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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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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

【翻译】绝处逢生 第四章

我从没这么紧张过。这真的很有意思,因为我赢得了饥饿游戏。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焦虑……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我应该到他家去,把他逼到墙角再亲吻他。好了,那就是我该做的。不说一句话,直接吻他。比起言辞,我更善于行动。

我呼出一口气,站在皮塔家的门前。我知道我是在故意磨蹭,因为我注意到我在盯着被漆成海军蓝色的门和一只在门框顶部嗡嗡飞舞的苍蝇看,门左上角涂了油漆的部分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的裂缝……

来吧,凯特尼斯,我对自己说。你能做到的,你爱他,他也爱你,你只需要说出口。

我看了一眼脚边的小狼,她正期待地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敲门。等一下,我该敲门吗?我以前没敲过,那现在呢?上次我怒气冲冲地离......



我从没这么紧张过。这真的很有意思,因为我赢得了饥饿游戏。再没有比这更让人焦虑……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我应该到他家去,把他逼到墙角再亲吻他。好了,那就是我该做的。不说一句话,直接吻他。比起言辞,我更善于行动。

我呼出一口气,站在皮塔家的门前。我知道我是在故意磨蹭,因为我注意到我在盯着被漆成海军蓝色的门和一只在门框顶部嗡嗡飞舞的苍蝇看,门左上角涂了油漆的部分有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细小的裂缝……

来吧,凯特尼斯,我对自己说。你能做到的,你爱他,他也爱你,你只需要说出口。

我看了一眼脚边的小狼,她正期待地看着我,像是在等着我敲门。等一下,我该敲门吗?我以前没敲过,那现在呢?上次我怒气冲冲地离开了他家,摔门摔得要多用力有多用力。

我仍对此怀有一丝骄傲。

我鼓起勇气,决定向之前一样直接走进去。如果皮塔真的爱我,就要接受我的无礼,我没有那么懂礼貌,艾菲·特林奇可以证明这一点。我轻轻地打开门,走进门厅,小狼钻进来后我把门关上了。就像早些时候一样,楼下又黑又安静,但我听见了皮塔在楼上趿拉出的脚步声。

我走上楼梯,越过嘎吱直响的第三级台阶。然而,有时我不得不放慢脚步,因为我是在爬楼梯而小狼是在往上面跳,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她真是个可爱的小家伙。

我和小狼一上到二楼,我就又紧张起来。我做得对吗?皮塔会接受我的信吗?还是说他会把信揉成一团然后扔到我脸上?不,就算是最坏的情况,皮塔也不可能把事情做得这么绝。见鬼,皮塔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这么做的。皮塔永远是皮塔,善良而纯粹。

我一遍一遍在脑中重复着这句话,仿佛重复它就能让它成为事实。我更有把握了,最糟糕的情况是,皮塔不再爱我了,只想和我做朋友……如果真有可能的话。我不知道我能否只和皮塔保持“朋友”关系,毕竟我们经历了这么多。

最好的情况是他仍爱我,我们都为自己愚蠢的行为道歉,一切都会慢慢变好,我也能接受一两个吻,或者三个……

我看着眼前的门,左手边第二扇是皮塔的密室,连莱伊都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小狼打了个喷嚏,我闻到味道时鼻子皱了起来,是丙烯酸颜料。

皮塔在这里干嘛?画画吗?

“凯特尼斯?”

我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目光落在皮塔身上,他刚走出卧室,就站在走廊尽头。我立刻注意到他的头发是湿的,他刚洗完澡。皮塔洗澡的画面涌入我的脑海,我迅速从脑中将它抹去。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停!

此刻我肯定脸红了,皮塔疑惑地看着我:“我家里怎么有条狗?”

我低下头看看我毛茸茸的伙伴,又抬头望着皮塔:“你不讨厌她,对吧?”

“不。”

“噢,太好了。”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她是我养的宠物,是狼,不是狗。”

“狼?”

“对。”

“是又大又凶猛,会咬人吃人的那种吗?”

“算是吧。”

“好吧。”

皮塔和我对望了一会儿,然后我们大笑起来。早上紧张的气氛犹存,搞得我们心烦意乱。我笑得站不住了,慢慢滑倒在地板上,背靠着墙。不过笑笑挺好的,尤其是在我这么度过了一天之后。

等我不再发笑时我看见皮塔坐在我旁边,看上去很严肃,满脸歉意,他也不再笑了。“我很抱歉,凯特尼斯。”他柔声说着,“我不该对你说那些话,不该怀疑你。”

“不,我才应该道歉。你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我。”我摇摇头,争辩道,“我应该给你个答复的。”

“我应该多给你些时间。”他继续道歉,“我暗恋了你11年,相比之下,你几乎没有时间感受对我的爱。你的世界观改变得很彻底,错在我期望着你……”

我再也受不了了,爱的火花在我们之间噼啪作响。他没完没了的道歉让我觉得我们可能会让问题……我忍不住了,吻了他,打断了他的致歉。我很快边发觉上一次我吻他已是很久之前的事了,我们的嘴唇疯了似的契合在一起,我的血液中充满了肾上腺素和只有皮塔才能撩拨起的火焰。皮塔将吻加深时我的手伸进他的发丛,他的舌头与我的相触时我将从我嘴里溢出的呻吟声吞了下去。

我看肯定我们会一直接吻,直到缺氧而死,但我的小狼崽有别的想法。她跳到我们身上时我们分开了,她用冰凉的鼻子蹭着我的脸,然后上来舔我的脸。

皮塔笑了:“看来我有竞争对手了。”

我笑着望向小狼,她正站在我腿上,两只前爪搭着我的肩膀:“等她接受你加入我们的团队就好了。”

“让我猜一下,你会成为狼女王的。”皮塔调侃道,我笑。

“当然了,我会允许你在我身边辅佐我的。”

“谢谢了。”

“哦。”我把手伸进口袋,掏出信来,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差点忘了这事。我把信递给他时心脏怦怦直跳。“给你的。”我语速很快,几乎是把它塞到了他手里。

皮塔好奇地朝我扬眉,随后注意力转移到了那封信上。我把小狼抱在怀里,看着皮塔打开信开始读时我的手指都和她的毛发纠缠在了一起。他很快便看向我,我明白他又要道歉了。

“至少先把它看完你再道歉。”我对他说。皮塔张口想要辩解,我制止了他:“好好看。”

他蓝色的眼睛落回纸上,皮塔读信时我观察着他的反应。我看到愧疚、惊讶、欣喜然后是爱意。很浓很浓的对我的爱,我忍不住笑了。

他读完信后没有立即抬头,相反,他盯着信看。我不管他只是盯着信还是在重读,他沉默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焦虑。也许是我搞错了,也许他并不喜欢这封信的内容,也许他已不再爱我,也许我们刚刚的那个吻意味着永别。

就在我觉得自己快要爆炸的时候,皮塔看向我。“你不用这样。”他语调轻柔,满含爱意。

我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我想我做到了。”我的手指穿过他的手指,将头枕在他的肩膀上,他松开我的手,伸出双臂抱住我时我笑着说:“你需要倾听,我需要把那些想法都忘掉。”

“对不起。”皮塔向我道歉,这次我没有打断他,因为我知道如果不让他如愿,他会内疚很久,“我不该对你大吼大叫的,我不喜欢那样。”

“为什么?”

“那让我想到我妈妈。”皮塔承认道,“她总是大呼小叫的。”

“皮塔,你一点也不像那个老巫婆。”我把头从他的肩膀上抬起来,凝视着他的眼睛,“明白了吗?你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无私的人。除了波丽姆以外。”我补充说,皮塔笑了笑。

但他浅淡的笑意没有留存太久。“我都不敢相信我说出了那样的话。”他内疚地说,“我试图像你伤害我一样伤害你,这不公平。”

“这都是我的错,皮塔。”我告诉他,“如果我告诉你——”

“我不应该反应得这么激烈。”皮塔打断我,“我早就该知道你需要些时间和空间。”

“嗯,也许不是空间。”我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用鼻子蹭蹭他的脖颈,轻声反驳。

皮塔笑了,把我搂得更紧,我感觉到他的嘴唇贴着我的发丝:“凯特尼斯,我很抱歉,真的。”

我的嘴唇擦过他的脖子:“我也是。”

我们相拥着在走廊里静坐了很长时间,沉浸在很久都不曾有过的惬意中。一直到小狼开始厌倦了,用鼻子蹭着我们,轻咬着我们时,我和皮塔才开口。

“你得给她起个名字。”皮塔边说边揉乱她的毛发。

我叹息了一声:“我知道,但我想不出合适的。”

“叫艾菲怎么样?”

我笑起来:“我觉得不行。”

“莫莉?”

“不好。”

“露西?”

“不好。”

“珍妮?”

“不好。”

“萨沙?”

“不好。”

“你杀了我吧。”皮塔抱怨道,但他没有放弃,“麦琪?”

“不好。”

“得了吧,这名字多可爱啊!”

“别叫她麦琪。”我明确地说,皮塔很沮丧。

“公主波帕拉帕莎玛拉玛叮咚!”他胡乱取起名来。

我奇怪地看着皮塔:“你一直在闻油漆味吗?”

“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画画?”皮塔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但是我闻到丙烯颜料的味道了。”我笑着说,“你的耳朵后面有绿颜料。”

“真的吗?”皮塔抬起一只手朝耳朵后面摸,“我以为我全都弄干净了。”

“落下了一点。”

“确实。”

我轻轻笑了,今天早些时候的感受与现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几乎令我大吃一惊。早上我是如此肯定我会失去皮塔或者盖尔,抑或更糟,两个都失去。可随后我来到了湖边,捡到了一只小狼崽,她的出现使得一切都回归正轨了。

“玛雅。”我突然说道。

“玛雅?”

“她的名字。”我看着小狼,她正专注地盯着我,“玛雅。”

皮塔斟酌着这个名字。“我喜欢。”他说着,环视四周,“该吃饭了。”

我想起来我一天都没吃东西了:“好主意。”

这可能要用上一个小时,但我和皮塔可以一起准备食物。我处理肉食,他烤面包,我们在其中加入绿叶蔬菜,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

自我们开始做饭玛雅就跟在我们身后,希望我们能掉些食物碎屑在地板上。这匹狼会被宠坏的,因为我把肉上肥的部分和边角料都喂给了她,皮塔喂玛雅尝了一勺肉汁。

我们在桌边坐下,开始进食时一股尴尬的气氛弥漫开来。我突然想到,这是我第一次单独和皮塔待在一起,身边没有摄像机。饥饿游戏改变了我们,使得我们之间单音节的对话变得苍白,仅仅对一个赢得了饥饿游戏的人说“嗨”是不够的。

我们吃到一半时沉默被打破了,皮塔的叉子掉在了盘子上。“多荒谬啊。”他说,“我们不应该这么难堪的。”

我强忍着笑,嘴唇抽动了几下:“不。”

“我们只是在吃晚饭。”皮塔漫不经心地说道,“在吃晚饭。”

“但这有点像约会。”

“是的,有点像。”

“不是正式的约会。”我说,皮塔点了点头。

“非正式的。”他赞同道,“因为,你要是仔细想想,我们的第一次约会挺凶险的。”

我笑起来:“你把饥饿游戏当成约会了?”

“一次凶险的约会。”

“皮塔,有两次你差点死了。”我提醒他。

“就像我说的一样,那约会糟糕透了。”皮塔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低下头吃饭,很感激皮塔巧妙地化解了尴尬。

“我们应该去约会。”过了一分钟后皮塔说,“来一场真正的,正式的约会。”

我身体前倾:“我们该怎么做?”

“必须我们两个合作。”皮塔笑着说。

“好吧,我们是一个出色的团队。”我回答道,突然想到自己是在调情,我,凯特尼斯·伊夫狄恩在调情。

真奇怪。

“我带吃的,你选地方。”皮塔提议,“选个美丽的,开阔的,有很多树的地方。”

如果皮塔是有意在含蓄地建议我带他到森林约会,那他的做法可有够拙劣的。“我想我知道哪里合适了。

“太好了。”


缇娜

【翻译】绝处逢生 第三章

湖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湖水依旧清澈湛蓝,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大的榆树和橡树环绕着它,犹如壁龛,令我心旷神怡。游禽藏身在岸边的植物丛中,我的出现惊走了几只,可我没有用箭射击,任由它们飞走。

我走到河岸处一块特别的地方,这里生长着一片青翠的绿草,湖面突出一处10英尺宽的土地。我坐在土地上时三面环水。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就好像我在水面上漂浮。

我看着湖水轻轻拍打小土丘的边缘,它有种使人着迷的魅力,水里游动着成群的小鱼,我仿佛回到了下水抓鱼的年纪,身后传来爸爸的笑声。我把手指伸进水中,看小鱼散开。

我用力呼着气,环视四周,扫视着湖岸。树上有鸟儿,我看见一道自有黑白条纹的鸟儿翅膀反射......



湖泊看上去没什么变化,湖水依旧清澈湛蓝,在清晨的阳光下闪闪发亮,高大的榆树和橡树环绕着它,犹如壁龛,令我心旷神怡。游禽藏身在岸边的植物丛中,我的出现惊走了几只,可我没有用箭射击,任由它们飞走。

我走到河岸处一块特别的地方,这里生长着一片青翠的绿草,湖面突出一处10英尺宽的土地。我坐在土地上时三面环水。我一直都很喜欢这里,就好像我在水面上漂浮。

我看着湖水轻轻拍打小土丘的边缘,它有种使人着迷的魅力,水里游动着成群的小鱼,我仿佛回到了下水抓鱼的年纪,身后传来爸爸的笑声。我把手指伸进水中,看小鱼散开。

我用力呼着气,环视四周,扫视着湖岸。树上有鸟儿,我看见一道自有黑白条纹的鸟儿翅膀反射的光——是一只嘲笑鸟。我沉浸在眼前的场景中,不知怎么就感觉到,爸爸依然和我在一起。嘲笑鸟栖在树枝上,湖面平静如镜,这是爸爸和我都很喜欢的景色。

然而,此刻我心中乱得很。几个小时前我真的在厨房里跟波丽姆说话吗?这变得像很久以前的事情。还有皮塔,我们吵架了吗?我们真的对彼此歇斯底里了吗?他对我是有多不信任?

然后是盖尔,盖尔爱上了我,他想让我爱上他。我仔细回想了他说的话,他是对的。我们在一起会很合适。我从没给过自己爱他的机会,这一点他也说对了。如果我给了,那和我在一起的会是盖尔而不是皮塔吗?

我还会和皮塔在一起吗?

我缩起膝盖,让它们抵着胸部,双臂环抱着膝,下巴放在膝盖上。“我该怎么办?”我轻声说着。

突然,我听到一声呜咽。不是人类发出来的,是动物。我立刻跳起来,在弓上搭了一支箭,箭头指向声音的来源。我又听到了呜咽声,听上去像是狗。我记得我最后一次与野狗群发生冲突的场景,我差点没能爬上树。我仍记得它们在离我的脚几英寸的地方发出尖厉的吠叫声,牙齿咬得咔咔直响。

我的思绪回到了竞技场,那些变种动物,体态魁梧,模样像狼的狗,长着死去的贡品的脸,锋利的爪子有四英尺长。皮塔和加图掉进了变种野狗群,我看着皮塔浑身是血,挣扎着回到宙斯之角。

我左边的灌木丛发出声响时我眼前浮现的就是这个画面,当那个发出呻吟的生物现身时,我的手指从弓弦上滑落。我迅速地将弓向左偏移,箭射在了树干上。

一个毛皮上有着深灰斑纹的白色毛球蹒跚着向我走来,我不由自主地跪坐下来,慢慢松开右手,尽量避免吓到它。我的手指触碰到它的皮毛时我忍不住笑了,幼犬呜咽着舔了舔我的手。

我不知道我怎么了,这个小家伙可能是生病了,更重要的是,它的母亲很可能在焦急地寻找它。幼犬突然抬起头,直视着我的眼睛,它紫色的眼睛对上我灰色的瞳仁时我一惊。我想它的眼珠是极深的蓝色,因为颜色太深而容易被错认成紫色。

直到现在,我才看见幼犬的一只爪子被红色浸透了,是血。我伸出手轻轻抱起幼犬,把她放在我腿上。我将手伸进水中,开始清洗她爪子上的血。洗净了血后我看见她的爪子上钩着一个通红的环状物体,我想这只幼犬一定是中了盖尔的陷阱,但她从中挣脱出来了。

“你很勇敢,不是吗?”我柔声说,我发现我很欣赏这只幼犬,不言放弃挣扎着求生,有点像饥饿游戏中的我。

我把幼犬抱到面前端详,她真的……很可爱。虽然她腹部的毛色纯白,但其余的毛发都是灰色的,然后是这双眼睛,与我见过的颜色不一样。这不是普通的野狗,她的脸和鼻吻太长了。

我一惊,这不是狗,这是狼,一匹地道的狼。

在12区,狼就像钱一样少见。你偶尔会听到一些传言,据说有人看到过。爸爸一直说狼全不见了,战争爆发时它们逃离了12区的森林,向更安全的北部迁移。不过他一直非常尊敬狼,尊敬它们的聪明和机巧。他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他的祖父刚5岁时第一次冒险进入森林。由于年纪小,又对森林的广阔惊叹,很快他就迷路了。我的曾祖父害怕黑暗和未知的声响,他好奇地走进了一处兽穴。

它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是空的。

这是这个故事中我最期待的部分,看到我如此兴奋,爸爸总是露齿而笑,然后我的曾祖父看见了洞里的生物——一匹狼。这匹巨大的灰狼盯着他,爸爸总是说他的祖父吓呆了,在上前触摸灰狼的毛皮和转头逃命间犹豫不决。

最终,恐惧占据了上风,曾祖父逃走了。他不知怎么的就回到了他刚刚来过的地方,几分钟后一双发着光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狼一路跟来了。

但狼并没有攻击他。爸爸总是肯定地说,那匹狼径直走到曾祖父的身边,蜷缩在了他的脚边,整夜都守在那里,早晨曾曾祖父找到他时狼便离开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问,幼狼只是盯着我看。

我能读出它眼中的机敏,萌生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我要养这只小狼,我要把她带回家。我在想什么?养狼当宠物?狼可是地道的野生动物,无法驯服……

可那双眼睛……我觉得这只动物与我之间有了某种联系,或许是因为它们写满了直面死亡的勇气,就像我在饥饿游戏中表现出的一样。或许是因为它们闪烁着狂野不羁的光芒,好比想挣脱凯匹特操控的我。还有可能是因为我想要一个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评判我的朋友。

幼狼似乎感知到了我内心的纠结,向前倾身舔了舔我的脸,我禁不住笑了。我把小狼放回腿上,她很快就惬意地把头靠在我的膝盖上。我的手指漫无目的地抚摸着我的新朋友的毛皮,很快我就发现她喜欢别人在她的耳后挠痒。

此时我脑中充斥着的不再是爸爸讲的故事和对我的新朋友的想法,我忍不住想起盖尔和皮塔来。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姑娘。”我说,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说出来。幼狼是这里唯一的动物,“你看,我赢得了饥饿游戏,爱上了与我同区的伙伴皮塔。问题是我一直都不想谈恋爱,我总觉得那太危险了,会带来很多痛苦。但皮塔让我有了不同的想法。”我停顿了一下,对自己向一只幼狼倾诉而困惑,我一定是有很强的倾诉欲,因为我还在说:“可我们胜利后我开始焦虑,又害怕又迷茫。离家越近,我就越觉得我不再像我。盖尔和我从前的日子在等着我,与我新的生活相冲突。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该怎么选择。”

令我吃惊的是,幼狼竟抬头看着我,仿佛真的在倾听,又像在询问:“你会怎样选择呢?”

“我真的不知道。”我回答说,“我太想把它们衔接上了,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尤其是现在。”

我想起盖尔,发觉我很容易就能爱上他。他是对的,那是很简单的事。我们的处境相同——都来自夹缝地带,都因矿难失去了父亲,都肩负着养家糊口的责任,都清楚我们该做的事。多年来我们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我真的很在意盖尔,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如果我允许,我们的关系可以更近一步,但我不允许,因为那个给我面包的男孩一直都存在于我的脑中。

“我本可以爱上盖尔的。”我对幼狼说,“这本来会是很容易是事……但从长远来看,我不知道这份爱是否会长久。盖尔太激进,我对凯匹特的仇恨已经很深了。我需要皮塔,他身上有一些品质给了我追逐美好的希望和勇气。”

幼狼又看看我,然后重新把头抵在我的膝盖上,好像它觉得我已经找到了答案,我们的交谈进入了尾声。我明白了,唯一使我没能在火车上对皮塔说出我爱他的原因在于盖尔。

我只希望我和盖尔能够友善地将问题解决,希望自己不要有失去挚友的感觉。也许盖尔的想法会有所改变,他不可能一直生我的气,对吧?

我呼出一口气,环视四周。旭日当空,大概是到了中午了。我的后颈沁出汗珠,自来到湖边到现在,我头一次感觉到白日的炎热。

“来吧,姑娘。”我用一只手臂绕住她。我从树上拔下箭,将它放回箭袋:“我们写份爱的誓言。”

我背对湖面时感觉就好像爸爸在对着我笑,我情不自禁又转过身来,湖面散发出的美与宁静令我嘴角上扬。“爸爸,谢谢你。”我笑了,走进森林中。

我找了两个小时才找到藏弓和箭袋的树洞,现在可能已经是下午两三点了,天气闷热难耐。大约是在半小时前,我臂弯里的幼狼开始呼哧喘气。提到狼,我走到隔离网前时意识到我不能大摇大摆地带着匹狼进城。如果她被人们认出是狼,他们就会想争夺她,把她养大后剥皮吃肉。这个想法使我将她抱紧,我需要一个计划。

“姑娘,在这儿等一会。”我把她放在一棵树下,“我马上回来。”

幼狼看了我一会儿,然后躺了下来。我想我会从训练她之中得到许多乐趣,我们会成为出色的搭档的。

我钻过隔离网,匆匆走向我在夹缝地带的故居。严格地说,这依然是妈妈和波丽姆合法的住所,依然是伊夫狄恩家的住宅。所以,如果我死了,她们会被强制搬出胜利者村,回到在夹缝地带的房子里。爸爸的狩猎夹克和一些别的衣服仍放在这里,但我最需要的是我的包。我把它拿起来,挂在一张脆弱的椅子后面。波丽姆养的丑猫毛茛花在我经过时发出低吼,它不喜欢胜利者村的房子,我想它是为了波丽姆才跟着搬到那儿的。我想知道我的新宠物会不会追捕它。

我刚在老屋里待了半分钟,就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草地上。我体内涌起一股肾上腺素,我有了自己的秘密任务。这让我想起以前我和爸爸玩过的一个游戏,那时他会叫我去取东西,我会尽快把物件拿到手然后还给他。

我走到隔离网前,凝望着树林,看到一丛灰白的毛发时我笑了。“过来,小姑娘。”我柔声说着,“过来。”

幼狼犹豫着钻出了树丛,来到隔离网跟前。我一只手撩起隔离网的底部,另一只手拍打着我面前的地面。“姑娘,来。”我鼓励道。

幼狼似乎鼓起了勇气,她钻过隔离网跳进了我怀里。我抚摸着她,搔着她的耳后以示赞扬。我轻轻地把她塞到包里:“安静点,好吗?”

我突然想起来,当她第一次钻出灌木丛时,除了呜咽没有发出别的声音,甚至在我为她清洗爪子上的伤口时也没有。她和我一样寡语。

我以最快的速度走回胜利者村,我到达装饰着鲜花的入口时放慢了脚步,不慌不忙地走。骤然间,我不知该去向何处,是回家还是去皮塔家?

衬衫贴在背上的粘腻感让我决定先回家,我打开门,一股冷气扑面而来,我松了一口气。“有人在家吗?”我问,但没人回应。妈妈和波丽姆一定还在给病人查房,她们也有可能到城里去了。现在我们手头宽裕了,妈妈总是去逛服装店,买做衣服的布料,有时候她还会买已经做过的。这并不会给我带来困扰,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波丽姆,这么多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我走上楼梯,来到我的房间,进了房间我才把幼狼从背包里放出来。她立刻站了起来,嗅着新环境的空气。我找了一块旧的皮革供她磨牙,然后去洗澡了。我洗去身上的汗渍和从森林带回的污垢,甚至用我越用越喜欢的香草味洗发水又洗了一遍头。我用毛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一条牛仔裤和一件我喜欢得舍不得扔掉的旧T恤。

我任头发呈波浪状披在背后,我经过时幼狼跳了起来,跟在我身后。我坐在办公椅上,拿出纸笔。我往下看时幼狼坐在我的脚边。

“我真的好喜欢你。”我边说边抚摸着她的背。

我意识到我得给她起个名字,但我还没想好。我不要用陈词滥调给她起名,像什么公主、宝贝、女士。这只小狼崽应该有个合适的名字。

我的目光落在面前的白纸上,我知道皮塔不是成心要我这样的。当时他又尖酸又粗鲁,按常理来说我才是那个粗鲁的人。可我发觉如果我试着把我的感受告诉他,若他能理解我那将会出现一个奇迹,我有些零碎的想法。

把它写出来至少能让它连贯些。

我盯着纸,希望有些头绪。我该写些什么?嗯,我很清楚该怎么起笔,我决定动笔了,希望我能写出连贯的字符。

皮塔,

我不善言辞……

我停顿了一下,皱起眉,好蠢啊。我应该把这张纸扔进垃圾桶,亲自去皮塔家。我应该冲进“密室”、他的卧室或者他所在的房间,然后吻他。再然后他就会知道我爱他,是吧?

我摇摇头,不,不,我必须写。我不知道这是否是个无声的挑战,抑或我还存在盲区……让皮塔相信我的感受的计划很可能会使他更困惑,但我强迫自己继续写。这封信是写给皮塔的。我明白,坐下来书写我对皮塔的感情比拥抱更有意义。

我知道你不是有心让我写出来的,但我会认真对待。这是我对你不泯的爱的宣言。我想我可以在底部签名并表明日期,甚至让波丽姆以证人的身份签字。

一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起来,然而,我很快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面前的信上,接下来我该怎么写?

我必须道歉,在铁轨上的那天是我的错,我本该给你回应的。我应该让你安心,可我害怕。我的过去和现在相冲突,我不知道它们将以怎样的形式共存。我的过去牵绊着我,但现在一切都妥了,所以……我完完全全属于你。

看上去不错,不是吗?到煽情的部分了,我想到我要写的东西时脸颊泛红,他不在这里但依然能让我脸红。

也许我是在饥饿游戏期间感知到了对你的爱,可我认为,自那个雨夜我就爱上你了。皮塔,你一下子让我感受到了太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没有什么比你的臂弯更舒适,没有比你的嘴唇与我相触更美妙的感觉。你给了我希望,皮塔,这种感觉我已经很久都不曾有过了。

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从未感受过如此深刻而强烈的爱意。我想,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我父亲曾告诉我,为爱值得去冒险,而你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因为没有比与你相处更幸福的事情了,只有你能让我这么开心。

你也可以惹我生气,但我爱你,这永远在我的其他感受之上。我对你的爱一直都在,在波丽姆的帮助下,我意识到爱是一种不可战胜的力量,既然我们都还活着,我想这一点已经得到了证明。

这是我对你不朽的爱的誓言,皮塔·梅尔拉克。

我爱你。

凯特尼斯。

我把信读了一遍,嘴角浮出骄傲的笑意。写得可能不多但都是我的真情实感,他最好能明白。我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小狼:“是时候去见皮塔了。”

她竖起了耳朵。

“希望他不讨厌你。”

 

缇娜

【翻译】绝处逢生 第二章

我要穿过街道走到皮塔家,短短20秒是不够的。我该对他说什么?我要不要敲门?他必须给我个答复,对吧?他想见我吗?我回想起我们回到12区后发生的事情。等等,我们没有互动,因为他在有意地忽视我,我也没有试图去跟他说话。

我决定大模大样地走进去,就好像这个地方是我家一样。门没锁,我迅速地关上了门,立刻被皮塔家那种诡异的氛围镇住了。它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家的舒适感,客厅里只有一盏灯亮着,为楼下投射下一片暖黄的光晕。厨房里没有食物的香味,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看见过皮塔对他所拥有的厨具和食材的痴迷。

我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第三级台阶嘎吱直响,我记了下来。之后我悄无声息地爬上楼,到了二楼,我沿......



我要穿过街道走到皮塔家,短短20秒是不够的。我该对他说什么?我要不要敲门?他必须给我个答复,对吧?他想见我吗?我回想起我们回到12区后发生的事情。等等,我们没有互动,因为他在有意地忽视我,我也没有试图去跟他说话。

我决定大模大样地走进去,就好像这个地方是我家一样。门没锁,我迅速地关上了门,立刻被皮塔家那种诡异的氛围镇住了。它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家的舒适感,客厅里只有一盏灯亮着,为楼下投射下一片暖黄的光晕。厨房里没有食物的香味,这让我觉得很奇怪,因为我看见过皮塔对他所拥有的厨具和食材的痴迷。

我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第三级台阶嘎吱直响,我记了下来。之后我悄无声息地爬上楼,到了二楼,我沿着大厅一直走到左手边第二扇门。

现在怎么办?

“皮塔?”我压低了声音,轻轻敲了敲门,“皮塔,我是凯特尼斯。”

门依然关着。

“梅尔拉克,行了。”我不耐烦起来,“我知道你在里面,莱伊告诉我了。”

门开了,我一时说不出话来。我最后一次看见皮塔赤膊时,他已经奄奄一息,血流不止。他的身上布满了被爪子抓出的伤口,左手臂的前臂有一道可怕的咬痕。可现在他皮肤光洁,胸膛大面积地裸露在外面,我忍不住想用指尖去触摸。

“凯特尼斯,我的眼睛在上面呢。”皮塔干巴巴地说道。

我的脸红了,尝试性地去看他的眼睛。它们充满警觉,这很伤人,但我知道这是我应得的。可我不完全确定,我看见他眼中悦动着一丝快慰。“这不是你第一次看到我光膀子。”他从我身边走过,关上了门。

我没看到里面都有什么。

皮塔沿着走廊走,我跟在他后面。“这是你第一次没光膀子也不是垂死的状态。”我们走进他的卧室时我说。未整理的床铺和角落里成堆的脏衣服印证了我的猜测,皮塔从抽屉里拿出一件T恤时,它得到了进一步的证实。

当他套上T恤,阻挡住我的视线时我很失望。等等,我什么时候开始色迷迷地看他了?

皮塔转向我,靠在我对面的墙上,双臂交叉着抱在胸前:“你说莱伊叫你来的。”

“是的。”我朝他走近了一步,“他很担心你。”

皮塔低头看着双脚,我能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的羞愧。“皮塔,怎么了?”我轻声问,又向他走近了几步,现在我站在房间中央。

“我不知道。”皮塔伸手抚弄着他金色的发丝,我第一次注意到他眼睛下面深紫色的眼袋,“我只是……当他向我冲过来时,我仿佛回到了竞技场,我看见的是加图,不是莱伊。”皮塔抬起眼睛与我的目光相遇,“有一段时间,我想杀了他,那时我正处在那种状态。可那是莱伊,是我的哥哥,我原本可以杀了我哥哥的。”

“你不会的。”我确切地告诉他。

“你不明白。”

“我明白。”我下定决心,向他靠近。我感觉到一股电流在我们之间奔涌:“你永远都是皮塔,那个给我面包的皮塔。”

“不。”皮塔摇着头,“我在竞技场上做的那些事,我已经不是我了。”

他的话呼应了我们在铁轨上交谈的内容,我告诉他我已不再是我了,可他说我还是我。他告诉我我并未改变,我已经变了,我知道。

现在皮塔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你当然变了。”我的语调比预想中要严厉一些,“皮塔,我们赢得了饥饿游戏,它会改变一个人。”

“我不想成为参赛者!”皮塔咆哮起来,惊得我闭上了嘴。他一定是看到了我的反应,降低了音量:“我希望我还是我。我不想让他们改变我,我……我不知道该怎样看待我做过的事……”

“如果没有人把我看作社会的弃儿,事情可能会容易些。”他愤愤地自语,“我妈妈回来以后一句话都没跟我说,爸爸将我看成……他告诉我我不必去面包房帮忙,什么都不用做。克里斯就好像不认识我一样。谢天谢地,莱伊还像个正常人一样对我,否则我要疯了!”

我张口欲言,皮塔打断了我:“还有你,我以为我会得到你的爱。我没有天真到觉得回来后一切都像从前,可我以为你爱我,以为事情还没有那么糟糕。”

负罪感朝我席卷而来:“我确实爱你。”

皮塔扬起眉:“是吗?下了火车以后我就不太确定了。”

“皮塔,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我厉声问,“你想要什么?我永恒的爱的宣言?你想让我把它写下来吗?”

“你想写的话就别客气了。”皮塔用手势比划着,“桌洞里有纸。”

他的语调令我又吃惊又愤怒,我从没想到皮塔会口出恶言嘲讽别人。我勃然大怒:“你以为你是谁?你不像我的皮塔!”

“你的皮塔?”皮塔重复着,“所以我可以是你的,你就不能是我的了?天啊,你就那么自私吗?”

“我从没说过我不是你的!”我吼道。

“你什么都没说!”皮塔冲我怒斥,“你道了歉然后就走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在竞技场上这似乎挺清楚的。我以为你眼里有爱,我相信你。但也许我只是看到了我想看到的。或许这是计划的一部分,为了得到赞助。”

“那是你的计划,不是么?”我恼火地反驳,“利用我们的关系来让他们喜欢我们?那是你的主意,皮塔,不是我的!”

“我那么做是为了保护你!”皮塔强压怒火,“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

“我在尽我所能去救你!”我尖叫着,“因为我不能失去你!我不能让你死!”

“为什么?”皮塔问,“你是因为爱我还是因为觉得亏欠我?”

“为何不能两者都有?”

“因为爱不应该是这样!”皮塔狂暴地厉声道,“这不是交易!”

“不,这是‘索取和付出’!”我反驳,“因为我们觉得亏欠对方,为了让彼此开心而付出爱,索取对方给予的快乐!我,不应该向你解释这个!”

我不能再和他待在一起了,我怕我会说出让自己后悔的话,我转身走出了他家,砰地关上了门。摔门的声音使得我很满意。

我望向天空,天亮了大概有半小时了,我有足够的时间溜进森林。我很快来到了草地上,快速地从隔离网下钻过。高大的葱郁的树木围绕着我,森林独有的动静在我耳边响起,我的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我从藏弓的地方把它找了出来,手抚过树木的表面。这是我的弓,不是我在竞技场用的凯匹特提供的那张金属弓。我拉了拉弓弦,它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我从未离开12区。

我把箭袋披在肩上,向我那个安全的庇护所走去。我到达时盖尔不在那里,但我仍坐到石头上,凝望着山谷,这里和往常一样不曾改变。

唯一改变的是我。

参加饥饿游戏时我对自己充满信心,我要为波丽姆而赢,爱上与我同区的伙伴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见鬼,恋爱甚至不在我的人生规划以内,可我爱上了皮塔·梅尔拉克。

我对他也特别生气。

他怎么这么虚伪?我不是说赢得饥饿游戏后我们不再是我们了吗?我不是告诉他我很苦恼了吗?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的时候,他说我依旧是我,我没有变。他很确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可不这么认为。

然而,就他现在的状态而言,我还是觉得愧疚。他是对的,他问我是否爱他时我什么都没说。他确实有权问我,可说句实话,用得着我说吗?他自己就说不出口?波丽姆觉得我爱他是显而易见的,莱伊也这么认为,为什么皮塔就感觉不到?

“没想到会在这儿见到你。”

我转身转得太快了,差点摔倒:“盖尔。”

盖尔笑了:“嗨,猫薄荷。”

我站起来,随后就抱住了他。他紧紧搂着我,我忍不住将盖尔和皮塔进行对比。他们有着不同的长相,皮塔长得更结实,但盖尔的个子更高。盖尔的容貌具备夹缝地带的典型特征——深色的直发,灰色的眼睛,橄榄皮。皮塔是金色卷发,蓝眼睛,皮肤白皙。他们的性格也截然相反,对我来说最好的描述是,盖尔是火,皮塔是冰。

盖尔拉开我,似乎在打量着我:“你看起来不一样了。”

我耸耸肩:“这叫素颜。”

“你不需要这样。”

我脸红了,我向来不是一个能够从容接受他人赞美的人。“谢谢你。”我羞怯地说道。我看见他腰带上挂着三只兔子。“陷阱做得不错。”

盖尔看看兔子,耸了耸肩膀:“还有待改进呢。”

“嗯。”我喃喃道,又不安又难为情。我和盖尔总是能得体地相处。

“我有一段时间没见到你了。”过了一会盖尔说。

“这段时间我挺忙的。”我回答,“我们回来以后有个宴会,然后要发补给品。”

这可能是赢得饥饿游戏唯一的好处,我能看见运送补给品的火车进站,孩子们拿着罐装的水果和蔬菜跑来跑去,我甚至看到了巧克力棒。得知火车将在一年里每月来一次后,我觉得我赢得饥饿游戏是做了件善事。

盖尔和我沉默了许久。在饥饿游戏之前,这并不会困扰我。我和盖尔都不是多话的人,不管怎样,我总是能读懂他的想法。我现在似乎再也读不懂了,这令我苦恼。

“你不用再做戏了。”盖尔说道,“饥饿游戏结束了。”

他的问题让我疑惑:“做什么戏?”

“你和梅尔拉克。”他解释,“现在你们回到12区了,你不用再演了。”

“演什么?”我问,盖尔像看白痴一样看着我,我想我是傻了。

“你爱他,凯特尼斯。”盖尔厉声说,“现在凯匹特控制不了你了,你是安全的。”

我记得斯诺总统为我戴上胜利者桂冠时的模样,他眼里跳动着仇恨的火花。但我不能把这事告诉盖尔,本来他对凯匹特就怀有强烈的不满,我不能冒险去点燃他的怒火。对于盖尔这样的人来说,这相当于煽风点火。

可我不能让盖尔认为我和皮塔是在演戏,这对他不公平。“我没有做戏,盖尔。”

现在轮到盖尔发懵了:“什么?”

“我没有做戏。”我对他说,“那不是演的,盖尔。我是真的爱皮塔。”

盖尔盯着我,寻觅着我脸上犹豫或是虚伪的迹象。突然,他转过身,沮丧地用手抚着头发:“你在开玩笑吧?梅尔拉克?”

我皱眉:“皮塔怎么了?他救了我的命,盖尔。”

“不,是你救了他。”盖尔反驳,“要不是你,他早就死了。”

“职业选手袭击我们时我要是落单那就完了!”我提醒他。

“我知道。”看上去盖尔对自己说的话比对我说的还多,“我知道,我不敢相信……”

“为什么不敢相信?”我疑惑地问。

“我不知道。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你都坚信你不会谈恋爱?”盖尔语中带刺,我心中一阵懊恼,“不应该这样的。”

“什么?”我问,“应该怎么样?”

“你应该爱上我!”盖尔最终嘶吼道,“我,凯特尼斯!我本来打算等你的!我本来想让你相信这是值得的!”盖尔看着我,试图让我明白,“来吧,猫薄荷,想想看,想想我们在一起会有多好,多有道理!我们非常了解对方,我们很相似。”我只能茫然地望着他,盖尔爱我?

“你能想象当时我是什么样子吗?”他问,“看着你爱上他?爱上一个商户?爱上一个和你没有共同点的人?他和你相差太远了!再说,猫薄荷,想想,你认识梅尔拉克多久了?一个月?我们相识许多年了,你爱上了他?”

“盖尔,我……”

突然,我无法再说话,因为盖尔的嘴唇与我相触。随即我发觉盖尔在吻我,盖尔·霍桑,我最好的朋友在吻我。我忍不住又一次将盖尔与皮塔相比,盖尔的拥抱更加粗野,他的吻更急切,他的手紧抓住我的髋部。皮塔对我总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他的柔情充溢着我的全身。当然,这并不意味着皮塔的吻中不带激情,我们在山洞中的那个短暂的热吻掠过我的脑海,我记得当时爱火在以动人的势头燃烧……

盖尔的吻也满含激情,可我什么都感觉不到。我的胸膛和心口并没有变得灼烫。但我也感觉到了一些东西,一些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推开他,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我很抱歉,盖尔。”我轻声说,“但我不行。”

“你不能爱上我吗?”他的声音仍然很有说服力,“你试过吗?”

“不。”我尽可能轻柔地对他说,这已使我很痛苦“我爱的一直都是皮塔……我只是没有意识到。”

盖尔盯着我看了很久,他的面容变得严厉起来,像石头一样冷硬。从身体各处传来的痛令我喘不上气来。我不想伤害他,但这已无法避免。不光是他,我也很难过。我觉得自己像是烧毁了一座桥,一座无法重建了桥。盖尔和我再也不能像从前了。我们曾经的关系已不复存在,我又不知道该如何建立另一种关系,像我和皮塔的那种关系。我不想失去我最好的朋友。

“我只是想试试。”盖尔的声音听起来很飘忽,“就一次。”他转身走了:“再见,凯特尼斯。”

我只能望着他的背影,直到他从我的视线中消失。忽然,森林变得不再怡人,它们似乎围困着我,让我觉得无助。我开始在森林中疾行,明确了目的地。

爸爸带我去看过的湖——我们的秘密基地——在那里我总能感觉爸爸仍在我身边。

现在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他。


亿申
你们家贱哥实在是美了!!!又被...

你们家贱哥实在是美了!!!又被ky了@8信徒爬 @8信徒爬2.0版⚰️✉️❤️🏏🧸 

  空吧哇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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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

【翻译】绝处逢生 第一章

这是饥饿游戏原著改写三部曲的第二部,本篇为第一章

作者:ArthusCamelot


皮塔。

我必须去救皮塔。

我全速奔跑着,周围的物体变得模糊起来。我喘着气,身体一侧的伤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但我忍住了。我得去救皮塔。

我穿过树丛,跳上宙斯之角。我在那里看到了它们,变种动物。它们正围绕在什么东西旁边低吼着,尽管我已经很疲惫,却仍强迫自己前进。

我一步都不肯松懈。

然后我看见了他,他安全地避开了变种动物,来到了宙斯之角。我如释重负,皮塔没事。突然,他蓝色的眼睛与我灰色的眸子相对,他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我没有听清。

一条健壮的金色毛发的变种狗闯进了我的......


这是饥饿游戏原著改写三部曲的第二部,本篇为第一章

作者:ArthusCamelot


皮塔。

我必须去救皮塔。

我全速奔跑着,周围的物体变得模糊起来。我喘着气,身体一侧的伤口的疼痛更加剧烈,但我忍住了。我得去救皮塔。

我穿过树丛,跳上宙斯之角。我在那里看到了它们,变种动物。它们正围绕在什么东西旁边低吼着,尽管我已经很疲惫,却仍强迫自己前进。

我一步都不肯松懈。

然后我看见了他,他安全地避开了变种动物,来到了宙斯之角。我如释重负,皮塔没事。突然,他蓝色的眼睛与我灰色的眸子相对,他笑了。他的嘴唇动了动,好像有话要对我说,但我没有听清。

一条健壮的金色毛发的变种狗闯进了我的视线,它向皮塔扑去,露出满口锋利的牙齿,皮塔浑然不知。

我朝他尖声呼喊,喊他躲开,叫他反抗,要他做些什么而不是站在那里对我笑。我拈弓欲搭上一支箭,可我的箭筒是空的,没有用的。

长着加图的脸的变种狗一口咬向皮塔的喉咙……

“凯特尼斯!”

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浑身是汗,床单都被渍湿了。我的头发没有编成辫子,它们黏在我的脸上、脖子上、肩膀和后背上。我大口吸着气,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凯特尼斯,看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会没事的。”

我认得这个声音。我向右看,看到了妹妹的脸,她看上去很担心,眼里闪烁着亲善而同情的光。我听到有脚步声,目光投向门口,妈妈站在那里,惊惧而担忧地望着我。

“凯特尼斯?”波丽姆轻轻握住我的手,“你又做噩梦了?”

噩梦,这个词语不足以描述我梦中的内容。

尽管如此,我还是摇摇头。那些恐怖的画面开始在我脑中消退,我渐渐恢复了理智。我不能让波丽姆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必须控制住自己,不能暴露我脆弱的一面。保护波丽姆,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

当然,自我赢得了第74届饥饿游戏的胜利,从凯匹特回来后,我每天晚上都尖叫着醒来,很难让波丽姆相信我没事。

“是的。”我回答说,庆幸自己的声音听上去相当平静,“就是个噩梦,没什么好担心的。”

看样子波丽姆并不相信我,我看了看妈妈:“回去睡觉吧,我没事。”

妈妈也不相信我,但就像我所知道的那样,她拉起波丽姆的手,领着她走出了我的房间。“我们给凯特尼斯些时间独处。”她告诉波丽姆,“你需要休息。”

门关上了,我倒在湿漉漉的枕头上,不知上面是汗水还是眼泪,或许两者都有。自从两周前我回到12区,我就不只一次哭醒。我望向东面的窗户,满月将银色的月光投射在我房间锃亮的硬木地板上。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可我睡不着了。

我走进卧室附带的浴室,按照凯匹特的标准它可能很低级,但对于来自夹缝地带的人来说它高档极了。地面和墙壁上贴着大理石瓷砖,两个带金色水龙头的洗脸池中间悬挂着一面很大的镜子。浴室里有一个大浴缸,里面有花洒,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脱下被汗浸透的睡衣,走进淋浴间,把水温调整到舒适的温度。

我们在我回到12区的当天搬到了胜利者村,似乎整个社区的人都跟着我们来到了胜利者村的入口。他们把我们不多的家当都打包装了箱。我先被带到了新家,我、妈妈和波丽姆彻底地将那里参观了一遍。这栋房子就在黑密斯家隔壁,就面积而言,它有我们在夹缝地带的旧房子的十倍大。一楼有一个客厅,一个餐厅,一个设备齐全的厨房,一间书房和一间浴室。二楼全是卧室,每个都带独立卫生间。一共三间卧室,伊夫狄恩家的人每人一间。

这栋房子里摆满了家具,有凯匹特那样的软床,由深色的木头制成的经过打磨抛光的精美家具,我想那是红木。有玻璃制的灯,有手感柔滑的窗帘,虽不能与凯匹特的奢华媲美,但已经是很高档了。然而,到目前为止最大的变化是,我们只需拧一下旋钮就能有热水。另一个好处是,作为胜利者,我们家享受全天供电的礼遇。

我站在淋浴间里,看着我的皮肤在热水的作用下慢慢变作粉红色。最近做的噩梦一轮一轮在我脑海中闪过。皮塔。我做的噩梦不是皮塔死了就是我死了。昨晚,我梦见露露死了。

死亡是我梦中反复出现的主题。

仿佛是为了继续折磨我一般,那段我无法忘却的记忆变戏法一般在我眼前浮现。皮塔看着我从他身边跑开,逃上火车——一滴眼泪顺着他的脸颊缓缓落下。我为什么要回头看?

直到火车驶进12区的车站,我才又一次看见皮塔。他一言不发地牵起我的手,我不敢看他的眼睛,尽管他的目光似乎要将我的脑袋一侧钻出个孔来。“演一下。”火车门敞开前,欢迎我们回家的人们映入眼帘之前,他说。

就好像我们从未在火车上交谈过般,和皮塔暗指的一样,我们表现得无可挑剔。我们在镜头前拥吻,假装一切都好。我们作了一场戏。

这是从凯匹特回来后皮塔对我说的唯一一句话,一个单词,只有一个单词,以一种空洞而充满挫败感的语调说出,一想起这句话我就要掉下泪来。

从凯匹特回家后我的情绪变得混乱,悲伤、愤怒、困惑、沮丧、恐惧、焦虑、无助。

渴望。

回到12区的两个星期里,我多次渴望与皮塔在一起。我渴望他拥抱我时的舒适感,渴望依偎在他怀中时被人保护着的安全感。我想要抱紧皮塔永远不再放手,我想要他亲吻我,告诉我他一直都在,一切都好。我需要皮塔的陪伴。

可内疚……内疚、羞愧和对被拒绝的恐惧使我不敢奔向他。我伤他伤得太深,他看着我跑回火车时,我能从他的眼中读出这一点。也许这样更好,对他更好,或许他已不再爱我了。

我的心被撕成了两半。

我为什么就不能说我爱他?这是真的,我爱皮塔·梅尔拉克,那个给我面包的男孩。在山洞里我接受了这个事实,爸爸给我的忠告为我指明了方向。为爱值得去冒险。

可为什么我就是说不出那三个词呢?我爱你。如果我说出了口,现在我很可能和皮塔在一起,在他家里,在他的床上,蜷缩在他怀里,头枕着他的肩膀。他会满含温情地搂着我,却仍带有一种保护的意味,有些恼人却又令人安心。我心中对他的渴望痛苦地燃烧起来。

是因为盖尔。那天,在铁轨上,盖尔和我之间有些未尽之事影响了我的反应。饥饿游戏进行时,盖尔老是在我脑海中出现。出于某些原因,我觉得他不会对我和皮塔间的关系感到兴奋,我也觉得我不知怎么就辜负了他。

事实上,盖尔和我之间的事情就和我跟皮塔的事一样糟糕。除了我回来那天他给我的那个几乎要把骨头挤碎的拥抱外,他对我冷淡起来。自他开始下井干活后我就很少看见他了,他只在星期天休息,上周我没能逃到森林里去。

我下定决心,今天就会有变化,今天是星期天,我要去森林。

一想到要进入森林,我就兴奋起来。我迅速地洗了个头,用的是能让我心情舒畅的香草味洗发水。我关了水,用一条蓬松的白色毛巾把头发擦干。我快步走到梳妆台的抽屉前,穿上牛仔裤和一件绿色的衬衫。我把脚伸进狩猎穿的靴子里,走下楼梯,边走边把湿淋淋的头发编成辫子。

我看见波丽姆在厨房的桌边喝茶时很是惊讶。“来点茶吗?”她问。

“好啊。”我说着,她给我倒了一杯茶。“你在干嘛呢?我以为妈妈叫你回去睡觉了。”

“是的。”波丽姆承认道。

“波丽姆。”我温柔地斥责她,我从来都无法对她动怒。

“我在看妈妈的旧书。”她指着面前的书解释,我注意到那是妈妈一本关于药剂的书,“再说,天也快亮了,我今天要帮妈妈照顾病人。”

“哦。”现在我想起来了,她昨天告诉我的,但我急于把露露将死的画面从脑中抹去而没有细听,“对哦。”

波丽姆突然望着我,她蓝色的眸子看上去比以往都成熟:“凯特尼斯,你爱皮塔吗?”

我差点被茶呛到:“什——什么?”

“你爱他吗?”波丽姆重复了一遍,“饥饿游戏举办时我看到了,在我看来这是真实的。”

“我……这想法你是从哪冒出来的?”

波丽姆叹了口气:“我想知道如果你真的那么爱他,那为什么要躲着他?你们是吵架了还是怎么了?”

我干巴巴地苦笑:“我想你可以这么说。”

“噢。”波丽姆说道,“你解决不了吗?”

“我也想啊,波丽姆。”我盯着杯子里的茶,“是我有错在先。”

“那就改。”波丽姆直言道,“你爱他,不是吗?”

我的脸有点红:“是的。”

“那不就好了吗。”波丽姆耸耸肩,好像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

“皮塔也说过类似的话。”我承认,“但我不知道‘爱能战胜一切’这句话是否可信。”

“那你真的很愚蠢。”波丽姆说出这句话时我睁大了眼睛,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直白了?我的甜心妹妹哪去了?波丽姆一定是看出了我的疑惑,因为她红了脸,盯着桌子看了一会儿。“对不起。”她向我道歉,“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凯特尼斯。有的东西是每个人都必须相信的。”

“你是说由于皮塔相信爱情,所以他认为最后一切都会好起来?”我问道,试着跟上妹妹的思路,“波丽姆,我没有皮塔那样的信仰。”

“我没说你有。”波丽姆说,“你就相信他吧。”

“我相信。”

“那你为什么还没跟他和好呢?”波丽姆问到点上了,她挑了挑眉。

我张口无言:“你什么时候对爱情这么了解了?”

波丽姆再次低头望着桌子。“我一直都很尊敬你,凯特尼斯。”她羞涩地承认,“你又勇敢又坚强。”她试探性地抬头迎上了我的目光,继续说:“我看到你在饥饿游戏期间坠入了爱河。我可能年纪很小,但我不是瞎子。你和皮塔让我明白爱是不可战胜的,我的意思是,想想你们俩一同克服的困难。死亡、职业选手、杀人黄蜂、变种动物,我明白是爱给了你们力量,一种无法被战胜的力量。这是你教给我的。”

波丽姆坚定地望着我,等着我开口,可我不知我能否说出话来。我很惊讶这么睿智的言语是从我12岁的妹妹口中说出的。最终,我结结巴巴:“我……我教给你的?”

波丽姆点点头,一本正经地看着我。“我不想再看到你难过了,凯特尼斯。你能试着跟他和好吗?拜托了。”

我从来都拒绝不了波丽姆:“好的。”

波丽姆笑了:“好。”

我抿了一口茶。“所以……”这些关于皮塔的话题令我好奇波丽姆对他的看法,她喜欢他吗?我已经知道妈妈的想法了,我们下火车时,有个记者问妈妈怎么看待我和皮塔在竞技场里接吻,她回答说她觉得皮塔是个可爱的男孩,我还太小还没到该找男朋友的年纪。“你觉得皮塔怎么样?”

“他很可爱。”波丽姆立刻说,我扬起了眉,“我喜欢他的眼睛,它们特别和善。”

我感觉到我的嘴角在上扬:“好吧,你觉得他人怎么样?”

“他人真的很好。”波丽姆说道,“我知道我生日的糖霜饼干是他送我的。”

我睁大了眼:“什么?”

波丽姆笑了。“这是我们的秘密。我们在橱窗前那天,他刚好走进面包房,听到了我说的话。他朝我眨眼,然后第二天我们家的门阶上出现了一块报春花造型的糖霜饼干?”波丽姆继续咯咯笑着,“下个周一在学校的时候,他祝我生日快乐。”

我不敢相信,波丽姆一直都知道。

“我真高兴能得到你的赞成。”我说道。

波丽姆笑着向窗外瞥了一眼,太阳正从地平线上方升起。“你知道的,皮塔很可能早就在面包房了。”

我的心脏砰砰律动起来,焦虑和渴望交织在一起:“你是想让我现在去和他谈谈吗?”

“他起得一向很早。”

我张口想回答,却被敲门声吓了一跳。我皱着眉去开门,一时间说不出话来。站在门前的是我最不想见到的人。

莱伊·梅尔拉克,皮塔的二哥。梅尔拉克家的孩子有着相同的特征——宽肩膀,金发蓝眼。不过我到现在才发现皮塔和他的哥哥长得多么像。说实话,如果我不知道莱伊大皮塔两岁,我会把他们认作双胞胎。为什么我才注意到?可能是因为我和莱伊只见过几次面,而且我的关注点都在皮塔身上。

虽然我刚得出皮塔和莱伊长得就像双胞胎的结论,但我仍能轻松地分辨出他们来,通过看眼睛。虽然都是蓝色的,但皮塔的瞳仁闪烁着和善的光芒,莱伊的眼中跳动着淘气的神色。他以爱捣蛋著称。

但现在他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唔……嗨。”我慢慢地说。他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可能很震惊我一大早就站在你家门口。”莱伊开了口,“如果这是我在故意捣蛋,我会为此道歉,但我不是要恶作剧。强大的女森林猎手,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的……”

“你必须和皮塔谈谈。”他对我说,“这个可怜的家伙皱着眉,我讲最好笑的笑话他都不笑。今天早上我跑到他面前时,他吓了我一跳。”

我担忧地皱起了眉。“他怎么了?”等一下,“你干嘛了?”

“我只是想让他重获活力。”莱伊的语调听上去又困惑又关切,“我们通常都一起玩,像兄弟间摔跤什么的,你知道吧?早上我们总是这么玩。我只是想推他一下,可在我扑到他跟前时……”莱伊皱眉,“他一惊,我从没见他动作这么快过,他把我按在墙上,前臂马上压在了我的喉咙处。”

我很生气。“你觉得偷袭一个参加饥饿游戏回来的人是个好主意么?”我厉声道,“你个白痴!”

“我很久之前就得出这个结论了。”莱伊说,“别人都说我特殊。”

怒火在我的血管里熊熊燃烧:“莱伊,这可不能当玩笑开!”

“我明白。”莱伊的神情严肃起来,“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皮塔很快就从我身边走开了,然后他一直站在门外道歉。我想他已经回到家,把自己锁进房间里了。”

我皱起眉时愤怒变作了好奇和担忧:“哪个房间?”

“他特意嘱咐我别进的那个房间,他烤面包或者给蛋糕裱花的时候会出来。”莱伊叹息着,“如果他没有郑重地告诉我不要进去,我早就去偷看了。”

现在我真的很担心。皮塔真的整天待在那间屋子里吗?他会在里面做什么?“是哪一间?”

“楼上,左手边的第二扇门。”

“你回面包房吧。”我对他说,“我来和他说。”

“你去了以后给他一个热烈的吻吧。”莱伊说道,“这家伙需要它,他需要你,你亲他一下你们俩就能和好了。”

说着,莱伊跳下我家的门廊,朝镇上走去,我目送着他离开。

他在我的视线中消失后,我的目光落在街道对面皮塔家的前门上,看样子我们之间的沉默要被打破了。

我希望他有许多话要对我说。


缇娜

【翻译】一路相随 第五章

三部曲是我和另外几个小伙伴一起翻译的,目前第6—10章是其他友友在翻译,合集为共创,完成后将与各位见面

更完这篇以后我会先搬一些我自己翻译的第二部的章节到lofter上


黑密斯说道:“我知道我们要讨论的是接下来你们怎样合作,但我需要先知道你们的强项。”

训练的第一天,餐桌上只有我,皮塔和黑密斯。

皮塔最先开了口,但说的不是他自己:“凯特尼斯擅长射箭。”

黑密斯朝我扬起眉:“有多好?”

“我打猎。”我解释着,但我射得能有多好?比我强的人太多了……只是我还没遇到罢了。我射箭射得真有那么好吗?我不是每次都能干净利落地射中猎物,但多数情况下能。“很好。”我承认。

皮塔看着黑密斯:“我......

三部曲是我和另外几个小伙伴一起翻译的,目前第6—10章是其他友友在翻译,合集为共创,完成后将与各位见面

更完这篇以后我会先搬一些我自己翻译的第二部的章节到lofter上


黑密斯说道:“我知道我们要讨论的是接下来你们怎样合作,但我需要先知道你们的强项。”

训练的第一天,餐桌上只有我,皮塔和黑密斯。

皮塔最先开了口,但说的不是他自己:“凯特尼斯擅长射箭。”

黑密斯朝我扬起眉:“有多好?”

“我打猎。”我解释着,但我射得能有多好?比我强的人太多了……只是我还没遇到罢了。我射箭射得真有那么好吗?我不是每次都能干净利落地射中猎物,但多数情况下能。“很好。”我承认。

皮塔看着黑密斯:“我和我爸爸从她那里买松鼠,每次她都能一箭射中眼睛。”

光让皮塔说我可不行,那他呢?“你呢?”我看着他问,“你非常强壮。”

皮塔脸上抽搐了几下:“怎么个强壮法?”

我看着黑密斯:“我曾在市场上看见他举起了一百磅重的面粉袋。”

“是的,我确信竞技场上会有成袋的面粉供我砸人。”皮塔干巴巴地说。

“他摔跤也很厉害。”我告诉黑密斯。皮塔为何这么谦虚?噢对,因为他是皮塔。“去年他在学校的摔跤比赛上得了第二名,仅次于他哥哥。”我记得那一天,带点挖苦意味地补充,“还是他有意让他赢的。”

皮塔睁大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梅尔拉克,这还用说吗?”我火了,“多明显啊!你在关键时刻慢了一拍,然后被他按倒在地上了。”

“会摔跤也算优势吗?”皮塔没有接续我的话,“你有几次看见谁摔跤把别人摔死的?”

“总会赶上近身战的!”我提醒他。他怎么就这么固执?“手里有刀你的机会就来了!如果我遭到突袭,我就死定了!”

“拜托,凯特尼斯。”皮塔摇头,“你可以爬到一棵高树上,捕捉松鼠作为食物,一个一个地解决他们!”

“你知道我妈妈在向我告别时说了什么吗?”他突然问,“为了给我打气,她说没准今年12区会出冠军。可随后我就意识到她指的不是我,是你。”

我不屑一顾地朝他一挥手:“不,她没说。”

“她说‘她会是那个幸存者,唯一一个’。”皮塔看上去很难过,“她说的是‘她’。”

看着他的眼睛,我明白他说的是真的。一想到她对他说出这样的话,我的怒火就蹭蹭上窜。皮塔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

我很确定我把愤怒写在脸上了,因为皮塔正面露歉意地望着我。他觉得我在生他的气。我必须向他解释清楚,而且不能再说他母亲是垃圾了。这个地方很可能有窃听装置,我不想让整个帕纳姆国人知道我对梅尔拉克夫人的看法。所以我只是平静地说道:“你知道我对你妈妈的看法的。”

我看到皮塔的眼睛微微睁大了,表示理解,他向我投来一个温柔而充满感激的笑容。

“此外。”我的思绪回到了那个寒冷的雨夜,“我能活下来要多亏有人相助。”

皮塔对上了我的眼睛,他也想起了那个夜晚。“等你进了竞技场会有人帮你的。”他说,“人们会争先恐后地赞助你。”

“我得到的赞助不会比你多。”我反驳道。

皮塔望向黑密斯:“她还不知道她能起到的影响。”

我皱起眉。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能对人们产生影响?哈。

“我能起到影响?”我重复了一遍,“那你能起到什么影响?”

皮塔张口想争辩,可黑密斯打断了他。“够了。”他摇了摇头,“你们俩能不能别再争论谁更有影响力了,我们还有其他的事情要讨论。”

我最后瞄了皮塔一眼,将注意力转向了黑密斯。

黑密斯看着我们两个:“凯特尼斯,谁都保证不了竞技场里会有弓和箭,但你要在与游戏设计者的见面会上向他们展示,你有什么本事。在那之前,不要射箭。你擅长制作陷阱吗?”

我皱起了眉。诱捕猎物和制作陷阱是盖尔的强项,但他只交给我一点点:“我会制作一些简单的陷阱。”

黑密斯点点头:“这对获取食物很有帮助。”他转向皮塔。“凯特尼斯说完了。”他开始讲话,我忍不住对着皮塔露出了胜利的笑容,他没有理会。“永远不要轻视力量在竞技场中发挥的作用。通常情况下,体力丰沛的参赛者更具优势。在训练中心时,那边会提供重物,但不要在其他贡品面前暴露你能举起多重的东西。你们两个要遵循的计划是一样的。你们去参加集训时,要花些时间去学习你们所不了解的东西。掷长矛、挥舞狼牙棒、学着打一个像样的结。把你们的拿手好戏留到见面会上,明白了吗?”

皮塔和我点点头。

“太棒了!”他举起酒瓶喝了一大口,“现在去吧,去找艾菲,十点训练,别忘了昨晚我们说的事!”

我和皮塔站了起来,一起到屋顶上去了。我径直走向花园,皮塔跟在我身后。

晨光照耀下的花园呈现出与夜晚不同的景致,现在我可以尽情欣赏它的美。颜色各异种类各样的花朵围绕在我身旁,盆栽的绿植对称分布,树枝上悬挂着水晶风铃,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晕。

“你应该多夸夸自己。”皮塔站到我身边。

“你知道的,你妈妈说得不对。”我说,“你完全可以赢得游戏。”

“不。”他摇摇头,“我不想赢。”

“什么?”我惊愕地望着他,好像他多长出了一个头,“你是什么意思?”

“凭着良心说,我活不了。”皮塔深吸了一口气,凝视着花园的另一边,“我想赢就意味着所有人都得死。”他看着我,眼里有光芒闪动,我又要脸红了。“你也会死的,我受不了。”

“所以说?”我问,他皱起了眉,“我赢就意味着你必须死。”

“皮塔,你很聪明。”我对他说,都不曾发现这是我自收获节以来第二次唤他的名字,“你比我们都聪明,那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

“也许吧。”他赞同道,但我听出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抚我。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我们静静站着,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我不敢相信皮塔居然不想赢,我陷入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困境。他为什么不想活下来?如果他不想活的话,那为什么自我们到凯匹特以来他一直在准备?皮塔精明得很,他的确是这里最聪明的人。就算不想赢,他也会有所戒备,肯定的。

“你打算怎么办?”我问他,“你想好游戏的计划了吗?”

皮塔朝我笑了,尽管他眼中含着悲苦:“保密。”

我不喜欢这个答复,一点也不喜欢。

“告诉我吧。”我要求道,但他摇头。“皮塔。”出乎我意料的是我柔声唤着他的名字,“求你啦。”

仿佛是在回应我,皮塔眼里的哀伤更浓烈了,可他脸上仍挂着真诚的笑。“你又叫我的名字了。”他调侃道。

“皮塔——”

“第三次了。”

“梅尔拉克!”我沮丧地吼出声来,“行了!”

皮塔像昨晚一样突破礼貌距离朝我靠近了一步,他嘴角上扬,顽皮地轻轻拽了一下我的辫梢:“别再为我担心了,好吗?”

我摇摇头,他叹了口气。“为什么不行呢?”

“因为。”我说,“你是我的朋友。”

我的回答又戳中了皮塔的痛处。“我们最好回去。”他说,“别让艾菲着急。”

他的推诿激怒了我,我怒气冲冲地转身回到了屋内。我下了楼,向电梯走去。皮塔为什么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他不告诉我他的计划,这很不公平。才几天的工夫,他就让我接受了我们是朋友的事实,我都开始喊他的名字了。他知道这对我来说有多难做到吗?我接受了他的友谊,明白我们可能都会因此而死……我对他敞开了心扉,饱受情绪的纷扰。爸爸的死对我造成了致命的打击,我不能再失去对我重要的东西,为什么皮塔就是感觉不到?至少他应该把他的计划告诉我。

皮塔也走进电梯。令我意外的是艾菲并没有在电梯里等我们,看来我们来得早了。我们僵硬地挨着彼此站着,我在生他的气,他看上去很沮丧。我们两个都不开心。

最后皮塔望着我,叹了口气:“我们不能一直这样。”

“为什么不呢?”我厉声说。

“因为我们应该暗示我们之间还有更多的秘密。”他回答,“起了内讧就白搭了。”

“什么?”我利落地回应,“小情侣之间就不能闹别扭吗?”

皮塔不高兴了:“你还说笑话呢。”

“我觉得很有趣啊。”

“凯特尼斯。”皮塔轻叹着把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们必须认真对待这场游戏,你知道的。有一处失误便会满盘皆输。”突然,他抬起手托住我的脸,我的心脏狂跳起来。我这是怎么了?皮塔·梅尔拉克对我做了什么?“我们输不起。”他轻声重复道,“我很抱歉我不能告诉你我的计划,但你只要顺着应变就可以了。”

我张口想回答却听见了艾菲高跟鞋的声音,皮塔抽回了手,他带来的暖意的流失令我失落。啊,这感觉是从哪来的?我决定忽视它,我没有时间去深入研究。

“你们在这儿啊!”艾菲愉快地说,“我去找你们来着,但你们都不在房间里。你们去哪儿啦?”

“艾菲,我们肯定只是没碰到。”皮塔平静地说道,他说谎真是张口就来,但我对他的这个谎言很满意。我不想让艾菲知道屋顶发生的事。这是我们的秘密,我想保守住这个秘密。

“好吧,肯定的。”她说道,“那我们走吧!”

训练室在地下,所以乘坐电梯不到一分钟就到了。然而,这一分钟足以使我焦虑起来。我想到我要和其他贡品待在一起,到了竞技场我要和他们搏杀,我们要一起训练。想想都觉得可怕。

电梯门即将打开时,皮塔牵住了我的手,我很感激,他总是能稳定我的情绪。艾菲领着我们走出电梯,两个凯匹特人迎上来,把数字“12”贴在我们背上。我快速向四周环视了一眼,每个人的背上都贴着对应的地区的编号。我还注意到,只有我和皮塔穿着相称的衣服,显示我们是盟友。

艾菲走了,祝我们好运以及练得开心。贡品们聚成一个松散的圆圈,皮塔和我是最后加入的。我们走进队伍时大家都在看我们,我尽力不被他们的目光镇住。他们打量着我们,看我们是不是真的值得去关注。

一个高挑强壮,自称阿塔拉的女性向我们解释训练计划的安排。每项技能都有专业人士在岗指导,但我们可以自行选择想练习的技能。选项样样俱全,生存技能、可食用植物、绳结练习、格斗技巧。她着重强调贡品之间不能打架,如果有需要可以找陪练。

阿塔拉讲话时,我打量着那些贡品。我发现所有的男孩以及半数的女孩即使营养不良却也都比我高大时,不由得皱起了眉。他们身上留有被饥饿折磨过的迹象。凹陷的脸颊,目光空洞的眼睛。我身形娇小但动作敏捷,身体瘦弱但富有力量。我比他们都有优势,长期狩猎的锻炼使得我的身体比大多数人都健康。

1区、2区、4区的贡品都在为游戏做准备,他们体格强健,危险性极高。男孩们的体重与我相差少说也有一百磅,个头也高出我至少一头。甚至和女孩们站在一起对比时我都像个矮人。在家时,我们把这类人称作“职业贡品”。他们总是获胜,可能今年的获胜者也会是他们。

在我的对手面前,我所认为的自己具备的少得可怜的优势不复存在了。职业贡品们轻蔑地看着我,他们妒忌的不是开幕式上的我们,是西纳和波西娅,我们的造型师。

阿塔拉一离开,职业贡品们立刻将武器拿到手,熟练地挥舞起来。训练刚开始,他们就尝试着震慑别人了。

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我们去哪里?”皮塔轻声问。

“我们打几个结吧。”我柔声建议,拉着他的手走到武器库。

指导老师很高兴有人愿意向他们学习,我猜打结不是被重点关注的技能。我对制作陷阱有些悟性,他高兴地向我们展示了几种陷阱。我们花了一个小时做了一个陷阱,能把人吊在树上。我们又待了一会儿,手指开始疲劳后我提议去了别处。

皮塔朝教人伪装的地方走去,我看见他眼中一亮。我记得他是个画家,这对他来说非常有趣。当他看着那些可供用于伪装的材料时,我笑了。指导老师发现皮塔对此很感兴趣,问了皮塔一些伪装方面的知识。

“我家里开面包房。”他解释说,“我给蛋糕裱花。”

“它们特别漂亮。”我补充道,皮塔露出一个迷人的笑意。

“她过奖了。”他朝我笑,我的脸红了。

他是在按黑密斯要求的做,流出伏笔,使之似有若无。

皮塔和指导老师说了几句后去实战了。他好奇地看着面前的材料,额头上抿出了一道皱纹,他是如此专注,我都在想他的目光会不会把地板烧出一个洞来。

最终,看样子他是决定好要做什么了,点了点头。他取了些陶土和泥巴涂在手臂上,在里面混入了些许浆果的汁液,使颜色更加逼真。他又在上面画了些沟壑,加入藤蔓和叶片。我意识到他是要把自己伪装成被阳光照射的树。他怎么知道那是什么样子的?我怀疑他曾去过森林。

半个多小时后,他将成果展示给我看。“哇哦。”我说。最终的成品令人惊叹。“太厉害了,皮塔。”我一定得叫他的名字,我觉得像以前一样叫“梅尔拉克”会偏离我们“给观众留下暗示”的目标。

“谢谢你。”他笑了,“你想试试吗?”

“不了。”我摇摇头,“这项特长你还是好好留着吧。”

“来嘛,很有趣的。”

“我没有心情在胳膊上抹泥。”我明确地说,皮塔撅起了嘴。

我看见指导老师正笑着看我们。

至少我们明白了有人希望我们的关系超越友情。

“求你啦。”皮塔的样子实在太可爱了,我妥协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我对伪装一点都不在行。“看到了吗?”我看着我的手臂,和我试图仿照的皮塔的手臂一点都不像,“这是你的绝活,我做不来。”

“你是对的。”皮塔一本正经,“你伪装得好糟。”

我把泥巴抹到他脸上。“梅尔拉克,小心点。”我顽皮地警告他,“我知道你住在哪个屋。”

我不由自主地说出了口,皮塔惊愕得眉毛都与金色的卷发融为了一体。他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我要锁门。”

我们离开了,伪装术的指导老师仍然相信我们的关系绝非朋友那么简单。

其余的训练时间是这样度过的,皮塔和我从更乏味的技能的指导老师身边经过,我对辨认可食用植物很感兴趣,这对我在森林中生存很有帮助。皮塔按照黑密斯的要求,隐藏了自己在近身搏击方面的实力,但他还是很快放倒了对手。我超出预想没有在搏击时表现得很差,虽然我只是躲开了对方的攻击,让他自己绊倒了。

就在我以为我们要平安地度过第一天时,2区的选手来了。皮塔和我走过举重点,正向电梯走。职业贡品一整天都在训练室里,可我们被忽略了。我了解到那个来自2区的男孩名叫加图,他正在举一个相当沉重的杠铃。它的重量是我根据两端重物的尺寸猜测的。

我们经过时他仍在举重,并对我们喊道:“嘿,12区的!”从某些原因上讲我想他指的是我,皮塔和我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着他。“昨晚打扮得帅呆了。”

我紧抿双唇,尽可能让情绪少流露出来:“西纳和波西娅超常发挥了。”

加图依然在举重,我明白他的用意,为了恐吓我们。比他能举起这么重的东西更令人担心的是他似乎在针对我们。我眼睛的余光看见几个指导老师正警觉地望着我们。

“你们知道他们怎么说的吗。”加图坏笑着,“你们可能会玩火自焚。”

“我们心里有数。”皮塔说着,我向电梯走去,但他接下来的话使我停下了脚步,“那东西有多重?”

我转过身来,竭力控制着脸上的表情,皮塔要干什么?

加图粗声大笑:“什么?你觉得你能举起来吗?”

“不,我想我能把它扔出去。”

加图笑得更大声了,其他的职业选手也跟着笑起来。我心中泛起一丝恐惧,皮塔以为他在干什么?黑密斯说过别碰重物!他不应该展示他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加图扔下杠铃,它重重砸在地板上。“别客气。”他做了个手势,两名工作人员把杠铃放在卧推架上。

皮塔走到卧推架前,仰面躺下,找准了位置。他伸手抓住杠铃,向站在他身后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皮塔咬紧牙关,将它举了起来。

一次。

两次。

三次。

四次。

五次。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皮塔一刻不停地继续举。

六次。

这可不行。

七次。

我们要有麻烦了。

八次。

黑密斯会生气的。

九次。

这就有点……

十次。

等一下?

皮塔把杠铃放回头顶的架子上,坐了起来。“谢谢你。”他对加图说,后者凶神恶煞犹如被耍了一般,“挺有意思的。”

皮塔站起来走向我,朝我投来一个灿烂的笑容,伸出一只手臂揽住我,把我搂得离他近了些。我顺势搂住了他的腰,几乎靠在了他身上。我们走进电梯,皮塔按下12楼的按钮,我看见加图和其他职业选手正盯着我们。我知道皮塔也看见了,但他没有对此做出反应。相反,电梯门关闭时他在我的太阳穴上吻了一下。

我立刻从他身边退开。“梅尔拉克,你干了什么?”我压低声音但言辞激烈,“黑密斯告诉过你别让别人知道你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我没有。”

“啊?”我傻傻地问。

皮塔笑了:“我没向他们显示我能举起多重的东西。”

“你的意思是,”我察觉到自己所说的内容时停顿了一下,“你的意思是你还能举动比这更重的?”

皮塔点点头。

我挠头:“那东西有多重?”

皮塔想了一小会:“我觉得大概有三百磅。”

我惊掉了下巴,三百磅。皮塔把一根手指抵在我的下巴上,帮我合上。“一会要进苍蝇了。”他笑着说。

我把他的手推开,茫然地问道:“那你能举动多少磅的?”

“我的最高纪录是375磅。”他耸耸肩膀。

将近四百磅。和我来自同一地区的搭档能举起将近四百磅的重物。

“你要有麻烦了你知道吗?”我告诉他,“黑密斯会收拾你的。”

“可能吧。”

我朝皮塔皱眉:“你为什么要这样?”

“他盯上的是你。”皮塔重复着昨晚开幕式后他说过的话,“我把他的注意力从你身上引开了。”

他又在照顾我了。

不等我回答,电梯门就敞开了,艾菲和黑密斯一走进来就问我们的一天过得如何。正如我所料,黑密斯对于皮塔挑战加图以及举重的事非常恼火。皮塔向黑密斯诉说了同样的缘由,但声音很低以安抚我们的导师。当我们告诉他我们成功地为这段关系埋下了伏笔时,他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这一点在后来得到了证实,我们打开电视,主持人提到我们时,说他们有证据表明皮塔和我的关系绝非朋友这么简单。

接下来的三天马马虎虎地过去了。我们与黑密斯和艾菲一起吃早餐和晚餐,训练时与其他贡品一起在自助餐厅吃午饭。同我料想的一样,以加图为首的职业选手占据了一张桌子。他们又凶蛮又聒噪,表现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其余的贡品都分开来到别的地方吃饭。皮塔和我坐在一起,尝试着聊几句,我不善言辞却和皮塔相处得很好。

我们不怎么聊家里的事,那是段痛苦的回忆。我们讨论其他的事情,问对方低级而幼稚的问题。你最喜欢的颜色是什么?最喜欢的食物?我们一直在互相问没有水平的问题,但我自此了解到了很多我不知道的关于皮塔的事。

他最喜欢的颜色是橙色,像日落时的颜色。他最喜欢的食物是松鼠肉,但在最近变成了热可可。他睡觉时喜欢开着窗户,系鞋带总是打双结。

第二天,我们又一次穿过训练点时看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是露露,那个来自11区的12岁女孩。观看收获节仪式时我们就觉得她的年纪不大,可实际上她看上去连十岁都不到。她长得太小了,却很可爱。她让我想起了波丽姆。

露露跟着我们走过一个又一个训练点,她和我一样擅长辨认植物,能像松鼠一样灵巧地攀爬,能准确地用弹弓击中目标。但事实是,弹弓对于一个220磅重的男性能有什么伤害呢?

自和皮塔举重后,2区的贡品加图一有机会就瞪我们。皮塔和我不予理会。

第三天是我们与游戏设计师的见面会。过去的几天里,我在训练室见过他们,他们有时会透过一间有着大窗户的房间看我们,在那里整个训练室尽收眼底。其余时间他们忙于参加宴会,我总是假装他们不在那里。

他们用区号称呼我们,先叫男孩再叫女孩。这意味着我会是最后一个被叫到的。餐厅里的人陆续离开了,只剩下我和皮塔。我们静坐在桌前,皮塔坐立不安,上下抖动着膝盖。我注意到这是他紧张时的习惯,可我无法忍受他这样,把手放在了他的膝盖上。他立即僵住了,看着我,我脸红了,缩回了手。

“别紧张。”我对他说,“你能发挥好的。”

他们叫到了皮塔的名字,他站了起来。“举重。”我说道,“有机会的话给他们展示一下你的伪装技术。”

皮塔露齿而笑:“谢谢你,我会的。你也好好表现,好吗?”

我点点头,看着他离开房间。现在剩下我一个人,我紧张得心绪扭作一团。我并没有察觉到皮塔的出现带来了多大的不同,我突然想到,我不仅是在因自己焦虑,也在替皮塔焦虑。我希望他能取得好成绩。

十五分钟以后轮到我了,我走进游戏设计师的私人会议室。刚走进房间我就知道自己的处境不利。我是24个贡品中的最后一个,游戏设计师在这里待了太长时间,已经很疲惫了,他们想要尽早结束工作。与一个来自以煤炭为支柱的地区的女孩相比,他们对酒水和食物更为关心。

我的目光集中在放在房间中央的弓箭上。我拿起武器,扫视着训练场地。我锁定了一个目标,但那不足以展示我精湛的技法。我发现屋子的后角有个用来练习刀法的假人,遂向它走去。

可我在拉弓搭上箭时发现了问题。这张弓的弦比我惯用的那张紧,箭也更硬。我射出一箭,偏离了假人几英寸。羞耻感将我吞没,我知道无论我走进房间时受到了何等的关注,我都失败了。

尽管如此,我还是坚持了下来。我回到目标所在的范围内,一箭接着一箭地射,新弓用着渐渐顺手了。我马上要射中了。我移回假人所在的位置,飞快地射出一箭,这次我射中了假人的心脏处,随后我又射了一箭,射穿了一根固定沙袋用的绳子。我没有停顿,肩膀侧倾,把重心集中在一个膝盖上。我的第三箭射中了高高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吊灯,它迸射出一簇簇火花,为视觉效果增色不少。

我转过头面对着游戏设计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点头赞许,但多数人对餐桌上的烤乳猪更感兴趣。我怒火中烧,太不公平了。一头死猪抢了我的风头。

我毫不犹豫地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把它搭在弓上。我瞄准了游戏设计师,放开了手。尖叫声和惊呼声混在一起,人们四处躲藏。有个男人摔倒在潘趣酒碗上,其他人诧异地看着我。

我射中了目标,烤乳猪嘴里那颗苹果现在被钉在了墙上。

他们凝视着我,我面露笑意,鞠了一躬。“谢谢。”我说道。

我扔掉了弓箭,它们咔哒一声落在我脚下,我转身走了。

我大踏步走向电梯,电梯门敞开,我按下自己所居住的楼层。电梯上升时我的眼泪涌了出来,电梯门一打开,我就向我的房间跑去,没有理会身后传来的叫我的声音。我砰地关上门,锁好门后倒在了床上。

然后我就开始哭。

我做了什么?真蠢,太蠢了,蠢死了!我没有回头路了,没有希望了。

我在想什么呢?我要用箭射游戏设计师吗?

我想知道我的命运,他们会处死我吗?我会变成艾瓦克斯吗?割掉我的舌头,让我变成哑巴,去侍候其他贡品?

我的家人怎么办?妈妈和波丽姆怎么办?我不计后果的行为会给她们带来怎样的厄运?她们会被杀掉吗?不会的,是吧?

我怎么会这么愚蠢?

这全是因为那头该死的猪,比起一个正在生死边缘挣扎的女孩,他们对一头死猪更上心。天理何在?

我听到黑密斯和艾菲在敲门,我呵斥他们走开,最终他们走了。可没过多久,我听到了门打开的声音。我猛地回头,以为是治安警要来把我带走,却只看见皮塔站在门口。

“走开。”我把脸埋进枕头里。

我感觉到身边的床垫子在下沉,然后我从他身边滚离,紧紧把枕头抱在胸前。“走开,讨厌!”我咆哮着,可皮塔不为所动。

相反,皮塔不顾我的反抗,把我拉进他的怀里,搂着我。我挣扎着,但他把我搂得更紧,最终我放弃了,放声大哭。我的泪水渍湿了他的上衣,但他毫不在乎。他只是默默地搂着我。

 

缇娜

【翻译】一路相随 第四章

艾菲按下电梯12楼的按钮时我瞥了皮塔一眼。我在干什么?我做的是与我计划完全相反的事。我与皮塔断绝来往的计划流产了。再也不可能了。

一定是因为他给过我面包。

我好像就是疏远不了他。为什么皮塔总能让我对他敞开心扉?皮塔身上有些东西使我放下了戒备。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高尚,也许是他纯粹的善良,也许是他的那双眼睛,蓝得像夏日的天空,令我放松。

我和皮塔在一起时,生活变得没有那么糟糕了。我想起收获节,只要我牵着他的手,就能挺过难关。皮塔坚强,沉稳而又可靠。我想起今天早上我们在凯匹特下火车时,我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抓住皮塔的手,我需要它来稳住阵脚。在今晚的检阅中我又一次牵住了他的手,因为在这热......




艾菲按下电梯12楼的按钮时我瞥了皮塔一眼。我在干什么?我做的是与我计划完全相反的事。我与皮塔断绝来往的计划流产了。再也不可能了。

一定是因为他给过我面包。

我好像就是疏远不了他。为什么皮塔总能让我对他敞开心扉?皮塔身上有些东西使我放下了戒备。也许是他与生俱来的高尚,也许是他纯粹的善良,也许是他的那双眼睛,蓝得像夏日的天空,令我放松。

我和皮塔在一起时,生活变得没有那么糟糕了。我想起收获节,只要我牵着他的手,就能挺过难关。皮塔坚强,沉稳而又可靠。我想起今天早上我们在凯匹特下火车时,我是如何毫不犹豫地抓住皮塔的手,我需要它来稳住阵脚。在今晚的检阅中我又一次牵住了他的手,因为在这热烈的气氛之下,那些为即将降临到我头上的厄运欢呼的人使我害怕。

但皮塔一直和我在一起,不知怎的我可以忍受恐惧了。

我皱起眉。我开始依恋皮塔·梅尔拉克了。这可不是好兆头,是非常不好的兆头,而且很危险。我怎么能确定这不是他精心编排的计划的一部分呢?以皮塔的聪明才智足以想出这样的计划,他在说谎方面又是专家。皮塔的魅力辅以他绝妙的口才,会使最荒谬的谎言都显得真实。

这一切都是个阴谋吗?皮塔已经提前开始游戏了?如果有人能抢先进入游戏,那就是他……没人能比他更老练了。

我心里翻涌起一种不舒服的感觉,像在反驳皮塔在作弄我的想法。这可不是他的本性。那个给我面包的男孩……

可皮塔就不想活着吗?如果他想,就意味着包括我在内的所有贡品必须死。我想起收获节上他对我说的话,他希望我能信任他,他说过他不会伤害我。

我傻傻地相信了。

电梯门敞开时我的思路被打断了,我听到艾菲的咕哝声才意识到她说话时我一直在思考。我听到她闲扯的内容的一小部分:“就在那时,我告诉他们,如果你给煤炭加压,它们就会变成珍珠!我真是太聪明了!”

我紧抿着双唇忍着笑。我很确定艾菲的意思是煤炭加压会变成钻石,因为我听说过1区有一种机器能把石墨变成钻石。我想知道凯匹特是否有人知道两者的区别。

令人吃惊的是,皮塔在称赞艾菲的聪明才智时一直板着脸。艾菲送我们到房间时仍在激动地说个不停。艾菲把我们送到门口,告诉我们晚餐会在半个小时后送到,我们可以自行发掘拥有私人房间的乐趣。

她走后我转向皮塔。“你有没有想过她脑子里都在想什么?”我问。

“不知道。”皮塔摇头,嘴里还在嘟哝着珍珠什么的,我忍不住笑了。

我打开自己房间的门,把东西都搬了进去。房间和火车的包厢一样既考究又舒适。“好酷啊。”皮塔跟在我身后,越过墙面。他看着墙上小小的麦克风,我走到他身旁,好奇是什么东西让他这么兴奋。

“那是什么?”我问道。

“奶酪面包。”

“你在说什么啊?”我皱起眉。

“奶酪面包!”皮塔激动地看着我,目光又落回墙上的那处凹室。

然后两个奶酪面包出现在了托盘上。

皮塔拿起奶酪面包,把它们举到与脸平齐的位置:“太奇怪了。”他睁大了眼睛,我禁不住笑了,“但是多好啊。”他转向我。“你看到了吗?”他此刻就像个小孩。“它们……就这样冒出来了。”

他的视线迅速转回麦克风上。“我想……”他开口索要东西之前思索了一番,但我捂住他的嘴阻止了他。

他的嘴唇给我的手指带来了一种奇妙的触感,温暖而柔软。皮塔以一种他从未有过的方式看着我,我看见他蓝色的眸子黯淡了几分。我想我是把他惹怒了,我说:“抱歉,但我们也许不该再吃了。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吃晚饭了。”

我发觉我的手还捂在皮塔嘴上,马上把它缩了回来,红晕不受控制地在我脸上蔓延。

我说着从他身边走开了:“吃你的面包去吧。”

有个东西轻轻打在我的后脑上,我转过身在它掉到地上之间将其接住。“太神奇了。”我看着他扔给我的奶酪面包时,皮塔露齿而笑。“一起吃吗?”他提议道。

“好啊。”我说完从上面撕下一大块。奶酪面包是我最喜爱的食物,我向来抗拒不了它的美味。

我吃面包时皮塔环视着我的房间,我抬头看时,他手里拿着一个远程遥控器。“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他边说边按下上面的一个按钮。

横跨整堵墙的窗户立刻化为凯匹特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吧,有点吓人。”皮塔按下了另一个按钮。

我房间的窗户突然变作了一片森林。我忍不住伸手区触碰,可我的手接触到那些绿草时它们消失了。这影像相当逼真,就好像我真的行走在森林里一般。我不知道自己是否会喜欢森林的影像。熟悉的事物使我放松,我想起了家,可能我再也见不到家人了。

皮塔似乎感觉到了我心绪的涌动。“以后你可以调成这个模式。”他按动按钮,窗前的影像消失了。

“好的。”我吃完了奶酪面包,咕哝道。

皮塔咬了一口面包,停顿下来好像在细品它的味道,他沉默的片刻,最后承认道:“他们做得很好吃。”

我笑了:“我敢说凯匹特人听到会很开心的。”

“我也这么认为。”

皮塔又咬了一口面包,走进了我的浴室。“哇哦。”他的声音在墙壁间回荡,“凯特尼斯,来看看这个!”

我翻了个白眼,可他孩子气的兴奋令我忍俊不禁。我走进浴室,瞬间被它的豪华惊呆了。墙面和地面上铺满了光滑坚硬的瓷砖,一面宽大的镜子悬挂在同样宽大的台子上,台子两端各有一个水槽。一个可以容纳至少三个人的浴缸靠在左边的墙上,房间最后面似乎是一个淋浴间。

此刻,皮塔正站在我的淋浴间里,看着装点墙面的按钮,少说也有100个。淋浴间没有门,只在底部留有一道6英寸的边沿,以防水溢出。我也走进了淋浴间,和皮塔一起看这些按钮,皮塔向其中一个按钮伸出手指,我说道:“你不敢按它。”

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对我说:“那可能不是个好主意。”

我摇了摇头。

皮塔又看墙上的按钮:“我想知道开关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如实告诉他,“也许是这个大的红色的?”

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皮塔和我僵住了。“凯特尼斯!”艾菲喊着,“十分钟以后吃晚饭!”

我听见她的高跟鞋在大厅里咔哒作响,然后松了一口气。我望着皮塔笑了:“你能想象她进来看到我们在淋浴间里干蠢事时的反应吗?”

皮塔脸红了,他开始歇斯底里地大笑。

“笑什么?”我疑惑地问。“我说什么了?”我开始生他的气了。

皮塔吸了一口气,试着从狂笑中挤出字来解释。“……鬼混……在淋浴间里……艾菲……走到我们身边……”他又笑了起来。

我感觉到我的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红,都要烫,我的话被曲解了。“干蠢事”被理解成我们在……

皮塔看到了我脸上的惊悸,他笑得更厉害了。我也跟着他笑。此时皮塔已经倒在淋浴间的地板上,背靠着墙寻求支撑,胸部因大笑颤抖着,很快我就和他一样了。

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们需要一个笑的理由,而我无意间尴尬地提供了一个笑料。我们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被饥饿游戏的威胁笼罩着,生命即将走到尽头,是的,我们需要一个让我们笑的理由。

最后我们不受控制地大笑起来。我看着皮塔:“我不是那个意思。”

皮塔笑道:“我知道。但我就是觉得很好玩。”

我在他的肩膀上捶了一下:“你真变态。”

皮塔茫然地望着我:“我16岁了,还有两个哥哥,没办法。”

他说得有道理。

过了一会儿,我说:“或许我们应该洗个澡。”

“在艾菲发现我们之前。”皮塔毫不犹豫地笑着补充。他从地上跳起来抓住我的手,轻轻地把我拽了起来。

他紧紧抓住我的手,我手臂传来一股轻微的刺痛,似乎有股暖流汇集到了胸口。我从没有无端牵过皮塔的手。之前我总是需要牵他的手,以他为支持,以他为后盾,从他身上寻找慰藉。这是我和皮塔间的联系。我突然意识到我喜欢握着他的手,我需要他。

这可恶的羁绊,真让我头疼。为什么皮塔把一切都变得复杂了?我决定了,为了消除这让人尴尬的,描述不清的感觉,我要回避任何与皮塔的接触。

我想起我尝试过,但没有一次成功。

可我固执地想要再试一次。

然而,这次我不想再伤害他的感情,轻轻抽回了手。他没有察觉,令我高兴。我们走到门前,他转向我:“我们该去吃晚饭了,10分钟以后开始。”

我点了点头,默默地跟着他走出了主房间。黑密斯、艾菲、波西娅和西纳在餐桌前等着我们。两个穿白色制服的人静静站在桌旁,我猜他们是侍者。

皮塔和我刚坐好,食物就端上了桌。最先端来的是汤,然后是沙拉。凯匹特有我吃过的最美味的乳酪和最甜的蓝葡萄。多数情况下,我都在低头吃饭,但我注意到黑密斯肯定是做了造型,因为他打扮得出奇地整洁,看上去也很清醒。他信守着对我们的承诺。

我很高兴西纳和波西娅能和我们一起吃饭。他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价值,我们在饥饿游戏开幕式上的精彩表现都要归功于他们。所以我觉得无论如何他们都没有理由不参与我们的战术讨论。

我抿了一口酒,立刻因为头晕而把它放下了。我只喝了半杯,但已经够了。我不知道黑密斯是如何应对这种感觉的。我把酒换成了一杯水。

我们一吃完主菜,两个侍者中的那个红发的女孩端来一个蛋糕,熟练地将它点燃。我惊讶而敬畏地看着它燃烧起来。火焰摇曳着熄灭了,却依旧是一次精湛的展示。可我有个疑问。“是什么让它烧起来的?酒精吗?”我看着那个女孩,问道,“因为如果是——我见过你!”

我的话已说出了口。我单纯是记不起她的名字和遇到她的时间。我心里泛起一种既不安又内疚的感觉。她脸上闪过一丝惊恐,坚定地摇了摇头,使我更加愧疚。但我确定我在哪个地方见过她。红色的头发,瓷器般光洁的肌肤,俊秀的容貌……

我的目光落在桌子上时,四个成年人像老鹰一样盯着我。

艾菲第一个打破沉默。“凯特尼斯,你肯定是弄错了。”她尖刻地嘲笑道,“你居然还知道艾瓦克斯,真可笑。”

“艾瓦克斯是什么?”我天真地问。

“罪犯的一种。”黑密斯解释,严肃甚至带着些警告意味看向我,“他们割掉了她的舌头,她是个哑巴。她好像是反抗军的一员。你不太可能认识她。”

反抗军。

我豁然开朗,我记得她。

“就算你认识,你也不能跟他们说话,除非得到允许。”艾菲直截了当地解释,“你当然不认识她。”

但我想我认识。

可我没有这么说。“不,我想我不认识。”我竭力寻找一个合理的说辞,“我只是……”我傻傻地支吾着,酒精对我一点帮助都没有。

皮塔突然打了个响指:“黛丽·卡特莱特!她长得像黛丽!我就知道我在哪见过她!”

我不准备戳穿他的谎言。黛丽·卡特莱特长得和红发的艾瓦克斯一点都不像,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皮塔帮我找了个台阶,为我打掩护。

“是的。”我赞同道,“眼睛很像。”

“头发也像。”皮塔尖声说。

“噢,好吧,如果真是这样。”西纳开口使得餐桌上的氛围放松下来,“回答你的问题,是酒精使它燃烧的,但火焰燃烧将酒精耗尽了。我点了这个蛋糕是为了特别庆祝你们的处女秀。”

我们吃着蛋糕,然后走进客厅观看开幕式重播。皮塔和我乘坐的战车驶出造型中心的隧道时,人们齐声欢呼。我不敢相信荧幕上的人就是我。我看上去耀眼了,既像我又不像我。皮塔和我一样亮眼,但我明白我们一起亮相的效果比独自登场更夺目。

“让你们牵手是谁的主意?”黑密斯看着我们问。

“是西纳的。”我看看我的造型师,他耸了耸肩膀。

“我认为保持这种状态是明智的行为。”他解释说,“他们在收获节上就牵着手,下火车时也牵着手。”

“是反叛的表现。”黑密斯赞许地点头。

反叛?我回头看着电视上的贡品,他们僵硬地站着,离彼此远远的。我明白黑密斯说的是什么。我们与其他贡品不同,皮塔和我总是待在一起,给人以团结的印象。这是好事。我们变得更加令人难忘了。

播音员开始讲话,每个人都静下来聆听。

“我必须要说,12区的入场会使人难忘!”男播音员激动地说,他有着绿色的头发和让人不安的紫色眼睛,“让我们向他们的造型师深表敬意!”

“我会告诉你我真正想知道的。”女播音员嘴唇艳红,狡黠地笑着,“我想知道皮塔·梅尔拉克和凯特尼斯·伊夫狄恩之间发生了什么!他们看上去很友好!”

“我相信帕纳姆国的其他人也很想知道。”男人紫色的双眸含满兴奋,“因为我不得不说,皮塔·梅尔拉克真的很英俊!”

皮塔的面部扭曲了:“我有点慌。”

“凯特尼斯也是个小可爱!”他的搭档补充道,“让我们拭目以待!没准他们会给我们留下线索,让我们了解到他们之间的关系……”

黑密斯关掉了电视,把目光集中在我们身上。我仍因女播音员的说辞而不安。“可爱?”我重复着,望着皮塔,“我不是小可爱。”我咆哮起来,谅他也没有胆子否认。

皮塔明智地没有作声,尽管我看见他的嘴唇在颤动,像是在憋笑。

“好吧。”黑密斯的声音把我和皮塔从神游中召回他身边,“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说实话,不要撒谎。”

“我们是朋友。”皮塔若无其事地回答。

波西娅扬起眉毛看着我们:“只是朋友吗?”

我盯着她,重复了一遍:“只是朋友。”

黑密斯盯着我们看了很长时间,似乎做出了决定。“好吧,如果你们俩‘只是朋友’,我们的游戏要开始了。”他开口道,“你们需要紧紧抱成团。明天开始训练时,你们做什么都要一起,永远不要离开对方。训练时要时不时地暗示一下,这样你们会取得更好的效果。”

“什么?”他的建议让我十分不舒服,“像情侣那样?”

“你们不一定非要那样。”他慢慢地说,“但如果你们真那么做了会更好。”

“没门!”我嚷道,“我才不要!”

“听着,甜心,你和那个孩子已经引起了凯匹特的注意。”黑密斯直言道,“在收获节上你们对望,牵了手,他们很兴奋。你们马上就要进入竞技场,在那里大家互相残杀,但你们要团结在一起。你们是朋友,这是史无前例的,又有趣又令人激动。他们会关注你们,我们要做的就是拴住他们的眼球。”

“为你们的关系多留些暗示会使他们持续关注。”黑密斯继续说,“如果你们把握得好,就能制造悬念……”

黑密斯突然停了下来,瞥了皮塔一眼,然后看着我们两个:“甜心,你有个优势,一个能让你脱颖而出的优势。你想活下去的话,就一定要好好利用它。”

“凯特尼斯。”西纳在轻声唤我的名字,“爱,甚至朋友间的爱,都可以是一种非常强大的力量。”

爱。如果我从这方面入手,我会暗示我爱上了皮塔。

令人不安的是,这个想法没有我想的那样让我反感。

“好了,今晚就到这吧。”黑密斯挥手示意我们离开,“去睡觉吧,大人们还得再聊聊。”

皮塔和我默默地走进长廊,向我们的房间走去。可皮塔把肩膀靠在了我房间的门框上,挡住了我的去路。他顺着走廊朝楼梯看了一眼。“想去屋顶吗?”他问我,“晚上风景很美,就是风有点大。”

我很快便将他的话理解为:“我想到屋顶和你说说话,那里不会被他们听到。你也能感觉到我们在这里会受到监视。”

我陷入了一场思想斗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也很确定我不想讨论这个,但我还不想睡。无可否认,尽管我再一次下定决心要和皮塔保持距离,可我不想一个人。

“好啊。”我听见自己说,皮塔笑了。

我跟着他走出大厅,然后我们迅速地爬上一段楼梯,走进屋顶上一个圆顶状的房间。皮塔打开门,我走过去,外面的寒意随即扑面而来,但我感觉很好。我一直向前走,走到栏杆处,凯匹特的夜景尽收眼底。

真是太美了。

就像数千只色彩斑斓的萤火虫在飞来飞去。我能听到汽车行驶在路面上的声音,凯匹特议员的说话声在屋顶嗡嗡直响,我听见铃铛般的叮当声。在12区这时人们已经睡觉了。

我低头看着远处的地面,想到了什么似的皱起了眉。“他们是怎么防止人们跳下去的呢?”

皮塔皱着眉,然后慢慢地把手伸过栏杆。我正要问他在干什么,但突然他的手被电了一下,他缩回了手。“我猜你跳不下去。”

“是力场。”我喃喃自语道,“当然跳不下去。”

皮塔环顾四周。“嘿,这边有一个花园,”他说,“我们去看看吧。”

花园很漂亮,颜色各异的花朵簇拥着我们,盆栽树上的风铃击撞出叮当脆响。风刮得更猛了,夹杂着风铃的声响,我知道在这里谈话隔墙无耳,最好不过了。

“皮塔,你想干嘛?”我压低了声音以防万一。

“我只是想告诉你做到‘多留些暗示’并不难。”皮塔平静地告诉我,“这可不像我们溜进储藏室被逮到那样。”

“储藏室?”我从齿缝中挤出字来,“真的吗?”

“我有两个哥哥呢。”皮塔提醒我。

“问题不大,凯特尼斯。”他继续说,“黑密斯希望我们之间有些微妙的关系,我很擅长制造这种微妙。”

我冷笑道:“我不擅长。”

皮塔露齿而笑,他同意我的观点:“不,你只需要听从我的指挥,好吗?你能做得很好的。”

“还有别的吗?”我问,最好能让我知道要怎么做。

皮塔看上去有些紧张甚至羞怯。“唔……”我敢说我看见他的双颊泛起红晕。

一阵强风袭来,我打了个哆嗦。“就像这样。”皮塔脱下他的夹克,将它罩在我身上。他向我走近,我忍不住去直视他的眼睛。他没有看我,专注地把扣子扣到我颈部,以防它滑落。皮塔的目光与我相遇了,他把一缕碎发拢到我耳后。“像这样。”他的手指在我耳后轻轻摩挲着,顺着我的脖颈缓缓地向下抚弄。我感觉到一股暖意将我淹没,与他的夹克带来的热量无关,我一动不动,目光仍与他相对。我不知道我们对视了多久,但皮塔突然眨了眨眼,从我身边走开了。

“知道了吗?”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一些,“就是这种微妙。”

“知道了。”我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奇怪。

“所以说。”皮塔慢慢地说,他的声音听起来又和平时一样了,尽管声线依然被压得很低,“那个长得像黛丽·卡特莱特的人是怎么回事?”

我很庆幸他换了话题,虽然这个新的话题没比上一个好到哪去。皮塔期待地望着我,我知道我需要给他一个我在晚饭桌上的行为的解释。毕竟他给了我台阶下。

“游戏开始后我们就藏在树林里等着。”我小声说。

“像你和你爸爸那样?”

我摇头:“不,像我和盖尔那样。”皮塔眼中闪过一抹我读取不出的情感,我没有理会,继续说,“忽然整个森林里都安静了下来,却唯独有一只鸟在啼鸣,像在发出警告。过了一会儿,树上跳下一个女孩,很容易就能看出她是在逃命。然后直升机不知从哪冒了出来。一张网罩在她身上,她被人拖了起来。有人用长矛刺死了和她在一起的男孩,她尖叫着,我想是在呼喊他的名字。”我看着皮塔,“他们俩被拖上了直升机,随后直升机消失了。”

“不知道她会不会想看着我死。”我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皮塔轻轻用一根手指抬起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四目相对。“别这么说,凯特尼斯。”他柔声道,“她未必会注意到你,即使注意到了也可能很快就忘了。”

我摇摇头。“不,她会的。”我看着皮塔的眼睛,努力想让他明白我的意思,“你不会忘记你最寄希望的那个人长什么样的。”

皮塔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已经明白了。我是凭着经验说的。

过了一会儿,皮塔终于说道:“我们最好往里面走,很晚了。”

他牵住我的手,与我十指相扣,我没有反抗。我们往回走,在我房间的门前停下。我从他手中抽回手时有一种失落的感觉。这种感觉只会使我对和皮塔·梅尔拉克的感情存有更多的疑问。我知道我们是朋友,但我从没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反应。我脸颊泛红,心绪翻涌,胸口升腾起异样的暖意。我不习惯依赖别人,可很快,皮塔成了我需要安慰时首先想到的人。这不是我的作风。

“晚安。”我说。

皮塔温柔地对我笑笑,我忍不住想,他从没这样对别人笑过。一想到他只会对我这样笑,我就高兴起来。我又觉得胸口热热的。

“晚安,凯特尼斯。”

我笑了笑,然后溜进房间。关上门后我靠在门上,我的世界里的一切都颠倒了,我正竭力校正。陌生的感觉侵入我的大脑,我不知所措。我觉得它们正在朝着某个方向发展,使我恐惧。

但我承认,我尝试着用过的想断绝与皮塔的关系的手段都以失败告终。我不能也不想拒绝他。也许这很愚蠢,很自私,还会带来反噬,可现在皮塔是我的全部,我要尽可能地去享受这段关系带来的美妙。


缇娜

【翻译】一路相随 第三章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感觉自己睡足了。我僵硬地爬下床,穿上昨天在火车上的装束——绿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我确认了我的嘲笑鸟胸针还别在衬衣上。我希望我关于家和父亲的念想能够一直伴随着我。很快对我而言它已不仅仅是一个象征那么简单了。

我走进餐车,发现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艾菲从我身边经过,向桌子走去,手里端着一杯像是黑咖啡的东西。咖啡在12区很少见,但只要我们能得到,妈妈就会喝,好像她再也喝不到了一样。我受不了那玩意儿,太苦了。

黑密斯坐在皮塔对面,用他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个瓶子里的东西稀释一杯红色的液体。毫无疑问他在向这温和的红色液体里掺酒。他不喝酒就不行吗?他熬不到早上8点,挺荒诞的,这......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我感觉自己睡足了。我僵硬地爬下床,穿上昨天在火车上的装束——绿色的上衣和黑色的裤子。我确认了我的嘲笑鸟胸针还别在衬衣上。我希望我关于家和父亲的念想能够一直伴随着我。很快对我而言它已不仅仅是一个象征那么简单了。

我走进餐车,发现我是最后一个到达的。艾菲从我身边经过,向桌子走去,手里端着一杯像是黑咖啡的东西。咖啡在12区很少见,但只要我们能得到,妈妈就会喝,好像她再也喝不到了一样。我受不了那玩意儿,太苦了。

黑密斯坐在皮塔对面,用他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个瓶子里的东西稀释一杯红色的液体。毫无疑问他在向这温和的红色液体里掺酒。他不喝酒就不行吗?他熬不到早上8点,挺荒诞的,这也是12区很少在饥饿游戏中赢得胜利的原因。有几个年头,12区的贡品原本有机会胜出,可由于是黑密斯负责为贡品寻找赞助,他们还是输得彻底。为什么?因为赞助者想和比黑密斯更高级的人打交道——至少要是个清醒的人。

正是这些想法的存在,我坐在皮塔旁边,满脸怒容。他疑惑地扬起眉毛,但我没理他。我牢记着昨晚的决定。我必须在饥饿游戏开始前终止我和皮塔的友谊。这么做对大家都好。

最终我对黑密斯的无能的怒火消逝在了早餐的香味中,食物成了我优先考虑的内容。我扫视着桌面,为食物的丰盛所震惊。水果、面包卷、华夫饼、松饼。我的盘子已堆满了鸡蛋,熏肉和炸土豆。我面前放着一杯橙汁。至少我能确定这是橙汁。我只吃过一次橘子,是爸爸给我的新年礼物。

我想知道凯匹特人的衣食无忧是什么样的感觉。饥饿对于他们大概是个陌生的概念。

我开始进食,把食物塞进嘴里,尽管这次我在意识到食物的丰富后尽可能地克制自己不要像昨晚一样吃太多。我不想吃撑。黑密斯和皮塔还在吃的时候我已经吃完了。黑密斯正在烤面包片上涂果酱,皮塔把他的面包卷蘸进一杯奶油状的棕色液体中。

我看向盘子,发现右手边就有一杯一样的液体。皮塔似乎注意到了我的好奇,向我解释:“他们管这叫热可可,很好喝的。”

我相信了他的话,抿了一小口——很快我便一口接着一口,把杯子喝空了。正是在这一刻我得出了一个结论,热可可是人间美味。

皮塔笑着,好像读懂了我的想法般。我几乎就要回应他了,但我忍住了,这违反了我的新准则。

他皱起眉,我学着他的表情。为什么今天早上我总是想模仿他的神情?好烦。

为了分散注意力,我望向黑密斯。我想向他寻求帮助,我要信守我和波丽姆的约定。

“所以说。”我开口道,“你应该给我们些建议。”

“好的。”他已有些口齿不清了,我明白等我们到达凯匹特他就会醉得说不清楚话。“要活下来。”他说完大笑起来。

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下眼神,他的表情和我一样嫌恶。皮塔再看黑密斯时目光变得严肃起来,就像他和马维里克·道斯打架的那天。

“挺有意思的。”皮塔说。突然,他动作快得令我惊讶,皮塔猛地跳起来,一把从黑密斯手中抢过酒杯敲碎了。玻璃破碎,血红的液体渗进地毯。“但对我们一点用都没有。”

黑密斯似乎早有预料,反手来回击皮塔。使我惊诧的是皮塔没有退缩,而是在离他的脸几英寸的地方抓住了黑密斯的手腕。他和黑密斯互相瞪视的许久后,皮塔推开了黑密斯。

这一刻我想起我正紧紧攥着刀,准备去帮皮塔。

黑密斯沉默了片刻,喘着粗气去拿桌子上那瓶烈性酒。我的怒气平息下来,把刀插进了桌子,几乎要戳到他的手指。

黑密斯扬起眉:“好吧,这是怎么了?难不成今年我真的摊上了一对炸药桶?”

他看着皮塔:“反应真快。”

皮塔仍眯着眼,表情生硬。我不安起来,这不是我所认识的皮塔·梅尔拉克。“我知道别人什么时候会出击。”

黑密斯看了皮塔一眼,似乎在要求他解释。皮塔没有作声,很明显这个话题已经结束了。

黑密斯放弃了,看向我:“你能用那把刀打中桌子以外的东西吗?”

我意识到这是告诉黑密斯我能在饥饿游戏上取得胜算的机会。我以弓箭为武器,也会掷刀子。有时我只捕到一只猎物,为了保险起见我靠近前会先掷一把刀过去。我会牢牢地抓住刀子,轻轻一掷,让它在半空中飞旋。然而,刀子牢牢扎进房间内的两块挡板时,我觉得还是不说为妙。

黑密斯的眼睛眯得更细了。“站起来。”他命令道。

皮塔和我站了起来,站到车厢中间。黑密斯绕着我们转圈,不时用手在我们身上戳戳捅捅,令我恼火。我讨厌这种深入血管的无助感。黑密斯的目光像猎鹰一样锐利,我感觉自己就像只在地上奔跑未察觉到危险的小耗子,又像任人宰割的肉片,我抑制住了向皮塔靠拢的冲动。

等一下?

“好吧,你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黑密斯说。太好了,甚至说得上是很棒。“你们长得很结实。等找到了造型师,你们会变得光彩照人。”

人们向来认为最有魅力的贡品会得到最多的赞助。

“当然了。”黑密斯说道,“我需要和你们达成一个协议。你们不能干涉额喝酒,在帮助你们的时候我会保持清醒。”他死死盯住我和皮塔:“但你们必须完全按照我说的去做。”

皮塔低头看了我一眼,似乎他想在答应黑密斯前征得我的同意。我极轻地点了点头,皮塔的目光又回到黑密斯身上。“很好。”他对我们两个表现出了认可。

我张口想询问关于宙斯之角的问题,黑密斯打断了我。“先不提这个。”他像是预料到了我要说什么,我不喜欢这样。他望着我和皮塔,眼睛在皮塔身上停留了许久,又望向我。我不明白他想看出什么来。“我们应该谈谈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以及如何去比赛。”

我皱起眉,他的话让我费解。我和皮塔间什么都没发生。我以为我们的事昨晚都解决了。还有何为如何去比赛?怎么比?

我看见皮塔在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看上去一点都不开心。

“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我们就要到凯匹特了。”黑密斯说道,“他们会把你们交到造型师手里,不管他们怎么打扮你们,都不要抗拒。你们不会喜欢乃至会讨厌他们的设计,但无论如何,不要抗拒。”

“可是……”我说着。

“没有可是。”黑密斯看着我们,又强调了一遍,“不要抗拒。”

我生硬地点了点头,黑密斯转身离开了,大概是要回他那昏暗的车厢里继续喝酒。皮塔和我尴尬地站在餐车中央,我立即回到沙发上。回我住的车厢已没有什么意义。按照黑密斯的说法,我们快到了。

我感觉到旁边的沙发在下陷,皮塔挨着我坐了下来。我蜷起腿,臂肘靠在沙发的扶手上,用手拄着头,盯着墙壁。我不由自主地用余光去看皮塔。他的双臂环抱在宽阔的胸膛前,翘着二郎腿。可他冷峻的目光仿佛要把面前的咖啡桌烧出个洞来,我很失望。皮塔看起来很忧郁——我从来不会把他和这种情绪联系在一起。

“你这是怎么了?”我直截了当地问。

皮塔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转向咖啡桌。

我生气了。我讨厌皮塔这样。他这副样子比平时友善温和的他更让我恼火。自我认识皮塔以来,他一直是我所见过的最善良的人之一。像他这么善良的人不多。我数得出我有多少次见识到了他的善良、乐观和风度。

早饭桌上的经历在我脑中闪现,我第一次见皮塔动作这么敏捷。我不知道他的反应有这么迅速。我的眼睛很锐利却没看出黑密斯要攻击他,但皮塔察觉到了。

“你怎么知道黑密斯要袭击你?”

这次皮塔不仅仅是瞥了我一眼了。他凝视了我许久,又去看咖啡桌。“我知道别人什么时候会打我。”他平静地说,就和他告诉黑密斯的一样。“你能通过他们紧绷的双肩和眼神里流露出的神色看出来。”

我突然想到他是根据亲身经历说出的。我想起那个寒冷的雨夜,我看见过他母亲打他。他早就预料到了。他曾经经历过,才会预料到它会发生。我一直以来都没有想到过他母亲仍在虐待他,我开始想她为什么要动怒。面包烤糊已成事实,我只能从可能出现在面包房的数不清的问题中猜测。

我意识到皮塔这些年来一直默默地忍受痛苦时,胸腔燃起一股怒火。上学时他带着伤来到学校,我想到的是他和哥哥们打仗留下的。我想知道这里面究竟掺了多少谎,将真相掩盖住。不知怎的,我觉得谎言远多于真相。这种想法从某种我无法描述的程度上激怒了我,我自己也理不清。

不过我知道一个事实:“你妈妈是个垃圾。”

皮塔的沉默瞬间让我觉得尴尬,然而我看见皮塔的嘴角开始上扬,随后他笑了起来。

“对,她是垃圾。”他赞同道。

“你的哥哥们呢?”当他把目光从我身边移开时,我在心里咒骂自己。我不应该问这个,但我很好奇。

“在生了两个男孩之后,她希望能生个女孩,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他抬头看着我,“我能给饼干和蛋糕裱花,但这活计女孩也能做。”

我听了他的话后皱起眉。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但我从中得到了暗示,他的哥哥们过得比他好得多。“我不喜欢你。”我说出的话令我自己都震惊,“不是这个意思。你应该快乐一点。”

皮塔笑了,愉快地抬头看着我。“我就不能多有几个层面吗?”他问,“让一个人一直保持愉快很难的。”

“但你很开心,对吧?”我问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我看着他,不知道我脸上有没有困惑的神情。

皮塔的表情轻松了些,我看到他蓝色的眼睛里开始和往常一样有光斑跳动。“是,我很好。”他说。他停顿了一下,用犀利的目光打量着车厢。“我会好好发挥的。”他指的是饥饿游戏。

我们静坐了一会儿,一个声音从系统中传来,通知我们将会在10分钟内到达凯匹特。我紧张起来,对上了皮塔的眼睛。我看见他的眼神中闪现出同样的焦虑。

然而,我们之前的交流中提到的一件事一直困扰着我。“皮塔。”我说完便惊愕地刹住了话头,这是我第二次叫他的名字。我想我这样大概是昨晚的事所致,皮塔和我一样惊讶,甚至有点高兴。

我咽下一口唾液。“你真的很有天赋。”我说,“我是指在给蛋糕裱花这方面。”这是事实。我从没见过哪个蛋糕比皮塔裱的花更生动。

“谢谢你。”他说,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有些羞涩。“如果竞技场是个巨大的蛋糕,每个人就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突然在我眼前闪现的场面令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的。”我赞同道。

火车驶入一片黑暗之中,我意识到我们正在穿越隧道,驶向凯匹特。我们在学校时有学到,凯匹特位于一个曾被称作落基山脉的地方。整座都城被雄伟的山脉包围,为他们提供了巨大的地理优势。在战火纷飞的年代,敌军翻越山脉便会被察觉。凯匹特的空军用叛军练习打靶。

我忍不住站了起来,似乎是为了抵御突如其来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窗外的巨岩让我生畏,我想到了爸爸的死。皮塔也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像在思索着要不要走近给我些安慰。

幸运的是他没有来。

四周仍是漆黑一片,就在我怀疑自己是否还能继续忍受的时候,一切明亮了起来。皮塔和我都忍不住了,我们跑到窗前,望着凯匹特的奇景。

我每年都会在电视播出的饥饿游戏上看见凯匹特,但近距离观察它是另外一回事。透亮的水晶簇拔地而起,反射着彩虹般的光晕。真是太美了。锃亮的汽车从路面上驶过。许多人在街上闲逛,打扮得花枝招展,梳着怪异的发型,涂着鲜艳的眼影。他们使用的颜色冲击力太强。有的极为明亮,有的极其暗淡,有的刺眼。

我们经过时人们发觉这是辆运送贡品的火车,他们立即向我们呼喝,挥手,让我反感。就好像他们在庆祝我们去送死。毕竟我们来这里就是供他们取乐,这是对74年前的叛乱的惩罚。

皮塔微笑着朝他们挥手时我自然感到惊讶。他发现我在看他,仿佛他是个叛徒,似乎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他抓着我的手把我拉到他身边。

“笑着对他们挥手。”他用唇语说,“他们中可能会有富豪。”

我知道皮塔很聪明,却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快。这很危险,证明了皮塔是个危险人物。我回想起早餐时发生的事,想起他的机敏。我又想到他是如何微笑着向人们挥手的——他在向大家展示自己,在为赢得饥饿游戏做准备。

可我发现他说的有道理,强迫自己露出笑容,假装凯匹特人不是因又有两个贡品来到都城,只为被扔进一个可怕的竞技场进行殊死搏斗而兴奋。我微笑着,希望有人喜欢我胜过喜欢皮塔。

艾菲加入了我们,她把我们带到门口。这样车门打开就像她把我们介绍给大众一样,治安警护送着我们上了一辆汽车。到处都是记者和摄影师,相机的闪光灯几乎要把我晃瞎。人太多了以至于治安警又推又搡,想让民众散开,我紧张得肾上腺素飙升。

我毫不犹豫地抓紧皮塔的手。民众和记者兴奋不已,我发现如果我听得足够仔细就会听出吵闹声的内容。他们大声嚷着问我们问题,至少记者是这么做的。我的名字被呼了好多遍,皮塔也是。

最后我们来到车上,车门关闭时我和皮塔同时坐了下去,松了口气。皮塔宽大而温暖的手掌依旧握着我的手,我粗暴地抽回了手。他显然被我的举动戳伤了,我无声地斥责自己的粗鲁无礼。

“抱歉。”我不由自主地咕哝道。我向来不喜欢道歉。

皮塔对我笑了一下,我知道他原谅我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他说得很轻,司机和艾菲听不到。

我的目光与他相遇了。“梅尔拉克,我们要去参加饥饿游戏了。”我的语调同样柔和但语中带刺,“信任是没有用的。”

“也许吧。”我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异议。他的言语证明了这一点:“也许不呢。”

之后的时间里我怒视着前面的头枕。汽车开进地下的停车场,艾菲送我们上了电梯,我们坐到四楼。她描述着我们将会被打扮得多么靓丽。她已迫不及待想见证了。

我们刚走进去就被团团围住。一群看起来像设计师团队的陌生人把我们俩拉向相反的方向。其中三个人领着我,另外三个带着皮塔。我隐约听到他们提起我,对我的眉毛和素面嗤之以鼻。接着,他们口中要对我做的事惊得我的脸都变色了。

我回头看皮塔,我敢确定我的脸上写满恐惧,因为我看见皮塔露出关切的神情,给了我一个让人宽慰的笑容。

没什么用。

几个小时后,我身上除了眉毛和头发以外的毛发都被拔掉了,我的设计师团队在我身上涂上特殊的油脂。刚开始有些刺痛,后来我的皮肤就像着火了一样。我的手终于松开了桌沿。我努力不向维妮娅的方向看,我身上的汗毛就是她拔下的。

我的设计师团队成员有维妮娅、弗拉维乌斯和奥克塔薇娅。维妮娅梳着湖绿色的头发,眉间有着金色的纹身。她不停地为从我的腿上、手臂上、腋窝下和躯干上拔毛道歉。“对不起!”她说,“可你身上的毛实在太多了!”

奥克塔薇娅是个体态丰腴的女性,皮肤染成了浅豌豆绿色。她负责给我的指甲打磨抛光,而一贯留橙色卷发涂紫色口红的弗拉维乌斯是这组的组长,他站在维妮娅和奥克塔薇娅身旁,不断指出仍需改进的地方。

最后,他们觉得准备工作完成了,去找我的造型师西纳。

我站在空空的房间里,松了一口气。我像一只被拔光了毛的火鸡,又洗了个澡,连污垢带死皮刮掉了好几层。我望着他们给我做造型的那张桌子,准备按照黑密斯的要求,穿上薄长袍然后躺下。这几个小时里我有穿脱它的自由。我考虑再三,决定还是不穿。

我赤裸着身体站在又空又冷的房间里,等待着另一位凯匹特人的到来。

西纳走进房间时我感到惊讶是正常的。他的皮肤很黑,头发剪得很短,是自然的棕色。他着装朴素,穿着一件黑色的衬衫和一条黑色的裤子。唯有精心绘制的金色眼线显示着他凯匹特人的身份。我无法否认他画的金色眼线的美,它的作用得到了发挥,使他绿色的眸子里跃动着金色的光斑。

西纳和我想象的造型师不一样。

“你好。”我小心翼翼地说。

“给我一分钟,好吗?”他问。

我站着不动,忍住想遮住胸口的冲动,西纳赞赏地打量着我。他看完后把长袍递给我,我尽可能快地穿上。

“谁为你梳的头?”西纳好奇地问我,“在收获节上我就注意到了。它给你增色不少。谁的手这么巧啊?”

他的话让我心里升起一丝自豪来:“是我妈妈。”

西纳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你是新来的吧。”我说道。我以前没见过他。西纳是我所能记住的造型师里打扮得最正常的一个。“我还没见过你呢。”

“这是我第一次参与饥饿游戏。”他证实了我的猜测。

“所以他们把12区交给你了。”

“是我要的12区。”他反驳道,终止了这个话题。他指指屋角的一张沙发:“我们去吃午饭吧?”

我坐下来,感觉身体的大部都陷了下去,丝绒沙发仿佛要将我整个吞噬。西纳坐在我对面的一张单人沙发上,按了一下桌子一侧的按钮。地板向两边张开,从下面升起一张摆满食物的桌子。

餐桌上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我对它们又爱又恨。一只鸡下面铺着米饭,上面浇着奶油状的酱汁,旁边点缀着各式蔬菜。桌子中央摆着一大筐面包卷。周围摆着小零食,有水果和饼干,甜点是蜂蜜色的布丁。毫无疑问这是我吃过的几顿最丰盛的餐点中的一顿。

我也对此感到憎恶。这些食物对于凯匹特人来说伸手即来。他们不知道挨饿是什么滋味,不知道慢慢被饿死是什么样的感受。他们不知道简单的需求是什么概念。凯匹特人要什么有什么。他们过得花天酒地。真是恶心。他们不知人间疾苦,生活在凯匹特编织的谎言中。

“在你看来我们是多么可鄙。”西纳突然说,好像他读到了我的想法一样。我肯定把情绪写在脸上了。

“没关系。”他沉默了片刻后继续说,“我的搭档波西娅是你的同伴皮塔的造型师。我们的想法是给你们穿上相称的服装,正如你所知,它们必须能反映你们所在的地区的特色。”

噢,好像我真的不知道似的。贡品们要打扮得具有地方特色参加开幕式,开幕式包括在城内检阅。每组贡品都有各自的马车,检阅在总统府的正门结束。

12区负责开采煤炭,因此几乎每年我们区的贡品都会穿或轻薄或宽松的煤矿工作服,戴着头灯。偶尔他们会赤身裸体,身上覆盖着一层黑色的煤灰。

西纳说:“不管怎样,波西娅和我今年都想走一条不同寻常的路线。”

太好了,我想,我要脱光了。

“没有煤矿工人的装备吗?”我问。

“我觉得12区煤矿工人的装束都用烂了,波西娅也是。我们就是要让你和皮塔给观众留下深刻的印象,要做到这一点,我们需要展现出新的面貌。”西纳望着我,脸上漾起一抹兴奋的笑意,“我们要把关注点更多地放在煤炭本身上。”

我皱着眉,不明白他的意思。

西纳笑了:“凯特尼斯,你觉得火焰怎么样?”

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西纳是个披着沉静外衣的疯子。

一件黑色的紧身衣从我的脖子覆盖到脚,长及膝盖的黑色皮靴没有为我增添什么色彩。然而,一条红橙黄相间的披风被披在了我身后。我戴着头饰,头发梳成了我一贯编的单麻花辫。

西纳想点燃披风和头饰。

我要么以独特的装束被载入开幕式的史册,要么成为第一个还未进入竞技场就死掉的贡品。

我相信西纳会达到目的,无论哪种方式都会让我变得令人难忘。

“那不是真的火。”他向我保证,尽管这并不能安抚我,“我希望等你进了竞技场,那些凯匹特人能认出你。凯特尼斯,燃烧的女孩。”

不管先前皮塔带给我多么强烈的危机感,当他向我走来时,我的担忧缓解了不少。我不得不说他的设计师团队在他身上下了很大的功夫。他金色的卷发被修了修,但依然垂落在额头上。他的皮肤焕发出光泽,但其余的地方没有被改变。无论有没有造型师,皮塔都很英俊。

他对我笑笑。波西娅和皮塔的设计师团队立刻涌向我们,他们一同兴奋地讨论我和皮塔看上去多么靓丽。可西纳依旧沉静,厌倦了他们的赞扬。

很快我们便被带到了造型设计中心最下面的楼层,战车早已等在那里了。西纳引着我们坐上战车。拉车的马是与主题相称的煤黑色,它们受过训练,无需引路就能前行。

皮塔和我乘上了战车,西纳和波西娅教我们摆造型,确认我们的披风都在他们满意的位置。我瞥了皮塔一眼,他看上去和我一样紧张,尤其在我们无意中听到西纳提到要将披风点燃之后。

“你是怎么想的?”我悄声问,“就是那些火。”

“我们帮彼此把披风脱下来。”他从牙缝间挤出字来。

“好的。”我承诺道,他轻轻对我笑了一下,“我想起黑密斯说要按照造型师说的做,可我敢相信他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皮塔环视四周:“黑密斯呢?他不应该在这里的吗?”

我傻笑:“我觉得他待在明火旁边可不太明智。”

我们两个发出一阵笑声。我们都很紧张,这令我们显得很滑稽。毕竟,几分钟以后我们就会变成人肉火把。真不错。

战车很快开始移动,恐惧取代了我们傻傻的笑声。1区的战车经过,贡品身穿缀满珠宝的精美长袍。1区负责为凯匹特生产奢侈品。珠宝、钻石、奢华的物件,1区的贡品总是最受欢迎的。

2区紧随其后,我们已经到达了隧道的入口处。人们看不见我,我却能看见他们。更重要的是我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放声尖叫,吵得我几乎无法思考。

西纳拿着一支火把出现时我僵住了。他点燃了我的披风,我闭上眼睛准备迎接这致命的灼烫,但没有我想象的那种灼痛。相反,我感受到一股轻微的刺痒。我缓缓睁开眼睛,皮塔正对着我露齿而笑。他的身上也燃起了烈焰,显得光彩夺目。此刻我想到我一定也很耀眼。

他有时会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心里泛起一股不安,不是紧张而是另一种感觉。我说不好是什么感觉。我脸颊发烫,肯定又脸红了。可恶。我是凯特尼斯·伊夫狄恩,16岁,我不脸红。

然而,我的视线似乎牢牢锁定了他。

我们的战车向前移动,西纳叫我们把目光从对方身上移开。他向我们喊话,

可人群的高呼使我听不见。他又像我们做手势,我看向皮塔。

“你觉得他想干嘛?”

皮塔低头看我:“我想他是要我们牵手。”

我对此有些犹豫,但皮塔抓住了我的手。我不打算抽回手,因为我们已经出了隧道,人们见到我们兴奋不已。无数双眼睛聚焦在我们身上,他们高呼着我们的名字。“凯特尼斯”的呼喊声在我耳边回荡。我望向皮塔,从他那里得到了灵感。他比我更擅长讨喜。他像在火车上时一样朝人们挥手,我模仿着他的动作。

空气中弥漫的兴奋感冲击着我,我的笑容变得更加明快。我以前所未有的自信向观众挥手,凯匹特人都在为我倾倒。

因为我是燃烧的女孩。

我向人群中飞吻,他们跌跌撞撞地想要将其接住。每个人都想要我的飞吻。有人扔给我一朵玫瑰花,我接住了它嗅了嗅,对着玫瑰花飞来的方向投去一个灿烂的笑容。

我和皮塔相视而笑。突然,他举起了我们紧扣着的两只手,人群中爆发出一片欢呼。他们尖声喊出我们的名字,“12区”的呼声在场内回荡。

最终我们在斯诺的总统府的门前停下,我知道我该放开皮塔的手了。我试着抽回手,但皮塔固执地把我的手抓得更紧了。

“求你了。”他说,“别放手。我可能会掉下去的。”

我尽量不去皱眉,因为我明白由于我们引起了轰动,可能我下一秒就会出现在镜头前。所以我只是微笑着点头:“好的。”

总统出现了,他走上主席台。他是个身材瘦小,留着一缕白胡须的老头——看上去很朴素也没有什么威胁——但他总是给我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每年都演讲,可我从未注意听过。我的注意力通常在贡品身上,皮塔和我面面相觑。西纳做得确实出色。天色越黑,越难忽视围绕着我们的烈焰。

最终,战车再次开始移动,再次绕着凯匹特城行驶了一圈,然后消失在训练中心的底层,贡品将在那里住到饥饿游戏开始。

正如我所猜测的一样,等我们下了战车,波西娅用喷雾扑灭我们身上的火焰,其他的贡品和造型师都在看我们。真好,今年12区不会再被遗忘了。我的感觉很好,直到我看见2区的贡品。

2区的金发男贡品在收获节上就给我一种强悍的感觉,他正用凶狠的目光盯着我。我不知不觉中抓紧了皮塔的手,向他靠近了一小步。皮塔显然也意识到了,他在看是什么让我如此惊恐。对上2区男贡品的目光时他肌肉紧绷。然而,令我震惊的是皮塔看向2区贡品的眼神。他面相可怖,蓝色的眼睛像用冰雪渍过,表情凝重仿若顽石。他们互相瞪视着,2区的贡品笑了。

皮塔握紧了我的手。“走吧。”他柔声说着,拉起我去找西纳和波西娅。

我们离开他们的视线后,他低头看着我:“我的手都没有知觉了。”

“噢,对不起。”我立刻松开了手,感觉到血液自手部的血管涌了上来,我喃喃自语着,“我的也是。”

皮塔挤出一个笑容,但我知道他也在因2区的男孩的出现而担忧。“别担心。”我平静地说。

“他一直盯着你。”皮塔回答道,心仍然悬着。

一想到2区的男孩会来袭击我,一股恐惧感就欲将我吞噬,但我不肯让它影响到我。相反,我尽量不去想这种情况。“是在你看他之后吗?”我问,“我很怀疑。你是从哪儿学到这么瞪人的?”

皮塔耸肩看我,眼中流动着温柔的光影:“我想,我必须有正确的动机。”

不等我领会到他的意思,皮塔就停下了脚步,朝我抛来一个甜蜜而羞涩的笑意,我的心又悸动了起来。“你应该多穿穿会燃烧的衣服。”他赞美我,“很美的。”

我忍不住笑了,他笑得更加灿烂,顽皮地用肩膀轻轻撞了我一下。我撞了回去,他微微打了个趔趄,笑个不停。

直到我们来到电梯前,把我们带到各自的房间,我才意识到我想终止同皮塔的友谊根本不可能。


白棠awa

古董商白泽

  教授温泉煮酒

  飞行家星空之翼

  入殓师驱魔人

  私心记者永恒

  还有皮塔geig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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缇娜

【翻译】一路相随 第二章

  

  

  

  国歌结束后,一群治安警走上来,把我们带进司法大楼。一直到他们来把我们分开,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皮塔的手。我立即像被火烫了一下般抽回了手,稍稍加快了脚步。治安警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催促着我往前走。我尽量不去想当我像害怕中毒一样挣脱皮塔的手时对他造成的伤害。

治安警安排我到一个房间内等候。我被粗暴地推到房间中央,门砰地关上了。我环视着四周,猎人都有这个习惯。房间不太大,却是我所见过最豪华的。我的双脚陷进柔软的毛绒地毯中,房间中央有张双人沙发,我坐了上去。我很快就感知到了它的用料,是天鹅绒的。唯一的解释是妈妈有条裙子的领子就是用这种柔软的面料制成的。恍然间,我的手指触...


  

  

  

  国歌结束后,一群治安警走上来,把我们带进司法大楼。一直到他们来把我们分开,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皮塔的手。我立即像被火烫了一下般抽回了手,稍稍加快了脚步。治安警似乎对此并不在意,催促着我往前走。我尽量不去想当我像害怕中毒一样挣脱皮塔的手时对他造成的伤害。

治安警安排我到一个房间内等候。我被粗暴地推到房间中央,门砰地关上了。我环视着四周,猎人都有这个习惯。房间不太大,却是我所见过最豪华的。我的双脚陷进柔软的毛绒地毯中,房间中央有张双人沙发,我坐了上去。我很快就感知到了它的用料,是天鹅绒的。唯一的解释是妈妈有条裙子的领子就是用这种柔软的面料制成的。恍然间,我的手指触碰到了它,感受着它在我指尖留下的柔滑的触感。它有种奇妙的能使人平静下来的魔力。我保持着平静,因为我知道我需要冷静。我要坚强,马上就要向我爱的人说再见了。

门敞开了,我只看到一团模糊的金色光影,波丽姆瘦骨嶙峋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脖子。她的头靠在我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紧紧抱着我。我的泪水更加猛烈,但我强忍了回去。现在我不能哭,哭就等于让他们觉得我反悔了,假如他们真的会这么想的话。

我根本没有赢得比赛的胜算。像1区、2区那样富裕的地区,还有4区都有受过专业训练的职业贡品。那些男孩的体格是我的两三倍,女孩们单凭一把小刀就能以20种方法结果我的性命。我有什么机会求生存?我会拉弓射箭,会抛刀子,但我既不强壮也没有一技之长,更没有对赢得饥饿游戏至关重要的嗜血的欲望。

可我必须强大起来。为了波丽姆。

妈妈也坐到沙发上,她搂住了我和波丽姆。我们就这样待了几分钟,然后我开了口。我把她们应该知道的都说了,告诉她们如何生存,我把最重要的内容放在前面。别让波丽姆把名字投进去。说这句话时我凝视着妈妈的眼睛,确保她能明白这不容打破的铁律。波丽姆可以靠卖羊奶和奶酪赚到足够的钱。我告诉她们,我和盖尔一年前就约定好了,若我们之中有人被抽中了,另一个就承担起照顾两个家庭的责任。我知道盖尔不会索取回报,但我告知妈妈和波丽姆至少给他些羊奶或者药品。

最后,我转向妈妈。“你不能再消沉了,明白吗?”我不能再让她陷入悲伤不能自拔,我走了就没人照顾波丽姆,没人保护妈妈了。

“我明白,我不会的。”

“你要坚强。”我命令道。她必须明白我的意思:“你不能崩溃,我不能再在这儿保护你们了。”我想她知道我说的“你们”的含义,就是她和波丽姆。

“我明白。”妈妈又说了一遍,“我不会的。”

我说完了所有我想说的,波丽姆接着说。“我会好好的,凯特尼斯。”她蓝色的大眼睛里仍含着泪水,但神色坚定,“你也要保重,你又勇敢又机敏,没准你会赢呢。”

我不忍心告诉她我赢不了,但我绝不是弱者。我不会在那里等死,我会战斗到底:“也许吧。”

“我只是想要你回来。”波丽姆的眼睛又湿润了,她把我抓得更紧。“你会尽力的,对吧?”她问,“这是真的吧?”

我一直无法否认波丽姆的话,我坦率地回答了她:“我尽力。”我会努力取得胜利的,为了波丽姆。

“一言为定?”

我露出一个笑容:“一言为定。”

门打开了,治安警告诉我们时间到了。他们把妈妈和波丽姆推到外面,我的语速突然变得比以往都快。“我爱你们!我爱你们俩!”我一遍遍地重复着,她们也回应着我。门一关上,屋子就陷入死寂,我不喜欢这样。我讨厌这种生离死别式的告别。我闭上眼睛,将她们的容貌刻印在脑海中。我尽可能详细地铭记她们,详细到一个细节都不会忘记。

门又一次敞开把我吓了一跳,当我看见访客是皮塔的父亲,梅尔拉克先生时我又吃了一惊。我们俩都没说话,我想他和我一样惊讶。他递给我一个棕色的纸袋,我对那再熟悉不过了,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我接过袋子打开来看,不出我所料,是糖霜饼干。

皮塔很可能是继承了父亲的善良,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健谈,因为梅尔拉克先生是个寡语的人,有点像我。我们的话都不多,都是非必要不开口。

我想问他见没见过皮塔,他应该是见过了。我也想知道皮塔的哥哥们在哪里。皮塔是三个孩子中最小的一个。他们家的长子克里斯20岁左右,去年结婚了。然而年纪第二大的莱伊刚18岁,他本可以代替皮塔,就像我代替波丽姆那样,但他没有。可话要说回来,皮塔不希望别人代他去死。

看守大门的治安警再一次进来宣布探访时间的结束,梅尔拉克先生看着我说:“我会照顾好那个姑娘,确保她能吃饱饭。”

我心中一个沉重的包袱放下了,不只一个人在照看波丽姆了,我表现出我所能表现出的真挚:“谢谢您。”

他点点头,走出了房间。他走了才有十秒钟,玛琪就进来了。她一点时间都不浪费,径直走到我面前,手里拿着东西,是她的金胸针。胸针是圆形的,上面有鸟的图案。她每年收获节都戴着,不过她从没有提到过它,我也就没注意过。

“你想戴上这个吗?”她问。

我茫然地看着她,她继续说。“贡品可以带上一件标志性的饰物,来代表他们所属的地区。”她解释道。我甚至没有想到这一点。“你想戴上吗?”

我点了点头,她迅速地把胸针别在我的裙子上。随后我发现我认识胸针上的鸟的品种,这是一只嘲笑鸟。

它们是凯匹特实验的产物。他们将许多动物进行了基因改造,改造后的生物被称作变种动物,学舌鸟就是其中之一。它们能惟妙惟肖地模仿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学舌鸟能飞回凯匹特,向他们转述叛军交流的内容,传递信息。叛军很快便发现了端倪并采取了措施。他们使学舌鸟听取虚假的情报,没过多久就粉碎了凯匹特的阴谋。凯匹特人将学舌鸟们放生了,以为它们会死在森林里。

它们没有灭绝。事实上,雄学舌鸟与雌嘲鸫交配,产生了嘲笑鸟这一品种,嘲笑鸟能模仿任何旋律,无论是人语还是鸟鸣。爸爸很喜欢嘲笑鸟,它们对他也很有好感。爸爸唱歌时嘲笑鸟会模仿他的歌声,他唱完后嘲笑鸟会把他唱过的每一首都复述出来。爸爸的嗓音很优美,又高亢又洪亮,满含着热爱和生命力。

我突然间对这枚胸针充满了感激之情,就好像我戴着的是爸爸的一部分,他会像生前那样一直保护着我。

“谢谢你。”我说。今天我收到了好多礼物,梅尔拉克先生送的饼干,玛琪送的胸针。我都没想到我这么受欢迎。

玛琪严肃地看着我。“你会赢的。”她对我说,“我知道你能做到。”

不等我回答,玛琪就在我的脸上亲了一下,快步走出了房间。我意识到玛琪毕竟是我的朋友。

门再次敞开时我好奇地望了望,这次又会是谁呢?我看到是盖尔时在心里责备自己忽略了他,他当然会来。他朝我张开双臂,我毫不犹豫地扑进了他怀里。盖尔是我身边唯一能让我展现最真实的一面的人,我们相处得相当融洽,他也很了解我。所以眼泪将我的眼睛刺痛时,我没有强忍。

盖尔抓着我的肩膀,把我拉向他,他灰色的眸子闪烁着庄重而又热烈的光芒。“听着。”他说,“持刀很容易,但你要保证手里有弓,那是你的武器。”

我皱眉:“他们又不是总有弓。”

这是真事。有一年主办方提供的唯一的武器是狼牙棒,我们看着贡品们相残致死。

“那就做一张。”

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制作弓不是件容易的事,我试过好几次都没成功。盖尔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破弓也比没有好。”

他深吸了一口气:“听着,凯特尼斯,你有可能赢得这场游戏,明白吗?你又聪明又机敏,还是个开过杀戒的猎人,不会有问题的。”

“是这样没错。”我争辩道,“盖尔,我杀的是动物,不是人。”

“有什么区别吗?”盖尔重申道。一股呕吐感从胃部涌上我的喉咙,我理解了他的话的真实含义。如果我能忘记我要杀的是人就没问题了。

治安警来了,我知道时间到了。我突然疯了似的大哭,就像面对妈妈和波丽姆时一样:“别让她们饿死!”

“不会的!”盖尔紧抓着我的手对我承诺,治安警拖着他往外面走,“你知道我不会的!凯特尼斯,记住,我……”

门砰地关上了,我永远无法知道他要我记住什么了。问题是我觉得这不重要。大门将我和盖尔隔开时我想它隐喻的含义要大于字面意义。我的生活结束了,盖尔,波丽姆,妈妈,在森林里打猎的时光……我被送入了一个全新的未知世界,懵懂而又惊恐。

探访时间结束了,治安警把我送到正在外面等候的一辆车上。相机的闪光灯晃得我近乎失明,但我忽略了它们的存在。我面无表情,抬头看着屏幕上的自己。皮塔早就坐到车后座上了。汽车向前行驶,我立刻被这种感觉所震撼。我从没坐过汽车,只坐过几次马车。我出门都靠步行。

我朝皮塔的方向瞥了一眼,他的脸上有泪痕,他似乎不想隐藏情绪,这让我很好奇。这是他计划的一部分吗?哭鼻子假装软弱?以前这一招奏效过,特别是对7区的乔安娜·梅森而言。她演得很逼真,大家都忽略了她,然后等到只剩下几个贡品时,她变成了一个凶残的杀手。我又看了看皮塔,我看不出这种策略对他来说有什么用。他太高大太强壮了。皮塔很有思想,他能琢磨出比这更高级的战术,这令我感到不安,过人的智慧是一种危险的武器。

汽车停在了火车站,我们被送上火车。车门一关闭,火车就出发了,我对这突然性的运动毫无准备。我跌跌撞撞时一双温暖的手掌扶住了我的腰。我猛地抽出身来,站稳了脚跟,转头看向皮塔。

“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皮塔的语调柔和得几乎听不见,“你更了解我。”

我很懊恼,他说得对。我了解他。我张口欲言时艾菲·特林奇打断了我,她把我们领到各自的房间,向我们介绍着凯匹特的繁华。我们穿过火车的车厢时我完全认同了她的话。火车车厢的布局比司法大楼豪华得多。每一件物品都闪闪发光。窗帘、地毯、桌布……我所见到的布料仿佛都能闻出味道。我皱了皱鼻子。

我的房间由卧室和独立卫浴组成。艾菲向我解释,一切都由我自己做主,我做什么都可以。衣柜里塞满了为我准备的衣服,我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时间由我自行支配,一个小时后去餐车那里吃晚饭。

艾菲走后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脱掉妈妈的蓝裙子,把它放在床上。我走进浴室洗澡,有直供的热水。在我们家想要热水只能自己烧。淋浴很舒服,就像站在温暖的雨水中。我试着用了火车上提供的洗发水,发现了一款香草味的。我只闻过一次,但这是我除了葱郁的森林以外最喜欢的味道。

也许我在浴室里待得太久了,可热水的诱惑使我停留在花洒下面。最后我走出来擦干了身体。我在衣柜里找了一条纯黑色的裤子和一件叶绿色的上衣穿上。我擦干头发但没有编辫子。妈妈给我梳的复杂的辫子绷得我头皮发疼,所以我让发丝披散着垂到腰际。我正要去餐车时一道亮光吸引了我的眼球,我意识到那是玛琪的金胸针。我把它拿起来,戴在衬衫上。在墨绿色上衣的映衬下,我可以想象那只鸟儿正在林间飞翔。

我在去餐车的路上遇见了艾菲,她和我一起走。我们到达时我只看见皮塔坐在桌前,我一进来便与他四目相对。他似乎知道我在房间里,这使我有些不安。但在多数情况下皮塔都会带给我一种不安的感觉,因此我没有太担心。

我坐在皮塔旁边,他还在盯着我看。他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微微张着嘴。“干嘛?”我厉声问,语调比我想象的要严厉一些。

他笑了笑:“你的头发披散下来了。”

就这?

他把我的沉默当成了困惑,我想也是。

“看上去很美。”他称赞道。

我脸上升起一股暖意,令我担忧的是我脸红了。我什么时候开始脸红了?以前不是这样的。从现在才开始。这只是皮塔·梅尔拉克使我感到不安的又一个原因。

“谢谢。”我看着面前空空的盘子,决心再也不在他面前散发了。

“黑密斯呢?”艾菲坐下来问。

皮塔耸肩:“我上次看见他的时候,他说要睡一会儿。”

“好吧,这一天可真够累人的。”艾菲似乎是在认同。

晚饭端上来了。有浓汤,有沙拉,有烤羊排,有土豆泥。有成堆的面包卷,有水果,有乳酪,还有巧克力蛋糕。我正往嘴里填东西,看见皮塔在做同样的事。这是我吃过的最丰盛的一餐,我不受控制地把食物铲进嘴里。

“你们俩至少还挺文明的。”我们吃到一半时艾菲评论道,“去年那帮人吃得就跟野兽进食一样,好像餐具都是摆设似的!”听她的口气就好像这是她见到过的最糟的事情。

去年的贡品来自夹缝地带,从没吃过一顿饱饭。他们见到食物当然会放开肚皮吃,一点都不在乎餐桌礼仪。皮塔是面包师的儿子。妈妈教过我和波丽姆如何得体地用餐,我能够熟练地使用叉子。其余的用餐时间里我在生闷气。最后,她的评价惹恼了我,我故意用手去抓剩下的食物,吃完后用桌布擦手。

艾菲厌恶地抿起嘴唇,但我看到皮塔微微一笑。

我感觉到我和皮塔之间有微妙的感情正在萌芽,我赶紧将其扼杀。我们马上要进入竞技场,感情不会帮我赢得胜利,它会阻挠我,我不允许这种事发生,我要坚守我对波丽姆的承诺。

一吃完饭我就觉得恶心。食物种类丰富,我吃进去的量又大,让我的胃不太舒服,因为我几乎不习惯饱腹,更别提吃多了。皮塔看起来吃得也有点撑。不过我不准备去吐。我连格雷西·塞煮的汤都喝得下去,何况这些呢。

艾菲领着我们坐到沙发上看其他区的收获节,黑密斯踉踉跄跄地走进来时我很惊讶。看来睡上一觉也不能帮助他醒酒,他还是连路都走不好。一想到他被酒精麻痹成这样我就不寒而栗。

我坐在皮塔旁边,与他保持很远的距离。然而,黑密斯倒在了我旁边的沙发上,这个计划泡汤了。我选择避重就轻,向皮塔走去,尽可能保持卫生,远离黑密斯和白酒的臭味。

我留意着我看到的每一个贡品,在心里给他们标上序号。1区和2区的收获节乱得像锅粥,因为每个人都想当贡品。这些地区的孩子以被抽中为荣,他们代表自己所在区的荣耀而战。1区的贡品被抽中了,可我的注意力集中在2区的贡品身上。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孩跑上了台,我知道他不会是个省油的灯。他太心急了。我明白他是个喜欢杀戮的人。坐在我身边的皮塔很紧张,我想他也能看出这一点。收获节仪式仍在进行,很多贡品我没有注意到。那个5区的长着一张狐狸脸的女孩看上去很狡猾,她是个外卡。10区有个贡品的腿有残疾。11区的贡品很惹眼,男贡品比2区的男孩还健壮,一看就很有威胁性。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女贡品,她12岁,体型娇小,有着深色的皮肤和棕色的卷发。她的举止和整体气质都让我想起了波丽姆,我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最后,录像播放到了12区。我看见波丽姆的名字被读出,我嘶喊着冲上前自愿代替。我声音里的绝望显而易见。我看着自己被带上站台,然后是艾菲读出皮塔的名字时我脸上的表情。我没有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我看向屏幕,我的脸上满是恐惧……和担忧?

我满脸惊恐,因会在竞技场上与皮塔·梅尔拉克相逢而恐惧。

我的眼睛在人群中找到了他,视线再没有从他身上移开,速度之快令我惊讶。我从未见到自己脸上有这么复杂的情绪转变。皮塔和我面面相觑,我们只盯着对方的眼睛,就好像我们很关心彼此一样……好比我父母对望时的目光。

我们握住另一方的手不放时更是不言而喻。国歌奏响,我们面向人群,手握得更紧,表现出惊人的一致性。评论员开了口,听得我一惊。

“快看!”男评论员说,“他们是不是认识啊?”

女评论员立刻大声说:“那当然了!你没看到他们看对方的眼神吗?他们之间肯定有着超越友情的情谊!”

“事情变得有趣了!”男评论员说,“尤其是……”

黑密斯关掉了电视。他朝艾菲呵斥要她离开,对她的抗议视若罔闻。

“我是他们的导师对吧?”黑密斯边问边把她推出门去,“出去!”

艾菲走后他转过身来,神色冷静而严肃:“好了,你们两个,开始吧。”

我皱起眉:“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他重复道,指着电视,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了,“我什么意思?你们俩是什么关系?朋友?情侣?还是别的什么?”

“我们什么都不是!”我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我呆呆地望着皮塔,他一脸受伤的表情。为什么我老是伤害他?“我的意思是……”我不知所云,“我们…… 

我……我们……”我最终放弃了,在空中乱挥着双手。直到他们向门外走我才知道我都已经跳了起来。“我……我得走了。”我结结巴巴地逃离了车厢。

那天晚上,我躺在凯匹特舒适的床上辗转难眠。黑密斯的话还在我脑中回响。我和皮塔是什么关系?朋友吗?我只有两个朋友,盖尔和玛琪。我对皮塔的感觉完全不同于对玛琪的,更不用说盖尔了。怎么定义朋友关系?学校的女孩们把朋友定义成可以分享心底小秘密,一起谈论男孩们的人。玛琪和我走得都没有那么近。至于盖尔,除了波丽姆以外他是我走得最近的人。我与他分享我的心事,但我从没想过和他讨论关于男生的事情。不知怎么的,我有一种感觉,事情进展得不会太顺利。谈论这些对我来说没有意义。我不想谈恋爱,谈恋爱就意味着要结婚生子,我不要那样。

然而我不得不承认我和皮塔·梅尔拉克间有一种联系,这种联系让我非常困惑。是面包的事。皮塔用面包救过我的命。这是不可否认的。

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

我床头柜上的钟显示已经凌晨两点了,我推开被子,拿起挂在浴室门上的柔软的浴袍。我穿上鞋子走出了卧室。按常理来说我们应该待在各自的房间里,等着明天早上艾菲来找我们。但我从来都不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我没有在意她的话。

我向餐车走去,因为那是我所知道的除了我的卧室外唯一的车厢。我走进门的那一刻觉得他正看着我。我向左转头,看到了皮塔,他穿着一件薄薄的白衬衫和一条宽松的灰色裤子。他坐在靠窗的软椅上。他的双臂环抱在胸前,衬衫很薄,我忍不住去看他衬衫下的肌肉。

我们对视了一会儿后皮塔看向窗外。我像一只受惊的动物般缓缓走近他,站在他跟前。他一声不吭地改变姿势,使手肘放在膝盖上,为我腾出足够坐下的空间。我回应他的举动坐了下来。我们面对面坐着,蓝色的瞳仁对上了灰色的眸子。

我问了我从皮塔和黑密斯身边走开时没有问的问题。“你说了什么?”我问。他疑惑地皱着眉。“我的意思是你对黑密斯说了什么?”

皮塔的眼睛眯了起来,我后悔我轻易地否认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很明显我们之间有一段……怎么说呢。我说不好是什么。

他最终给了我答案:“我告诉他我们是朋友。”

我点点头。我想我可以应付这种局面。“我们绝对不是情侣。”我说。等等,我刚刚说了什么?我感觉到脸颊飞红,迅速地看向窗外,希望车厢里的光线足够暗,不让皮塔看见。

“绝对不是。”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轻笑。

“梅尔拉克,别笑了。”我厉声道,他笑着回应我。

我眉头紧锁。

“伊夫狄恩,别生气了。”他嘲弄道,我的眉头皱得更紧,他笑得更欢了。

我们静静地坐了一会后皮塔开了口。“那很糟吗?”他柔声问,“我们做朋友是件很糟的事吗?”

他的语调有些悲凉,我听得出我的回答对他而言很重要。“不是的。”我如实回答。在那一刻我决定和皮塔做朋友,不是通常意义上的那种朋友——我解释不清这是什么样的友谊。玛琪是我的朋友。盖尔是我最好的朋友。皮塔也是我的朋友,但在我心里他不属于这两种中的任何一种。

“可你和我的那些朋友不一样。”我忍不住说。我看着他,就好像他能给出我想要的答案。他好奇地望着我,我正试图给他一个解释。

“你和玛琪不一样。”我告诉他。皮塔是男生而玛琪是女生。从他脸上的笑容判断,他在和我思考同一个问题。“我是说我们的关系不像我和玛琪那样。”

“盖尔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继续说。我注意到皮塔的精神更加集中了,他的眼睛盯得更紧。“我们无话不谈,和他在一起让我很有安全感,我信任他。”

我看着皮塔,知道我看上去就和自己想象的一样茫然。“但是你……你让我很苦恼,我也说不好是怎么苦恼。我们很少说话,但似乎很了解对方。你可真神,知道我什么时候在房间里……”我被皮塔的笑声打断。“一点都不好笑!我已经够安静了,你还是知道我在这儿!”我望向窗外,皮塔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我只是不明白。”我对着掠过的黑影轻叹,“我就是说不好。”

火车慢了下来,我在想它是不是坏了。然而,火车彻底停下时我从右侧的窗户看到了一座加油站。我看皮塔的眼中闪过一道光。他好像有了主意。

“怎么了?”我问,可他没有说话,只是站起来叫我跟他走。我好奇地照做了。

他在一扇门前停下,猛地一拉门把手,拉开了门。夜晚的凉风将我脸上的一缕头发吹起,我庆幸我在起床前编好了辫子,不然风会把我的头发吹得满脸都是,我可不想这样。

皮塔跳下火车,转身等我跟上他。我扬起眉毛,轻轻跳了下来。我跟着他走了一小段路,碎石在我脚下咯吱作响。他停下了脚步,我明白了为什么他要离开火车。

“我就是觉得出来透透气没什么不好。”他解释道,“不管怎么说,这是个美好的夜晚。”

我抬头仰望夜空。的却很美。

皮塔躺在了地上,我尴尬地站在他旁边又坐了下来。我们沉默了片刻后皮塔开口说话了:“你还记得那次我和马维里克·道斯打架吗?”

我的思绪回到了去年那个有些寒冷的冬日的下午。太阳高照却未带来暖意。那是个特别严酷的冬天,冰天雪地,狩猎困难,我和盖尔拼尽全力勉强熬了过来。

这时女孩们就会争相来到克雷家门口,至少来得比平时更多。克雷是12区治安警的头,他会给愿意跟他上床的女孩些钱。如果我不会打猎,就更有可能成为那些绝望的女孩中的一个。

然而克雷不是女孩们投奔的唯一对象。很多商贩也做同样的事。

皮塔说的人是马维里克·道斯,一个典型的人渣。他长得高大强壮,家人靠贩售粮食度日。整日搬运谷物练就了他一身的肌肉,众所周知,他们家从粮食中抽成,量少到不足以引起凯匹特的注意,但危害性是有的。没人喜欢马维里克·道斯,尤其是皮塔。

因为马维里克家出售粮食而皮塔家经营面包房,这使他们常常见面。马维里克认为皮塔是个“纨绔子弟”,皮塔觉得马维里克是个……我从没听过这么多脏话连在一起。

那是二月的一个寒冷的下午,他们对彼此的厌恶达到了极点。我走到稀稀落落的树下等波丽姆时听到了一声嘶叫。我转过身寻找声源,发现是皮塔和马维里克面对面站着。我很吃惊因为我从未见过皮塔露出阴郁的神色。我第一次见到皮塔发怒,在他们激烈的对峙中发觉皮塔的怒不可遏。

我听见“夹缝地带”“娼妓”之类的词,他们在为夹缝地带的女孩的事情争吵。它发生在一年中的这个时候并不令我感到意外。很明显皮塔是在替夹缝地带说话。他没有将我们区别看待,可我知道这么说话是自找麻烦——至少对一个商户而言是如此。 

我记得当我听见“伊夫狄恩”这个姓氏时皮塔一拳打在马维里克脸上。然后他们打了起来,打得极其激烈。马维里克很强壮但皮塔更胜一筹,更别提他更敏捷也更机智了。皮塔太愤怒了,斗殴持续了这么久而没有像摔跤比赛一样快速分出胜负。他是真的生气了。

最后,老师和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把他们拉开了。我从没见加尔文老师这么生气,他脾气暴躁全校有名,皮塔和马维里克挨了他一顿臭骂。

这时人群已经散开,可我还站在树下。直到波丽姆问我什么时候回家,我才意识到她早就来到了我身边。我喃喃回答了一声,眼睛一直盯着被加尔文老师训斥的皮塔。他叫皮塔回家却让马维里克去校医室。我看皮塔的鼻子好像断了。

皮塔站在操场上望着他们打架的地方,我让波丽姆在树下等我,向他走去。我走到他面前时他对我笑笑。他的情况还不算太糟。眼睛下方有一道伤口,一侧的脸颊留下了一块疑似擦伤的淤青,除了这两处以外他身上没有太明显的伤口。

“你为什么要这样?”我问。

他看着我,蓝色的双眼中闪动着欢快的光芒:“因为这是件正确的事。”

“打架吗?”我扬起眉毛,“在我印象中你从来都不是个暴力的人。”

“我本来也不是。”皮塔耸耸肩膀,“我不怎么使用暴力。”

我们沉默了片刻。最后我说:“谢谢你为夹缝地带出头。我想他们会感激你的。”

皮塔望着我:“我这么做不是为了他们——不完全是。”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是为了我。马维里克说出我的名字后皮塔打了他。

皮塔要走远了,我知道我必须说些什么:“皮塔!”

他站住了,惊讶地转过身。我也有些吃惊。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我一般都叫他的姓氏,梅尔拉克。

他仍在看着我,等着我说些什么。我一定要开口,这对我很重要,但我只说出了一句:“谢谢你。”

他脸上浮出一抹笑意:“不用谢。”

我从这段记忆中抽离出来,我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想起这件事了。“是的。”我轻声说,“我记得。”

皮塔看着我,好像我遗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好比他要我记住那一天的用意。我问他:“为什么你老是照顾我?”

他突然笑了起来,眼睛里含着某些我不了解的东西:“因为——”

“别告诉我你又要说那是正确的事。”我打断他,他又笑起来。

“因为我们是朋友。”他说,“朋友之间就要这样。”

皮塔忽然抬起了头:“我想我们最好在火车出发前回去。”

我笑了:“艾菲会不知所措的。”

皮塔露齿而笑,向我伸出手。我把手伸过去,我们是朋友对吧?我们匆匆回到火车上,就当皮塔关上门时火车开始移动。

“我得去睡觉了。”我说,“你的情况我不太了解,但我知道我需要多睡一会了。”

“有道理。”皮塔赞同道。

“好的,那我走了。”我嗫嚅着。

皮塔似乎在笑。“好吧。”他朝自己的车厢走去,“明天见。”

“明天见。”我重复了一遍,转身回到房间。我走进房间时深吸了一口气, 

好像我之前一直屏着呼吸似的。

我和皮塔聊得越来越多了。皮塔再一次显示了他的善良。我讨厌自己放松警惕。我对待好人时总是心软,世上好人太少了。他们往往能走进我的心里,我无法以任何身份关心皮塔。现在我们的友谊仍说不清道不明。

因为我们都要进入竞技场。

只能有一个获胜者。我要信守对波丽姆的承诺就意味着皮塔必须死。这个想法让我胸口一阵难受,困扰着我,但我已经习惯了被与皮塔有关的事情所围困,也就不在意了。

我的眼睛落在那个棕色的纸袋上。梅尔拉克先生给我的糖霜饼干。我突然抓起纸袋,打开窗户把它扔了出去。月亮在云层的掩映下投落的光芒令我看到它落在一片蒲公英花海中。

就好像命运在试图告诉我什么。

可惜我不相信命运。

在那一刻,我决定与皮塔保持距离。我再也不能像现在一样关心他了。我必须结束这段令人捉摸不透的友谊。

我希望其他22个贡品动手,我不想杀害皮塔。

可好运似乎永不与我相伴。


芝士品客!

谁能想到皮塔丢逆水寒里能建个这么伟大的脸啊

谁能想到皮塔丢逆水寒里能建个这么伟大的脸啊

斌了个斌

面具之下

皮塔×你

非创人可放心观看

也请不要在底下评论一些创人的东西谢谢

文笔贼差勿喷

  

  

  你在庄园里没有位置,只是一个照顾人的仆从罢了。

  在这座庄园里,地位高的人会配备仆从,而像你这样的人,就属于地位最底层的。但是你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分配去照顾那个男人……

  皮塔。

  恶名昭著的存在。

  你也不清楚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辈子要去照顾这样一个油腻男,但命令就是命令,你不得不去了皮塔的住处。

  他是一个人住的,因为约瑟夫作为庄园里少有的美男子,自然不愿承认他有这样一个丑恶的皮肤,和自己的其他皮肤将他赶走了。你敲了敲门,待其打开门...

皮塔×你

非创人可放心观看

也请不要在底下评论一些创人的东西谢谢

文笔贼差勿喷

  

  

  你在庄园里没有位置,只是一个照顾人的仆从罢了。

  在这座庄园里,地位高的人会配备仆从,而像你这样的人,就属于地位最底层的。但是你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分配去照顾那个男人……

  皮塔。

  恶名昭著的存在。

  你也不清楚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辈子要去照顾这样一个油腻男,但命令就是命令,你不得不去了皮塔的住处。

  他是一个人住的,因为约瑟夫作为庄园里少有的美男子,自然不愿承认他有这样一个丑恶的皮肤,和自己的其他皮肤将他赶走了。你敲了敲门,待其打开门后,得到了默许遍走进去。

  一开始你认为这样一个人,他的住处不可能是干净整洁的,然而踏进门,看到的一切正与你所想的恰恰相反,客厅大而空旷,物品也摆放的井井有条。你转头看了一眼皮塔,他穿着比较宽松的家居服,身形也不同于求生者们说的那般丑陋。虽然脸还是那张脸,但是将其抛掷在外的话光看身体,依旧配得上做约瑟夫的皮肤。嗯……难道局内他是装的?还是说只是角度问题?

  但是想起自己来这儿的目的,随后便问道

  「皮塔先生,我的任务有哪些?」

  「平时照顾我的起居,偶尔还会需要打扫一下卫生,其他时间可以自由分配,你的房间就在二楼最左边一间」

  他说的这些对你而言不是什么难事,你在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便先回房休息了,进房间之前又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脸上没有挂着那副“猥琐”的笑容,却是清冷的有些渗人。

  或许是习惯了那种表情,看到他这样反而有些接受不了吧。你在心里想着。

  不知为何,你对他的印象意外的还算好,虽然他的脸一点也不好看,可不再是那种油光满面的笑容了,顿时让你觉得大家对他的厌恶着实太过恶意了。

  做好晚饭后,你敲了敲他的房门,让他下来吃。你也不是很清楚他有没有什么不喜欢的东西,只能按照感觉做,初来的你尽量表现的乖巧些,等摸清了对方的性格再采取更多的措施。

  一切都在正常的运行着,只是每天要看着这样一张脸实在是有些不适。无奈你只能尽量不抬头与他对视。

  事情的转机要说到三个月后的一场暴雨。那晚,雷声轰鸣,庄园倒是第一次有过这么大的雷雨。你不畏惧打雷,只是这次的雷声有些过于吵闹,导致你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上你仍是像往常那样准备好早餐叫他起床,而后又收拾碗筷。实际上平时除了做饭,以及偶尔会有的打扫卫生之外,其他都是些不占用时间的小事,你的大部分时间都属于自己。忙完了之后,你打算回房再休息一会儿。

  然而刚走上楼梯你便因为有些神志不清脱了力向后仰去,一时没反应过来抓住扶手的你却被眼疾手快的皮塔托住了腰。你本能的一只手搂紧对方的脖子,待站稳后才松开手。

  「谢……谢谢,麻烦你了」

  「没事,以后记得小心点,如果早上累的话可以多睡一会儿」

  他的语气明显有些僵硬,似乎是因听到了你的话感到不可置信。但转念一想你刚才的态度,如此的与众不同,想到这儿他摸了摸你的头便上楼回去了。对方的动作很轻柔,让你不由自主地想象那只手的主人会是个英俊的男子,不过困意打破了你的幻想,于是你也回房休息去了,至于他接下来打算干什么你也不打算去猜测。

  睡醒后,你却惊奇地发现已经过了皮塔平时吃晚餐的时间,你连衣服也没换就跑了出去,然而他只是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

  你提醒吊胆地走下去,来到他跟前弱弱地说着

  「对不起……我睡太久了」

  皮塔抬起头看向你,他没有露出那种笑容,从他的脸上反倒是看出了些许的温柔,他以前的表情除了微笑就是比较清冷,这是你第一次在他看你的眼神中看出了温柔。

  「没事,我已经吃过了」

  愧疚感充斥着你的大脑,他待你不薄,从来没有硬性规定,甚至给你不少的钱让你买喜欢的东西,但回想自己做的不周到的事,包括从一开始就一直不满于他的外表,还会因为他的外貌联想到各种糟糕的行为,属实不妥。你在他面前鞠了一躬后便去他的房间打扫了。

  你从来不会乱碰别人的东西,更何况他是你的主人。在打扫完毕之后你向他汇报了一声,准备回去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只是这次皮塔叫住了你。

  「你对我并没有排斥心理,对吗」

  「嗯……我觉得皮塔先生是一个善良细心的人」

  「孩子,你是第一个」

  你转过头,却惊异地发现对方拥有着一张英俊的脸,而他的手里拿着一张不知名的东西。你有些不敢相信地揉了揉眼睛,确认这真的是他的脸后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这是你才想起来,第一个,第一个什么?你觉得应该是第一个说他好的人,他愿意在你面前揭下容貌的面具,正是因为他觉得你值得自己这么做。

  他向你伸出手,你附上后被他拉到自己旁边让你坐在沙发上,你看着他的脸,意外地出了神。手掌传递而来的温度让你感受到了难得的温暖,你不由自主地握紧了些,抿着唇,你看着他的微笑,这次却是那么蛊人。

  回想起你们平时的互动,你越发感到痴迷,脸色微微泛着红,同时也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

  “请与我交往吧……”你在心中默念着,但是你想你始终是说不出这句话的,你们只是主仆关系罢了,而且地位如此低下的你怎么敢对他再提出要求呢?

  你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而皮塔却已经将你揽进怀中,缓过神都你见此情景不禁心中一震

  「下次记得控制好你的表情,别再让它出卖自己了」

  听闻此言,你的脸又红了一分,干脆贪得无厌地趴在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面具之下,是坦白,是对你的信任。

  也是爱的开始。

  

  

  (回礼很短,是甜蜜小剧场,可以不看的哈)

卢卡卡西

罗比花童

  伊莱花嫁

  月相也有

  还有皮塔邦邦安德鲁推理

  还有卢卡表情包

  还有一点点佣占

罗比花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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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尔布吕克

想了很久还是发一下,拉托里only玩梗的会被我脚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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