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敖➺野猫出没15
阿敖是被吵醒的,睁眼就看到了邦主,邦主老姚正在和别人吵架,其他人在围观。
意识还没清醒,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安全”“带走”。
“干嘛啊,你们。”阿敖揉了揉眼睛,还在伸懒腰,突然被人一拉掉入一个怀抱中。
“跟我走。”是猛鬼的声音。
“猛鬼?你怎么在这?”阿敖跌了个踉跄,刚刚站直就又被拉到了邦主的怀里。
“不行,我不准!”邦主推了一把猛鬼不让他靠近。
“是不是想打架?是不是?”猛鬼撸起袖子。
“来啊!来啊!”邦主也不怕猛鬼,将阿敖交给大白鲨,就要脱下外套。
两人势同水火。
阿敖见状立即清醒过来,冲到两个人之间,一手推着一个,分开了两个人。“好啦好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什么架啊...
阿敖是被吵醒的,睁眼就看到了邦主,邦主老姚正在和别人吵架,其他人在围观。
意识还没清醒,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安全”“带走”。
“干嘛啊,你们。”阿敖揉了揉眼睛,还在伸懒腰,突然被人一拉掉入一个怀抱中。
“跟我走。”是猛鬼的声音。
“猛鬼?你怎么在这?”阿敖跌了个踉跄,刚刚站直就又被拉到了邦主的怀里。
“不行,我不准!”邦主推了一把猛鬼不让他靠近。
“是不是想打架?是不是?”猛鬼撸起袖子。
“来啊!来啊!”邦主也不怕猛鬼,将阿敖交给大白鲨,就要脱下外套。
两人势同水火。
阿敖见状立即清醒过来,冲到两个人之间,一手推着一个,分开了两个人。“好啦好啦!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打什么架啊!”
两个人见状一人抓起阿敖的一只手。
“阿敖,跟我走,这里只会让你痛苦,我早就说了跟我远走高飞,一起潇洒快乐。”
“你说什么啊?这里对阿敖来说是最安全的,这里这么多人可以保护他,跟你走谁知道会有不会遇到危险。”
提到“安全”两个字猛鬼双眼撑大,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的安全是监视还是监禁啊?”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你?”
“怎么?被我说中心虚啊?”
两个人又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
阿敖头都大了,先不说猛鬼怎么回来了,现在的情况他都不知道怎么制止。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是想让大家都看笑话啊?阿敖刚刚醒,不要吵他了。”老姚看到阿敖一脸为难就知道他这次真没辙。
两个人还是懂分寸的,先带着阿敖坐下,自己又挨着阿敖一人一边坐下,各自开始对阿敖各种摸,美其名曰检查身体。
阿敖垂眸,却眼波流转,瞅瞅左边又瞅瞅右边,噗嗤一声笑出来。“你们两个老家伙还真的是不知羞,控制一下行不行?”
懂分寸,但是没有完全懂。
邦主和猛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坚毅又挑衅的眼神中看到“今晚再斗过”的信息。
all敖➺野猫出没14
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上去制住了其他两人,给可乐call了白车。
全程阿敖一言不发,蹙着眉看着,眼神中满满是嫌恶。邦主走近他,问他有没有事,他也只是微微点头回应。直到几个“主角”都被安置妥当,他才深深地呼呼一口气,转身就走。
邦主注意到阿敖走得好像摇摇晃晃的,果断跟着过去,仅仅只走出几步路,听到阿敖一声难耐的痛呼声,就看到阿敖抱紧自己,抽搐着要往地上摔去。
“阿敖!”
“敖哥!”
其他人是赶不上了,但是邦主离得很近,一伸手就抱住了阿敖,稳稳地搂在怀里。
“邦主,你接住我了。”
“是,接住了。”邦主关心的眼神满溢着痛心。
阿敖很满意,咯咯笑了两下,牵动了痛处,笑容又下去了,只剩苍白的脸......
众人七手八脚地围上去制住了其他两人,给可乐call了白车。
全程阿敖一言不发,蹙着眉看着,眼神中满满是嫌恶。邦主走近他,问他有没有事,他也只是微微点头回应。直到几个“主角”都被安置妥当,他才深深地呼呼一口气,转身就走。
邦主注意到阿敖走得好像摇摇晃晃的,果断跟着过去,仅仅只走出几步路,听到阿敖一声难耐的痛呼声,就看到阿敖抱紧自己,抽搐着要往地上摔去。
“阿敖!”
“敖哥!”
其他人是赶不上了,但是邦主离得很近,一伸手就抱住了阿敖,稳稳地搂在怀里。
“邦主,你接住我了。”
“是,接住了。”邦主关心的眼神满溢着痛心。
阿敖很满意,咯咯笑了两下,牵动了痛处,笑容又下去了,只剩苍白的脸色和额头的冷汗,还有越来越红的伤痕。
姚sir掀起阿敖的上衣,果然身上的伤痕也红得十分明显,甚至有点刺眼。“快叫医生!”
“对对对,白车还没有走远,我们开车追上去!”爆珠心急如焚,要立即去开车。
“不用了,大家不要白费功夫,没用的,如果可以治,我早就治好了。”阿敖从虚弱中挤出一丝苦笑。
大家想起那天医生说的事情,也反应过来这是上辈子的后遗症,根本没有科学可以解释,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先打道回府了。
车里后排,阿敖挨着邦主疼得哼哼唧唧,“邦主,好痛啊。”
邦主揽着阿敖,生怕他滚到座位下面去。“乖,回去吃镇痛药。”
“不吃,吃药没用。”阿敖靠在邦主怀里继续哼哼唧唧。
“好好好,不吃不吃,我给你揉揉好不好。”邦主对阿敖的四肢、腹部、腰部、背部、肩膀轻轻地揉捏,旁边的人都看得眼热。
“咳咳,注意点,这么多人呢。”老姚都觉得放肆了。
“我是在给他按摩,缓解痛苦,没有别的想法,真的。”邦主强行镇定,手上动作不停。
谁信啊!
邦主的按摩居然有用,阿敖不再痛得冒冷汗,眉眼都舒展开来。虽然已经没有一开始的锥心刺骨,但还是带着隐隐作痛的感觉,阿敖就老老实实地窝在邦主怀里,合眼休息,纤细的手却紧紧抓着邦主的衣角。
“看,他果然还是很喜欢黏你,估计之前都是一直在忍着。”
“是我以前不懂珍惜。”邦主接过吕慧思递来的手帕,给阿敖擦掉汗水。
若风来兮(三)
⚠️男主有点腹黑
我好喜欢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上文:若风来兮(二)
若风抬头,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看着自己,淡漠的眼神里,像是……像是在看着她的笑话一样。
见他衣服的料子简单朴素,不像是出身贵胄名门,可他漠然的神色语气,冷冽如冰的气场,也不可能会是家里的下人才有。
若风感觉自己的眼泪和委屈顿时被这人弄出来的动静硬生生地逼退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之感。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儿?"她一面悄悄地缩起...
⚠️男主有点腹黑
我好喜欢他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接上文:若风来兮(二)
若风抬头,看到了一个男人站在她身边,看着自己,淡漠的眼神里,像是……像是在看着她的笑话一样。
见他衣服的料子简单朴素,不像是出身贵胄名门,可他漠然的神色语气,冷冽如冰的气场,也不可能会是家里的下人才有。
若风感觉自己的眼泪和委屈顿时被这人弄出来的动静硬生生地逼退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不祥之感。
"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儿?"她一面悄悄地缩起那只受了伤的脚,一面怯生生地问面前的冷面男子。
她受了伤,又不敢高声喊人,此人若是要拿捏自己可以说是易如反掌,此刻还是小心谨慎为好。
青龙看到了在树上挂着的姻缘符,折落在地上的断枝,还有那姑娘脚踝处的伤口,顿时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蹲下身,凑近那女孩,仔仔细细地盯着她好一会,确定她眼里的担忧和惊恐不是假装,也确信她没有认出他之后,紧绷的神色才柔缓了一瞬,伸手从自己衣服下摆处扯下一条布料:"您的脚受伤了,要处理一下。"
"不·····"虽不是一直深闺娇养,恪守礼教不逾半分的的名门小姐,可若风也知男女有别。
面前这个人是什么来头,他靠近自己是否别有用心,她还尚未弄清楚,况且这人年岁较自己大上许多,她怎敢轻易求助于他 ,“你……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
“温姑娘就这么想要知道在下是谁吗?”若风无法阻止那人两手捏着那条行布料,绕过她的足腕快速地包住了伤口,又往回绕了一匝,打了个结,最后才对她说,"好了,等你丫鬟把药拿回来再解开,防止继续流血。"
"你·····"若风结结巴巴着,"你怎么可以偷听我们说话?"她避开那人的目光,轻轻挪了下身子,刻意和他疏远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您… …您还是离开吧。”
她现在连他的身份来历都不愿意知道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面前这个人周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他的一举一动,与其说是在关心她,靠近她,实际上,她更觉得像是要伤害她一样。
青龙时常和阴谋谎言交涉,见惯了尔虞我诈和搬弄是非,倒是头一回在一个比他小上那么多年岁的女孩身上见到毫不掩饰的胆怯,脆弱,还有恐惧。 他知道面前这个女孩子和那些被判处斩立决的犯人因为害怕丢失性命时的恐惧不一样,她眼里的这种忧惧之色,是由于年长者对年幼者的气场身份碾压导致。
可他又想自己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说,她害怕成这样,是知道自己的身份了?
“都说太傅大人的女儿聪惠可人,现在不问在下姓甚名谁,难不成是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青龙轻轻捏起小姑娘那精致小巧的下巴,不让她躲避自己的凝视和审问,又放开,瞥着她脚上的伤,转而提醒道,“回到父母亲身边不容易,温姑娘还是不要再做这样的危险之事了。”
若风何时被异性男子这样触碰拿捏过,顿时脸红到耳后根,她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的行为也未免太过胆大妄为了些,让她心底里仅存的一些理智全都不见,只剩下茫然不知所措,连斥责和反抗,甚至是转个头避开和这个人的眼神接触都不敢了。
"你······你·····"因为害怕和无助,她的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只是害怕之余,还是能得空思考这人说的话。
她不知道他是谁,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可是他又知道她。
可她又仔细一想,今天府上除了那两位锦衣卫大人,也没什么别的人来访。
"你····是不是……··"
"远离我若风妹妹!"
受困无助之时,若风听见了一熟悉声严厉的呵斥阻止了这一切。她看到姐姐思云站在庭院小桥上,指着那个对自己无礼的人,大声说道,又提着裙摆,匆匆地往这儿赶过来,将她护在她身后。
她如临救赎一般地揪着姐姐的衣服,躲着那个人。可那个人的行为太过放肆,他指尖余留的温度仿佛要将她烫伤,拼命地擦拭也消不了。她一边擦着,一边掉着眼泪,一边注意着那个登徒子的反应。
他没有任何反应。
就是泰然自若地看着她一会儿,又和姐姐解释着什么。他的眼神里没有不屑,没有轻视,没有歉疚,什么都没有。像一湖深邃的水,令人探不清底。
若风直直地盯着他,却还是在他的强势面前低下头。
为什么?
明明是她受了欺负,现在整得好像是她对不起他一样?
她越想越委屈,也听不清姐姐对来迟的如月说了什么话,也听不见姐姐和那个男人在争着什么,难过与不堪之中,只知道了他是谁。
她真没有猜错,那个对她轻薄无礼的人,真就是人们口中所不待见的锦衣卫。
温兆言的心从青龙玄武二人离府以后便更加惴惴不安。突然来访,又匆匆离去,是他们这些锦衣卫惯常的处事风格,他倒觉得也没什么,那天省去了在饭桌上对着他们说一些违心的话更是再好不过。
只是那指挥使在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圣意难违,温大人还是早日着手筹备女儿的婚事才好。"
圣意难违,这四个字的分量实在不轻,竟是直接堵住了温兆言心里想的那些后路。青龙离开三天以后由司礼太监贾精忠亲自登门拜访,并宣读了一道赐婚圣旨。
"哐"得一声,温兆言愤怒地推掉侍婢呈过来的一杯茶,杯子在地上被摔得粉碎,茶水溅了一地。
温夫人徐氏见状赶紧让那个婢女退开,自己亲自将那些碎片捡起,安慰着靠在椅上一脸愁容的丈夫:"是若风命不好,该有此劫。"
"我早知他心计深,手段多,可没想到他竟会阴险至此。"温兆言想起那天和妻子一起那二人周旋应对时说的话,就一阵后怕。
不愿结亲的意思,谁都能从他们二位说的话里参个透明,更别说从一开始就将他们蒙在鼓里的两位锦衣卫官差了。
要是结不成婚,惹得圣上不悦,也是他温兆言的不对。
"那孩子还好吗?"过了半晌,温兆言又问。
"难过了一阵子,现在有思云陪着,你也别太担心。"徐氏又给丈夫递过去一杯信沏的茶,又说," 我听闻,李大人已经被抓了,现在在昭狱里。"
温兆言自然知晓这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言的因果报应,即使是他这个在官场中运筹帷幄多年的人也逃不开,躲不了的:"但愿他不要把什么前尘旧事都扯出来才好。"
"昔日一别,已逾半夏。事难预期,得非所愿。唯盼君归,不负相知。"提笔写下这几句违心的话时,若风已是泪流满面。
她从未想到自己命里竟有这样一遭----嫁给一个她根本就不了解的男人。
还是奉命的。
他看起来比他的实际年龄还要年轻得多,因为久经厮杀,他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漠气场——这是若风亲身感受到的。
只是她再清楚不过,让她真正感到可怕的,是他的心计。
他可以面露微笑地和她的家人商谈着两人的荒唐婚事,好像是奉命为别人操心一样,不露痕迹地将他们的想法全部掌握个清楚明白。最后才象征性地告诉他们,要娶她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公爷贵胄,而是他这个杀人如麻,人人避之如蛇蝎的圣上亲信。
若风擦去眼泪,将信折好,诚惶诚恐地握着思云的手,无助的说道:"我不能将我的困境直接写明告知师父,怕落人把柄,师父了解我的心性,他看了,一定会明白这些内容是我出于无奈写就的,一定会替我想办法的。"
"妹妹······"思云说道,"回京城那日,你身上的伤,真的只是被树枝割伤的,和那个人没有关系?"
温思云记得,那天全府上上下下都做足了准备去迎接这个归家的妹妹,可是看到的是却是她衣衫破碎,脸上沾血的样子。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引起几个管教无方的下人在背后乱嚼舌根,气得一向温厚宽容的爹爹好好杖打了他们一顿,才终止了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在府里流传,也断绝了外传的可能。
可是这封信里的内容,字字句句情真意切,若风在写这些文字时掉下的眼泪也不像是弄虚作假,如果不是她心有所属,绝不可能情至于此。
"姐姐,实不相瞒,"若风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夺眶而出,"这信里的内容全是假的,那些情话也全是我杜撰瞎想的。那个人再怎么对我无礼也没有轻薄于我。我救过他一次,此生也许再无见面的可能,这个信我也不可能真的交到他手里,我假装和他有一段露水情缘也是无奈之举,我已别无他法了。姐姐,我和你一样,我不想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
"可是·····"思云想起那道圣旨,以及指挥使的强势,不禁担忧道,"皇恩浩荡,圣意难违,他若是强娶豪夺那怎么办?"
"那·····"若风咬咬牙,"那我就跟他说我已经成了别人的人了,他困住我的身也没有用。"
钦天监监正大人听从圣意,夜观天象,便将追指挥使和太傅女儿二人的婚事定在了申月二十七。眼瞅着婚期将至,即便是一切成亲物什已经准备稳妥,这锦衣卫指挥使司里也见不得一丝喜庆的迹象。
玄武也摸不清他这一向敬重有加的大哥到底安的哪门子心思,在拜访太傅时,像是头脑一热似的,临时变卦要去娶那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毕竟在玄武看来,那太傅小女儿虽然不及她姐姐温思云任性妄为,可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惠持中馈的良人,娶进来别说要让她去操持家事,不要成为拖累已是老天保佑。
"皇上怎么对这亲事这么重视?又是赐宅院又是赏名玩珍宝的,像是送公主出嫁一样。"玄武外出巡查一番,回到府中,看到一些家丁佣人里里外外忙个不停歇的样子,又忍不住腹诽着。
朱雀将案几桌面擦了又擦,掸了又掸,直至纤尘不见,才让人将国公府大人送来的一个福禄摆件小心翼翼地摆在上面,提醒平日扫洒的人,要提防着不要碰坏。然后才应了玄武喋喋不休的唠叨:"那座城外河西沿的宅子,是这次帮安宁公主找回被偷盗的镯子,大哥才向皇上要了这个赏赐。"
玄武一听,赶紧正襟危坐起来,难以置信地继续问:"难不成大哥以后真要和那丫头生活在一起?"
京中在朝为官者,皆会事先购置房产,以备子女婚嫁时用,待其成家立业之后便不再过多叨扰。他们这些做锦衣卫的,一个个皆是打打杀杀的粗人,鲜有会考虑娶妻生子的情况,玄武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的大哥,真会像寻常人家一样,娶一个妻子,让她陪伴左右,相夫教子。
"咚"得声响,朱雀将手中扫灰的鸡毛掸子轻轻地往玄武头上拍了一下,纠正着他的想法:"你见过一个诚心要娶妻的人,一门心思还在自己要办的差事上的嘛?"
玄武摸了摸被打疼的头,看着朱雀忙忙碌碌的身影,又看着那些源源不断地被送来的贺礼,仍不忘念叨着他的疑惑:"那······那他娶她回来是要当神仙一样供着?"
朱雀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无法正面回答,只说,这是皇上的命令,目的并不在于要他们过正常夫妻那样的生活,出于制衡朝廷官员之间的微妙关系,能有这样的决定并不少见,不必对此事太过劳心费神,等婚礼仪式圆满落成,一切都会回归正轨,原来是怎么样,将来也不会有变化。
昭狱设于阴暗潮湿的地下,没有阳光透射进来,墙壁极厚,与世隔绝,是锦衣卫审问犯人的地方。关进去的人,与外界没了联系,待上半刻钟,也会心慌地认为是过了数日。那些犯人,多是触及皇上逆鳞,不识好歹,以下犯上的朝廷官员。在这个"非诏不得入内"的鬼门关里,他们不再有了昔日弹劾劝谏时的如簧巧舌,一心只求速死。
青龙是很少亲自来审问这些人的。他其实并不喜欢折磨他们的肉体,可有时候又不得不这样做。什么刺心劓鼻,堕指断脊之刑,在他眼里,是施加在那些人身上的,毫无意义的逼供手段,给犯人带来的,是漫长的,痛苦的非人摧残。每当这个时候,他总能听到那些死囚对他们施下的诸如"下地狱""不得好死"之类的诅咒。
他从来不会因这些话恼羞成怒,甚至觉得,这是他们应有的下场。因为他比谁都明白,从那个困扰他多年的噩梦开始之时,他就背负着不得好死,该下地狱,不得超生的命运。
他从不去追寻酿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他知道,该死的,从来都只有他一个人。
"大人婚期将至,下官还未来得及为你送上贺礼。"牢里的人看到他一直求见的指挥使大人终于出现在了牢门,如他所愿的来见面时,似笑非笑地说道。
他是一个文官,因受贿被抓,数目不小,皇帝已下杀令,明日问斩。
除了一些罪至满门抄斩的极恶之人,一般的死囚在行刑日来临前一日,有一次交代遗言的机会——这是皇帝的命令。
"李大人是无话可说了吗?"青龙让看守的侍卫将门上的锁打开,走了进来,并不关心那人口中所提之事。
李鸿筠笑了一下,说自己戴罪之身,贪污赈灾银两,收受地方官的贿赂,已是罪该万死,到时手起刀落,也算还了罪孽一桩。
"既已无话可说,就不必再在我面前浪费口舌。"青龙只觉得这又是一次将死之人在临行前说的一些虚言妄语,全然没有聆听的必要,准备迈步离开。
只是那个人,用一个鲜少有人知道的旧事,叫住了他:"难道指挥使大人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究竟是谁让您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的吗?"
申月二十日,没有寻常的炎炎暑气,这天自凌晨至夜幕,天降大雨不绝。
玄妙观地处高山,此时已笼罩在一片逐渐升腾的雨雾中,暮霭沉沉,叫人看不清里里外外的虚虚实实。
道观正殿里,除了还在闭关辟谷的老道长以外,其他道人,无论年长年幼,全都被命令站在神像前,在他们身后,站着三位着一身黑衣的持刀夜行者。
正殿东厢房内,指挥使青龙指着放在桌上的一封已被拆开的信,对蜷缩在角落里哭得梨花带雨,香肩耸动的女孩子夸赞道:“温姑娘真真写得一手好字。”
白日里,他才从刑场回府,便听到有人来报那位即将要成婚的太傅小女儿又是哭闹,又是撒娇地说服了父母亲,求得一个单独外出的机会,又行色匆匆地让人中途改道,偷偷来到这从小长大的道观里。
至于所为何事,他们猜测和前一天由温家二小姐密送过来的信有关。
青龙知道自己是第一个看到这封信的人。
字字句句皆是绵绵情意,好像他是个夺人所爱的罪人一样了。
"不说话是吗?"见小姑娘拒不交代,只是哭的样子,青龙还是没了继续和她僵持的耐性,便拿着信,作最后的警告:'唯盼君归,不负相知'温姑娘不愿说那人是谁,我自有办法查明。"说罢,他吱扭一声开了门,在雨夜中,对其中的一位缇骑吩咐道:"速查与温姑娘有过来往的每一位男子,若有嫌疑,即可抓捕,前来审问。"接着又转头对若风说,"直到温姑娘,将这信中所言之事,据实相告。"
若风不敢直视面前这尊阎罗般可怕的男人的质疑,只是抽抽噎噎地哭。
姐姐从道观回来后只向她转告了师父回复的口信:"世间诸事,若非有关生死,皆不可操之过急。"
那封情意绵绵的信,师父也没看,只是放在了神龛供桌下的一格笼屉里。
她实在放心不下,在家忐忑不安地等了一天便再也受不了内心焦灼的等待,于是借着祈福的由头,让人送她到这儿。
她想直接问师父,自己该怎么办。
可是谁承想,她还没来得及去取信销毁,就被生生拦住。
那个指挥使大人像是提着一只猫一样,将她提了进来,然后又像是审问犯人一样,问着她信里写的那些内容。
她现在一句话都说不说出来。
哪有什么意中人?!
她情智未开,写的那些话也全是由自己看到的一些故事杜撰而来……可是,他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好像是要瓮中捉鳖一样,将她逮个正着,哪怕这是忌讳生杀的清净之地?
若风也并非不知指挥使的雷霆手段,他们造就的冤案错案她也略有耳闻。此时此刻,她早已被吓得忘了哭泣。
因为她知道,他不可能抓到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求您······求大人您收回成命。"若风顾不得自己此生从未这样央求过一个人,哭着跪在他脚下,紧紧揪着他的衣服,求他放过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怕他有半点迟疑,她就真的将一切都全盘托出,没有任何隐瞒。
也许是现在才真正意识到自己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自私计划会给无辜之人招致祸患,也许是太害怕面前的这个人的强烈气场……将所有的一切都悉数道尽后,若风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情反而变得更加沉重,不知觉中又泪如雨下:"这一切,这一切都是若风自作主张任性妄为,请大人·····请大人不要迁罪他人。那个人和我素不相识,若风当日救他也不是出于私心,我如今这样做本就已经冒犯于他……我……"
聪明如她,怎会不知道,对于这些锦衣卫来说,找出那个背后有箭伤,又被京城太傅女儿救起的人,是有多简单。
青龙像是听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故事一样,感到难以置信。可是那个还在哭的小女孩的恐惧和颤抖,让他不得不相信,那封信里提到的那个心上人,竟是他自己。
她到现在都没认出自己,这是毋庸置疑的。
若不是安插在太傅府中的探子告知他有那封信的存在以及她今日外出的消息,恐怕有朝一日祸临己身她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一种激烈的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激荡着,让他在有限的情感体验中,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形容和描述,零零碎碎的,像是剩下了"惩罚"和"保护"。
是做错了事,需要惩罚。
是太过弱小,需要保护。
但是这些感受又很快因为别的什么更复杂的东西抵挡住了,让他看到她的眼泪,她的颤抖,她的恐惧时,也只是问:"为什么这么做?"
他想知道,这单纯到有些傻的女孩子,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以这种甚至是自毁清白的方式,来抗议那个算不得高明的命运安排的。
果然,这个招架不住他的小姑娘,她的整个心思,再没了隐瞒:"若风自小在道观中长大,见多了因为因缘不和前来求助的事情,大人和我年岁差距太大,我·······"
这是若风的真心话,她知道这是一门荒唐的婚事。若是遵照执行,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她不想就这样,被安排进别人的生活,不想有人以这种方式,闯入自己的命运之中。
看到那位指挥使大人,没有了原先的怒意,想必是觉得自己给出的理由足够真诚,于是若风便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问:"大人刚才说过,若风如果告诉你实话,您会让皇上收回成命,现在,还能算吗?"
她真的不想放掉任何一个能防止自己坠入不受控制的命运的可能。
回到京城的这段时日,母亲跟她讲过几回京中官员出于巩固自己的地位,或者捆绑共同的利益,而让彼此子女成婚的事情,个中滋味自不必说,见多了这样的事自然是见怪不怪,但也不愿让自己的孩子也落得这样的下场。爹爹也曾对她和姐姐玩笑道,若是将来姊妹俩真嫁不出去,也必定会竭尽所能为她们寻个好去处,不至于在失了父母亲庇佑而过得不好。
可真真就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所有的打算和憧憬,都随着指婚旨意的到来荡然无存。
"可以吗?"看着那位指挥使这时俯下身子,与她平视的模样,若风知道自己没有猜错,他们想的都是一样的,他心里一定是不认可这门亲事的。怕他变卦,她又急切地补上一句,"如果……如果大人不好和皇上说,若风可一同前去,可以吗?"
青龙自然是对这女孩子的心思一清二楚,她害怕什么,渴望什么,他全都知道。
他看见她眼里泛起的水雾,毫不怀疑这是她逢场作戏的结果。
可到底是个从小就远离尘嚣的小孩子一个。怎么会知道"君无戏言"这四个字的沉重分量呢?想必是被家中的人保护得极好,比起回京之前,她长大了一点不说,天真无邪的样子倒真是一点都没变。他甚至相信,就没人真正告诉过她皇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下那道圣旨。
指不定那温兆言夫妇俩到现在还没有放弃挣扎的想法,不然是怎么放心让她一个人出城来到这儿的了?
青龙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说些什么,好让这姑娘彻底明白,她害怕的,是逃避不了的,她渴望的,即使是跪着求着,他也是给不了的。
青龙伸手抚着那女孩耳后,缓缓拉进两人的距离 。她轻轻颤动着身躯,又倔强着屏着气与他对望的矛盾模样让他催生出既想要摧毁,又想要守护的不宁心绪。
"当然可以,悦兮姑娘。"他说。
见她一如她心中所想的那样,神情中出现了一丝疑惑不解,一丝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惶恐不安,他又捉住她妄动的右手,不顾她的反抗,引着她探到他右肩处。
"既然你诚心实意,在下也不该对你有所隐瞒。"
即使是隔着衣料,并没有直接触碰到什么,可若风还是觉得,她手指所放的那个位置热到发烫,快要把她烧伤。
她记得那支毒箭就是射进那个人的右肩,就是这指挥使强迫她触摸的位置。
"悦兮"也只是那天那个人走之前问起她叫什么时,她还在气头上,随意说出来的一个名字。
可是面前这个人,念着这个名字的声音,和她记忆中的那个声音,完全不一样。
她当然忘不了,是那个人扼住她的脖子,撕坏她的裙子,不让她说话,不许她哭叫……这些记忆在她的梦里纠缠了她好长一段时间才逐渐消失。
可是造成她噩梦的始作俑者,现在就用平静如常的语气跟她说话:"记起来了么?"
他握着她的手,依然只是用了不大的力道,却还是能轻而易举地控着她犹如他掌中之物一般挣脱不开。
也是在这时,若风才记起来师父很早以前教过的,一个人的声音容貌会因为易容发生很大的变化,让人难以分清虚实,但是眼神却是独一无二,很难改变的,不细看,根本发觉不了。
眼前的这个人的眼神,深邃坚毅,浓烈没有躲闪,不像她有不知所措的恍然。像是有一种自上而下,朝她倾轧而来的力量,裹挟着她,让她承接不住,又抛开不了。
若风在他的眼神里,看到的,是自己颤抖惶恐,想要逃离的倒影。她明明想说什么,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声音,也窒住了她的呼吸,让她感觉闷得慌,也不安得紧。后来她感到自己眼前出现了一片迷蒙的水雾,令她看到的那个倒影,变得越来越不清晰。
青龙感到那个女孩子像是一阵风一样瘫倒在自己怀里,让他一时间有些措手不及。
她的身体极轻极软,眼角还有未干的泪痕。她用的香料还是那种细软雅致的沉檀,像缭绕的烟雾一样,让人仿佛置身于深林之中,继续前行就会迷路。
他轻轻拍着她的脸,却唤不醒她,只是懵懵地在流泪。
他知道她认出了自己,也明白了那几个探子说的,太傅小女儿回城后经常受惊做噩梦真不是虚假的妄话。
他将她轻轻抱起,踌躇了一会儿,才把她放在厢房里的那张小床上,让一个道姑来照顾她,又出门,来到正殿,烧掉了信,撤走了缇骑,没带走任何人和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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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谁知道我每天对青龙大人肖想些什么 。
我喜欢他,我真的好喜欢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