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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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荔枝蒸肉-脑洞侠
 之前的那个好像挂了,更新了一...

 之前的那个好像挂了,更新了一下,把完结的连载文也放进去了,应该是最全的了,有需要私戳我

 之前的那个好像挂了,更新了一下,把完结的连载文也放进去了,应该是最全的了,有需要私戳我

Lynnn-令

昨晚做梦梦到温留清和了,早上起来竟然还记得剧情。这是什么古早CP啊我的天,简直梦回十年前。


泪目了,想大喊一句好梦别行醒。

昨晚做梦梦到温留清和了,早上起来竟然还记得剧情。这是什么古早CP啊我的天,简直梦回十年前。


泪目了,想大喊一句好梦别行醒。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完)

元宵节快乐!文里文外一起闹元宵!

终于完结了!从2020年到2020这篇真的拖得太久了

清和温留一起云游的故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主要是我也没脑洞了。如果有新脑洞的话还会继续更新的!

感谢大家支持!也再次感谢作者 @收纳箱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第十章内容有改动,建议重新阅读

前文·第十四章

======

第十五章

自前朝...

元宵节快乐!文里文外一起闹元宵!

终于完结了!从2020年到2020这篇真的拖得太久了

清和温留一起云游的故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主要是我也没脑洞了。如果有新脑洞的话还会继续更新的!

感谢大家支持!也再次感谢作者 @收纳箱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第十章内容有改动,建议重新阅读

前文·第十四章

======

第十五章

自前朝起,上元节便备受王公贵族和寻常百姓关注,是一年中仅次于元日的隆重节日。本朝四海靖平,百姓安居,上元节的庆祝活动愈发盛大。逢正月十五前后三晚,帝都撤除宵禁,不闭坊门,所有寺观和街巷灯火通明如昼,无论男女老幼,人人皆可外出燃灯观灯。而广州宵禁本就不如帝都严格,又有夜市传统,上元节灯市盛景,不在帝都之下:高大的灯棚跨过了游人如织的街道,上面缀满了锦绣与华灯,远远望去确是“火树银花合,星桥铁锁开”。而星桥之上熙熙攘攘,尽是华服靓妆的人群,他们踏歌舞蹈,尽情游乐。上元节的庆祝会持续整整三日,直至天上的那一轮明月稍显亏损,狂欢才会停止。

今夜的蕃坊格外热闹,除了本就生活在此的异域客商,许多从未来过蕃坊的本地居民也聚集到此。原来在数日之前,整个广州城便传遍了,上元节当晚,蕃坊会有精彩绝伦的舞狮表演。岭南地区的南狮天下闻名,每逢节庆,广州城内的舞狮表演是从不会缺席的,那在蕃坊即将举行的这一场舞狮又有什么稀奇,以至于吸引到了这样多的观众呢?听人说,这场舞狮,既不是本地的南狮,也不是中原的北狮,自成一派别具一格,要想看就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故而现在表演虽然还没开始,蕃坊的戏台已经被游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成了铁板一块,众人争相翘首,等待着狮子的隆重登场。

清和也在等待着这场表演开始,不过他没有挤在台下那些游人之中,而是选了个别出心裁的好位置。原本戏台周围并无楼台,但因着上元节的缘故,不止要给周边低矮房舍张灯结彩,还架起了高耸的灯轮灯树,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清和身轻如羽,稳稳落在灯轮的一片轮辐上,又施了个小术法,隐去了身形。

戏台旁的观众越聚越多,表演却迟迟没有开始,不少人等得不耐烦了,人群中的抱怨之声渐渐大了起来。就在此时,一声洪亮的锣响突然从戏台上炸开,人群瞬间安静下来,随即又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密集的鼓点像暴雨一样倾盆落下,那只万众期盼的狮子,终于登场了!

这是一只金红相间的狮子,虽是常见的配色,却比寻常的舞狮大了足足一倍,光是他的大小,就惹得台下的观众惊呼连连。这只大狮子先是摇头摆尾地在台上遛了个圈儿,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又在戏台中央躺下来打了几个滚,然后他居然干脆原地睡着了!台下的观众自然不买账,纷纷喊了起来,戏台旁的锣鼓手也十分配合地打出了一段激越的鼓点。狮子的大眼睛刚闭上,就被惊醒了。只见他“噌”地一下就跳到了戏台角落的髙桩上,动作迅捷无比,博得了台下连声喝彩。

狮子在髙桩上来回跳跃,左右顾盼,似乎是想找出是谁惊扰了他的美梦。髙桩仅有碗口粗细,高低错落,看上去极为惊险,而这只狮子在桩上跳腾转扑,毫无窒碍,连台下慕名前来想要一睹究竟的本地舞狮人都忍不住啧啧称奇:舞狮通常要两人配合,狮子越大越重,就越难舞得流畅自如,可这只狮子这般庞大,动作却还行云流水一般,活像是两个人变成了一个人,这可真是了不起啊!

赞叹之间,台上的舞狮表演进入了更加刺激的高潮——那狮子似乎是嫌髙桩还不够过瘾,干脆一下子跃到了戏台旁边的灯棚上,引起台下好一阵惊呼。在灯彩的映照下,这只金红相间的大狮子愈发流光溢彩,神气活现,就像是真的瑞兽下凡一般。锣鼓再催,灯棚上的灯竟然活了起来,飞到空中围着这只狮子打起了旋儿——噢不对,那不是灯,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绣球,共有五只。这绣球也不知是什么人以何种方式操控,灵活无比,伴着锣鼓的节奏,在狮子身旁旋转跳跃,别提多有意思了!台下的观众都看呆了,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拼命地鼓掌喝彩。

这一场舞狮表演大获成功,结束之后观众都不肯散去,叫嚷着再来一段,那只大狮子还真又出来了,不过伸了个腰打了个滚就作罢,之后由着台下再怎么热情,也没有再出现了。游人们见锣鼓手都开始收拾乐器,知道表演果真结束了,也渐渐散开了去,汇入了蕃坊人流之中,戏台周遭渐渐冷清了下来。

这边厢,清和见表演结束,自是从灯轮上飘然降下,他却没有直接去找温留,而是被街上的花灯吸引了注意。广州乃是海贸中心,所以这儿的花灯除了传统形制,譬如龙灯狮灯流云百蝠等之外,还有许多新奇有趣的新式花灯,比如清和手中提的这一盏椰子壳灯。

这盏灯是清和刚刚在戏台旁在一个小贩手中买的,舞狮表演精彩绝伦,吸引了许多游人,同样也吸引了这些小贩。这椰子灯虽不算精致,却也有趣。此灯做法是在椰身顶部开一小口,将椰汁椰肉取出,再用刻刀将椰壳镂出各式各样的图案,晾干之后,在椰壳底部固定一支牛油蜡烛,用三根耐燃的蜡线把椰壳径身穿起,汇成一股,紧紧绕在一根状似鼓槌的木棍上,一盏椰子灯就做好了。虽不如那些用竹篾和纸张扎作的花灯艳丽轻盈,但却有个特别的好处——持灯人可以扎上马步,大开大合,将灯骨碌碌甩成一大圈,即使灯内烛焰舔到了灯壁,这椰子灯也不会哗啦啦燃烧起来。所以这蕃坊灯市之中,提着椰子灯的小孩子比比皆是,还有淘气的,看到清和手中的椰子灯,就专门跑过来朝他做个鬼脸。

“喂,小鬼,干嘛呢!”

温留远远就看到了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小鬼,一边喊着一边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那些孩子们立刻作鸟兽散,清和看他满头大汗,便将灯放到一边,抬手为他擦拭鬓角。

“清和,你可看到了,舞狮我是不折不扣地舞完了,这事儿总该翻篇了吧。”温留小声嘟囔着,一边侧了侧头,让清和不用将手抬得太高。

“舞狮班的班主夸你舞得好,他说今日的赏钱格外多呢。”

“哼,那是自然。”温留心想,他可是乘黄,舞狮这种事,他做起来当然比两个人钻在这个布套子里面要得心应手得多。

“这些天辛苦了。”似是看出温留心中所想,清和莞尔。自从那日他和温留约定要在上元节表演舞狮,每天夜里他们便避开人群,前往僻静之地练习。温留现出乘黄本相后,穿戴狮头狮尾自是不成问题,踩桩之类的高难度技巧对他来说也不在话下。可是温留不懂锣鼓节奏,每晚练习时也不好麻烦乐师亲身到来,还是清和想出了办法,他用留音符咒将锣鼓乐记录下来,温留练习时使用留音符咒便可。这样练了几天之后,他们在上元节前夕的排练里,收获了乐手们的一致称赞,班主听说舞狮人是初学者,激动得不能自已,一定要取下狮头见这位天才一面,清和好不容易才把人拦了下来。

“清和,那你说要怎么补偿我?”温留刚从那个又沉又厚的布套子里钻出来,又一路小跑来找清和,头顶还冒着热气,清和为他擦汗的衣袖凉沁沁的,惹得他有几分心猿意马。

“这是从何说来?”清和含笑道:“前些时日你醉酒大闹了蕃坊,亡羊补牢,时犹未晚,这才要在上元节表演舞狮给蕃坊百姓赔罪,怎么向我讨补偿呢?”

“话是这样没错,”提起醉酒之事,温留还是有些郁卒,他低头埋在清和颈边,蹭了蹭清和的衣襟,“可要不是为了你的宝贝徒儿,我就不会去明珠海,不会遇上那个蜃精,不会沾上她那个劳什子墨汁,最后就不会喝了那么一丁点酒就人事不省啊!”

不错,前些时日在夜里大闹蕃坊的所谓“妖怪”,正是温留,而他之所以会在饮酒后化出乘黄原形,平白地夜惊路人,乃是因为蜃精玉怜的墨汁可轻微致幻,平常时候这点作用微乎其微,几乎可忽略不计,可一旦饮了酒,那就不一样了。此种致幻作用还与一般的醉酒不同,有的醉酒之人醒来后,对自己所做之事或多或少还有些印象,温留却像是做了一个极浅的梦,梦醒之后,梦中所历就像朝露一样顷刻消失无痕了。是以他好几次夜晚离开居所在外游荡,醒来之后都毫无知觉。

“这么说倒也不错。”清和一时语塞,温留虽在那几日惊吓了不少居民,毁损了许多财物,但追根溯源,一切的起因,确是可以算到自己身上。

“所以说,清和,你要怎么补偿我?”【】

“温留,你——”【】

“我们先去看看花灯,好不好?上元灯会,一年只有一次呢。”清和拍了拍温留的背,轻声哄着他,温留虽不太情愿,但也不愿拂了清和看灯的兴致,磨蹭了几下之后,就拉着清和的手,把人从廊下阴影牵了出来,二人顺着人流,向灯火璀璨处走去。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了蕃坊入口,这儿原本有一个高大的牌坊,现在,牌坊前后都被延伸出了数丈长的灯棚,上面缀满各式花灯。牌坊下方搭一小台,台上有一个身量矮小,衣着滑稽的伶人,正在边唱边舞,听他唱的是:

“列位!休要吵,休要闹,细听我把灯名儿报一报。报的是:一团和气灯,和合二圣灯,三阳开泰灯,四季平安灯,五子夺魁灯,六国封相灯,七擒孟获灯,八仙过海灯,九子十成灯,十面埋伏灯。这个灯,那个灯,灯官我一时报不清……”④

伶人的表演将游人们聚集到牌坊周围,旁边的小贩就趁这个时机,在灯棚上挂上了一排排灯谜。小孩子们是最欢喜的,纷纷笑着闹着跑到灯棚下,一会儿就叫嚷了起来。

“我猜的对!”“我猜的才对!”“你们都错了,我的才对!”

清和与温留看到这番俗世喜乐景象,俱是莞尔,他拉了拉温留的手,兴致盎然道:“我们也去猜一猜吧。”

温留虽不清楚自己是否擅长猜谜,但他身形高大,能轻而易举地就取下一般人够不到的谜面,所以虽然猜谜的人数众多,却没有人同他和清和抢。他付了几个铜板,够到了一只在灯棚最高处的六角宫灯,上写着两行小字:“牛两头,羊两头,两个两个合一起。”这就是谜面了,谜面后面还跟着一句小提示:“打一成语。”

温留看得莫名其妙:“什么牛啊羊的,清和,你来看看呢?”

“啊?让我再看看。”清和忙接过宫灯,从头看起——他方才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宫灯上。也许是温留站在人群中实在是太过高大显眼,在他们对面不远处,有几位靓妆仕女,一直在不住地偷觑温留,其中一位女子不小心撞到了清和的视线,一下子就羞红了脸。

清和看完谜面,心中便了然,恰好这灯谜摊子的摊主也注意到了他们,殷勤地凑上前来问可否猜出来了。

“可是‘羞羞答答’四字?”清和的语气从容而笃定,“牛”论生肖扣地支“丑”,“羊羊丑丑”合为“羞羞”,“两个合一起”可解为“个个合”,放到一起便组成了“答”字。

“哎呦,恭喜您,一猜就中!二位要不要再猜一个?”摊主分外热情,毕竟这二位仙人般的人物驻足在他的灯谜摊前,可是帮他招揽了不少客人。

“清和,”温留是不太乐意的,这个劳什子猜谜一点也没意思,而且自从清和站在这里,周围的人就一直在看他,方才清和说出谜底,对面的几个女人还小小地惊呼了几声,她们交头接耳,不时向清和投来暧昧的目光,这让温留非常不爽。“我饿了,清和,我要吃东西。”

“你不是上台前才吃了一大碗八宝饭?”清和诧异道。

“那我也饿了。”

“二位慢走,这是猜对灯谜的礼物,二位请笑纳。”摊主见他们要走,虽然觉得有些可惜,但也不强留,从身后取出了一只小盅,递到了清和手上。

“这是正宗的西域葡萄美酒,二位是今晚第一个猜对灯谜的客人,请收下吧。”

既然如此,清和也不推辞,他谢过摊主的礼物,同温留一道离开了灯棚,沿着蕃坊外面的街巷,向他们所居住的宅院的方向走去。街上的花灯没有蕃坊盛大华丽,但也称得上是火树银花了。灯树下,时不时就能看到正在焦急等待恋人的青年,也有喁喁私语的情侣,即使发现有人路过,他们也毫不避讳,不肯浪费这甜蜜幽会的一分一秒。

清和还提着椰子壳灯,所以那只据说盛有正宗西域葡萄美酒的小瓷盅就由温留揣着,他心中想起不久前猜灯谜时那几名女子看向清和的暧昧目光,心中有几分堵得慌。于是他利落地拔掉了瓷盅的木塞,仰头将里面的酒液,咕噜噜喝了一大口。

“清和,你要喝吗?”温留的嗓音沉闷了不少,他把酒盅举起来,往清和的方向递去。

在上元节的夜色灯辉之下品尝猜灯谜赢得的美酒,确实是一件风雅之事,况且今天的温留如此有趣,配合一下又有何妨,清和从善如流地伸出手,想要接过酒盅。然而,就在手指触到酒盅微凉坚硬质感的一刹那,温留突然往后退了一步,收回了酒盅,另一只手突然发力,将清和一把拉进了自己怀里。

【】

【】

“你之前不是说过想去西域吗?等参加完鲛人庆典,解决完这个讨厌的墨汁,咱们就动身去西域吧,到时候我们尽情喝个够,好不好?”

温留在清和耳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仔细分辨,就能发现他语气里还有一丝委屈,想起温留这些天来的“奇遇”,清和颇有些忍俊不禁,而他的回答自然是——“好。”

“听说乐小公子的兄长,狼王殿下给他送了一座西域小城,据说盛产美酒,咱们就去那儿看看吧。”清和已经选定了目的地。

“好。”

【】

罢了,就纵容他这一次吧。这样想着,清和又有些想笑——哪一次不是这样呢?

那只椰子壳灯坚持许久,蜡油终于耗尽了,狭道之中陷入一片漆黑,只能听到【】。这条狭道上方,是被灯彩装饰得金碧辉煌的屋顶,灯彩汇集成璀璨星河,在广州城内缓缓流淌,星河之畔,无数男女彻夜不眠,尽情恣意。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是上元节的夜晚,一年之中有最多有情人相会的夜,这样美好的夜晚,怕是明月都忍不住为之停驻片刻,更何况是人呢?

“清和,我好像明白为什么凡人喜欢过上元节了。”

十指紧扣着,【】清和听着耳边温留的喃喃,心中想着:

我也同样明白了。

 

不知过了多久,街道巷陌中上元之夜的狂欢色彩才渐渐有褪去的迹象,而这广州城中的普通一隅,依然春色无边。

“清和,再陪我一会儿嘛!”

“天快亮了。”

“别担心,我施了结界,再陪我一会儿嘛,上元节不就是要像这样约会的吗!”

“你听谁说的?”

“那套舞狮装的夹层里人藏了一本画册,上面就是这么画的啊。”

“……”

“哎!清和,你怎么自己一个人用空疾捷遁符走了,你等等我啊!”

  

清和与温留的广州之行,便以这个一波三折最后却皆大欢喜的上元节作为句点,至此告一段落了。至于他们在明珠海鲛人庆典,在那座西域小城又遇到了什么趣事,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完 】

④:伶人所唱数板《报灯名》出自京剧《打龙袍》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十四)

情人节快乐!

已经是收尾了!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新的副本!

第十章内容有改动,建议重新阅读

前文·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清和回到宅邸时,已临近晌午,他走在巷中,远远便见到大门洞开,活像是被强盗闯了空门。他不紧不慢地走入院中,但看帘栊低垂,花篱倒伏,竹石凌乱,一路狼藉直至卧房门口。卧房的门窗倒是好好地掩着,清和并不推门进去一探究竟,而是先挥一...

情人节快乐!

已经是收尾了!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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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新的副本!

第十章内容有改动,建议重新阅读

前文·第十三章

======

第十四章

清和回到宅邸时,已临近晌午,他走在巷中,远远便见到大门洞开,活像是被强盗闯了空门。他不紧不慢地走入院中,但看帘栊低垂,花篱倒伏,竹石凌乱,一路狼藉直至卧房门口。卧房的门窗倒是好好地掩着,清和并不推门进去一探究竟,而是先挥一挥袍袖,将院中凌乱陈设恢复至原状,又去厨房搁下了手中美酒,顺带将今天早上的那碗解酒汤热了热,再次来到了温留卧房的门前。

门内并未插上栓销,清和一推便开了,里面的景象与他早间看见的相比,似乎更乱了些,因为床上多了一个人——那四仰八叉躺着的,不是先前不见了踪影的温留,又是谁?

昨晚,清和扶温留到卧房安歇时,为了让他睡得舒适些,替他除去了外衣鞋袜,又担心温留饮酒发汗身上黏腻不适,拧了巾帕,替他擦了擦身体,然后给温留扶正了方枕,掖好了薄被。而此刻,方枕和被褥几乎全落到了地上,床上的温留鬓发凌乱,衣襟大敞,整个人倒有一半身子挂到了床外。清和虽是知道温留睡觉不安分,但看到他这样狂放的姿态,还是吃了一惊。再走近细观,但见温留的胸膛起伏均匀,阖着的眉眼也显出平静安然的样子,看来他睡得还不错呢。

清和轻笑一声,转身去扶正那张被推到了博古架边的几案,将手中的解酒汤搁在案上,又蹲下身捡起了骨碌骨碌滚到窗下的博山炉,拨正了炭实和云母片,然后打开从怀中取出的蜡纸包,将那几块安息香扔了进去。

安息香虽名为安息,香味却并不一味平和,尽管不如麝香那般浓烈刺激,但也常作开窍之用。安息香本是树脂,一旦受热,极易发散香味,清和才点燃炭实不久,室内便芳香弥漫了。温留对气味一向敏感,不到半炷香时间,只听温留鼻间哼了一声,睫毛颤动两下,随即睁开了双眼。

“清和?”温留睁眼便看见了清和,心中自然是欢喜的,但很快他发觉清和笑得有些不寻常,自己的脑袋闷闷的,昨夜的事模模糊糊,不太想得起来,再环顾四周,发现室内一片狼藉,自己身上也灰扑扑的……

“哎,我这是——?”温留露出疑惑神色。

“你昨晚喝醉了。”清和将醒酒汤递给温留,一边回答他,一边用目光在房间里寻找温留外衣和靴子的踪迹。

“喝醉了?!”温留大窘——这么说,这房间里这般狼藉,就是他醉酒后干的好事了?

温留上一次喝醉还是一个月之前,他也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当他醒来时,只见清和浑身赤裸地躺在他的怀中,眉眼间半是疲惫半是春意,身上尽是欢爱痕迹……事后温留也曾试探着问过清和他喝醉后发生了什么,清和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让温留又是好奇,又是心痒难耐。这一回,他说要和清和彻夜畅饮,细究起来也是存了那么一点点私心的。温留扶住额头,偷觑了一眼旁边的清和,确认清和衣衫齐整,眉眼清明,不像和他共赴了云雨的样子。难道昨天醉酒之后,他就只是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了而已吗?

正在温留心中万分憾恨之际,清和终于在床帐下找到了温留的外衣,他将衣裳递给温留,干脆利落道:“快穿上吧,蕃坊的妖怪又出现了,我们要赶紧过去才是。”

温留无法,只得依言穿起衣衫,随清和出了门。

 

温留觉得,今天清和的态度,有一点高深莫测。

比如温留一边赶路,一边怒斥那为祸蕃坊的妖怪时,清和便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得温留莫名其妙,心中想难道昨晚自己还做了什么奇怪的事吗?温留就此事旁敲侧击数回,也没有得到半点回答。

那清和究竟是为什么要这样看他呢?

怀着满腹疑惑,温留随着清和来到了蕃坊。因着近期妖怪风波,今日蕃坊的人气并不兴旺,连小吃店里都只有零零星星三两个客人,还都是本地蕃商,卖胡麻饼的店主坐在店门口,百无聊赖地数着今日赚到的铜板。远远见到清和与温留二人来了,立刻站起身来招揽道:

“又香又脆的正宗胡麻饼哎,还配上了新鲜酥油,二位,要来一张吗?”

“店主,我要十张,麻烦用油纸打包,多谢了。”清和十分捧场。

“十张,清和,你确定?”温留盯着那垒成一摞的已经僵冷了的胡麻饼,十分不解。

清和把包好了的饼塞到他的怀里,笑答道:“据说将冷掉的胡麻饼买回家再重烤一次,会有特殊的风味呢。”

可就算如此,十张是不是也太多了一点?然而清和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温留目瞪口呆。

“再买八百张,今日您的摊位前每经过一名客人,您就送他一张。”

“清和?!”温留脸上的惊异神色,可不比卖胡麻饼的店主少。清和也不解释,将一锭银子付给了兀自狂喜的店主,向前走去了。温留见状,赶紧将饼揣进怀里跟上去,却见清和在一家专卖玻璃器皿的店面前停住了脚步。这些出产于波斯的玻璃器皿质地纯净,形态优美,是稀有的装饰品。况且琉璃易碎,运输和保存殊为不易,天朝人对这些美妙的器物就愈发趋之若鹜,富贵之家常以玻璃器皿作宴饮,小康之家更以拥有一件精美完整的玻璃器为荣。波斯玻璃通常经由丝绸之路运往天朝,其中大宗货物都留在了帝都,在广州城的蕃坊之中,还有这样一间库存如此丰富的玻璃店,算是十分难得了。

清和走进了这家店,店主身着异邦服饰,头上包扎着金线刺绣的头巾,眼睛是琥珀色的,唇上翘着两抹红棕色的胡须。他见清和走进店内,立刻殷勤地迎了上来,开始用流利的天朝官话,为清和介绍起他面前那只葡萄纹描金蓝色琉璃盘来。

那玻璃店店主观清和气度,知他一定非富即贵,又听他似有帝都口音,不免揣测他是否来南国避雪的京中贵人。这样一来,店主不免更加殷勤,清和虽未露出购买之意,他已开始介绍起了波斯国的高超神妙的玻璃工艺。温留站在一旁,他自是不耐烦听这些的,况且今天清和不是说蕃坊又有妖怪了吗?怎么又是买饼,又是看玻璃的?真是不懂。但是温留知道,清和行事,自有他的用意,若是未对自己说明,那便是还未到时机,他耐着性子再等等便是。

“店主,这只玻璃盘,我买下了。”

“哎呀,这位尊贵的客人,这只玻璃盘的价钱可不低,我看……”

“请您先将此盘包起来,妥善放好,至于价钱,不是问题。”清和从腰间取下一枚玉佩,递给店主道:“城东有一家钱庄,乃是定国公的产业,请您差人执此信物前往城东,需要多少钱物,尽管开口便是。之后再劳烦您将此盘和玉佩一同送往坊中的银器店中,不用着急,今晚之前送到便可。”

清和温留二人走出店门时,店主仍在震惊之中——他可连价钱都没说啊?这岂不是让他随便开口吗?定国公乃是帝都巨贾,若这个客人真和定国公有渊源,不如趁此机会,带上店中最好的货物,去城东钱庄拜访,若能搭上定国公的商路,那这只名贵的玻璃盘,也不过是添头而已了。

那边厢店主还在百般筹划,这边厢温留终于沉不住气了:“清和,你不是说蕃坊的妖怪又出现了,万分紧急吗?怎么又是买饼又是买盘子的,还牵扯上了乐无异那小崽子家,这到底是为了啥?”

清和听着温留的问话,并不停下脚步,二人转过街角,就见到了他们光顾过数次的那间香料铺,今天铺子关着门。目光再往远处,只见不少人都簇拥在一处,定睛一看,原来那些人是在修葺房屋,有的搬运木料砖瓦,有的调制灰浆,有的削制榫卯,忙得是热火朝天。清和指了指那边众人,对温留道:“确实有一件特别的事要做,不过要等到晚上才能告诉你,在那之前,我们先过去帮帮忙吧。”

温留:“啊?”

 

温留虽百般不解,还是同清和一起走了过去。众人正在修葺的,正是前一天晚上被妖怪光顾的织毯店。今日清晨,香料铺老板娘回到店中时,还以为只是屋内陈设货物和几扇门窗遭殃而已,细细检查了才发现,屋顶椽子断了好几根,横梁都裂开了,瓦片更是毁损无数,必须更换。

温留既然答应了清和要帮忙,自然是不会偷闲躲懒的,不过,若让他立柱叠梁砌砖盖瓦,那他也是真不会,所以温留就负责把木料砖瓦和其他材料,从远在广州海港旁的市场里运到蕃坊来。他本觉得这是小菜一碟,没想到实行起来可是问题多多,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木料砖瓦有这么多不同的种类呢?都怪那些蕃商,说也说不明白,害得他每次都买错,错了就得把东西运回去换,这一来二去,饶是温留用的是疾遁之法,也有些不耐烦了。好在清和细心,向蕃商细细询问了要求,全部写在纸上,还特地画了图样,温留拿了这张单子去港口,这才把所有的采购圆满完成。这项任务结束后,温留也没闲着,围着那正在修葺的房屋转了一圈又一圈。那些蕃商们先前见他搬运砖瓦,知道他有不得了的神通,不免有些怕他,也不敢当真支使温留帮忙。所以虽然温留看到众人忙得热火朝天,去问要不要帮忙的时候得到的回答却都是不用不用,数次之后,温留也就不勉强了,拍拍衣袖上的灰尘,回到了清和身边。

清和正含笑等着他,递给他一杯据说是真腊特有的饮料,然后给温留安排了一个新的任务:广州城内有好几户贵族富豪通过蕃坊的香料铺预定了大宗香料,今天正是货船抵达港口的日子,需要温留去港口将那批香料提走,分别按数量送给那几户人家。

温留满脸不解,他唇舌间尚是饮料甘冽清甜的滋味,心里却有点泛苦了——“清和,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

清和抬起手指放在唇上微笑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今晚你就知道了。”

温留哼了一声,一口气将杯中饮料吸干,从清和手中接过了已经标记好的地图——看得出来是清和临时绘制而成,除了必要的标记,多余的细节都省略了,不过也足够了。

“早去早回。”清和的笑意更深了。

 

这个任务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跑腿,不过有些麻烦:比如温留拎着大包小包的香料要走进某一户金碧辉煌的大宅院时,看门的家丁连连拦阻,告知他应该走侧门,等温留到了侧门,又有两只没眼色的大黄狗拦路;又比如交割香料时,用的是极精细的衡器,能称量的重量非常有限,温留本来想扔下货物就走,但一想这是受人所托,不得不耐着性子等完了全程。像是这样琐屑繁杂的小事不能尽述,就这样,等温留最后把一包白豆蔻送到指定地点,已是薄暮时分,华灯初上了。

温留心想,清和一定等他多时了,他拍拍衣袖,不消一瞬,整个人便从城北的某处大宅院回到了蕃坊之中,然而此刻蕃坊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情形,却让温留大感意外——若不是他人高马大,只怕已经被人流裹挟着往前去了。

因着闹妖怪的缘故,温留最近几次来到蕃坊,见到的都是冷清萧条模样。虽说元日到上元节之间的这段时日是金吾不禁夜,晚上反而比白天更加热闹,但是——怎么会热闹到这般程度呢?而且,温留注意到,除了一成是常光顾蕃坊的异族人,人群中倒有九成是本地普通居民。他们手中捧着蕃坊特有的异国食物,兴致盎然地在各具特色的店面里流连,有几家店铺前甚至排起了长队。人实在是太多了,再用疾遁之术只怕会引起恐慌,温留只好板着脸横穿过挤挤挨挨的人群,然后不经意地听到了旁人的只言片语。

“你小子没骗我吧?这儿的胡麻饼真白送?”

“谁骗你了!这种好事我看在好兄弟的面子上才告诉你,你要是不信赶紧回去!”

“别吵了别吵了,赶紧闻闻,这香味才是正宗的胡麻饼啊!”

胡麻饼?难道是早上他和清和光顾过的那一家?——温留定睛一看,果然没错,那小小的摊位前已经排了长队,正好挡住了他的去路。温留心情复杂地想道:难道这就是清和买那么多张饼的目的吗?

温留继续向前,来到了白日里刚刚修葺完毕的织毯店,店门口虽然没排上队,但里面人头攒动,也是一副红火景象。

温留往里看了看,并没有见到清和的身影,正要失望离开,忙得不可开交的老板娘却眼尖地觑到了他,连忙向他挥手,大声道:

“哎呦,是仙人您呀!和您同行的那位仙人跟我们交待过,说是您回来了一定会找他,让咱们见了您,就让您到蕃坊东南角的戏台去,说是有惊喜等着您呢!”

惊喜?原来清和今天一整天都高深莫测,就是为了给自己惊喜吗?这个认知让温留一整天积聚下来的小小焦躁和不满顷刻消散,他的心情一下子雀跃了起来,一路小跑到织毯店老板娘所说的位置,却发现那戏台已经被围得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了。温留随手将一个正在奋力往人群里面钻的路人扯了出来,打算问个究竟,那路人本来十分恼怒,一见温留的体格和气势,便立刻换了一副颜色。

“这位大爷,您找我有事?”

“这些人聚在这里干嘛?”

“哎呦,您不知道?今晚这儿舞狮啊!请的是广州城里最有名的舞狮班,据说今天这还只是开胃前菜,最好看最精彩的舞狮要留到上元节晚上演呢!”

难道这就是清和说的惊喜?舞狮……听上去是不错,可是他平日里对歌舞毫无兴趣,清和怎么会为他准备这样的惊喜呢?温留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可知道这舞狮是谁安排的?”

那路人直摇头:“这我哪知道,以前舞狮从不会到蕃坊来,今天也是头一遭了,说不定是哪个外邦人请的呢。”

温留看他确实一无所知,便放他走了,那路人如蒙大赦,一头钻进人群里,不一会儿就挤到了前排。戏台上,一红一黄两只狮子舞得正欢,台下众人也兴高采烈拍手欢笑,温留看着眼前情景,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了一丝委屈。

他都折腾一整天了,清和怎么还不出来见他呢?

舞狮表演在雷动的掌声之中结束了,台下的观众还徘徊了一会,也渐渐散了。此时已是深夜,广州的冬天虽不至严寒,仍有几分凉意,无人的戏台更显寂寥。温留心里闷闷的,心想清和既然不在此处,不如先回家看看吧。就当温留打算离开此地时,有一个人,挟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布包,登上了戏台。

上台的不是别人,正是温留心心念念苦寻不到的清和。温留先是一愣,随后三步并做两步地飞快奔上了戏台,将清和连人带包扯进了怀里。

“清和,你去哪里了,我等了你好久!”

清和将背上的布包轻轻放下:“我没想到修补此物要花这么长时间,让你久等了。”

“这是什么啊?”那个大布包害得他不能把清和牢牢抱紧,温留本来对它就有些不满,听了清和方才的话,他更是心头火气,径直伸手,将布包上打的结几下扯开——一堆色彩艳丽的毛茸茸的布料,还有一只有着大眼睛和宽嘴的憨态可掬的头套,这又是些什么?清和去修补这东西是要干嘛?

“看出这是何物了吗?”清和站在一旁笑问道,温留方才面上的震惊表情,可真是有趣啊。

“这难道是刚才戏台上的那个……?”

“不错,正是。”清和弯下腰,双手将那硕大的狮头拿了起来,“这是这家舞狮班里最大最华丽的狮头,听班主说,自他的父亲去世后,就无人能舞这一套醒狮了。”

温留和那狮头大眼瞪小眼,他心中隐隐有了一点不好的预感。

“你若变作乘黄本相,戴这套狮头应是刚刚好,班主将其借与了我,上元节晚上你在此为众人表演一段舞狮便可,既可为佳节助兴,也可遂了这位班主一个心愿,温留你说可好?

清和的笑容无比良善,与之相对,温留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了:舞狮?不是,怎么突然就要舞狮了呢?

“清和,我不会舞狮。”

“班主说他愿意教你,离上元节尚有数日,我们还有充足的时间练习。”

“我有尾巴!六条!”

“没关系,我知道你可以把尾巴藏起来。”

“那鬼蛊呢?!”

“织毯店店主在她的仓库里找出了五个大小刚好的绣球套。”

“怎么突然就开始要我学舞狮了啊!蕃坊的妖怪呢?不用管了吗?”

然后温留就看到,清和唇边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

“至于这个么……温留,你可要坐稳了再听我说。”


Tbc.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十三)

春节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虎虎生威!

抱歉拖了很久,故事和现实里一起过大年。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新的副本!

第十章内容有改动,建议重新阅读

前文·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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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温留对习字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兴趣,甚至颇觉头疼,他平日里连拿箸匙都嫌麻烦,更何况舞文弄墨呢?但是,习字之时,清和会在一旁教他,这就大不一样了。清和微凉的手每每覆在温留的手上,...

春节快乐!祝大家新的一年虎虎生威!

抱歉拖了很久,故事和现实里一起过大年。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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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温留对习字这件事本身并不感兴趣,甚至颇觉头疼,他平日里连拿箸匙都嫌麻烦,更何况舞文弄墨呢?但是,习字之时,清和会在一旁教他,这就大不一样了。清和微凉的手每每覆在温留的手上,清浅呼吸洒在他的颈侧,引着他轻搦毫管。清和出身前朝门阀,自幼跟随名师习书,写得一手好字。温留虽然以前从没好好写过字,但有清和引领,几个时辰下来,也能写半幅《太上感应篇》。写完之后,温留的手指和袖口都会沾染墨迹,清和便会取了沾湿的巾帕,细细替他拭去,然后指出哪几个字写得好,好在何处,这就是温留最最快活的时刻了。

然而,这般缱绻小意,温留今天是享受不到了。一大早,他们二人便同去蕃坊寻访妖怪的线索,温留心中郁闷,一路上都有点蔫蔫的。清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只得允诺今晚便陪他畅饮无拘,温留这才打起了精神。

二人到了蕃坊,只见有九成商户开门迎客,来货买商品的客商络绎不绝,一派繁荣景象,看来众人是深笃那妖怪白日里不会出来害人了。香料铺旁边是一家专门卖异域织物的店面,门口挂满了色彩鲜艳纹样新奇尺寸各异的毯子,有精密柔软的山羊绒,也有扎手的粗纺毛毡。温留上前掀起数层沉重织物,只见一个包着深红色头巾的异族女子,盘腿坐在堆满了杂乱布料的角落里,借着头顶小圆窗的微弱光线,在一只南瓜形的绒布靠枕上不停缝补着。她身后的那面墙上开了一间窄门,门上挂着一截短帘,门后依稀可辨一些日用器具,看来这位店主平日也是宿在店中的。

“店主早上好,冒昧打扰,我们二人受隔壁香料铺店主委托,调查前日夜里出现在蕃坊的妖怪,请问您那时候可听到了什么异常声响吗?”清和礼貌问道。

织物店店主闻言从手中活计里抬起了头,她的面部轮廓比天朝女子明显深许多,眼珠是琥珀色的,小麦色的皮肤虽然不如少女那般紧致,但也看得出她年轻时定是一位美人。店主看见是两个陌生人,先是面露疑惑,听清和解释后,便低头思索了一会,放下手中活计,支起身子打开一旁的壁龛,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堪堪能托在掌中的精致铜盒。她将那嵌了红绿宝石的盒盖打开,清和与温留瞬间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原来是一盒没药。

织毯店的店主解释道,她一向浅眠,这盒没药就是隔壁店主赠给她的,睡前只要在手臂涂上一点,便可一夜黑甜,故而她前日夜里并没有听到任何响动,无法帮到他们了。

清和温留只得谢过店主,顺便买下了一条厚实细密的羊绒毛毯,店主见他们出手阔绰,十分高兴,帮他们将毛毯包好,精心捆扎,殷勤地将他们送到了店门口。二人离开了织毯店,又去临近的几家商铺询问,可惜那些店铺在前日夜里皆无人留守,整个上午,二人一无所获。

温留有些不耐,他抬头看了看已经到了中天的太阳,道:“清和,你说,会不会是那香料铺的伙计一时眼花看错了?兴许他是把檐下的灯笼认作了妖怪眼睛呢?毕竟你我都没有觉察到妖气,也没有其他人见过他口中的妖怪。”

清和沉吟片刻,道:“不无道理,既然没有新的线索,我们不如先等待数日,若果然有妖怪再次出现,我们及时赶到制止便是。”于是二人便又向刚才那几位店主告知了联络之法,嘱咐他们若发现妖物踪迹,定要及时通知他们。

此时已近晌午,蕃坊街道上已经开始流淌或甜蜜或辛香的异域食物的独特香气了。温留对食物最是感兴趣,清和虽不耽于口腹之欲,但他精通庖厨,对此也颇为好奇,二人于是决定就在蕃坊寻些吃食。虽然那些食物果然新奇有趣,不过异域风情到底不合清和口味:不是太过甜腻黏牙,就是腥膻不可靠近。好几次清和都是浅尝辄止,最后,二人在一家乳酪店里买了一份点心:一大块微微烤得融化的乳酪,上面撒满了坚果碎;又在一家专卖异域美酒的店铺里购得两瓶葡萄酿制的美酒:酒液皆用精美的玻璃器皿盛装密封,一瓶是浓郁到发紫的深红,一瓶是清亮的琥珀色。清和本想问一问这酒叫什么名字,有何独特之处。那卖酒的老板来到天朝做生意不久,官话远不如香料铺老板流利,叽里呱啦了半天,清和与温留面面相觑,还是一句都听不懂,只得留下银子作罢。

二人回到宅邸时,天光虽还亮着,但也临近傍晚了。温留念着清和今天奔波了这么久,连烧起炉灶都免了,出动全部鬼蛊,不到半炷香就烧好了一大桶热水。趁清和沐浴的空当,他又在院中开阔处摆了几案,安排了各式瓜果茶点和刚在蕃坊买的葡萄酒乳酪点心。温留摆好了一看,又觉得待太阳落山后太过昏暗,特意从书房摘了一只宫灯来,挂在一旁榕树伸出的枝干上。

清和沐浴完毕,来到院中,看到温留这般精心准备,不由失笑,又从心底觉得温柔宁馨。温留见了他,连忙上前将他拖到早已摆好的藤椅里,又将斟满美酒的酒杯塞到他手里。

“清和,说好了,今晚我们可要彻夜畅饮。”

“好。”清和举起酒杯,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紫红色的酒液沾染在他的唇上,令他的双唇更加鲜妍。

温留怔怔地看着清和,只觉得自己心跳都快了起来,经清和提醒,才一仰头也饮尽了杯中酒。这酒和前些日子饮的荔枝酒很不一样,虽然也有些甜味,但酸和涩更多,温留不由皱了皱眉头,又倒了一杯饮了,这才咂出一丝甜味。

三杯下肚,温留便眼饧耳热起来,说来也是奇怪,那异域美酒,初入口时犹嫌涩口,到了微醺之际,却变得醇厚顺滑起来,是以温留并未觉出自己已经快要醉了。

“葡萄美酒夜光杯……哎,清和,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清和看在眼里,忍不住转过头去,免得温留看到自己面上的笑意:唉,说什么彻夜畅饮,温留怎么总是不记得,他的酒量,远不如自己呢?

果如清和所料,玻璃瓶中的美酒尚剩一半有余,温留已经醉得差不多了。清和既然允诺了温留彻夜畅饮,便也不劝他,二人推杯换盏,不多时瓶中酒就快要见底。温留本就是自由不拘的性子,一时兴起,就将清和揽在怀里,胡乱蹭了起来。

这种有些许撒娇意味的举动,温留平日里是不会做的,只有醉酒时,明明没有现出乘黄本相,却会抖耳朵摇尾巴似的,一个劲儿地巴在他身上。这样的温留着实显得有几分可爱,清和忍不住抬手轻轻摩了摩他的头顶,就像是在捋两只并没有冒出来的毛茸茸的耳朵一样。隔着温热柔韧的发丝,清和指尖却突然触到了一个硬硬的凸起。

温留后颈处曾因灵虚恶咒生出过一枚骨刺,触感也如同这般,清和心中一沉,急忙低头拨开温留顶发,却在发丛间发现了意外之物——一枚肉豆蔻。

这粒肉豆蔻比寻常的略小,只有清和小指头一般大,不然也无法在温留发间藏身了。清和拈起那枚肉豆蔻,眉间尽是疑惑——虽然他们二人不久前才去过香料铺,可这粒肉豆蔻又怎么会藏到温留头发里来呢?

正思忖间,怀里的乘黄却忽然乱动了起来,脑袋不住地往清和脖子上拱,一双大手也不安分起来,清和隔着重重衣衫,都能感觉到温留掌心透出的热力。温留醉得比上次饮荔枝酒时还要厉害,不一会儿嘴里就开始说起胡话了,清和听得面红耳赤,深感不能再继续听下去了,于是将温留一只胳膊绕过自己头顶,将他送到房间里去。安顿好了温留,清和回院中收拾了杯盘瓶碟,他不想吵到已熟睡的温留,便径自去厢房安睡了。

翌日,晨光方熹微,清和便醒转了,他念着温留昨日醉酒,便先去厨房做了一碗解酒汤。四粒橄榄加一颗酸梅,加冰糖小火煎了,滤出一碗琥珀色的汤汁来,用白瓷盖碗盛了,端到卧房前。

清和敲了敲门,无人应答,清和猜温留许是还睡着,便轻轻推了门进去,门内景象却是大出清和意料——地上随处可见衾枕凌乱,衣袍杂沓,而那张东倒西歪的踏步床上,却是空空如也——温留去哪儿了呢?

正当清和目瞪口呆之际,一阵急促的叩门声远远从大门处传来,清和忙放下手中盖碗,去至院门前。

门外站的,正是昨日里清和他们见过的那几个蕃坊的店主,有香料铺的,有织毯店的,还有一个好像是银器店的,他们一个个都满头大汗,面上涨红,一见到清和,就叫嚷开了:

“仙长,妖怪又来啦!”

“您可得救救我们啊仙长!”

“仙长,妖怪把我的店全毁啦!”

清和见状,忙出言安抚,众人稍稍冷静后,向清和交代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那织毯店店主听清和与温留说了妖怪之事,便有些害怕,后来,她又向香料铺店主询问了些细节,心中更加不安,晚上便不敢再独自宿在店中,去了她一位嫁给了广州本地人的姊妹家借住,今天一早回到蕃坊,就发现自家店里一片狼藉,原本按材质色彩分门别类挂得好好的毯子,全被撂在了地上,在墙角堆成一片。织毯店店主见此情形自然是大惊失色,连忙进店检视,所幸金银细软不曾失落,但筐箧箱柜之类的家什却损坏不少。一开始她只是疑惑会不会遭了贼,不料一旁银器店店主急急忙忙奔来告诉她,昨夜他听到隔壁山崩地裂般的响动,大着胆子戳破了窗户纸往外一看,嗬,好大一只妖怪!

清和见他们又急又惧,又惊又怕,便将找寻温留之事暂且按下,同众人往蕃坊去了,路途中,清和详问那银器店店主道:“这位朋友可看清了那妖怪是何模样?”

银器店店主连连摆手:“当时地面震动,屋瓦颤抖,唬得人魂飞魄散,哪里还有心思看清妖怪相貌,只余光看到了几条大尾巴。我的真主啊,那尾巴真是大得不可思议,有旗杆那么高,我看光是扫一下,就能把人拍到天上去。”

能把人拍到天上去的大尾巴……?清和沉吟不语,若有所思。一时之间,诸多线索齐齐涌上心头:绿色的灯笼大小的眼睛,还不止一双,藏在温留发丛中的肉豆蔻……仔细回想起来,从明珠海归来之后,温留确实有数次醉酒,他为了不打搅温留休息,便没有与温留同寝。难道那几晚温留出去发酒疯了?可是清和与温留结有血契,若温留醉到了如此地步,他不可能毫无觉知呀,而且温留也对此事一无所知,究竟是为何呢……

“仙长,您看这……”见清和陷入沉思,几位蕃商面面相觑,终于大着胆子出声提醒道。

“啊,那就请诸位领山人去一趟蕃坊吧。”

众人立刻出发,不多时,便来到了织毯店,果如店主所言,店内乱七八糟,杂乱不堪。清和以灵力试探,同上次一样,并无妖气存留。清和心中已有猜测,在角落罅隙内好好寻觅了一番,果然找到了几根黄棕色的柔韧纤维,他不动声色将其收入袖中。此时东方既白,天光大亮,蕃坊商户们渐渐都开张了,有路过织毯店的买家,纷纷驻足围观,清和走到人群之前,笃定道:

“究竟是何妖作祟,山人心中已有大略,诸位不必忧心,蕃坊不日便可恢复安宁。”

蕃坊众人听了,无不欢喜赞叹,各自散去了。清和又从袖中取了一只金铤,温言请织毯店店主收下,让她用此金去置办昨夜毁坏的物什,那店主喜出望外,千恩万谢地收下了。

离了织毯店,清和并不着急回去,也未去寻温留,而是去到昨日买酒的铺子里,拎了两瓶新装美酒,又去香料店称了几块安息香,用蜡纸包好,掖在怀中,悠然回转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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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十二)

久等了!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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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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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明珠海之事告一段落,清和与温留回到广州,半月之后,他们又要应怀绪邀请,前往明珠海的鲛人庆典。这半月的空闲,二人左右无事,便继续留在广州城内。清和每日莳花弄草,饮酒抚琴,温留伴在他身旁,有酒同斟,有花同赏,自是悠闲写意。二人也并非闭门不出,天...

久等了!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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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明珠海之事告一段落,清和与温留回到广州,半月之后,他们又要应怀绪邀请,前往明珠海的鲛人庆典。这半月的空闲,二人左右无事,便继续留在广州城内。清和每日莳花弄草,饮酒抚琴,温留伴在他身旁,有酒同斟,有花同赏,自是悠闲写意。二人也并非闭门不出,天气若是晴朗,便会去街市上逛一逛。广州百姓不止欢庆元日,还十分看重上元节,从初一到十五,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孩童欢笑声从早到晚不曾间断,到处都洋溢着喜乐气氛。而广州城贸易繁盛,新年集市更是热闹非凡,饶是清和与温留都来了好几次,还是颇觉新鲜。

这一日傍晚,清和与温留来到与他们所居之处相隔不远的蕃坊散步。蕃商们的故乡虽没有元日与上元这两个节日,可是入乡随俗,况且商机不可错失。广州新年有夜市,夜晚往往才是一天中生意最红火的时候。前几日傍晚时候,蕃商们都忙着支起店招堆码货物,忙得不可开交,可今日清和与温留到了蕃坊,却见街道上冷冷清清,两边门窗都紧闭了。

反常如斯,定有缘由。清和与温留决定找人问个究竟,二人来到那间曾错将货物送给温留的香料铺前,店主恰巧在阖上最后一块门板,见是他们,忙停下动作,用流利得几乎辨不出异样的官话大喊道:“仙人,仙人,我可算盼到二位了,求二位大仙救命哇!”

温留清和对视一眼,皆不明所以,清和上前一步,问道:“店家,今日蕃坊怎是这般光景?”

“唉,”那商人瑟缩了一下,重重地叹了一口气,道:“两位仙人有所不知,蕃坊出大事了呢!”

“大过年的,还能有什么事儿?”温留虽是正儿八经第一次过年,却也明白了这是一年中最隆重的节日,纵是地痞流氓想要寻衅滋事,断不会选在这个时候的。

那商人左右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对温清二人道:“是在闹妖怪!”

“妖怪?!”温留诧异道,如今海晏河清,广州城这样的大市镇中居然还能闹妖怪,这可是不得了的事。

清和想起灵虚之乱,不由心中一凛,忙问商人道:“可有人被这妖怪谋害?”

“有有有!”那商人一副后怕的样子,“还不止一只妖怪呢!昨天就在我这店门口,我的伙计亲眼见到的,那妖怪有一间瓦屋那么高,两只绿眼睛足有灯笼那么大,哎呀,真是可怕极了。”

绿色的眼睛……难道是狸豹狐貉之属变作的精怪?清和心下思忖,一旁的温留已经嚷开了。

“什么!有我温留大爷在的地方,居然还有小妖敢来撒野,胆子也太肥了!”温留勃然大怒,自从他与清和离开太华山,一路就净遇上倒霉催的妖精了!曹州的牡丹精,琴川的灵虚,一个赛一个的难缠,好不容易到了广州这样的大市镇,两人才过了几天神仙日子,清和那个皇帝徒儿又来了。这不,他俩刚从明珠海回来,又来新妖精了,真真是岂有此理!

清和见那蕃商受了过度惊吓,出言安抚:“店主莫要惊慌,你说有人被那妖怪谋害,可否与我们讲述详情?”

“被害的人就是我的伙计,他正躺在不远的水烟馆里,我来这儿就是为了取一点颠茄给他送过去。他昏迷了一整夜,今天下午才醒过来,醒了就直嚷疼,二位仙长若还有什么想问的,便随我一同去他那里吧。”

那蕃商口中的水烟馆离香料铺只隔一条街,走一会儿便到了。此时已经入夜,虽说是闹了妖怪,来这儿抽烟的人却不少,一字排开的软榻上,七七八八躺的都是人。软榻前依次排列着造型精美的水烟壶,室内云雾缭绕,空气滞重凝涩,再加上光线昏暗,房屋低矮,几乎是在进入的一刹那,温留就挽了清和的手,想要拉他离开。清和见此情景也微微皱起眉头,不过他还是按住了温留的手。

“这个,这个,让二位仙人见笑了……”香料店店主讪笑道,硬着头皮走在前头,踢开客人们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方枕和薄毯,引二人向内室走去。他掀开一幅边缘绣有精致卷草纹的厚重挂毯,里面黑黢黢的,只燃着一盏豆大的油灯,昏暗的光照见了沿墙摆放着两张窄榻,其中一张上面便躺着那香料店的年轻伙计,正在辗转呼痛。

店主看到自家伙计这般遭罪,显然也心疼不已,忙上前安抚,然后转过头来对清和温留二人道:“我这位伙计还没有学会官话,二位仙人想要问些什么,我为你们翻译便是。”

清和道:“此事暂且不急,山人略通疗愈之术,可否让我先为这位小哥诊治?”

店主听了,喜不自胜,他原本以为清和定然不会出手医治异教之人,不料清和竟然主动伸出援手,连忙腾出位置,让清和来到榻前。

清和指上捏诀,施下一个净化符咒,浅淡的光华缓缓没入那年轻人眉心,他面上痛苦神色渐渐平缓下来。

“清和,怎么样,是很难缠的妖怪吗?”温留关切道。

清和摇了摇头,道:“他身上并无恶祟痕迹,乃是寻常的跌打损伤,只要正骨得当,再卧床休息半月便可痊愈。”清和转向店主,道:“可否让这位小哥将他当日遭遇妖怪的经历详说一番?”

店主忙点点头,俯下身去与那年轻伙计交谈了一会,然后向清和与温留转述道:“昨日我的伙计本来是留在店中清理账目,临了想起外头落下了一盘肉豆蔻,忙移了门板出去取。他一出门,只见两边的店铺都已经打烊了,街上空无一人,寒风瑟瑟阴气逼人。他打了个寒战,取了那盘肉豆蔻,转身就往店里走,却感觉有股热气喷到了头顶。他一动也不敢动,好不容易抬起头,只见不知从哪里来的好几只绿幽幽的灯笼,就悬在他头顶上,那灯笼还会动!他这才意识到那是一双双绿眼睛,一下子跌到在地,香料盘也打翻了。离他最近的那只绿眼睛大妖精,朝他一下子张开了血盆大口。我那伙计眼前一黑,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所以那妖怪其实并没有攻击他,他是吓成这样的?”温留忍不住插嘴道。

“哎呀,这位仙人您怎能这么说!我这伙计也是命好才逃过一劫,若真是被那妖怪咬了抓了,现在只怕是尸骨都找不到了。况且这些妖怪在蕃坊横行,闹得人心惶惶,这段时间本来是一年中生意最好的时候,现在大家都不敢开张了。”

“店家莫慌,既然这些妖怪的身形如此巨大,一定会留下痕迹,我们须去这位小兄弟遭遇妖怪的地方查探一番。”

“这么说仙人您是打算帮忙帮到底了?!哎呀那可真是太好了,只不过……”店主从被油灯熏得油腻昏暗的窄小明窗往外看了一眼,街道上漆黑一片,已是入夜了,他想起伙计说的那些吓人的绿眼睛,忍不住往墙角缩了缩。

“你,”温留将瑟瑟发抖的店主看在眼里,大手一挥道:“你就不用跟来了,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店主闻言,乍惊乍喜,拍着胸口道:“我不是不想为二位仙人引路,实在是我这伙计需要照顾,实在是辛苦二位仙人了,我们蕃坊的商家们,一定会重谢二位……”

温留懒得听他絮絮叨叨,心里想着你要是跟来我还不乐意呢,拉着清和飞快穿过那些气味古怪的缭绕烟雾,离开了这家水烟馆。

“哼,真难闻。”温留皱了皱鼻子,作为一只乘黄,他对于气味十分敏感。清和也了解这一点,知道他在方才那样的环境里定然十分不快,难为他忍了许久。

“现在可好些了?”清和抬手,帮温留轻轻掸了掸肩头,又拂过他的额发,好像这样就能把那杂乱沉闷的气味驱走一样。他们二人站在一条清冷小巷的巷口,夜色沁凉如水,温留只觉得清和这一拂,把他心中所有的烦躁和不耐都拂了个干干净净,但却又有新的热切的东西从心底升腾起来。

“清和。”温留捉住了清和的手指,纤长匀称,如玉石雕成。

“嗯?”清和应了一声,温留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把清和的手按到了自己胸口。掌心传来温热有力的心跳,清和甫一抬头,腰间一紧,整个人便被温留拥进了怀里。”

“清和,你可得答应我。”

清和听他声音闷闷的,有些好笑又有些疑惑,问道:“答应什么事?”

“下次要是再遇上妖精,你可别揽到自己身上了,太华山那么些道士,难道全是摆设不成?本来说好了散步回去你就陪我在葡萄架下喝酒的,现在可好……”温留越说声音越小,可是话里的不平之意却越来越浓了。

清和闻言不禁莞尔,抬手拍了拍温留的宽阔脊背,道:“待此事完结,你我再对饮也不迟。”

“哼,那也少了一次。”温留嘟囔着,察觉到清和按了按他的手臂,他才不情不愿地将人放开。

“现在夜深无人,我们赶紧再去香料铺看看吧。”

 

温留与清和二人离了水烟馆,不一会儿就回到了香料铺前。夜已深了,再加上有妖物横行的传言,蕃坊家家门户紧闭,本来热热闹闹的一条街,没有半点人气,剩几只残破的灯笼挂在檐下随风晃荡,明明灭灭,更添凄凉。

温留嫌那灯笼根本没用,立刻召了一只鬼蛊出来,鬼蛊十分听话地飞到二人头顶,努力地抖了抖,瞬间膨胀了数倍,光华大盛,小小的香料铺立刻被照亮了。这间店面宽不足一丈,没有正经的店门,是数块木板拼合而成,门前是一排随意摆放的低矮木架,用的是稀松平常的杨木,也没有上漆,这是用来摆放盛香料的盘碗瓶罐的,开张时将那些香料摆出来,弥散香气,招揽生意——当然,搁在外面的自然是一些便宜次等的香料,真正名贵精细的珍品则被收藏在店内。清和抬头看了一眼那努力照明的鬼蛊,想了想,然后一道小小的符咒从他袖中蹁跹飞出,绕着鬼蛊转了几圈,化成了一盏纱灯,罩住了鬼蛊。

“清和,你这是干嘛?”

“若有人现在看到了鬼蛊,只怕会以为你我二人就是那妖怪呢。”

“切,我才不会那么没用。”温留不屑一声,然后同清和一起,仔仔细细查看起了现场。

此处其实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他们在门槛旁边找到了一只皱巴巴的靴子,那排木架下面落了几枚肉豆蔻。昨晚那伙计被那妖怪惊吓摔倒之时,手中盛满肉豆蔻的铜盘打翻在地,靴子也落下了。白天时候,店主应是把大多数肉豆蔻和铜盘拾了回去,只剩这几枚藏在这犄角旮旯里。清和拾起一枚,拿到鼻尖嗅了嗅,叹道:“可惜此地是闹市,人气太盛,虽然只过了一日,却已经感觉不到半分妖气了。”

如清和所说,纵然温留敏锐非常,他也没有感觉到妖气的存在:“那妖怪总不至于无影无形从天而降,总会留下一点痕迹的。”

“漫无目的去找终究不是办法,不如待天亮了,问问附近的商户,看他们有没有线索吧。”

温留咧嘴一笑:“好,都听你的,”顿了顿,又忿然道:“那说好的明天早上教我练字是不是又泡汤啦?!”


Tbc.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十一)

中秋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坐标副本终于结束了!

前文·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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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顺利解开秘术,红珊须留在明珠海配合鲛人祭典进行诸多准备,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夏夷则决不能在此耽延半月之久,需要立刻返回帝都,清和与温留也与他一同离开。红珊与怀绪将三人送到了明珠海海面的一片礁石上。此刻正是深夜时分,天边孤月高悬,蓝黑色的无边海面上,鳞浪千顷,无边寂寥。千万言语,...

中秋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坐标副本终于结束了!

前文·第十章


======

为顺利解开秘术,红珊须留在明珠海配合鲛人祭典进行诸多准备,而国不可一日无君,夏夷则决不能在此耽延半月之久,需要立刻返回帝都,清和与温留也与他一同离开。红珊与怀绪将三人送到了明珠海海面的一片礁石上。此刻正是深夜时分,天边孤月高悬,蓝黑色的无边海面上,鳞浪千顷,无边寂寥。千万言语,临到了离别之时,却是无从说起。一时众人皆是无言,只听得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还有海风吹动衣袖的猎猎之声。

皎洁如银的月光勾勒出红珊的轮廓,夏夷则心中百感交集,只觉眼角和心口酸涩不已,他叫了一声母妃,不顾礁石嶙峋,跪下来郑重地向红珊磕了三个头。

红珊将夏夷则扶起,道:“儿呀,你定要多多保重……”温柔而悲伤的低语伴随着一连串清脆响声,那是鲛珠簌簌落到礁石上的声音。

“怀绪大人,”夏夷则从怀中取出一只偃甲鸟,这鸟儿同一般燕雀大小相差无几,身上的光泽与漆器仿若。他将此物交给怀绪,道:“这只偃甲鸟,水陆皆可传信,拜托您务必以此鸟向我及时传递关于母亲的消息,若鲛人祭典有任何需要,请及时告知我,我定当竭力相助。”

说完,夏夷则仰起头,看向极远处海天相接处,那里似乎泄露出了一缕极其浅淡的晨光,将浓重的夜色提亮了些许,只听得他叹息般道: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母亲,怀绪大人,请回吧。”

 

一行三人从明珠海出发,很快来到了广州海岸,清和在前往明珠海之前,在海边留下了传送法阵。此时虽已入夜,但毕竟在过年,街市上还是热闹非常,有了这个法阵,他们便可避开闹市人群,直抵避暑别院。

别院离蕃坊市集不远,这些异域客商,来到天朝后,倒也入乡随俗,大张旗鼓庆祝起了新年。清和一行人进了别院大门,耳边还能隐约听到笑语喧声,以及一阵时远时近的嗡嗡蜂鸣。夏夷则猛地回头,向门廊檐下看去,只见灯笼晕染出的淡黄光晕里,有一只小小黑影盘旋——那是一只鸟儿。广州的冬天不算严酷,见到鸟儿并不稀奇,只是这只鸟儿绕着灯笼转圈的姿态十分生硬古怪,令人生疑。

夏夷则皱紧眉头,走到门廊之下,伸出手,那只鸟儿便直愣愣地飞下来,落到他手中就不动了,原来是一只偃甲鸟。只见夏夷则以手指轻叩那偃甲鸟的后背,一道符文即从那处释出,符文经过特殊的加密,若有人将此鸟截获,不懂解密之法,纵然看到符文也是枉然。

阅罢此信,夏夷则大手一挥,符文化作齑粉。只见他转过身,向清和跪下,叩首道:“师尊,乐兄以偃甲鸟传信于我,朝中发生紧急之事,他与偃甲对弈佯装我尚在宫廷之举再难维持。我要即刻启程,赶回帝都。”

清和本打算略备薄酒,师徒好好告别一场,未料夏夷则的时间如此紧迫。只是还有一件事须与夏夷则交代清楚……

“既然如此,夷则你还是快些回转吧,莫要让乐小公子为难。”

夏夷则闻言,却并未起身,反而深深再拜:“夷则还有一事要恳求师尊。”

清和并未露出诧异神色,只是叹了一口气,道:“你所求的,想必是露草吧。”

夏夷则沉默不言,但并未起身,当是默认了。

“如今你登基已有一段时日,四海平靖,为师本就打算趁此机会,将露草交还与你。我将露草置于一灵气充沛的法器之中,取出尚需一炷香的功夫,夷则,你且稍待。”

“多谢师尊。”

将夏夷则扶起之后,清和便径直前往书房,庭院中只余温留与夏夷则二人。温留上下打量了夏夷则几眼,道:“小子,去把通往内院的门关上。”

夏夷则虽然疑惑,却并未拒绝,依言把木门阖好。待他回过头来,却不见温留人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六目七尾的巨兽,将天空遮挡了大半。

“温留前辈,你这是何意?”夏夷则不是第一次见到温留的原形,他很快镇定了下来。

“小鬼,我问你,你还记得我在死生之间问你的问题吗?”

“死生之间?”

“就是你接受易骨,弥留之际所处的那个一片漆黑的地方。我当时对你说,凡人活得越久,便越多贪婪奢望,待你寿终之日,老子会再来问一问你——是否仍旧毫不愧悔?”

“我记得。”夏夷则缓缓握紧了拳头。

“现在你又如何想?你本是半妖,却能够达成心愿,得到做人的机会;你与你的鲛人母亲早该阴阳两隔,你却强行逆转乾坤,令她复生。你可知这对凡人来说,是何等的恩典?可你仍然不知满足,妄图聚集已经星散的灵力,复生那个露草小姑娘,你自问,是否可算得人心不足,贪得无厌?”

夏夷则沉默不言,半晌方道:“我只不过想要重获人伦亲情,为何就是人心不足?我想要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为何就是贪得无厌?天地终无情又如何,就算没有丝毫可能,我也要放手一搏!”鬼蛊磷火般环绕在温留身侧,不时掠过夏夷则身边,将他的面庞映成青色。

“呵,有趣,有趣。”温留用爪子轻轻敲击着天井内的石阶,漫不经心道:“果然,在你身上,是能看到一些热闹的。”温留拖长了声调,“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个小秘密吧。”

“前辈是指,鬼蛊?”夏夷则面上泛起一丝寒意。

“你的记性不赖,不错,二十年内,若你背弃清和,鬼蛊就会吃干净你的五脏六腑,若我预料错误,时辰一到,鬼蛊便化归灵力归你所用。”

“那我便要多谢前辈馈赠了。”

“呵,小鬼,这声谢可不要说太早,纵然你此刻信誓旦旦,今后之事,谁人又能预知。”

温留语气颇不客气,夏夷则面上倒是没有半分着恼,只见他神色肃然,一振衣袖,却是要向温留叩首。温留反应极快,立刻用一根尾巴扶住了他,道:“你乃人间帝王,跪师尊跪母妃都是理所应当,我却是受不起。虽说乘黄寿数久长,我也不想白白折了寿。”

夏夷则也不再坚持,拱手向温留深深一揖,郑重道:“师公大恩,夏夷则铭记在心。”

师公?温留呲了呲牙,这小鬼倒是很会讨他欢心,可惜现在清和不在,若是他听到了这小鬼这声“师公”,脸上表情一定十分精彩。

“小鬼,我说啊——”温留心情大好,正想夸夏夷则几句,只听“吱呀”一声,门扇被推开,温留在听到声音的瞬间,变回了人形——还是不要让清和知道鬼蛊之事的好。

来者自然是清和,只见他一手持一轴卷轴和一封信,另一手持一只青瓷小盅。清和将卷轴付与夏夷则,道:“夷则,我知你时间紧迫,但为师须劳你将此卷亲手交予一位道友,你可愿意?”

“师尊尽管吩咐。”

“那位道友在离广州城不远的罗浮山中修行,这封信上有我的印鉴,你执此信去到罗浮山中,自会见到他。”

“师尊嘱托,徒儿一定照办。”夏夷则接过书信与卷轴,目光却落在了清和手中的青瓷小盅上。

清和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将那青瓷小盅捧到夏夷则面前。

“这青瓷盅上有结界加持,可保灵气不散三日,你须在三日内寻到新的容器,这对你而言,定非难事。”

夏夷则沉默着点了点头,将卷轴和书信放入袖中,用双手珍而重之地捧过了青瓷小盅。“多谢……师尊。”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帝王,此时的声音竟然有些微的颤抖。

夏夷则将那小盅极小心地纳入怀中,后退一步,向清和叩首。当今天子尊贵的头颅叩在青石板上,一连三声,沉闷而清晰。

“时候不早,徒儿就此启程了,师尊……千万保重。”夏夷则跪在铁一般冰凉的青石板上,那石板上的冷气循着他的膝盖攀爬到了指尖发梢,全身都变得僵硬了。此一别,不知何时才有再见之期,本应有千言万语倾诉,此时却是一句也说不出。

夜色浓重,里坊中有调皮的孩童,趁着天还没亮,嬉笑着点燃了一堆烟火鞭炮作恶作剧。响亮炮声惊醒了居民们的好梦,引来一连串远近不一的骂骂咧咧。烟花在空中炸开,火光映得夏夷则面庞上明灭不定,清和握住他冰凉双手将他扶起,最后再看了自己的爱徒一眼,千万思绪,最后还是化为了两个字:“珍重。”说完,清和便负手背过身去,阖眼道:“你走吧。”

夏夷则披上披风,拉好风帽,年轻帝王的面容顿时隐没在了阴影之中。他转身推开大门,萧索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夜色之中。在他身后,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同样消失在了夜风中。

 

送走了夏夷则,清和回身掩门,走到院中,却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仰望悬在东面天空的月亮。温留也随他一同抬头,圆月弯弯,正是一轮上弦月,莹润清辉温柔洒落,在清和仰起的面庞上投下了清浅阴影,温留只觉此时清和的神情说不出的落寞,皱着眉头思索片刻,开口问道:

“清和,那幅画你不是一早就托人送给你那位道友了?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还有,你那徒弟不是要火急火燎地赶回去当皇帝?你干嘛还给他安排了一个送东西的差事?”这几桩事温留其实并不怎么感兴趣,只是随口扯了些话来问,见清和垂下眼睑,温留忙又补了一句:“我也就随口一问,你当没听见也行。终于送走了你那宝贝徒弟,可算是清静了。”

“我与夷则师徒缘分已尽,从今往后,再不会相见了。”清和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

温留吃了一惊:“清和,你说真的?可你不是很关心你那徒弟吗?怎么就说什么再也不见了呢?”

清和绕过篱笆竹石,在一个石凳上坐了下来,现在天还没亮,夜气寒凉,温留忙召出一只鬼蛊悬在清和身边,权当作了一只小火炉。

“那幅画是我方才收到的,你同夷则交谈时,我去往书房,有一只鹤落到书房前,把它交给了我。”

“又给你送回来了?难道是你那位道友不肯收?嘿,他怎么敢呢!”竟有人胆敢对清和如此不敬,温留立刻心头火起。

清和微笑摇头道:“自然不是。在罗浮山洞天修行的这位道友,道号曰洞灵源清崖先生。他精擅封印结界之术,也对聚灵之术造诣颇深,夷则一直心心念念重聚露草灵力一事,故我命夷则前去寻清崖先生,或有意外造化也未可知。”

“原来你是为了那小鬼的心上人在操心,可你方才并未对那个小鬼明言此事,反而只是让他去向那个什么先生送一轴书画,这又是为何?”

“露草乃是昭明剑心残片落地生根后,吸纳天地灵气而成。露草化人后,之前积存的灵气便会慢慢散逸,不可逆转。纵然清崖道友擅于聚灵之术,要积聚足够使露草幻化人形的灵气,希望亦十分渺茫,我未与夷则明言,也是有此顾虑,况且……”清和忽地顿住了。

“况且什么,清和你怎么突然不说了?”

清和的叹息清晰可闻:“夷则身份特殊,以帝王身份,行逆天之举,清崖道友并不赞同。方才他以鹤传书,便是告知我,他要亲见到夷则之后,再决定是否助他。”

“你这位道友,倒是个明白人。”

“我与夷则师徒缘分既尽,往后际遇如何,端看他的造化了——咦,我们为何来到了卧房之外?”

“我累了,我要睡觉。”温留与清和在一起偌久,自然也知道这种时候该如何耍赖卖乖,只见他将清和手臂揽得更紧,理直气壮道:“你得陪我一起。”

“这……”清和抬头,只见天光已然大亮。

“我为了你那宝贝徒弟,可是损耗了不少甘木之力,不好好睡一觉怎么行?”温留大声道,语气间颇有些得意,他知道清和心疼自己,搬出这个理由,不怕清和不答应,果然——

“也罢,就随你。”

温留喜滋滋地将清和拥进了房间,嘿嘿,把人诳到了屋里,接下来怎么睡,那可就得听他安排了!

 

Tbc.

远山歌未绝

【温清】向南

ooc警告


————


檐瓦失色,又到一年隆冬。

有人生的一副月出雪山般清俊之貌,偏与严寒最是不和,每至这个时节都要迁往南方讨暖,知道的当他是太华观诀微长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温室里养大的娇少爷。


许是当道士的都比较两袖清风——说直白点就是穷,他虽学人娇贵年年南迁避寒,但至今却在南地连处正经房产也没混得,往往随意找处合缘的地方,不拘远近人烟,搭座木屋便算作过冬的窝了。倒是也显得道心高深超然物外。

不过,他绝算不上清苦,甚至深沾几分人间风流习气,旁人若非亲自与之结交,恐怕很难会想象到“出尘”与“入世”两字竟能如此自然地融于一人身上。


但今年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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檐瓦失色,又到一年隆冬。

有人生的一副月出雪山般清俊之貌,偏与严寒最是不和,每至这个时节都要迁往南方讨暖,知道的当他是太华观诀微长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温室里养大的娇少爷。

 

许是当道士的都比较两袖清风——说直白点就是穷,他虽学人娇贵年年南迁避寒,但至今却在南地连处正经房产也没混得,往往随意找处合缘的地方,不拘远近人烟,搭座木屋便算作过冬的窝了。倒是也显得道心高深超然物外。

不过,他绝算不上清苦,甚至深沾几分人间风流习气,旁人若非亲自与之结交,恐怕很难会想象到“出尘”与“入世”两字竟能如此自然地融于一人身上。

 

但今年他来时又不同,漫山遍野依旧点缀着冬日的山茶,是红的妖,黄的媚,白的因纯而更艳;只是开在他脚边的每一朵,都难免惨遭某头凶兽的利爪蹂躏。

 

“吃素学不会,摧花倒无师自通,孺子不可教也。”他不由摇头,再次地认为此凶兽已然无药可救。

事实上此凶兽非为凡物,形似狐狸而背上生角,见多识广者也许能认得出,其乃是传说中的乘黄。

“少在我面前倚老卖老,我们妖类天性就如此,强迫老子压抑就算了,现在连朵花也不让我踩,老子偏要踩,气死你清和真人!”这乘黄是个胆大包天不省心的,打听打听就知道,它曾连西王母的东西都敢偷过,确实踩几朵花不算什么。

然,它口中的清和真人闻言,并未如它所意料般生气,反而半带讥讽地一笑,用一种仿佛“包容宠溺”的语气道:“也罢,不过是个妖中没见过世面的孩子,喜欢耍乐也无妨。”

“你说谁没见过世面,谁是孩子?!”乘黄果然立刻奓了毛,气急败坏地反驳。别说,这会儿它看起来还真有点幼稚。

清和真人眼中笑意一闪,甩了甩拂尘,懒得再陪它斗嘴,继续向前走去。

 

大概是真被刚才那句嘲讽戳到了,乘黄终于闭上了嘴,挺直着脖子,四爪迈得气势千钧,只毛茸茸的大尾巴仍气呼呼地耷拉着,像只遭主人抛弃后生气又难过的大狗。

 

因着太华山上峰顶云颠住腻了,清和真人每每出门,即便借宿山头,也最多呆在半山腰处,而断不肯多往上爬一步。其实按道理,无论山顶山腰都比山下要冷得多,若为避寒而来,实不该选择住在这种地方;但他终归是仙门高人,再畏寒也不至于真成了个弱不禁风的金贵人,何况眼下又带了这么只吓人的东西,除了荒无人烟的野山里,哪儿还能遛得开这庞然巨物?

而正傲然跋步的乘黄显然并不知晓自己被某个臭道士当作狗遛了,还自以为是在与人“冷战”,约摸着不等人先开口哄便不准备再理人。

却没想,到了某处有涓涓细流的溪畔,清和真人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对面大片空旷的野地说:“温留,你去盖座能挡风的木屋,我们便在此落脚吧。”

——凭什么是老子来盖?姓“温”而性格一点也不温和的乘黄登时怒吼:“想指使老子给你当苦力?做梦!”

“啧,还以为你得闹脾气到明早,”清和真人斜目向他瞥去,眼神中透露出几丝欣慰,“这就肯说话了?嗯,方才确实是我错了,你心性长进了不少。”

——谁闹脾气了?还有谁要你这种“道歉”!温留张口便欲待辩驳,忽又觉得自己岂能再理臭道士,于是又从大狗变成了一只高傲的猫儿,骄骄矜矜地撇过头去。

清和真人也不强迫他,御剑砍伐起树木,似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温留没想到对方竟真如此“自觉”,一时有点懵懵。

好吧……凶神恶煞的乘黄在没意识到自己中了满腹黑水的道士的圈套之前,已经别扭地甩甩几条大尾巴,主动幻化出了人形——一个看上去异常英俊的成年男人,催动妖力干起活来。

“喂,不用你磨叽了,老子很快就能搞定。”

——就当对你被我挠得从此畏寒的补偿,哼。

 

 

是蛋黄啦

挖坟挖到了n年前画的沈谢还有温清orz

存个档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挖坟挖到了n年前画的沈谢还有温清orz

存个档

“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十)

七夕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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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坐标副本最后一章了!

前文·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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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和离开后,温留自然只能和玉怜大眼瞪小眼,这让他颇为郁闷。玉怜也似累了,不再攻击鬼蛊,触手收拢起来。她看了看温留,不甘心道:“这位公子,你怎么就不愿意从了奴奴呢?”说完,她摇身一变,又变作了美貌女子,向温留娇声道:“相公——”

温留被她喊得一...

七夕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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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标副本最后一章了!

前文·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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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清和离开后,温留自然只能和玉怜大眼瞪小眼,这让他颇为郁闷。玉怜也似累了,不再攻击鬼蛊,触手收拢起来。她看了看温留,不甘心道:“这位公子,你怎么就不愿意从了奴奴呢?”说完,她摇身一变,又变作了美貌女子,向温留娇声道:“相公——”

温留被她喊得一阵恶寒:“当心老子将你一条触手砍下来烤了!”

玉怜显然被这种可能吓得不轻,乖乖噤声,神情万般幽怨。

温留见这蜃精终于消停了,大为满意,转念倒是被玉怜方才的话勾起了别样心思:他和清和在一起这么久了,清和是不是也可以称他一声“相公”呢?若是清和肯这么叫他一回,那该是何等光景……清和也不是迂腐之人,自己若是想听,他定是愿意叫的。哎呀,对了!上回清和答应他要穿纱衣之事还未兑现,不如就趁这个机会,央清和一起答应了,好好飨足一番。想起了床笫之事,温留不免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一旁玉怜见温留面上含笑,更显俊美,心中不甘憾恨尤甚,低了头暗自盘算不提。

说来也巧,清和出发不久后,就迎面遇上了怀绪。原来鲛人族的祭典临近,怀绪担心蜃精会趁此机会生事,故专程前去查看禁制是否松动,不想在半途遇上了清和。二人曾在海市有过数面之缘,红珊又曾经向清和坦白过自己的鲛人身份,是以清和知道怀绪与红珊关系匪浅。他隐去了红珊和夏夷则二人来到明珠海之事,只说自己是对海眼好奇,故而到海底查探一番,不想遭遇了那行事古怪的蜃精玉怜。

“那蜃精恣意妄为,害人不浅,我以定海环将她禁锢,罚她在明珠海洒扫五十年。定海环入肉生根,万难挣脱,且一有异动,便会越收越紧,但听真人方才所言,那蜃精竟能化出原形与你们交手,想必是定海环松动了,若不及时补救,蜃精定要再生波澜。”

“原来如此,此时有温留暂时压制她,想是无碍,我们快些前去便是。”

这厢温留正想得出神,另一边,清和已经回来了,与他同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海巫怀绪。怀绪蓝发碧眼,耳后有鳍,穿着一身轻薄鲛绡缝制的短打,只是周身所戴的环佩比寻常鲛人多些,那是海巫的象征。玉怜大战鬼蛊之后,已是精疲力竭,可一见到怀绪,立刻就来了精神,大声咒骂了起来。

“怀绪,你好狠的心,奴奴花容月貌冰肌雪肤,你得不到奴奴,就要这般摧折奴奴,等有朝一日奴奴解了这禁制,定将你生吞活剥,叫你生不如死!”

温留听得又是一阵恶寒,大步走上前去,指着玉怜喝道:“蜃精!你莫要再装疯卖傻,这鲛人祭司待你已是宽仁,若换了大爷我,早把你丢到沙滩上晒太阳去了!”

玉怜听了此言,面上露出惊惧神色,整个人蜷缩起来,她身下软软垂落的触手紧紧地绞缠到一起,怀绪见此情形,眉头皱起,随即向温留喝道:“小心!”说时迟那时快,数道浊黑的水箭猛地从蜃精身下射出,将她周围的水域瞬间染成墨色。

温留首当其冲,他虽及时退后,但海底毕竟不比陆上,即使身怀避水珠,他的速度还是比那黑色蔓延的慢了一点点,染污了半扇衣袖。

“这是什么东西,真恶心!”温留看着衣袖上沾染的黏糊糊的黑色粘稠物大皱眉头,“嘶啦”一声就把沾染污秽的衣袖给撕下来扔得远远的。

怀绪与玉怜交手数次,也见过她的这个把戏。这是蜃精走投无路时用来逃生的法子,海水被染黑后,蜃精便可趁乱脱逃,而且追踪者接触一定量的黑色汁液后之后,一时间会辨不清方向,甚至会产生一定的幻觉,不过症状极其轻微,不到半日便可消弭。

此刻,怀绪,清和,温留三人周遭尽是乌黑浑浊的海水,温留接触的黑色汁液最多最浓,一会儿便觉得自己似乎走在云端,不知东南西北是何方。好在怀绪身为鲛人,又对此处海域十分熟悉,当机立断疾速游出墨水团,绕至附近一处裂沟上方,果见玉怜正小心翼翼地沿着裂沟底部逃离。

“仍是不知悔改。”怀绪摇摇头,俯冲下去,同时施法催动定海环。只见蜃精的巨大触手倏然翻开来,狂乱舞动着,玉怜脖颈处浮现了一个青色的半透明的圆环,圆环转动数次, 那些触手便软软垂了下去。

“怀绪,你——可恶!!!”眼见逃脱不成,玉怜愤恨至极。

“洒扫五十年期满,我自会放你自由,但若你再不安分,我绝不轻饶。”怀绪迎上玉怜怨毒眼神,冷冷道。

此时温留与清和已经赶到一旁,怀绪作为鲛人祭司,对这起蜃精引起的小小意外向他们表示了歉意,温留见这有难缠的蜃精被怀绪三下五除二就收拾妥帖,不免对他另眼相看,本来一肚子气也消了不少。眼下,明珠海风波已平息,与夏夷则和红珊约定的时间也快要到了,清和抬手道:“山人与温留也该离开了,就此告辞。”

“多亏二位及时发现蜃精异状,若是让她蒙混过关去,后果不堪设想,怀绪在此代表明珠海鲛人谢过二位。再过半月便是鲛人族一年一度的盛大祭典,二位贵客可愿前来观礼?”

再过半月,恰是上元节过后,看完了上元的花灯,再来明珠海参加鲛人祭典,倒也便宜。况且祭典结束后,便是二月二龙抬头,是海市举行盛会的日子,届时五湖四海奇珍异宝都会聚集在海市,清和从不会错过。温留久居陆上,对海底风物十分好奇,也可趁此机会,带他领略一二。

“多谢海巫相邀,山人届时自会前来。”

“那就让怀绪送二位一程吧。”

温留先前在此看守玉怜,早就等得有几分不耐,此时更看不得怀绪与清和客套,只听他摆手道:“不用不用,就此别过就此别过,清和,咱们快走吧,说不定你那宝贝徒儿和他娘已经等我们好一阵子了呢!”

“温留——”眼见温留说破夏夷则与红珊也来到了明珠海,清和急忙出声提醒,可惜已经晚了。

“清和真人的徒儿?那不就是红珊之子?他的母亲?怎会?红珊不是已经……”怀绪平和面容上此刻尽是震惊神色,他连忙走上前,若不是温留拦了一把,只怕他已经急切地抓住了清和的衣袖。

“真人,这到底是怎样一回事?!”话音刚落,怀绪便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向清和行了一礼,解释道:“红珊离开明珠海之后,我也曾多方探知她的行踪,得知她已成为了人间帝王的妃子,并诞下一位皇子,皇子的授业恩师,便是太华山诀微长老,清和真人。据我所知,真人只收过这一个徒儿,敢问是与不是?”

事已至此,清和也不再隐瞒,将红珊如何复生一事,如实道来。

“竟是如此……红珊,痴儿,唉!”听罢清和的讲述,怀绪面上悲欣交集,“真人,可否带我去见红珊?我有一件极重要的事要告知她。”

“这……”清和有几分为难,虽说怀绪是红珊的旧识,但若要见面,还是先得到红珊首肯为好。见清和犹豫,怀绪又道:“红珊近乡情怯,我定会体恤她的心情,见面之后,绝不会提起让她伤心之事。”

怀绪乃是海巫,既然他知晓红珊正在明珠海,即使清和拒绝他的请求,他也定能极快找到红珊的所在,于是清和道:“既然如此,就请海巫随我们来吧。”

“多谢真人!”

 

本来二人已经可以离开,不料又横生枝节,温留自然有些不爽,但毕竟是自己说漏了嘴,心中还是有几分心虚,看了眼难掩急切的怀绪,温留以血契为引,向清和传音入密道:“清和,你干嘛要全跟这人说了啊?”一开始就推说自己说错了不就行了吗?

“温留,你有所不知,当年夷则在三公九卿之前,当众显露妖形,满朝哗然,红珊也因此招致杀身之祸。如今夷则虽已易骨,可朝野上下,仍有流言不绝,若他此时将红珊迎回宫中,不知又会引起什么样的猜测。更何况,九重宫阙对红珊而言,只是伤心之地,她也未必想要回去那个牢笼一般的所在。她的故乡是明珠海,这里还有故人记挂着她,她半生飘零,若能回归故乡,也是一件幸事。”

“你未免也为你那宝贝徒儿想得太周到了。”温留小声嘟囔着。

清和笑而不语。

怀绪身为鲛人,在海里游得自然比清和与温留快,清和知他心中急切,便拉起温留加快了速度,不多时,三人便到远远看到了与红珊夏夷则约定见面的地方,那母子二人的身影已出现在那里了。红珊站立在一堵残破的贝壳墙旁,望着前方的鲛人聚落,眼中似有无限寂寥意味。

怀绪径直游到红珊面前,声线竟然有一丝丝颤抖,显然压抑着强烈的情绪。

“红珊,真的是你?”

“你是……?”红珊先是一瞬迷惑,随即恍然。故人久别相见,滋味自是难言,红珊乍见怀绪,又是欣喜,又是羞愧,不禁泪如雨下,不得不扶住那片矮墙才得以稳住身形。

“红珊,你能回来,我不知有多么高兴!”失去了鳍,腮,还有鱼尾,红珊看上去已经完全不像是一个鲛人了,怀绪看在眼中,却没有显露出分毫,面上只有多年故友重逢的惊喜之情。

红珊点了点头,可是无论如何勉强,也做不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了。她这如何能算“回来”呢?当年,她求怀绪为她施行秘术,放弃鲛人身份的时候,她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了。明珠海是多么好的地方啊,这里有她熟悉的珊瑚树,有她的族人,有记挂着她的故友,但她向鲛人始祖之灵发过誓,便再也回不来了。今日能重温片刻故乡旧梦,已是奢侈,今后的长久岁月,她只能在陆地上孤独地度过。

“海巫大人。”夏夷则向怀绪恭敬行礼。距他上一次见到怀绪,不过数年光景,但他和他身边的人事物,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怀绪,夷则他——”怀绪身为祭司,尊崇鲛人血脉,比起夷则登基为帝,他恐怕对易骨之事更加介意。红珊担心怀绪会向夏夷则发难,当即上前一步,跪在了怀绪面前。

“母妃!”夏夷则立刻上前要扶起红珊,却被红珊拒绝了。

“红珊年幼无知,背离家乡,有那般下场本是咎由自取,可这孩子是受我的连累,不得不抛弃鲛人血脉,恳请海巫大人,不要因此事为难他。”

怀绪低垂双目,轻轻一叹,将红珊扶起,道:“红珊,你多虑了,此事我早已知晓。你的孩儿抛弃鲛人血脉,我自是遗憾非常,但世事艰险,其情终究可悯,我不会为难他。相反,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好消息?”红珊略略错愕,人世煎熬数十载,这个词对她来说,已经太过陌生了。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研究那秘术的破解之法,秘术并非无法可解,解除秘术后,你虽不能重新拥有鲛人的鳍和鳃,但鲛人始祖之灵,不会拒绝你长留明珠海了!”

红珊不敢相信,肩膀都颤抖了起来:“你说的……是真的吗?”她本以为自己是一个没有了故乡的鲛人,原来,希望还未曾完全破灭,她此生还能够回到明珠海,还能长长久久地留在这里!然而,狂喜之后,又有阴翳袭上了心头:若她留在了明珠海,那夷则……

站在一旁的夏夷则亦想到了此处,不舍道:“母妃……”

红珊眼神一黯,她的儿子如今已是帝王,若她留在明珠海,不入禁中,断无可能陪伴夷则,可宫阙重楼虽是陆上最高贵华美之处,却也是她最惨痛回忆之所在。这究竟该如何抉择呢?

怀绪一眼便看透红珊心中纠结,温声宽慰道:“红珊,我自是希望你能回归明珠海,但我也明白你心中有不能割舍之亲缘,我不会勉强你,你只需记得,明珠海永远都是你的家乡。”

站在一旁的夏夷则低下头,沉默不语。

一时间无人再出声,清和看了看怀绪,又看了看夏夷则,最终将目光投向了站在二人身后的红珊。

“让红珊自己决定吧。”清和开口道。

一边是失落数十年的故土族人,一边是心心念念的亲生骨肉,哪一边都不能轻易割舍。只是磋磨无益,此事最终还是要由她做下决断,于是红珊走上前去,挽起夏夷则的手,低泣道:“夷则,对不住。”

“母妃,孩儿不敢当。”夏夷则俯下身去,额头触地,深深跪拜。

“娘自然想要日日陪伴在你的身边,可娘是个已死之人,如何能抛头露面?宫中一定还有知晓当年之事的宫人,若娘入宫后,被猜破身份,流言四起,岂不是对你大大不利?娘不愿连累到你。”红珊太明白,宫廷是何等鬼蜮世界,如果可以,她甚至希望自己的孩儿也不要回到那里去……

“母妃,这怎会是连累?”夏夷则没有抬起头,若是仔细分辨,会发现他一向沉稳的声音中,平添了几分艰涩。

“夷则,娘已经离开家乡太久太久了,娘很思念这里,思念这里的每一枚贝壳,每一块砂砾。更何况,娘在这里,还有朋友与族人……”

“母妃,我明白了。”夏夷则直起身,面上神色已然平静。

“儿呀,多保重,莫要让娘担心……”红珊已哽咽不成声,细碎的鲛珠从她的眼角滑落,在海水中缓缓下沉。

“母妃,每年秋狩天子出游之时,您会来看我吗?”夏夷则如何不明白,至尊之位亦是牢笼的道理,可是他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断不可能回头了。高处不胜寒,站在权力巅峰,亲情的温暖,也只能如流萤一瞬,不可抓握。夏夷则只觉眼眶酸涩,却不确定自己是否流了泪——他已然易骨,泪水只会融入海中,化不成鲛珠了。

“会的,娘一定会的。”红珊哭着拥住了自己的孩儿。

好不容易母子二人免于死别,眼睁睁又要生离,这般心情该是何等苦涩呢?清和叹息一声,与温留和怀绪走到一旁,让那对母子好好告别。

“我便是从小没了娘,也从没像你徒儿这般过。”温留抱起双臂,小声对清和道。

温留父母之死,对他而言可谓是惨痛往事,不过当时温留还太小,再加上年岁久远,现在又与清和在一起了这么久,多少弥补了些伤痛。但清和明白,他此时提起旧事,还是有几分触情伤情的,于是便伸手握住温留的手,柔声道:“夷则失而复得后,却要立刻同母亲分开,个中滋味绝不好受,以心比心,你亦可以体会。”

“若他不做这个劳什子皇帝,不就不用体会了?”

“人生在世,皆有不得已,你这样说,太过苛责他了。”

“若要我与你分开,何止皇帝我不愿做,天王老子我也不看一眼。”

“嘘,小声些。”

“怎么,你还怕被人听到?”

“莫要打扰他们母子二人。”

“哼……”

Tbc.

荔枝蒸肉-脑洞侠

【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九)

520快乐! !(也是我的生日XDD)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本章有大美人登场

前文·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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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明珠海乃是一片鲛人世代居住的海域,比起苦寒恶劣的从极之渊,这里的环境实在称得上舒适宜人。和缓的水流中,成群的鱼儿游弋而过,从海面折射的熹微天光中穿行,在海底投下模糊的移动的阴影。这里随处可见用海藻和珊瑚礁与贝壳搭建起来的...

520快乐! !(也是我的生日XDD)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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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明珠海乃是一片鲛人世代居住的海域,比起苦寒恶劣的从极之渊,这里的环境实在称得上舒适宜人。和缓的水流中,成群的鱼儿游弋而过,从海面折射的熹微天光中穿行,在海底投下模糊的移动的阴影。这里随处可见用海藻和珊瑚礁与贝壳搭建起来的小屋,就像陆上寻常村落一般,只是海底地形逼仄,显得更拥挤些。现在正是正午,鲛人大多外出捕鱼觅食,所以此处颇为冷清,清和一行四人行至外围,只有零星几个鲛人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红珊站在用珊瑚礁垒成的围界之外,不肯再向前去了。

夏夷则见她回到故乡却神情怅然,便柔声问道:

“母妃,孩儿陪您进去看看吧?”

红珊眼神黯了黯,摇头道:“还是罢了。”

清和听她这般回答,心中不由感叹,近乡情怯,无论人妖,皆是一般。他不欲打扰红珊,便拉上温留,对那母子二人道:“我记得离此不远有一株华美非常的珊瑚树,温留想去看一看究竟,我们便就此分开,一个时辰后在此处重聚,再一同返回广州,如何?”

红珊与夏夷则皆了解清和苦心,温留也乐得和清和独处,此事便说定了。目送清和与温留二人走远,夏夷则搀起红珊手臂,劝道:“既然已经来到明珠海,母妃若不进去看看,日后想起不免遗憾,有孩儿相陪,母妃又有何顾虑呢?”

红珊思忖再三,终于点头道:“嗯,我儿说的是,那我们便进去看看吧。”

鲛人生性平和,不喜纷争,但也对外人颇多戒备,这个聚居区有数名鲛人守卫在外戍守。夏夷则曾经同乐无异一行来过明珠海,那些鲛人守卫还记得他的样貌,对他颇为友好,痛快地放行了,只是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红珊,并未多言。

“母妃,您还记得住在此地时的趣事吗?”夏夷则搀扶着红珊,二人缓缓走在碎蚌壳铺成的小径上,他见红珊神色仍是郁郁,不免随口问些旧事,好让她开心。

“自然是记得的。夷则,你小时候娘就向你提起过,娘的居所前,有一株红色的珊瑚树。”

“孩儿记得。母妃还说过,您年少时,最喜欢的就是坐在那棵珊瑚树下唱歌。在皇宫禁苑中,母妃也曾唱歌给孩儿听,那是孩儿此生听到的最动听的声音。”

红珊微笑,轻轻拍了拍夏夷则的手背,“那娘以后再唱给你听便是。”说完,她的双眼又黯了黯,带着些许自嘲意味道:“只怕如今娘的歌喉,已经不堪一听了。”

夏夷则正欲劝慰她,忽地传来一阵曼妙歌声。红珊露出一丝恍惚神情,喃喃道:“是这首歌……”

那歌者似乎并不打算认真,一两句后,歌声便停歇了,夏夷则见红珊若有所失,体贴问道:“母妃,不妨我们循声前去,拜访歌者,请她为您多唱几句吧。”

“不必了,你我皆是外人,这样太过失礼,我们随处看看就好。”

言语间,二人绕过了一片大的珊瑚礁,视野瞬间开阔,夏夷则一眼便看到不远处有一棵红色珊瑚树,树下站着一名鲛人少女,想必她就是歌者了。

这是一棵异常美丽的珊瑚树,千万条绯红柔软的枝丫从根部抽出,每隔几寸便生出新的更细小的触须,每根触须顶端都有一朵薄如蝉翼的花朵,在那名鲛人少女周身轻轻拂动。

红珊乍见此景,不由愣住:这分明就是自己居所前的那棵珊瑚树,可是它周遭的景象已与自己记忆中的情形大相径庭:原本小屋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了一堵低矮的墙垣,若不是有这棵珊瑚树在,她几乎要认不出自己曾经生活了多年的地方了。

“这位姑娘,冒昧打扰,请问可否将您方才所唱之曲,再唱一遍?”夏夷则来到那名鲛人少女面前,恭敬问道。

那名少女正在低头思索,忽地听到陌生的声音,吓了一跳,抬头只见来人是一位陌生的男子,她眼角余光瞥见夏夷则的双足,小声惊叫道:“你不是鲛人,你是人类!”

夏夷则点了点头:“姑娘莫要惊慌,我绝无恶意,我与怀绪大人乃是旧识,姑娘尽管放心。我的母亲非常想听您刚才所唱的那首歌,可以请您再唱一次吗?”

“你认识海巫大人?”鲛人少女将信将疑。

“若姑娘不信,在下可面见怀绪大人,请他为我作证。”

“哼,你可别以为你这般言之凿凿,我就会相信你。人类一向觊觎我们的鲛珠和鲛绡,我怎知你们不是小偷?恰好祭典临近,海巫大人已经回来了,若他亲口承认你们是他的旧识,我才给你们唱呢。”这鲛人少女对人类颇有成见,不肯配合。

夏夷则已经许久没有被这样忤逆过了,纵然明白这鲛人少女并不知晓他人间帝王的身份,但她的言语仍然触怒了他。鲛人少女察觉到他周身散发的威压,连忙躲闪,游到了珊瑚树的后面。

“我就知道我没猜错,你们果然是坏人,我这就去告诉海巫大人!”少女说完,一摆闪烁着鳞光的宽大尾鳍,飞快地游走了。

“姑娘!”夏夷则虽有修为在身,但他如今已是人身,在海底毕竟不如鲛人水族灵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鲛人少女消失了踪迹。

“夷则,罢了。”红珊见那鲛人少女游走,心中虽有遗憾,但也不欲强求。

“她似乎误会我们了,恐怕我们必须去面见海巫,向他解释一二。”

“海巫?我们要去见怀绪?”

“我记得母妃曾向我提起过,他也是您的旧识,怎么,母妃不想见吗?”

“不,只是……”红珊一时语塞,当年,自己向鲛人始祖之灵承诺,永世不回故乡时,怀绪看她的眼神,是那样的难过。如果他知道,自己孤注一掷的选择,并没有得到幸福的结局,会怎样看她呢?自己又有什么面目,去见怀绪呢?

“母妃,您离开家乡这么久,您的朋友们,一定都很挂念您。”

红珊仍是摇了摇头:“物是人非,再见故人,只是徒增感伤。”那时在树下听她唱歌的同伴,恐怕已经不认识她了吧。

“也罢,没想到回到故乡,竟是徒惹母妃感伤了。既然如此,我们立刻离开此地就是。”

“嗯,我们走吧。”红珊点了点头,再深深看了一眼那棵珊瑚树,终是狠狠心转过头,随夏夷则去了。

 

“清和,你不是说要带我看什么珊瑚树的吗?这儿全是一片烂泥,黑黢黢的,和死生之间都差不了多少,咱们干嘛要上这儿来?”

“红珊近乡情怯,我们终究是外人,若同她一路,终是有些不便。”

“你啊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所以你就委屈自己来这样的鬼地方闲逛?”

“自然也不是闲逛,据说此处曾出现过一个极大的海眼,方圆百里尽成齑粉,明珠海鲛人因此不得不暂时移居别处。此等异象定有缘由,或许是上古异宝所致也未可知,趁此机会正好到此查探一番,温留,你可愿陪我一起?”

“这是自然。可是咱们面前只有这样一大滩烂泥,你打算如何查起呢?”

“嗯,我想,不妨先从——”清和正欲和温留细细理论海底地形,才刚起了个头,就被一阵愤怒至极的喊叫打断了话头。

“该死的怀绪!竟敢将我锁在这种鬼地方!可恶!实在是太可恶了!!!”

温留清和对视一眼,此地如此荒凉,怎会有人被关在这里?而且这人还在大声咒骂怀绪,不知又有何情由。清和本就是来探访异宝的,自然要去查个明白。二人向声音来源处走去,远远只见一个人影,但是海底昏昧,看不真切,二人便继续向那人影靠近。温留担心对方并非善类,便不动声色召出了鬼蛊,护在他与清和周身。

此处的海水比明珠海别处要浑浊得多,清和温留二人走得极近了才看清,原来是一名女子正在哭泣。

“嘤嘤嘤,嘤嘤嘤。”那女子低头掩面,并没有因温留清和的到来止住哭声。

“这位姑娘,你是何人,因何在此哭泣?”

“那该死的鲛人怀绪,要不是他将奴奴囚禁在此,奴奴早就——”那女子咒骂的对象,果然是海巫怀绪,鲛人生性平和,怎会将这样一名貌似柔弱的女子羁押在此?其中定有缘由。清和还欲再问,那女子已经抬起头来,她见了温留与清和的样貌,先是一愣神,随后欣喜若狂起来。

“哎呀呀,方才远远见到,便知这二位人品不凡,如今近前端详,可真是苍天开眼眷顾奴奴,竟然一次送来两个帅哥,还都是奴奴喜欢的类型!天哪,我再也不埋怨您了!这一位温润俊朗,那一位精悍狂野,就算是两位轮流做奴奴的夫婿,奴奴都舍不下另一个,不若三人同行,两全其美!对,就这样没错!”

清和与温留见到对方竟是一名美貌女子,不免有些吃惊,随后又听她口中絮絮叨叨些奇怪的话,温留的脸直接黑了,往前一步跨到清和身前,不悦道:“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女子被温留一吼,也不见半分怯意,竟是含羞带怯地别过脸去,支支吾吾道:“公子,怎地这般着急,我们还未拜堂成亲哩!不过,若是你如此急切,奴奴也可以委屈一下自己,纵然没有拜过花堂,此时此地,大胆一些也无妨……”

这一席话听得温留是目瞪口呆,饶是清和一向不动如山,也被这番发言惊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女子见两人未答话,款款走到清和面前,娇声道:“这位公子,那位公子那么心急,奴奴又不忍让他失望,你可莫要吃醋呀!你们二位都是奴奴的好丈夫,奴奴绝不厚此薄彼,你尽管放心。”

温留瞪大眼睛,看向清和,只见清和一笑,春风化雨般答道:“姑娘多虑了,姑娘厚爱,山人感激还来不及,怎会有醋意呢?”

“什么?清和,你在说什么?”温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错。

“只是姑娘如此年轻貌美,山人已年过半百,怎能与姑娘相配?姑娘明珠暗投,山人实在不忍。”

不是吧,还能这样?温留简直当场石化。

那女子听了清和的话,倒当真犹豫了一下,不过她立刻便想通了:“你的年纪确实是大了些,可你的容貌还是年轻人的样子呀,再说,瞧你的衣着打扮,是个修道人,年纪大些也是无碍的。”

听了这话,温留立刻气得头顶冒烟:“你真是不知死活——”这奇怪女子口口声声把清和当做自己的夫婿,是可忍孰不可忍!温留抬手就想修理她,却被清和拉住了袖口。

“清和你干嘛?!”

“敢问姑娘芳名?”清和的语气依然温和有礼。

“奴奴本名玉怜,公子唤奴奴怜儿便好。”玉怜娇羞答道,扭捏姿态看得温留头皮直发麻。

“玉怜姑娘的美貌温柔,明珠海的鲛人也及不上万一。姑娘对山人青睐如斯,山人着实感激不已,可是山人器质如此粗陋,怎堪为玉怜姑娘的良配呢?这般让玉莲姑娘明珠蒙尘,山人实在是于心不忍啊!”

“不是,清和你这是……”眼见清和越说越夸张,温留的脸色也愈发地变幻莫测了,这是他认识的清和吗?清和居然会这样说话?然而,使他更加惊讶的是,那名叫玉怜的奇怪女子,听了清和的这番话后,似乎也改主意了……

“确实是有些美中不足,也罢,若你福气再多些,奴奴便收了你了。”玉怜颇为惋惜地叹了口气,转向了温留。

温留似乎听到了清和的一声轻笑。

“喂,死女人,我可懒得跟你废话,快快交代你为何会在此处!”

“哎呀!这位公子脾气好生暴烈,奴奴爱的便是你这个样子!”玉怜张开手臂,眼见着就要扑到温留身上,清和见状,忙放开了温留,侧身退至一旁,温留身形急转,玉怜扑了一个空,一个趔趄,险些没站稳,她抬头看向温留,面上隐有怒意。

“公子,你的朋友没有福分消受奴奴的心意,奴奴便一心一意对你,你怎么不知道好好珍惜?”顿了顿,玉怜又笑逐颜开:“我明白了,一定是你想要玩些欲擒故纵的把戏对不对?哎呀,我知道这是情趣,可是奴奴更喜欢直白一些呢!来吧,我的好相公!”

“我忍无可忍了!”温留一声长喝,周身鬼蛊齐射而出,将玉怜团团围住,令她不能再向前一步。玉怜被困,怒火中烧,原本温婉美丽的面庞,一下子变得丑陋非常,双手和双脚都变作了数根粗大的触手,触手上还排列着规整的吸盘,不停地蠕动着,看上去好不恶心。。

“清和,她这是什么妖?”温留对海底世界,委实了解不多,“章鱼?她是只章鱼精?”

“呸!你骂谁是章鱼,姑奶奶我是南海有名的蜃精玉怜,你怎能把我和章鱼那种丑东西相比!”

“原来是蜃精,怪不得此处的海水如此浑浊不明。”清和点头道。

“你比章鱼也好看不了多少嘛。”温留忍不住出言嘲讽,不忘长臂一展,将清和揽进怀中,得意道:“你可看清楚了,他是老子的人,早跟老子成亲了!”

“你们,你们太可恶了!”玉怜气极了,奋力挥动触手攻击,鬼蛊急速转动,将她的攻击一一拦下。

“哼,你虽是个有些道行的小妖,可在我面前,还是不值一提。”温留见她无法突破鬼蛊,嗤声笑道。

玉怜被温留的鬼蛊压制得没有反击余地,气急败坏地转向了清和:“没想到公子你不爱温香软玉,偏爱这五大三粗的臭男人!!!”

“五大三粗的臭男人?”清和忍不住笑了起来,“玉怜姑娘,你不是刚刚还对温留夸赞有加吗?怎地突然就骂起人来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要不是这可恶的定海环,我一定要将你们两人都冰冻在这里!呜呜呜,该死!该死!”

那蜃精虽然修为不如温清二人精深,但此地毕竟是深海,她无法突破温留的鬼蛊,可温留也无法彻底将她制服,若撤去鬼蛊,只怕她立刻就会将周遭海水冰冻,那般情形对温留和清和来说也颇为麻烦。双方僵持一会后,清和道:“我去寻这蜃精口中的怀绪吧,他是明珠海鲛人的海巫,既是他亲手给她下了禁制,一定有让她听话的办法。”

温留虽然觉得有几分失了颜面,但清和所说的确实是一个办法,还是让同为水族的鲛人来解决眼前这只大章鱼更稳妥些,于是温留点了点头,道:“有我在这里,这只章鱼翻不起风浪,你放心前去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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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八)

五一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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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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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还是坐标副本,不感兴趣可略过

前文·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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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死生之间,纯黑的境界,今日来了数点绿色萤火。萤火映照出一个清丽瘦削的背影,似是一名女子。

“是谁?”气流的扰动惊动了女子,她察觉到了来人。

“来救你的人。”萤火回应道。

“救我?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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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死生之间,纯黑的境界,今日来了数点绿色萤火。萤火映照出一个清丽瘦削的背影,似是一名女子。

“是谁?”气流的扰动惊动了女子,她察觉到了来人。

“来救你的人。”萤火回应道。

“救我?难道……我还没有死吗?”

“你的两魂七魄本该离体消散,只余下命魂前往地府轮回井,但横公鱼一族的秘药令你的神魂沉睡在此地,我受人所托,以甘木之力为你的躯体回复气血,你如今已经可以回返阳世了。”

“横公鱼……回返阳世……受人所托……”女子怔怔道,随后猛地抬起头:“难道是李郎?不,不会的,不可能是他……”

李郎?温留疑惑一瞬,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圣元帝,清和说这鲛人痴,委实不假,圣元帝都将她赐死了,她居然还心心念念着他。

“当然不是,他已经死了。”红珊昏死偌久,隔绝外界音讯,她不知圣元帝已死,亦是情理之中。

“什么?”红珊一挥手,似乎想抓住那几点绿色萤火,不过她很快发现这是徒劳:“是……什么时候?”

“一介凡人生死,与我何干?闲话休提,你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你走吧,我不愿回去。”红珊轻轻摇了摇头,抬手似是拭去了眼角泪珠。

“你这只妖,莫非在死生之间待久了,脑子出了什么问题?死而复生,多少人梦寐以求,你竟不愿意?”

“红珊是已死之人,再回阳世,与人无益,还是前往地府轮回罢。”

温留甩了甩尾巴,耐着性子道:“你可知,是谁拜托我来救你的?”

红珊不语。

“正是你的那个好儿子。”

“唉,我就知道一定会是夷则。夷则他……他现在过得好吗?”

“你猜到是他了吗?”温留兴味盎然道:“那你可知,他如今已经是皇帝了。”

“什么?”红珊大惊:“夷则他怎会做了皇帝?”

“你不信?圣元帝死后,他可是杀掉了他那两个哥哥,才顺利登上帝位。”

“夷则……我只愿他自在快活一生平安顺遂,他为何要自陷于牢笼枷锁呢?他体内还有一半妖血,若是被人发现,那该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你大可以亲自去问他。”若她知晓那一半妖血,早已被夏夷则以易骨之术舍弃了,又会是何反应呢?

“不,夷则既然已经做了皇帝,那我更加不能回去!”红珊含泪摇头道:“若被世人得知当今天子的生母是鲛人,那该如何是好?我回去只会连累他,只有我死了,他方能无恙。”

“哎,真是麻烦。”只听得温留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句,那几点暗弱萤火忽地明亮炽烈起来,映照出一只六目七尾,背生骨刺的庞然巨兽,从黑暗深处缓缓向前走来。

甫见眼前骇人巨兽,红珊先是一惊,随即又恢复了平静:“我是不会走的。”

“你的儿子万般辛苦,只为你复生,你当真如此狠心,让他心愿落空吗?”

“这……”红珊掩面道:“若不是因为我,夷则本可以无忧无虑,一生顺遂。我害怕他的半妖身份泄露,狠心封印了他体内灵力,所以他自小便身体羸弱多灾多病,又因我失宠而受到欺凌。幸得清和真人垂怜,收我儿夷则为徒,可是太华山终年苦寒,夷则他那时还那么小,离了母妃,又该是何等孤单……”

提起清和收那小鬼为徒的事,温留可就有话说了。

“你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妃,这些年来,清和为了你那宝贝儿子,又当爹又当妈,不知操了多少心。就当是为了感念清和的恩情,也为了补偿那个小鬼,你更应当回去。”

“阁下认识清和真人?”听得温留提起清和,红珊有几分诧异。

“哼,我与清和何止是认识……”见红珊还是未下决断,温留本就不多的耐心终于告罄:“要我说,你当初就不该离开大海,追随圣元帝进入宫廷。不止害自己丢了性命,也连累了你的宝贝儿子。”

“不错……”红珊艰涩道。

“还有,你的眼光未免也太差了,当年他赐死你的时候,对你可没有半分情谊。”

“李郎他身为帝王,自然有不得已……”

“不得已?哼,说到底,不还是在你和权力之间做了选择,抛弃了你吗?我要是你,早在看上他的时候,就把他掳回海里,做一对神仙眷侣,哪还有之后的这些破事!”

“可是……”

“有什么好可是的,他亲自赐你的毒酒,还不够你认清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我以为,人妖殊途又如何,他是君王又如何,只要我与李郎两情相悦,便可长相厮守。可我没想到非但不能如愿,还连累了我儿夷则……”

温留一听可来气了:“自古无情帝王家,圣元帝本来就不是一个重情之人,你为他付出再多,也是白费力气。若你爱上的是一个真正重情之人,定然生生世世不愿与你分离,又怎会伤害你?”

红珊一怔,随即泪如雨下:“是我当年不该被一时的情愫蒙蔽,一意孤行,抛弃族人与家园,可是到了如今这般田地,我还能有机会挽回吗?”

温留叹息一声,道:“你可知,有时候我甚至有些羡慕你。”

“羡慕?”红珊不解其意。

“你与圣元帝人妖殊途,本不可能在一起,这是你的天命。天命本不容更改,而你当年却有机会选择,这是何等的幸运。”

红珊低头沉默不语。

“你的幸运,远远不止这般。即使是神仙,做了选择之后,也是不可挽回不能后悔的,而你却可以。”

红珊第一次抬起头直视温留,问道:“真的可以吗?”

“你何不试一试呢?”

 

夏夷则的双手紧紧握住棺沿,双手被冻得通红僵硬也不肯放开。冰棺之内,记忆中的容颜丝毫未改,夏夷则屏气凝神,死死盯着棺中人的面容,仿佛一个眨眼,就会错过她睫毛的轻颤,错过企盼了无数个日夜的时刻。只是他已经在此等了太久了,久到绝望开始渐渐从脚底升腾,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清和看着夏夷则如此神态,也不忍上前相劝,只是站在一旁默默陪伴着徒儿。以清和对温留的了解,他竟然去了那么久,想必是碰上了相当棘手的情况,夷则的愿望,难道最终仍要落空吗?

“母妃,您醒了!”饱含狂喜的声音在耳旁迸发,清和忙趋身向前,只见剔透冰棺中,清丽的鲛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重回人世第一眼,眼前却是一片模糊,即使是久失生机的躯体,双眼依然在听到熟悉声音的一刹那酸涩湿润,有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从耳边传来,那是鲛珠落地的声音。

“母妃,是我,是夷则呀。”

“儿呀……”

母子二人久别重逢,胸中俱有千万句言语,可话到唇边,却成了一句哽咽。

“母妃,您现在觉得怎样?身体可有任何不适?”

“无妨。”红珊的身体虽回复了气血,但她沉睡偌久,仍然十分虚弱乏力。夏夷则将她扶出冰棺,又脱下外衣,平铺在一块较为平坦的晶石上,小心扶她坐下。

模糊的双眼终于清晰些许,在心中描摹过千万遍的面容,终于触手可及,红珊心头一热,颤抖着捧住了跪在她身前的青年的脸颊。

“母妃,您受苦了。”夏夷则亦是眼中噙泪,跪倒在了红珊面前。

“不,是娘害你受苦了。”红珊心酸一语,眼角泪水划过,鲛珠纷纷坠地,夏夷则见此情形,却是略略侧过了头。红珊只觉指间一烫,低头查看,只见手背赫然一道水迹。

“夷则,这是……?”鲛人血脉甚为强势,即使红珊在夏夷则幼时便封印了他得灵力,可他哭泣时眼泪依然会化为鲛珠,是以红珊反复叮嘱他不可在人前哭泣,以免半妖身份泄露,故而夏夷则年幼时即便受了委屈,也总是强自忍耐,不肯哭泣。如今她的孩儿终于流泪了,可为何他的泪水没有化为鲛珠呢?

夏夷则后退一步,向红珊重重磕了一个头:“母妃,孩儿不孝。孩儿已接受易骨之术,剔除了体内鲛人血脉,恳请母妃责罚。”

先前红珊听温留说起夏夷则已登基为帝,心中便有隐约预感:那名自称温留的妖怪既然与清和真人熟识,那他愿意前往死生之间劝导自己,便说明清和真人并未反对夷则登基,若夷则仍是半妖之身,此事万不可能,那么……

“夷则,为娘怎会责罚你呢?快些起来。”红珊勉力支起身体,去牵孩儿的手,夏夷则忙上前将她扶起。

“易骨之术,我也曾听闻,凶险无比,九死一生。因为我的缘故,拖累你要冒险接受此术,为娘只有痛心自责,绝无怪罪之意。”红珊伸出手,拈去一缕垂在夏夷则颊边的乱发,叹道:“娘只希望你平安顺遂一生,你又何苦要这般逼迫自己呢?”

“孩儿已做抉择,绝无后悔。”

红珊深知孩儿秉性,见他目光坚定决绝,便知此事已成定局,她叹息一声,道:“帝王富有四海,却也是最孤独最无奈的人,但你既然已经决定,为娘也不会阻拦。”终是一声长叹。

“多谢母妃成全。”

 

另一厢,清和见红珊醒来,便悄悄退至一旁,让这对命途多舛的母子好好重逢。他左右环顾,却不见了温留身影。看到不远处一丛水晶之后的熟悉身影,清和走了过去,只见温留低着头,似乎在想些什么。身后传来夷则呼唤母妃的声音,清和心中一动:温留是触景生情,想起了自己的双亲吗?

乘黄幼兽,必须以人的鲜血饲育,当年温留的双亲杀伤人类,也只是因为顺应天性,要用人血养育幼儿。只是这样一来,被乘黄杀死的人又何其无辜呢?他们或许同乘黄一样,家中也有着嗷嗷待哺的幼子。为了保护这些无辜之人,修道者又会杀死乘黄,此等循环,实乃天道,是凡人力所不能及。自己当年一念之仁,割腕放血喂养温留,如今能与温留相伴相守,不知是应看作上天有情怜悯,还是冥冥之中自有灵应呢?

“温留。”清和上前,攥住温留的手,有些事虽不明说,但他知道,温留会懂得他的意思。

温留立刻回握住清和的手,挑了挑眉,一改落寞神情,向清和邀功道:“清和,我可是说到做到了。”

清和面色微赧,由着温留将自己的手攥紧,低声道:“我答应你的,自然也会做到。”

“真的?那你再说一遍你答应了我什么?”

“温留,莫要胡闹。”

“你不愿意说,那我帮你,你说你——”温留面上尽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慢着,从极之渊乃是苦寒之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去看看夷则与红珊,然后快些离开此地吧。”虽说清和对待情事一向坦然,但也不到能够面不改色和温留讨论如此这般的细节的地步,忙挣开温留的手,往夏夷则与红珊处去了。

“哎,清和,我们说好了,你可不许耍赖!清和!”

 

“清和真人,温留大人。”红珊见了清和与温留,忙扶着夏夷则站起来,要对二人行跪拜之礼。眼看着这对母子就要齐齐跪下,温留知道清和不愿受此大礼,眼疾手快扶住了他们。

“若无真人当年收夷则为徒,多年来教养夷则,他断不能长大成人,二位的恩德,红珊没齿难忘。”

“师尊,我……”夏夷则还未说完,便被清和打断。

“不必谢我和温留,是夷则孝心可鉴,你母子二人方有如今天伦重聚。淑妃娘娘刚刚复苏,不宜在此地盘桓,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夏夷则点点头,将自己的避水珠交给了红珊。红珊虽是鲛人,但她为了追随圣元帝,接受了能使她在路上行走的秘术,代价是永世不得回到江海之中。夏夷则运起闭气之术,一行人在水中疾行,不多时,便从苦寒的从极之渊,来到了较为平静温暖的海域。

“母妃,是我们走得太快了吗?您是不是累了?我们歇一歇吧。”夏夷则担忧红珊身体,时时留意,只见她神色忽然有异,忙停下来关心。

红珊摇了摇头:“娘不累,”温留与清和也停驻下来,看向她母子二人。红珊向清和与温留行了一礼,致歉道:“我与夷则有几句话要说,还望清和真人与温留大人暂等片刻。”

清和点头称无妨,温留正愁没机会和清和一同游览海底风光,自然也十分乐意。

“母妃,您想对孩儿说些什么?”

“夷则,方才太过匆忙,为娘还未来得及问你,你如今贵为帝王,娘的身份却是一个已死的有罪之人,你打算如何安置为娘呢?”

“请您放心,此事孩儿心中早有安排,请娘亲安心随我入宫。”

红珊摇头道:“不妥,你如今身份非比寻常,一举一动皆有人注目,若让人知晓你常来探望我这样一名身份不详之人,定会引起朝野震动,甚至牵扯出十余年前的旧事。你虽然已经易骨——”

“母妃,我选择易骨,并非厌恶您的血脉。”夏夷则忙辩解道。

“我知晓你的苦衷,我也从未怪过你。只是儿呀,当年在宫中见过娘的宫人,如今定有不少仍在宫中,若是有人发现了真相,你怎堵得住悠悠众口?你历尽艰险才剔除妖血,若让人发现娘死而复生,娘的妖女之名,岂不是不证自明?到那时你又当如何自处呢?不如就将我送至帝都城郊乡下田庄,能在每年秋狩时,远远看你一眼,娘就心满意足了。”

“可是母妃,我们好不容易才能团聚,难道刚从死别之中解脱,立刻便要生离吗?”

红珊无言以对,母子连心,她如何不知孩儿心中苦楚?可是帝王之位,是至高荣耀,也是最沉重的枷锁,只要踏上了那个位置,很多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夷则,娘不愿再给你带来一丝一毫的拖累……”

“母妃请放心。”夏夷则的语气蓦地冷了下来:“当年,我被两位兄长设计,在三公九卿众位朝臣面前显露妖形,朝野震惊,母亲也因此受累被处死。如今我虽已剔除妖血,但流言仍在,此番迎接母妃回宫,就是要为母妃恢复名誉,同时将流言一举剪除!”

在一旁的清和闻言,眼中露出一丝讶异神情,夏夷则目光专注于红珊,并未发觉,但温留自是不会遗漏清和的这般神情。

“怎么,是对那个小鬼变成这样感到吃惊吗?”清和与温留结有血契,即使不开口说话,也能在心底交流言语。

“他真的变了。不过,这也是料想之中,身居帝王高位,如何不会变呢?”清和叹息道,温留知清和向来看重这个徒儿,此刻心中定然失落,但事已至此,也再无转圜,便轻轻握住了清和的手,算是无声的安慰。

红珊听了夏夷则之言,只是低头思忖,良久方道:“此事以后再提吧,这里离明珠海似乎不远,那是娘的家乡,能带娘去那里看一看吗?”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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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七)

春节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本章还是坐标副本,不感兴趣可略过

前文·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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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广州城中行人不多,但出于谨慎,清和三人还是使用了隐身术法。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海岸,方撤去术法,显露行迹。

夏夷则自袖中取出一只手炉模样的东西,向清和道:“我知师尊能为精深,但此去从极之渊,极为寒冷,...

春节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脑洞来自我,感谢作者 @收纳箱  

  

全文见凹山 25963702 或ht 42388

本章还是坐标副本,不感兴趣可略过

前文·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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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广州城中行人不多,但出于谨慎,清和三人还是使用了隐身术法。不多时,三人来到了一处空无一人的海岸,方撤去术法,显露行迹。

夏夷则自袖中取出一只手炉模样的东西,向清和道:“我知师尊能为精深,但此去从极之渊,极为寒冷,徒儿知师尊因旧伤之故,一向畏寒,特为师尊备好了这只装填了火晶的手炉,请师尊收下。”

“嗬,你这个小鬼想得还挺周全。”温留上前接过那手炉,放在手中掂量了下,果然一触碰就有一股暖流自指尖传来。

“这个,还是留给你自己用吧!”温留把手炉在掌心里骨碌碌转了一圈,然后将它重新塞进了夏夷则手中,他转头看了看清和,摊手道:“你师尊现在可是用不上这个了。”

“嗯?”夏夷则不解,正欲向清和询问究竟,却见温留忽地化作了乘黄原形,六目七尾,背生骨刺,煞是凶恶,他后退半步,惊道:“温留前辈,你——!”

“夷则,无事。”清和轻轻抚摸了一下这庞然巨兽后颈处的鬃毛,乘黄乖乖塌下脊背,好让清和骑到他的身上。待清和坐稳,乘黄的一条尾巴慢悠悠地横过来,将清和整个人裹在温暖的皮毛中,严实得半点寒风都透不进。夏夷则在一旁看到这一切,纵然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不免震惊。温留见他面上僵硬神色,不免心中快意非常,待清和坐稳,便低啸一声,踏浪冲天而去。

温留化为原形载着清和前往从极之渊所在海域,夏夷则御剑紧随其后,大约三炷香后,三人便到达了从极之渊的上方,降落到一块平坦宽阔的礁石上。从极之渊乃是上古时水伯冰夷的居所,历经动荡后,这片海域始终冰寒刺骨,而且暗流汹涌,常起大雾,故而鲜少有人前往。今日倒是少见的晴朗天气,未见雾气, 蓝色海面平静非常,只是难以想象在平静的表象之下,又有着多少波诡涛谲呢?

“母妃曾救过一条横公鱼的性命,她成为淑妃后,那横公鱼便成为了她的贴身侍女,对她十分忠心。鲛人身份败露后,母妃被囚禁在慈恩寺,是那名侍女给她吃了横公鱼一族的秘药,令她以假死脱身。可是这种秘药只能使母妃一息尚存,并不能让她恢复知觉和意识。侍女还买通了慈恩寺的僧侣,谎称母妃死后,尸体已经火化,骨灰倾入了渭河。而她设法将昏死的母妃送到了从极之渊。我登基之后,她方将此事告知于我,希望我能够救回母妃。”

“哦,那这么说,你母妃在从极之渊,只是那名侍女的一面之词了?”乘黄生于北陆,温留更是从未到过海底,这片海域这般不寻常,若这是个针对当今天子的陷阱,温留可不愿清和趟这样的浑水。

“我自然也有此顾虑,不久前,乐兄驾驶精妙偃甲,亲身潜入从极之渊深处,见到了沉眠的母妃,所以今日我才前往广州,恳求师尊与温留前辈相助。”

“从极之渊地形复杂,夷则,想必你已做了万全准备吧。”清和翻身而下,稳稳落到礁石上,温留也化出人形,夏夷则走上前去,分别将一枚鸽卵大小的石珠,放在二人手心。

“此乃避水珠,是宫中收藏的辟水法宝,有此珠随身,在海底行走,亦如履平地。”

温留捏着那颗珠子半信半疑,不过事实很快证明,帝王家果真是天下物力所钟之处,这避水珠十分灵验,三人潜入海底,果真如在陆上一般无二。温留到海底还是头一遭,目之所及,随着水流摇曳触须的珊瑚五彩斑斓,足有茶桌大小的巨蚌一开一阖吞吐着硕大的明珠,更不用提各式形态和色彩的鱼虾蟹一路都在三人周边环游了。夏夷则救母心切,自是不曾留意这海底奇景,清和是海市的常客,这般景象也是司空见惯,只有温留对此新奇非常,见了那闪烁荧光的鱼儿,还要伸手抓上一只仔细瞧瞧。不过他虽是爱玩,倒也不会耽搁行程,即使意犹未尽,也很快丢掉那些海螺海贝,迅速跟上清和。清和见状,对温留低声笑道:“今年三月初三,海市将有一年一度的盛会,那时我们二人再来此处可好?”温留听了自是欢喜,心中暗想到时候定要在海里把清和这样那样,和陆上比起来定然又是一番风味。

三人很快进入了从极之渊,此地原本就是一处幽深洞穴,上古时天柱倾覆时引发地动,礁洞崩塌闭合了许多,更添凶险。好在前不久乐无异才驾驶偃甲来此探查过,一路留下了特殊的荧光记号,三人循着那些记号前行,一路顺畅。随着三人越潜越深,周遭也越来越暗,一开始夏夷则从宫中带来的夜明珠还能勉强照亮周遭方圆一丈之内,后来便仅能照见一尺多了,偶有奇形怪状的鱼类闯入光亮中,然后又受惊一般飞快游走。清和见状,拈诀施术,指尖光华轻绽,柔和却明亮,照亮了周遭石壁。

夏夷则借着这光亮,仔细观察了一下石壁上的记号,那是乐无异先前留下的。他回头对清和与温留道:“师尊,温留前辈,就在前面不远处了!”

三人继续前行,温留最先感觉到水流的异常,虽然因着避水珠的缘故,水流对他的影响很小,但温留感觉一向锐敏,他发现此地水流突变,故而戒备起来,召出鬼蛊护在了自己与清和身侧。

“据乐兄所言,母妃的冰棺被放置在一个没有海水的洞窟中,我们要进入这个洞窟,必须穿过一个结界,经过这个结界时,周遭压力会陡然增大,请师尊与温留前辈提前做好防范。”

“哼,这还用你说。”温留甚是不屑。

“那就请师尊和温留前辈,随我进入吧。”夏夷则将长剑横于身前,在剑上清辉的环绕里,他走入了那片黑色的水帘之中。

水帘之后,果然并无海水,他们三人仿佛进入了一个硕大的气泡之中。黑色石壁上长满各色水晶,灿烂夺目,令洞窟内亮如白昼。一只冰棺静静躺在洞窟中央,这棺中便盛殓着红珊的躯体。清和看了一眼冰棺,棺中女子的清丽容色依稀可辨,他平生所见痴人无数,红珊堪称其中翘楚,如今亲见她这般模样,不免叹息。

夏夷则收起长剑,走到冰棺前,双膝跪地,向棺中人重重磕了三个头。然后站起身走到清和与温留身前,又是一拜。

温留眼疾手快,连忙把夏夷则扶了起来。“小鬼,你可先别急着跪我们。”

“温留前辈此话何意?”

“小子,你可知道,横公鱼的肉,可以去邪病,肉白骨。连横公鱼一族的秘药,都无法使你的母妃醒来,甘木之力只怕也……”

清和闻言不禁讶异,甘木乃是西王母瑶池圣品,绝非横公鱼可比拟,温留怎会说这样的话?他转头看向温留,果见温留嘴角一丝玩味之意,于是了然。唉,从当初温留帮助夷则易骨开始,他就对自己这个徒儿,有几分看好戏的意思,看来,方才他又是在逗夷则了。

“什么?连甘木之力也……不……绝不可能!”年轻的君王第一次激动了起来。

“别这么咋咋呼呼的,我只是告诉你也有这种可能,这不是还没试吗?甘木之力自然还是比横公鱼要厉害得多!小鬼,愣着干嘛?快把棺材打开。”

“……是。”

夏夷则依言打开冰棺,温留注意到,当他看向棺内时,呼吸似乎有一瞬的滞涩。

“小鬼,以后看你母妃的机会多的是,退到一边去,让我来。”

温留伸出手掌,尖利的指甲在掌心轻轻一划,殷红一线逐渐汇聚成一团闪烁不定的莹绿光芒,那光芒从温留掌心轻轻滑落,正好坠在棺中沉眠女子的眉心中,随后消失不见。温留挥挥手——掌心完好如初,随后转身对夏夷则道:“我已将甘木之力渡与你母妃,少则一炷香,多则一刻钟,你的母妃便可醒来。”

夏夷则端端正正跪在冰棺之前,等待着母妃的复生,他低着头,眉眼尽数隐没在阴影之中,令人辨不清他此刻到底是何心情。清和与温留也不愿打扰这对母子阔别多年的重逢,便移步到远处的一丛水晶之后等待。温留既然是第一次来到海底,便缠着清和讲了许多海市见闻,一刻钟很快便过去了。

“骨肉分离,人间至苦,他们今日能弥补这般遗憾,亦是上天怜悯。”

“清和,要我说,上天实在是太优待这对母子。所谓天命,就是不容更改,无法违抗。这对母子,不止曾经拥有更改的机会,在尝到自己选择的苦果后,甚至还能够有后悔的余地。这般优待,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够拥有?”

清和沉默片晌,似在思索,忽地抬头问道:“已经过了一刻钟,怎么夷则那边还没有动静?”

温留闻言亦是一愣,二人忙来到洞窟中央处。年轻的君王依然脊背笔挺地跪在冰棺前,而棺中之人,他的鲛人母妃,却没有任何要醒来的迹象。

温留皱起眉头:“怎会如此?”方才那些横公鱼秘药无用甘木也未必奏效的话,只不过是他故意说给那小鬼听的。西王母那个老妖怪,别的地方一无是处,可瑶池里种的那些东西,温留也不得不赞叹一句。血肉生灵无论受何损伤,甘木之力均能使伤势瞬间痊愈。方才他渡给这个鲛人的甘木之力即使不至于绰绰有余,也是绝对充足,怎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呢?

跪在冰棺前的夏夷则低头沉默不语,但攥紧的拳头和微微发抖的双肩,皆泄露了他的心绪。清和温留走到棺前查探一番,然后清和走到夏夷则面前,将他扶起,道:

“甘木之力已经使你母妃的身体恢复了生机,但是……”

夏夷则猛地睁开眼,一向淡漠的双眼之中似有血丝。

“那为何她并未醒来?!”

“因为她不想醒。”温留倚在冰棺旁,抱起双臂,懒懒道。

“不想?怎么会……”

“小子,你还记得,当年你命悬一线时,去过的那个地方吗?”

“前辈是说,死生之间?”

“不错,就是那个生死交界之处,我少时习得诸般法术,其中一项,便是死生之间来去自由。”

“温留。”清和当然知道温留为何会在少时去习得那诸般邪法,想到那时的温留该是何等孤独,清和心中不禁一痛,轻轻握住了温留的手。

见清和如此心疼自己,温留自是心情大好,连忙回握住清和的手,然后向夏夷则道:“你的母妃此时就在那个地方徘徊。想知道她为什么不愿意醒过来吗?既然清和与我决定帮你,自然要帮到底,我就大发慈悲,帮你问上一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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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清】人世游之避雪居(六)

新年快乐!

清和辞去诀微长老一职后,和温留离开太华下山云游的故事之三。

南下广州过冬,吃吃喝喝欢欢喜喜过大年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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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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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又是何人!”温留厉声喝道。这所避寒别院虽是圣元帝御赐,但清和一向不事张扬,管家亦守口如瓶,连左右邻居皆不知此宅是何人所居,这个黑衣人怎会知晓?此人遮掩容貌于清晨来访,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他究竟是谁?

温留正欲查问来人,对方却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上前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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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又是何人!”温留厉声喝道。这所避寒别院虽是圣元帝御赐,但清和一向不事张扬,管家亦守口如瓶,连左右邻居皆不知此宅是何人所居,这个黑衣人怎会知晓?此人遮掩容貌于清晨来访,说话时还特意压低了声音,他究竟是谁?

温留正欲查问来人,对方却像是察觉了什么,突然上前一步,手中剑芒大盛。

“你是妖?!那诀微长老此刻身在何处?!”

乘黄一族本就强大,温留修行精深,一身妖气早可收放自如,这个黑衣人竟然能窥破他之身份,到底是何来历?温留见对方来势汹汹,当然也不打算客气,一抬手就要召出鬼蛊,好好教训这个出言不逊的小鬼。就在此时,背后传来了清和淡然的声音。

“山人已离开太华山,如今不过是一游方道士而已。敢问阁下何人,何事清晨拜访?”

那黑衣人见到清和,轻轻一震,似有一瞬恍惚,然后他立刻收起长剑,掀开了斗笠上的黑色帘幕,向清和恭敬道:“师尊。”

声音清卓冷洌,不复之前的低沉暗哑。这份相貌,这个声音,不是清和那个宝贝徒弟夏夷则又是谁?温留斜倚在门边,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来人。这小鬼的容貌并未改变,乍看上去,还是当初的清峻少年,但人间帝王才有的肃杀深沉之气,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了。当年,这个半人半妖的小怪物执意剔除妖血,保留人身。对半妖而言,易骨何等凶险,清和一向心软,请求温留为自己的宝贝徒儿分一点甘木之力,保住一线生机。温留答应此请,自然是因为清和开口,但对于这个小怪物,他一开始便在心中存了一点看好戏的念头。

彼时,在死生之间,他问了这小鬼一个问题。

“凡人活得越久,便越多贪婪奢望。待你寿终之日,老子会再来问一问你——是否仍旧毫不愧悔?”

当时那小鬼的回答,可真是有趣得紧,温留也因此益发对他感兴趣了。易骨成功之后,那小鬼不顾清和劝阻,执意回返长安复仇夺嫡,清和甚是遗憾喟叹。听说这小鬼当了皇帝后,还曾亲至太华山,延请清和担当天朝国师。不过那时候清和温留二人已在外云游,此事自然不了了之。今日这小鬼独自微服而来,找清和有何要事呢?

 “师尊,此人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您的别院之中?”

温留此时长发披散,敞jin lu怀,脸上的神情也绝不能算友好,看上去的确十分可疑。

清和已走到温留身旁,向夏夷则道:“他便是你的温留前辈。”

“温留前辈?就是太华秘境的——!”夏夷则失声叫道。

“嘿嘿,小家伙,当年可是我将你从鬼门关捞了回来,这就不认识我了?”温留抱起双臂,斜觑着来人。

“原来是温留前辈,失敬。”夏夷则恭敬行礼。

“天快亮了,你如今身份特殊,凡事须谨慎,进来一叙吧。”清和打开了院门,将他曾经的徒儿,当今登基不久的新帝迎入了院中。

清和走在前面,为夏夷则引路,二人要前往书房一叙,温留则在后面看着这师徒二人的背影。清和已经打发走了所有的小厮仆婢,所以沏茶也是亲力亲为。温留当然十分乐意听一听这师徒二人叙些什么旧,可一见清和只取了两只茶盏,便知道清和是打算与他的宝贝徒儿单独谈心了。温留心中虽然不爽,到底没有拂了清和的意思,躺回床上补眠去了,把书房留给了这对师徒。

夏夷则恭敬接过茶盏,在案前坐定:“师尊,您还好吗?温留前辈他……”他见清和衣着随意,bo颈处还有red痕,欲言又止。

清和笑了笑,道:“他与我定了血契,又如何会对我不好?”顿了顿,清和问道:“夷则,你为何知道我在此处?”

“师尊辞去诀微长老之职,下山云游后,再无消息。元日大朝会时,我向太华山之人询问师尊去向,亦无人知晓。此番前来,是猜想师尊还会像以往一样来广州避寒。所幸,师尊确在此处。”

“元日大朝会正是昨日,你方登基为新帝,朝政不稳,何故这样紧急地孤身微服前来?”

夏夷则沉默半晌,开口道:“师尊乃是夷则在世上至亲至敬至爱之人,自登基之后,我便再未能见师尊一面,夷则明白,是我让师尊失望了。”

清和看着眼前这名已是九五之尊的徒儿,心中一时五味杂陈,末了只是轻轻叹道:“我虽始终不同意你夺嫡争位,但你已做出了选择,如今,我也只愿你时时心系苍生,做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莫要让天下,再陷倾覆之危了。”

“弟子谨记在心。”

清和见夏夷则欲言又止,便开口问道:“我听南熏真人提起过,你曾想要请我出任国师,是吗?”

“弟子确有此意,不过……”

“为师先前出任太华山诀微长老,打理太华山对外交涉之事,甚至频繁出入禁中,虽是涉入红尘,亦是顺其自然,如今我既已离开太华,云游四海,此事不必再提了。”

“当日从南熏真人处得知师尊下山云游,夷则便知师尊不会再受这些红尘俗务的挂碍了。今日前来,只为与师尊一叙别情,别无所求。”

清和闻言,心中不由怅然。他这个徒儿,如今已是天下最有权力也是最孤独的人了,自上一次与自己别离后,他所经历的,尽是最黑暗最龌龊的腥风血雨,这般别情,该如何叙呢?

“夷则,与为师对弈一局吧。”

 

清和善弈,少年时便有佳名,出家修道之后,棋力更为精进。圣元帝喜弈,而清和又是这位先帝最常对弈的棋士,所以这座御赐宅邸中的棋具,亦是名贵非常。棋盘棋篓是名匠以紫檀木精制,棋子则是由玉石打磨而成。对弈的地点,就在庭院水榭之中,广州天气宜人,虽有些许寒意,不至料峭。夏夷则棋力不如清和,以前每次师徒对弈,清和都会让他执白先行,这一次也不例外。

夏夷则略一沉吟,抬手将一枚白子落到了星位。

“你离开长安,朝中可有人照应?”清和落下一枚黑子。

“大朝会后,罢朝三日,宫中有乐兄做的偃甲人暂时充当我的替身,此时他应当正和偃甲人对弈,帝都那边,师尊无需多虑。”

“镇国公世子可好?”

“乐兄他很好,听闻镇国公夫人还新诞下一位千金,他和百草谷闻人将军的婚期也将近了。”

“镇国公世子还曾邀请山人去他府上做客,想来是没有机会了。”

“师尊若有意,怎会没有机会?”

清和微笑摇头不语,又落下一子。

二人你来我往, 不觉间已下了十数手了,棋盘上已见分晓,黑棋尽占优势,白棋则杂乱不堪,眼看就要在中盘落败了。清和不免心中暗惊,夷则的棋力虽不如自己,但他棋风沉着稳健,又不失灵动,若能潜心精进,有朝一日棋力高于自己也未可知,断不至于这样快就落败。可现在这局棋,白子分明左右彷徨,进退失据,究竟是什么事,令夷则如此方寸大乱呢?

“师尊,我输了。”夏夷则将两粒白子放到了棋盘上。

清和看了一眼残局,柔声道:

“夷则,若有心事,不妨向为师言明。”

夏夷则起身,后退数步,定定看向清和道:“不瞒师尊,夷则此番前来,确实是有事相求,只是不知,该要如何开口。”然后,只见他一撩袍袖,竟然向清和跪了下来。

清和忙将夏夷则扶住,只听后者说道:

“师尊知道,我的母亲因我半妖之身败露,被那人赐死,此事乃我一生至痛至悔。不久前,母亲生前的贴身侍女辗转告知我,母亲内丹虽毁,尚有一息留存。我自是欣喜若狂,立刻暗中派人找寻回生之法,可惜皆是徒劳。温留前辈曾以甘木之力令我从濒死回生,所以我想……”

“所以,你是想求温留救你的母亲?”

“恳请师尊与温留前辈应允此事,夏夷则拜谢!”

“快些起来,”清和再次扶起跪拜在地的年轻帝王。“虽然你我是师徒,但终究君臣有别,万不可行此大礼。”

“师尊,徒儿知道此举悖妄,身为人君,更是不该奢求复生死者,可是……”

清和轻轻打断了他:“你既然知道,你又何必来找我们呢?”

“师尊,可那是我的母亲,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年轻的君王忽然激动了起来,随即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握紧了双拳:“恳请师尊成全。”

师徒二人之间沉默良久,末了,只听一声清浅叹息,“此事关键并不在我,去问你的温留前辈吧。”

夏夷则知道,清和这句话的意思,是他不会阻拦此事了,正欲拜谢,忽听得窗外有人大声嚷道:

“清和,清和,我饿了!”

其实温留也没有如何饥肠辘辘,但清和与那个小鬼都聊了那么久了,也该出来透透气了。昨晚在花市游览时,温留便与清和约好,今天要去那家百年老店去吃早茶。温留早就想好了,所有的点心他都要尝尝,叉烧包和烧麦么,那得点双份。可是今天一早却来了这么一位不速之客……

清和为温留打开了门,道:“夷则身份特殊,不宜抛头露面,正好昨日我买了些酥饼回来——”又转头对夏夷则道:“你披星戴月一路奔驰,想必还没有用饭,若不嫌弃的话,便一同来吃吧。”

酥饼配茶汤,虽然简单,亦有淳朴风味。温留往嘴里塞进最后一只酥饼,斜觑了一眼坐在清和对面的少年君主,只见他神情虽然恭谨,微微皱起的眉宇间却有不怒自威的意味。他又转头看了一眼清和,清和沉静神情中那一丝浅淡遗憾,怎么也逃不过他的眼睛。温留舔了舔沾在手指上的酥皮,向对面不动如山的年轻君主毫不客气地开口了。

“喂,小鬼,你刚刚和清和说了些什么?”

夏夷则一惊,正欲搭话,清和制止了他。

“夷则,我有些话要对你温留前辈讲,你先去院中闲逛片刻吧。”

“是,师尊。”

清和看着徒儿离去的孤峭背影,露出微不可查的一丝叹息。

 

听清和说完夏夷则此行目的,温留的神情益发玩味。

“当年在死生之间,我曾告诫过那小鬼一件事。”

“告诫?”

“凡人活得越久,便越多贪婪奢望。”

清和叹息。

“如今他身为人间君王,想要使自己的母亲,一个鲛人复生,还有比这更贪婪的奢望吗?”

“所以,你不打算帮他了?”

“这个嘛,你若让我帮他,我自然会帮他的,不过嘛,你可要给我点别的好处……”温留忍不住搓起了手掌。

清和望向窗外,少年君主的身影掩映在几竿修竹之下,清和看得有些出神,似是陷入到回忆之中。

“十几年前,圣元帝召我前去对弈,却正逢他国使节来访,于是我便在禁中信步闲游,行至一处冷僻宫殿外时,听到了内中传来的哭泣之声。在那座冷宫中居住的,便是红珊与年幼的夷则。一照眼,我便觉察出红珊是鲛人,我自是劝她离开,但她对圣元帝痴心不改,不愿离去。她忧心夷则的半妖身份,苦求我收夷则为徒,让夷则离开京城,随我去太华山修行。宫中凶险,红珊又封印了夷则的灵力,令他体质孱弱,若不离开,一定无法长大成人,于是我便应允了她的请求。她虽是妖,却从未有过害人之举,对圣元帝亦是情根深种,不想最后如此收场。”

“哼,明明是妖,却心存侥幸,以为天命会网开一面,何其愚蠢。”

“红珊是为情所困,才来到人间,不顾人妖有别,隐瞒身份成为圣元帝的妃子,其情终究可悯。”

“你看,清和,你又来了。当年你也是这般对那个小鬼的,可是他剔除妖血后,不顾你的劝阻,执意夺嫡,双手沾染同胞血腥,你不也对他十分失望吗?数年不见,他已褪尽少年意气,再过些时日,就与那些史书上的无情帝王一般无二了。”

“你还是认为,夷则定会变成那般模样吗?”清和微微蹙起眉头。

“世间万物,各有寿数,龟寿万年,蜉蝣不过半日,可即使是神明,亦有天人五衰灭亡之时,你的这个徒儿却始终不肯顺应天命,无论是那株露草,还是他的鲛人母亲。以人力问天命,以有涯逐无涯,看上去固然可贵可叹,但他执念若此,怕是心魔已生。”

“夷则他本性良善,又得良友相伴,我相信,他虽有执念,绝不至于被心魔蒙蔽,误入歧途。”

“未来之事,你我都无法断言。”温留伸了个懒腰,“我给他分了那么多的甘木之力,你就不担心你自己?”

“你若是忧虑我的寿数,倒是大可不必……”温留当年仅将甘木之力略分了些与夷则,便可令他在重伤濒死时假死,慢慢恢复元气。清和本就道行高深,这些年来温留又那般给他灌注甘木之力,虽说不可至寿与天齐,但千年之期,绝不在话下。

“我答应那个小鬼的请求倒也不难,不过,清和,你是不是该先对我有个保证?”温留抱起双臂,大有趁火打劫的架势。

清和微微垂眸,然后倾身在温留耳畔说了些什么,声音很小,温留却听得真切,他一挥手,又有些懊恼,又有些兴奋:“你可真是心疼你这个徒弟——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愿意穿上那件——”

“咄咄咄!”一阵敲门声阻断了温留的问语,也阻断了清和面上薄红。敲门的声音不大,却透露着些许焦躁不快之意。

“夷则,何事?”清和一面问,一面不忘安抚被打断对话后正在气头上的温留。

“并无要事,是夷则太过忧心母妃之事,冒昧打扰师尊与温留前辈了。”门外清晰地传来传来年轻帝王的声音,语气虽是极尽谦恭温和,但依然有一丝不难察觉到的强硬。

温留闻言,挑起了眉,乘黄暴烈,如何容得有人对清和对自己这般语气,哪怕此人是清和的宝贝徒儿也绝对不行。他正要站起来推门出去好好教训这个小鬼一番,却被清和拉住了手腕:“夷则本就是瞒过满朝文武微服出行,此间事毕后,还需尽快返回长安,有些急躁也是情理之中。”语罢,清和起身上前,打开了门。

“夷则,你的温留前辈答允你了。”

年轻帝王的面庞上闪过一瞬间的不可置信,随后变为压抑不住的狂喜:“母亲的身体保存在从极之渊,从广州出发,半日便可到达。”

“那赶紧走吧,早完事儿早清静。”温留叉腰,大大咧咧道。

清和点了点头,道:“那我们即刻便前往从极之渊吧。”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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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久等了!拖了这么久

其实这篇大纲早就写好了,是我一直想看的一个脑洞。这几章也写好了,但是因为不太满意,就推倒重写了,所以耽误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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