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展】狗仗人势(中)
把小桃花卖给羽子哥做小老婆进度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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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翔回家的姿态是卯足了劲,做派要多得意有多得意,黄副官亲自开车送他,还又找了两辆轿车前开道后护航,一路鸣笛,夜晚的大街上人虽然不多,但他还是偏要趴在窗口上,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是他展云翔坐在车里,路过常去的店面时,还要挥手招呼两声,直到快到展家大门口了才收敛了炫耀的姿势,故作稳重地靠在皮制靠背上。
知道是公馆的人送他回来,展祖望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等候了,眼看着几个士兵过来给开车门,迎着展云翔下车,然后抱着两箱子跟在人身后,黄副官挨个跟展家人打了招呼,轮到纪天虹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了声纪小姐好。
天虹心里一怔...
把小桃花卖给羽子哥做小老婆进度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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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翔回家的姿态是卯足了劲,做派要多得意有多得意,黄副官亲自开车送他,还又找了两辆轿车前开道后护航,一路鸣笛,夜晚的大街上人虽然不多,但他还是偏要趴在窗口上,让路过的人都能看到是他展云翔坐在车里,路过常去的店面时,还要挥手招呼两声,直到快到展家大门口了才收敛了炫耀的姿势,故作稳重地靠在皮制靠背上。
知道是公馆的人送他回来,展祖望早就带着人在门口等候了,眼看着几个士兵过来给开车门,迎着展云翔下车,然后抱着两箱子跟在人身后,黄副官挨个跟展家人打了招呼,轮到纪天虹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番,说了声纪小姐好。
天虹心里一怔,但也没多嘴,老老实实地跟在公婆身后。
再说了两句客套话,黄副官示意士兵们放下礼物,和展老爷告了别,一行人才重新驾车离开。
展云翔像个开屏孔雀似的,得意洋洋地挤进他爹和展云飞之间,跟展祖望炫耀着晚上的经历,虽然不过十几分钟的交谈,但在他口中已经被吹嘘得天花乱坠,说那方长官跟他一见如故,又是许他达官厚禄,又是跟他结拜兄弟,展祖望也是难得收下这么大一份厚礼,看小儿子的心情也是满意得不行,想来他展家是祖坟冒烟,生一个大儿子聪慧过人,博学多才,又生一个小儿子,有贵人提携,前途光明。
转到室内,叫天虹给云翔端来宵夜桂花圆子汤,又是细细问起新来的军官脾性爱好如何。
平日里从未被当作陪衬的展云飞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自然知道,这个家都是些什么攀炎附热之徒,他寒窗苦读数十载,听到这些话都觉得污了耳朵,看展云翔笑得花枝乱颤的样子更觉得心烦意乱,当即想起前几天他见到的那对萧家姐妹,一个柔弱,一个倔强,都是最美好的样子,若不是他救人及时,他的这个恶霸弟弟又害了一家人命,更觉得展云翔不可理喻。
“展云翔,你的平步青云都是建立在你的不折手段上的吧,四年前你就足够嚣张,没想到四年后更升为恶毒。”
展云翔差点没把小圆子从鼻孔里喷出来,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鉴于心情太好,一时间都不知道从哪开始骂人。
展祖望也觉得云飞这话说得太突兀,想用眼神制止展云飞,后者却凭着一股无名之火继续指责展云翔:“溪口的事情爹还不知道吧?”
“溪口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展云翔警惕地放下碗筷,对着展祖望笑着说,“爹,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就上回我收债已经搞定了那块地盘,您不是说想盖工厂吗,我这几天忙着今天这事不是来不及去做么,不过我已经让人去接手了,等把无关紧要的人处理好,那块地就是我们展家的了。”
展祖望一听心情更好了,欣慰地拍了拍云翔的手,“这事你做得很好,云飞刚回来我就想说了,你已经成家立业,你大哥也该承担起家里的责任了,到时候你把文件整理好交给你大哥,溪口那块地就先拿给他试试水。”
“什么?”展云翔只觉得耳朵一震,嗡嗡直响,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他知道爹偏心,但却从未想过能这样偏心,他只得听见自己的嗓子扯出几句干巴巴的质问,“为什么?我辛辛苦苦费了半天劲才弄下来的地盘,凭什么给他?”
“云翔,我知道你的辛苦,不过这本来就是留给你大哥的,你辛苦这么久了休息一下正好,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早点和天虹生个孩子,家里的事情可以放一放。”展祖望不觉得有什么,子承父业名正言顺,长子自然是要继承家业的,云翔之后跟云飞打下手,兄友弟恭正合适。
“爹,这些年我跟着您忙里忙外,付出了多少心血您不会不知道,他展云飞做了什么?我又做了什么?”他突然想起方天羽的话,那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在脑海里格外刺眼,一瞬间他握住了裤口袋,那张纸片隔着布料硬邦邦地插在他手心,但他攥得很紧,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似的从深渊里探出头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大声呵道:“我不同意!”
全家人被他的嗓门一惊,连展云翔自己都被自己吓了一跳,因为他分明听到自己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不能在展云飞面前丢脸,立刻稳住了情绪,紧紧握住那张名片,“方中将说了,他对那块地方也很感兴趣……说不定……说不定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筹码。”
展祖望倒是愣了愣,没想到还有这事横插一脚,无大所谓地看向云飞:“既然如此,那块地暂且罢了,我让云翔把库房账单整理整理,你换个地方看看。”
展云飞原本想把展云翔放火烧了萧家还间接害死了萧老爷的事情全盘托出,但他突然意识到,虽然他对展家的家业毫无兴趣,更不需要沾着展云翔这个恶人残酷鲜血的任何地盘,但若想要保护萧氏姐妹,就得避免节外生枝地拿下那块地,才能让雨凤雨鹃两个可怜的姑娘继续住在自己家里,若是他现在就把这个最大的底牌抛出去,展云翔肯定要拿别的事压他,到那时,他就无法化被动为主动,怎么敌得过这个恶霸呢?
展云翔没有再说话,面色煞白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盯着展云飞。
……
他想不明白,他也不愿意憋这一口气,一回到房间就把桌子上的茶杯砸了,碎片落在纪天虹脚边吓得她一后退。
“我做的还不够好吗?这些年,管账的是我,监工的是我,谈买卖的也是我,他展云飞干过一天正经事吗?可他一回来,爹什么都要给他,凭什么?!”展云翔举起另一个杯子就要砸,纪天虹赶紧扑过去按下他的手,若是吵吵闹闹的,被其他人听到了就不好了。
“我不会屈服的!我也不会罢休的!想让我把我辛辛苦苦积攒的家业拱手让人,放屁!”没了杯子砸,展云翔一屁股坐在床上,狠狠抓紧了被单。
“你怎么能这样想呢?你的心胸为什么不能开阔一点,善良一点呢?”纪天虹不认同地紧蹙眉头,看展云翔的眼神里不由得带上几分觉得他无理取闹的责怪,云飞从来不这样,云飞总是谦逊有礼,即使是遇到不顺心的事,也会有理有据地与人辩论,无论是谁都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而云翔总是大吵大闹,大概正是因为如此,人家也不愿意听他多言。
“我狭隘?我不善良?”展云翔真是气得七窍生烟,只可惜这床单质量实在太好,他硬是拽不开一点破损,给他指甲上的倒刺蹭了一点痕迹,疼得嗷了一声,。
纪天虹握紧了袖口,她知道的,展云翔向来在外胡作非为,那些人只是实在还不起债款了,展家家大业大,本来就不会因那几两银子少块肉,即使是免了他们的债务,也不会怎么样,可是展云翔偏偏得寸进尺,欺负那些可怜之人,他的夜枭队害得整个展家的名声都坏了,甚至逼得云飞都要遮掩自己的姓名才能避免被他拖累,她虽人微言轻,但万不能让云翔再这样堕落下去了,想到这,还是鼓起勇气劝告他:“你们是兄弟,本来就应该相互扶持,云飞不是想争你什么,也不是想要你什么,你为什么不能理智点、善良点、让你的心柔软一些呢?如果让云飞来做这些事,也许外面的人就不会再说你的不是,也不会怕你、畏你、对你避之不及了。”
“展云飞一回来,你满脑子都是他是不是?”展云翔恼羞成怒,从床上站起来一把拽住纪天虹的领子,他他展夜枭若是不凶狠不残酷,那些刁民只会推三阻四装傻充愣,他的时间可不是浪费在这种周旋上的,他气天虹的误解,更气天虹的偏袒,他知道天虹从小就粘着云飞,固然可以忍受这种兄妹情谊,但不能忍受他的妻子句句向着外人!
纪天虹被他一推瘫倒在地上,眼眶含泪,却扬起头颅,义正言辞地说到:“你可以说我,可以骂我,我既然做了你的妻子,我就会忍受你的无理取闹,可你不能玷污了我与云飞之间纯洁的感情,你也不能让我屈服于你的冷酷无情,我也是人,我有血有肉,我有我的思想和情感!”
“滚!给我滚!”展云翔提起纪天虹领子,当下就给人拉了出门,他不管明天爹要怎么教训他,他只怕自己再说下去,就真的要去掐死人。
落着月光的厢房内,展云翔背对着房门,脑海里都是展祖望看向展云飞时慈爱的目光和纪天虹倔强而憎恶的神情反复交错,一想起这些年自己只有努力拿到了好业绩,爹才会这样跟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平时无外乎是些督促和教训,难道仅仅因为他是个庶子?或者是因为他只是个中庸?天然就低展云飞一等吗?与生俱来的血脉是他能决定的吗?而天虹,自嫁给他之后从来没与他推心置腹,即使脸上带着笑,行为举止也是疏远和冷淡的,随着外来的风吹进展家,连那点温顺也突然就躁动起来,变成了捅他心窝的指责。
展家的人不多,都是他至亲的家人,可为何这偌大的祖宅里渗着无尽的冰冷,反而不如在方氏公馆内,照着白炽灯,和一群陌生人推杯换盏来得轻松。
展云翔咬住下唇,唇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兜里的名片随着刚刚的大幅度动作已经探出了一部分,他抓起名片,摸索着上面烫金的名字,小声地给自己鼓劲:“我不会拱手让人的,我的东西永远是我的,我要向上爬,我要有权有势,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展云翔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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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云翔很聪明,他不会轻易去用掉别人客套的许诺,所以他也不会拿稍微兄弟争家产的小事去打扰人,那张名片依旧放在房间里,他在等着机会真的来临。
但或许是军爷人贵事多,接风宴后许久都不见动静,原本拿来缓兵之计的借口也随着时间流逝,让展老爷的心思动摇了起来,又提了两次要把溪口交给展云飞,事不过三,提到第三次的时候,连原本装作不在意的展云飞也开了口,说要在那地方盖一个书院。
展云翔从椅子上跳下来,呸了一口:“你有病吧?盖学校那是政府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你知不知道那地方四通八达,运货有多方便和节省资金吗?”
“金钱是世界上最丑恶的东西,它让人们变得贪婪、自私和无情,就像你一样。”展云飞对展云翔的铜臭味嗤之以鼻,大肆渲染他的美好蓝图,他本来想开一个纺织厂,让那些单纯善良的女孩们可以有一个补贴家用的地方,但萧家姐妹已经找到了工作,那么小四小五都已经到了读书的年纪,他想给无家可归的孤儿和贫苦的孩子们一个启蒙的地方,他可以去做第一个教书先生,桐城有识之士也很多,有他的招揽,一定能给学堂办得轰轰烈烈。
展祖望倒是觉得大儿子无非是有些理想主义,拒绝了他的宏图大志,展云翔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他们俩退而求其次地讨论起印刷厂的可能性,完全没有把他的抗议放在眼里。
“爹!我不是说了吗!那块地有大用处!”展云翔急着打断二人的商量。
“云翔,谈生意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也不是嘴上说了就算。”展祖望摇摇头,他原本以为云翔真能有个好前途,可过了十天半个月,也没见有人上门,想来还是踏实点好。
展云飞则不屑地看向他:“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倚草附木从不是好选择。”
见时机也差不多了,展云飞觉得是时候把展云翔的恶行揭露出来,要让父亲好好看看他宠溺的小儿子都干了什么好事,也好把溪口的事情定下来,“爹,你还不知道,展云翔为了讨债,竟然把萧家一把火烧了,那萧家老爷被活生生烧死在了火海里!云翔的心狠毒至此,您怎么还能任凭他胡作非为,这可是犯法的!”
展祖望大吃一惊,看着展云翔直摇头,“云翔!我太失望了,我是让你去收债不是让你去害人的!这点事你都做不好,从今天起你手头所有的活计都停了,你给我滚回去面壁思过,没有我的许可,不许迈出展家半步。”
“什么狗屁萧家!展云飞!你到底姓展姓萧!你个王八蛋!那是我们展家的地盘,是我们展家的房子,我要烧了展家的房子盖工厂天经地义!”展云翔叫喊起来,萧家一群贱骨头在他面前撒泼胡闹,还把借条给吞了假装无事发生,天底下哪有这么无耻的赖子,他一把火烧了违规建筑合情合理,要说也是萧家人死活不肯走,非要与房子共存亡,没眼力见的死了活该。
“展云翔!”展祖望怒气冲冲打了他一巴掌,“你姓什么!?怎么说话的!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你这样无情无义的心到底是从哪来的,爹!慈父败儿,您不能纵容云翔了!”展云飞紧紧拉住展云翔的手臂,“你必须认错,你要去萧家赔罪,你要跟无辜的百姓磕头,你要去警察局把这身肮脏的罪孽清洗干净!”
“你——”展云翔挣脱不开,气得准备用嘴咬了,突然门口就有人传话,纪管家急忙过来报信,说是黄副官带人拜访。
展云翔一听是黄副官,立刻挣脱开展云飞的束缚,猛地揉搓起自己的脸,展祖望也没真的打得多重,但还是给他脸上罩了一层嫣红,还没来得及跟上去,客人就已经走进大厅了
黄副官身后跟着一排士兵,人人手里都扛着东西,一件件黑胡桃木箱大小不一,雕刻精美,全都用红绸缎扎上了花,还贴了喜字,连黄副官都亲自抱着一个约十三四寸长的盒子,。
展祖望还没说话,黄副官就先发制人。
“属下是来替方中将提亲的,今日黄道吉日,特行纳采之礼。”黄副官展开了手里的盒子,盒内红绒内衬上摆着叠好的凤冠霞帔,缀珠流光溢彩,“这是将军亲自挑选的喜服,让我今日送来,明天也是良辰吉日,已算好将军与展二少的八字,巳时来接亲最合适。”
展家人全都愣住了,展夫人和展云飞对视一怔,纪天虹手里的手帕落地,展二姨太看向儿子,而展祖望大惊失色,双手都止不住颤抖,半天才回过神,结结巴巴地道:“提亲……?向谁提亲?”
“展家二少爷,展云翔。”黄副官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
展云翔扶上了旁边的柱子,差点没给摔地上去,他想起临走前,方天羽说的那句‘到时候我会叫人把衣服送你家去的’,他以为是列土分茅的意思,谁能想到是真给他送件衣服来,还是件女人的嫁衣!
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被展云飞看在眼里反而是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没想到他这个弟弟竟然出卖自己的身体,要说展云翔确实是有几分姿色,长了一张祸水的脸,脂粉味比女人还重,对谁都眉目传情,原来心思都放在了这上面,为了权势,和那军官曲通暗款,明明娶了天虹,却要背叛她,难怪天虹和他诉说在家的不容易,想到这一股子打抱不平的火气立刻窜了出来,当即上前一步,摁住展云翔的肩膀:“展云翔,没想到你无耻到了这个地步,不承担起身为丈夫的责任,竟做出这种狐媚猿攀的事情!”
“你在胡说些什么东西!”展云翔本来就气得不知所措,还要被人指着鼻子骂,想要甩开展云飞的手,却没那个力气推开。
“我有说错一分吗?你和天虹早已经是夫妻,可你竟然招惹他人,你还知不知道寡廉鲜耻?”
黄副官微微一笑,制止了展云飞的举止:“欸,展大少爷,您这话说的不对,我们方将军是明媒正娶,虽然纳的是妾,但也是礼数周全样样循例,若不是展家对方将军的家世有什么意见,觉得是耻了还是俗了?”
“哪里哪里!”给展祖望十个胆子也不敢在军阀面前说错话,赶紧起来大圆场,但也百思不得其解,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这当然是我们展家的福气,但是长官,我家云翔并非独身,早已娶妻成家,怎么能——”
“——我可没听说展二少已经成家啊!”黄副官摆摆手,不可置否道,“我已查过,政府发售的官制婚书上从未登记过展二少的名字,展大少爷所说的天虹……啊,是纪小姐吧,我也了解过了,分明是未出阁的姑娘,展老爷可别随便乱说,对吧纪小姐。”
“胡说八道!我和天虹依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官书,什么乱七八糟的!”展云翔赶紧抓住天虹的手腕,“天虹!你说是不是!”
纪天虹突然被问到,抓紧了手中刚刚捡起来的手帕,目光躲闪。她看得出来,这不是提亲,分明是施压,云翔要被带走的事情是板上钉钉,她多说又能怎么样呢……何况,何况……她望向身侧的展云飞,那张从小期盼到大的面庞就离她咫尺,她本就是因为爱慕云飞才嫁给云翔留在展家的,现如今,云飞已经回来,她又有机会脱离二少奶奶这个枷锁,难道不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吗?她不奢想能和云飞在一起,但是只要远远地看着云飞,看着他幸福她就很满足了。
展云翔看得见纪天虹眼里的情绪,那就像一汪潭水,看起来平静,但水面之下已经是波涛汹涌,但这波涛汹涌,从来不是对着自己的。
握着天虹手腕的那只慌乱的手,也被这波涛汹涌的浪潮打退,无力地滑落下来。
“虽然说男中庸出嫁的少,但天乾配中庸自古都也是良配,将军对展二少十分喜爱,那日酒宴上也已经问过展二少的意思了,怎么二少爷看起来不甚高兴的样子,难道是不愿为妾?”黄副官笑问,前几回见展云翔,看起来都是朵朝气蓬勃的花苞,生龙活虎的,此时却像是被打湿了羽毛的小雏鸟,蔫蔫地抬不起头。
“云翔本就是妾生子,只是我们展家人丁稀薄,我将云翔视若己出,能与方将军秦晋之好,是他的福分。”魏梦娴连忙替展祖望应下了亲事,自从儿媳去世,她就一直期盼着儿子早日再成婚生儿育女,结果倒让那二房小子先结了婚,越过了他大哥成何体统。她知道展祖望不会愿意把唯二的儿子送到别人家去,但这可是权势滔天的方将军,一上门就咄咄逼人,说是纳采,其实根本不打算行六礼,只是来通知他们展家,迅速把展云翔洗干净了明儿一早送去,若是说声不,谁知道要遭什么殃呢。
“以色事人,这倒确实是你的本事。”展云飞还沉浸在为天虹打抱不平中,不由得冷嘲热讽了一句。
展云翔握紧了双手,指甲深深扎进了自己的手心,黄副官和展夫人的一唱一和让他如芒刺背,天虹和爹的沉默让他心如死灰,而展云飞的一句煽风点火,没把炮仗点燃,反而是浇了一头的水,或许没听见暴躁的反驳叫人不习惯,展云飞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却见展云翔突然走动了起来,走到了那一排木箱面前。
“这是什么?”他问。
“这是小定礼。”黄副官介绍道,“海味三牲一应俱全,酒茶果糖成双成对,还有香炮镯金六箱,共计十二件小礼,正式的彩礼明天会再送来,下个黄道吉日要再过一月,将军不愿意夜长梦多,因此还请展二少做好准备。”虽说是小定,但规格已经比任何平民之家娶亲的聘礼更丰厚了。
“方将军要纳我?他有妻?有妾?”展云翔再问。
“将军尚未娶妻,明日过后,您就是桐城方家唯一的侧室。”反正桐城就你一个,别的地方有没有你也不知道。
“方将军不知道我展夜枭的名号?臭名昭著,恶名远扬。”展云翔又问。
“展二少年轻有为,做事干脆利落,进退有度,展二少若是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尽管吩咐下人,自然有人替您探路。”一点骄纵脾气算什么呢,这点性子在战场上,怕是一声枪响就能吓得钻进洞里,黄副官怜悯地看着展家二少爷,看起来年纪也不大,非要长成这副模样,到了方天羽手里,还不知道被怎么玩弄呢。
“爹,你听到了吗?”展云翔松开了紧握的手,接过了黄副官手里的文书,“我姓什么这会儿是无所谓了。”
他突然就想开了,什么耻不耻的,既然天虹不要他,那他展云翔就是未婚,中庸嫁人也不是稀罕事,方天羽强娶,他爹也没替他说一句话,他在展家的地位永远比不上展云飞,连带着亲娘的地位也卑贱,当妾怎么了,要看当谁的妾,像他娘这样给展夫人永远压一头的苦闷他是知道的,反正都是攀高枝,从仕途攀上去和从床头攀上去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要向上爬,他要有权有势,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展云翔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方中将还长得好看呢!
展云翔平生素爱看漂亮新奇玩意儿,他小时候着迷西洋画本的色彩,被私塾先生训斥不务正业,喜欢粉的黄的糕点,纪家兄妹调笑他痴,长大了爱听戏,喜欢浓妆艳抹的扮相和绮丽的舞姿,展老爷责骂他骄奢淫逸,还骑马在街上逛,爱看美貌小姑娘们。
方天羽左右也不过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虽然性别不太对,但是胜在眉如墨画冠如宋玉,有什么不可!他攀了这个高枝,他非得再去寄傲山庄烧一遍,什么狗屁书院,什么狗屁印刷厂,一个都别放过!
“黄长官请回吧,明天见。”展云翔大笑一声,看起来又像是绽放的花朵了,“爹,溪口的地盘交给大哥了,但我的嫁妆,您可要准备好点。”
“展少爷好好歇息,明日巳时,轿车准时来接。”黄副官满意地指挥所有人打开定礼箱,将琳琅满目的彩礼展示在众人面前,然后向展祖望告辞。
【all欢向】伶仃梦5
预警一定要看!!见第一、二开篇。
来人正是段誉。
他抱住木婉清好生安慰,那木姑娘虽斥他为“负心郎”但却也紧紧抱着他,小爱侣相视情深,段誉忍不住在她那桃腮上轻轻亲了一口。
“李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没有出事吧?南海鳄神有没有对你不利?咳嗽还严不严重?”段誉搀着木婉清起身,又拉住李寻欢的手臂细细询问。
方才听见“南海鳄神”时,李寻欢不禁想起那四大恶人之间传得他和段誉那荒谬的谣言,在木婉清面前倒也不免觉出几分尴尬来。
“我安好无事,你照顾好木姑娘。”李寻欢浅笑着摇了摇头。
他容貌秾艳、仪态高雅,虽然脸色苍白带些病态,但仍是令人见之魂牵梦萦。
纵是见惯了皇宫...
预警一定要看!!见第一、二开篇。
来人正是段誉。
他抱住木婉清好生安慰,那木姑娘虽斥他为“负心郎”但却也紧紧抱着他,小爱侣相视情深,段誉忍不住在她那桃腮上轻轻亲了一口。
“李大哥,你怎么也在这里?你没有出事吧?南海鳄神有没有对你不利?咳嗽还严不严重?”段誉搀着木婉清起身,又拉住李寻欢的手臂细细询问。
方才听见“南海鳄神”时,李寻欢不禁想起那四大恶人之间传得他和段誉那荒谬的谣言,在木婉清面前倒也不免觉出几分尴尬来。
“我安好无事,你照顾好木姑娘。”李寻欢浅笑着摇了摇头。
他容貌秾艳、仪态高雅,虽然脸色苍白带些病态,但仍是令人见之魂牵梦萦。
纵是见惯了皇宫美人的四大护卫,他们早已练得郎心似铁,但见了李寻欢也是怔在了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那位黑衣姑娘自不必提,定是公子爷的心上人;只是那四护卫见自家公子爷对这美貌公子也是行为亲近,心中也升起了疑云。
大理国的民风并不那么开放,虽龙阳之事屡见不鲜,但若是皇室出了这等事——就算不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可说出去也是不好听,这皇室的颜面还要不要了?
三人这些日子遭难,因而段誉提议在山下找一家客栈歇息休整。傅、褚、古、朱四护卫本欲劝他立即回家,但看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多言,于是他们留下朱丹臣护卫,其余三人则离开去追踪那叶二娘。
此处离大理皇宫算不得远,段誉本就不想回去,何况李寻欢和木婉清又在山上受困七天,他自然也张罗着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何况他也能多享一些自由。
李寻欢伸手探了下水温,正是合适。
在山上七日之久,除却饮好酒不得好吃食以外,最让他心思不爽的便是此事——他到底是官宦世家出身的贵公子,早前身边有铁传甲伺候倒也罢,如今在此处可有诸多不便。
沐浴解乏,饶是他有内力护体,但这几日思虑甚多,如今段誉回来,他骤然解了心防,也觉出疲累来。许是因为脱离了险境,李寻欢一时不察,竟昏昏欲睡起来。
氤氲水雾之间,美人本是恬静浅眠。长睫微垂神色放松,裸肩与玉面被熏得白中透粉,水珠自锁骨滚落,滑过雪腻胸脯而后没入水中,激起微不可见的波纹。
世人所见仙子皆是高贵典雅不可侵犯,若得见仙子破除身上束缚展露本我之时——便不提那心怀不轨之人,即便是心思再纯洁的,怕也会愣在原地毫无礼节地盯着瞧上半晌。
段誉便是如此。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李寻欢闻得响动时原本以为是贼人,于是凌厉目光直逼门口而去,却不想来人竟是段誉。
“段誉?何事?”李寻欢的神色立刻转为柔和。
被唤了一声之后段誉好像才回过神来,略显惊惶道:“大哥,我叫你……婉妹叫你……我们叫你下去吃饭。”
这副模样李寻欢再熟悉不过了,自他考科举、入江湖,这样的人他已经屡见不鲜,甚至于他年幼之时,就已经发觉自己尤其招惹他人目光。
“好,我这就下去。”说着先拿过沐巾裹身擦拭,起身迈出了浴桶。
他并不避讳自己身躯与其他男子不同,更相信段誉——反正他又不会武功。
其实年少时李寻欢也曾怨过自己为何生成这般的阴阳共生之躯,不过天意如此,与其怨天尤人,倒不如做好眼下的事,所以成年后他早已不被此所困。
阴阳共生之人先前并不少见,但他们大多有弱症,又天生姿容超群,因而不是早早找到归宿,便是流落风尘。好在李寻欢出身名门,家中的观念更不守旧,这才有“小李探花”。
段誉见他起身惊得三魂四散,转身欲走却又觉得掩饰过度。方才大哥那眼神是不是不高兴了,可我已经叩过门了,我是怕他出事呀。
唉,段誉啊段誉,这有什么,大家不都是男子吗?叫你胡思乱想!
坐在李寻欢和木婉清中间,段誉这顿饭吃得可谓是心神恍惚。
他自认对男子并无兴趣,所以心中不断地想打醒自己:你不过就是见人家生得好看罢了。因此更亲近木婉清多一些。
鸡鸣报晓来,李寻欢与朱丹臣谈论诗词歌赋甚久,回神时已到黎明时。两人正欲告别,忽闻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夹杂着些许人声。
二人对视一眼,朱丹臣叹道:“公子虽然是家中最受宠的孩子,但自小研习佛经,性子和顺慈悲,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也是第一次反抗我家主人。”
“人各有命,”李寻欢自然站在段誉那一头,“他还年幼,既然反感至此,又何必逼迫?”
朱丹臣的语气忽然变急了些:“不,李公子,你不懂,这是段公子不得不接受的东西。”
我怎会不懂呢,李寻欢垂眸不言,他身为皇室中人,和顺慈悲是最无用的。他想起初遇段誉时,那少年多有耽于儿女情长的样子,心中有些不忍。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看起来固然好,可坐上了那位子,又何尝不是成为了孤家寡人呢?连听一句真话都是奢求。
“外面固然好,可公子爷他并无一点武艺傍身,在外面就如同走入虎口的绵羊,稍有不慎就会遇见危险。李公子,我知道,这些日子若是没有你,恐怕段公子他……”
李寻欢沉默片刻,用眼神示意朱丹臣稍安勿躁,起身推开了门——果然见到了趁天色蒙蒙欲偷偷溜走的段、木二人。
“你们要往何处去?”
少男少女并肩站成一排,那木姑娘一脸的不满,那世子却像个犯错误的小孩子一般,低着头对李寻欢说道:“我不想回家……”
“可你已经答应了朱兄,”李寻欢微微叹了口气,“你们两个可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段誉闻言抬头,眸子微微睁大,想问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却见房中又转出一个人来,正是他的朱四哥朱丹臣。
“李公子在想什么?”
李寻欢和朱丹臣远远地跟在段誉和木婉清身后,忽然想起自己年少时在李园和表妹无忧无虑的日子——只是快乐的时光终究是短暂,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能以男子之身招惹那般多的是非,如今到了这里,也算是另一种终结吧。
“没什么,有感于岁月催人老罢了。”李寻欢笑笑,手习惯性地向腰间摸去,却发现那酒囊早已不见了。
“李大哥!”段誉忽然转过身来找他,“大哥,若我回了家,你要去哪里呢?”
我去哪里?李寻欢第一次开始正式思考这个问题,可还不等他说话,就见眼前的段誉神色兴奋道:“李大哥,不如你跟我一起回去吧?我家里很大,又有很多好酒,你肯定会喜欢的。”
说着,段誉忽然靠近他:“大哥,我回了家肯定要被逼着学武,有了你我就有理由推辞啦。”
李寻欢闻言好奇道:“木姑娘在此,你何需我去呢?”他说着眼睛去看那双臂抱胸的少女,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稳。
“难道……大哥想与我就此分道扬镳吗?”段誉微微皱着眉,表情有些无措,他以为眼前这人会很快就答应——难道是为了昨日傍晚的事情生气吗?可我真的不是有意闯进去的。
见他这副神色,李寻欢不禁笑道:“若能同行,大哥自然不想跟你分开,只是……”只是你是皇室子弟,你的家是大理皇宫啊。
还不等他说完,那边木婉清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段郎,我饿了!”
四人就近走进一家面馆,寻了张四方桌子围着坐下。这家店实在说不上好,可若有李寻欢坐在这里,段誉瞧着那几张简陋桌凳也美观起来。
因着昨日沐浴,李寻欢穿着的白袍已浣洗了拿去晾晒,今日出行是披了客栈备下的灰色衣衫,虽减了几分飘逸,却多了几分淡雅。
怪不得前人说淡妆浓抹总相宜,只见大哥便知了。
段誉一心只凝着他,倒是忘了用饭。待他回过神来,李寻欢已经吃完了一碗面条。
他虽吃得快,可却无一点失仪之态——朱丹臣瞧着,心中带上了疑问,这李公子究竟何许人也?
忽然人影一闪,门外走进个又高又瘦的人来,一坐下,便伸掌在桌上一拍,叫道:“打两壶酒,切两斤熟牛肉,快,快!”
不用看来人,只听这声音忽尖忽粗,李寻欢便知是“穷凶极恶”云中鹤到此了。正巧的是他恰坐在北面,一抬头便与这四恶人来个对面朝相。
这第四恶人的确是爱美人,可像李寻欢这样武功高强又难伺候的,他着实是头一回见着,于是更加心痒。虽说曾被对方卸过腕骨,可云中鹤总觉得那是自己没防备,若是设防,谁能占了上风还不一定呢。
“朱兄于饮食上可有什么特殊不喜的?”李寻欢的眼睛盯着云中鹤,那目光中竟带着几分笑意。
朱丹臣自然也注意到了云中鹤,见木婉清也已有不安,便伸指蘸取面汤写道:“快走。”木婉清见状当即拽起段誉衣袖,走向内堂。
那边李寻欢仍说着,且放高了声音:“我最不喜欢竹笋……就像门口那位竹篙子仁兄,我一见了便觉恶心!”
云中鹤早就盯上他了,这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大喝一声朝他二人袭来,李寻欢看准时机拿起桌上的碗,滚烫的面汤朝他扑面而去。那云中鹤虽有闪避,但店堂窄小,到底也被面汤糊了脸。
趁他目视不清,朱丹臣抬手便掀起桌子,碗碟杯盘全向云中鹤面上飞去,一时间汤水淋漓,将他闹得十分狼狈。
云中鹤伸袖抹去眼上面汤,忽觉耳边风声骤紧,立时猛吸一口气,胸口陡然缩了半尺。奈何李寻欢早已盯紧了他,动作比他快上片刻,伸手便点了云中鹤胸前穴道。
他这一下使了内力,云中鹤当即便立在原处动弹不得,唯余那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李寻欢。不想李寻欢见此状竟难得展露笑意,“如此立着,仁兄便更像你那老祖宗了。”
朱丹臣在一旁听得好笑,这李公子口不饶人,若非武功高强,还不知要招来多少祸端。
两人晾下云中鹤在此,转而去寻找先行离开的段、木二人。
“朱兄的意思是说,你们早就已经与云中鹤较量过了?”
“没错,当日褚万里、傅思归与这云中鹤较量,倒是占了上风。我们当时是为寻段公子,才与他打了照面。”
听了朱丹臣的话,李寻欢心中更是疑窦丛生。云中鹤必不是出于自愿去挑衅大理护卫,那褚、傅二人又不是什么绝色美人。想来这应当还是“老大”的吩咐。
如此看来,这四大恶人之首,那个青袍老者到底与段誉——或者说与段家皇室有什么恩怨呢?
木婉清与段誉共乘一骑,此马又不是什么千里良驹,行出不到十里路时便见了颓态。
“若骑的是你那黑玫瑰,定是早就跑出去了。”段誉回头望了望,叹道。
“这还用你说?好了,你下来躲到一边去,若是那四恶人来了,我就假装摔马伺机偷袭。”木婉清虽不见身后有人来追,但也不见李寻欢与朱丹臣的影子,因而想出了另一个主意。
谁知道段誉听了这话竟埋头一把抱住木婉清,“不行啊,我怎么可以叫你去冒险,不行的!”
木婉清登时脸颊飞红,呵斥道:“呆子,快放开我,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段誉一心想着不能让他的婉妹去冒险,却不想她反应如此激烈,于是立刻便放了手:“……婉妹,我不是有意冒犯你的,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是我丈夫,谈什么原谅不原谅。”木婉清凝视着他,低声说道。
两人相视无言,又同时转开眼睛,微露忸怩之态。这情景恰好落入追上来的两人眼中,李寻欢由是说道:“古人说岁寒知松柏,如今我却有句话要说了。”
“李公子请讲。”
李寻欢轻笑着,并不收敛自己的声音:“患难见真情。段誉,你说大哥说得对吗?”
这一声本不大,却把马上的段誉吓了一跳,他回头一看,见他这二位哥哥俱是安好,当即跳下马来展露笑颜:“太好了,大哥,你没事吧?还有朱四哥,你还好吧?”
如今云中鹤来了,自然能轻易探知道他们下榻何地,所以这客栈是不必回去了。
朱丹臣前后瞧了瞧,发现此地离王妃所修行的玉虚观相近,心知这是让段誉回家的好机会,于是开口道:“看来我们只能前行去找玉虚散人了,公子说呢?”
段誉怔了一瞬,心知朱四哥的分析有理,于是也只好答应:“那……那便去吧。”
玉虚散人又是何人?瞧段誉的模样,似乎并不是很愿意。
李寻欢想过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到这“玉虚散人”竟然是段誉的母亲,大理国的镇南王妃!
【尧翔】天若有情17
或许是萧五带回去那些钱买了些好药,萧夫人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夫人撑不过今年了。现在勉强算得上回光返照。
偶尔路过萧家附近,听见山中又传来的歌声,展云翔颇有些感慨。
萧五那只兔子,他带回来的头一天就被纪天尧撞见了。后者非常诧异:“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了?”
虽然已经有些旧了,但不难看出是工厂出来了,配上小洋裙,是价值不菲的娃娃,还是个外国产的。
展云翔不多解释,纪天尧却又想起来了:“是萧家那个小姑娘?你又去萧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内心一直有一道声音,希望展云翔能离萧家远一点,但无法多说,说了展云翔估计也不会听,保不齐还会产生什么反......
或许是萧五带回去那些钱买了些好药,萧夫人的身体有所好转。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夫人撑不过今年了。现在勉强算得上回光返照。
偶尔路过萧家附近,听见山中又传来的歌声,展云翔颇有些感慨。
萧五那只兔子,他带回来的头一天就被纪天尧撞见了。后者非常诧异:“你什么时候喜欢上这些了?”
虽然已经有些旧了,但不难看出是工厂出来了,配上小洋裙,是价值不菲的娃娃,还是个外国产的。
展云翔不多解释,纪天尧却又想起来了:“是萧家那个小姑娘?你又去萧家了?”
不知道为什么, 他内心一直有一道声音,希望展云翔能离萧家远一点,但无法多说,说了展云翔估计也不会听,保不齐还会产生什么反效果,故而他只能在消息上截断萧家的。
可展云翔每次都能得到消息。
纪天尧接过娃娃,又细细打量,忽而警觉,不过没问展云翔,目光转向身旁的阿重:“你们打算补好这个娃娃?”
展云翔没否认:“是又如何?”他不说,阿重却问:“少爷,你打算亲自补吗?”
展云翔一怔,疑惑地看向阿重。小孩解释:“您没打算找夫人,也没给我,院里的丫头都是大夫人的人。您说过任何有关您的消息都不能传到大夫人那边。”
逻辑上确实如此,但展云翔是什么人,十指不沾阳春水。又自觉现在否定面子上挂不住,他顿了下,轻咳一声,指向纪天尧:“谁说我只能找你们了,你,你来补。”
纪天尧何其了解展云翔,心知他的想法,自己也没什么所谓,应了声。
反倒是展云翔发现他没有拒绝自己后,意外地打量了他好几眼。
他一双桃花目此刻瞪圆,更显可爱,纪天尧莫名察觉心脏乱跳,二人目光相对时他便移开了视线:“我学过这些,当年你的衣服没少是我补的,忘了?”
本来确实没想起来,那对于展云翔来说已经是太早之前的事情了。
但他这么一提,展云翔倒是有了点印象。当年他还年幼,打不过展云飞和阿超,又不受展祖望宠爱。每每受伤免不了衣服开口。这时候只能补上,可不愿意让品慧担心,只能自己偷了针线试图缝补。
结果扎坏了手指,衣服也没补成。第二天被纪天尧发现了,知道因果后,纪天尧非常果断:“我来帮你吧。”
他确实补的很好,一点都看不出瑕疵。但上辈子直到和纪天虹成婚后,展云翔才知道纪天尧没少在夜里偷偷练习,不止一次向纪天虹请教,纪天虹说可以帮忙他都不肯,只说自己是答应了展云翔亲自补,决不能食言。
最后受伤了都自己偷偷藏着掖着,绝不让展云翔发现。
想到这里,展云翔不自觉软了目光,连态度都有所缓和:“不急,你得空再来吧。”
如此一来,这玩偶倒还是放在展云翔房中。只是偶尔夜晚,纪天尧会过来帮忙修补。有时候展云翔就坐在对面看账本,有时候两个人会搭几句话。
这在纪天尧看来,已比先前不知好了多少。
很快,到了年末。周围都挂起灯笼时,萧家拉起了白幕。
展云翔换了身白衫,和纪天尧一齐踏入那萧家的灵堂。莫名地,纪天尧生出点感慨,人走茶凉。萧明远悲痛地靠着牌匾泣不成声,几个孩子也哭哭啼啼。
萧夫人平日人缘不错,不少人来悼念。大多是一些普通的百姓,其中来了一位极为尊贵的中年人,对着萧明远没什么好脸色,对着几个孩子还算和善,最后却在那棺材前大哭起来。
都说萧夫人曾是格格,与萧明远私奔到此,看来果真不假。
展云翔与那位老爷只短暂打了个照面,他在桐城名声太大,不少人对他避之不及,尤其是普通百姓。他周围一圈都是空的。
他却好似不见众人的目光,点香后转头看向仍懵懵懂懂的萧五。
不同于其他几个孩子,萧五年纪最小,看人也最为单纯。是几个人中唯一一个对展云翔没有敌意的人。
展云翔朝她招了一下手,示意她过来。不曾想小孩才踏出一步,就被萧明远拉住:“小五,你过去干什么?”
他是完全不想招惹展家的人,也不希望自己的家人再和展家扯上关系。萧雨凤也挡在他们面前,怒目圆瞪:“你想干什么?”
萧五纠结半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父亲身后。
纪天尧正欲开口解释,展云翔却抬手:“算了,跟他们说不清楚,你直接给她吧。”
阿重过来,慢慢走进萧五,伸手递出了那只玩偶。
“小兔子!”萧五一下子乐起来,也不管其他什么,直接冲向阿重,抱住分别已久的兔子。
还是之前那一只,却新了很多,连裙子都换了一件。
看着萧五的笑容,在场人都有些许触动。萧明远欲言又止,展云翔却不打算再听他说什么废话了,转身和纪天尧一同离去。
倒是阿重不忘再说两句,却是对着萧五:“少爷和天尧少爷修补了很久才补好的,希望你能珍惜。”
这番话可谓是说者有心听者有意,一时间在场其他人都议论纷纷。阿重不忘礼节再鞠一躬,才小跑着跟上那两位。
这些消息很快在桐城激起水花,各种各样的谣言传开,甚至还有展云翔对萧家小姐爱而不得的种种。
而展云翔见证萧夫人去世后,手头的事情逐渐不再需要特别操心,阿重也被培养起来,做事非常利落,他难得有点闲暇。
又是一年春天,大雪过后,万物复苏。天蒙蒙亮的时候,纪天尧看见了展云翔。
他就这么坐在院子里,看着天边的乌云。纪天尧心底有种预感,这时候不该打扰他。
天边忽地响起一声惊雷,紧而是外面传来的叫好声。
纪天尧一怔,忽地反应过来,今天是惊蛰。
惊蛰……眼前画面频频闪过,虚幻得令他抓不到一点,只是一道声音,淡淡地,带有太多的不甘心。
“好冷……”
“冷……”纪天尧呢喃两声,展云翔恰好回头,黑得发亮的眼睛对上他,却是纪天尧看不懂的深沉。
焉地,纪天尧说不出一句话。
此后两年,每年惊蛰时,展云翔都会坐在同一个地方,等那第一道惊雷响起,却一次更胜一次悲悯。
纪天尧不明白,他只知道即便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展云翔也很难快乐起来。他心底始终有一根刺,谁也不明白是什么。
直到那天,展云飞再度踏上回乡的路,在山前听见了那令展云翔颇为感慨的歌声。
【戬欢】朝如青丝暮成雪(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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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OOC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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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李寻欢换成世上任何一个人,杨戬也不知道自己会在盛怒之下对他做出多么可怕的事。他的血性不由他容忍背叛,但比起失望、愤怒,他此刻更害怕的竟然是自己失控之下对李寻欢造成的伤害。
爱使孤傲的人变得多管闲事,也使愤怒的人保持冷静克制。
为什么要跟西海合作?
为公司好。
为公司好也可以有很多种其他办法,也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宣传,为什么偏偏是西海?
因为西海一定会同意。
不是,是因为西海有寸心。
不,不仅因为西海有寸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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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OOC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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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将李寻欢换成世上任何一个人,杨戬也不知道自己会在盛怒之下对他做出多么可怕的事。他的血性不由他容忍背叛,但比起失望、愤怒,他此刻更害怕的竟然是自己失控之下对李寻欢造成的伤害。
爱使孤傲的人变得多管闲事,也使愤怒的人保持冷静克制。
为什么要跟西海合作?
为公司好。
为公司好也可以有很多种其他办法,也可以找其他公司合作宣传,为什么偏偏是西海?
因为西海一定会同意。
不是,是因为西海有寸心。
不,不仅因为西海有寸心,还有后面的凌霄集团。
寸心已经离开了这里,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继续利用她?
为公司好。
“不,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知道寸心喜欢我,你在试探我,是不是?”
李寻欢低头掩嘴咳嗽起来。
杨戬俯视着,左手按在他的头颅上。仿佛是个宽恕的姿势,却又像随时可以扭断他的脖子。
李寻欢的嘴唇紧紧抿成一线直线,身体还因为咳嗽而不停发抖,颤着手,却努力地朝他摇头否认。
我,爱,你。
这三个手语,在杨戬的心里融化。他还是松开了按在李寻欢头上的手,弯腰下来,温柔地给予他一个吻,道:“我当然知道。”
拖着椅背,杨戬把椅子拉了过来,双腿岔开坐了上去,身体前倾,盯着李寻欢看。
李寻欢的脸上升起病态的红晕,闭上眼睛,密密地咳嗽着。
杨戬伸出手,抚摸过李寻欢的脸颊,指腹轻轻滑过了下颌,捧起了他的脸,拇指在他的眼角摩挲,使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着自己。
“我已想到了远交近攻的方法,有关天翔和老朱,足以把凌霄困死。是你上次请长病假的时候提醒我的。”他颤声道,“你能够想出一石二鸟的方法,当然是好。”
“可是为什么你要私下答应寸心?”
“你觉得这是代替我在补偿她吗?”
我们没有亏欠任何人,即使是我们对不起她,也不应该拿我们的人生抵押,给她开无限度的附属黑卡。
杨戬还是把最后一句重话忍住了,然而上面两个问题,李寻欢还是无言以对,只以一个叹气作答复。
杨戬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很陌生——披着熟悉的皮囊,做着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竟然背着自己,和敖寸心合作,把公司的宣传外判给西海去做,而且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想要辩解的意思。
直播一开,西海居然在为凌霄的对家做广告,所有金主爸爸都懵逼了。这一下杀得张百忍措手不及,连敖闰也是事后才得知,播出将近十分钟,掐直播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回合,西海自打嘴巴,滑天下之大稽,沦为业界笑柄。
杨戬这边的金主爸爸也懵逼了,但明显是占了便宜,而且大多数商家其实两边都有暗搓搓的互动,所以没有多大不满,老大一个人就可以沟通好。
“寻欢,我需要你说清楚。”
“呃……”李寻欢拨开他的手,走进了房间。杨戬追上,只见他从书房里拿出来一封信,递到杨戬的跟前,“啊……”
信封上赫然写着“辞职信”三个字。
杨戬愕然,不解道:“什么意思?”
李寻欢咳嗽着,打手语道:“我累了,对不起。”
“累了?”
“这件事主要责任是我。”
杨戬忍不住把怒火发泄在薄薄的辞职信上,“唰”一下子撕成两半,扔到地上。他对李寻欢道:“我不批准!你这根本不是引咎辞职!你就是想离开我!你要是累了,可以休长假,多长都可以!但是我答应过你,我一辈子也不离开你,你也不许这样离开我!”
杨戬说得咬牙切齿。
句子一长,后面的李寻欢就看不清楚了,但杨戬的动作神情已有说明,一着急,他又咳得弯了腰。
杨戬憋着一口气,看着他,还是无奈地伸手帮忙轻轻拍他的后背,长长地把气从闷死的胸腔释放出来。
他明白李寻欢的意思。
敖寸心被牺牲掉,完全是因为无辜卷入他们的事情当中,无论怎样,他们都不可以不管她的死活。
就知道,李寻欢背着他,早已安排好了他的戏份。
李寻欢殚精竭虑地为他编写了最好、最精彩的剧本,早已拟定由他来担当最佳男主角;只可惜,这次他演砸了,把深谋远虑、顾全大局的霸道总裁,生生演成了少不更事、轻浮草率的跳梁小丑。
杨戬最讨厌演戏。就像李寻欢生平最怕麻烦。可惜他们都不得不每天做这样的事。
他感觉头皮在发麻,血液凝固成冰,冷意传递到心脏,像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无法呼吸。
“寻欢,看着我,看着我……”杨戬把他抱了起来,摇着他的肩膀,让他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婆娑泪眼对通红双目,因为强忍着泣声,杨戬的上唇和下唇冷得打架。他努力地保证字正腔圆,让李寻欢看得清楚口型。
“李寻欢!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到底想干什么?!”
“你看清楚!我不是林诗音!不是你随便处置的东西!”
一提到这个名字,李寻欢的脸色变了,用力地打手语道:“诗音不是东西!”
杨戬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缓和了语气,道:“寻欢,对不起……可是,难道你还想再尝一次嫦娥那件事的滋味吗?”
李寻欢打手语道:“不一样!寸心为了你,才被全世界抛弃,你不能亏待她!”
杨戬发火道:“我什么时候说要亏待她?!”
李寻欢打手语道:“寸心确实有能力帮助你,对你有恩。”
杨戬失笑道:“这不冲突。我可以报恩,也可以和你在一起。”
李寻欢打手语道:“不可以。”
“为什么?”
“让她幸福快乐。”
“我说了,并不冲突,我可以给她所有,但我也不会放弃你。”
“把她接回公司。”
“接回……公司?”杨戬从未想过事情会走到如此荒谬的一步。
“我们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结果还是回到原点?!”
若不是别过脸去,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他就要气得流泪。
李寻欢拉他的手臂,让他转身过来看着自己,打手语道:“你喜欢家庭,小孩子。我不能。她能。”
“你在说什么?!”杨戬简直不敢相信,朝夕相处的爱人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突然扯上这些?你到底在想什么?”
“把我推给她,我就会移情别恋了吗?”
“你亲口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想我娶她?”
一连串问题李寻欢回答不过来,杨戬还是第一次看到他手足无措,手语打结的样子。
到底是怎么回答的,他已气得不记清了。
他只知道泪水把眼前的世界化开,变得一片混沌不明。
恍恍惚惚,他恢复意识过来,人已躺在自家的床上,刺眼的阳光把他叫醒。
【戬欢】朝如青丝暮成雪(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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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收到杨戬的邀请,说是吃饭叙旧,其实都知道这一顿与鸿门宴没有多大区别。
杨戬和张百忍互相制衡,他这坨砝码就和自己的体重一样,属于绝对重量级的,他站在哪一队,胜利的天平就会倾斜向哪一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像踩钢丝一样小心翼翼,既不希望得罪张百忍,也不想损失了杨戬这样的后起之秀。
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杨戬笑纳,并不再让他左右为难。
没想到杨戬反过来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大礼包。
“我来介绍,关天翔,大草原关氏实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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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朱收到杨戬的邀请,说是吃饭叙旧,其实都知道这一顿与鸿门宴没有多大区别。
杨戬和张百忍互相制衡,他这坨砝码就和自己的体重一样,属于绝对重量级的,他站在哪一队,胜利的天平就会倾斜向哪一边。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像踩钢丝一样小心翼翼,既不希望得罪张百忍,也不想损失了杨戬这样的后起之秀。
他准备了一份大礼,希望杨戬笑纳,并不再让他左右为难。
没想到杨戬反过来已经为他准备了一个大礼包。
“我来介绍,关天翔,大草原关氏实业集团有限公司的老总。”
“朱总您好。久仰久仰。”
“原来是出了名的眼光独到、野心勃勃那位飞鹰老关啊!失敬,失敬。”
双方握了手,都坐下以后,马上杨戬就亲自给他们斟茶,趁空他们互相交换了名片。
老朱客套道:“杨戬,你这就不对了。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关总也在呢?我得准备个礼物呀!”
杨戬却笑而不语。关天翔举了杯,老朱也连忙举杯,二人以茶代酒一口闷,杨戬才道:“这茶是关总从斯里兰卡带回来的顶级货,老朱你觉得怎么样?”
该来的还是来了,老朱连忙堆笑道:“齿颊留香,确实不错。”
关天翔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若是不嫌弃,还请朱总带点儿回去,该问好的,代我问个好。”
老朱琢磨着他这两句话,想了想,道:“要是有话,但说无妨。”
关天翔笑道:“我查到,朱总最近从英国抽回了很多资金。我恰好又听说,我的几个在斯里兰卡本地做生意的朋友,都收到了朱总的合作邀请。”
老朱表面笑嘻嘻,假装没听懂;心里却大叫不妙!
这关天翔是何许人也?怎么会知道这些?
消息也太灵通了吧!
开发斯里兰卡生意,并不容易,他深知倘若要在这趟鱼龙混杂却油光锃亮的浑水里摸到好东西,就需要花长时间和耐心部署,才能动手。
这是连张百忍也无法帮他达成的事,却在关天翔的口中,似乎像买颗菜一样简单。
见老朱犹豫,杨戬突然对他敬茶,说道:“老朱,杨戬当初涉世未深,如果不是您一直关照——”
老朱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哎,千万别这么说。我胆子小。要是让凌霄知道了这些事,我可要万劫不复了啊。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为妙。”
杨戬笑了笑,改了话题道:“是是是,杨戬失言了。”他盯着老朱堆满肥肉的脸,“老朱啊,今天杨戬在这里想做个媒,不知意下如何?”
老朱堆笑道:“杨戬啊,不是我不领你们这个情,只是上回你们是怎么坑头儿的,别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大家都心里有数。”
关天翔从容不迫,微笑着道:“关某只是个商人,只懂得在商言商。嫌鱼虾腥臭的大有人在,但是嫌铜钱腥臭的,我想绝不会有这样的人。”
杨戬也对老朱道:“这次单纯是想感谢二位对杨戬的鼎力相助,老朱您就放心吧。这次合作,杨戬绝对不会沾手。”
“绝对不会?”
“当然。不过杨戬这儿还有一个计划书,想请老朱顺便过过目。”
三人边喝边谈,桌上杨戬的手机已震动了好一段时间。
杨戬本打算吃完了饭再说,但每隔五分钟一次,未接来电十几个了,不得不中途出去回了个电话。
“怎么了白玉堂?”
那头传来十分凝重,却强压着情绪、故作冷静的声音:“杨戬,你有看直播吗?”
杨戬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眉头皱了起来:“什么事?”
白玉堂道:“公司要炸了!”
杨戬道:“慢慢说,什么事?”
白玉堂道:“直播翻车了,现在我们收到很多商家的质问,西海和凌霄也差不多,估计比我们还惨。”
“不是,”杨戬被他气笑了,“我们什么时候有搞过直播?”
“不是我们的直播,西海搞的直播。”
“西海?怎么回事?”
白玉堂缓了口气,才一五一十道:“事情是这样的:西海在今天的直播带货里宣传了我们的平台和产品——”
杨戬惊诧地打断他的话:“怎么会这样?!”
“我也想问呢!我们什么时候谈的合作!怎么没人通知!”
杨戬的公司与凌霄素来竞争不断,人尽皆知。而西海作为凌霄多年伙伴,现在大本营起火,宣传起对家的东西来了,难怪引起这么大的骚动。
他马上挂了电话,打给敖寸心,全是没人接,估计她也正焦头烂额。
敖寸心正在敖闰的书房里。
房间里摆满了各种书藉、瓷器古董,正中放着一张金丝楠木大长方书桌,敖寸心在这边,怒不可遏的敖闰在那边。
她唯唯喏喏地低头站着,辩解的言语说得期期艾艾。
左侧有一个顶格到天花板的黄花梨木书柜,像不想惹事的邻居,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右侧是一套真空管音响,倒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般,应景地放声歌唱《好运来》《好日子》《越来越好》,高亢洪亮的歌声将里面的人声淹没。
老爷很少这样大声地播放歌曲,就是生怕那套价值不菲的音响损坏。
穿着整洁划一的制服的几个佣人,都好奇地堆在一起,讨论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突然门打开了,他们连忙四散开去,擦窗的擦窗,拖地的拖地,眼睛却一直还盯着从书房里走出来的老爷的宝贝女儿敖寸心。
她的脸色不太好,所有人都不敢惹她,低头做事。
一个老妈子上前,双手递上了手机:“小姐,刚才有个电话找您,您吩咐过只要是这个人打过来,都要马上告诉您——”
敖寸心本来沮丧的面容忽然精神一震,连忙抓过电话,回拨过去。
可是,这次轮到对方的电话打不通。
手机在震动,在饭桌上不断地嗡嗡响。
显示来电者是“寸心”。
在异常诡静的客厅里,杨戬竟然没有注意到她的回电。
他气得浑身颤抖,紧紧蜷缩的手指把手掌心都掐白了,贴在大腿两边,生怕自己会冲动,昏了头脑,给他一拳。
他站着,李寻欢低头坐着,一手撑在茶几上,一手捂着嘴巴,不停地重重咳嗽着。
玉镯记(番外完)
华山的冬天是极冷的,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大朵大朵的木棉,似汹涌的海水般肆虐地侵入圣母庙的破窗里,破窗下面是衣不蔽体的杨戬,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细小的伤口虽不致命,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庙里却像是一条条嗜血的蚂蝗般不断地透支着他的生命。杨戬死咬着嘴唇支撑着那点昏沉的意识,他僵硬地伸出手将地上零碎的杂草铺在自己的身上,他挣扎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窗外那片融融的灯火。
那灯火不像是人间的,它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明亮,只看一眼便似能闻到烛火燃烧和饭菜飘香的味道。杨戬他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闯了什么塌天大祸,此生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知道。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是个罪人,他...
华山的冬天是极冷的,纷纷扬扬的雪花如同大朵大朵的木棉,似汹涌的海水般肆虐地侵入圣母庙的破窗里,破窗下面是衣不蔽体的杨戬,他浑身上下都是伤,细小的伤口虽不致命,在这天寒地冻的破庙里却像是一条条嗜血的蚂蝗般不断地透支着他的生命。杨戬死咬着嘴唇支撑着那点昏沉的意识,他僵硬地伸出手将地上零碎的杂草铺在自己的身上,他挣扎地睁开了双眼,迷迷糊糊地看到了窗外那片融融的灯火。
那灯火不像是人间的,它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明亮,只看一眼便似能闻到烛火燃烧和饭菜飘香的味道。杨戬他不明白,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闯了什么塌天大祸,此生连自己是谁都不能知道。
但他很快就明白了,他清清楚楚地明白了自己是个罪人,他不懂什么是三界,也不懂什么天条天规,他只知道是他让这圣母庙成了如今残破的模样,是他害了圣母娘娘。
所以他当然要赎罪。
在天牢里吃下那粒药的时候,杨戬仿似又回到了圣母庙里,他感受到自己的魂魄正在一块一块地碎掉,他知道,自己这回终于要死了,他本是个罪人,能为圣母娘娘挡灾,是梦寐以求的浩荡天恩,此时此刻,他只求速死。
可他还要再确认一件事情,他要亲眼看着圣母娘娘平平安安地出现在他眼前,只有如此,他才能放心地死去。杨戬紧紧抓着怀里的那只玉镯,他静静地听着血管爆破的声音,鲜血很快便充满了他的肺部,杨戬已无力气去咳嗽了,他连呻吟的力气也没了,他微微侧过脸,血水便顺着嘴角涌了出来,他一动不动地瞪着眼睛,他的眼睛又一错不错地盯着天牢的大门。
“圣母娘娘……怎么还不来?”
“……怎么还不来?”
“快要撑不下去了……”
银光似流萤,似大雪,似簇簇花瓣,从身体的每一道裂缝中缓缓飘出。飘向华山吧,散到圣母庙吧,他要生生世世,永永远远,为圣母娘娘护山守庙。
杨戬似乎看到了那个场景,他欣慰地笑了笑,最后还是疲倦地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过了有多久,可能是几秒钟,也可能是一炷香的功夫,又或许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一双手颤抖地抱住了他,温柔又慌乱地为他擦去脸上的血痕。
他听到了玉镯碰上耳环的声音,和圣母娘娘把他带回华山的那个夜晚的声音一模一样。
叮铃铃——
叮铃铃——
杨戬用了最后的力气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杨婵红红的双眼。可真好看啊,像那晚看到的融融灯火。杨戬绽出一个笑,真好啊,他死在了求之不得的灯火里,他死在了圣母娘娘的怀里。
这可真好啊。
他可以去华山了。
杨戬死后,那些所谓的公道才姗姗来迟。
山神交给了司法天神处置,沉香并没有让他去死,他废去了山神一身的法力,又挑断他的手筋脚筋,把他扔去给十八层地狱的恶鬼当食物,沉香找到了当时杨戬吃下的那粒药,又找到了那粒药的解药,特地从真君神殿划出一个房间专门配置。
沉香看着手里的药微微一笑,他掰开山神的嘴,将一瓶全倒了进去。
“记得给他吃解药,别让他死了。”
“是。”
沉香将那瓶解药放在离他半米距离的地方,然后不管身后的惨叫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可他却丝毫没有复仇的快感,地狱森寒,寒气如同冰凉的刀刃直剐五脏六腑,酸涩卷过血肉直涌上喉咙,仿佛有一只手不停地揉捏他的心肺,身后山神的惨叫声穿过时空,刺进耳朵的明明是当日杨戬无力残弱的呻吟。
叮铃铃——
叮铃铃——
是杨戬濒死时一次又一次摇晃玉镯的声音。
沉香再也忍不住了,他跪倒在阎罗殿外,无声地痛哭了起来。
曾经大闹地府的少年英雄,如今泪痕阑珊,一遍又一遍地在阎罗殿外诵经祈祷。他曾恨神佛,最恨便是司法天神,恨他们无情无义,冷血冷心,所以少时他根本不屑看一眼佛经真理,谁想如今他竟背得滚瓜烂熟,却不知该求些什么,又该祈些什么。
杨戬已死,求不得平安。
魂魄已散,求不得圆满。
他该求些什么呢?
沉香的心空空荡荡,他抬起泪眼,沉默不语。
他的心里突然荡起了巨大的回响。
“天下平安,三界圆满。”
叮铃铃——
叮铃铃——
沉香闭上眼睛,却看到了杨戬藏于花间的笑貌,他手腕上的玉镯发出一声声回响,如附耳轻笑,如山中钟磬。沉香机械地擦去泪水,他明白,杨戬很满意这个祈求,他站起身,拖着沉长的背影缓缓走出了地府。
沉香去了一趟圣母庙,如今的圣母庙香火不绝,窗户底下是老婆婆的卖花摊子,粉粉白白的桃花像极了纷纷扬扬的大雪,簇拥着一团一团地盛放着,花香扑鼻,黏满鼻间。
杨婵说今天会有一户人家来还愿,叫沉香把那只镯子送过去,沉香不明白,为什么要把杨戬的镯子送给那个小婴儿,杨婵却说,等他见到她的时候,自然便会明白。
沉香静静地等了一会儿,果然见到了一个男人搂着他的妻子来到了圣母像前,他们的怀里抱着一个小婴儿,小娃娃的脸红扑扑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一直盯着圣母庙的那扇窗户。
“啊呀,小宝怎么啦?是不是想戴花呀?”
女人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抱着她走到了那户窗下,她蹲下身子拿起一枝桃花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小娃娃却不看花,依旧紧紧盯着那扇窗户。
沉香一愣,脑海中炸响一声。
【除了圣母娘娘,便是阿婆对我最好了!】
【这碗桃花羹是给阿婆的,沉香,你能帮我送给她嘛?】
桃花瓣抖落了下来,落在了小娃娃的嘴上,仿似那日的桃花羹兜兜转转,重作落英了却了一桩因果。
沉香从怀里取出那只玉镯,小娃娃仿佛感受到了什么,咿呀着伸出手去抓那几声叮当的碰撞声。沉香上前一步,将镯子放在了小娃娃的身上。
“这是……?”
女人不解地看着沉香,沉香依旧紧紧盯着小娃娃,眼底涌上层层热气,他压住颤抖的声音,说道:“这只镯子是圣母庙的宝贝,只等它的有缘人……保佑她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女人大喜,她急忙搂住那只镯子,连连道谢。
沉香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至此,因果都了了,杨戬在世间最后的一点恩情也还干净了。
干干净净,一点不留。
夜晚的华山依旧灯火通明,杨戬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睡着,他没有呼吸,也没有心跳,只有床边的聚魂鼎散着淡淡的银光。杨婵睡在杨戬的身边,她紧紧抱住他的身子,像小时无数个说着悄悄话的夜晚。
杨戬的魂魄碎得像海边的细沙,连宝莲灯都才捡回一半不到的碎片,剩下的全都散在了三界各处,杨婵不死心,她带着聚魂鼎,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一片一片,一粒一粒地小心收起。老君说,杨戬的九转玄功只要有一缕魂魄便可再生,可杨婵等不了了,她一分一秒都等不了。
她不敢再看杨戬痛苦的样子,她多捡一片魂魄,杨戬就能少受点罪,多积一点功德,杨戬就能早点醒来。
杨婵握住杨戬的手,他的手腕上,是两只新的镯子,她在杨戬的手背上落下一吻,哽咽道:
“二哥,哥哥……你怎么还不醒来……”
“……怎么还不醒来?”
“快要撑不下去了……”
杨婵疲倦地闭上了眼睛,枕着杨戬的胸口睡了过去。
怦怦——
怦怦——
缕缕银光萦绕在杨戬身边,似流萤,似大雪,似簇簇花瓣,温柔地淌进他的身体。
那一晚杨婵做了一个梦,梦里是好大好大的雪,窗外是好大好大的桃花。杨戬踩在柔软的雪地里,没有伤痛,没有痛苦,他回首,笑着摇了摇手腕上的玉镯。
玉镯相吻,发出一声声的脆响。
叮铃铃——
叮铃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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