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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洒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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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漫妖妖
盘点《喜羊羊与灰太狼》中的隐藏彩蛋,潇洒哥的口头禅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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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梓

【黑心加工厂企划/12:00】高百尺-上

潇洒/黑大帅

上一棒:@samuume

  双性转百合文

  赛博朋克世界观

1

    先知一向是不讨人喜欢的,以前被骂作封建迷信,后来被冤枉赛博诈骗,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摆脱人人喊打的现状。潇洒吃掉家里最后一块营养膏,很不高兴的意识到如果不想饿死,她最好去找个班上。

    她把窗户推开,听见激烈的叫床声,女声高亢而嘶哑,间或夹杂着几声哭泣。她认识这个女人,性工作者,赚的钱主要是还债。她想象一团阴影贪婪的擒住一个女人,一个怪物饥渴的择人而噬,一个野兽将人钉在地下,一条毒蛇将人从头到尾细细咀嚼,咀嚼,然...

潇洒/黑大帅

上一棒:@samuume

  双性转百合文

  赛博朋克世界观

1

    先知一向是不讨人喜欢的,以前被骂作封建迷信,后来被冤枉赛博诈骗,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摆脱人人喊打的现状。潇洒吃掉家里最后一块营养膏,很不高兴的意识到如果不想饿死,她最好去找个班上。

    她把窗户推开,听见激烈的叫床声,女声高亢而嘶哑,间或夹杂着几声哭泣。她认识这个女人,性工作者,赚的钱主要是还债。她想象一团阴影贪婪的擒住一个女人,一个怪物饥渴的择人而噬,一个野兽将人钉在地下,一条毒蛇将人从头到尾细细咀嚼,咀嚼,然后吐出来,粘血的牙齿反射泠光。她叹口气,觉得外面的空气也不甚清新。但她到底没有关窗,又坐回她破烂堆似的床上想事情了。

    找个什么工作呢。

    窗外的广播开始播放:“同胞们!我们仍然面临着危机……”大多是环卫机器人播放的,它们扫不干净大街,这不是它们的错,但他们很吵,这就惹人厌烦了。这种机器人无害也无用,它们能捡垃圾,但垃圾大多被活人捡了——能换钱呐,它们能播广播,但广播只会叫人厌烦,有的人烦得很了,就从窗里扔出个什么东西砸它,砸也砸不准,就成了这机器人的战利品。它慢吞吞拣上垃圾,广播还是不停的。

    但机器人的出现总会意味点好事,比方说白天要到了,灯可以熄了。她这么想着,外面就呼的亮起白光,一开始是全白的,晃眼,然后加入蓝的底色,一些深深浅浅的絮状物,接着出现飞行器,这意味着宵禁接触了,大家可以自由的出门了。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广播,这东西格外的吵,中了邪似的,赖在这老旧危楼跟前不走了。

    “他爹的。”潇洒咕哝着骂了一句,探头去看机器人的状况,却只看到地上红红白白的一片,环卫机器人绕着隆起的一堆什么东西转圈,广播还在喋喋不休:“我们的粮食产量大幅提高,人民幸福指数稳步上升……”

    直到血腥味窜进她四楼的窗子,她反应过来,那是个人。实际上平民窟死个人再平常不过了,致幻剂和高利贷生意猖獗,地头蛇赚的盆满钵满,与此同时,路边随处可见倒下的躯体,环卫机器人会围上去,在这些死肉腐烂生蛆以前用强氧化剂处理掉,致力打造清洁街区。这群赚了亏良心钱的家伙们还要人模狗样的理理领结,装出一副关心人类未来的样子——“这是一次古典艺术的复兴,我们充分尊重人们自己的选择”……哪有什么选择。

    她在屋子的旮旯里翻出自己的终端,落后快十年的老破货,白壳子泛黄,角落有个鬼画符似的logo,不过到底是个终端,高科技。她唤醒这个球形的玩意,蓝光闪了两下才亮起屏来,然后熟练的接上她在一楼楼梯道窗外设的监控点。屏幕呲了白光——正常,这玩意就是不好使——又等了一会,她看到底下的景象。

确实是个人。

    机器人开始喷射氧化剂,大量的泡沫泛起来,刺鼻的味道直往屋里扑,但处理的不算慢。潇洒盯着屏幕瞅,看见泡沫褪去,机器人开始清理地面,流进下水道的一开始是红色的沫儿,然后是混的血污,后来清澈了,这样就算结束处理。机器人又绕了两圈,放着广播走远了——广播已经开始放第二遍了。她又探出头来往底下看了看,这片比周围还干净了不少。

    “哔哔——”终端响了两声,“电量低,请充电。”它自带的合成少年音停了一会,又响起来:“哔哔——电量低,请充电。哔哔——”

    “你大爷。”她骂了一句,又开始翻箱倒柜找充电基座。这种老古董市面上都不大买得到了,但确实很好用,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容易丢,好在潇洒是个穷鬼,一亩三分地一眼见着底——找着了。她就给这精贵物件充上电,叫这祖宗消停消停。

是得找个工作,要不电费也交不起了。

    她便出门去。出门前她先锁上窗,然后确认屋里屋外的监控点开启,用终端激活花了大价钱买的警卫系统,往腰上别一把粒子枪,最后细细地锁上防盗门。好了,她想,这下出门非给找条生路不可。

    生路却不好找的。

    潇洒身无长物,也没什么傍身的技艺,唯一拿得出手的是家族传的掐算,算半个跳大神的,之所以说半个,是因为她一桩生意也没做成过——她摆摊,没人理她。天地良心,她比王老骗子便宜多了,准头也不差,这王老骗子还三两天接一单呢。所以生路是不在算卦上了……

    悬浮车呼啸而过,喇叭也不打,险险的从她耳朵边上擦过去,她吓了一跳,想今天出门怕是没什么好事。

    街上人不少。她小心地躲开那些躺在地上的,心里揣摩这些人是醉了还是死了,还注意离看着疯疯癫癫的人远点,别让人磕糊涂给砍一刀,同时给自己拢了个马尾,不叫乱糟糟还自来卷的金发乱飞。边上有俩人吵起来,吵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里住的都是没皮没脸的穷鬼,骂的脏,双方不爽了就要扭打在一起,也没人管,离得近了不定挨一脚。她绕开他们,目标明确的往一个巷子里走。

    巷子里头一般比外面好一点,据说是有人管着的,规矩就是不能在里面杀人劫掠,所以小摊小贩的也更愿意在里面谋生路,虽然摊位费很贵,但至少大家伙都讲规矩。

    但这次不太一样。

    潇洒还没进巷子,先听见环卫机器人尖锐的广播音:“纪元157年是划时代的一年……”她打个寒战,闻见了腥味和烟尘味。远远的,她看见巷口自动贩卖机边上没冲干净的泡沫。她吃了一惊,想,王老骗子怎么样了。紧接着砰的一声,广播音停止了。血的味道弥散出来。静了一会,终于响起尖叫。

    里面呼的跑出来好些人,老弱病残,多少带着血,拖着不能动的某个肢体,拽着全身的家当跑,跑,跑到街上,往自己的可以称为家的窝点跑。她看的真切,这里面没有王老骗子。

    王老骗子人不坏。潇洒摆算命摊就是挂靠在他摊底下的,没叫她按天给租子,只说她要做成生意五五分成,偶尔会天南海北的跟她闲唠,是当半个学徒帮衬的。这会巷子里出了事,于情于理她得去看一眼。

    她是靠着墙猫进去的,两派人火拼,巷子里一片狼藉。聒噪的小机器人的残骸混在碎砖烂瓦里也不起眼了,她摒着气跑,心说我这可太够意思了,简直是王老骗子亲闺女。

    老骗子靠在摊边的墙角上,整个腿已经没了,血流了一地。

    但他到底还没死,进的气多出的气少,这时候找到义体医生还有得救,给钱多了假腿能比真腿还灵。但这老东西说:“别琢磨救我了,没那个钱。”他哇的吐了口血来,“闺女,我对你不赖吧。这回临走了,帮叔一个忙。”

    潇洒叹口气,听他讲。“我有个亲闺女,前两天找回来的,在我家,你帮我看着她点。多谢。”然后就没声了,老人的血呛进气管,“嗬嗬”的出了两口气,手上松了劲。走了。

    她帮老人阖上双眼。悄无声息的顺着人流出去了。

2

    “你就是他亲闺女?”潇洒难以置信的问,“我以为亲闺女得是个人?”

    眼前的女孩子和潇洒差不多大,头发黑而长,穿着利落的短袖短裤,很乖巧似的坐在椅子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潇洒看——虹膜是很浅的灰色。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脖子上的标:C1601。

    这他妈是个陪护型仿生人。潇洒没脾气了,觉得王老骗子不愧是王老骗子,连自己都能骗了——他拿仿生人当闺女!只是这下潇洒就有些难办了,法律明文规定,不允许没有主人的仿生人游荡在外,一经核实立即回收。来下层以前潇洒当过一阵记者,那会年轻,胆子很大,手上抱着个单位给发的终端哪都敢去,甚至包括政府指定的仿生人回收中心。所谓回收就是消除仿生人的生物活性,然后进行消毒拆分,可用于重组的部分留下,其余的向下处理。而向下处理她也调查过——多是拿来做罐头了。那天她啥也没吃,吐了个干净,然后把照片和报告交给编辑,编辑说是大新闻,鼓励她好好干,但这报道到底没上报纸。

    仿生人看着她。她看着这个女孩。柔软的发丝,红润的脸颊,一双有灵气的眼睛。她叹口气:“王……你爹,没了,节哀。他临终前要我照顾你,你愿意跟我走吗。”

    回应来的比她想的迟了点,短暂的沉默过后,眼前的仿生人低下头,向潇洒露出自己的后颈。一块皮肉挪开,露出里面的机械中枢,弹出一个小摄像头,扫描潇洒的虹膜完成绑定注册。潇洒的终端此时也响了一声,他打开一看,是绑定完成通知和一条短信:感谢您选择本公司的C1601,保修期30年,期内支持只换不修,详情请致电xxxxxxx,祝您生活愉快。

    “我不是。”仿生人突然说,“谢谢您……女士。我有名字,我叫黑大帅,请称呼我我的名字……女士。”她的声音不像想象中的清越灵动,反而是微哑的,还有一点点不明显的电流声。这会仿生人再看过来,那双灰眼睛里居然有点桀骜的意思了。

潇洒一愣,意识到这仿生人——黑大帅——大概是个脾气不太好的——这种说法有点怪,仿生人也有脾气么?

3

    有没有脾气不好说,但仿生人确实是要吃饭的。黑大帅表示她每天能源液的最低需求是30毫升,低于这个就得关机。“节能模式能多撑一会,但持续节能会影响海马体的数据存贮。”她解释道,“……女士。”

    她觉得很稀奇。但更多的是觉得很心酸,没钱,两张嘴要吃饭,这王老骗子忒不靠谱,怎么不知道给她讲讲他小金库藏哪了呢。这下甭管干闺女亲闺女都得饿死。咋整,她发自内心的苦恼了,一个人住的时候懒惯了,多了个人——哪怕是仿生人——都像是给驴子钓了跟胡萝卜,她一下子又讲究起来了,得去工作,无论如何,糊口饭吃。

    她以前是个记者,再以前算是战地记者。联邦和帝国打了两年,那两年她天天往战场钻。她聪明机灵,在战场不仅是个记者也是半个医生,会帮着医护换换班。挺多人经过她手,那会金属——尤其是生物金属不够,义体生产线拖沓,许多残碎的人与战争用仿生人在后方哭嚎着等死,她帮忙给他们打麻醉做清创,必要时候下达截肢指令。她在那里第一次见到王老骗子,是个伤员,瞎了一只眼睛,她给做眼球切除。对方打上麻醉,她开始动刀子,同时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人说:“医生,我闺女要是还在,应该跟你一般大了。”“啊。”她记得自己回答说,“那你更应该好好活下去。你的女儿会看着你的。”

    她想,现在他应该得看着他的“女儿”了。她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烦躁,然后很迟钝的意识到,王老骗子确实已经没了。

    仿生人的灰眼睛平静的盯着她,开口:“检测到激素水平波动异常,您需要一个拥抱吗……女士?”与此同时,还没等潇洒给出回应,一个温热的身躯贴近,细微的热气打在她的肩头,手臂环住她,仿生人谨慎的在她背上拍了两下。

    她想说她没事,可是出口的却是些混沌的不成调的气声,她的眼前一片模糊,有液体滴落在仿生人黑大帅的背上。她困惑的伸手抹了一把——原来是眼泪。黑大帅由着她把眼泪滴在衣服上,生疏的安慰:“节哀,女士。”

    这样的安慰往往只能起反作用,对潇洒却意外的奏效。黑大帅听见那种人类哭泣时特有抽泣声逐渐平稳了下来,同时自己的腰身被对方搂住了,不同于方才谨慎的虚环,潇洒力气大的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她甚至觉得胸部硌的有点难受。而潇洒也不做解释,紧紧的搂着她,蜷曲的金发像阳光一样铺开,几乎让黑大帅无措了。“你是对的。”潇洒毫无预兆的松开她,“我需要拥抱。”她的眼神不再显得破碎了,仿生人垂眸,听她说,“像这样拥抱。”

我受够这门生了
【潇黑六一企划:第九棒】 是封...

【潇黑六一企划:第九棒】


是封印呐!


(抱歉,拉垮了)


【潇黑六一企划:第九棒】


是封印呐!





(抱歉,拉垮了)



Lucky grass璃

cp:潇黑

上一棒:@第九十九杯热茶 

下一棒:@我受够这门生了 

  私以为像这种分隔多年的正反兄弟都需要抱抱

  是失去小黑子时的小潇和结尾要适应家庭的黑

cp: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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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以为像这种分隔多年的正反兄弟都需要抱抱

  是失去小黑子时的小潇和结尾要适应家庭的黑

第九十九杯热茶

cp:潇黑

上一棒:@从高三到三高 

下一棒:@Lucky grass璃 

画了幼年组的贴贴,不会画帽子,所以没画👉👈

cp: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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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了幼年组的贴贴,不会画帽子,所以没画👉👈

从高三到三高

[黑心加工厂企划6:00][向哨]Cause Today Is Children's Day,Kid

  cp:潇黑

  上一棒:@呐,,,? 

  下一棒:@第九十九杯热茶 

  前言:

  1.3w字,哨向pa,向导潇洒哥×哨兵黑大帅。写到哪出算哪出。狠狠吃了原作的书,潇洒哥知道黑大帅是弟弟。黑大帅哨兵的一面没怎么去刻画,也没如愿写到结合,多少有些遗憾。极小概率日后弥补吧。一句话简介:潇洒哥夜爬黑大帅床,陪黑大帅做了个梦,什么也没发生。

  正文:

  

  我们在距离黑大帅的游乐园几公里开外的无人看管的荒地角落,燃起一盆篝火,充当临时大本营。

潇洒哥告诉我,在被称呼为“古古怪界”的异世界里,也存在着哨兵和向导这两类特殊少数群体,和雌性与雄性...

  cp:潇黑

  上一棒:@呐,,,? 

  下一棒:@第九十九杯热茶 

  前言:

  1.3w字,哨向pa,向导潇洒哥×哨兵黑大帅。写到哪出算哪出。狠狠吃了原作的书,潇洒哥知道黑大帅是弟弟。黑大帅哨兵的一面没怎么去刻画,也没如愿写到结合,多少有些遗憾。极小概率日后弥补吧。一句话简介:潇洒哥夜爬黑大帅床,陪黑大帅做了个梦,什么也没发生。

  正文:

  

  我们在距离黑大帅的游乐园几公里开外的无人看管的荒地角落,燃起一盆篝火,充当临时大本营。

潇洒哥告诉我,在被称呼为“古古怪界”的异世界里,也存在着哨兵和向导这两类特殊少数群体,和雌性与雄性、日出与日落、潮汐与地月引力相伴相生,是自然界万物共生、自然法则运营周转不可或缺的既定要素,正如生命依凭于呼吸理所当然。虽然所谓少数,表明哨兵与向导并非犹如路边的野狗或出现在街头巷尾招牌前招揽顾客的看店小妹寻常的泛泛之辈。哨兵是千里挑一的稀缺资源,而向导更是犹如罕见的濒危动物,万中无一。

  潇洒哥本人即是名向导。物以稀为贵,向导的珍稀程度决定了每一名向导都是不可多得的宝物——就算他是吊儿郎当、看似不学无术、满嘴跑火车的浪子,也值得羊村的各位付出一分最起码的尊重。至于另外一个我们羊村众人和潇洒哥并行组队至今的理由,则和向导权能有关。

  造物主对于数量稀少的生物总是报以偏爱。它赋予哨兵远超常人近乎变态的生理机能,拥有猫头鹰一目千里的锐利眼力,能分辨每一个气味分子的狗鼻子,洞察百米开外的吟语、较常人更广的高低音域的听觉,以及更为夸张的蛮力和耐力。然而,他们却容易接收过多的外界信息(白噪音),陷入感知过载的状态,甚至坠入灵魂黑洞(the well,井)中脑死亡,堪称由人肉骨血堆砌成,用能够蒸发铁皮外衣的重型高温燃煤机持续驱动的暴走钢铁战斗机器。而能够牵制住他们,或慷慨给予他们隔绝外界喧嚣、回归伊甸园宁静的使者,则是与他们互补的向导。向导体格与普通人无异,却被强化了精神层面的第六感,能够像最顶尖的心理医师那般洞察他人的情绪,甚至以自己的精神影响、沁入哨兵的内心世界中,吸收、包容、抚平哨兵的躁动不安的负面情绪,亦可大肆进行破坏,在精神层面蹂躏摧毁哨兵的精神。

  这样的向导潇洒哥,确实可以称得上是对付哨兵敌人的锋锐利刃。他所阐述的事实,和我在羊村的图书档案馆中阅读的相关书籍资料大致相吻合。

  “所以四百年前,大家派你去制服黑大帅咯。”我听见身旁的沸羊羊开口。

  “是的。我把他和自己一并拖入了‘井’中,我两都进入了永无止境的长眠。”这位坐在篝火对面、比我高出不少的银发成年向导,漫不经心地补充说,手里扒拉着皮焦肉酥的烤鱼。“我本以为就这么结束了,我的一生和他的一生。毕竟我和当时的蜜蜂国的女王约好,趁我在精神图景里牵制黑大帅时,把昏迷的我和他杀死,肉体死亡,防止他从‘井’底死里逃生,苏醒过来。没想到女王没舍得下手——可能是不希望我这位过于稀有,也过于出类拔萃的传奇向导自寻死路吧,居然寄希望于我在精神图景里孤身奋战还能K.O.狂化哨兵奇迹生还,甚至给我立了牌坊,把我装饰成神蛋地标——虽然我是很受用啦……但一晃四百年过去,什么都变了,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倒是都进棺材里了。”

  “可是……”我思索再三,还是选择一针见血地提出疑惑。“潇洒哥,可黑大帅不是不依赖向导的‘黑暗哨兵’吗,向导的精神攻击应该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潇洒哥狡黠地冲着我眨眨眼睛。“是啊,人如其名,黑大帅是黑暗哨兵。喜羊羊,没想到你预习功课还挺充足的嘛,明明既不是向导也不是哨兵。”

  “只是还没到觉醒的年龄。”我忍不住纠正。“觉醒往往是迅速和突然的,提前做好功课很有必要。”

  "你是有信心自己会成为哨兵或向导咯?”

  沸羊羊撑起自己的肱二头肌,得意洋洋地插进话题,“喜羊羊倒不一定,但我这种充满力量感的人,一看就是未来会觉醒成哨兵啦。”

  潇洒哥笑嘻嘻地反驳,“哨兵和向导觉醒是刻在基因里的事儿,和人幼年时的体格并无必然联系,说不定你只是普通人,而懒羊羊才会觉醒成哨兵呢。”

  “诶,那挺好的呀,当哨兵比其他人都更厉害,一下子就能撂倒十个沸羊羊,太完美啦。”听到提到了自己,懒羊羊也加入了话题。

  “不一定是完美的哦。”我下意识指正。“哨兵由于大幅度增强五感,对酸甜苦辣的味觉敏感程度提高了上千倍,哪怕只有一点味道也会激起神经中枢过于猛烈的反应,所以成为哨兵后只能勉强进食清汤淡饭。‘曾经爱不释口的抹茶蛋糕,在一夜之间变成放入嘴中的刀片,每一次咀嚼都只能唤醒犹如要把口腔和舌头割烂剁泥的极端痛楚’——这是我在书本上读到的一名哨兵觉醒后进食的真实感受。”

  懒羊羊闻言大惊失色。“啊啊啊,那我绝对、绝对、绝对不要变成哨兵!!"

  “哈哈哈,懒羊羊完全没有成为超人做出牺牲的觉悟,哨兵还是我来当吧!”

  “懒羊羊,你可要注意了,除了成为哨兵,吃太多零食又不好好刷牙引起蛀牙也会这么痛喔。”

  围篝火席坐的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出来,短暂地忘了冒险的艰辛和未来的困难,沉浸在无忧无虑的欢愉之中,包括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巧妙地转移了话题的潇洒哥,直至篝火熄灭,众人进入酣甜梦乡,他仍然没有解答我的疑问。

 


  下半夜,我被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这段时间我一向睡眠很浅,缘由是潇洒哥主动提出要负责后半夜的守夜工作,我放心不下。你可以质疑我是否过于不信任朋友的能力,但我的考量远比你想象中的多。如果你不幸和潇洒哥共患难过一段时间,了解过他的为人,就知道他是一位油滑上道的不靠谱成年人,只要事态没到万劫不复的窘境——或许哪怕我们真有一天四面楚歌,他亦会如此——最喜欢也最擅长把自己的义务和责任扔给别人承担,就连我们这种比他矮小大半截的未成年人也在劫难逃。然而,就这么一个玩忽职守的家伙,突然破天荒地信誓旦旦声称要勇于承担队伍内唯一青壮年的责任,进行最单调乏味艰苦的守夜工作,你认为我是要考虑他突然被神明点开化了呢,还是心里有鬼另有所图?当然了,他毕竟是一路过来的生死之交,我也不是多疑多虑的精神病患,并没打算把他当成不可言喻的怪物来全面戒备堤防。

  可他确实消失了。在每一次由他负责的深夜里,如静默的白色幽灵,轻飘飘地,缓慢地,犹如一阵草原上刮过上千万次的微不足道的风,轮流伫立在每一位小羊的身旁,伸出向导专属的无形精神嗅觉触手俯握在每个人的鼻息口。确认所有人都深稳地潜入安乐乡后,犹如夜虫遁入野草簇,一瞬即逝的流星迅速而隐秘地悄然离开,留我们一群酣睡的小羊在未知的旷野一隅中听天由命,任人宰割。

  我之所以能够察觉潇洒哥的秘密,并且躲过潇洒哥的侦测,是因为我后备藏了一手。

我是向导。这个秘密除我以外,仅天知地知。我是前不久刚刚觉醒的,瞬息万千的声讯和信息如飞机超音速突破音障产生的面状爆破,从四面八方汹涌澎湃地向我冲击,我像是在经过十余小时失重训练的航天新人一样几乎要上吐下泻。但当时我们正在前往黑大帅的大本营乐园古堡方向的荒漠之中逃难,情况危急,每人的心态都犹如在高楼上走钢丝如临深渊,我不希望给他们添加无谓的忧虑,因此默默独自饮下这桶苦酒。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我以此为契机,能够较于他人更灵敏地察觉到潇洒哥发出的探测用的精神信号,并利用向导能力为自己的精神盖上了一层伪装。虽然技术不太娴熟,但似乎成功地骗过了潇洒哥,让他误以为我保持昏睡。

  再次申明,我并非不信任潇洒哥。他是我们在古古怪界结交的最为要好的朋友,我绝不贸然去行窥探内心深处之流侵犯隐私的事——更何况对方是一名比我更有经验的向导,这么做无异于小丑跳梁。但我担心他,因为我能隐约感觉到,潇洒哥有意识地把内心封闭起来了。他把心灵塞进浑浊的玻璃珠中,再扔进深不见底的水潭里。我知道他的秘密就平躺在那儿,被泥沙掩盖着,却打捞不起,更找不到,看不清。

  正如当下此般,我一路潜行跟随着他,明知他的路线直指黑大帅的游乐园,却猜不透他的意图。

  乐园近在咫尺,隐蔽物逐渐稀少,不足以藏匿形体。潇洒哥移速不减,开始最大限度地调动向导的能力,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一种雪白而长尾的雉禽类,广泛地操控守门的兔子士兵们忽略可疑的移动物体。我曾在书籍中阅读过,高级的向导可以通过释放精神力干扰切断他人的视觉神经和大脑系统间的交互,使人产生暂时性的视觉空间失认症,也即更通俗的“盲视”,人的眼球能捕捉到物体,大脑却无法意识到物体的存在。一言蔽之,他在兔子士兵脑中“隐身”了。

  我不能继续跟踪了。我只是位觉醒不久、连精神体都没出现的新人向导,控制自身精神表现已是上限,无法像潇洒哥这样优游自如地掌控他人感官。如此高精度的认知影响纵使仅是操控一人也会给向导带来很大的精神负担,而潇洒哥居然信手拈来地控制如此多人,就像八爪鱼当傀儡师,巧妙地操纵着无数的木偶。从这方面而言,我不得不佩服并承认,潇洒哥是一位极其出色的向导,足以匹配“先知”的名号。

我只能原地驻足,看着他翻过城墙的背影。想必每一夜都是如此——我这令人放不下心的朋友此时此刻反倒像是被命运或者什么牵线的傀儡,严格遵守既定的剧本,奔赴归应之地。

 


  潇洒哥并非完全不顾小羊们的安危,他留下了精神屏障,能够隐蔽内容之物的气息和存在,使他们不那么容易被发现,只不过喜羊羊没察觉到罢了。喜羊羊的伪装他能一眼识破,但并没选择做声。

  潇洒哥熟练地顺着烙印在脑海中的路线,朝黑大帅的卧室行进。在前方探路的精神体似乎是受到了主人情绪的影响,焦不可耐地振翅前跃,回头催促主人加快步伐。纵使是在夜深人静、入眠大脑处于休整阶段的下半夜,哨兵天然散发的强大的具有震慑力的精神威压也格外明显,就像漆黑如墨的海上的灯塔招摇地昭示着存在。他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卧室门前,隔墙再三确认对方的呼吸保持深度睡眠的平缓,轻轻拧开把手。他看到自己的精神体早已暴露了主人的心意,正毫无顾忌地盘成一团,卧在可称为“宿敌”的哨兵身上。黑大帅则是浑然不觉,戴着保暖的睡帽舒舒服服地背对着他,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手里还怀揣着抱枕。

  真是有够幼稚的。潇洒哥腹诽。但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我也想这么干。

  他靠近到床榻边,径直掀开被褥钻进被窝。起初夜闯卧室时潇洒哥还鬼鬼祟祟、小心翼翼,但随后几次他发现自己的精神暗示和催眠对黑大帅总是立竿见影,效果尤为显著,对方睡得格外深沉,这点动静根本吵不醒他。

  按理论来说,黑大帅本可以在睡眠时以游离的形式释放精神体,作为一个绝不会背叛自己还十分敏锐的雷达报警器,给潇洒哥明目张胆的潜入增加难度。虽然这种行为会对普通哨兵带来较大的精神负荷,但对于位居权要还实力强大的黑暗哨兵而言,是个稳赚不赔的做法。然而黑大帅并没有选择这么做。潇洒哥对个中缘由早已有推测,这也是为何他会让自己和小羊们冒着风险也要来到此地的原因。

  潇洒哥的手穿过黑大帅的腰窝,揽住他的腰往自己的怀里靠,像两条紧贴的龙虾,隔着胸口和黑大帅的脊背相贴,用心脏感受着对方心脏的跃动和温度。他刻意尝试用向导的精神力感染和调控黑大帅,让他的心脏和自己的同频律动。这是他在正式行动前最喜欢玩的小把戏,近乎要成为一种神圣的仪式,两颗心脏频率一致时会形成更大的振幅有力地跳动,心跳也会合二为一,好似两人在肢体接触后相互粘合,血肉相连,横在中间的膈膜逐渐消失,他和他的胸腔犹如十指紧紧相扣的手心,不再有任何一丝罅隙。与水火不容的立场相反,他们的身体在精神的协调下是如此的的合拍和熟悉,仿佛在更早之前就已经过长年累月的相伴与磨合,远超过普通向导与哨兵间天然的联系。

  这就是四百年来唯一彼此相伴的契合度吗?潇洒哥缱绻于这种水乳交融的感觉,感到黑大帅的信息素在召唤着他,被磁铁般牢牢吸引的向导本能促使他鬼使神差地一遍遍进入黑大帅的房间,就像凡人毫无装备地只身闯进虎山。

  潇洒哥用嘴唇蜻蜓点水般摩挲着黑大帅的后颈,从碎发一路向下到颈椎的尾部,将自己的向导素释放传递给他,一手上移到胸口,将黑大帅拉近与自己更紧密点。闻嗅着对方的信息素,如此长时间地施展精神控制,潇洒哥也沾染上了睡意,头抵着头,在敌人的枕边自然而然地安然沉眠。

  潇洒哥再次睁眼,出现在他眼前的不是黑大帅卧室的景象,而是一片犹如被纷飞战火舔舐后破败荒芜的断壁残垣。作为老道的向导,他能分辨这并非实景,而是又一次成功潜入了黑大帅的“精神图景”。精神图景可以粗浅地理解为大脑构造的梦境,是哨兵或向导精神世界的映射,反映了哨兵的最真实的精神状态。黑大帅的精神图景里,地面好似干裂的龟壳,布满了狰狞而无规律的纹路和裂缝,伴随着天边乌云压境、震耳欲聋的电闪雷鸣,一阵阵强烈的地动山摇令人难以站稳,毗邻处光秃山峦寸草不生,不时有泥岩碎屑倾倒滚落。

  精神图景展现的场面因人而异,但无论是多么暴虐凶戾的坏人,都不该有如此摇摇欲坠、不稳固的表层精神图景。在四百年前第一次开展精神攻击、入侵这位哨兵的精神世界时,潇洒哥就意识到黑大帅并非大家口中极度罕见的黑暗哨兵。虽然黑大帅拥有与黑暗哨兵相媲美的能力,但黑暗哨兵以极强的情绪自控能力和自净能力著称,几乎是弥补了哨兵需要向导梳理的缺陷,不但对周遭环境的白噪音和他人的精神冲击具有健壮的抗性,而且受到了一定的伤害也能复原。可黑大帅的精神图景就像一座被拆除承重墙的岌岌可危的高楼,只能勉强靠下层的建筑墙体维持,使人不禁怀疑是否是曾经罹受过巨大的精神创伤而留下的永久性疮疤。若不加以干预,什么时候彻底崩溃根本不得而知,不如说能仅凭个人哨兵的精神力活到现在已经堪称奇迹了。

  如果黑大帅就此精神溃败,患上神游症,永远地迷失在崩塌的“井”中,客观而言对于潇洒哥来说不失为一件幸事。没有任何难度和痛苦,不需要和朋友分离,不必冒任何风险,只需坐享其成享用不战而胜的果实,满足物欲的金钱和虚荣心的名誉应有尽有。潇洒哥是个现实的享乐主义者,他承认他喜欢这些,喜欢得不得了。

  但是……

  但是。

  远在天边的雷暴云沸腾翻涌着轰鸣着,拧成一股狂躁的龙卷风,以不可阻挡的高速摧毁沿途的一切事物,向潇洒哥所在的方向席卷而来。潇洒哥熟视无睹,朝相反的方向奔跑。经历前几天的摸索,之于潇洒哥这里已经如同自家客厅一样熟悉,甚至不需要放出精神体辅助探索。绕过几个山丘,周围的杂草簇逐渐增多,长势也更茂盛,显然被破坏的程度减小。在某个被树丛遮盖的角落,他发现了一个潜匿的鼹鼠洞。一切都变得熟悉了起来,这是他和胞弟童年时经常光顾的秘密地点。那时候他两童年无忌,有时和弟弟往鼹鼠洞口投喂零食,有时又使坏心眼,堆垒小石子堵住洞口。不知道住在里面的鼹鼠快不快乐,但确实曾给以前的他们很多快乐。

  精神图景中一切事物都是唯心的,被图景的主人赋予了或多或少的存在意义。面前的这只鼹鼠洞,在潇洒哥的精神探测中闪烁着强烈的光芒。虽然地点离精神图景的入口相差甚远,还被密密麻麻的障碍物所干扰,但潇洒哥仍然能寻觅到它,不仅是由于优秀的向导的嗅觉,更是得益于他和黑大帅天生独有的精神链接。命中注定般地,他更能察觉到黑大帅潜意识中拼命掩盖的玄机。

  虽然鼹鼠洞只有十几厘米的直径,但对于善于影响并改造他人精神世界的向导来说却是一条宽阔的隧道。潇洒哥大步流星地扭曲身形,钻了进去,像是缩小的爱丽丝坠入兔子洞。

 


  鼹鼠洞里别有洞天,和荒芜焦炙的外界是完全不同的景象。空气中没有难闻的硝火味,而是泥土和草混合的味道。远处袅袅炊烟徐徐腾空,来自一座半圆形的石屋。虽然距离遥远,且精神世界里的虚像而犹如被打上高斯模糊似的粗糙不清,但潇洒哥一眼便能辨认出那是他家的形状。脚下平坦,仅有一条小径,小径上站着一个孩子,就在他的正前方,真真切切。只到潇洒哥的腰部的矮小身材,规规矩矩的圆顶皮鞋,深蓝色水手裤,海军帽,白色的衬衫,娇小的肩膀上搭着黄色的双肩包,和自己相仿的柔软微卷的乳白色头发。这幅模样在潇洒哥的脑海里就像海滩上的沙画,早已被时间的细浪冲刷得轮廓不明,纵使他数次潜入自己的潜意识之海也寻觅不回来。但此时男孩却如此真实地、完整地、安静地伫立在这里,犹如永不退色也永不风化的完美的雕塑。孩子的右手微微向右伸展,小手微握,像是拽着空气。

  潇洒哥知道,他已经来到了黑大帅的深层精神图景里。深层精神图景和浅层不同,浅层只能反映精神图景主人当下的、表层的、向大众展现出来的精神态貌,而深层的精神图景则是其主人深埋在内心最深处的潜意识,甚至主人自己都未曾挖掘的,他的灵魂所认可的最宝贵也最隐蔽的记忆虚像。

  潇洒哥一时不知如何表现,因过度紧张而握拳的手插进兜里,挤出成年人的微笑,干巴巴但洋溢着热情地打招呼:“嗨。”

  他知道,不这么做,一切都不会开始。他已经来过这里几次,每次都是相同的展开。深层的精神图景相较于表层往往是更稳固、不易变动的,而在深层精神图景做出的改造和影响也更难直观地存留。无论他之前与面前的男孩度过了怎样的体验,当他次夜重新造访此地,人和事就宛如清零了般,一切照旧重头往复。

  像是造物主又摁下一次暂停键,时间开始流动,春风开始吹拂,树叶也芳草开始摇曳,眼前的男孩有了呼吸和生气,对潇洒哥的话有了反应。“您是?”

  “我是……”潇洒哥有些哽咽。“算了。你是要去上学吗 ?”

  “是的。和哥哥一起去上学。”男孩像是被预设好的程序朝右边望去,但右侧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于是他的目光又回到了前方高他好几尺的高大的成年人身上。

  潇洒哥知道在男孩的认知里,他已不复存在。出于很久以前的一起恶意的人为事故,弟弟永远地离开了哥哥,然后大概是被迫接受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残酷的实验,哥哥的形象永远地离开了弟弟的脑海中。虽然血脉和感情上深厚的缔结使弟弟的潜意识最深处仍然残存着哥哥这个概念,但永远也无法还原出哥哥的外貌,哥哥的性格,以及过往哥哥和他温馨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像所谓的“失认症”,弟弟潜意识深处隐约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却永远无法辨识出具体意象。

  这时,潇洒哥听到了隐隐绰绰的闷鸣,来自很遥远的道路的尽头,孩子前进的终点。轰隆隆。

  虽然向导的五感在现实生活中并不出众,但在精神世界里,向导可以将精神像触手那样释放出去,万物都可成为五感的延伸。潇洒哥知道,“他”来了。燠热的轰响声凝聚着媲美核弹巨大的能量,就像它的主人,雷霆万钧,誓将一切都破坏殆尽。如果在近处炸裂,不知道他的这身血肉之躯和玻璃质的感官能否承受得住呢?

  潇洒哥迅速恢复镇定,面对男孩。“黑大帅,今天不要去上学,去玩好吗?”

  幼小的男孩微微偏头,一脸疑惑:“为什么呢,今天不是周末,要上学。”

  “是的,今天不是周末。”灵感迅速地搜刮过脑海,潇洒哥从善如流地组织措辞。“但你忘了吗,今天是专属于儿童的法定节假日。天理规定,儿童在今天不需要上学。所以,不要上学,去玩,好吗?因为今天是儿童节。”他一字一顿、咬字清晰地着重强调了今天的日子。

  “嗯……”男孩仔细思忖,但似乎是脑袋如一团浆糊,最终把眼前素未谋面的大人的话当真。“好的。”

  潇洒哥耐心舒了口气,心灵暗示起效了。他又端出笑容。“乖孩子,我们去玩。你看左边,那儿有家新开的游乐园。”

  神不知鬼不觉地,孩子的左侧不知何时开拓出一条崭新的水泥路,殷红翠绿的菱形瓷砖相互交替,两侧罗列着艳丽饱满娇翠欲滴的各色月季剪成卡通人物的造型,充满童趣。不远处,两个心形氢气球飘浮在蓝天下,拥簇着巨大的游乐园匾额。这便是潇洒哥,作为出众的向导,临时在他人的精神图景里拔地起高楼,构建出宏伟建筑的能力。

  孩子见到游乐园,兴奋得双眼几乎要冒光了。但他的小脚踌躇着,犹犹豫豫地问道。“但哥哥要去上学吗?哥哥,你比我大,能过儿童节吗?”

  年幼的黑大帅朝举起的右手方向望去。但他只是握着一团虚无的空气,空气不可能给予他答案。

  潇洒哥上前两步,牵起小孩空落落的手,琥珀色的眼睛对上孩子的紫宝石般的双瞳。

  “我是你的哥哥。我陪你一起去游乐园过儿童节。我是你的哥哥。”他又重复了一次。

  孩子忽略男人和他认知中哥哥应有的形体和年龄差距,默许了这个古怪的设定,回握住潇洒哥的大手。潇洒哥见状,一把抱起黑大帅。年幼的黑大帅小小的,但却被妈妈养得很敦实,身材不肥胖可体重倒不轻,像是抱着一只中大型猫,压在臂弯上仍是有些分量。

  当他俩踏进入园口的时候,遥不可及的天边又传来一声轰鸣,这次不再是微不可闻的天公的沉闷吟语,而是如同破片地雷爆炸的巨响。“他”更近了。潇洒哥几乎只在一瞬间就做出判断,而怀中的孩子几乎是被吓了一跳,面色苍白。

  “嘭!”在一瞬间,无数的烟花腾空而起,乐园门口两侧泵出无数的弹簧状彩带和彩片,天女散花般洒落在二人头上,而在头顶,一颗比篮球更大少许的彩球从中间整齐地裂开,落下一条竖幅,写着:恭喜第100000名游客入园游玩。

  “吓了一跳,嗯?”潇洒哥笑笑,揉揉黑大帅的头。“别怕,是游乐园在给你放礼炮。别怕。”

  向导的温和而坚定的言语仿佛最高效的镇定剂,抚平了孩子内心不安的波澜。

  孩子恢复了血色,紧拽着潇洒哥胸口衣领的手也舒适地放开了。“好的。”在潇洒哥抱着他入园后,他又很激动地补充道。“潇洒哥,我是第十万名游客,你是第十万零一名。”

  如果换做小时候,他一定会以什么“弟弟必须让着哥哥”诸如此类的歪理和弟弟争夺第十万名的幸运游客名额,但现在他是成年人,对一名不足他的一半身高的弟弟,他难得地展示出一番大人的气度。

  “是的,你是第十万名游客,是特别的。”

  孩子还想确认方才的声音来源,四处张望,却被哥哥的一个大头挡住。

  哥哥打断他的动作,问:“弟弟,你想玩些什么?”

  黑大帅倒也不计较,亲昵地搂着潇洒哥的脖子,回答说:“想玩旋转木马。哥,为什么游乐园里没人?”

潇洒哥揉了揉眉心,装作一副苦恼的样子。“你这弟弟,要求还真多。”

  语毕,他打了个响指,悄悄地释放出自己的精神体,加大了对精神图景的改造力量。“因为你是特别的,大家都在迎接你呀。”

  形形色色的人们像是预先彩排好一般,接二连三地从树干后、草丛中、马戏帐篷和游乐设施的阴影里蹿出,既有带着孩童的路人游客,身着漂亮的粉色乐队指挥裙、戴着高脚帽、宛若火烈鸟耀眼的仪仗队小姐,还有各类卡通形象的皮套人。

  在吹着昂天大号的仪仗队小姐的带领下,大家有节奏地拍着手,跳着探戈交谊舞,欢快而高低错落地唱着欢快的曲调,以潇洒哥和年幼的黑大帅为中心犹如花瓣向着花蕊靠近收拢,又舒展四散。潇洒哥拍手应和着,激动的小孩儿像只乱飞的小蜜蜂,围绕着潇洒哥的脚跟着曲子打转。潇洒哥笑眯眯地注视着弟弟。孩童本就璀璨的水紫色眼瞳此时更是被热闹的欢迎仪式镀上一层亮粉,晶光莹莹。他的头发细腻而柔顺,随卷翘飘逸,让潇洒哥想起他的精神体胸腹部最柔软的羽绒,或许弟弟的头发更为轻盈。

  一曲毕,美貌的仪仗队大号手小姐姐们列作方针,整齐划一优雅地朝黑大帅深鞠躬,路人们欢呼着鼓掌,共同庆祝第十万名独一无二的幸运儿的光临和赞美炒热气氛的歌舞表演。

  "开心吗?"潇洒哥问。

  "开心,开心死了!"幼小的弟弟拉住哥哥的手,把快乐兴奋的心情顺着被拍红的小掌传递给潇洒哥。接收到如此真实而热烈的心情,潇洒哥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那我们去玩旋转木马吧。"

  "好!"

  在前往旋转木马设施的路上,黑大帅仍然东张西望,目之所及只有欢腾的场景,无论是天穹还是大地都在为乐园的运行而翩然起舞。他完全看不到自远而来、好似千万天兵不断迫近,裹挟着澎湃雷电的乌漆雨云。潇洒哥在虚构的乐园外覆盖上一层球状的屏障,屏障如同全息显示屏,只会给黑大帅播放风和日丽的背景,他的精神体白色雉禽忠心耿耿盘旋守护着屏障,杜绝外界的所有不美好的景象和杂音,只探留必要的讯息反馈给主人。

  "潇——洒——"

  潇洒哥作为向导,灵敏地感知到了在风暴间如同厉鬼穿透天际的愤怒的咆哮。紧接着,在遥远的地方,电闪雷鸣,树木被高压劈开,噼里啪啦冒着星火,不久后燃起污染天空的滚滚浓烟和迅速蔓延的山火,逐渐将生机勃勃的绿茵蹂躏成阿鼻地狱。

  "他"在找我,并且愈来愈近了。

  潇洒哥如此判断,但步伐仍然不疾不徐,体贴地保持和和小孩相同的移速,心跳并未因可怖的威喝加快,波澜不惊地将黑大帅抱上旋转木马。

  "哥,你不一起玩吗?"

  "不了,我身高超出游玩的最高限制,我看着你玩就行。"

  游玩的身高上限当然是唬人的,但黑大帅在潇洒哥施加的精神引导下几乎言听计从,何况他只是名不了解规定第一次去游客园的孩子。潇洒哥一方面是舍不得自己上去娱乐而错失用眼睛记录弟弟的每一个表情的机会,另一方面则是持续用精神构建游乐园和屏障夺去了他大量的精神专注力,他无暇抽身干其他事。

  当旋转木马开始转动,黑大帅振臂高呼,显而易见的激动和愉快的情绪像小小的造浪池里的浪花源源不断地向外扩散。纯真好懂,与现在阴晴不定的混世魔王可谓是天差地别。欢乐的思绪也沁入潇洒哥的脑海里,让向导难得地被治愈放松了少许,悬居高空的雉禽精神体一路螺旋飞行渐低,与旋转木马的转盘几乎持平,在孩童的斜上方跟随着他一起徜徉。

  "哇,那是什么!"

  "是我的精神体,一种叫白雉鸡的动物。"

  “我也有精神体!”

  黑大帅下马后,大声囔囔着,卸下身后的双肩包,打开拉链,一只棕色的,比潇洒哥的精神体小一圈的棕黑色山鸡探出个脑袋。

  “是的,你也有精神体。”潇洒哥快速眨了眨眼睛,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黑大帅精神体的小脑袋。虽然眼前的小黑大帅没有记忆,但早在他上一次拜访此地,小黑大帅就给他展示过了。黑大帅作为一名过于强大的哨兵并非没有精神体,只是精神体已经连着儿童时的记忆一起被封锁在精神图景的深处。精神体能够辅助主人承担一部分的精神负担,排解精神压力,而缺少了精神体的现在的黑大帅缺乏自我修补的手段,表层精神图景满目疮痍。而在深层精神图景中,黑大帅的精神体似乎是连着年幼的时光一起被凝滞了成长,仍然保持着最初始的半成鸟形态。

  “为什么我的精神体和你的不一样呢?”

  “这个啊。”潇洒哥突然想到了什么,眼里充满了玩味的调笑意。“体型上是因为你是弟弟,精神体没有当哥哥的长得快。而毛色上,估计你的那只是雌鸟,所以毛色是灰扑扑的深色,我的是雄鸟,毛色是漂亮的白色。”

  “啊?为什么我的鸟是母的?我可是男生。”黑大帅不满地咂咂嘴,尴尬地把精神体塞回背包中。

  “要你自己去想咯。”

  潇洒哥坏心眼地没有告诉黑大帅,更可能只是两人的精神体是不同品种。为了停止话题阻止黑大帅进一步盘问,潇洒哥操纵精神体,让它几乎是第一时间就飞扑上去,主动往黑大帅的怀里拱,脸紧贴着黑大帅的瘦嫩的颈窝,爪子拧着胸口的衣服布料扑腾翅膀,非要黑大帅抱着才罢休。

  "这只鸡好像很黏我。"

  "咳。"潇洒哥不好意思地清了清喉咙。"精神体是主人精神状态的真实反应。"

  黑大帅狡黠地眨眨眼,把脸埋进雉鸡后背羽绒中,用紫色的眸子抓住哥哥。雉鸡舒服地闭上了眼睛。“所以你是想和我永远在一起咯?”

  “潇——洒——从我的世界滚出去——!!”

  向导精神力传导而来的恶魔的咆哮几乎要穿刺潇洒哥的鼓膜。此时的“他”的咆哮声有了更为尖锐和具体的音色,是潇洒哥近日的噩梦,也最头疼的声音。笼罩游乐园的屏障外面,乌黑的苍穹被压得只有离地数百米高,翻滚的积雨云和雷暴云编织成密不透风的闷热的炉鼎,迅猛的飙风如狗熊的巨掌拦腰拍断粗壮的陈木,就像弯折纸片一样轻而易举。

  “……是的。”在风和丽日、只有鸟语啼啭的屏障内,潇洒哥无视了震耳欲聋的威胁声,平静地对年幼的黑大帅说。“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那你抱我。”对外界浑然不觉的孩子开始撒娇。

  “真会使唤人。”潇洒哥张开臂膀,捞起了抱着雉鸡的孩子。“这个游乐园你喜欢吗?”

  “喜欢,好玩。”黑大帅认真思索一番,补充道。“尤其是欢迎仪式,我特别喜欢被万人簇拥的感觉,长大后想当皇帝。哥哥你呢,就当副官。”

  潇洒哥的五官扭曲成苦瓜。唯独这梦想不行……我当副官无非变成比灰太狼更耐打的人肉沙包。真不知道这孩子是天生就有皇帝梦,还是被现在人格的思想污染了?

  “不,我不想当被虐待的狗和你一起统治天下。”

  “为什么这么说?”

  “接下来你想玩什么?”潇洒哥愁眉苦脸地转移话题。

 


  陪着小孩又游玩了几个项目,潇洒哥牵着黑大帅的手乘上摩天轮。半透明的轿厢缓缓腾空而起,地面上庞大的娱乐设施和气球帐篷逐渐缩水成巴掌大小,离天空上的如纤长鹅毛的磨砂云更近了一些。在他人的精神世界里长久维持一个巨型场所的真实性给潇洒哥带来了较大的精神负载,就算耐力再持久的向导也难免感到身心疲惫。精神体和主人的想法是相互作用的,在黑大帅怀里舒适躺着的精神体的体验反作用回馈于潇洒哥,让潇洒哥难以自持地贴近年纪轻轻的胞弟,将他搂在怀里肌肤相贴,仿佛这样能汲取能量。

  “实际上你玩就好,我不需要。”

  “哥哥你今天一直让着我,很不对劲。”胞弟主动用细嫩的双手碰上成年人的脸,他严肃认真地对潇洒哥说。“哥哥应该为了争抢弟弟的好处而大吵大闹,这才是好兄弟。”

  “你为什么这么想?”

  虽然之前也来到这个深层精神图景,陪过小黑大帅玩耍几次,但这还是潇洒哥第一次听见黑大帅如此宣言。

  “兄弟不一向如此吗?我们爱着对方,你爱着我,所以你才会抢我的零食,抢我的幸运名额,吵着要和我玩同一个游乐项目,还要霸占最好的位置。这样我的东西才会变成你的东西,变成我两共有的东西。”

  不……当初我没想那么多。

  潇洒哥眼眶微微湿润。“真的吗?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是呀。”

  “你知道我的为人,有关于我的记忆?”

  “当然了。弟弟怎么可能会忘掉朝夕相处的哥哥?”

  所以你只是正如我的做法,在灰暗不可忍受的痛苦日子里,把心底最珍贵的记忆锁进了玻璃珠里,然后放入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里藏起来了,希冀着还有寻回的一天,对吗?

  “哥?”

  黑大帅的肩膀感到沉重。成年人的头颅深深埋在他的肩窝上,看不起他的表情,只能感受到环抱他的宽大双臂越收越紧,乃至到了有些压迫感的地步,而兄长的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胸口。

  “哥,那边有瀑布,还有彩虹。”小孩像是发现了什么绚烂的美景,小小声地激动尖叫出声,心脏跳动的频率加快。

  年长者没有抬头,而是狠狠摁住了小孩的脊背,让两人的胸口紧贴在一起,力道之大仿佛要压碎二人的肋骨,磨破薄柔的肉皮。潇洒哥的头紧贴着黑大帅的侧脸颊,年长者和少年的银色卷曲的发丝相交融,不分你我;胸腔中一大一小两颗心脏同频而激动地跳跃着,几乎要合二为一。

  “哥。”孩子面红耳赤,但难得地不喊疼。兄长身上强烈的情绪波动,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为所发觉。他觉得脖颈处有些湿热,于是努力张开娇小的臂弯,回抱住兄长。

  过了很久,潇洒哥才抬起头来,除了发型有些凌乱,和往常无异。

  潇洒哥的精神体不知何时从轿厢里消失了。乌云压城已赶到游乐园的上空,龙卷风掀起漫天黄沙和走石,无数道上万伏特的高压电流猛烈砸在球状屏障上,每一道都犹如一击重锤猛击着潇洒哥的大脑,给精神带来强大的冲击波。

  “弟弟,你累了吧。”明明看起来还是自己的状态更差些,但潇洒哥还是言之灼灼地阐述道。他悄悄发动着向导的反向共感能力,将身上的疲劳传递给孩子。

  黑大帅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困意袭击,迷迷糊糊地说:“是的。”

  “因为今天是儿童节,所以你可要开开心心地玩下去……但既然累了,就先去帐篷里小憩一下吧。”

  摩天轮逐渐转至最低点,潇洒哥一手捧起摇摇晃晃的弟弟,走出车厢。在前方不远处铺洒着阳光的绿茵草坪上,支着盏恰好适合纳入一位儿童的帐篷。他将弟弟轻轻放置在帐篷中,俯下身,犹豫几秒,在黑大帅的额头上落下一个亲昵的吻。

  “先睡一觉,孩子。”

  “午安,哥哥。”孩子没有意识到刚刚哥哥那轻飘飘的动作是凝聚了多大的勇气,认为只是年幼兄弟间睡前的例行公事。他即将昏沉沉地睡去,精神体也从背包缝隙里挤出来,缩成一个小团,依偎在孩子的胸前。

  潇洒哥迅速地在这间帐篷周围建立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让这小小一隅成为足以让孩童安然美梦的最后的安乐乡。在下一瞬间,天空传来玻璃碎裂的尖锐惨叫,大地被撕破的嘶吼拔地而起,坚固的游乐园大理石砖化作齑粉掉入巨大的裂缝中。和煦的深层精神图景只在一刹便被破坏殆尽,天穹如泼墨漆黑,电闪雷鸣犹如天地间的巨兽咆哮一般,其声浪如炸雷轰鸣、震耳欲聋,一道道闪电狂舞于黑暗的天幕之中,将整个世界瞬间点亮,恍若白昼。电流伴随着狂风在空中狂飙激荡,风暴和雷暴的中心是潇洒哥再熟悉不过的穿着黑色披风和高礼帽的身影。乍看来者仪表彬彬,可却目光如炬就,面孔如要撕碎猎物的猛兽一般狰狞。他散发出上位肉食者般可怖低压气场让向导本能地战栗,血液逆流,同时也激发向导炽盛的冲动,想要去改变,去拥抱,去水乳交融。

  这是他的敌人,也是他的兄弟,他的哨兵。

  “潇洒哥,既然你有胆子闯入我的图景中,自然也做好被我碎尸万段的准备了吧?”他听到哨兵浑身释放着戾气,像头蓄势待发的野兽发出最后的通牒。

向导不急反笑。“可完全没有啊,我还想着要把你打晕厥再逃出去,在小羊们醒来前回到营地,假装自己辛苦了一夜,方便白天继续偷闲。你也知道的吧,在潜意识的深层图景中发生的一切不会被大脑皮层记录,所以你既不会记得被我痛扁一顿,也不会记得深夜被我闯入房间看到睡觉时的蠢相。”

  “我会用潜意识好好记录你死去的惨状。”黑大帅咬牙切齿地说。

  今夜也一如往常,将以一场旷世大战作为高潮和收场。

  潇洒哥默默地在身周建立起数道屏障,然后几乎是和足以扭曲空间令空气焦灼沸腾的坠落的万千雷霆一齐,朝悬浮在高空的人影发起无形而猛烈的精神攻击。在陷入苦战前,他最后看了一眼身后,在一颗浑浊的球型玻璃状牢固屏障之中,那位银发男孩浑然不觉几米开外的天崩地裂,仍然在帐篷里甜蜜地熟睡着,在梦境中和哥哥徜徉于欢愉的海洋中。

  但至少在这个世界里,祝愿你能做个短暂的美梦。

野生蝾螈
  上一棒:@分文不值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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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许是潇洒哥第一次为弟弟买两份冰激凌吧

  好吧我承认我真的很水(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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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洲

  我同桌:焦虑的时候就看一下(拿起)好想笑(迅速放回)

  

  我:好想给他来两耳光(bushi)看跨时空救兵的时候就想给他两耳光(bushi)

  我同桌:焦虑的时候就看一下(拿起)好想笑(迅速放回)

  

  我:好想给他来两耳光(bushi)看跨时空救兵的时候就想给他两耳光(bushi)

炼乳试紙

画了 后边还会画

我只是想看潇被活活冻到(假)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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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看潇被活活冻到(假)死

源宝亚

“看吧,我们都记得你”

王源是真的很真诚的小朋友啊

潇洒哥我们会永远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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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源是真的很真诚的小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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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乳试紙

可去阿B那边看!视频信息在P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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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了羊狼的官方英配,所以剪了一些部分对比下,大家看个乐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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冇錢Tikmo(高三进阶版)
  没赶上520,过521也不...

  没赶上520,过521也不错

  (是上周摸的粽粽的设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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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乳试紙
只是太久没画彩图不会画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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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了

p2是朋友问能不能画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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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无聊 抓个蛋壳来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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