱不熟的人在,他的话不多。清和把人送到小区门口,礼貌道别,开车就走。清和一路上不言不语,只是闭目养神。到了自家门口终于开口。

“孟叔,今天晚上的事不要告诉爸妈。”

“少爷指的是?”

“我眼睛的事。”

“可是,医生说了如果有什么不适应当及时就医。”

“可医生也说过,我的眼睛会慢慢瞎掉的。孟叔,那天我都听到了。至少今天先瞒着,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完。”

许是因为清和睡着,大家都以为他没醒。清和听见了自己病情。清和很平静的接受了自己可能会瞎的事实。实际上能从那样惨烈的车祸里活下来,就已经是福大命大。家里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让清和接受现实,很多地方都铺上了地毯,家里每一辆车上都备着一根花纹繁琐做工精致的手杖。他们对清和说,受伤会影响夜间视力,只有清和知道自己大概是好不起来了。

而清和也做到了闭着眼走遍家里每一个角落,像他没出事之前一样。

交代完事,跨步进屋。手上好像还留着李焱的体温,但是这种感觉很奇怪。李焱好像变小了,变成了一个孩子。清和的视线看过去是个簪发的孩子,等这个孩子抬头看他,是李焱小时候的样子,只是那身装扮明显不可能出现在李焱身上。

清和听见他说:“师尊,您怎么了。”

清和想说什么,可下一秒人就不见了。

姐姐坐在沙发上等着他回家:“清和,你怎么了?”

“姐。没什么,只是有些累了。”

清和和姐姐说着话,任由姐姐带着他回屋休息,像小时候那样认真的照顾他,生怕他察觉到什么。家里人都知道早晚瞒不住,只想着怎么样能让清和不那么难受的接受现实。

清和接过姐姐端来的水,握住了姐姐的手:“姐,我可以的,我自己可以的。”

姐姐愣住:“我照顾你是应当的。”

清和握着姐姐的手没松开,只是看着自己的姐姐眼眶慢慢红了:“姐,我自己可以的。”

终究还是忍不住,姐姐一把抱住清和,清和的肩膀上一股湿热。清和揽着姐姐,任由她埋在自己怀里放声痛哭。

清和回家出院的这些日子,谁都和他说没事。有事没事都瞒不过清和这个病人。

姐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清和,我只想要你好好的。”

清和的眼泪落在姐姐头上:“姐,我现在正在好好活着。”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5】

太华山的清和一醒,病房里的夏晏也悠悠转醒。

车祸出事紧急手术到现在,整整一周,连医生都暗示家里人要做好准备接受他脑死亡的时候,夏晏自己醒了。脑子里多了一些原本没有的记忆,很多人,还有奇奇怪怪的妖物,自己还受伤了。医生在给夏晏做检查的时候,夏晏脑子里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像看走马灯一样看完了那个像极了自己的男人身上发生的事。然后记忆又像潮水褪去,快得夏晏什么都记不住。

最后的最后,夏晏只来得及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逸尘。

夏晏的哥哥姐姐换好衣服进入ICU病房,只听见弟弟嘶哑的声音念叨着一个名字:“逸尘。”

夏晏反反复复像是怕忘掉再也想不起来一直喊着那个名字。

直到姐姐在他耳边说:“清和,...

太华山的清和一醒,病房里的夏晏也悠悠转醒。

车祸出事紧急手术到现在,整整一周,连医生都暗示家里人要做好准备接受他脑死亡的时候,夏晏自己醒了。脑子里多了一些原本没有的记忆,很多人,还有奇奇怪怪的妖物,自己还受伤了。医生在给夏晏做检查的时候,夏晏脑子里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来,像看走马灯一样看完了那个像极了自己的男人身上发生的事。然后记忆又像潮水褪去,快得夏晏什么都记不住。

最后的最后,夏晏只来得及记住了一个人的名字:逸尘。

夏晏的哥哥姐姐换好衣服进入ICU病房,只听见弟弟嘶哑的声音念叨着一个名字:“逸尘。”

夏晏反反复复像是怕忘掉再也想不起来一直喊着那个名字。

直到姐姐在他耳边说:“清和,醒醒,姐姐帮你记住了,是要找逸尘对吗,姐姐去帮你找。”

夏晏的眼神逐渐归于清明,眼角划过一滴泪。

“姐。”

“清和,不哭了,姐去帮你找逸尘。”

“安逸的逸,和光同尘的尘。”

“好,姐记住了。安逸的逸,和光同尘的尘。”

得到姐姐的保证,夏晏累极了,闭上眼又睡了过去。

只要醒来就是好事,没睡多久夏晏就比刚醒来的时候好很多,感觉就像是睡了一觉。夏晏醒来第二天就转到普通病房,一周之后出院回家修养,定期回医院复查就行。

夏晏让姐姐找人的事他还记得,但是当姐姐问起逸尘的样子的时候,他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说那个人对他很重要。这是夏晏在记忆里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一个名字,一个对他来说很重要的人的名字。

那个李焱求来放在玻璃外的护身符也变成了李焱在探病那天亲手转交给夏晏姐姐的东西。夏晏说不出哪里不对,只是随身带着这个便宜的护身符。夏家的人也认为有了这个护身符的保佑夏晏才好起来。

圈子里渐渐流传,夏家三少爷夏晏在找一个人,但是姓名年龄样貌没人知道。夏家查了所有叫逸尘的人,都不是夏晏要找的那个。圈子里各家用字的人不少,没有一个人叫逸尘。

待夏晏能自己出门,已经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检查之后医生交代只需要静养,至于身体的伤恢复得比预想中快。这时候的李焱依然住在那个出租屋里,屋里的陈设没有变过。甚至于三个月了,那盘棋局还是原来的样子。他问过卖家,售出的时候棋子一颗不少,现在缺的两颗被李焱默认为是自己弄丢了。

李焱见到夏晏是在深秋,夏晏穿着驼色的高领毛衣黑色外套,精致中带着几分休闲,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安安静静的等在李焱家门口。

“你好李焱,我是夏晏。”

“哦哦,请进。”

夏晏要来的事,李焱知道,也提前知会过。夏家给的理由是李焱送的护身符很有用,夏晏想当面道谢。再三拒绝不过,约好时间,夏晏比约定的时间来得早。一身金贵地等在门口,十分耐心。

李焱不知道夏晏一定要来感谢自己的理由是什么,泡上家里最好的茶,是夏晏熟悉的口感。夏晏看着李焱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杯,恍惚间好像看到自己的曾经给对面的李焱倒过茶。

夏晏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不大。

夏晏:“李焱谢谢你的护身符,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李焱:“其实不用这么客气。”

“不,需要的。很多事讲求缘分。”

“那我不客气了。谢谢。”

李焱看到夏晏手腕上挂着一串珠子,知道他有自己的坚持。从善如流的收下夏晏送来的礼物。圈内送礼讲究一个适当,礼物不会贵重到超过事物的感情价值,也不会随便找个东西凑合送出。

但是夏晏送的这个礼物,明显属于不那么贵重但是李焱不能收的范畴。

夏晏手上的手串是一圈白玉珠子,中间串着一颗黑色的云子。而他送来的谢礼,也是一串白玉珠子,中间串着一颗白色云子,白色云子上还有像花瓣一样的纹路。

李焱只看一眼就合上盒子推还给夏晏:“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夏晏轻咳两声喝茶润了润嗓子:“我自小身体不好,很长时间住在道观里。所以家里的应酬我很少参加,以至于这些年很少有人见过我,甚至是你的父亲。”

李焱不懂他的拒绝,怎么换来的是夏晏转换话题讲起了自己的小时候。李焱没开口,夏晏继续说。

“我师父总教我一切随缘,万事自在随心。无论你送来的护身符是否贵重,我理应是要感谢你的。我年幼入道观的时候我师父就给了我这串手串。当年年纪小,也问过他老人家为什么要给我黑色的,我师父没说缘由。前些日子我回去看师父,说到你送来护身符的事。我师父说我理应来谢你,还把这个给了我让我当做礼物。”像是说累了,夏晏缓了缓:“就算我师父不说,我也会来的。只是前前几天要做检查,拖延了几天。”

妥帖的解释,合适的补充,没有花里胡哨的心思,有的只是夏晏想让李焱收下礼物的一腔赤诚。

李焱不再拒绝,把盒子放在自己手边,看着夏晏消瘦的脸:“你现在身体怎样。”

夏晏微微笑语气轻松:“医生说我恢复神速,比一般病人好得快。至少现在能跑能跳。”

夏晏看着桌上的残局,礼貌询问:“我可以陪你下棋吗?”

李焱突然没有缘由眼眶发热,点点头。

这局摆了三个月的残局终于是下完了。两人下了个旗鼓相当,也不知道是夏晏故意让着还是别的什么,至少输赢对半,平局。棋子收拾归拢,夏晏也不多打扰。

李焱把夏晏送到门口:“夏晏,再见。”

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外。夏晏见过李家的这几个儿子,圈内的少爷小姐们也见过不少,相对的他对李焱印象不错。

夏晏手臂上搭着羊毛外套,语气不自觉多了几分亲近。

“我家里人都叫我清和,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清……清和???海晏河清,和光同尘?”

“是。”

“等等,你等等。”

夏晏来的时候捧着手串盒子,走的时候捧着一个袖扣盒子,李焱坚持让他收下,说他给不了任何解释,但是一定要夏晏带上。

李焱在楼上看着夏晏的豪车离开,拿出手串套在手上。无论怎么样,他的棋盘里少的两颗云子总算知晓了去处。一颗在夏晏手上,一颗在李焱手上。

夏晏还是没好透,咳嗽两声,随行的管家让他注意休息。在管家看来,小少爷是圈子里难得的美玉,无奈天生身体不好,现在又遭罪做了大手术。夏晏倒是无所谓,车祸只是意外,人只是受伤,至少现在还活着。管家车速放缓,后视镜里看着夏晏打开了他收到的回礼。

夏晏把回礼捏在手里不受控地颤抖,激动的让他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口喘气憋得面色发红。

“管家,我要上山,现在,立刻。”

夏晏自小常住的道观虽然不大,但也不小,门内同辈师兄不多,这些年倒也发展得还行,十几人。用师父的话来说,只收有缘人。入门的弟子无论是否常住道观,只要在师父那磕了头认下来的,都有一块随身的刻字玉牌。夏晏的师兄师姐有,后来的小辈们弟子们也有,唯独他没有。师父认下的俗家弟子也不止他一个。所有的理由都想遍了,最后忍不住去问师父。师父给的理由是:你的护身玉牌有人帮你保管,时机一到自然会送到你手里。

现在这块和师兄师姐们一样的刻着字的玉牌,被李焱送到了他手里。

师父像是算到了夏晏会来,热茶凉着等他,夏晏坐下的时候温得正好入口。

夏晏喝完茶把护身玉牌放在师父面前,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说什么。

师父手上不停,听得咔嚓一声捏碎一颗花生,慢悠悠地剥着:“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可……为什么是他。”

“清和,你魔怔了,为什么不能是他。世间万物自有道理,时机到了,你就会得到你应得的,无论是你的孽还是你的缘。”

夏晏,不,清和。看着师父摆在他面前的两颗圆润饱满的花生,听懂了师父想说的话,拿在手里往嘴里送。

“师父,那我要找的人呢。帮帮我。”

师父不说话,拿过清和喝完的空茶杯倒扣在杯碟上,老头一脸懒得搭理人的样子:“只知道张嘴问我,就不知道多问几个人?”

“我不知道问谁。”

“问你最想问的人。”

清和最想问的人,他脑中立刻想起了李焱。


TBC

师尊如画

师徒喂招——

剧本:

  夏夷则:请师尊指教!

剧场:

  夏夷则:师尊,若你输了,我嫁给你;若你赢了,我娶你。

  清和:(¬_¬)ノ不要加戏。还有,接剑,别在为师衣袖里摸来摸去。

  

师尊扶夷则时,特意让左右手动作互换。娃娃手短,如果按剧情拍,根本看不见师尊反手持剑。

师徒喂招——

剧本:

  夏夷则:请师尊指教!

剧场:

  夏夷则:师尊,若你输了,我嫁给你;若你赢了,我娶你。

  清和:(¬_¬)ノ不要加戏。还有,接剑,别在为师衣袖里摸来摸去。

  

师尊扶夷则时,特意让左右手动作互换。娃娃手短,如果按剧情拍,根本看不见师尊反手持剑。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4】

病房里的夏晏,可以说很好,也很不好。

几天下来他的术后恢复神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恢复着,但是意识是没有的。就像是救回来一个正在恢复的躯壳,医学上无法解释,判断他脑死亡的概率极大。

夏晏家里人不想放弃,姐姐在病房外听医生解释病情,带着父母回家休息之后,躲到夏晏的房间,好像弟弟还在家里一样,下一秒就会推开门喊姐姐。手机里是朋友安慰的信息,鬼使神差的看到夏晏下载在自己手机里的游戏,想起只是因为想他想玩,但是大哥因为学业不让。夏晏后来有了自己的账号,但是更喜欢用姐姐的账号在玩,战绩还不错。大哥起初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管了弟弟,实际上又没太管。

夏晏的姐姐点开游戏,等加载完成,看到好友列表上显示......

病房里的夏晏,可以说很好,也很不好。

几天下来他的术后恢复神速,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状态恢复着,但是意识是没有的。就像是救回来一个正在恢复的躯壳,医学上无法解释,判断他脑死亡的概率极大。

夏晏家里人不想放弃,姐姐在病房外听医生解释病情,带着父母回家休息之后,躲到夏晏的房间,好像弟弟还在家里一样,下一秒就会推开门喊姐姐。手机里是朋友安慰的信息,鬼使神差的看到夏晏下载在自己手机里的游戏,想起只是因为想他想玩,但是大哥因为学业不让。夏晏后来有了自己的账号,但是更喜欢用姐姐的账号在玩,战绩还不错。大哥起初也睁只眼闭只眼假装管了弟弟,实际上又没太管。

夏晏的姐姐点开游戏,等加载完成,看到好友列表上显示的信息,顾不上穿鞋冲出门去,直接撞开了大哥的书房。

大哥看着妹妹撞开门,看到自己的瞬间脱力扶着门框腿软跪坐在地上。大哥扶着脱力的妹妹在沙发上坐下。这些年经历了很多,很少有事情能让妹妹这么失态,她嘴唇哆哆嗦嗦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流眼泪。眼泪啪嗒啪嗒地滴在手上,屏幕上。大哥看清楚手机界面,瞬间明白了妹妹想说的是什么。

成年人的理智让大哥说不出怪力乱神的话:“可能是被盗号了,清和现在还在ICU里。”

“哥,就是清和,一定是他。他在向我们求救。”

就这么一句,大哥相信了妹妹的话。他们查到了夏晏的账号和李焱组队,还看到了游戏回放,熟悉的操作是夏晏的画风。顺着李焱查到了他和李圣元去探病的那天,也在监控里看到李焱放下护身符的动作。现在这个护身符不知道被谁塞到了夏晏的枕头下,家里人都没问过护身符的来历。心里有个盼头好过没有希望的等。

忍了一个晚上,终于等到了第二天,兄妹俩找到李焱。

看李焱的表情,他肯定知道些什么。而夏家兄妹说夏晏的恢复状态快得惊人但是没有恢复意识。之前脑子里一闪而过的东西被他抓住了。

清和要走。

这是李焱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

李焱晕头转向地应对完夏家兄妹,找了个好友是临时加上的借口,打完之后也没聊天。实在不能作为李焱知道夏晏的证据。姐姐还想说什么,大哥按了按妹妹的肩膀,也知道不好再逼李焱说什么。最后留了联系方式,李焱送走兄妹俩,立刻请假回家。

清和不在,那块所谓护身的玉牌被放在盒子里。李焱里里外外转了几圈,他不确定清和是走了还是出门有事办完就回来。

清和这几天常用的茶壶茶杯还摆在桌上,李焱带回来的围棋清和自己和自己下的残局还在。这几天李焱假装不去想清和会走的事,好像每一天搬砖回来清和就会在家喝茶下棋。

整个家里,只有清和的那块玉牌是他拿出来的,其他的东西,好像和清和都没有关系。

清和回来的时候,没想到李焱会提前回家。被识破的清和索性也不装了,泡茶,倒茶,一人一杯。

李焱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也说不出责备的话。

“你要去哪。”

“回我该回的地方去。”

是了,清和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李焱早就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想。

李焱语气平静地把早上发生的事复述给清和,声音颤抖。

“今天早上,夏晏的哥哥姐姐找到我,说我昨天和夏晏一起组队打游戏。”李焱深吸一口气:“他们说,夏晏这几天的状态越来越好,只是意识一直恢复不了。他们还说我放在玻璃外面的护身符现在在夏晏的病床上。这些,是不是都和你有关。清和,你要走了吗?”

清和笑笑:“我本就不该来。”

“那这个怎么解释。你是他吗?游戏账号又怎么解释。”

李焱点开手机里的照片。是夏晏出事之前的照片,他穿着浅灰色高领毛衣深色长裤,前额的刘海有些盖住眼睛,露出一些额头,眼睛看着镜头在笑,照片里的夏晏身长玉立地站在他家院子里开得正好的梅树下,怀里抱着一坛酒,脸上沾着一些土。

清和:“我不是他,但是他是我。”

清和话音落,场景转换,李焱从自己家到了一座山里,远处的山峰上雾气笼罩,远处的吊桥很高很深,头顶有仙鹤环绕,绕着他们飞了几圈,清和抬抬手好像打招呼,仙鹤们又结伴飞远。仔细看去,山峰上好像都有古色古香的高大建筑,他们身后的建筑是个简单的院落,围墙矮矮的,院子很大,种着很多的花花草草。不论时节,春夏秋冬的花都开在这一个院子里。

清和走到一株梅树下,蹲在地上刨出一坛子酒。清和抱着酒坛子的样子,像极了李焱看到的那张夏晏的照片。

清和摸出两个酒杯,招呼李焱在院里的石桌前坐下。

“这是我在太华修行是时候闲来无事造的一个芥子世界,有时候想躲着师兄师姐的时候就到这来躲着喝酒。想来师兄师姐都是知道的,只是不会过多的约束我。会喝酒吗?”

“会。”

李焱会喝酒,酒量还不错。看着面前的酒碗,再看看清和。换了一套白色衣裳,头发半披,系了一根青色的发带。

一口酒下肚,想问的问题终于问出口:“夏晏姐姐说的那些事,是不是和你有关。”

清和看着花瓣随风落在酒碗里,一圈又一圈的转,像是转不出去的循环。

“是。如果不是我,他也不会受伤。我会出现在那边,媒介是你。护身符是我放在他枕边的,他的身体能好转也是我用了一些治愈的法术。至于游戏账号,也是我故意。夏晏并没有消失,只是暂时回不来。”

“做这些的代价是你的消失吗?”

“师祖总说结善缘,得善果。他总归是个重病的病人,我不能不救他。早一些好起来,他的父母亲人也能少一些伤心。这不也是你期望的吗?期望他快些好起来。”

“可是你会死的。”

李焱被清和的话气到笑,许愿的话是李焱说的没错。可不是牺牲一个人去救另外一个人。清和抿一口酒,目光看向远处的山头。

“起初我也在想我为什么会过去,因为我需要救的人是我自己。但是没想到会叨扰你。实在抱歉。可能是因为我的存在,他暂时没法回去。所以,只要我消失,夏晏就会醒来。”

“……那你消失了,会回太华吗?”

清和摇摇头:“我不想骗你,说实话,我不知道。”

道理李焱都懂,也都明白。夏家要的是原本的夏晏全须全尾的回来,而清和在太华山还有没有处理完的事。他们都无法替代对方做对方应该做的事。

李焱一口闷完第二碗酒,听见了清和的后半句话。

“至少,我走了,他才能回来。”

李焱喝得上头,自顾自的又倒了满满一碗。

“你到底是谁。”

“太华弟子清和,入山前俗名夏晏,字清和,九岁时家中父母兄姐皆因故身亡,家中只余我一人,幸得师祖收留带我上山修行。今年,24岁。”

李焱脑子里一直缺的那块拼图终于被补全,他也终于明白了清和的那句“我不是他,但他是我。”

是过去的夏晏救了未来的自己。

李焱不知道想到什么,端着酒碗问清和:“我希望夏晏好起来,你就来了。那我现在唯一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回太华。”

“好,如你所愿。”

清和端着酒碗和他碰了碰。世人眼中高高在上的仙人应允了他的愿望。

两人一口干完酒,李焱捏着落在桌上的花瓣递给清和。

“清和,你知道我是谁吗?”

清和摇头。

“我本随母姓夏,叫夏夷则,字逸尘。安逸的逸,和光同尘的尘。李焱是我父亲给的名字,我不喜欢。”

“好,我记住了,逸尘。”

“清和,再见。”

清和的身影在李焱面前渐渐模糊。夏夷则在自家醒来,桌上还有温热的茶,半局没下完的棋。他好像忘记了什么,摇摇头觉得有点宿醉之后头晕。喝完两杯茶,杯子被他收到柜子里,连同那些茶叶一起。虽然李焱对李圣元说的想拿一些茶叶送人,现在他不想送了。围棋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要买,只当是临时起意。手指触碰到棋子的瞬间,总觉得这局棋没下完,会有一个人来把它下完。李焱数了数棋子,黑白子各少了一颗,许是发货的时候装错了。

就连胸前挂着的玉牌也变成了记忆里他特意去求来的护身符,玉牌上刻着他的字:逸尘。而摆在旁边的另外一块上面刻着“清和”二字,像是等着人来,只是这个人是谁李焱暂时不知道。

李焱搓搓脸,有一些事他感觉发生过,但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就连夏晏哥哥姐姐来找他,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的事现在也变成了没有发生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游戏账号里也没有清和这个好友。

和太华山清和有关的人,好像都把他忘记了。和清和有关的事,风过无痕。

太华山已经收拾好残局,只剩下一个重伤昏迷不醒的弟子清和。李焱从清和的芥子世界消失,清和的意识回归,睁眼看到熟悉的房间,身体的疼痛提醒他已经成功回来。守着清和的弟子见清和睁眼说想喝水,跌跌撞撞的去找师尊过来给清和看看。屋里只留清和一人,清和得了空才想起昏迷期发生的事,他本以为是自己的幻境,直到他握住了手心里的两枚黑白云子,还有一片梅花花瓣。

心里想着,自己最终没有骗了李焱,如他所愿,回来了。

清和的师姐南熏来得最快,她看到清和给自己上了个法术,一闪而过来不及看清。她只顾得上清和刚刚吐了一口血,白衣上血迹斑斑,像是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南熏责备他刚醒就用法术,本就逐渐流失的灵力所剩不多。随后而来的师尊不动声色扫了清和一眼,看破不说破。

“回来就好。”

“弟子让师尊师姐担心了,弟子清和,回来了。”

清和笑笑,捏着手心里的云子。他不是个好奇心重的人,既然自己选择封印了一段记忆,那必定是有原因的。


TBC

半夜饿到失眠

自在【03】

李焱是在早餐的香味中醒来的,餐桌上摆着豆浆和煎蛋,清炒的蔬菜配了一片烤面包。

清和换一身看不出品牌的白T恤黑长裤,发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简单的木簪把头发都盘在头上,仔细一看,是木筷子削成的。如果没记错,睡前的清和头上固定的发冠是一根品质极佳的玉簪。

看到人醒了,清和很自然的招呼人吃早餐。李焱也很自然的接受了清和的好意。饭吃一半才想起对清和交代。

“我今天还得去兼职,但是4点半就能回来。如果你想出去逛逛,鞋柜那有备用钥匙。”

清和只是笑着听,李焱的话说一半就停了。

是了,别人看不到也碰不到清和,就连吃的都不需要给他准备。唯一看清和愿意喝的就是茶,不管是便宜的茉莉花还是四位数一斤的...

李焱是在早餐的香味中醒来的,餐桌上摆着豆浆和煎蛋,清炒的蔬菜配了一片烤面包。

清和换一身看不出品牌的白T恤黑长裤,发冠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根简单的木簪把头发都盘在头上,仔细一看,是木筷子削成的。如果没记错,睡前的清和头上固定的发冠是一根品质极佳的玉簪。

看到人醒了,清和很自然的招呼人吃早餐。李焱也很自然的接受了清和的好意。饭吃一半才想起对清和交代。

“我今天还得去兼职,但是4点半就能回来。如果你想出去逛逛,鞋柜那有备用钥匙。”

清和只是笑着听,李焱的话说一半就停了。

是了,别人看不到也碰不到清和,就连吃的都不需要给他准备。唯一看清和愿意喝的就是茶,不管是便宜的茉莉花还是四位数一斤的大红袍,他都爱喝。

清和慢悠悠开口不让李焱尴尬:“我哪都不去。”

李焱不说话,埋头吃饭。清和的本意是他不想出门,但是这话在李焱听来就成了清和因为某些原因出不了门。清和察觉出话里的歧义,默默的闭嘴没解释。

李焱提着清和装好的午饭去搬砖,回来的路上绕远了去商场购物。李圣元这些年第一次见自己这个小儿子终于刷了一次超过六位数的卡。想着总算学会花钱了,心里甚至有了几分感动。

也没遇上什么小说里穿着普通被店员看不起的无聊桥段,只是李焱刚刚拿着买好的东西出店门,下一秒进账的短信通知就发过来了。还有李圣元的信息:在自家商场购物不需要花钱。

李焱客气地道谢,从善如流地收下这笔打入自己私人账户的钱款。谁会嫌私房钱多呢。又在微信上客客气气的找李圣元要了些东西。

李焱回家之后清和靠在小沙发上好像睡着了,白纱窗帘半拢着,屋里晒了一个下午热腾腾的。睡着的清和像是一块冰冷的玉,看着柔柔的,谁都暖不起来。可是李焱看着清和是有呼吸的,轻手轻脚的放下手里的东西,再转身就看见清和醒了。

清和清清嗓子:“你回来了。”

李焱提着手里的东西放在清和面前:“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怕你在家无聊。带了一副围棋回来,我不太会下,可能陪不了你玩。”

清和拆开精致的盒子,白子如玉,黑子如墨周围透着一圈绿。上手就知道是好东西,更何况还有一张好木头做的棋桌。利用病人夏晏的记忆估算了一下价格,这不是李焱这个年岁能消费得起的东西,也不是他会去消费的东西。

清和不愿意打击李焱的积极性,捏着黑白的云子道谢。

李焱第一次感受到了花钱的快乐。他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清和头上的木簪,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的,一根普通的筷子还能变成发簪。清和察觉到李焱的目光,还没开口说什么,敲门声打断了他。

同城的快递来得比李焱想象的快,两人蹲着拆快递,箱子里是各种各样的茶叶,比李焱家里现在的要好很多。

李焱欲盖弥彰的对清和解释:“家里的茶快没了,备一些放着。”

“好。”

无论是太华山的清和还是躺在病床上的夏晏,从小就是家里富养起来的,现在自然也不缺能过得好的条件,现在有的都在承受范围之内,没必要亏待自己。

清和在李焱期待的目光中换了新茶叶,李焱低头扒饭,心里琢磨着李圣元那里还有什么羊毛可以薅,毕竟家里的这个神看起来不太好养。

一杯茶清和能慢悠悠地品一顿饭的时间,李焱的筷子放下,他也正好喝完最后一口。趁着饭后凉快,李焱摸出手机,看到同学邀约打游戏,对清和说玩一会立马上线等排位。

清和搬凳子坐到李焱旁边,李焱很自然的把手机凑过去让清和一起看。李焱怕清和不懂,点开游戏界面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话去解释给清和听。清和一副好学生的样子乖乖听讲。清和的好奇在李焱看来是对新事物的新鲜,李焱不知道的是,清和在心里默默的记下了李焱的游戏ID。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几天,白天的清和在家待着,李焱照常搬砖。李焱不问太华山在哪,清和不说自己出了什么事。很多东西被他们心照不宣的略过。唯一不同的是清和睡得越来越沉,起初李焱回家的时候清和还能听见声音就醒来,五天之后的清和得让李焱在旁边喊好几次才能醒。

清和慢悠悠睁眼,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李焱,心里叹气,始终还是修为不够,瞒不过。

李焱轻言细语,生怕声音一大就能吓走清和:“清和,你怎么了。”

清和只是笑:“我师姐总说我修行偷懒,现在是我懒惰的后果。在太华的时候受伤了,好得慢。”

李焱搓搓自己的脸,正色问清和:“现在发生的一切是不是我的一场梦,等我梦醒了你就会消失。”

清和坐直身子,抬手抚在李焱的头顶:“不是梦,一切都是真的。”

李焱眼里的清和从一身洁白的白衣黑裤,慢慢变了样子。披头散发,面色惨白,身上裹着白色布条,止不住的血渗透了纱布染得他的胸口一片红,还有一股浓郁的药味。一阵又一阵的蓝色光从他身上荡开,消失不见。

宛如玄幻一样的场景出现在李焱面前,等清和的手拿走,他看见的依然是那个干干净净的清和。

李焱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会死吗?”

清和清风霁月的模样说出了李焱无法接受的话:“会,早晚的事。”

清和现在无法探查到周围的情况,只知道自己被师门救回去了,多少法术和药都止不住他的伤,阵法一个又一个的套着给他勉强续命。清和看李焱不说话,李焱才大一,浅薄的人生经历让他说不出什么太好的安慰的话,他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去帮清和解决问题。

“不用担心,我早晚要回去的。”

李焱被气到了不想说话,但是清和的下一句让他气笑了。

“玩游戏吗?我学会了。”

这时候的清和,笨拙的安慰李焱,也装不出太华山上仙人高深莫测的模样。李焱倒是听出了清和话里的得过且过,至少人现在还在自己面前。往好听了说是随心自在,往难听了说就是得过且过。

李焱认命的把游戏打开,顺利加上好友。清和的ID名就叫清和,简单得像个假名字,游戏一局都没打过,账号干干净净的,像他这个人一样干干净净。李焱一再重申清和只要有事就给自己打电话,三令五申的得到清和的保证才出门。才开始搬砖没多久,夏晏的哥哥姐姐就找到了李焱。

李焱见过他们很多次,现在的他们疲惫了很多,夏晏的姐姐眼睛红红的,简单寒暄之后,夏晏的姐姐声音沙哑的问出了她想问的事。

“你……你知道清和在哪吗?”

李焱瞬间面色发白,手脚冰冷,回答的声音仿佛都不是自己的:“我,我不知道。”

夏晏哥哥在旁边搂着自己的妹妹不让她崩溃,掏出手机,打开了是一张游戏界面的截图。李焱第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游戏ID,还有清和。夏晏的姐姐哆哆嗦嗦的把手机举到李焱面前:“我求你了,我弟弟的账号昨天上线了,这就是清和的账号。我们只想知道他在哪。”

“不,他就是清和。不是夏晏。”

“我弟弟夏晏就是清和。”

李焱的脑子里瞬间闪过什么东西,抓不住,一身的汗,湿透了背。李焱端着杯子手直抖。夏晏的姐姐一把握住李焱的手。双眼直视李焱。

“你是不是知道他在哪!清和昨天加了你的好友还和你一起组队打游戏了。”

李焱咬着牙,他不想承认,但是事实摆在面前,夏晏伤心欲绝的家人也在面前。明明清和就是清和,不是夏晏。

夏晏的哥哥在旁解释:“清和是夏晏的字,取自海晏河清,和光同尘。只有家里人会这么叫他。如果你知道他在哪,无论什么情况,都希望你能告知我们。家里人很担心他。”

夏晏哥哥的解释李焱就听到前半句,脑子就被炸得一片空白。

海晏河清,和光同尘。

清和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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