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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拉德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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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_烟青荼白

上个月画的,突然想起来就传一下!是俄瑞斯特斯相关神话的同人图(作画的时候三个作家的悲剧情节都有参考)

我就是不会画画的简笔画选手啦!(爽朗)

图的顺序是故事情节顺序(点头)有夹带一些皮拉德斯x俄瑞斯特斯的私货(喷笑

上个月画的,突然想起来就传一下!是俄瑞斯特斯相关神话的同人图(作画的时候三个作家的悲剧情节都有参考)

我就是不会画画的简笔画选手啦!(爽朗)

图的顺序是故事情节顺序(点头)有夹带一些皮拉德斯x俄瑞斯特斯的私货(喷笑

艾辉_舍生娶义

【中秋快乐】【授权搬】十一区画师れなこ的希神相关插画短漫附翻译第六弹

れなこ最初的推特账号@zange_shitu疑似被注销/转移,她现在使用的账号为@skyk_kids, 欢迎有条件的同好去推特为ta点红心。最近发现上传了授权和太太推特url的合集第一篇被屏了,故在本篇第10p整合成一张图重新上传,可以保存-文字识别-复制链接以访问太太的主页。今后也会试着恢复第一篇。

随后是惯例的出场人物介绍

p1 阿特柔斯

p2-5 阿伽门农&伊多墨纽斯小短漫

p6-7 奥瑞斯特斯x赫尔弥奥涅&皮拉德斯&厄勒克特拉(renako设定里阿娜克茜...

【中秋快乐】【授权搬】十一区画师れなこ的希神相关插画短漫附翻译第六弹

れなこ最初的推特账号@zange_shitu疑似被注销/转移,她现在使用的账号为@skyk_kids, 欢迎有条件的同好去推特为ta点红心。最近发现上传了授权和太太推特url的合集第一篇被屏了,故在本篇第10p整合成一张图重新上传,可以保存-文字识别-复制链接以访问太太的主页。今后也会试着恢复第一篇。

随后是惯例的出场人物介绍

p1 阿特柔斯

p2-5 阿伽门农&伊多墨纽斯小短漫

p6-7 奥瑞斯特斯x赫尔弥奥涅&皮拉德斯&厄勒克特拉(renako设定里阿娜克茜比亚也是黑发金瞳,所以皮拉德斯的发色大概率斯特洛菲奥斯遗传XD)(renako本人曰:虽然伊利亚特里那个认真冷静的墨涅拉奥斯也很可爱,但我最喜欢的果然还是《海伦》和《安德罗玛刻》里又渣又怂的墨涅拉奥斯)

p8-9 珀罗普斯


想了很久如何庆祝中秋最后还是选择了一个最偷懒的方式……

豆_烟青荼白

【希神同人/pyladorestes】皮拉德斯

*第三次对古典时期悲剧的拙劣模仿,时间线在埃斯库罗斯《阿伽门农》之后、埃斯库罗斯《奠酒人》(以及题材相同的欧里庇得斯和索福克勒斯的两部《厄勒克特拉》)之前。(前两次:《俄瑞斯特斯在德尔斐》《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雅典》

*原典里皮拉德斯总是和俄瑞斯特斯一起出现,但似乎他本身的背景没什么人细致描述。我试图填补这段空白,以皮拉德斯为主角演绎一下这个著名故事的前传……基本上是三大悲剧作家笔下设定的杂糅,人物性格参考欧里庇得斯多一点,因为欧里庇得斯永远滴神!

*人物台词不一定代表本人观点,我只是在缺德所有人


人物


报信人——从迈锡尼城来,厄勒克特拉的忠仆

皮拉德斯——福基斯王子...

*第三次对古典时期悲剧的拙劣模仿,时间线在埃斯库罗斯《阿伽门农》之后、埃斯库罗斯《奠酒人》(以及题材相同的欧里庇得斯和索福克勒斯的两部《厄勒克特拉》)之前。(前两次:《俄瑞斯特斯在德尔斐》《阿斯克勒庇俄斯在雅典》

*原典里皮拉德斯总是和俄瑞斯特斯一起出现,但似乎他本身的背景没什么人细致描述。我试图填补这段空白,以皮拉德斯为主角演绎一下这个著名故事的前传……基本上是三大悲剧作家笔下设定的杂糅,人物性格参考欧里庇得斯多一点,因为欧里庇得斯永远滴神!

*人物台词不一定代表本人观点,我只是在缺德所有人



人物


报信人——从迈锡尼城来,厄勒克特拉的忠仆

皮拉德斯——福基斯王子

俄瑞斯特斯——迈锡尼王子,皮拉德斯的挚友

斯特罗菲奥斯——福基斯国王,皮拉德斯之父,俄瑞斯特斯的姑父

歌队——由福基斯青年组成



开场


(福基斯王宫附近,报信人上)


报信人:

科林斯海湾多岩的北岸和帕尔纳索斯山麓,

皮托祭坛近旁斯特罗菲奥斯的国土,

我再一次拜访你,像我

已经做过许多次的那样。

数年前我从不幸的

厄勒克特拉手中接过

第一封信送到福基斯这地方时,

我还像个壮小伙,头发乌亮。

可是如今——看呐,

看我头上丛生的白发,

它们长得这样快!

不是年龄增长、也不是奔波的辛劳,

而是心中的忧虑催我早衰,

因为目睹了国家的种种苦难:

恐怖的阴云笼罩王城、

正义和虔敬被暴力踩在脚下。

可怜啊!阿特柔斯之子,

一具残破的冷尸,横陈于地;

那受你庇护的如今孤苦无依、

那曾经惧怕你的却可以肆意妄为。

我身为一个迈锡尼人,

胸中忧愤久久不能平,

只盼王座被还给它真正的主人。

我这跑腿的尚且如此,

可以想见,托我送信的

女主人是如何日夜心焦、

企望兄弟俄瑞斯特斯归家乡,

在家宅里重燃圣洁的灶火。

可是我跑这一趟回去

会不会又让她失望呢?

年轻的王子一次次声称

自己摩拳擦掌要夺回家业,

又要我告诉她再忍耐等待,

因为所谓的“时机还未成熟”;

许诺只是空谈,徒然

引起期盼,见话不见人。

如果俄瑞斯特斯有心,

他就该想想他的姐姐,

受着一对恶人的奴役,

流着泪在闺房里逐渐老去。

啊!如果他有心,就该

立即整顿行装返家去,

不要管什么武艺不精熟呀、

金属的剑刃不够利呀……

须知最该怕的是热血变僵冷!

(作张望状)

那边正好来了一群福基斯的青年,

眼睛明亮、身上也汗津津地闪光,

像是刚参加过摔跤或者驾车比赛。

让我看看俄瑞斯特斯在不在他们当中。



进场歌


(歌队上)


歌队:

福基斯!福基斯!亲爱的祖国,

我从不吝啬表达对你的喜爱,

脚踏在你和平丰饶的土地上。

倘若诸神将我的年岁增加一轮,

让我在当年乘上那四十艘黑船之一,

我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幸运满足。

我并不羡慕出征弗里吉亚的将士们;

尽管那些凯旋的人很得意,

带回财物和奴隶作为战利品,

可是千万不能由此就以为

战争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或曰血腥冲突是多多益善的事,

因为那样想的人实在愚蠢。

须知,还有很多人没能活着离开特洛伊,

他们或是在城墙下咽了气、

或是仆倒于斯卡曼德罗斯的流水旁;

首领和士兵被死亡一视同仁,

有些被敌人杀死,有些死于神罚,

同伴们收殓他们的尸体——

其中一些人的——让他们化作

火葬柴堆上一缕轻烟;

还有的人连这死后可怜的福气也不曾享有,

只能曝尸野外直到腐烂发臭。

有多少盔甲和饱饮鲜血的兵刃

如今只能沉在水底生锈?

曾经拥有它们的人已经

两手空空地步入永夜的冥土。

而那些没有战死的人也不一定都回了家乡——

有多少长船陨殁海上,

挂帆的桅杆在风浪里磨折,

船体被愤怒的波涛抛起、

再狠狠摔落、撞上礁石、被吞入漩涡?

玄奥的命运这样安排了许多人的结局,

甚至于神明亲自下手促成灾难。

对于这些人,战胜的光荣与他们何关呢?

有多少妻子在家里面对冰冷的床榻,

要么剪短头发终日哀泣、

要么收拾物什去做别人的新娘?

有多少儿女从此失去了父亲?

有多少父母从此失去了孩子?

有多少姐妹从此失去了兄弟?

有多少祖先传下的家业无人打理,

多少田地荒芜、祭灶冷清?

但愿诸神不要使我们再卷入战争,

不管战争的结果是失败还是胜利;

请不要让我踏着同伴的尸骸摘取荣耀,

那样的庆典美酒尝在嘴里我只会觉得苦涩!

比起声名响亮却短命,我更中意

相对平凡又相对更长的生年,

只从我可以触及的地方用我的手

创造足够的福运,而不是去抢夺别人的,

冒着杀人和被杀的同等风险。

种种体育竞技被发明出来,

就是为了让我们发泄肢体的精力,

用流汗的运动代替流血的拼杀。

确实,我家里也存有兵器,

和备用的锄头、缰绳之类放在一起,

但那是为了在外敌来犯时能自卫,

不是要我拿起它们去攻打别人。

我愿意守着我自己的家宅和亲人,

其乐融融地让灶火愈明亮,

而不是为了别人的不忠实的妻子、

为了隔海异族国家的财富,

上战场斗狠逞凶,甚至丢了性命。



第一场


报信人:

小伙子们,你们是从福基斯宫中来的吗?


歌队长:

是的,我们从那里来,

斯特罗菲奥斯是我们的国王。

你又是何方人氏?你风尘仆仆,

眼珠急切地转动,像在找什么人。


报信人:

既然你们是朋友,我就把实情道来:

我出身伯罗奔尼撒的迈锡尼,

此来是向那个寄养在此地的

高贵父亲的儿子俄瑞斯特斯传话;

至于具体的内容,请你们理解,

等见到他本人我才能说。


歌队长:

你说话合乎情理,我们不会为难你。

(张望)

你看,你要找的人这就来了,

俄瑞斯特斯,还有我们福基斯的王子皮拉德斯

——他们俩十分亲近,总是形影不离。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上)


报信人:

(对俄瑞斯特斯)

一路赶来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俄瑞斯特斯,我禁不住要落下泪来,

看你比我上次来时又成长了些,

想必你的体魄和精神变得更强了。

但愿在福基斯的日子里,你仍然

记得你的祖上乃是阿尔戈斯的王族。


俄瑞斯特斯:

啊,是你呀,老伯。

我知道你来肯定还是为了那一件事。


报信人:

是的。看来你还没有忘记那一件事!


俄瑞斯特斯:

这是说的什么话?就像我

不会忘记这个父亲赐给我的名字,

我不会忘记终有一天我要夺回

那个使我这名字有意义的家宅,

我时时刻刻想着它,

不论是在野外和运动场上挥洒汗水时、

还是在饮食和休息的时候。

(对皮拉德斯)

皮拉德斯,你能为我作证——

那熊熊怒焰一直燃烧在我胸中,

我立誓将用它重新点燃家中的灶火。


报信人:

你应该让我们迈锡尼人也知道你没有忘记!


皮拉德斯:

我为你作证,俄瑞斯特斯。

(对报信人)

就算在睡梦中,他也不忘记复仇的责任,

时而辗转反侧、发出急促的呼吸,

时而紧闭着眼阵阵呼喝、手脚挥动仿佛在搏杀。


报信人:

但愿到头来我们能发现

梦里英勇的人现实里也英勇。

(对俄瑞斯特斯)

我想我不必再对你强调

新王和王后多么残暴、

你的姐姐和我们这些人多么受苦,

因为有些话说得再多也没用,

如果听的人看似在听,实际上

那话语却像风吹过他的耳朵,

引不起心灵的震动。


俄瑞斯特斯:

你的话我一直用心在听;

你是厄勒克特拉的传话人,

也是我亡父人民意愿的代表,

我知晓。

这些年你来找我,

难道有哪一次见我不是

正在去锻炼搏击的路上或演武归来?

倘若你的话语被我忽略,

我大可以闭门谢客、像闺女一样纺织。


报信人:

原谅我的冒犯,俄瑞斯特斯,

就当它是我卑微的胡言乱语——

既然你复仇的情绪这样高涨,

像你自己一直在说的,

为何又让我们徒劳地等待许多年,

不见公义的力量借你之手降临?


皮拉德斯:

从前他还那么小啊!

一个没长成的少年,怎么复仇?

就算男子也不是生来就会武功、

个个都有赫拉克勒斯的伟力。

树木还是幼苗的时候,

难道你会急着把它砍了造船,

航到风暴肆虐的海上吗?

原谅我身为一个迈锡尼人眼里的外乡人

却如此激动地插入你们的谈话!

可是,我必须为俄瑞斯特斯申辩,

他这些年来并非是因为懦弱

或者不情愿而拖延复仇的计划。

须知,只有做足了准备的奋力一击,

才能达成确实的圆满结果。


俄瑞斯特斯:

(对皮拉德斯)

好朋友,谢谢你为我说话,

可是不要太激动——

他的抱怨可以理解。

(对报信人)

老伯,现在你听我说我的打算,

你可以把这些话转告厄勒克特拉,

安慰她些许,既然她已经难受了那么久,

提前想想高兴的事也未尝不可……

但如果你怕她情绪激动、

沉不住气,就不必告诉她:

等我回到家乡,我要手刃埃吉斯托斯,

就在那个他不正当地得来的王座旁,

用他的血祭奠我地下的父亲;

至于我那母亲——我不愿再叫她母亲,

可是她确实是我的母亲,

我不能动手杀她——我想,对于她,

我只能在和长老们商议之后

再给出恰当的惩罚。


报信人:

俄瑞斯特斯,我的王子,你说的话鼓舞了我,

我会保守秘密,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但是,要打消疑虑有更好的办法,

那就是用行动来证明你的意志。


俄瑞斯特斯:

请你放心,我已经做好准备,

今日就将启程返回迈锡尼。


报信人:

我相信你,相信你不会再推阻归期。

王子啊,有朝一日我将称你为我的国王。

我们在昏暗中静默等待,

等你带来真正的喜报。


(报信人下)



第一合唱歌


歌队:

曾经有个老人从阿尔戈斯来,

把他主人的儿子,一个稚嫩的婴儿,

交到国王斯特罗菲奥斯手中;

那婴儿就是俄瑞斯特斯,

显贵却多难的坦塔罗斯家族的苗裔。

我们福基斯的国王和王后接受了他,

把他和亲生儿子一起抚养。

真的,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

站在一处,你很难说谁是本国的王子,

因为他们两个不仅年纪相仿,

体貌、气质和身上的服装也相似,

足见斯特罗菲奥斯对他们一视同仁。

可贵的是,皮拉德斯并不嫉妒

俄瑞斯特斯分走父母的疼爱

——须知就算同胞手足也常常彼此猜忌、

罔顾天生的亲密血缘联系——

而是真心对待他,将他的事

当作自己的事,不论欢乐还是苦难。

有的人自己处在幸运中就忽视他人的不幸,

还有的人自己幸运,也愿

把这福气与亲友们共享;

说实话,我们未必能做到这样,

所以对于这样的人我们更敬佩。



第二场


皮拉德斯:

你要走了吗,俄瑞斯特斯?


俄瑞斯特斯:

是的,我说到做到,

马上就要动身了。


皮拉德斯:

你怎么脸上带愁容?

你看起来不像是去行使正义,

却像要赴刑场。


俄瑞斯特斯:

皮拉德斯,不怕你笑话,

临出发之前我心里又忧虑起来,

尽管我宽慰报信人时是那样胸有成竹。


皮拉德斯:

你在担心什么?


俄瑞斯特斯:

我担心我一个人的力量太小。

虽然阿尔戈斯是我的故乡,

但我自小离开它,眼下回去,

我如何还能找到可信任的朋友?

我能想象,家乡的土地不认识我的足迹,

因为我出逃时尚在襁褓、被人抱着;

家乡的河流不认识我,

因为我不曾在成年时去到它岸边,

剪下头发献给河神和少男守护神阿波罗;

我最后的亲人大约也不认识我了,

我们分别了这么多年。

我独身一人,该如何闯过那宫门

还有罪恶之人出于心虚害怕而

安排在身边的武装的护卫?

不是女子,也不是衰弱的老人,

我需要的是有力的帮手。

我知道向人们求援是不可能的:

尽管他们苦于我母亲和她新丈夫的统治,

但是要他们站起来反抗

又谈何容易呢?

他们会犹犹豫豫、眼神闪躲,

期待别人将他们拯救。

我直说了吧,人性就是这样——

在确认自己站在了胜利者的那一边之前,

他们是难以下定决心行动的。

唉!但是事到临头,何必再说这些?

不论多么势单力孤,

复仇是我必须做的,为了厄勒克特拉

和人民的殷殷期盼,也为我自己;

最不济是血溅厅堂、像我父亲当年一样,

然后在冥界他会亲切地将我迎接。

别了,皮拉德斯!

这大约是我最后一次同你说话了。

(转身欲下)


皮拉德斯:

(拦住他)

这是什么话,俄瑞斯特斯?

难道我不是你的朋友吗?

难道我——和你的姐姐一样爱你,

而且有比她强壮的臂膀——

不配做你战斗的帮手?


俄瑞斯特斯:

不,我并非不看重你的友情,

但是……


皮拉德斯:

但是什么?


俄瑞斯特斯:

皮拉德斯,我的外邦朋友,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阿伽门农不是你的父亲,

执掌迈锡尼王权的不是你的家宅,

这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

为了你我的情谊背起它来。


皮拉德斯:

感情产生于人的心灵,

不是强加于我,完全出于我自愿;

情谊本身无形、也没有重量,

因此不能说我怀着它如同背起重物;

然而,真情比誓言更有力可靠。


俄瑞斯特斯:

如果我死了,我不愿你为我陪葬,

斯特罗菲奥斯没有第二个儿子。


皮拉德斯:

多一个人就多一分胜算。

如果诸神公正,他们也该援助你,

绝不让你被埃吉斯托斯打倒;

如果你死了,不论在哪里,

我也会和你一样地死去——

纵然还留一具行尸走肉在人间。


俄瑞斯特斯:

你说这话让我又欣喜又哀伤。

我的情绪想要带你同去,

但是我的理智说要为你考虑,

别让你和我一起遭危难。

(对歌队)

福基斯人们,你们是皮拉德斯的同伴,

和他在同一方水土生长的;

我请你们——劝告也好、鼓励也罢

——说说他到底该不该跟我走。


皮拉德斯:

你问这些人有什么用?

没必要听他们说话——

他们没有基于道义的评判,

而只是单纯地缺乏血性,

就像草场上吃草的犍牛,

徒然生着犄角、和同类搏斗,

一旦遇到了猛兽却只顾逃窜。


歌队:

唉!唉!

他这个人一旦下定了决心,

我们说的话都是没有用处的。


俄瑞斯特斯:

他们阻拦你是因为爱你。


皮拉德斯:

你这样笃定他们爱我,

却不相信我有多爱你。


俄瑞斯特斯:

我也爱你,皮拉德斯;

我盼望你好,幸运地

和你的父母住在家宅里。


皮拉德斯:

当我幸运时,想到你的不幸,

我怎么还能饱食安寝?

别拒绝我。


俄瑞斯特斯:

其实你说这么多话,已经足够

证明你是一个真朋友了。


皮拉德斯:

要是你以为我只是在说空话、

为了赢得你的感激,那就想错了;

我从现在开始跟着你,寸步不离,

你非带着我同去迈锡尼不可。


俄瑞斯特斯:

可是国王斯特罗菲奥斯会同意吗?


皮拉德斯:

我会说服他。


俄瑞斯特斯:

我真不忍心叫你承受父亲的怒火或泪水。


皮拉德斯:

等我把话讲清楚,他听了会高兴。


俄瑞斯特斯:

好吧!看来什么也不能

让我把你留在福基斯了。


皮拉德斯:

是的,所以带上我。

我保证,你我都不会为此后悔。


歌队:

就在刚才,我们目睹了一个

不祭神的盟誓。


俄瑞斯特斯:

我出发前还要做最后一件事——

去皮托神示所求问阿波罗的神谕。

他是只说真话的先知,

又庇护我家乡的广场和宫门,

有他的话语为我的行动赋权,

我的心灵就能更加充满勇气、

我的剑刃也能更锋利。


皮拉德斯:

如果能让你安心,

这便是应该做的。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既然我们两个的命运已经密不可分。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下)



第二合唱歌


歌队:

大地肚脐上的德尔斐圣所

享有盛誉和无数的宝藏,

祭坛的火焰永不熄灭,

焚烧祭牲的香烟

萦绕庙宇、升上天穹。

不论那神来自北风以北的福地

还是海浪拥簇的得洛斯,

不论他得来这资格

是通过血腥的拼杀还是

通过和平的禅让,

总而言之,现在就是

福波斯·阿波罗坐在那宝座上,

作为父宙斯和命运的代言人,

向浑浑噩噩的凡人透露

宇宙万物的晦涩道理。

许多伟大的国王和英雄

不远千里来拜谒,

以求一窥还未发生的事,

得到的结果绝对真实不虚假。

可是,我们毕竟不敢断言

提前知悉未来到底好不好,

因为这样的先例很多——

有人由于害怕既定的命运

而做出种种努力,却徒劳无功,

反而增加了自己的痛苦;

他们去求神谕

本来是为了给自己希望,

到头来却收获了绝望。



第三场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复上)


俄瑞斯特斯:

我惶惑,我担忧。三脚鼎上的神啊,

你的预言里不幸压过了幸运,

要把我击垮。


皮拉德斯:

我知道你难受,俄瑞斯特斯。

命运总不肯好好地对待好人。


俄瑞斯特斯:

苦啊,我的朋友,

我恨这残酷的命运!


歌队长:

你们两个为何唉声叹气,

莫非洛克西阿斯发布了什么令人不安的旨意?

你必须相信,他是智慧的,

纵然有时听上去不智慧。


俄瑞斯特斯:

他尽管智慧,但绝对不道德。

(掩面哀叹)


皮拉德斯:

还是我来说吧。

你允许吗,俄瑞斯特斯?

因为让你重复一遍那神谕

未免太残酷。


俄瑞斯特斯:

我允许;只要他们别

提前开始恨我,把我就地杀了,

因为做那种事的人

在哪个城邦都不受欢迎。


皮拉德斯:

没有人会为还未发生的事行惩罚。

(对歌队)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

我和俄瑞斯特斯进了那发布预言的庙室,

阿波罗在那里向我们揭示,

俄瑞斯特斯必须为父报仇,

尽管这会让他遭到种种可怕的折磨;

据他说,复仇行动会成功,

俄瑞斯特斯将亲手杀死两个敌人——

埃吉斯托斯和克吕泰墨涅斯特拉,

因为两个人的罪行是相当的

——这话乍听上去是好的,

可是同时也让人难受,朋友们,

因为这意味着俄瑞斯特斯要杀死

他自己的母亲;

在此之前,他虽然恨她,

却没有打算要她的命。

就是这样,俄瑞斯特斯将

做出有悖伦理的事情,

尽管报了父仇却成了弑母者。

他得不到应得的幸运和补偿,

反而要为了这取回家宅权力的事

被剥夺文明社会公民的身份;

还有弑亲者的疯癫、

那眼里滴血的神灵的诅咒

也会追袭他,教他日夜不安宁。

以上就是我们所听到的

俄瑞斯特斯注定的命运;

一切都是由于神谕,

要是命运能改变,他自己

肯定不会愿意那样做的。


歌队:

现在我们知道了你们叹息的原因。

俄瑞斯特斯,我们对你表示同情,

把杀戮罪归给命运和阿波罗。

我们也同情你,皮拉德斯,

因为你要和他一起做事、一起受苦。


皮拉德斯:

不必觉得我可怜,我的同龄人们。

是我自己选择了这样。


俄瑞斯特斯:

而我没得选,不得不这样做,

明知前方只有不幸。

我不禁要问啊,

坦塔罗斯家族何时才能到达苦难的终点?

我看我无论如何都难逃一死了;

虽然我先前就做好了死的预想,

但是我没想到自己会这样

耻辱地死去,作为一个罪恶的弑亲者。

啊!啊!祖辈荣名再无光复的可能!

我死了,我的家族也会随之消亡。


皮拉德斯:

求你别想死,俄瑞斯特斯,

至少别现在就绝望起来。

或许你经过种种不幸后还活着,

就能看见你自己的幸运,

好像捱过暴雨仍未折断的秧苗

终能被阳光抚慰。


俄瑞斯特斯:

那预言里没有我的幸运。


皮拉德斯:

只是阿波罗没说,不代表没有;

他说真话、却总是不把话说得清晰,

这是他的毛病。

在那之前,你一定要记得,

你不是独自在忍受苦难。


俄瑞斯特斯:

有些苦除了我自己,没人愿承受,

也没人能与我分担。


皮拉德斯:

我确实无法替你承受疯病,

但我发誓照顾你,

永不抛下你,用我的身躯

做你的床榻、屋檐和拐杖。

这样一来,我也算与你共患难了。


俄瑞斯特斯:

谢谢你这样说,但是你也知道

我说的危险不只是那些冥土女神,

还有城邦人民的迫害。

我可以想见——

他们不知感恩,尽管

欢喜于我除去两个暴君,

却也唾弃我让那产了我的人第二次流血。

他们不会体谅我,考虑

我杀母亲是不是迫不得已:

除了这样,我还能怎么夺回家宅,

告慰惨死在她手下的父亲?

是的,我如今才知道主谋是她,

她亲手编织了阴谋的罗网;

埃吉斯托斯也是她娶进家门的——

尽管他是个男人——而不是他娶了她。

他们也不会考虑到,

我这是在维护神圣的婚姻契约,

警示妻子们别随意杀死丈夫。

而且,这事不是我自己主动要做,

是阿波罗逼着我做的,我有什么办法?

自古以来那些试图扭转命运的轨迹、

把脐石之上的大神说的话

当作妄语狂言的人,哪个得到好结果了?

难道独我是不寻常的,可以逆天改命?

以上这些,人们统统不会去想,

因为他们是凡胎肉眼,

只看得见我这凡人手上的血。

我杀了克吕泰墨涅斯特拉,

他们大约会要我偿命。

到了那时,皮拉德斯啊,

你还能救助我吗?你还愿救助我吗?

就算你回答愿意,我也不会同意;

阿尔戈斯城邦的法律管不到你,

我希望你远远地逃开,等我被我的人民

和我自己的命运共同害死之后,

你要是能埋葬我、做些浇奠、

再念些悼词陪伴我在冥界的旅途,

我就再感谢你不过了。


皮拉德斯:

你的这个希望我不能满足,

因为我不会让你所说的事发生,

不论用什么办法;

但凡我还看得见阳世的天光,

我就绝不允许你在我前面踏进冥府。


俄瑞斯特斯:

唉,皮拉德斯,你把我比下去了,

在意志强韧这一点上。


皮拉德斯:

在我看来你已经很坚强了,

胜过其他大多数凡人,

因为你所背负的相应地也更多。

就算不能违抗命运,至少

我们可以挺直脊梁一同面对它。


俄瑞斯特斯:

既然你这样说,最亲爱的人,

我就把我的半条命交付给你了。


皮拉德斯:

我对你也是同样。

现在,俄瑞斯特斯啊,

你先去做准备,带上你的武器、

行囊、还有一切需要的东西。

而我要进宫去向我的父亲辞行。


(俄瑞斯特斯下)



第三合唱歌


歌队:

自很久以前,

希腊人民中就流传着许多恐怖:

坦塔罗斯头顶的悬岩、

佩洛普斯倾翻的战车、

提埃斯特斯牵走的金羊羔、

阿特柔斯设下的肴馔。

以上这些或许是

耸人听闻的传说故事、

或许是真实发生过的,

不论如何,它们被口口相传,

警示人们要虔敬友善,

因为杀戮只会生出更多杀戮,

而不是新的杀戮能抵偿旧的杀戮;

本来美好的家宅变坏了,

开了一个不幸的头,

就会一直堕落下去,

就算子孙后代里有好人出现,

也无力回天。

为此再洒眼泪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虽祈祷“诸神慈悲”,

心里却知道诸神并不慈悲;

尽管他们公正,但是在凡人看来

这正义往往残酷地实现。



第四场


(斯特罗菲奥斯上)


斯特罗菲奥斯:

你们在说什么?皮拉德斯,

我刚才到处都找不见你。


皮拉德斯:

父亲啊,你来得正好,

我有事要请示你同意。


斯特罗菲奥斯:

我能猜到你要说什么。

是不是俄瑞斯特斯的事?


皮拉德斯:

是的。


斯特罗菲奥斯:

发生在他迈锡尼老家的事情

我已经和你一样清楚。


皮拉德斯:

这很好,因为这样意味着

我不必向你说明事情的前因,

而是可以直奔主题——

俄瑞斯特斯已经做足返乡的准备,

他的心和他的剑同样渴望仇人的鲜血。


斯特罗菲奥斯:

你认为应该支援俄瑞斯特斯的复仇?


皮拉德斯:

这是我的想法。


斯特罗菲奥斯:

你是想带领福基斯人出征阿尔戈斯土地?

儿啊,我要告诉你,

这事我不会同意,

尽管阿伽门农是我妻子的兄弟。

我不允许自己的人民再为了

别的国家和家宅介入纷争:

为一个被女人杀死的男人复仇,

去战胜一个女人和一个女人样的男人,

不论什么结果都毫无荣耀可言。


皮拉德斯:

父亲,你说的话我都认同。

我心知自己无权调动国王的军队,

那样我就是僭越了你的权力;

我也明白人民不是田间的杂草,

不该让他们为别人的事做无谓牺牲。


斯特罗菲奥斯:

你说这话很正确。

我知道你一向懂事。


皮拉德斯:

希望我接下来要说的话你也认为是正确的。


斯特罗菲奥斯:

你还要说什么?


皮拉德斯:

尽管不求父亲你调兵,

我依然要帮助俄瑞斯特斯。


斯特罗菲奥斯:

你能怎么帮他?

啊,难道你要……


皮拉德斯:

不错,我就要自己陪同他去复仇,

就算除了我俩再无其他人。


斯特罗菲奥斯:

你心里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皮拉德斯:

一直都是。我已做好决定。


斯特罗菲奥斯:

你爱俄瑞斯特斯,我儿啊,

你爱他胜过爱你的父母?

你为了对他的爱,要辜负

我们对你的爱了!


皮拉德斯:

俄瑞斯特斯和你们我都爱。

正因如此,我才要帮他去做那该做的事。


斯特罗菲奥斯:

你说什么疯话?

我看你就像忒拜的克瑞昂之子

海蒙——他为了他爱人安提戈涅的死

自己也死了,在冥府做她的新郎。

儿啊!我看你就像海蒙一样不理智,

你自己是遂了心意,却让我伤心。


皮拉德斯:

但愿俄瑞斯特斯没听见

你用一个姑娘来比他。

至于你用海蒙比我,父亲,

我也觉得不恰当。

我倒愿意被比作克瑞昂的

另一个儿子,勇敢的墨伽柔斯,

他为了更重要的事自愿舍弃生命。


斯特罗菲奥斯:

啊,你敢这么说!

墨伽柔斯为了他的城邦牺牲,

让忒拜人民免于葬身阿瑞斯的血口,

他虽然不是死在战场上,

却像战死一般光荣。

你踏上这别人的复仇之途又有什么光荣?

什么重要的事值得你搏命——

别人的家宅,别人的祖业?

要是你觉得父亲老糊涂了,

就尽管同我辩一辩,到头来

你会发现道理在我这一边。


皮拉德斯:

好,那么你现在听我说。

我年纪和阅历不如你,

可这件事我想得很通透。

俄瑞斯特斯还是个婴儿时

就被送来了我们家——这是真的,

自我有记忆起身边就有他,

我们俩同长于你的宫廷,

他虽只是我母族的表亲,

却像是我的亲兄弟、你的亲儿子,

难道不是这样吗,父亲?

你一定还记得,从小我就被教导

人应该既有健康的体魄、又有优良的心灵,

有时后者甚至更重要,因为

心性正直能得神眷顾交好运。

当他亲如手足的朋友有需要时,

一个正直的人应该做什么呢?

难道不该竭诚帮助他吗?

同甘而不共苦,那还算什么朋友呢?

父亲啊,这就是我所说的

重要的事——践行正确的原则。

我爱你们,所以不能让你们的名声变坏,

让人家说我的父母养育了一个

品行匮乏、不看重朋友的儿子。

我这样说可让你听见了说服女神的声音?


斯特罗菲奥斯:

我只听见命运女神纺线的声音,

那声音我听了很不舒服。


皮拉德斯:

我和俄瑞斯特斯的命运将结在一起;

我必定是要跟随他的,父亲!


斯特罗菲奥斯:

你想过你有可能死在迈锡尼吗?

就像谋害阿伽门农,你以为

他们不会想出奸计谋害你?

如果死了,你也得不到荣誉,

年迈的我只能对着你的遗物流泪。


皮拉德斯:

不要净想丧气的事呀!

因为这些坏的情况都是不可能发生的。

洛克西阿斯已经发布预言,

说俄瑞斯特斯将成功手刃弑父的元凶。

再说了,他们会耍阴谋,

难道我们就不会使计策吗?

我相信心思灵巧的赫耳墨斯

既然之前曾在诡计上为他们助益,

现在也会为我们助益;

我们使用正当的计策,定能压倒邪恶。


斯特罗菲奥斯:

你们还去了德尔斐?

自作主张,为了杀人的事求神谕?

你心里清楚,除了我说的,

还有更坏的可能;

因为这事成功和失败没有区别,

结局都是不幸。

既然你们要做这事、丝毫不害臊,

我也不介意直说——

你真的相信大地中心的预言神

会下指令让儿子杀死母亲?


皮拉德斯:

我以为之前的一番话已经

向你证明了我的理智。


斯特罗菲奥斯:

冲动的杀戮行动不会导向好结果,

福波斯·阿波罗也曾亲身证明这一点。


皮拉德斯:

不论如何,俄瑞斯特斯已经

做出了决定,而我支持他。


斯特罗菲奥斯:

你支持他,就会和他一起受苦;

到了那时候,哪位神会听你的哭求?


皮拉德斯:

这苦是命运安排的,无可避免;

但是,至少我要和俄瑞斯特斯

共同承受这痛苦。


斯特罗菲奥斯:

对于俄瑞斯特斯我无话可说,

他没有别的选择,可是

那命运本是他一个人的,不是你的。

你和他不一样,可以自己做选择,

你能明白这点吗?


皮拉德斯:

我明白;我选择了他的选择。


斯特罗菲奥斯:

你这样做难道能让他的痛苦减轻吗?


皮拉德斯:

我相信是能的;此外,

还能让我自己心灵的痛苦减轻;

因为,比起受那苦,

我更不愿承受愧对友情之痛。


斯特罗菲奥斯:

啊!啊!执拗的儿子!


皮拉德斯:

我执拗的父亲!


斯特罗菲奥斯:

你走吧!我没生过你这个孩子。


皮拉德斯:

你现在这样说,父亲;

但是你以后向人提起我的时候,

会说你为你的孩子感到自豪。


斯特罗菲奥斯:

你怎么不叫阿波罗是你的父亲,

既然你这么会预言?


皮拉德斯:

你现在太生气,说的都是气话。

我从来都只认你做我的父亲。


斯特罗菲奥斯:

住口!你伤透了我的心。

你既已打定主意,还不快走?

我不想再在家宅里见到你。


皮拉德斯:

祝你幸福,别了,父亲!


(皮拉德斯下)


斯特罗菲奥斯:

唉!无所不见的至高神宙斯啊,

请你启迪我的心灵,或者安慰它,

让它不要作阵阵恼苦的搏动。

年轻人血气方刚,做事凭感情,

把长辈的规劝全当耳边风。

但愿经历能令他成熟变智慧。


(斯特罗菲奥斯下)



第四合唱歌


歌队:

我们远远地目送他们,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

一个是远赴外邦、一个是游子归乡,

友谊胜过血亲的感情。

青春年华赋予他们健美的身躯

以及狮子般的性格、

勇武而不爱好平和。

他们向西南方去那伯罗奔尼撒的城邦;

看霞色如血光染红天际,

好似遥远特洛伊海岸通明的火光,

是不祥的光明,将杀戮预兆。

俄瑞斯特斯走在前头,

鬓发飘扬、熠熠生辉,

皮拉德斯紧随其后,

谦逊而沉默,像一道影子——

尽管足音同样地坚定。

后世或许有诗歌为他们而作,

传唱他们两个的名字,

“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

抑或他们被称为“俄瑞斯特斯和他的朋友”,

皮拉德斯是剧本里无台词的角色,

他的名字缀在俄瑞斯特斯之后,

正如他的脚步缀在俄瑞斯特斯之后。

人们凝视故事的主角,

却常忽略他身边的人,

尽管在明月皎然的夜晚

诸星座的光也往往更亮——

它们交相辉映、共享一片天穹,

谁也不是谁的陪衬。



退场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复上)


歌队:

皮拉德斯,皮拉德斯,你去做什么?


皮拉德斯:

向敌人刺出友人的利刃。


歌队:

皮拉德斯,皮拉德斯,你前路如何?


皮拉德斯:

命运安排了漂泊的旅途。


歌队:

皮拉德斯,皮拉德斯,你渴望光荣?


皮拉德斯:

正直的心就是我的荣名。


歌队:

我们祝福你;

不是赞许你们要做的事,

但是仍要给你我们的祝愿,

看在友情的份上。

我们的觉悟不如你高尚,

只能做到这样了。

让我们在这里道别吧,

看你挥动尚还清白的双手。


皮拉德斯:

那么再见了,福基斯人们,

我从今拜别了这养育我的土地,

不知何时才能重回它的怀抱。

(对俄瑞斯特斯)

迈开步子走吧,我的朋友,要勇敢,

不朽的诸神都看着呢;

让他们知道,我们凡人多灾多难,

但是并非生来软弱。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下)


歌队:

再见了,皮拉德斯,

家宅和王国的眼睛!

我们将为你备好花环——

一个橄榄枝的、戴在你的头上,

一个桃金娘的、献在你的坟上。

当然,尽管这样地做了两头准备,

我们更期盼欢乐的那个结局、

而不是悲伤的,这是人之常情。

你没有抛弃朋友,但愿

诸神也不抛弃你和你的朋友。


(歌队下)


豆_烟青荼白

【希神同人/pyladorestes】俄瑞斯特斯在德尔斐

*对古典时期悲剧结构和风格的拙劣模仿,cp倾向为皮拉德斯x俄瑞斯特斯,时间线在埃斯库罗斯的《报仇神》之后、欧里庇得斯的《伊菲革涅亚在陶里克人中》之前。

*虽然古典时期的雅典作家们因为考虑到雅典和阿尔戈斯的盟友关系而把阿伽门农一家说成阿尔戈斯的王族,但是这里沿用荷马史诗中的说法,即他们是迈锡尼王族。

*补充同体裁另一篇:《皮拉德斯》 


人物


俄瑞斯特斯——迈锡尼的王子

皮拉德斯——俄瑞斯特斯的挚友,福基斯的王子

阿波罗——德尔斐的预言神

赫耳墨斯——引路神,旅者的守护神

复仇女神——复仇女神之一,在雅典法庭一事后仍对俄瑞斯特斯不满的那一位

歌队——由德尔斐...

*对古典时期悲剧结构和风格的拙劣模仿,cp倾向为皮拉德斯x俄瑞斯特斯,时间线在埃斯库罗斯的《报仇神》之后、欧里庇得斯的《伊菲革涅亚在陶里克人中》之前。

*虽然古典时期的雅典作家们因为考虑到雅典和阿尔戈斯的盟友关系而把阿伽门农一家说成阿尔戈斯的王族,但是这里沿用荷马史诗中的说法,即他们是迈锡尼王族。

*补充同体裁另一篇:《皮拉德斯》 



人物


俄瑞斯特斯——迈锡尼的王子

皮拉德斯——俄瑞斯特斯的挚友,福基斯的王子

阿波罗——德尔斐的预言神

赫耳墨斯——引路神,旅者的守护神

复仇女神——复仇女神之一,在雅典法庭一事后仍对俄瑞斯特斯不满的那一位

歌队——由德尔斐神庙中的祭司们组成



开场


(皮拉德斯搀扶俄瑞斯特斯上)


皮拉德斯:

唉!赫拉克勒斯呀!


俄瑞斯特斯:

(挣扎抽搐)

救命,救命,垂怜我,

我看见一个戈耳工样头脸的女神向我冲来了!


皮拉德斯:

(紧紧抱住他,用身体的力量压制他)

唉!狄俄尼索斯呀!

(对观众)

自我们离开了家乡,

踏上求神谕的路程,

他这样时而清醒、时而疯癫,

已经有许多时日了。

我虽不像他受着折磨,

心中也不比他轻松。


俄瑞斯特斯:

(恢复清醒)

皮拉德斯,我的好朋友,

我又犯疯病了吗?

是你紧紧抱着我,将我照顾。

神志不清醒时我仿佛听见

你喊着神的名字向他们祈祷。


皮拉德斯:

是的,俄瑞斯特斯,

我向这两位神祈祷,因为

他们都曾发了疯,

又恢复了正常。


俄瑞斯特斯:

我还以为你在向你们福基斯地方的

大神洛克西阿斯祈祷呢。


皮拉德斯:

(搀扶他)

我不会那样做的,

因为他是个狠心的神,

用含糊的话作弄人。

正是因为他你才受了这么些苦啊!


俄瑞斯特斯:

我受苦是因为为父报仇

杀了母亲,可是不错,

这事是阿波罗指使我干的。

啊!他把我从伯罗奔尼撒地方

赶到雅典的公民法庭,

可是法官帕拉斯·雅典娜判我无罪之后,

我依然只能漂泊,因为

并非所有的“慈悲女神”都原谅了我。

唉!皮拉德斯,除家人外最亲爱的人,

我是个害着病的罪人,

你为什么还陪着我呢?

你可以回家去,别被我拖累,

我已为你择下一个好妻子。


皮拉德斯:

因为我的手和你一样

沾着血啊,俄瑞斯特斯。

正如你所说,我们是

除家人外最亲爱的人;

我如果在你受苦时抛弃你,

就是对朋友不义,对亲人无情。


俄瑞斯特斯:

(对观众)

有这样的一个好朋友,

我在苦难中也感觉到安慰了!

就像负重走在陡峭的路上,

如果身旁有朋友,重负同分担,

身体和心灵都会好受些。

(对皮拉德斯)

现在我更相信,

厄勒克特拉将要有个好丈夫,

如果咱们都能回到故国土地。

我还觉得,我比阿波罗

要强上一些,因为我将拥有

你这样的好姐夫。


皮拉德斯:

是啊,洛克西阿斯是不能

将他的姐姐许配给别人的。

但是,俄瑞斯特斯呀,

我对你好,并不是为了

赢得你姐姐的婚姻,

和你的家宅或继承权。

(对观众)

我看他这样子,真想

用我的真心去减轻他的痛苦,

可是我又怕话太早说出,

带来的不是喜悦,而是

沉重的负担,因为他已如此负累。

凡人的命运残酷而无常,

我们已经见识得足够。

我要看护他,在此时此地,

好行径胜过千言万语。

(对俄瑞斯特斯)

这些事以后再谈,

等它们都变成现实。

你看,前方就是目的地的海岸了。


俄瑞斯特斯:

(作观望状)

你说得对,那神谕所就在前方了。

啊!我们快些赶到那,向他讨说法,

在那不敢提名字的女神的

刑鞭再度落到我身上之前。



进场歌


歌队:

快看,快看,两个旅行者

自怪石嶙峋的福基斯海岸走来。

一个人衣衫褴褛,

携着同样落魄的另一人;

他就是本国的王子,

斯特罗菲奥斯之子皮拉德斯,

他现在这副模样恐怕

他的父母见了要心疼难过;

那另一个人则是迈锡尼国王

不幸的阿伽门农之子俄瑞斯特斯,

精神憔悴,狮鬣样的金发失去光泽。

我们祭司在皮托神庙中

侍奉善预言的阿波罗,也曾听闻

他们的事情——坏事总传得很远。

坦塔罗斯后人受诅咒的家宅

绵延数代,不断地产生弑亲血仇,

是多产的苦难之田。

阿伽门农的妻子克吕泰墨涅斯特拉

怨他把女儿伊菲革涅亚

献祭在无风的奥利斯,

还嫉恨他带回特洛伊的公主;

她黑色的心肠中阴谋成型,

将野狗引上雄狮的卧榻,

在浴室里她杀了她的丈夫,

剑剑刺下都见血。

俄瑞斯特斯那时远离故国,

在我们福基斯的王宫成长,

同皮拉德斯结成亲密友人;

他回家前也曾来神庙中问卜,

预言神颁下神谕,在他心中

激发复仇的火焰;

在他祖辈的家宅中——

尽管遭人侵占,仍该属阿伽门农的子嗣

——用锋利的剑将债款讨回,

用于偿债的是两具尸体、许多的血。

俄瑞斯特斯做这事,协助他的就是皮拉德斯,

还有阿伽门农刚烈的女儿厄勒克特拉,

表姐弟三个是同谋者;

两个男子陷入命定的流放,

从迈锡尼到雅典到阿卡狄亚,

又再次地来到这里。

城邦女神雅典娜判了俄瑞斯特斯无罪,

出身冥土的女神却持不同意见,

仍当他有罪,追杀他一路至此。


(复仇女神上)


复仇女神:

我就在这大地中心,福波斯·阿波罗

从地母的巨蛇手里夺来的神谕所门前,

等着那满手鲜血的弑亲者,

好将他捉拿,押入漆黑的地下。

一座不道德的神庙里不道德的神

不能袒护他。


歌队:

洛克西阿斯或许不为所动,

我们祭司心中却生同情。

但愿阿伽门农的儿子

快迈进那神圣的门槛,

赶在黑夜笼罩之前。



第一场


(德尔斐圣所大门紧闭)


歌队:

这不是个吉祥的日子。

唉!这不是个宜于上香火的日子。

赶着赫利俄斯金车的余晖,

夜幕过早地降临了。


(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奔上)


俄瑞斯特斯:

(回头张望)

哎呀!我听见破空的鞭声了,

那慈悲女神又来追捕我了——

一条最凶残的猎犬。


皮拉德斯:

什么,我的朋友?她又来了?

你这样说,尽管我看不见她。

我以为我们上岸时暂时甩掉了她。

啊!她怎么就不能

沉入地底,化为污黑的血水?


复仇女神:

你这凶徒,你这恶棍,

我要逮住你了!


歌队:

我们从紧闭的庙门里

看见这情形,全都叹息。

就如同山坡上吃草的两头小公羊,

遭遇了豺狼的袭击,

疾奔哀叫着,逃向主人,

可是距离牧人的手杖还有一寸时,

它们被尖牙的恶兽扑倒,

没能得救,鲜血染红草场。

这两人的遭遇也像那样;

他们走到神谕所近旁,

却遭拦阻,进不去庙宇大门。

世事往往如此,都是命运诡谲——

毫厘之差,酿成迥然的结果。


(赫耳墨斯乔装做一行商人上)


赫耳墨斯:

喂,你们两个年轻人,

这样急匆匆地要去哪里呢?


皮拉德斯:

我们要到皮托的有名神庙去。


赫耳墨斯:

这真是巧啊,因为

我也要到那里去,

即使对于我们商人,

神谕也是很重要的。

让我与你们同行吧,

我们都是赶路的旅人。


俄瑞斯特斯:

不必问我们的意见,

只要你自己不介意。


赫耳墨斯:

你有什么不舒服吗?

我看你眼神涣散、嘴角抽搐。

为何不呼唤此地的神呢?

求他保护你。他的威能是很大的。


俄瑞斯特斯:

我曾呼唤他的名字,

可是他能帮我什么呢?

除了用他那神谕,

驱使我做这做那以外。


赫耳墨斯:

当心!你在神庙附近说这话,

不朽的神明会听见。


俄瑞斯特斯:

让他听见吧!

我说的属实,他该承认。


歌队:

(对观众)

确实有神明听见这言论。


赫耳墨斯:

(对观众)

这样的人我知道很多,

命途不顺就怪罪神明。

皮提安·阿波罗啊,

这样的人你定见过很多!

都是因为你爱含糊其辞,

不把话说全,招人误解,

又太冷漠,惯会发号施令。

我现在不为你辩解,

让他在口头上发泄对你的怒火,

这于你无损害,却能让他好受。


(赫耳墨斯与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在一处,复仇女神不靠近他们,只在远处挥鞭)


俄瑞斯特斯:

我看见鞭影乱舞了!

我要带着我的罪死了。

可怜我至亲的朋友,

也要受我连累了。


皮拉德斯:

啊,如果你跑不动

就倚着我,俄瑞斯特斯。


赫耳墨斯:

等等,我听见一声“俄瑞斯特斯”?

(对皮拉德斯)

你刚才是不是对你的朋友

呼“俄瑞斯特斯”来着?


皮拉德斯:

因为俄瑞斯特斯是他的名字。

唉,商人大哥,你莫非听说过这名字?

不论你听到了什么,相信我,

在你面前的只是一个痛苦的人。


赫耳墨斯:

我确实听说过这名字。

(对观众)

岂止是听说过,

我为了他到这里来呢!

洛克西阿斯拜托我,

看顾俄瑞斯特斯和他的朋友。

他总吩咐我做这做那,而我必须听从,

因为他是我父系的兄长,

还是至高神宙斯的代言人。

我发过誓和他永远友爱,

幼年的誓言时至今日依然算数。


歌队:

且看,神不会抛弃虔诚之人。

神明做事是很周全的。


俄瑞斯特斯:

啊!行商人,你现在看到了,

我的丑态和苦难:

你旅行是为了赚钱养家,

有个屋檐下的家宅等你回归。

可是我们旅行却是为了逃命,

无家可归,身心俱疲。

你和我们一起走,

是幸福的人和不幸的人同路,

我担心你也沾染危险。


赫耳墨斯:

哦,你是说撵在你们身后的

那个形貌可怕的女神吗?

(看复仇女神)

这不就是黑夜悲苦的女儿,

嗜血的三姐妹之一吗?


俄瑞斯特斯:

咦!你也看得到她吗?

这一路上,对除我之外的人而言,

她连幻影都不是。


赫耳墨斯:

不错,我也能看得到她。

(脱去伪装)

我看得到她,还要和她交谈,

让她暂停追杀你们。


俄瑞斯特斯:

是我眼花了,还是

这行商人变成了一位神明?


皮拉德斯:

我也看见他变成了一位神明。

依我看,这样的形象,

他是保护旅者的大神赫耳墨斯。


赫耳墨斯:

对啦,是我。


俄瑞斯特斯:

这可真惊人啊!

但是你真的会保护我这罪人吗?


赫耳墨斯:

我必须要保护你,这你放心。

(对皮拉德斯)

不用再跑了。

你抱住他。


皮拉德斯:

(抱俄瑞斯特斯)

我抱住他了。我发狂的朋友,

别乱动,现在我们知道

阿波罗虽不在此,

但他派了他的兄弟来救我们。


歌队:

啊,长弓闪亮的王,

你不曾露面,却赢得好名声。

你有一个好朋友,

一个好亲人,正如同

俄瑞斯特斯有皮拉德斯。


赫耳墨斯:

(对复仇女神)

尊敬的女神,你怎么

还在和可怜的俄瑞斯特斯置气?

你的姐妹们已在雅典城的祭坛

享用祭牲和人们的爱戴,只剩你

对他穷追不舍,跨越千里。

须知明眸的帕拉斯和她的人民,

开设公义的法庭,正当地赦免了他。

他不仅在那里,

在福波斯和我这里也已无罪。


复仇女神:

你不要卖乖,迈娅的儿子!

你们年轻神得了势,

就欺压我们老前辈。

还有勒托的儿子——

我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谋划

——真枉她生你时那样辛苦!

你们都是有母亲的,

为什么包庇一个弑母者?


赫耳墨斯:

虽然我和我母亲关系很好,

但是我也知道,俄瑞斯特斯的

母亲已不能算母亲。


复仇女神:

一个人的母亲算不算母亲,

是基于血缘上,不是从情感。

俄瑞斯特斯在他母亲怀中

吮过乳汁、享受过温暖的庇护,

那么他杀她,就是不道德。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杀阿伽门农,

相比之下不算什么罪过,

因为妻子和丈夫之间没有血缘,

不像母亲和子女血脉相连。

更何况,她杀丈夫是因为

丈夫杀了他们的长女,

伊菲革涅亚,家宅的欢乐。

这才叫“正当的复仇”,

我会这样说,如果你问我。


歌队:

神样的阿伽门农已魂归地下,

他留下的亲人的所有这些

仇怨纠葛与厄运,

他纵然知晓,也无能为力。


赫耳墨斯:

可是那个被献祭的少女,

我确定地同你说,她并没有死。

要是你放这两个年轻人进庙去,

你就能知道,福波斯正要亲口

告诉他们与这有关的事。


复仇女神:

我怎么信任你?

你一出生就会耍弄诡计。


赫耳墨斯:

这话我听了简直伤心!

我虽会使诡计——

那是因为我聪明,容我自夸

——可我更有一副好心肠。

遍布道路和市场的赫麦石柱,

总有人对着它们呼唤我的名字。

尊敬的女神,听我说,

就算不为阿波罗,你就当

卖我一个面子,

我赫耳墨斯感谢你。


歌队:

就算身居高位,也不能

口无遮拦,因为有时候,

唇舌的力量胜过刀剑。

祸能从口出,好事也能。


复仇女神:

这个好口才的传令官,

他的话无懈可击,

说到这份上,我也不好拒绝,

那样显得多刻薄。

况且我心里也生疑,

想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

那么我暂时放下我的鞭子,

让该死的俄瑞斯特斯

喘息一时,但不是永远。


(复仇女神下)


赫耳墨斯:

好了,她已经走了,

也带走了你的疯病。


俄瑞斯特斯:

唉!看来诸神之中

还是有些好家伙,

不是尽爱看凡人受苦难。


赫耳墨斯:

因为我对你们有同理心,

大地上有死的凡人;

福波斯了解人,我则同情他们。

现在休息吧,在神妙的

黑夜的怀里养足精神,

等到明天问卜的时辰,

你们再进庙去,乞援求告。


俄瑞斯特斯:

善喜助佑的赫耳墨斯,

你说得一点不错,

我愿意听从你的话。


(赫耳墨斯下)



第一合唱歌


歌队:

困境里有神明出手相助,

是不幸中的福气,

可是不幸的命运汹涌不断,

这短暂的福气也如

长河里的火星最易熄灭。

诸神爱看人们在幸与不幸间挣扎辗转。

夜风寒冷,夜雾模糊凡人的肉眼,

我们已看不清圣所外

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的身影。

他们的命运也是如此地

模糊不清,茫茫难分辨。

只能说两个人的力量总比一个人的要强,

他们此时不分开,但愿

以后也不分开。



第二场


(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对坐)


皮拉德斯:

你在想什么,俄瑞斯特斯?

你一时抬头望天,

一时又低头看自己的掌心。

可怕的女神已不再侵扰你了吧?

方才那库勒涅的旅者守护神

赫耳墨斯已说服她离去,

至少今夜你不会发病。


俄瑞斯特斯:

我确实不再受疯病折磨了,

可是另一种思虑开始折磨我的心,

把它蹂躏撕扯,就好像

老鹰用尖喙利爪虐待一只云雀。


皮拉德斯:

把你正在想的事说出来,

不管那是什么,

我或许能开解你。


俄瑞斯特斯:

我心里动摇,为我做过的事。


皮拉德斯:

我们难道不是做了该做的事?

我们做了合神意的事,

刺出两面磨光的利剑。


俄瑞斯特斯:

不错,对于第一桩事我是不后悔的,

杀了一个纯粹的仇人;

但是对于第二桩事,在当时

我做完了立刻心生懊悔,

这你在旁也目睹了。

后来我在自己的苦难中

将这情绪忘却了,可是

刚才那慈悲女神出言谴责时,

我禁不住又开始怀疑自己那时

到底做得对不对,是不是完全地公正。

我确实还记得小时候,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把我抱在怀里

或喂奶或亲热地逗弄,那时候

她还是我的母亲,我还是她的儿子。

我也想起她临死前

喊着我和厄勒克特拉的名字求饶,

可是那时我被神谕蒙蔽心智,

只顾将无情的铁器

刺进她的胸膛,让生命流逝。


皮拉德斯:

是的,我当时见到那情景;

可是我并不像你

想得那样多,我只知道

你听从的是阿波罗的话,

而我支持你,我的挚友。


俄瑞斯特斯:

阿波罗下了一个鲁莽的指令!

鲁莽得简直不像人们信仰的那个他;

听从他指令的我也鲁莽。

一方面我报了父亲的仇,

告慰他墓中的魂灵,

明白这都是我必须做的;

另一方面我负疚不安,

因为我确实亲手杀了

自己的母亲,不管她是怎样一个

恶毒的女人和妻子,

她曾经是我至亲的人。

啊!我还能够算一个人吗?

还是像母亲的魂灵诅咒的那样

是一条毒蛇,咬不该咬的人?


(俄瑞斯特斯叹息,皮拉德斯抱住他的肩,指他的胸口)


皮拉德斯:

这样说来,是你自己的心在折磨你了,

我认为这恰恰说明你有良心,

还是一个人,不是怪物,

要知道愧疚感只会从良心里生出。


俄瑞斯特斯:

请告诉我你是确实这样认为,

还是只为了安慰我?


皮拉德斯:

我确实这样认为,你相信我。

更何况,如果你活该为此受罚

这样长的距离、这样长的时间,

那洛克西阿斯应当同罪——

愿他理解我这样说

——你的流放早该结束了,

你的罪也洗净了,

如果你确实有罪的话。

这就是我的观点。


俄瑞斯特斯:

(叹息)

愿额外的惩罚早日结束,

如果道理真如你所说。


皮拉德斯:

所以放宽心,别再为此烦忧。

你靠近些,这里的夜晚很冷。


(二人并肩靠坐,沉默一段时间)


皮拉德斯:

俄瑞斯特斯?


俄瑞斯特斯:

怎么了?


皮拉德斯:

除却我们刚才谈的,

我感觉你还在为其他的事发愁。

我看你睁着眼睛不睡觉,

这样不行,我知道你很累,

别强撑着不入眠。

要是你担忧夜里遭袭击,

我会为你守夜,防范

野兽和不好的梦。


俄瑞斯特斯:

唉!亲爱的皮拉德斯,

我下面说的话,你别见怪。

我舍不得入睡,还想多看看你,

因为我想没准我一闭上眼睛,

你就会离开,留我一个人。

虽然这也无可厚非——

现在你人在自己国家,

如果你要回家去,

使你父亲的心宽慰,

那就去吧,这合乎情理。


皮拉德斯:

你一千遍地这样问我,俄瑞斯特斯,

我就会一千遍地回答你,

不,我不会离开你,

我发过誓分担你的一切,

你的宴酒和伤痕、欢笑和泪水。

过去那么多的路途,

全希腊的土地,我都

和你一起走过,两人相伴。

不论发生什么事,

要我离开你才是不合情理。


俄瑞斯特斯:

可是我禁不住去想你的家人,

皮拉德斯,你和我不同;

我的父母都已死去,

你的父母还健在,

期待着你带回妻子,

生下你们的继承人。


皮拉德斯:

如果我快乐而你痛苦,

那么家宅中的欢乐于我也无意义。


俄瑞斯特斯:

我做了什么能值得你这样呢!


皮拉德斯:

我知道假如不幸的是我,

你也会做同样的事。

好了,我们之间不需要再多的话语了;

该做的是养精蓄锐,因为接下来

在那最难懂的神的庙里

还有不知什么在等待。


俄瑞斯特斯:

好,好,我们不再说话了。

在睡前让我吻一吻你吧。

(吻他面颊)


皮拉德斯:

来,枕着我的膝头睡吧。

就像从前在福基斯宫中

练习竞赛技艺疲惫了时,

我们在橄榄树的浓荫下休憩,

你枕着我、或者我枕着你。

(对观众)

这样将他美好的头

放在我的大腿上,听见

他的呼吸,我已经很满足。

暂享这一夜宁静,

因为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我们凡人目光短浅,

所以更懂得珍惜当下。



第二合唱歌


歌队:

大地之上的凡人,

和命运之间是天生

隔着障壁的。

就连我们德尔斐的祭司

也不例外,因为我们

只是围在那三脚鼎旁,

坐在上面的是女祭司皮提亚。

在合适的时候,

洛克西阿斯会在她头脑里,

注入灵感的光辉,

她便口吐晦涩的预言,

由我们记下来,再转成可理解的话,

本地的大神这样透露命运;

怎么解读命运则是凡人的事,

有时会生误解,但不是神明的错——

在这方面他很有权威,

他拥有这能力的年头比我们的生年还久。



第三场


(德尔斐,赫耳墨斯和阿波罗自庙内上)


阿波罗:

那两个人快来了,

俄瑞斯特斯和他身边那个

皮拉德斯,我记得他叫这名字。


赫耳墨斯:

是的,他们又来找你了。

我昨天遇见他的时候,

俄瑞斯特斯对你怒气冲冲。


阿波罗:

凡人就是这样,

交好运时感激神,

稍有倒霉又怪罪神。


赫耳墨斯:

他们确实是听了你的话,

犯下了重罪、惹上了追杀。


阿波罗:

可是我也为他做了辩护,

在战神山法庭上,面对狗眼的凶神。

当初收到叫他去夺回家业的神谕时,

他是多么激动啊!

还有当埃吉斯托斯死了,

他同他的姐姐和忠实的家仆

一起庆祝胜利,他是多么得意啊!

然后他们姐弟一同杀了母亲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他又害怕起来,

开始软弱后悔,对我生埋怨。

依我看,他要是对自己做过的事

保持心志坚定不动摇,

他现在就不会这样埋怨痛苦。

身处逆境就忘记本心,

是不成熟的表现。

活在世间总不可能万事顺意,

不论对神明还是凡人都是如此。


赫耳墨斯:

你很会讲道理。福波斯啊,

你有智慧,道理总在你那一边。

可是我也希望

你不要再为难俄瑞斯特斯,

也别拒绝他的乞援,

尽管他不像你一样

拥有看透命运的双眼。


(赫耳墨斯下)


阿波罗:

祭司们,福基斯的公民们,

你们看见外面有两个人了吗?

把他们带到神庙里来,

直接带进这内殿,我亲自向他们说话。


歌队:

尽管通常来说这不合规矩,

但洛克西阿斯发话,我们必听从。

他制订秩序,此地的秩序

解释权也归他。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自庙外上)


皮拉德斯:

啊!你们这些祭司,

在皮提亚作预言时在旁

记录并解读的;

我认识你们,

福基斯贵族的儿子们。

我曾与你们相伴,

尽管如今形同陌路。

还有我身边这人,

昔年与我同长在父王

斯特罗菲奥斯的屋檐下,

受高贵的教育。

现在你们不认我们,

我也不将你们责怪——

这样于你们反而更好

——只求你们快快打开庙门,

让我们进去,向脐石上的

先知神乞援求问。


歌队:

我们省去公事公办地询问的步骤,

这就把你们迎进庙来,破例地

让你们接近那三脚鼎,

因为阿波罗神有话亲自对你们说。


(皮拉德斯和俄瑞斯特斯入庙)


俄瑞斯特斯:

我们终究还是再一次地来到你面前了!

(对观众)

我心里对他有怨气,

但身在他的神庙不得不向他低头。

(对阿波罗)

洛克西阿斯,通晓命运的神,

我听从你的神谕做了所有事,

可是人间和天神的法律都还了我清白,

地下的慈悲女神仍当我是罪人。

别看我现在清醒,这只是暂时的,

她狗样的眼睛仍眈眈注视着我。


阿波罗:

我有新的指示要告诉你——你们两个,

鉴于你似乎信任你身边这个人如同信任自己。


俄瑞斯特斯:

是把我放逐到哪个城市或乡野?

要我流浪到什么地方去?

你说吧!反正顶多是

在我所受的痛苦上再加一重。

可是请你别迁怒皮拉德斯,

他是无辜的,

他唯一的错就是太忠于朋友。


阿波罗:

这旅程你必须踏上,

因为我不会害你,你该清楚。

现在你听我说,

把指示好好记在心里。

在希腊以东、越过

两座撞石岛再往北,

人称“不好客海”的海域之上,

有一片蛮族国土,叫做陶里斯,

那里的居民是陶里克人。

他们不是希腊人,却崇拜

一些希腊人的神,好比

野兽的女主人阿尔忒弥斯。

她在那地方的海边有神庙和祭坛,

祭司在那里向她献祭,

不是用牛羊和野兔,而是

用流落到那里去的外乡人当作祭牲,

切开他们的喉咙让鲜血染石台。

在那神庙里有一座木头神像,

阿尔忒弥斯的像,

并非出自凡人工匠手下,而是

远古时候从天上掉到那地方的,

也是由此他们建了那庙。

我对你们的要求是,乘船去陶里斯,

设法把那神像从庙里带走,

运送回希腊地界遍布煊辉城邦的阿提卡,

在那里它会得到很好的对待。


俄瑞斯特斯:

你怎么不亲自去呢?

对于神明来说,移动一座木雕

应当是很容易的。

我也怀疑我这样做会引起

女神阿尔忒弥斯的不满,

因为她贪恋蛮人的血祭;

毕竟那雕像古时从天上掉到陶里斯,

总不可能是由于凡人的意愿。


阿波罗:

她不会生气,反而会很高兴

搬迁到一个文明的国度,

这事我已同她讲清楚。

(对观众)

就算她不同意,也不会怎样。

(对俄瑞斯特斯)

我自己不去,是因为

厌见那血腥的神庙;

众所周知,我对人祭不赞许。

所以你去办这件事,

这是一件善举,你会成功;

而且,你去那里不仅会帮我的忙,

也会给你自己和你的家带来好结果,

至于具体如何,事情办成你自然明白。


俄瑞斯特斯: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

又在欺骗我、敷衍我,

把我送上又一趟

艰苦的旅程,消磨我的生年?


阿波罗:

我对斯提克斯黑色的水流发誓,

这是最后一次。

而且我从不说谎,世人都知晓。


俄瑞斯特斯:

(对观众)

他说他从不说谎,可是

实话只说一部分、不说全部,

恐怕也算不得坦诚。


阿波罗:

不管你心中在想什么,

只要别让它阻拦你前行。

我的预言必须实现。


俄瑞斯特斯:

(对皮拉德斯)

我最亲的朋友,你怎么看这事?


皮拉德斯:

我们非去不可了。


俄瑞斯特斯:

是的,我看也是这样。

(对阿波罗)

凡人怎么能违抗神明呢?

不管他心中有何想法。

洛克西阿斯,我相信你,

我只能相信你。

但愿真如你所说,这趟旅程

为我多灾多难的家宅带来些好事。


阿波罗:

你身边的这个人,

他也陪你去吗?


俄瑞斯特斯:

他不会离弃我。


皮拉德斯:

我不会离弃他。


歌队:

多么打动人的话,

谁不感动就是铁石心肠。

很多人嘴上说着好听的话,

却不身体力行,惯于退缩和背叛,

那样的人是可鄙的。

这两个人却不同;

他们这样说,也这样对待对方,

真心实意,行动不违背话语。

这样的人不仅在人间,

在不朽的诸神中也会受尊敬。



第三合唱歌


歌队:

凡是被世人尊为神和英雄的,

都须经过非比寻常的磨炼,

践行与大众不同的命运。

古时候狮心的赫拉克勒斯

在成神之前,还是肉身凡胎,

不得不听命于软弱之人和女人,

完成一项又一项艰险任务,

还要承受女神赫拉的怒火,

手上沾染亲人的血;

可是当他经历了一切,

沉重的肉身归还大地,神魂则

列席诸神的宴会、迎娶高贵的妻子,

那从前恨他的也与他和解,

他在希腊各地和外邦都受尊敬。

还有宙斯大腿里生出的

吵闹神狄俄尼索斯,

年少时心中被种下狂乱,

像旅人一样颠沛流离,

游走在荒野,直到诸神将他迎回他们之中;

如今这大小酒神节都为他举办,

在座的观众们,你们都清楚

这不是恭维而是实话。

就连脐石之畔的大神阿波罗,

也曾因愤怒犯下杀戮罪,

被逐出巍峨的奥林匹斯,

做凡人的奴仆,在色萨利的草场

整整一年,远离常乐神明的行列——

虽然他如今不常提起这事。

总而言之,从以上的事例可以明白,

有大成就者免不得

以坚忍之心承受难忍之事。

到头来所有这些苦难不会无意义。

这样的道理命运已一遍遍揭示。



退场


(赫耳墨斯、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上)


赫耳墨斯:

(对观众)

如你们所见,是我,我又来了。

福波斯天生是一个发号施令的,

我呢,则是一个执行者。

现在两个友爱的年轻人

要航去蛮族地方了,完成那命定的冒险,

就他们两个,没有船员奴隶相随。

愿他们好运——

我会尽力减轻他们的磨难,尽管这事

本该阿波罗自己做。

(对俄瑞斯特斯和皮拉德斯)

好吧!小伙子,你们同我来。

你和你的朋友,

备好船、扬起风帆,

我用这金杖为你们指方向。


歌队:

轻捷如风的引路神赫耳墨斯,

请庇护这两个受苦的年轻人;

还有天上的星神狄俄斯库里,

看顾你们的外甥和他的朋友;

大洋的女儿们和绕地之神波塞冬,

请鼓起顺风和好浪,

送他们到女神庙屹立的陶里斯。


俄瑞斯特斯:

愿你保佑我们,感谢你,

仁慈的赫耳墨斯,还有诸神灵。

(对观众)

我多希望这是最后一次

我为了神谕远走他乡。

说来奇异,此刻我心中悲苦,

却不畏缩恐惧这未来,

因为我忠实的朋友在我身边。

我们凡人是这样——

尽管命途多舛,头脑不聪慧,

但心中有爱与希望,

便有了无穷的力量。


(众下)


京极明

一个一时兴起的阿特柔斯AU,就坐在这里瞎写的,以后有兴趣可能会完善一下。


阿伽门农:独断专行的教父式人物。强大的权力与财富,在政治、军事、商业领域都有不俗的影响力。认为自己对儿女与妻子要有绝对的控制权力。与兄弟不和,但无法接受姓阿特柔斯的女人出逃,誓要毁灭特洛伊。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娘家有王室血统,自视甚高。曾短暂与阿伽门农相爱,但因为丈夫情人过多,婚内感情决裂。尽管并不直接参与阿伽门农的事业,但由于接手管理,实际在阿伽门农集团内部已有强力渗透。

伊菲革涅亚:长女,出生在克吕泰与阿伽门农感情尚好时,是克吕泰最宠爱和信任的孩子。夹在个性强势的父母中间,童年十分痛苦。个性有些冷淡骄...

一个一时兴起的阿特柔斯AU,就坐在这里瞎写的,以后有兴趣可能会完善一下。


 

阿伽门农:独断专行的教父式人物。强大的权力与财富,在政治、军事、商业领域都有不俗的影响力。认为自己对儿女与妻子要有绝对的控制权力。与兄弟不和,但无法接受姓阿特柔斯的女人出逃,誓要毁灭特洛伊。

克吕泰墨涅斯特拉:娘家有王室血统,自视甚高。曾短暂与阿伽门农相爱,但因为丈夫情人过多,婚内感情决裂。尽管并不直接参与阿伽门农的事业,但由于接手管理,实际在阿伽门农集团内部已有强力渗透。

伊菲革涅亚:长女,出生在克吕泰与阿伽门农感情尚好时,是克吕泰最宠爱和信任的孩子。夹在个性强势的父母中间,童年十分痛苦。个性有些冷淡骄傲,羞耻心强,才艺丰富。父母都是滥交之人,但她在感情上格外自制。唯独曾在少女时代爱慕过父亲的手下干将阿喀琉斯。

厄勒克特拉:不受重视的次女,经常被忘记的存在,但本人并不在乎。看似温和,其实是兄弟姐妹里最为倔强的一个。喜欢油画和雕塑艺术,算是个收藏家。一门心思都扑在弟弟俄瑞斯忒斯身上,爱他胜过爱任何人。

俄瑞斯忒斯:唯一的男性继承人,本该是万众宠爱,但出生时克吕泰与阿伽门农已经感情决裂,母亲几乎没有抚养过他,是二姐厄勒克特拉一手带大。少年时被送到姑姑家里去,再不曾踏入阿特柔斯。痛恨自己家族的肮脏历史,从不以它为荣。

皮拉德斯:俄瑞斯忒斯的表哥,和他一起玩到大。身材高大,个性敏锐,认为俄瑞斯忒斯可以改变阿特柔斯,将它带到正确的发展方向上来,因此决心追随他。暗恋厄勒克特拉,但反被厄勒克特拉误认为和俄瑞斯忒斯是同性恋,甚至得到了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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