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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甜是我本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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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第一个副本正式开始,战损什么的最有趣了

前文链接: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四章
顾极右手拿着根油条,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小食,他也丝毫不肯马虎。这也算是二叔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

第一个副本正式开始,战损什么的最有趣了

前文链接:楔子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四章
顾极右手拿着根油条,不紧不慢地咀嚼着。哪怕是这样简单的小食,他也丝毫不肯马虎。这也算是二叔对他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一:不论事大事小事巨事细,都要以严谨不苟的态度对待,这是予世间万物平等与尊严。二叔是个文人气质浓郁甚至有些迂腐的人,但他仍是顾极最崇拜敬重的人。哪怕他的大道理有时确实让人感到尴尬,他也是顾极所在的那一片污浊里唯一的干净。顾极的左手提着一堆包子馒头外带六杯豆浆一盒牛奶,那是玄案处除了秦铭外的人的早餐。这群人挂着人民公仆的头衔拿着警察证吃着皇粮,却也没看见为人民付出了什么,每天早上九点打卡,待两个小时就开溜;下午两点到位,五点就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就算是在那短暂的五个小时上班时间里,也没有什么正经事要做,于是顾极每天看着舒怀遐用那五个号称有着世界最高配置的电脑开五个局玩得不亦乐乎,容淮歆盯着手机时不时“哈哈哈”地笑成傻子,乌羽凑到白龙跟前教他骂人、白龙听着他一声声“王·八·蛋”涨红了脸,吴眠要不然趴在办公桌上睡得人事不省,要不然去二楼的实验室鼓捣那些奇奇怪怪的设备,短短三天就爆炸了两次,顾极不禁感叹这楼的质量是真的好,又心疼玄案处的经费怎么都给了这群不着调的B玩意儿。
咳,这话是乌羽教白龙的时候他无意间听见的,绝不是他的本意,阿弥陀佛,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顾极知道自己不是那种能够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圣人,但他也自认为自己意志力还算坚定,不然经过顾家那十一年,他早就变成了麻木贪婪、唯利是图的顾家人。尽管如此,他依然深深地折服于玄案处这群人的同化能力,他觉得不到三个月,他就会成为舒怀遐那样同时开五局游戏还能挺到前十的人才——当然,如果舒怀遐开的是外服就另当别论,因为这个计算机小天才是IT界的一大清流:他所需的所有外国资料文献都是由专人翻译传送过来的,所以他除了一些编程必备的英语常识以及简单的“Hello”、“Sorry”外,对外语一无所知,对此他自己的解释是:我是个根正苗红的华夏文明接班人,绝不崇洋媚外;乌羽则悄悄告诉顾极,舒怀遐当初立志要把英语补起来,然后跟着初一孩子学了一年,小考必胜大考必挂,后来一气之下把书给烧了,发誓从此以后再不碰英文文献一下。
话说回来,玄案处这一批人也真是奇人,就连那个在某些地方让顾极情不自禁地想起顾家人的徐其毅,都是一个天才型的人物,而且——虽然顾极不愿承认——他可以算是玄案处最尽职尽责的一个。尽管顾极这三日刻意对徐其毅展示出自己的敌意,徐其毅仍是一丝不苟地完成秦铭教给他的“引路人”的任务。一想到徐其毅那张冷脸和那厚厚一叠要背的资料,还有堆在徐其毅桌上满满当当的书,顾极默默叹了一口气。和他一个年纪的孩子在这个时候正在为明年的高考做冲刺,而他则在那些一点也不科学的奇异的故事海里挣扎,果然,他还是逃不过考试这条命。
尽管任务繁重,在玄案处这三天,仍可以算是他这辈子最放松的三天。没了纠缠不休的梦魇,没了苛刻严厉的要求,他尽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在玄案处,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自由,不是被放弃无人愿管,而是被认可被包容之下的自由。虽然如此,玄案处还是有个不好的地方:没有食堂。三天来就出现了一次的茅箭解释说当初建这个玄案处的时候秦铭就立下了规矩,非紧急情况,不熟的人连门都不准进,有事儿直接站门口谈,自然不会外请食堂。至于为什么要立下这个规矩,永远笑得讥诮的茅箭第一次冷脸让他别多嘴,顺便给他讲了一大堆他不能提的事。秦铭的家人去哪儿了不能提,秦铭为什么会成为玄阳使不能提,秦铭的名字由来不能提,秦铭的一切都不能提。顾极只能强行转移话题,问为什么不能自己建个食堂让自己人了来做饭,然后泰山崩于眼前也能淡定地睡过去的吴眠在没有乌羽每天叫醒他时必备的五十分钟轰炸下居然自己醒了,声泪俱下地和顾极控诉这些人做的饭有多难吃,所有人当中做饭做得最好的就是容淮歆,结果大家吃了她做的菜,拉肚子拉了一个星期,到最后连容淮歆的铁杆小迷弟舒怀遐都面有菜色地申请让容淮歆休息。鉴于外面的人不能请里面的人不能做,这些人就只能天天用公费点外卖,一边痛心疾首地摇头叹息这些菜太贵,一边一挥手就几百几百地点顺便还配上甜点小吃饮料吃得无比开心;管账的茅箭唯一一次出面就是来警告这些人吃饭节制点,这个月领的案子本来就少还申请这么多经费,他去总局递申请表时都不好意思说这些钱都是被他们给吃了。于是一群闲得发慌的人花了一个下午以开十八届三中全会的态度认认真真地讨论了吃饭这个大议题,最后一致决定不能再过这种糜烂的生活,然后……
新来的小朋友就以年轻气盛起得早没瞌睡的“优势”成为了专属送饭员。顾极柃着大包小包白菜芽菜芹菜各种馅的包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在黑色路虎处拐了个弯,走入了更深的小巷。玄案处近在眼前,顾极却突然停住了。
玄案处的黑色大门前,站着一个人。
那是个老人,头发已经完全白了,背微驼,手里拿着什么东西,正抬头专注地凝视着黑色大门上的苍龙。玄案处的工作性质极其隐秘,表面上挂着个公安部的名头,背地里分属于总局,实际上只听秦铭一个人的调遣,说什么是总局的下辖机构,说到底就是按照自己的规矩把事儿办完,剩下一堆烂摊子留给总局和它的另一个下辖机构异监处来收拾。不管怎样,知道玄案处的存在的只有公安内部高层的人,知道玄案处的所在地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顾极困惑地皱皱眉,走上前出声问道:“老人家,您有事吗?”
老人像是没想到会有人这时候来,被吓了一跳,转过身连连后退,一不小心撞到了黑色大门上,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顾极这才发现,老人戴着一副黑色墨镜,脸色近乎惨白,眼睛隐藏在深色镜片后,不知是瞎了还是害怕强光。他看见自己吓着老人也觉不好意思,便放缓了声调:“我是玄案处的员工,您要是要报案的话可以告诉我。”
“我不是报案,”老人也缓过神来,冲顾极温柔地笑笑,“我……是来找一个人。另一个人托我把东西转交给他。”
“您说是谁,我帮您叫过来。”顾极提议。老人沉默了一瞬,似是有些动心,但他立刻摇了摇头。
“不用了。”老人的笑容苍白而虚弱,“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把这东西带给他?”
老人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上前,顾极这才发现那是个小布包,虽洗得有些泛黄,但仍干干净净、叠得整整齐齐。看见顾极困惑的目光,老人温和地笑着解释道:“这是秦铭之前留给一个小乞丐的,那个孩子托我把秦铭的东西给他还回来。”
“这是秦处长的?”顾极看了看这带着碎花的红色小布包,怎么也想不到无法把它和那样冷的一个人联系在一起。老人似是知道他误会了,笑意更深:“我怕弄脏了,便拿这布包了一下,确实不太好看,你还给秦铭的时候只把钱包给他就行了。”
大门突然打开,顾极看向老人身后,意外地看见了那件黑色风衣,和那双冷淡而没有温度的眼睛。
“秦处长。”他慌忙打招呼。秦铭自从三天前给他安排了引路人后便不再出现,但顾极一直对那个站在阴影之中的冷淡男人心有余悸。不需要别人说,顾极都能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东西,而正是这些东西生生压平了男人曾经的少年棱角,让他成了现在这个人。沉静,默然,就连曾经咄咄逼人的冷,都被他强行压制在了骨子里。
老人一下子僵在了原地,动作停在半空中,就连顾极都看得出他的不对劲。秦铭松开搭在门环上的手,不疾不徐地绕过僵硬的不敢转头的老人,转过身在老人面前站定。顾极自觉地退到一边,努力让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多谢。”秦铭自然地接过老人手中的布包,老人空着的手在空中停了两秒,才慢慢放下来。秦铭打开布包看了看,又仔仔细细地包回原样,抬眼看向低着头的老人:“他的伤处理了吗?”
老人沉默了一下,用极轻的声音回复道:“嗯。”
秦铭拿着布包,不再说话。他注视着垂着头一言不发的老人,眉头越皱越紧。在他的眉头几乎要挤在一团时,他突然发问了:“我们是不是见过?”
老人的身体以可见的幅度剧烈颤抖了一下,顾极看着摇摇欲坠的老人,担心他下一秒就会倒地。老人的拳头慢慢握紧,又慢慢松开。从秦铭出现便一直低着头的老人缓缓抬起头,第一次对上秦铭的眼睛,然后轻轻笑了一下。
“我想,您认错人了。”他的声音里蕴藏了太多复杂的情绪,顾极一时竟分不清一丝一缕。秦铭怔了怔,似是没有想到他会否定。老人低下头,默默绕开秦铭,步履僵硬。秦铭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眉毛皱得更紧。老人慢慢地挪动着脚步,艰难地走到拐角,刚要转弯,却被突然出现行色匆匆的几个人撞了一下,登时脚步不稳向后栽去。顾极下意识地上前要扶,可秦铭比他更快。秦铭瞬移到老人的身后,稳稳地扶住了他。
那几个人都穿着靛蓝色的西装,左胸口别着有着山羊胡子山羊角除此之外一点儿也不像山羊形状的胸针,顾极隐约觉得有些眼熟,似是徐其毅给的资料上的图片之一。其他几个人的胸针都是铁质的,只有一个人是玉做的;这个人看见秦铭后立刻迎上前,满面堆笑地伸出了手:“哎呀秦处长,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我认为你应该先道歉。”秦铭的声音骤然冷下来,那人的笑立刻僵在脸上。老人轻轻挣开秦铭抓在他小臂上的手,轻声道:“秦处长,我先走了。”
秦铭看了老人一眼,微微点头。老人重新迈开腿,一步一步艰难地从路虎剩下的缝隙中挤过去。直到老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秦铭才收回目光,却还是不看那几个靛蓝西装,回头看着顾极吩咐道:“你跟着,去送送。”
“我?”顾极震惊地反问,下意识地看向手上那一堆东西,“可是……”
秦铭看了他一眼,打了个响指,他手上的东西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跟着,立刻。”秦铭的语气变得极冷。顾极打了个寒战,赶紧快步向老人追去,隐隐约约听见身后几句支离破碎的话语。
“喻局长……”
“人员选出来了……”
“我倒知道几个好苗子……”
局长?这么说来,他们应该是总局的人。顾极暗自心想。总局是中枢,异监处和玄案处则是它的两个分支;总局身为上级机构到下辖机构来倒也无可厚非,顾极只是奇怪,那些人的别针图案可不像是总局的狴犴。他一边思忖着,一边急急忙忙地寻找着老人的踪迹。两辆黑色轿车停在巷口,车牌开头是个大大的红色的“总”字,想必是早就知道玄案处的车停在巷子里,他们开不进去。顾极眯起眼,隐约看见老人在一个拐角,连忙追了上去,可在转过拐角却又发现他出现在了下一个拐角,便又急急忙忙地追赶;如此往复几次,本来就对这里不熟的顾极就迷失在了这里。
“你跟着我干什么。”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背后炸响,顾极吓得猛地转身,闪了个趔趄。老人看着他,藏在墨镜后的目光平静而冷漠,顾极竟看出了几分秦铭的味道。他慌忙解释道:“秦处长让我送送您。”
老人愣了一下,紧抿的嘴唇也柔和下来。“替我谢谢他。”他轻声道,“不过我不需要。你回去吧。”
“那您至少让我把您送回家吧。”顾极看着老人青白的脸有点担心,“您家在哪儿,我把您送到家后马上走。”
“家?”老人轻笑一声,神色有些恍惚,“我早就没有家了。”
顾极愣了愣:“是您的孩子……”
“不是。”老人笑起来,眉眼柔和,“你若执意要送我,就陪我走走,如何?”
“好……啊。”顾极迟疑了一下,答应下来。在没有完成秦铭亲自交代的任务之前,他根本不敢回去,尤其是在秦铭心情似乎还不太好的情况下。老人抿着嘴唇浅笑一下,领着顾极往外走。他似乎对这个地方很熟,不过拐了几个弯就顺利地走出了那些老房子围成的迷宫。当他们俩站在大路路口的那一刻,顾极不禁舒了口气,竟有了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来,到这里坐坐。”老人一步一挪地做到路边的长椅上,挥手示意顾极过来。顾极听话地到他身边的位置上坐下,老人笑了笑,看着对面的邯阳大学不再说话。身后的小店刚刚开门,老板把煤气罐搬出摆好,准备新一天的生意。
“你们秦处长……”老人突然开口,顾极看向他,他停顿了很久,才把剩下的几个字说完,“还好吗?”
“我不太清楚您指的是哪一个方面。”顾极有些困惑地偏了偏头,“而且,我才到这里工作,就见过秦处长两次面,和他也不太熟。”
“哦。”老人失落地点点头,不再说话。顾极看着情绪明显低落下去的老人有些不忍也有些好奇,不禁出声问道:“恕我冒昧,您和秦处长认识吗?”
“认识?”老人重复,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可那笑分明是苦的,“或许吧。”
老人明显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顾极便识趣地闭上嘴,无所事事地四处张望。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有相熟的便打个招呼,一派其乐融融,顾极不觉弯起了嘴角。
“我很喜欢在这个地方,就在这里坐着,坐上一整天都行。”老人靠在长椅上,“你可以看见父亲送女儿上学、告别时互赠一个大大的拥抱;一家人来这里吃火锅、孩子被辣出眼泪,父母边递水边笑;相识的人们在路上遇见了互相打个招呼聊几句,话题脱不开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最简单最朴实也最干净最温暖的人间烟火气,是别的地方看不见的。”
老人闭上眼,表情有些寂寥,顾极在一瞬间觉得他和秦铭好像,都像是经历了千年沧桑,到如今看破世态炎凉,锋利的个性被磨成圆滑的钱币,疲倦而锈迹斑斑。他想开口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闭上嘴。他看着街对面的早点店,便提议道:“您吃早饭了吗?要不然我给您买一份吧?”
“不用了。”老人的眼睛半闭半睁,“我再坐坐就离开。”
“您别客气。”顾极从椅子上弹起来,终于感觉到自己有一件可以做的事,“您等着,我马上——”
凄厉的鸣笛声划破长空,顾极猛地转头,看见闯过红灯径直朝二人冲过来的越野车,车主正拼命地按着喇叭,车的速度却越来越快。顾极下意识地想把老人从长椅上拉起来,却抓了一个空。他只感觉到一双冰冷的手把他朝旁边一推,下一秒就是巨大的撞击声和尖叫声,强大的冲击波直接让他腾飞出去,重重地撞到树干上,又贴着树干滑下来。他似乎晕了一会儿,又似乎一直清醒着。耳边是无休止的轰鸣,眼前只剩下模糊的光影,他撑着地想要站起来,刚直起半个身子,胸口一闷,咳出一口血来。他擦擦嘴角的血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映入眼帘的是熊熊燃烧的店铺和伸出火场的半具汽车残骸,以及掉落在地上的碎裂的墨镜。他张开嘴想叫那个老人的名字,却发现自己连他姓甚名谁都不知道。身边到处是狂奔的哭泣的惊恐不安的人,有个人从他身边跑过去,他被撞了一下,摇晃一下站稳了脚跟。人们狂吼着尖叫着,火焰叫嚣着狂舞,场面一片混乱。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顾极低头看,是印着公安标志的警察证,乌羽所说的,造假市场十块钱三本的警察证。警察证翻开正好落在个人信息的那一页,照片上的少年抿着嘴,带着他的倔强。
“我是个警察,”顾极低声道,“我是个警察。”
他大脑一片空白,却牢牢地记得自己是玄案处的人,自己是个警察,哪怕他这个警察还没得到官方认证,哪怕他来到玄案处只有三天。他弯下腰捡起警察证,直起身时眼前的画面像是不稳的镜头,一直在摇晃。他闭上眼,勉力道:“请大家保持冷静!”
无人理睬。有个男人疯狂的吼着朝火里冲,被其他人给死死抱住。他流着泪大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而在他身边在他前方更靠近火场的地方,还有和顾极一样被冲击波席卷到的站都站不起来只能呻吟的人。顾极看着这一片乱象,头昏昏沉沉。我是个警察,他提醒自己,我是个警察。
“所有人立刻停下保持安静!”他举起警察证,用生平最大的声音吼道,“我是警察!”
我是警察。这句话像是一个魔咒,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无数双眼睛看向他。男人停止挣扎,呆呆地看着顾极。抱住他的人松开手,他踉跄着向顾极走了几步,直接跪下了。
“警察同志,我老婆还在里面,”一米八的汉子,跪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我们才结婚三天,我求你救救她,我求求你了。”
顾极看着他,本能地想去扶,但他知道自己一旦弯下身,可能就再也站不起来了。“我们会救人的,请相信我们。”他听见自己说,“来几个人把受伤的人扶到一边,剩下的人快去接水救火,现场有医生吗?”
“我是医学院的。”一个女子走上前,听声音不过二十出头。顾极眼前已经看不清人影,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胡乱点了点头:“麻烦您检查一下现场人的伤势,来三个人给120、119、110打电话,汇报一下现在的情况并寻求帮助。能帮忙的都帮一下忙,每个人都请出一份力,谢谢你们。”
人群静默了一瞬,然后开始各自分开行动。眼前的惨状让他们恐惧,却也让他们更加坚强。头晕得更加厉害,顾极止不住地向后退,希望能靠在某个地方,然后,他就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顾极!”似乎有人在叫他的名字,声音很熟,但顾极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他看过身,看向自己撞到的那个人,恍惚看见了一抹黑色。“顾极,看着我!”
一双手紧紧钳住顾极的双肩,顾极不舒服地挣了挣,没有挣开。那双手抓得更紧了,那人不断地喊着他的名字。身边的人有条不紊地开展着救援,路人都上前帮忙;顾极眯起眼,艰难地辨识出那个人五官的大致轮廓。
是徐其毅。
顾极第一次觉得这个冷着脸第一天就和他结下梁子的玄案处成员是那样可爱,便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头却越来越重,像是要拉着他朝地上倒去。“我让他们打了急救电话报了警还叫了消防,有医学院的学生在检查帮忙,”他眼前的光越来越黯淡,徐其毅似乎在焦急地说着什么,但耳鸣已经盖过了他的声音,“还有啊,我不知道有多少人伤亡,可能有路过的人也受到了波及,我觉得这车是冲着我们,尤其是冲着我来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事,急急地补充,“还有啊,一定要找到一个白发爷爷,就是今早站在玄案处门口的那一位,秦处长让我送送他,我却没保护好他,是他保护了我,把我推开了。还有啊……”
还有,还有什么呢?顾极想不起来了。他只觉得头好重,头好晕,头好疼。眼前的光终于化为黑暗,他脚下一软,晕了过去。在他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似乎有一个人托住了他的腰际。

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敛阴瓶 第三章

第二章阅读量比楔子大?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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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铭注视着少年抿着嘴唇跟着徐其毅离开房间,抗议的声音被男孩默默吞进肚里。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哪怕外在的经历拼命将他向另一个方向塑造,流淌在他血脉里的本性也永...

第二章阅读量比楔子大?什么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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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秦铭注视着少年抿着嘴唇跟着徐其毅离开房间,抗议的声音被男孩默默吞进肚里。人真是一种奇妙的生物,哪怕外在的经历拼命将他向另一个方向塑造,流淌在他血脉里的本性也永远不会被磨灭。就像是顾极,看起来那样绵软隐忍的一个少年,在触及其底线时,不论迎接他的是怎样的狂风骤雨,他也会倔强地守住他的本心。秦铭与顾极父叔都有交集,其父凌云傲骨、其叔君子端方,都在顾极身上有所体现。六年前,其父在雪地里跪了一日一夜,只求秦铭能够将顾极带离泥沼,让他无知无解,浑浑噩噩干干净净地走完一生,护他一世周全。秦铭不知道自己将顾极重新带到这个他本不应接触的世界是对是错,但在外强中干的顾家和违背诺言之间,为了保护这个孩子,他别无选择。
而且,他的时间已不多。
“让徐其毅和顾极一起,你胆子可真够大的。”秦铭抬头,看见茅箭斜倚在门框上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一贯的讥诮,不知是在嘲笑这世间还是在嘲笑着自己。不等秦铭回应,他便大步走进来,坐在秦铭对面,脚毫不客气地搭在了秦铭的书桌上:“那两小子互相看不对眼,你就不怕徐其毅的脾气一上来,今晚就把顾极的铺盖卷收拾了扔外面去?”
“他们会成为好搭档的,只是需要时间。”秦铭冷淡地瞥了茅箭一眼,“把腿放下去。”
茅箭耸耸肩,听话地放下腿,忽然看见桌上那两杯一口未动的茶。
“每次都倒茶,你也不想想你的茶谁敢喝?”他摇头啧啧道,直接伸手端起一杯,一仰头喝得一干二净,愣是把茶喝出了“一举累十觞”的味道。秦铭看着他拿袖子擦擦嘴,随意地把茶杯朝他扔来,一伸手稳稳接住,微微挑眉:“你还真是……放荡不羁。”
“我放荡不羁又不是第一天了,你难道是今天才认识的我?”茅箭不在意地一笑,随即满足地摇着头咂嘴回味道,“‘茗生此中石,玉泉流不歇’,这茶淡碧浮晃、芳香馥郁,是药族圣树茗生树结成的茗生茶,香醇甘美回味悠长,有固魂养气之效,十年孕育也不过结得十斤,药族族长杜仲专门送给你,你却拿来给那些不懂行的小孩儿,实在是暴殄天物。”
秦铭闻言怔了怔,低头看那桌上的清茶,火光在茶水里雀跃,水光流转,带着琉璃的色泽。他忽然想起当年品茶课上那人一口饮尽了满满一杯茗生茶,咂了半天嘴也没尝出味来,气得蓂荚先生连连摇头,直呼牛嚼牡丹;那人也不着意,只是倾身过来悄悄说那茶还没花戴酒入味,一个劲儿撺掇他和他一起偷跑去妖市找白堕买酒喝。他垂下眼眸,端起杯与那人一样一口饮尽了自己杯中的茗生茶,温热的茶水顺着食道滑下去,他没尝出回甘,口里倒被回忆的苦涩填满。他默默将杯子放回去,淡淡道:“你若觉得好便拿去罢,反正我也尝不出什么味道了。”
茅箭的笑意一滞,脸色慢慢沉静下来。他双手交叉前倾靠在秦铭桌上,认真地直视着秦铭的眼睛:“我建议你去找容先生看看,他当年承了你的人情、必不会泄露消息,而且他还是一代医圣,容家又名医云集,总会有办法的。”
秦铭摇摇头,不想纠结于此话题。茅箭与他共事十余年,对他的脾气摸了个透彻,便也不再劝他,重新靠回椅背上问道:“说吧,你让白龙干嘛去了?”
秦铭抬眼看他,茅箭看见他的眼神,耸肩笑道:“我又不是那些毛都没长全的小孩儿,当然不会简单地认为只是这次任务棘手耽搁了时间。白龙尽管性子仁善羞涩天生厌杀,身上没有半点蛇族的气质,跟兔族一样温和,但好歹也是女娲嫡脉,收拾一个小小的落尸鬼哪需要这么长时间?再加上范落距离玄萌不过百余里,我便想,你必是让白龙代你去拜访东篱先生了吧?”
秦铭垂下眸,没有回答。茅箭看着他的神情便知道自己猜对了,轻笑一声:“东篱先生是鬼族四圣之一,也是最避世的一位;当年戴肃玄君刚刚即位便遇上黄泉不稳鬼族动乱,为安定玄界亲自来到玄萌请东篱先生出山,候了三日,结果只得了‘人谋天成’四个字,连东篱先生的面都没见到。你想请东篱先生出山,却只派个乳臭未干的小蛇妖,东篱先生能答应你吗?”
秦铭不答,轻轻一挥手,那几个茶杯便消失了,只剩下瓷釜仍在风炉上细细烹煮。茅箭的表情渐渐从轻慢变成震惊,随即肃冷下来,下颌绷紧,带着金属的锐利。
“你答应了东篱先生什么?”他站起身,双手撑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直视着秦铭。秦铭淡淡地回望着他的眼睛,看见他浅褐色眼里的隐隐怒气。“你放血了,是不是?”
秦铭没有回答,只是在心里轻叹。茅箭聪明,当年他手下十八鬼将,只有他最懂得他的心思,他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惜违反玄界法令,强行把他保到玄案处来。可是茅箭太聪明,所以秦铭的很多事都瞒不了他,一如很多玄界的暗流涌动能被茅箭一眼看个透彻,这可不是一件好事。他站起来,平静地与直起身的茅箭对视:“我将你从房卒带出之时便告诫过你,别把聪明变成愚蠢。”
茅箭怒极反笑:“那你呢?看不破是非善恶,妄图以一人之力对抗世间芸芸众生,想要以一肩之力扛起世间巍巍高山,企图以一己之力洗涤世间肮脏污秽,你以为你自己是愚蠢还是聪明?”
秦铭看了他一眼,下一秒就瞬移到茅箭背后三步,背对着匆忙转身的茅箭。他负着手,眯眼眺望远处,哪怕这门这墙这房挡住了他的视线,他仍能隔着山河远阔看见那一抹初生的朝阳。
“有些事,你明知无法改变却依然要为之奋斗;有些路,你明知会遍体鳞伤却依然要走;有些现状,你明知哪怕与全世界为敌也无能为力却依然要与世间诸神对立;有些未来,你明知黯淡无光却依然要向着前方砥砺前行;而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因为你愚蠢你执拗,不过是因为你天真地以为这世上有光明有公道有希望,所以你愿意用尽一生为之努力。这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秦铭回头看着茅箭,那个十二年前便投身于他麾下的鬼族翊骑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哪怕永世承千山之重迎惊涛之怒,吾往矣。”
“就为了那些人?”茅箭冷笑一声,讥讽与痛楚在他脸上交替,“他们当年是怎么对你、对我们的,嗯?就为了那群忘恩负义的畜生,你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生命有多贵重,当年十八将第一次聚齐时你就告诉了我们,怎么,你自己居然忘了吗?”
“时光流转纵横万年,纵有万古云霄,一家一国的兴衰便不足为道;横有千人往复,一人一身的死生便不值一提。”秦铭想起那些还带着些许少年气的下属,眼神有一瞬间的黯淡,但他眼前随即闪现过一人白衣袂袂站于悬崖之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眉眼间又不自觉地带上了温柔缱绻,“我时日无多又无牵无挂,若我一人之命能换两界数十年平静安宁,倒也值得。”
秦铭转过身,伸手打开房门。
“那我们算什么?”茅箭的声音低下来,“我们,玄案处的所有人,我们算什么?”
秦铭刚搭在门把手上的手停住了。茅箭轻哼一声,语气中带着嘲讽与悲凉:“我就知道,说什么我们是家人,说什么互相扶持一起担当,不过都是你唬小孩的说辞。我们在你心里,不过就是几只你救回来的阿猫阿狗,只能帮你守守门看看家,却永远也没有你和并肩作战的资格。”
“不,你错了。”秦铭回眸看着茅箭,“你们一直和我并肩战斗着,我们是战友、同僚,也是家人。”
“那为什么不能让我们保护你,为什么不能让我们和你一起?”茅箭急声询问,秦铭在那一瞬间看见当年十八个少年昂起的脸上熠熠的眼睛。
“因为,”秦铭回过头,打开了房门,“你们不是神。”你们不是神,不是妄图挑战这个世界的神,所以你们不能直面这个世界的黑暗,不能淌入翻滚不息的黄泉,不能与整个世界对弈,不能手起刀落剖开自己的胸膛掏出那颗跳动的心,脸上不变笑意。所以,请让我一个人踏上这漫长而幽暗的征程,让我挡在所有人面前,开始这一场与诸神为敌赌上一切的棋局。我失去了一切,未来无星无光,尽可以踽踽独行,可你们的路,还很长很长。
徐其毅和顾极还在楼下,一个坐在办公桌后翻看着资料,一个趴在长桌上背对着对方,目光放空不知在想些什么。徐其毅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在看见秦铭的一瞬间立刻弹跳起来,恭敬地行了个礼:“大人。”顾极看见秦铭,立刻站起来,有些局促不安地匆匆点头打了个招呼:“秦……处长好。”
秦铭微微点头示意,随即转过脸看向徐其毅手中的文件。徐其毅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忙解释道:“不是案子,只是异监处的一份异样报告。”他立刻拿起那份资料快步上前双手呈上,秦铭接过,随意地翻了翻。异监处与玄案处都是处理玄界与阳界之间的事务的机构,但是异监处的历史远比玄案处长。已存在了上百年的异监处完全由玄师组成,通过监测能量波动来寻找鬼族的蛛丝马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玄师开始忘记忘却自己的能力而完全仰仗于机器设备,这就导致异监处经常检测出异样但不知异样缘何而来,或明明发生了大案却查不出一丝端倪。在这些时候,异监处就会写一份报告上交给玄案处,玄案处就会派人去核实,在得出是何物作祟后再分配任务等。秦铭快速地扫视一遍异样报告,在看见“邯阳大学”四个字时皱起了眉:“你和顾极去看看,事关学校,务必用心。”
“是。”徐其毅应下,从秦铭手中取回报告,立刻扯着顾极就往外走。顾极愣了一下,沉下脸使劲抽开手,抢先走了出去。徐其毅脸色登时不甚好看,只是碍于秦铭在场不好发作,便满脸不悦地跟上。秦铭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又回头看了看楼上,房门依旧紧闭着。他垂下眼眸,迈步向楼外走去。茅箭与他在年少时便已相识,曾是上司与下属,但现在更像是朋友与同僚。茅箭经历了太多阴暗见不得光的事,这让当年那个一心向阳的少年对这个世界持以怀疑与不信任的态度,这个态度也在某些程度上影响了他的徒弟徐其毅。秦铭不怪他,毕竟经历了那么多后还对这个世界满怀憧憬与希望而没有丝毫厌恶怨怼的人,要么是本心坚定矢志不移的圣人,要么是缺心眼的傻子。但他也希望茅箭能够听从他的调令,尽心尽力地完成他补下的任务,帮他下好这一盘棋局。
毕竟,冬日未尽,暗流涌动,人人知道大厦将倾,却没人知道其倾颓崩溃之日,将在何时降临。
秦铭漫无目的地走着,沿着城市的边界。时至立秋,夏日的高温仍没有减退的迹象,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都穿着短衣短袖行色匆忙,看见这个夏日仍裹得严严实实的男人有些许诧异,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然后又转过头,继续想着自己的四六级单词、自己的股市k线图。世人过得匆匆忙忙,闷着头一路冲向未知的终点,连自己的现在都来不及细看,更别提其他人的衣食冷暖、喜怒悲欢。秦铭经过一条小巷,习惯性地向里面看去,脚步一下子顿住了。
“哟,你小子命挺大啊,这么打还没死。”一群染着黄色头发的人围成一圈,透过人缝,秦铭看见一个倒在地上的少年。一个黄发男子狠狠踹了少年一脚,少年无意识地蜷缩起来:“钱呢?”
少年没有回答,男子弯下腰揪住少年的衣领,把他提得半坐起来:“我问你钱呢?!”
“想知道啊?”秦铭看见少年血迹斑斑的青白脸上忽然露出一个微笑,刘海挡在他的眼睛,潇洒而痞气,“跪下求我,求我我就告诉你。”
男人背对着秦铭,秦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看清他微微颤抖的背影。他猛地把少年往地上一砸,怒吼道:“给我往死里打!”
邯阳的商业与教育业极其发达,在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但邯阳的阶级也格外分明。市中心秩序井然繁华熙攘,而城市的边界则是野兽的家乡,邯阳本地人都称那里为丛林。在丛林里,没有法律没有规矩,所有人都信奉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法则;整个邯阳死亡人数最多的地方不是医院,而是丛林。秦铭沉默了一瞬,迈步走进小巷。这本不属于他的管辖范畴,但少年扬起的嘴角忽然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人,另一个少年,永远的少年。
铁棍拳脚落在少年身上,少年却似无知无觉,始终以一种冷静得骇人的态度注视着领头的男人。秦铭走到男人身后,少年看向他,隐藏在刘海后的目光最开始漫不经心,可在看清来人的下一秒,他的目光一下子僵直了,无数种情绪透过碎发出现在他几乎与乌黑的碎发融为一体的乌黑的瞳仁里。这不像是初次见面应有的目光,但秦铭确信自己确实未曾见过这个男孩。他看向那个少年,少年立刻低下头去,不敢再回望。少年轻轻颤抖着,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别的原因。
那些人看见秦铭,充满敌意的目光齐齐射来。秦铭收回目光,轻轻拍了拍男人的肩。男人回过头,看见陌生人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身后,愣了一愣,立刻恶狠狠地威胁道:“少多管闲事,滚!”
“是你们该走了。”秦铭平静地回应,随即走向那个少年。有个人伸手想拦住他,秦铭扣住他的手腕,反手一拧,便听见骨头错位的声音。
“你找事是不是!”看见那人哀嚎着抱着手跪下来,其他人都从少年身上起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他;秦铭轻轻拍了拍手,转过头看向领头的男人,眼神里带上了些许威压。
“我不想再说第二遍。”他声音很轻,男人却震悚了一下。秦铭回过头走到少年身边,像是遇见了杀神,秦铭所到之处,人们情不自禁地后退,让出一条道路。
少年浑身上下都是伤痕,左腿以一种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明显已经断了。秦铭伸出手想挽起他的裤脚检查,少年却猛地推开他,手撑着地连连向后挪,颤抖得更加厉害。
身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看,秦铭都知道那些人正在离开。面前的少年脸上泛着带有死气的青白,关节僵硬动作笨拙,还有着一双不敢与他对视的眼睛。
这可不像是个活人。
秦铭闭上眼,暗自用袖中的刀划破指尖。血腥味在他的鼻尖萦绕,他睁开眼,眼前是一片猩红,以及一簇跳跃的微弱的亮白。秦铭愣了愣,封上天眼。他在玄阳两界行走十二年,见过的死人绝不算少,也练出了一双能够轻易分辨死人活人的眼睛。可面前的这个男孩却让他看不清楚。他的身上没有一丝活人应有的生气,可秦铭却能够清晰地看到见身上的虽不稳但确实存在的生魂。他就像是独立于人鬼之外,非人非鬼非生非死,竟让秦铭也看不懂了。既然看不懂,便不必看。秦铭取出钱包,把重要证件和卡拿出来,剩下的放在少年边上。他不再是那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少年,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来管这些事。他的时间不多,所以他只能尽全力用他最后的年月去努力实现他和那个人早就规划好的蓝图。
“这里有钱,去医院看看,把伤治了。”他站起身,转身离开。刚刚迈开步,少年便叫住了他:“喂。”
秦铭停下脚步,没有回头。身后的少年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声音艰涩,像是在压抑着什么:“谢谢。”
秦铭垂下眸,重新迈开步伐:“不客气。”

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低配版特调处上线,今天又是真香现场大量预定的一天

前文链接: 楔子      第一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二章
在舒怀遐把门推开的那一瞬间,顾极就明白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个有好些年头的古宅,至少一组两院,房舍雕梁画栋、明柱花窗,气势之恢...

低配版特调处上线,今天又是真香现场大量预定的一天

前文链接: 楔子      第一章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请在打开正文前将上述三点读三遍​
*第四点可重复三次​

*考虑好了?

*你确定?

*那我们开始吧​

第二章
在舒怀遐把门推开的那一瞬间,顾极就明白那种莫名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这是个有好些年头的古宅,至少一组两院,房舍雕梁画栋、明柱花窗,气势之恢弘盛大难以想象,而最最重要的是,这座古宅的祠堂摆位,和顾家老宅一模一样。
顾极虽然在顾家一直地位尴尬,但因为有嫡系长子的身份和二叔的支持,许多大家族间联络感情的场合他也有出席,前去其他老宅拜访的机会倒也不少。他去了那么多老宅,每个家族都力争与其他家族不同,所以房舍式样、安排布局都各有各的特色,只是他们有一座建筑的布局是从不敢动的,那就是祠堂。在他的故乡玄萌,祠堂的地位高于一切。它不仅被用来供奉和祭祀祖先,还是族长行使族权的地方,堪称每个家族独有的法庭;它还是家族的社交场所、是族人子弟上学开蒙之地。正因为它地位特殊,祠堂几乎被所有家族置于老宅最中央,象征着最高族权,以及整个家族的基石。而唯一一个例外,就是顾家。
顾家老宅三院共一百二十间房屋,占地一万二千平方米,是顾极见过的所有古宅中最阔绰的一个。古代人看重风水讲究福气,所以把祠堂建在古宅正中也是为了为家族蓄势。但顾家不仅不按照玄萌祠堂的普遍建法将祠堂设于古宅正中,还把祠堂摆在了正对大门的位置,一推开那扇红木大门就可以看见祠堂中摇曳的烛光,若是那时祠堂门大开,视力好的人还能看见最新的摆在神龛最下层的灵牌。一开门就见死人,这在风水学上算是个大忌讳,可素来避世、力争平庸的顾家却在这件事上抵死不让,偏偏要当这个特例。之前顾极一直不怎么在意这个古怪的布局,可现在,当他站在这座陌生的宅院门前直视着那个紧闭的祠堂,灵魂深处突然感受到一阵战栗。那是埋藏在他血脉里的悸动,是几千年传承中每一位祖辈的凝视与呼唤;顾极忽然觉得,他似乎明白曾祖母为什么会执意把他送到这个地方了。
“怎么样?很壮观吧?”舒怀遐站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别愣着,赶紧拜拜,我们这些见不得光的守夜人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活到现在,可少不了这些老祖宗的帮衬。”说完,他也不管顾极拜不拜,自己先抱住电脑,深深地鞠了三个躬。那只胖胖的橘猫终于扭着屁股来到了二人身边,奇迹般地没有吵闹,而是以与身材不符的轻盈身姿越过门槛,向前走了三步便停下来,沉默地低下头,顾极居然从那个小小身影里看出了庄严与肃穆。那座陌生的祠堂与他记忆中的祠堂重叠在一起,他忽然想起在袅袅白烟中静默伫立的红木灵牌,泪水在一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眶。他双手合十举到额前,闭上眼深深地鞠了三次躬,连他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拜家乡祠堂中新添上的那柱香火,还是这个陌生祠堂里的陌生人。他只知道,在这毫无科学道理的简简单单的叩拜之间,他品味到了过去十七年里从未体会过的感受:归属感。在恍惚间,他觉得自己的根不是在百里之外的玄萌,而是在这个他从未踏入过的老宅,在这大门之内,楼阁之间。
舒怀遐等着他行礼完后才开口笑道:“不错,这么诚心,秦氏前辈一定会保佑你的。”
“秦氏前辈?”顾极怔了怔,立刻想起纸条上的那个名字,“这个祠堂和秦先生有什么关系?”
舒怀遐领着他走入老宅,顾极瞥见祠堂的门上盘桓的苍龙。“这个宅子是秦家的祖宅,老大是秦家这一辈的族长,这个祠堂里供奉的全是老大的祖辈,” 舒怀遐顿了顿,“和家人。”
二人经过一个岔路口,舒怀遐朝左边走去。“右边是住宿的地方,如果你要在这里住,等会儿见过大家之后我就带你去你的房间,老大已经让我们整理好了,随时拎包入住。”舒怀遐边走边介绍,“左边是我们平时办公的地方,因为要应付那些阳界人,老大就把原来的老四合院改成了两层的现代小别墅,呐,就在前面,”舒怀遐摇摇一指,顾极看见不远处的屋顶上昂首欲飞的青龙。“虽然这个小别墅才修了五年,里面的电子设备却一应俱全,一切都是最高配置。”一提到电子设备,舒怀遐的眼睛都亮了:“我跟你说,老大最新进口了一批……”
“您可闭嘴吧,我们都知道那些设备有多高级,用不着你把它们的生产厂家、历史、研制过程、使用方法甚至是每一个零件给讲一遍。”一个嫌弃的声音从二人头顶响起,顾极抬头一看,只看见满目挺拔葱郁的青松。
“谁在说话?”顾极偏头困惑地问舒怀遐,舒怀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一只黑得跟焦炭似的死乌鸦。”
“你说谁呢?”那个声音愤怒地吼道,翅膀扑棱的声音随之响起。顾极目瞪口呆地看着一只黑得没有一点杂色的乌鸦从树上滑翔而下,在即将扑上二人脸颊的刹那化为一个清秀的十余岁少年,气哼哼地指着舒怀遐:“死肥宅,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我靠,乌羽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积口德啊?”舒怀遐瞬间炸毛,“睁大你的鸟眼看清楚,我没死不肥也不宅,天天早上晨跑半小时,再怎么比你天天窝在你比橘球的窝还乱的鸟巢里等着老大给你投喂好!”
“能让大人亲自投喂也是有本事,你看看他会不会投喂你!”少年毫不客气地怼回去,“还有舒怀遐我告诉你,不许再说我黑得跟炭似的,你乌羽大爷我虽然是只黑乌鸦,但也是只黑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有着贵族气质的黑乌鸦,最差也应该是黑得如同黑曜石,才不是什么焦炭!”
“你们俩可闭嘴吧,好不容易消停几天,现在又开始吵,有完没完了?”一个年轻女子从楼中走出,狠狠地在乌羽和舒怀遐头上各敲了一下。乌羽当即痛得蹲在地上抱头嗷嗷大叫,舒怀遐也疼得眼泪汪汪,却饱含着热泪露出一个标准痴汉的笑容:“淮歆姐,你是来接我的吗?我就知道……”
“别自作多情,我是来迎接新成员的。”女子毫不留情地打碎舒怀遐的美好幻想,转过脸向顾极伸出手微笑道,“你好,我是容淮歆。”
“淮歆姐好,我是顾极。”顾极终于从这个混乱的世界中找到一个稍微正常点的人,连忙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容淮歆也不管还在叫惨的乌羽和满脸嫉妒与受伤的舒怀遐,亲热地揽着顾极就往里走:“你先整理一下自己的办公桌休整一下,三哥正和白龙谈事情,谈完了就来找你。”
舒怀遐连忙追上来强行把顾极拉开,死皮赖脸地凑上前去:“淮歆姐,是出了什么事吗,怎么白龙这次回来这么晚?”
“你管这么多干嘛,任务完成了不就行了吗?”一只乌鸦飞过来落在顾极肩上,顾极一看这颜色就知道是乌羽,“自己不出勤,还在那儿嫌弃别人完成任务回来得晚,有本事你上!”
“不是我跟你说话了吗?”舒怀遐怒道。诸人吵吵闹闹地走进办公楼,安静的楼里立时有了生气。也不知道这座四合院是怎么修改的,顾极愣是没能看出过去四合院的框架,只能从古色古香的装饰中将四合院曾经的精致窥探一二。大楼有两层,第二层是一圈紧闭的房间,也不知道是作何用处,一条盘旋的楼梯将一二层连在一起,顾极再次看见了在整个古宅中存在感极高的苍龙;第一层正中央是一张长桌,长桌两侧摆放着八张办公桌,每张办公桌的装饰各不相同,有的摆满了书籍,有的被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零件填满,甚至还有一张桌子摆了五台电脑,把那桌子围得严严实实,顾极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舒怀遐的。墙上贴着七个人的照片,照片下用极苍劲有力的瘦金体写着每个人的名字。在那七张照片上方有一张单独的照片,没有标名字,是一个伫立在黑夜之中的少年的侧脸。少年的黑衣与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他正回眸看向相片外,尽管是黑白照片而且极其模糊,顾极仍能从那双墨黑的眼睛里看出凌厉的杀机。他不自觉地一颤,问道:“那个人就是秦先生?”
两人一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站在顾极肩头的乌羽伸展了一下翅膀,羽毛扫过顾极的脸,顾极僵硬地挪动脖子向旁边躲:“那是大人刚满十五岁,回到阳界的时候被一个游家小子偷拍的。”
“秦先生没有去找那个人理论吗?”顾极微有些诧异。秦铭穿着那一身黑衣在夜晚出行,必然是不想让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看秦铭的眼神,肯定发现了那个偷拍者,但他不仅没有生气,还把自己被偷拍的照片贴在墙上,顾极真是不明白这个人究竟在想些什么。
“明旌素来不爱耍嘴皮子,怎么可能去和七宗的那些人理论?”顾极回过头,看见一个男人走进来,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顾极仔细回想刚才的七张照片,和其中一张对上了号。
“茅箭前辈,”他点头致意,一边在看见茅箭挑起的眉暗自得意,一边困惑于秦铭为什么还会有“明旌”这种不吉利的名字,“那秦先生是怎么处理的?”
“杀。”茅箭一脚把长桌旁的椅子勾出来,大喇喇地一坐,似笑非笑地看着一下子变了脸色的顾极,“那个游家小子虽不是直系,但也算是嫡脉,他父亲聚集了十几个游家人去找明旌偿命,没有一个活着回去。明旌也是在那次一战成名,得以在地上赢得一席之地。”
“他……”顾极震惊于这些人的行事手腕,“他应该和他们好好谈……”
“成王败寇,弱肉强食。”一个面容凝肃的少年大步进来,冷淡地瞥了顾极一眼,身后跟着一个头发乱蓬蓬、睡眼朦胧的邋遢男人,拖着脚步摇摇晃晃,刚走到长桌边就直接瘫在椅子上,趴着继续睡得不省人事,顾极记得他的名字叫吴眠,前一个男人应该是徐其毅。
“那也不应该这样滥杀无辜!”徐其毅漠然而冰冷的眼神中某些特质在一瞬间和顾家人重叠,怒火立刻将顾极的理智烧得荡然无存,“就算他不想让别人发现……”
二楼一个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斜倚在柱子上的徐其毅立刻站直了身体,乌羽重新化为人形跃到桌边站定,容淮歆、舒怀遐齐齐转向房门的方向,就连吴眠都瞬间清醒、“腾”地站了起来,只有茅箭仍稳坐在椅子上,只是放下了怀里的橘猫,坐得更正了些。从房门里走出的少年在看到这个大场面时愣了愣,脸倏地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大、大、大人说,让顾极和徐其毅进去一下,茅箭留下值班,其他人都可以去休息了。”
顾极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拒绝:“我不……”
“是。”徐其毅恭谨地应道,直接拽住顾极的衣领口往楼梯走。徐其毅比顾极高了半个头,顾极被勒得快喘不过气来,拼命挣扎,徐其毅在楼梯口处把顾极往楼梯一甩,顾极狼狈地摔倒在楼梯上,背被栏杆磕得生疼。
“走。”徐其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冷冷地命令道。顾极撑着楼梯艰难地站起来,惊奇地发现那楼梯是白玉的。
“我不。”他直视着徐其毅的眼睛,看见他的脸色登时黑了一度。顾家的残酷教训确实让顾极学到了克制与忍耐,但绝没有磨灭掉他的是非善恶观。顾极也说不清楚自己现在的心态是什么,但他已经无所畏惧。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被赶出去无家可归而已,比这更惨的他都经历过,他还怕什么?这么想着,顾极干脆学着徐其毅的样子斜倚在栏杆上,挑衅地挑了挑眉。徐其毅的态度让他想到了那些麻木漠然、眼里只有利益的顾家人,而他,绝不会与这样的人为伍。
徐其毅眯着眼冷冷地看着顾极,刚缓缓抬起右手,楼上就传来一个声音。
“上来。”那声音极冷,却不凌厉,只是极有压迫性,让顾极回想起自己在儿时的一个冬季的凌晨被喝醉酒的父亲拖到祠堂里跪在母亲的灵牌前,身上只穿了件蔽体的单衣,尽管寒风从洞开的祠堂门席卷而入如刀般割在他身上,但在父亲的目光下,寒战都只能被锁在骨子里。徐其毅立刻放下手,一言不发地快步上楼,看都不看顾极。像是被人狠狠推了一把,顾极甚至没来得及纠结,就闷声不响地跟了上去。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一盏蜡烛的烛光随着气流摇曳。徐其毅安静地站立在一旁,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子不紧不慢地斟满三杯茶,抬头瞥了僵硬地站在房门口的顾极一眼:“进。”
顾极没有动,他怕黑。父亲酒醉后总是会对顾极做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更糟糕的是,二叔常不在族中,父亲还经常醉酒。让顾极在祠堂罚跪已是最轻的惩戒,他还经常不让他吃饭、用鞭子抽,或者把他关在不透一点光的房间里,听着四周蛇游走的沙沙声,感受着远低于体温的冰冷缠在身上,在尖叫与哭泣中反反复复睡着又惊醒。黑暗一直是顾极最深的梦魇,甚至高于对未知,对死亡。
徐其毅转过头看着他,眉眼中流露出明显的不悦与鄙夷,但是顾极已经没有心思怒视回去。男人与年少时相比更挺拔立体的五官在晃荡的烛光里晦暗不明。他在椅子上坐下来,轻轻打了个响指。顾极可以发誓自己看见了一条白色的火龙从烛焰中腾飞而出,以燎原之势瞬间点燃了整个墙壁。顾极这才发现,青玉制成的凹槽绕了天花板一圈,里面不知是什么材质的助燃剂在火龙的撩拨下迸发出烈焰,房间立刻灯火通明。秦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顾极这才慢慢踱进屋来,刻意躲开他的目光。
“喝茶。”秦铭双手握着茶杯,指肚在杯壁上摩挲。顾极有些紧张地笑了笑,没敢伸手。徐其毅立刻上前拿起剩下的两个茶杯,反手把一杯塞进了顾极怀里。顾极只好接住,徐其毅随即回到刚才的位置,双手端着茶杯,站得笔直,一口未饮。
“秦……”顾极觉得自己此时应该说些什么,但在脑海中搜索了半天,也没想到合适的称呼;秦铭淡淡地看着他:“就叫我秦铭。”
“好的,秦……”最后那个字在喉咙口打转,但还是没敢探出头来,顾极干脆跳过这一版块,盯着地面快速地把自己在路上盘算好的说辞背了一遍,“曾祖母常和我提到您,我也希望能来到您的手下学习,希望您能够允许我加入玄案处,成为您队伍中的一员,献出我自己的力量。”
“你不用和我客套。”秦铭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他用颤抖的声音说出的大段词,又抿了口茶,将茶杯放到了桌上,“你将会在这里实习一年,每个现任守夜人将会对你的表现进行评估,合格即可在一年后成为真正的守夜人。这一年中你随时可以离开,你有充分的时间来体验考虑去留与否,决定权在你手里。具体的要求等将由其毅告诉你,他将是你的引路人。”
徐其毅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顾极震惊地抬起头:“徐其毅?我绝不……”剩下的话音在看见秦铭的一瞬间被吞进了肚子里。他比少年时更瘦也更冷,却没了当年的凌厉,只剩下寒气克制内敛在骨子里。他看着被话音卡在喉咙口的顾极没说什么,双手一撑站起来,向顾极伸出了手:“欢迎。”

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原创】玄阳 卷一·敛阴瓶

谁能解释一下如此单纯的第一章为什么都被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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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开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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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石墨链接: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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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石墨链接: 第一章

苍山负雪,浮生未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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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花朝月夜终成指尖黄沙,唯有你的笑靥穿过岁月浮华。 与国同庆的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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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惨淡的光投射在墙壁上,照亮了两侧浮雕。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每经过一幅充斥着扭曲着尖叫的饱受折磨的鬼魂的画,巫傀就在心里默念出那幅画的名字。这些浮雕是由鬼族历...

这世间花朝月夜终成指尖黄沙,唯有你的笑靥穿过岁月浮华。 与国同庆的你,生日快乐。
*部分设定参照《镇魂》​,避雷预警
*首次发文,坑品极差,逻辑混乱,小学生文笔​,更新不定期,一切看心情
*为避免引起误会在此说明,文章部分设定与《镇魂》​相似,但剧情绝对不同,接受不了请出门左转找甜甜,勿撕,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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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们开始吧​

楔子
油灯惨淡的光投射在墙壁上,照亮了两侧浮雕。光就居、居虚倅略、桑居都、楼、房卒、草乌卑次、都卢难旦……每经过一幅充斥着扭曲着尖叫的饱受折磨的鬼魂的画,巫傀就在心里默念出那幅画的名字。这些浮雕是由鬼族历史上最好的工匠鲁工花费三十年雕刻而成,在摇曳的灯光下,那些哀嚎的雕像似乎要挣脱石壁的束缚,带着满腔怨气挣扎而出。幽暗狭窄的楼梯一层一层盘旋而下,犹如深埋在地底伺机而出的盘龙的脊梁。但巫傀知道这只是自己的臆想,因为真正的苍龙正跟在自己身后,脚步不疾不徐。身蕴苍龙的玄阳使身着一袭黑衣,影子被暗淡的灯光投射在浮雕上,黑影在浮雕间穿行,所到之处,人鬼皆避之唯恐不及。
末都干直呼、区通途、陈莫。巫傀举着油灯,稳稳地停在最后一幅浮雕前,浮雕上被从头顶劈开的恶鬼眼里流出鲜血,死死地瞪着这个年轻的掌灯人。巫傀伸出手轻轻拂上恶鬼的眼珠,指尖窜出一丝白色的雾气,瞬间萦绕在恶鬼身边,又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一般徐徐晕染开,将浮雕渲染成一片纯白。青黑色的纹路顺着巫傀的胸膛蔓延上他的脖颈,在他的颈动脉上绘出一朵绽放的彼岸花。眼看着白色将画中每一个角落填满,巫傀放下手,默默地站到一边。石壁摩擦的声音在狭小的空间内回荡,在浮雕的移动声中,巫傀听见玄阳使的声音:“冷家人?”
“是。”巫傀微微躬身,平静地回答。他顿了顿,虽然知道自己应该保持缄默,却还是忍不住说道:“三年前冷家因罪满门羁押,玄君大人本判冷氏十五岁下稚子转世入轮回,受半生颠沛之苦,十五岁上成年者以魂谢罪,我当时刚满十五岁两天,本应献魂,是您和少君大人向玄君大人替我求情,让我承阴差身份,得以保全。”
“我记得。”玄阳使语气冷淡,“不过我要提醒你一句,有些话该说,有些话不该。”玄阳使向他看来,尽管看不清他面具下的五官,巫傀仍清晰地感受到他犀利的目光,刺得他垂下眼眸,身子伏得更低了些。
浮雕大开,现出一条幽深的回廊。玄阳使移开目光,率先走了进去。巫傀知道自己不该提到少君大人,尤其是在这个时候,但他仍然希望能够替少君大人求求情,哪怕只是让他从陈莫移至区通途,多一盆照明取暖的炭火。巫傀出生于阳界,虽出生于黄泉守路人世家、自幼接受玄师训练,却也是在三年前被押解至此时才亲眼见到玄阳使和少君大人。那时的玄阳使才领命一年,虽已身着一袭黑衣,身上人气却大过鬼气,性格也比现在更锋芒毕露。他和少君大人并肩立于大殿之上,一个黑衣在身咄咄逼人,一个白衣飘飘肆意张扬,就连威严庄重的玄君大人都黯然失色。他仍记得那时玄阳使和少君大人是那样亲密无间,少君大人看着玄阳使把自己扶起来,笑容里是少年人独有的意气风发。少君大人和玄阳使都是他的救命恩人,都是他崇拜学习的人,他从未想过,这对可以托付生命的挚友,会在三年后一个将另一个亲手送入这永不见天日的牢笼。
巫傀提着油灯跟随在玄阳使身后,掠过一个个空荡荡的牢房。陈莫是十八层地狱中的最后一层,施的是最残忍的刑法,关的是最穷凶极恶的犯人。巫傀听上一任掌灯人提过,陈莫已经空置了数百年,而现在陈莫终于迎来了它这么多年来的第一个囚犯,以及第一位客人。
油灯的光在地牢中空荡荡地摇晃,又被四周的黑暗疯狂吞噬。幸存的光线在震荡的灰尘中浮动,勾勒出回廊尽头,被钉在墙壁上的轮廓。
“阿铭。”那个人四肢被长钉穿透钉在墙壁上动弹不得,头疲倦地垂下,声音低微,可巫傀却从这犹如耳语的声音里听出了清浅的笑意,“好久不见。”
玄阳使负手站定,安安静静地看着那个虚弱的男人。那个人没有听到玄阳使的回应,动了动脖子,艰难又缓慢地抬起头,一寸又一寸。玄阳使默默地看着他在那里挣扎,看着他在触动伤口时猛地皱眉,精致的五官因疼痛而扭曲,看着他每抬高一点,钉在四肢的长钉上旋转得愈发迅速的黑雾。巫傀实在看不下去,上前一步正准备扶他,玄阳使一挥手,一座屏障瞬间拦住了巫傀的去路。
“你逾矩了。”玄阳使没有说话,反倒是那个男人先开了口。他的声音依然温和轻柔,带着不论何时何地都不会消散的笑意:“冷岩,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以后还是不要做这样的事了。阿铭不会告发你,但其他的阴差鬼将还盯着呢。”
巫傀抿住嘴唇沉默了一瞬,随即弯下腰,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是。”
玄阳使回头看了巫傀一眼,巫傀直起身,不躲不避地回视着那面具下看不清的眼眸。他其实很为少君大人不平,不只是因为少君大人曾救过他,还因为他对少君大人人格的笃定。少君大人从玄君大人手下救下了无数人,为他们争取尊严与自由。在这三年里,所有人都以“巫傀”这一玄君大人赐的罪人之名称呼他,只有少君大人仍愿意叫他的本名。尽管他只是个终日行走于地牢之中、几乎不与外界接触的小小戴罪阴差,少君大人在阳界做的事他也多少有所耳闻。他不知道玄阳使为什么会那么固执地为此逮捕少君大人并将其投入这最深最苦的地狱,哪怕赔上无数玄师鬼将的性命都在所不惜。在他看来,少君大人杀的人都是些该死之人,他从未伤过良善之人一根毫毛;为那些猪狗不如的罪人的魂而将少君大人投入大狱,他不能理解,也绝不会理解。不只是他,半个玄界都因为玄阳使所做之事而愤怒反抗,少君大人的同胞兄长甚至以自守黄泉为代价请求为弟弟减罪,可这玄阳使不仅不悔改,还杀了带头抗议的弑天大人来祭旗。反抗之声暂时遏制住,但什么时候会风波再起,没人知道。
玄阳使猛地挥手,巫傀手里的油灯瞬间迸裂,火焰分成无数颗小小的萤火,在幽暗的地牢里盘旋而升,最终停在四角,照耀四方。
“这是光啊。”少君大人终于抬起了头,微带些陶醉地看着那星星点点的火光,“我太久太久没有见过光了。”
“陈莫无光无声无臭无味,本就是为了让罪人永尝五感皆失之苦。”玄阳使开口,顿了顿,继续道,“我建议你不要直视,在黑暗中待太久,骤然见到强光会对视觉产生影响。”
听见这话,少君大人轻笑一声,笑意里带了些苦楚。他开口,语气依然温柔:“我要这五感,本就只是为了看你、听你、闻你、尝你、触摸你,如今你我已是这种局面,我还要这五感作甚?”
巫傀浑身一颤,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两个丰神俊朗的男人。他知道玄阳使和少君大人自幼一同长大,关系素来极好,在少君大人犯事之前,若要让其中一人牺牲性命救另一人,那人眉头都不会皱一下。可他从未想到,这两位随便一个举动便可轻易掀起两界风云的大人,竟会是这样的关系。
“小孩还在这里,别把他吓着。”玄阳使淡淡地瞥了身后的巫傀一眼,然后转过头,缓缓取下了面具。
据说玄阳使本不是鬼族之人,是因为某些原因来到玄界,阴差阳错成了上一任玄阳使的徒弟。他自从来到玄界,便终日一袭黑衣戴着面具,一个兜帽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有人说这是因为他魂魄不稳、要以阴气固魂,有人说这是因为他的家族不明不白被屠戮尽,他以此身装扮提醒自己大仇未报,甚至有人说,这是因为玄阳使大人仰慕少君大人一袭白衣风度翩翩,却又以为自己风采不如少君大人之万一,便索性穿上黑衣戴上面具,一黑一白,倒也般配。不管他着黑衣戴面具的原因是什么,有一点倒是达成了共识,那就是整个玄界见过玄阳使大人面具下的真容的人,不过十个,且都是玄界身居要职、翻手为云覆手雨的大人物,巫傀从未想过,自己会是第十一个。
玄阳使很年轻,比巫傀大不了几岁,剑眉星目,若是生在古代贵胄之家当个闲散少爷,想必也是个怒马鲜衣少年郎。但他终究不是。多年的玄阳使,尤其是这一年来和少君大人的战斗让他不苟言笑,面容冷峻而坚毅。他看着着迷地注视着自己的少君大人:“我看你在这里已有一月有余,却无半丝悔过之心。”
“悔过?”少君大人嗤笑一声,眉眼与当初他在大殿上当众指责学士判案不清草菅人命重叠,“地牢早在数千年前,人族与鬼族分界而立时便已建好,而陈莫收押的第一个犯人便是不服两族所签协议、意遇挑起人族鬼族争端的第一任玄君大人的副手。第一任玄君大人在任时每年都会派人带着削骨钉来询问他的副手一次,若答悔过便撤一颗钉,若仍不悔改则添一颗钉。那位副手在这地牢里活了一百三十八年,死时身上足足有一百八十八颗削骨钉,也就是说,每一年他的回答都是……”
“我无罪。”少君大人抬眸看着玄阳使,忽然展颜一笑,“当年你我二人同听蓂荚老先生讲到这一节,我嗤之以鼻,说错了便是错了,以什么为大义为族人着想全是给自己开脱的借口,像这样死不悔改的人便再给他添上五百颗削骨钉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了,还省了那些钉子,你则说此人为自己的梦想而死,虽走了歧路,但精神可嘉,结果蓂荚老先生把我们俩骂了一顿,罚你我二人跪了半个时辰,现在想起来,你我的命运似乎在那时就被对方给下了断言。”
“你自己身入歧途,我多次示警仍不回头,自然只能落得这个下场。”玄阳使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君大人。少君大人看着那张冷硬如磐石的脸,眉眼似悲似喜。
“落得这个下场?”他喃喃重复玄阳使的话,努力扯出一个微笑,泪却从眼角滑下来,“阿铭,我杀这些人,不仅是为了族人长寿、净化人界,更是为了替你除掉那些曾经侮辱背叛你的畜生!我杀的那些人有什么好怜悯的?他们家暴妻儿,他们猥亵幼女,他们为了一己私利纵容假药流转在市场,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我杀他们,是他们罪有应得!我杀他们,是为了这世间海晏河清!”
“那也不该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玄阳使厉声打断他,眉眼间升腾起怒气,“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道义、自己的准则,如果每个人都和你一样,觉得谁有罪便杀之屠之,这天下便会立刻大乱,不出三年,不论是玄界还是阳界都会成为真正的炼狱!到时候父杀子夫食妻,人们为了生存自相残杀,这就是你所谓的海晏河清?!”
“那就让他们杀!”少君大人挣扎着嘶吼出声,“等到他们杀够了,等到每个人心中不再有怨气不再有愤懑,等到这世间终于人人平等,那就是我要的海晏河清!”
“你他妈就是个疯子!”玄阳使怒吼道,整个地牢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靠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堆砌出来的所谓海晏河清,蓂荚先生教你的东西都被你拿去喂狗了吗?!”
少君大人忽然平静下来,除了眼角的泪痕以及站在他面前怒气未消的玄阳使,巫傀完全看不出他刚刚的疯狂。他宁静地抬眼看着玄阳使,忽然笑了笑。
“我记得我当时说,像这样死不悔改的人再给他添上五百颗削骨钉也无济于事,倒不如一开始就杀了,还省了那些钉子,你和我跪在一起时讨论如何处置这样的人,你也是同意我的。”他回想着当年那两个并肩跪在雪地里的少年,眉眼间染上一层温柔,“阿铭,那你为什么不杀了我?”
玄阳使的身体在一瞬间僵直了,怒气如潮水般退下,只剩下被戳中内心的不知所措。他垂下眸,重新戴上面具,将兜帽拉上,藏得严严实实:“我要走了,离开玄界,回阳界去。你好好悔过,玄君大人不会将你如何。”
玄阳使转身欲走,少君大人突然挣扎起来。
“阿铭!”他声音尖细又充满希望,“阿铭,再叫我一声,只要你再叫我一声,哪怕一声,我立刻改过自新!阿铭,叫叫我,叫我‘二哥’,叫我‘阿哲’,阿铭,叫叫我,我求求你,叫叫我。”
玄阳使停下脚步,巫傀看见他的手轻轻颤动了一下,巫傀几乎以为玄阳使就要脱口而出。然后他稍微柔和的目光重新变得冰冷而犀利,他回过头,黑色的面具闪动着金属的光泽。
“傅茗哲,”他声音冰冷,少君大人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待你改过自新,得以重判之日,我必归玄界亲临法场,携公道相候。”
少君大人发出凄厉犹如野兽的嚎叫,拼命挣扎企图挣脱削骨钉的束缚,却被削骨钉上的能量反噬,身体因为痛苦而扭动。巫傀看了看垂下眼眸、大步离去的玄阳使,又看了看在墙壁上挣扎风度全无的少君大人,忽然悲从中来。这一文一武一黑一白一冷一暖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可巫傀却知道,他们俩从此以后,形同陌路,天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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