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こは】Camouflage
*流水账摸鱼
*祝阅读愉快
*以下正文
白石杏曾经有一个梦想。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曾在自己心中笃定地发誓过,绝对不会放弃的梦想。
摆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氤氲着平日熟识的气息,闪着温热灯光的咖啡馆充斥着自小时候便嗅到过千万遍的甜点的芬芳,座位周围的客人依旧还是那么些熟识的人,甚至连容貌都不曾有过多改变。
身处于和当初许下愿望时相同的场景,趴在桌上打着小盹的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而后如同猫咪一般伸了个大懒腰。刚睡醒的一瞬间她有那么些恍惚,但很快,猛地甩了甩头的她就清醒过来了。
她梦到了些东西,一些来自过去的东西。不过如同流水般的时间腐蚀着人......
*流水账摸鱼
*祝阅读愉快
*以下正文
白石杏曾经有一个梦想。在很久很久以前,她记得曾在自己心中笃定地发誓过,绝对不会放弃的梦想。
摆在自己面前的咖啡氤氲着平日熟识的气息,闪着温热灯光的咖啡馆充斥着自小时候便嗅到过千万遍的甜点的芬芳,座位周围的客人依旧还是那么些熟识的人,甚至连容貌都不曾有过多改变。
身处于和当初许下愿望时相同的场景,趴在桌上打着小盹的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被压得有些发麻的手臂,而后如同猫咪一般伸了个大懒腰。刚睡醒的一瞬间她有那么些恍惚,但很快,猛地甩了甩头的她就清醒过来了。
她梦到了些东西,一些来自过去的东西。不过如同流水般的时间腐蚀着人的记忆,让自己的思想逐渐变得暧昧起来,正如同当她在仔细咀嚼刚才的梦境时,却逐渐开始遗忘梦境的具体内容究竟是什么。
“唉。”
白石杏叹了口气,苦恼的她揉了揉眉心,在确定自己什么都想不到了的时候,她又一头栽回了桌子上。
是什么呢?她有点好奇。梦这种虚无缥缈而毫无实质意义的东西,自己向来是不相信的。无论做什么,都得靠着自己一条心拼下去,不管有没有结果都无需多言,努力便是最好的回答。这是她的一派作风。她认可自己的这种想法,这代表着她的力量来源于她自身,而非别的什么东西。
从高中毕业这么多年,大学的时代一晃而过,大多数人和事物都如同沙砾一般从她的指尖悄悄溜走,尽管她知道其实很多熟悉的面孔依旧留在自己身边,但那种感觉已经不一样了。
嗯…究竟是什么不一样了呢?杏又直起身子,端着自己的下巴细细地思忖着。其实自己也不该有什么不满意的,老爹在自己大学毕业后便把这个咖啡馆交给自己打理,身边的朋友也都各有所成。她由衷地为朋友们感到高兴,本性使然。
白石杏歪了歪坐在椅子上的身子,露出有那么些吊儿郎当的神情,眼神飘忽不定地扫视着店内的一切。有那么一刹那,她望见了摆在离吧台不远处音响上的麦克风,那陈旧的老家伙刚刚经过一轮保养,露出了看上去有点新的模样,让杏看得不禁入了神。
那是一个起大风的日子。风很大,大到感觉所有地上的东西连同自己的心情都会被一扫而空。冬天呼啸的寒风摩擦着路上行人捂得紧紧的衣襟,致使秋天仍旧坚韧着根枝不放的最后一团燃烧的火焰也扑落向着干燥而且空虚的大地。
某个害羞且内向的小姑娘再也受不住这鬼天气,而后在本应直接回家的路上推开了这家咖啡馆的大门。
“叮铃铃——”
挂在门口的铃铛笑着欢迎她的到来,伴随其后的是温和的橘色灯火和歌声。如此美妙,倾听着的她在心里这样赞叹,但对于不熟识的人理应保持礼貌,于是她只是浅浅地露出了一个微笑,落座后点了一杯加奶的咖啡,慢慢地,一首一首的听到了最后。
她看着那个唱完歌的蓝发孩子露出在她看来有些耀眼的笑容,与台下的人打着招呼,相互问候,收拾着手头上的乐器时还不忘向喝彩的人群予以致意。
小豆沢在梦里都没有想象过的场景,此时此刻真实地展现在她面前。她不渴望像台上的那个人完完全全地展露真实的自我,她没有勇气去做到这种事情。相反的,她可以坐在台下,慢慢地喝完一杯自己喜欢的咖啡,按着自己的节奏听完自己想听到的歌,而后像是进来时一般仓促果决地推门离开这里,走完这条街剩下的道路回到自己的家里。
不过谁说观戏人不语,唱戏的人就不知呢?分明在没有起大风的天气里,小豆沢也会时不时地光顾这里,听蓝发的活泼家伙从头唱到尾。
事实上,无论是阳光明媚的大晴天,还是让人略显窘迫的风雨天,或者有那么点阴霾的天气里,杏总是能看到这个看上去显得谦和有礼,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学生,在自己的歌唱练习开始前几分钟悄悄地缩在咖啡馆的角落里隐藏着,捧着手心的甜咖啡,然后一首一首的听着她从头唱到尾。
也许是从那个大风天开始,或亦是更早之前,白石杏已无从得知。当你发现这个事情已成既定事实以后,它就会变成你的习惯——一个很难察觉到何时开始,难以更改的习惯。
也是从杏开始察觉到这一点的那一刻起,某些事情就发生了一点点微不足道但是的确有其价值所在的转变。
俗话说,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就能改变人的一生,说不定一点点小小的交集就可以让她们交换彼此的心情。
不久之后,在开唱前那么弥足珍贵的几分钟准备时间里,小豆沢发现这个蓝发孩子会消失个那么一小会,然后唰——地一下亮相在台上,给观众们一个大惊喜。
她还暗地里笑着这个头发上挂满星星的孩子幼稚,但她又羡慕她有去逗乐他人,让他人感到惊喜和愉悦的自信和能力。或许有那么一小会她陷入了短暂的自卑情绪之中,可当那个孩子开始歌唱时,所有这些诸如此类的心情就全部烟消云散了。
“嗯哼。”
白石杏还希望这个坐在下面一直不语的同龄观众可以察觉到自己的良苦用心,比如在开场前亲手给小豆沢做上一杯加奶的甜咖啡什么的。刚开始她还在心里不知道暗自洋洋得意些什么,只觉得自己仿佛做了件很伟大的事情,充斥的焦躁感让她那一天的演唱有了更深层次的情感。杏在歌唱时不经意地瞟向那个小小的角落,与那孩子的目光交汇的一瞬间,她看到那个穿着与她截然不同的校服的学生微微偏头避开她的目光,有些羞涩地露出了不自觉的微笑。
Yes!传达到了!
因为歌唱而大笑的杏的内心这般叫嚣着。
再后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来着?啊,是的。在一个没什么客人也没有演唱计划的日子,她又一次看到这只小小的仓鼠把自己蜷缩在咖啡厅的小角落里面。
她在哼歌,她在哼着自己曾经唱过的歌。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这般想着的杏又暗自得意起来,不过与此同时她也发现,这位同龄人的哼唱也绝非某种不上档次的玩乐品,比起不经意更像是只是因为业余造成的不成熟。她在认真地唱。
秉不住好奇,躲在吧台后做事的白石杏连忙扯了条毛巾擦干了手,悄没声地溜到这位学生的座位对面坐下来。低头发着呆的小豆沢在抬头的一瞬间便看见平日里在台上放声歌唱的白石杏此时此刻正用手撑着脑袋眯着眼睛对她笑。
这可把小豆沢吓坏了,仓鼠的本能使她下一秒就准备拔腿就跑,但在猛地站起来的一刻,具有良好家教的她又意识到这样做是很不礼貌的行为,于是她就那么尴尬地愣在原地,双手悬在空中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小豆沢看到杏在突如其来的讶异过后又露出了一个看上去有些无奈的笑容。
“抱歉抱歉,我吓到你了吗?”
只有在歌声里才能听到的声音,这时用略带歉意的方式同自己这般问道。
“啊,呜。”小豆沢呜咽了一声,缓缓地端坐下来,连忙慌张地摆手示意,“没有没有。”
“哈哈,你看上去可要逃跑咯?”白石杏笑着说,“你是常客吧?怎么还这么怕我。”
“你,唱歌很好听!”像是没听到杏刚刚那句话一样,小豆沢仿佛用尽全身力量地吐露着心声,“我一直都在听。”
“当然,我一直都知道。”
杏微微倾下身子趴在桌子上看着小豆沢。
“我做的咖啡好喝吗?”
“欸?!诶诶?”小豆沢这才察觉到某些不对劲的地方,她看着面前的杏澄澈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慌乱而不知所措的神情,而罪魁祸首只是笑着盯着她看。
犹豫再三,她微微偏头避开了杏的目光,像是有些害羞地点了点头。
杏早就看透了这家伙显而易见的想法,然后她照着她心中所想的那样向小豆沢伸出了手,引得害羞的仓鼠怯懦地看向她。
“我做的松饼也很好吃哦?想和我一起唱唱歌吗?权当玩乐,想和我试试吗?”
其实杏的心里有那么点不安,说到底也有做好被拒绝的准备就是了,她看着面前的同学扭捏不安的样子,正准备开口说些玩笑话糊弄过去,却听见小豆沢小声地嗫嚅道。
“既然你知道我喜欢加很多牛奶的甜咖啡的话…那个,松饼,能多加些蜂蜜吗?”
那么这就是故事的结尾了。
再后来?故事并非无穷无尽,并不是每一段故事都能有始有终,人的一生并非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就如同大树在四季轮回中不会结出任何一片相同的叶子,人的经历也都是由各种各样全新的东西构成的。
小小的杏那时哪里懂得这个道理。她眼里只有唱歌。现在能唱,以后也能唱,父亲的纵容让她眼里容不得其他的事物去干涉自己的梦想。梦想是什么?是竭尽全力都要去做到的事情,是声嘶力竭也要吼叫出来的期盼,是不经意间抓住的同伴的手,是承载着自己预想中美好未来的更久远的未来。
老话说造化弄人,变故总在一瞬之间。也是,如果平平无奇毫无变化的话,这个故事的结局就显而易见了。白石杏和小豆沢心羽会成为歌唱的搭档,最好的相棒。她们会遇到彰人和冬弥,四个人的团结和青春会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他们会用歌声超越自我,前往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期望的理想的未来。
如果白石杏的嗓音没有因为那场偶然的恶性流感而遭到翻天覆地的打击的话,这一切本就该是既定事实。
你瞧,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事情也能改变人的一生。
多残酷。
“不过我觉得对你来说也不是问题,”东云彰人用一如既往平静地语调向缩在咖啡馆角落里的杏阐述着,“或者说你可能不会很喜欢我们现在在面对的东西。或许这样就好。”
彰人和冬弥组成的Bad dogs明明在高中时饱受欢迎,却也在时间的磨损里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并非努力与否使然,对于成年人来说,一切事情都不像是小时候那般过家家一样简单了。
“哼哼,我相信你们俩个总有办法,”强打精神的杏捧着咖啡杯像是满不在乎地对着有些苦恼的彰人说,“至少你们在坚持。”
而我已失去选择的权利。
“喂,杏。”彰人看杏笑得有些发苦,“我早在之前就和你说过了,无疾而终其实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你多努力都没有用,这就是命运。”
“哦?那命运还真是令人苦恼,”杏低头啜了一口咖啡,毫不留情地还击道,“尤其是从你嘴里听到像是命运使然这种话。”
彰人皱着眉头刚想像高中一起唱歌时那样还嘴,可下一秒他又不知为何地收住了已经滑到嘴边的言语。
他看向杏,正如杏呆愣地看向他一样,这两个不是青梅竹马但胜似青梅竹马的家伙在这么多年以后首次心灵感应般地明白了对方的想法,多年的默契让他们同时闭了嘴,将友善的沉默留给对方。
又低下头去的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坐了一会,最终是彰人的叹气声打破了这无奈的僵局。
“我知道,你还在想心羽的事。”
只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你鼓励她去面对自己,去用劲地歌唱,这都是好事情,杏,你做得完全正确,无可指责…”
“但我没有陪伴在她身边。”
杏迫切地打断了彰人的言语。她不想听到彰人说下去。
“唉,”彰人烦恼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是最清楚的,一个人走在属于自己的道路上有什么不对的呢?更何况她又不是把你甩开了。”
他没有抬头,看不见杏脸上同样烦恼的神情。但他听到杏小声地嗫嚅着什么。
“早知道,不给她亲手泡咖啡,不给她做那个满是蜂蜜的松饼吃的话,一切会不会就都走上正轨了呢?”
白石杏曾经这样想过。
在面临必然的失败之后,她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卑劣,将小豆沢拉上这闪耀的,与她自己之前生活完全不相同的舞台,而后却又只能撒手不管,将容易害羞又胆小的小豆沢抛之脑后,将她遗忘在自己曾经驻足的舞台之上。
但之后的无数个夜晚里,听到小豆沢每次都第一个向她传来练习的新曲时,杏又会一边听着歌一边暗自庆幸自己做出了最初那不动脑筋而冲动的邀请。
也许一杯咖啡就够了,自己的那一杯不需要加那么多牛奶,听到小豆沢熟悉的歌声时也已然饱食,无需多余的松饼来填充饥肠辘辘的心灵。
小豆沢心羽没有放弃,那么自己也不会放弃。白石杏向小豆沢心羽分享了自己的梦想,她记得自己向心羽承诺过,那么不管是什么阻拦,都看她直接一拳击碎就好。
所谓的梦想最终只是指向了好好活着罢了。唱歌也好,分享也好,追寻的热闹和超越也好,尽头都是殊途同归的理想。现在台上台下的人互相望着,却也没多说些什么,只是互相笑着。
就像是做了一场很长的梦一样。白石杏在重叠的幻影中看到了自己过去在舞台上的影子,那放声歌唱的,无所畏惧的样子,恍恍惚惚地她抬手遮住那微弱但仍然有些刺眼的光源,有些吃力地眨了眨眼睛,耳边来自过去的歌声和耳机里心羽的歌声一同鼓动了她的耳膜。
她心中一惊,一下子就惊醒了过来,回忆连同耳机绳一起被绊倒在空中,让新鲜的空气和周遭嘈杂的人声涌入大脑。
她又睡着了。她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呢?她低头捡起耳机放在桌上,点击了音频的暂停键,而后捧起咖啡杯啜了一口。
咖啡淡淡的味道让她有些回过神来了,缺失的甜度却也让杏感到了久违的苦涩。她动了动发麻的双腿,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环顾四周,看上去没有什么新客人的样子,自己又可以偷懒了。杏和吧台前的伙计打了个招呼,推开咖啡馆的门准备出去散散心。
门上铃铛的嬉笑将咖啡馆内温暖的空气隔绝在身后,杏还没来得及反应,一阵又一阵呜咽着的寒风便席卷着街道上的落叶不停地翻腾着。
杏迎着风漫无目的地走在道路的中间。她远远地看着,不远处打着卷边的落叶像是麻雀一样蹦跳着,有生命力一般地在空荡荡的大地上戏耍着。
而下一阵突如其来的大风让杏迷了眼睛,不得不抬起手臂去微微掩住眼前,杏扯了扯衣领,环抱着双臂,可刺骨的寒风终究还是更胜一筹。
“什么鬼天气。”
杏怏怏地缩了缩脖子,这样嘟囔着,盘算着就此折返,回到温暖又舒适的店里面去好好窝着,至少比看着这糟糕天气在外面瞎走要来得好得多。
她放下手臂,叹了口气。
又是一阵大风,让远处的落叶如同火焰一般,又如同无数棕褐色的灵活小仓鼠们向她奔过来,寒风摩擦着她的耳鬓,裹挟着卷曲的落叶行经她的脚跟,贴近后却又没有停留地向她身后窜去。
下意识地,她回头望向那风飞向的地方,街道的尽头便是那座承载着自己无数希望的小小咖啡馆,在逐渐微弱的落日余晖中闪烁着如同星星一般的光芒。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
白石杏又开始觉得犹豫了。
与此同时,她听到自己的背后传来一阵熟悉的温和笑声。
“小杏,这么冷的天,怎么在路中间站着愣住了?外面太冷啦,走吧,我们去咖啡馆,我给你泡杯热咖啡暖暖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