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总是坑,写不了长的,那就三发完吧
陈伟霆拖着行李兴冲冲的连夜赶回家,这次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在浪漫之都看了太多粉红泡泡,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个人。
可是进到客厅他确猛地停住,卧室里穿出了男女暧昧的声音,女人娇嗔:“宝刀不老啊,还以为你是个0,没想到是个1,怎么?陈伟霆那个y物都满足不了你了?”
随着男人的c息声“有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可能看上男人?一个w物罢了,不能娶不能生不能争财产,对你最有利不是吗”随后猛然用力,女人也开始不管不顾L叫的回应,谁也不知道这座隔音很好的别墅里已经进了另一个人。...
陈伟霆拖着行李兴冲冲的连夜赶回家,这次的活动进行的很顺利,在浪漫之都看了太多粉红泡泡,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到那个人。
可是进到客厅他确猛地停住,卧室里穿出了男女暧昧的声音,女人娇嗔:“宝刀不老啊,还以为你是个0,没想到是个1,怎么?陈伟霆那个y物都满足不了你了?”
随着男人的c息声“有你这样的美人,我怎么可能看上男人?一个w物罢了,不能娶不能生不能争财产,对你最有利不是吗”随后猛然用力,女人也开始不管不顾L叫的回应,谁也不知道这座隔音很好的别墅里已经进了另一个人。
陈伟霆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峰峰说等他搞定kris就带他去瑞典结婚,峰峰说他不喜欢孩子如果自己喜欢可以领养一个,峰峰说他会处理好家族生意带他远走高飞…原来自己只是一个笑话
陈伟霆拖着行李在街上漫无目的的流浪,直到天光大亮,不知不觉又走回别墅,还是不甘心吧,问清楚还是无声息的走掉?门外陌生的车已经走了,开门走进去,头一次进门会如此忐忑。
“回来了饱贝!”一进门,峰峰就抱住陈伟霆,刚洗完的湿漉漉的发打在陈伟霆脸上,很凉。
“你怎么这么冷?车里没开暖风吗?”峰峰摸着陈伟霆冰凉的手诧异的问。迎接他的却是一个w,法式深w。陈伟霆忘情的w着,好像这样就能忘记听得到话,他突然不想问了,更怕知道真相。
峰峰本来晨起就还没下去,被这么一勾直接回应更凶猛的w,只把陈伟霆w的喘不上气,往常会被推开听到Q饶,这次确没有,陈伟霆像疯了一样回应他,即使唇角被磕破也不管不顾。
峰峰托着陈伟霆AT有致的翘t把他抱起来径直向Y室走去,尽管热情,但陈伟霆的S体还是冰冷的,刚进浴室,两人就迫不及待的互相S扯啃Y,狠狠地四处标记宣示主权,仿佛不疼就不能表达爱意
“阿峰,B我”陈伟霆略带沙哑的X感烟嗓每每都是X事的催化剂,峰峰刚才被勾起的Y望更加j化,“小S货,想被我C吗?叫的L一点,哥哥满足你”说着一把撤开陈伟霆的YD,宽松的西裤瞬间就不再是阻碍。
温水冲刷在陈伟霆S上,薄薄的衬衣被水粘在皮肤上没了遮X的作用,粉红的T起隐约的肌R曲线显露无遗,细长白N的长腿也适时被T起,隐M处不再隐藏,劲瘦的腰和T部形成一个G人的弧度,像是对某人发出邀请。
被S开的领口露出了筋骨分明的锁骨,峰峰最爱陈伟霆修长M感的脖颈,这次带着凶性没了往日怜惜竟然对着那里狠狠咬下,引来一阵闷哼。
随后又T着血渍疯魔的说“这是我给你的印记,不论如何,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不论我做什么,不能离开我”后面的话被热情的W吞噬
陈伟霆只听到印记,也只感受到刻骨的痛,他甚至不知道这场疯狂的X事是如何结束的,只是一味地索要再一味地起起伏伏
阴暗处他没有注意,一个反光的东西径直对着他,明明灭灭的亮光在疯狂中太容易被忽视,而Y在身上的人不论换什么Z势,总会让他的脸暴露在亮光中,他的YM他的Y望他的痛苦他的哀嚎和他的Gc都被一一记录。
等他醒来时只感觉身体软的一丝力气都没有了,身侧冰冷,那人早已经走了啊,自己还在幻想什么呢?哪次他不是在这里XY后就头也不回的走掉呢?只有自己才会信吧。
陈伟霆只有抱紧自己,自嘲的笑,桌子上静静的放着一封信,和一个u盘。陈伟霆起身后才看到,只是看了里面的信息,他面色大变,慌忙的插上u盘,等看到里面的内容,终是面如死灰,他看着视频里自己的画面,凄凉的笑了,笑得癫狂,泪确不知不觉的落了满面。“就当我还你的吧”
陈伟霆把自己卷缩在角落里,直到天擦黑才缓缓站起,腿已经麻木,身体一个趔趄扑倒,才像是突然醒了过来,他缓缓爬起进了浴室,J烈X事后S上深深浅浅的痕迹在他苍白肤色的映衬下格外刺眼,尤其是S骨上的一圈咬HH更刺激施NY“终究是W物啊,呵呵”
简单的处理好自己,陈伟霆找出一身高领的白色卫衣,搭配浅米色卫裤,配着他柔顺的发,活脱脱一个干净纯白大学生,越是脏越是喜欢纯白的颜色吧,陈伟霆自嘲的笑笑,这次应邀就当报答峰峰的恩情了,再见了…再也不见了…峰峰…我爱你…可你始终不信
抓起那封信,陈伟霆去了信中提到的地址,这一次他是自由的自愿的,可心里确比上次被掳走还要绝望,如果命运是一个闭环,为什么还要挣扎这一回?
夺罕X方诸 难相逢(十)
懒癌患者,前面省略了好多情节,后续可能会补上吧。请各位骂醒我,我真的好懒。。q_q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三日后,一间客栈
“我何时才能出去?”这句话他已不知说了第几遍。
店小二一旁赔笑:“苏公子说,在您的伤没有完全愈合前,是不能出去的。”
“公子不必顾虑太多,留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见他仍没有放弃的意思,店小二面露难色道,“公子有所不知,在您昏迷的时候苏公子就已花钱将这家店全雇了下来。再说,店里的人已均换上了苏公子雇佣的人,即便您走出了这扇门,也不一定保证能出这家店。况且,苏公子临走前曾命我照顾好公子,若出一点差...
懒癌患者,前面省略了好多情节,后续可能会补上吧。请各位骂醒我,我真的好懒。。q_q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
三日后,一间客栈
“我何时才能出去?”这句话他已不知说了第几遍。
店小二一旁赔笑:“苏公子说,在您的伤没有完全愈合前,是不能出去的。”
“公子不必顾虑太多,留在这里安心养伤便是,”见他仍没有放弃的意思,店小二面露难色道,“公子有所不知,在您昏迷的时候苏公子就已花钱将这家店全雇了下来。再说,店里的人已均换上了苏公子雇佣的人,即便您走出了这扇门,也不一定保证能出这家店。况且,苏公子临走前曾命我照顾好公子,若出一点差错,恐怕小二的性命岌岌可危。”
“走了?”方鉴明折起身子,“他可曾说,去了何处?”
店小二摇了摇头,“这个...倒是不知。不过看天色,想必苏公子已在来的路上,不若公子再歇息歇息,说不定....”
“罢了,等不到就不等了,”听店小二絮叨了一堆废话,方鉴明脑子有些发胀,“你先下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店小二支吾着:“还请...公子谅解,苏公子说,只有等您睡着的时候,小二...才...才能出去。”
方鉴明一脸无奈:“那我就在门口透透气,行吗?”
还未等小二同意,方鉴明已不耐烦的掀了被子,径直朝那扇门走去。
“吱呀。”
破旧的木门发出刺耳的响声。见方鉴明只穿了件单衣站在门口,苏义墨顿时黑脸。他呵斥那小二道:“活的不耐烦了?连一个人都照看不好。”说着,直接抱起方鉴明,把他牢牢的按在床上。
“还不快滚?”苏义墨不耐烦甩了店小二一个硕大的白眼。
店小二听完这话,哪里还敢犹豫,直接闪出门外,走之前还贴心的给门上了扣。
“不怪他,是我自己出来的,”方鉴明端起桌上凉透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说吧,苏将军,您还要囚禁我到何时?”
“伤没有好,就不要勉强自己,”苏义墨夺过茶盏,随意将里面的茶水倒在地上,“是你自己过于敏感,把我的一片好心踩在脚下。说句实在些的话,你要好好谢我才是,若不是我将你捞了上来,恐怕现在已经在地下了。”
他不紧不慢的将水囊里的药倒在茶盏上,“不过,话说回来,我的确是有私心。”
他把茶盏递给他,“黄泉关一战,你是不是早就预料到我会因一年前的事来将你至于死地?”
“想知道也无妨,反正你也没有退路可走了,”方鉴明接过茶盏,低低浅笑,“不错,这件事我早有准备。但也只能怪你不小心,来刺杀我的时候身上没有掏干净东西,提前给我透了风。”
“所以我看了那张纸后,便知你已经私下和鹄库右部串通,并决定在十月起兵攻打黄泉关,”方鉴明抿了一口药,“可惜,右菩敦王不争气。一手好牌打稀巴烂,但即便是赢了又如何?在我出出征打仗时,这张纸就已经不在我的手上了。”
“你把它交给谁了?”
方鉴明将茶盏搁在桌上,“自然是霁风馆的人。”
“刺杀我失败后,你对我依旧怀恨在心,在我伤势还未愈合的时候,你便接二连三借机发动战争,想将我置于死地。未遂,又不甘心,于是想利用这场战争除掉我。可惜,你安插的军队已被我提前识破。出兵前夜,我将这赝品拿出来时,他们纷纷吓的跪在地上,求我饶他们一命。”
“所以你让他们假意配合我,”苏义墨收拢五指,紧握成拳,“可你怎么认出来的?怎么会认出来的?我安插的那些人都是我精心挑选的。怎么,怎么会这样?”
方鉴明悠悠道:“你忘了一点。统领是霁风馆的人。比起你,他们更惧我。”
“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是完美的,即便是再强的军队,也难免会有几颗怂蛋混在其中。”方鉴明微微一笑,“若是放在平日倒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可若是即将上了战场.....那就说不准了。”
“他们告诉你了?”苏义墨咬紧嘴唇,“那我的信又怎么在天启城?”
“苏将军猜的不错,”方鉴明继续说道,“至于那张私通鹄库右部的纸张,在二殿下回京复命后,便带了回去。”
“既然你都知道,为何开始没有戳破我?”
“戳破你?”方鉴明挑起唇角边的旧刀痕,“那你岂不是很有挫败感?你敢保证你不会更加恨我吗?”
苏义墨抓住了他的手,“我是说,先前的几场战争,你明知道是我的计划,为何还要去?”
“我不去,难道要等到国破人亡时才去?”方鉴明一脸平静,接着前面的话题继续叙述,“文伯倡倒是忠诚,知道二殿下抓到了你的把柄,便想畏罪自缢。可他命大,没死成。很快,他被二殿下押上朝堂,在朝廷百官眼下,磕磕巴巴讲起了这件事,不过还好,他并未将一年前刺杀太子殿下的事情翻出。陛下看他神色不定,想是受人指使,也没有完全相信,只让二殿下写信告知我务必将苏将军安全带回。”
“陛下要听你的实话。”方鉴明叹了气,“你看,即便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陛下也不肯信我。”
“话虽这么说,但谁知道真假,”苏义墨玩弄着茶盏,突然间似是想到了什么,将茶盏紧紧捏在手心,“你诓过我!”
“早在这之前,文伯倡已经向陛下交代,所以你先前说的那句话.....”
茶盏碎了。
“只诓了你一次。”他微笑。
苏义墨咬紧牙关,“那如果我不回去.....”
“你不会不和我回去,”他说,“你也许漏了一点,一年前你刺杀太子殿下的箭还在我手里。若你不回去,那我便只好将此物呈给陛下。届时,即使你有功在身,陛下也不会再饶恕你。”
“你要救我?”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
心脏猛然抽搐。愧疚和自责一齐涌上心头。
心脏...有点疼。
方鉴明朝他泼了盆冷水:“不,不是我。”
“是陛下。”
“你觉得他会相信一个佞臣的话么?”他从容不迫的抬起眼睛,脸上写满了平静。
然而他的手却紧紧捏着被单一角。
他的手到底骗不了人。
苏义墨一字一顿:“你,撒,谎。”
他被泼的猝不及防,“你敢说你没有私心?!”他揪住方鉴明的衣领,质问道,“若真是这样,你那天为何不说是陛下的旨意?”方鉴明的衣服险些被他扯了下来。
他一时语塞,末了,轻轻咳了咳。
“苏将军....”
“我不是。”手旋即松开,“你诓我不止一次。”
夺罕X方诸 难相逢(七)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雷州,越州,黄泉关等大大小小的战争均是他一手精心设下。在设局之前,苏义墨便将自己的命运捏在手心,他没打算活,只要能替义父报仇,死也心甘情愿。他轻蔑的看向被包围的那人,不由嗤笑:“方鉴明,都无路可走了,还不肯就地伏诛?”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这一刻,他等了太久,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不肯伏诛,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你把你自己的衣服剥了,再披上我早为您准备好的马皮,跪在地上,向众将士亲口承认你是祸国害命的佞臣!”他从侍卫递来的包裹中扯出一具血淋淋的马皮,“刚杀的,还热乎着呢。”
夺罕差点作呕。见苏义墨身后许多将士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定知其中有鬼。...
后来,他真的做到了。雷州,越州,黄泉关等大大小小的战争均是他一手精心设下。在设局之前,苏义墨便将自己的命运捏在手心,他没打算活,只要能替义父报仇,死也心甘情愿。他轻蔑的看向被包围的那人,不由嗤笑:“方鉴明,都无路可走了,还不肯就地伏诛?”
“或许,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这一刻,他等了太久,等的似乎有些不耐烦起来,“你不肯伏诛,那我们就换一种方式。你把你自己的衣服剥了,再披上我早为您准备好的马皮,跪在地上,向众将士亲口承认你是祸国害命的佞臣!”他从侍卫递来的包裹中扯出一具血淋淋的马皮,“刚杀的,还热乎着呢。”
夺罕差点作呕。见苏义墨身后许多将士皱起眉头,用手捂住口鼻,定知其中有鬼。他一把将方鉴明护在身后,悄悄耳语道:“那马皮是臭的。”
“我耐心有限,清海公,您想好了么?”看方鉴明长时间未语,苏义墨显然暴躁起来,“不然,我可就默认您就地伏诛了!”他抽出剑鞘中的剑,脸上一丝不快。
“苏义墨,你....”夺罕气急,欲要拔剑,被方鉴明及时按住。方鉴明唇角上扬,“好,我答应你。”他伸手就要卸下盔甲。
“义父,不可!”
“养子不懂事,还请见谅,”方鉴明赔礼笑道,“也不能完全怪他。只是我平日里均由侍卫替我宽衣,如此,才会一时冲动。”
“清海公果真娇贵,”苏义墨狡黠笑着,向身旁的两名侍卫打了个手势,“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也不敢劳烦清海公亲自动手。”
“多谢。”方鉴明展开双臂,任由侍卫随意摆弄。待卸下盔甲,掀下衣服时,方鉴明微微轻咳。夺罕顿时会意,直接抡起盔甲照着俩侍卫的脑袋邦邦敲了几下。
那俩侍卫躲闪不及,当即倒地。苏义墨的笑容顿时僵住,脑子一热大手一挥,身后军队顿时涌上想将方鉴明置于死地。流觞军也不是吃素的,见这阵仗,不由分说扬起手中大刀迎面冲了上去。
混乱中,方鉴明旧伤复发,疼痛难忍。情急之下,方鉴明牵动缰绳一人单骑引出苏义墨。苏义墨到底还是上了他的当,见方鉴明想要逃脱,于是心生一计,拉了一位将士充当肉盾得以抽身,留下几名不知实情的小卒慌乱喊着苏将军遇刺。
“呵,愚蠢的东西,”苏义墨不屑一笑,“不过这样倒也值了,忍耐了这么多,如今总该得有个结果。”
他拉弓扣弦,离弦之际,突然想起方鉴明左肩上的陈年旧伤,不禁露出坏笑,转移了箭的目标。
现下是寒冬,若不出意外,方鉴明左肩上的旧伤定然复发,只要这一箭准确无误射中那道伤痕,即便没死,也是半死不活。
箭擦边而过,虽然没射中左肩,但好歹划拉了一道口子。
方鉴明隐约感觉左肩一沉,接着一股暖流自伤口缓缓流出。
血的腥味顿时充斥了整个空气。
他握紧缰绳,不由加快速度。
后边的人也随之快了起来。
快了,就快了。
就快到了。
前面就是悬崖,而悬崖下,是覆盖着一层薄冰的湖泊。
苏义墨怕水,这是他知道的。
那是夺罕出事之后的一个半夜,苏义墨悄悄潜伏昭明宫中,偷偷握住藏在袖中的刀,想要暗杀,却被他有所察觉,旋即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头按在水缸时,发现他全身抖的厉害,便知他定是畏水。
这一点,倒与他有些相像。
总该付出代价了。
方鉴明加快速度,在即将掉下悬崖时,迅速拉住缰绳,调转马头。苏义墨见势不妙,连忙弃马,一个腾空骑到方鉴明马上。
“别动,”苏义墨一手遏住方鉴明的脖子,一手用刀指着他脖子上的动脉,“乖乖听本将军的话,不然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你想要什么?”方鉴明神色平淡问。
“死和听我的话,二选一。”
方鉴明不屑一笑,“如果都不选,杀了我,你能拿什么好处?只为了拿我的尸首向陛下邀功么?”
“为我义父报仇。”苏义墨遏紧他的脖子,“我咽不下这口气,我根本就咽不下!”
方鉴明差点窒息。
他攥紧缰绳,再次掉转马头,向悬崖奔去。
“别动!”苏义墨将刀刃贴在他的脖子上。
他的手是抖的。
“你不敢杀我,”方鉴明缓缓移动身体,“你怕水。”
“现在马的速度很快,倘若你杀了我,如果没有很好的骑马技能,是无法控制他的,”方鉴明的脸上毫无波澜,“你只会从悬崖摔下去,而悬崖下,恰好是结冰的湖泊。可惜冰面很薄,稍有不慎便会破碎,又何况是摔落的人。”
看他仍没有放手的意思,方鉴明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诓没诓你,届时看看便知。”
“愚蠢至极。”苏义墨钳住他的身体,一同从马上摔落。他按住方鉴明,眼中的红血丝比任何时刻都要明显,“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
他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扯开方鉴明沾了血的衣服,准确刺破左肩上那道反复发作的陈年旧伤。
伤口起初只是红肿,随后一股黏稠的液体十分均匀的顺着口子滑落于刀刃。苏义墨伸出手指,极其享受的抹去刀刃上的血,用指腹细细磨搓。
方鉴明疼的浑身抽搐了一下。
苏义墨嗤笑了一下,随即握紧匕首扎向他的胸口。而下一秒,他的手腕被一人用力捏住,旋即改变刀的方向,失了控制般的扎进自己的小腹。
血顿时涌出。
“你....”他死死捂住流血的伤口,眉头紧拧成一个疙瘩。撑了没多久,他的身体开始本能的向前倾倒。
“扎的不深,”方鉴明抽出扎在苏义墨腹中的刀子,“你死不了。”
“你手都动了,何不趁现在把我杀了?”苏义墨冷哼一声,“你不是恨我么?现在就有一个大好的机会,只要你的右手再用点力,你就可以把我掐死。”
“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方鉴明随意丢掉匕首,“和我回去向陛下坦白,或许还有一个活着的机会。”
“坦白?”他狠狠的反复嚼着俩字,越发觉得好笑起来,“你觉得陛下会信你?”
“信不信我不知道,但你私下勾结鹄库右部是事实。而从端朝开始,每任皇帝最忌惮的就是私通外敌及有损国家颜面之事,故自大徵开朝以来,第一任皇帝褚荆便立下了一个规矩,”方鉴明不紧不慢道,“凡是私通外敌及有损国家颜面者,一律处斩。按规矩,苏将军是活不成的,但你曾救过三殿下一命。倘若你乖乖将事情原委说清,即便陛下再生气,最重的惩罚也不过是流放罢了。
”
“哈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苏义墨大口喘气,一手揪住方鉴明的衣领,“你以为,仅凭你的一面之词就能让我上了你的当?”
方鉴明从袖中取出几张薄薄的纸,“所以,我早有准备。”他低声一笑,“这是你勾结鹄库右部的证据,可惜,这些并不足以证明你的罪行,若你不肯回去,那便只好麻烦文相将此事从头到尾如实说来了。”
笑声戛然而止。苏义墨当即就要去抢,却被方鉴明掐紧了脖子。
他抬头怒视他,“你偷我的东西?”
“将军说笑了,”方鉴明撕毁手中的纸张,“这只是赝品,而你真正想要的,在天启城。”他微笑着继续说道,“将军可还记得那日半夜来暗杀我时,带了什么东西吗?”
难道....
苏义墨瞳孔紧缩。
文伯倡为人老实,倘若他开口陈述,怕不是要把苏义墨多年的老底全掀出。但若是回去....
可他不甘心。
不甘心啊!
绝望中,他碰到了一个尖利的东西,好似一根救命稻草。他毫不犹豫的抓紧它,想要即刻解决自己。
刺啦——
方鉴明的手被划开了一道口子。他紧紧抓住刀刃,任由血流满掌心。
他不由冷笑,劈首夺下他的匕首,“怎么,苏将军是心虚了?”话音未落,林间便传来嗖嗖声,而下一秒,他的头就重重撞在身后的石头。他险些昏了过去。
他睁开眼睛,觉得这一切都很熟悉。
相似的场景,相似的人.....
相似的动作....
他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倒在身上的人。
眼里,却再也没了敌意。
——————
苏义墨失忆前是个单纯少年,失忆后逐渐走向反派路线
嗯,接下来剧情的发展,他算半个副攻
有点崩坏,哈哈
夺罕X方诸 难相逢(六)
部分内容与第二章有关系,有点蒙的可以回头看看哦 ps;其实也没啥逻辑,随便看看就好。感觉有点崩坏逻辑不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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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夺罕病愈。方鉴明得知消息后,以夺罕名义写信给鹄库左王。信中明说自己成功刺杀太子殿下并决心回到鹄库,投靠左部。鹄库左王看完信后大喜,派安插在鹄库的眼线将这卷地图同信寄回,且让夺罕幼时信任的玩伴塔罗前去接应。待信物送到越州,已过了戌时。
然越州一带靠海,冬季寒冷,当地住户未过戌时便陆续灭了灯,早早上床歇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一到戌时夺罕便命侍卫撤去所有灯火,自己那间则只燃一盏蜡烛留着雕刻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
部分内容与第二章有关系,有点蒙的可以回头看看哦 ps;其实也没啥逻辑,随便看看就好。感觉有点崩坏逻辑不通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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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夺罕病愈。方鉴明得知消息后,以夺罕名义写信给鹄库左王。信中明说自己成功刺杀太子殿下并决心回到鹄库,投靠左部。鹄库左王看完信后大喜,派安插在鹄库的眼线将这卷地图同信寄回,且让夺罕幼时信任的玩伴塔罗前去接应。待信物送到越州,已过了戌时。
然越州一带靠海,冬季寒冷,当地住户未过戌时便陆续灭了灯,早早上床歇息。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一到戌时夺罕便命侍卫撤去所有灯火,自己那间则只燃一盏蜡烛留着雕刻些小玩意儿打发时间。正刻到兴头上,屋外窸窣的走动让他警觉的捻灭蜡烛,随后他的门被轻轻叩响:“公子,现下方便进来么?”
夺罕重新燃上蜡烛,将刻了一半的木头小人随手揣在袖中,道:“进来。”
“何事?”
“回公子,这是明日要穿的衣裳,”侍卫将干净的衣服放再夺罕榻上,“明日是腊日,按当地风俗,是要回乡探亲的。所以那日城门会自动大开,而末时,会有一大批混杂的人群,不易被发现。届时公子只需乔装成商人,拿上为您提前造好的户籍,即可安全出城。”
“明日?”夺罕看了那衣服一眼,果真是鹄库样式的衣服。
“越州不比中州安全,近些天来,除了来往的商人,其余想要顺利出城的人几乎寥寥无几,”侍卫继续解释道,“再加上半月前到处有人散播谣言,恐怕这城门只会看守的越来越严。起初只是不允许一些外来贵族进城,到后来范围扩大到外来户籍的平民。公子既已痊愈,还是尽快出城为好,毕竟那里才是真正属于您的地方。”
那里才是真正属于他的地方,不是方鉴明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他冷哼一声,厌弃的摊开床榻上的衣服,同时一张轻薄的纸从里边掉了出来。他趴下身去捡那张纸,却在指尖要触到的瞬间,被侍卫迅速捡走。
“公子,这...您不能看。”侍卫为难说。
这张纸是他误放的。
“知道了。”夺罕收回手指,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还好么?”
“自然是好的。”侍卫一如既往的违心回答。
夺罕见他目光不定,便知其中的猫腻。他懒的拆穿他,随口打发道:“累了,你先下去罢。”
侍卫到底也是一个明白人,见夺罕这番无精打采,心生愧疚。他摘下腰间的香囊,递给他道:“助眠用的。”
犹豫片刻,夺罕接过香囊,“多谢。”
而自夺罕被秘密送往越州后,方鉴明的身体每况愈下,仲旭第一时间知道后,立刻隔三五日托人带些滋养补品或请太医院的医官来给他诊脉。每次医官来时,都是忧心忡忡的劝他好生休养,方鉴明却一笑而过不放在心,吐血也越来越频繁,甚至已成为一种习惯。最严重的一次是在朝廷上当即呕血昏倒。帝修担心柏奚作废,连忙派人请御医加以诊治。而后帝修便以休养身体为由不允许方鉴明上朝。自那之后,方鉴明就把自己锁在宫内,整日闭门不出,只让侍卫送些政事。
起初,陈哨子也觉得正常。久而久之,陈哨子越发觉得方鉴明比往日憔悴许多,气色也一日不如一,又想到近几日方鉴明很少进食,思来索去还是端去了些粥食,试图劝说:“公爷,天气寒冷,不若喝些热粥御御寒。”
方鉴明头也不抬:“放那儿吧。”
陈哨子担忧道:“这...公爷,粥得趁热喝,冷了,恐会伤胃。”
“就放那儿,”方鉴明重新摊开卷宗,“哨子,明日的人可都安排好了?”
陈哨子:“回宫爷,均已安排好了。鹄库左部派来接应的人已于今夜出发,不出意外,明日巳时便可及时到达。”
“那便好,”方鉴明略微舒展眉心,“哨子,文伯倡那边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陈哨子如实回答:“公爷放心,自您亲手处决公子后,文伯倡的警惕性便放松了许多,不仅在朝廷上很少针对公爷,就连关于公爷经手过的政务也刻意避之。听旭王殿下说,只要陛下提起公爷的名字,文伯倡的眼神便会立刻慌乱。想来,文伯倡定是心虚了。”
“心虚不错,毕竟他是这次栽赃行动的参与者之一,但幕后主使,”方鉴明低声轻咳,“想必是已经逃了。”
“哨子,这几天正常当值,待他们露出马脚....”许是近几日过于疲惫,加之长期紧绷神经,方才那突然的放松,倒令方鉴明有些不适应。一口血没压住,喉咙里腥甜的气味便蔓延上来。
“公爷,您...没事?”
“无妨,”方鉴明抿紧唇,硬生生将这口血吞咽下去,但腥甜的血味令他作呕。他拈起一颗桂花糖,放入口中,不紧不慢吩咐,“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职务,其余的我自会处理。”他微合上眼睛,“时候不早,你也该歇息了。明日出城,切记不要紧张,不可露出破绽,一切照旧。”
“是,属下告退。”
门再次被人轻轻关上。
方鉴明疲惫至极,强忍住想吐血的欲望拿起案板上的卷宗,本想撑着再看一看,但终究还是抵不住血的冲击,手撑住案板,从口中呕出一小滩鲜血。他头脑发晕,轻声喃喃着:“疼...”
心...有点疼。
手被人轻轻攥着,似是在极力安抚。
他开始模糊不清的呓语。
那人沉默了一下,向他抛出一个简单至极的问题,“我是谁?”
没有回应。
那人貌似有些生气,一边嘀咕着什么,一边很自觉的脱下外袍,却在披上时,手指无意触到了方鉴明肩上的陈年旧伤。
方鉴明疲惫的睁开通红的眼睛。
“抱歉,弄疼你了。”
方鉴明见他脸色发白,唇边沾血,便知夺罕定是用了真气。心头猛然一颤,扯下外袍想要走人,却被对方抢先一步挡住去路。几番僵持,他无可奈何扔给他一些冰冷的话,原以为夺罕会就此离开,未曾料到他会....会说出那句——
我爱你。
他差点窒息。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夺罕钳住方鉴明的身体,“我当然知道。”
“你担心我,害怕我,因为动用真气身体受损,怕我再次遭人陷害送我出城。你怕我死,可你呢?!”夺罕的胸膛急促的起伏着,“你透支,消费自己,不惜一切哪怕是命,都要让我走上你为我安排的路。”
他攥紧他的衣服,“你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东西?!”
“别说了。”
“我问你,算什么东西?!”
方鉴明几乎咆哮:“我让你别说了!”
胸脯火辣辣的疼痛,一股红色暖流开始蠢蠢欲动,缓慢的抵在喉间,刺的喉咙一阵疼痛。方鉴明的脸色逐渐变得如纸一般,毫无血色。
“放...放手。”方鉴明掐住夺罕的手,手臂上青筋根根暴起。
“你...走。”他紧闭着眼睛,胸口急促的起伏起来。
夺罕纹丝不动,“我说过,今夜我不会走。”
“你走啊!”绝望之际,血的腥味灌满整个口腔,他几乎快要压制不住抵在喉咙间的液体,可怜巴巴的哀求,“我..我求你了。”
他的五指死死嵌入夺罕的肉里,“我....求....你....了。”
“你...走。”
他吐了一大口血。
手渐渐脱落,他无力的挂在夺罕肩上,双眼半睁半闭,如一摊烂泥。
夺罕惊慌失措:“方鉴明?!”
他把他抱上床,转身就要离开。
“别找,”方鉴明轻轻拽住他的衣服,“找了你会更麻烦。”
“都是老毛病,医官看了也没用,”他低声咳嗽,“你...你赶紧走。”
“这里...不...安全。”
夺罕抽出被攥的皱巴的衣角,哄道:“好,你睡了,我就走。”
但他到底还是留了下来,冒着风险找到藏在霁风馆的眼线,换了侍卫平日的装饰,同他一道去请医佐。行至太医院时,夺罕一时心急不慎跌入院内的湖泊,欲想赶紧上岸,恰闻水中有一人在不断呼喊,于是顺带将那人拖上了岸。
那人见他们神情急切,想必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一问才知其缘由。那人思虑片刻,而后道:“此症状我倒是碰见过几个,若你们不嫌弃,我可随你们一同去昭明宫看看么?”
夺罕警惕问:“你有几成把握?”
那人笑答:“八成,若骗小兄弟感情,在下这条性命可以随时奉上。”“还请小兄弟尽快做出决定,毕竟这里....有点不安全。”
夺罕是个急切性子,见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也不管眼线,直接拽住那人便往昭明宫的方向赶去。待进宫后,那人却反倒不紧不慢,看了片刻,从怀中取出几根针扎在相应的穴位。许久之后,那人如释重负的长吁一气。
“先生,情况可还乐观?”
那人悠悠道,“小兄弟放心,我方才已施针护住清海公心脉,现下已无大碍,只是看这症状大抵为操劳过度所致,若不卧床休养三四个月,下一次恐怕就没这么幸运了。”
“谢先生。”
那人乐呵着从袖中取出一块小木牌,塞到夺罕手心,“以后就别先生先生的叫了,在下姓蔺名晨,江湖中人。因陛下旨意入宫协助医官,今日还得多谢小兄弟出手相助,不然,我这条老命可得断送在这个破地方了。以后若有事,可写信送至廊州,或携带这木牌来廊州找我。”
“如此,那我便收下了。”
而此时,苏府的氛围倒是冷到极点。府中侍女各个都小心翼翼的伺候,生怕惹到自家主子而白白断送性命。可即便如此,还是有一名侍女紧张之下不慎摔碎盘子。侍女当场吓的跪在地上一动不动,苏义墨脸色一僵看也不看直接一脚踹了上去。就在氛围紧张时刻,一名身穿夜衣的侍卫前来报道:“苏将军。”
苏义墨命站在旁边的侍卫将这犯了事的侍女拖了下去,神情自然问:“有什么风吹草动么?”
“回苏将军,方鉴明病了。”
“病了?”苏义墨惊讶道,“你当真,看清了?”
“千真万确,”侍卫道,“今日夜里,属下恰巧看见有两名侍卫去往太医院,看那侍卫的穿着定知是昭明宫的侍卫,又见他们步履匆忙,想必是清海公得了急病。为验证猜想,属下于是装扮成昭明宫的侍卫,进去一问才知清海公已病了许多,近几日的药材都是从他们那里取得的。”
“难怪,那老不死的东西近几日总说自己未曾在朝廷上看到清海公,”苏义墨露出狡黠的笑容,“没想到啊,前些日子还提刀来警告我,现在就变成这副病恹恹的样子。看来,方卓英的死对他的打击还挺大。”他伸手拿了一根香蕉。
“他这病是八成好不了了。自方卓英死后,他的身体差了许多,听昭明宫几个嘴碎的侍卫说,吐血已成为家常便饭,若不休养三四个月,恐怕殒命。”侍卫继续道,“还有一事,右菩敦王夺洛次年九月会起兵攻打黄泉关,不出意外,方鉴明定会亲自前往。如此一来,不若将军趁方鉴明卧床休养期间接受右部请求归顺右部,届时一举拿下黄泉关,活捉方鉴明。”
“说的倒是轻巧,你以为,方鉴明有这么蠢?”苏义墨白了他一眼,“你忘了他的霁风馆是拿来干什么的吗?”
“那将军的意思....”
苏义墨捏烂了香蕉,“既然要玩就要玩场大的,不然,就显得没意思了。”
夺罕X方诸 难相逢(五)
前几章修改了一些细节,看不明白可以回头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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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话语太过直接,待方鉴明说完此话后,殿内的气氛已紧张到极点。众多官员表面上虽然一言不发,脸色却是极为难看。帝修不擅察言观色,见朝廷百官未曾反驳,想来是默认了,遂要下旨,却见文伯倡一人缓缓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帝修略微蹙眉:“何来不妥?”
“陛下,方卓英乃清海公养子,且不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同寻常父子一般,就说这六年的养育,怕是早已感情深厚,再难以割舍。而今清海公却突然恳请陛下亲手杀了方卓英,莫不是心里有鬼,想借此机会放了那方卓英一条贱命?”
“文相别急...
前几章修改了一些细节,看不明白可以回头看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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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是话语太过直接,待方鉴明说完此话后,殿内的气氛已紧张到极点。众多官员表面上虽然一言不发,脸色却是极为难看。帝修不擅察言观色,见朝廷百官未曾反驳,想来是默认了,遂要下旨,却见文伯倡一人缓缓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帝修略微蹙眉:“何来不妥?”
“陛下,方卓英乃清海公养子,且不论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同寻常父子一般,就说这六年的养育,怕是早已感情深厚,再难以割舍。而今清海公却突然恳请陛下亲手杀了方卓英,莫不是心里有鬼,想借此机会放了那方卓英一条贱命?”
“文相别急,臣的话还未说完,”方鉴明不慌不忙道,“既然文相担心臣放水,届时还请文相前去观刑,待臣执行完毕后,再亲自验尸,臣是否感情用事便也一目了然。”
“好!倘若清海公真将那方卓英没有任何差错的杀了,到时朕还会考虑饶清海公一条性命,”帝修示意仲旭起身,“毕竟,还是顾全大局为好。”
“来人,将那方卓英拖下去暂压牢狱,明日卯时即刻行刑。”
待回到昭明宫,方鉴明旧疾复发,疼痛难耐。陈哨子见方鉴明脸色苍白,赶忙上前扶住他的肩,一边帮他舒缓疼痛,一边担忧说:“公爷,您....您当真要杀了公子么?”
“陈哨子,”方鉴明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制咳嗽的欲望,“霁风馆的规矩,怕不是忘了?”他张口还想吩咐什么,胸脯却急促的起伏起来。他下意识捂住唇,虽然只是轻咳了几声,但口中已然一片腥甜。良久,他带着些许沙哑道:“罢了,今夜你随我出去一趟。”
“公爷,昨日属下当值的时候,旭王殿下让属下传话给您,说今夜他会来昭明宫探望您。”
“他不会来了,”方鉴明揩去唇角边的血迹,淡淡道,“明日行刑,这时候来怕是会让某些人说了去,他自己也应是明白的。”“哨子,你且先去安排明日行刑时要用到的人手,确保届时万无一失,”一语说尽,他仍觉得不安心,又加以补充,“倘若旭王殿下今日真的来了,就让既白找个严谨些的借口应付一下。”
他攥紧了腰间的玉佩,重重叹了口气。
而牢狱里,他所牵挂的那个人已然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疲倦的倒在干草堆上。很显然,这是文伯倡的鬼主意,也是帝修的意思。今日下了早朝后,帝修觉得文伯倡方才在殿内的言论颇有道理,毕竟是养父子的关系,做事难免会感情用事。恰巧这时,文伯倡再次提议,说只要在行刑前一日,把方卓英那家伙折磨的半死,第二日行刑必死无疑。帝修思索片刻,觉得合情合理,便让文伯倡传话给狱长,切记不要心慈手软。
夺罕的身上到处都是伤痕,从来没有这么痛过。他颤抖的抓住腰间的玉佩,一把扯下将其握在手中。
犹记起十岁那年的上元节,他因为思乡,方鉴明赠了他这块玉佩。玉佩上的瀚州二字,至今摸去仍能辨出。思索间,他感觉眼皮好似千金重,再也抬不起。意识渐渐模糊,他不由紧攥住手心里的玉佩。
就在眼皮快要合上的瞬间,一盆冷水无情的浇了下来。
“喂,醒醒!”
夺罕猛然惊醒。他慢慢张开手心。
再看到手里的玉佩时,他只觉得心寒。
狱卒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扔给他一块沾了灰尘的饼子。
“喂,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把它吃了?”那狱卒见他不领自己的情,有些不满,“我告诉你啊,别说这饼子,你本来连口饭都吃不上。这饼子算我可怜你,你若要吃便赶紧趁着没人吃了,待会万一那帮官僚来了,你就等着饿死算了。”说罢,那狱卒便锁上门走了。走的时候,还特意留了碗水。
夺罕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端起那碗水一饮而尽。而后,他半靠在干草堆旁,合上了眼。
迷糊之际,他感觉有一人解开自己胸前的衣服。那人的动作丝毫没有半点慌乱,即便他握住了他的手腕。
方鉴明掰开他的手指,想要从中抽出,无意间指腹轻轻触到了他手上的伤。方鉴明迟疑了一下,还是从衣袖中取出止血粉,撒了些在那道赭红的伤口上。而后,他放下了他的手。
他转身想要离去,却再度被夺罕攥住了手。夺罕颤抖着将他的手攥在掌心,缓缓加大力道,让他再也无能挣开。
“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才会做出这种选择,”夺罕闭着眼睛,“你不用怕,我不会和你计较这些,我也不会恨你,我只求你答应我最后一件事。”夺罕深吸了一口气,“明日能否给我一个痛快,让我死的不那么痛苦些?”
“你知道,我从小怕疼。”夺罕仍旧闭着眼睛。
方鉴明默不作声。
“成全我,好吗?”
方鉴明仍是默不作声。杵了许久,他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塞到夺罕另一只手心。
“你若承受不了,便把这个服下。”
而后,他坚定的抽出被攥的通红的手,头也不回朝牢房外走去。
“你给我的,是什么。”
方鉴明缓缓停下脚步。
“毒药。”
夺罕捏住小瓷瓶,沉默许久。
“谢谢。”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利刃,穿透方鉴明整颗心脏。他用力捂住胸口的疼痛,直至指尖发白,他仍没有松开的意思。
“公爷!”手下不安喊道,“您....”“无妨。”
夺罕一夜未眠。昭明宫里的那人,亦如此。
“公爷,天色已晚,您该歇息了,”陈哨子端药入内,见方鉴明仍旧坐在榻上,难免有些担忧,“有句话属下不知当不当讲,明日您这么做...凭文伯倡的做事风格,恐怕会露出破绽。”
“不会,”方鉴明端起药抿了一口,“他做事谨慎,可惜眼神不是很好。想要看清楚东西,必须凑的很近才行。而亲自观刑的人,须得与刑台保持距离,不可近距离接触。你觉得,凭他这双三米外人蓄不分的眼睛,就能把刑台上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是属下愚钝了,”陈哨子抱拳道,“明日行刑安排的人,属下均已办妥,届时听公爷随时发落。”
“好,”方鉴明微微颔首,“明日一切照旧。”
翌日,大雪纷飞。
台上那人却如往常只穿一件单薄的衣裳,手下见罢,几次想为他披上狐裘,均被他一一拒绝。卯时三刻,夺罕被押着在一片辱骂中踏上通向刑台的台阶。这是每个罪犯的必经之路,夺罕甚至看到被雪上覆盖的台阶上昔日残留的血迹。
这是死亡之路,一旦踏上,便再无退路可走。
夺罕扬起头,久久望向台上那人。自踏上这台阶,他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足以迅速穿透他的心脏,直至,与他平视。
“动手罢。”
夺罕张开青紫的嘴唇,带着喉咙中混杂的血,微弱开口:“方鉴明,倘若那一剑我没有出手,该有多好。这样,死的人,就是你了。”沉重的呼吸间,冰冷的剑刃已没入他的胸口。起初,他只感觉一片凉意,但没过许久,疼痛便迅速将他的意识包围起来。他微微前倾着身子,伸手去摸剑上的血。
夺罕的胸膛迅速急速的起伏起来。他微笑着看向方鉴明的眼睛,提高了音量,“我倒希望,死的人,会是你。”
他的眼角泛起了红。
半月后,越州
“公子,您的伤已恢复的差不多了。不出意外,今日便可以下床走动,但还是要注意不可沾水,毕竟您的伤在重要部分,倘若沾水,恐会造成感染....”医官一边絮絮叨叨,一边小心替他拆下绷带,“还有,您走后一定要小心胸口上,切记不可让它再受伤,否则即便是吃了护心丹也很难挺过去啊。”
“您说什么,护心丹?”
“公子,您难道不知道?”医官有些发蒙,“您重伤前定是吃了护心丹的,否则您也....”那医官欲再解释,恰巧路过一个端药的侍卫,听到医官这番话,心中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端着药在门口清了清嗓子,“公子,该喝药了。”说着并向医官使了个眼神。
那医官大抵是觉出了不对劲,也不再解释,只往夺罕手中塞了一个小瓷瓶子,模糊说了句按时服药便退了下去。
“公子,您先喝药,”见夺罕把玩手中的小瓷瓶。侍卫心中一阵慌乱,“再不喝,要都要凉了。”
“嗯。”夺罕用余光扫了一眼,看他心神不宁的样子,心里已经猜出了几分。他看了侍卫一眼,随手将小瓷瓶子搁在桌上,试探道,“我都知道了,还瞒着。”他端起药一饮而尽。
“您知道了?”
夺罕笑道,“你当真觉得我糊涂了?那日在狱中,我可是见过你一面的。”
侍卫强装淡定,极力解释,“相似的人多了去了,公子怎就断定属下与您见过?”
“你眉心上的一点痣,骗不了人,”夺罕压低声音,“是方鉴明安排的吧?不然,你方才也不至于一直紧盯我手中的瓷瓶子。”
见身份已被揭穿,侍卫只好承认:“公子说的不错,属下确实是公爷安排的人。那日泼您冷水,给您送东西的也的确是属下。还请公子见谅,属下也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此番举动。”
“所以这一切方鉴明早有安排,”夺罕思索片刻,“那日他给我的也不是毒药。”
“是。”侍卫接着说,“是护心丹。公爷知您对他有情,知道您不会吃下这瓷瓶子里的护心丹,所以让属下在给您送的水中撒了用护心丹磨成的粉。”
那侍卫见夺罕蹙着眉头,已然明白夺罕的心思,“公子,公爷说....说他一切都好,您没事还是别去探望了。”侍卫小心翼翼道,生怕自己哪一句得罪了夺罕。
“我说过要去昭明宫看他了么?”夺罕放下碗,停顿间似是想起了什么,呆愣片刻。
“公子?”
夺罕回神,“今日乏了,你先下去罢。”
“是。”
待侍卫退下后,夺罕掀开了里衣。
果不其然,他的胸口上有着淡淡的红印。而那红印,正好与他的伤口相重合。
夺罕x方诸 难相逢(二)
二次修改,望大家喜欢呀。ps:今日给夺罕加鸡腿,他太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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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
夺罕重新掏出那块玉佩,轻轻用指腹摩挲。
方鉴明,果真是你。
原来父汗要抓的人,也是你
想到此处,他不禁攥紧了那块玉佩。
麟泰四十一年,临行前夜。
夺罕去了一趟昭明宫。那是他不该去的地方。皇宫内戒备森严,稍有不慎就会被安个夜闯皇宫的罪名,又何况,昭明宫已经容不下他了。
夺罕还是来了。凭他对皇宫内形势的熟悉,躲过重重耳目并不是问题。但偶尔也有失误的时候,比如翻墙时,他就因腰间的玉佩引起几个小侍卫的注意。所谓冤家路窄,他碰上的几个小侍卫正是先...
二次修改,望大家喜欢呀。ps:今日给夺罕加鸡腿,他太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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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内
夺罕重新掏出那块玉佩,轻轻用指腹摩挲。
方鉴明,果真是你。
原来父汗要抓的人,也是你
想到此处,他不禁攥紧了那块玉佩。
麟泰四十一年,临行前夜。
夺罕去了一趟昭明宫。那是他不该去的地方。皇宫内戒备森严,稍有不慎就会被安个夜闯皇宫的罪名,又何况,昭明宫已经容不下他了。
夺罕还是来了。凭他对皇宫内形势的熟悉,躲过重重耳目并不是问题。但偶尔也有失误的时候,比如翻墙时,他就因腰间的玉佩引起几个小侍卫的注意。所谓冤家路窄,他碰上的几个小侍卫正是先前传播谣言的那几个,得知他是夺罕,亦不敢再说什么,只是跪在地上,求夺罕放他们一条生路。
夺罕扯下蒙在脸上的黑布,用刀抵着其中一个的脖颈,道:“你说,我为何要饶了你们?”
小侍卫慌张道:“造谣大人的...并..并非小人意愿,还请...大人饶了..饶了小人这条贱命!只要大人刀下留情,就是让小人...做大人的狗也毫无怨言。”
夺罕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口说无凭,可有实据?”
“暂...暂且没有,”侍卫抖着声音回道,“但....我...我知道是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逼迫我们造谣此事,否...否则,我..我们几个也不会活到今日。”
小侍卫连忙又补上一句:“我...我说的是都是实...实话。”
“你给我听好了,我向来讨厌诓骗的人,你方才说要我放你一条生路,就得拿出点实在的东西让我信服。”夺罕微微挑眉,凶狠的眼睛里竟浮现出温柔.
“那么,倘若你诓我,准备用什么赌?”
小侍卫抖着声音道:“一切...皆听方大人安排。”
“好,你方才说你的命贱,既如此,便用命来做赌注。”夺罕冷笑着继续说下去,“我杀过无数人,亦不差你一个。”而后,他旋即转动刀柄,刺破小侍卫的胸膛。
“方...方大人。”小侍卫睁大无辜的双眼,与夺罕相视,“你....你不是说....会...会放过我么?”
夺罕的眼睛依旧温柔,“可是你没有做到。”
“你诓我。”
夺罕仍旧是笑着,“汤乾自驻守黄泉关至今未回,张承谦早在不久之前就和几个文臣去西平港赈灾,至于那个苏鸣.....呵,前不久刚递交了回乡探亲的劄子,这会儿想必已在去的路上。而宫里,最有可能获取消息的,便只有他们三人。”他用余光看向其余几个,继续含笑说了下去,“可出事那日,他们根本不在宫中,亦不知道此事。况且那日,周边邻国侵袭大徵国土。所有将军皆被调去援助。所以根本就不存在将军模样的人。”
那双眼睛,分明是温柔的,可待他靠近时,却能隐约感受到一股藏匿了许久的杀气迅速把他们包裹的严严实实,好令他们再也喘不过气,无声无息的死在夺罕手下。此番情形,无不激起几个侍卫的求生欲望,其中就几个沉不住气的抱着侥幸心理想要趁机溜走。夺罕察觉后,亦不言语,连带着想要逃走的那一拨,直接一人一刀送他们上路。
待处理完这些琐碎的破事后,夺罕迅速翻墙入宫。
一切都还是原来的老样式,就连他所居住的地方,也依旧燃着灯。尽管如此,宫内的寒气仍没有减少半分,哪怕灯火通明,也终抵不上金城宫内的一支残烛。所谓的温暖,不过是那个人自我蒙骗的一种方式,夺罕永远不会明白,亦不想再明白。
方鉴明,你何必自欺欺人?夺罕兀自发笑,冷冰冰的在雪地里站了许久,直到窸窣的脚步声由远到近,他才不得不借着柱子的力翻上屋檐,小心伸出脑袋,好朝里边看上一眼。
“公....公爷,该到喝药的时辰了。”那小侍卫大抵是第一次服侍自家主子,做事中规中矩的,遇到这种罕见情况,竟不晓得变通。见里边未曾有响应,便也站在寝宫外不肯离去,只是怯怯的用拳头小心敲了几敲,“公...公爷,我...我进来了?”
“哎我说,小傻子,你别再敲了。”另一个路过的侍卫见到此番情形,不免蹙了蹙眉头。他接过小侍卫的药碗,叹了口气道,“他是不会出来的。自打咱小主子走后,公爷就一直把自己锁在里边,不分昼夜的翻看卷宗,处理政务,你再敲,也只是白费力气,再说他前几个时辰才刚喝了药.....”那少年仍旧是滔滔不绝的说着,还未说完,夺罕再也按捺不住自己,借着打开的窗子,一把翻进方鉴明的寝宫。
宫内灯火通明,夺罕却觉得异常的冷。寒冬腊月的季节,方鉴明仅穿了一件单薄的里衣,手里握着卷宗,双眼却是微闭着的,像是刚入睡不久。夺罕轻走了过去,握住方鉴明的五指,在卷宗抽出之际,他分明能感受到一股湿热的液体自手心滴落在案前平铺的宣纸。
再摊开他的掌心,不知何时已多了一道赭红的伤痕。
这....这怎么可能?
“疼....”他低声喃喃,紧紧攥着夺罕的手。
那个字,像梦中呓语,亦像是刻意的试探。
“我是谁?”他抛出一个愚蠢至极的问题。
“.......”
看来,方鉴明是在试探他。
夺罕的心凉了半截。
他强行掰开他的五指,冷声道:“方鉴明,短短几日,你真的连我都认不出了?”
“认不出我了?”行刑那日,他也是这般语气。木着一张脸,在众目睽睽之下,踏上层层台阶。
这是每个罪犯的必经之路,没有谁能逃的过。
而那个人和他的距离,不过也就隔了几层台阶。
“倘若,我不挡那一剑该多好,这样,死的人就是你了。”
“我倒希望,死的人,会是你。”
他张开青紫的嘴唇,含恨重复一句话。
“动手。”
动手。
动手。
动手。
他只想要他活。
他不知,自踏上第一步台阶,他看向他的每一个眼神,都足以迅速击穿他的心脏。
方鉴明的唇几乎没有任何血色。
“卓英,我赌你,活下去。”
“活下去。”
方鉴明猛然睁开发红的眼睛,恰巧撞见夺罕脱下沾了血的外袍,披在自己的肩头。心头猛然一颤,他扯下夺罕的外袍,起身便想离开。
夺罕挡住方鉴明的去路,“义父。”
“你本不该来此地,触犯霁风馆的规矩,按理该罚。”方鉴明用余光扫了眼那件沾血的外袍,“昭明宫,不是你想来就来的地方。”
“看样子,义父是害怕了,”夺罕小心挪动脚步,像捧珍宝一般,小心抬起方鉴明的脸,“可无论如何,今晚,我是不会走的。”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
从来没有这么近过。
方鉴明的耳根顿时红了。
他眼睑微垂,板着脸训斥:“心太软,不是什么好事。”
夺罕装作耳聋,“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与你无关。”他漫不经心的甩给他一个答案。
“可若真是那样,站在这里的恐怕只是我的魂魄了。”夺罕捉住他的手腕,迅速凑到耳旁:“我问你,倘若这一步没有成功,你会不会死?”
他的气息均匀的吐在方鉴明垂下来的发丝,他的心开始止不住的狂跳。
方鉴明挣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一步。他轻轻挑起唇角边的旧刀痕,“卓英,我从未失算过。”
“我从不会让我的人轻易死在太子党羽的手里,即使是你,也不可以。”
夺罕步步紧逼,“你呢,我是说,你为自己留后路了么?”
“我不会错,”方鉴明的脸上毫无任何波澜,“亦不会踏错。”他忍着痛,艰难的吐出那句烫嘴的话,“卓英,把我忘了。”
“把我忘了。”
“不可能了。”夺罕圈住他的腰,轻飘飘的从齿中蹦出几字,“这辈子,不可能了。”他贴在他的面颊,迫切的吸取渴了许久的,熟悉的味道。
他极力压制自己,急促的吐出憋了许久的话语,“方鉴明,我忘不掉你了。”
“我再也忘不掉你了。”夺罕闭上眼睛,俯身压住方鉴明的唇,“我爱你。”
鉴明,我爱你。
夺罕x 方诸 难相逢(一)
夺罕直接带入阿诗勒隼,增加了内容。。。emmm,其实夺罕还是心疼方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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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陛下,君臣有别,臣不敢逾矩。”
“又拿不敢来搪塞朕,”帝旭撇嘴,抬手取过一盏蜡烛,高声唤道:“穆——德——庆!”
穆德庆慌慌张张:“老...老奴在,陛下何事吩咐?”
“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朕撤了!”
“这...”穆德庆小声哆嗦,“陛下您不是向来怕黑....”
“朕让你撤就撤,哪来那么多废话,”帝旭一脸不耐烦,“若你再不去....”年轻帝王朝他甩了一个硕大的白眼,“那明日朕就等着你的脑袋。”
“是,是,陛下说的极是,”穆德庆打了个哆嗦,“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派人撤了宫.........
夺罕直接带入阿诗勒隼,增加了内容。。。emmm,其实夺罕还是心疼方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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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陛下,君臣有别,臣不敢逾矩。”
“又拿不敢来搪塞朕,”帝旭撇嘴,抬手取过一盏蜡烛,高声唤道:“穆——德——庆!”
穆德庆慌慌张张:“老...老奴在,陛下何事吩咐?”
“把这些碍眼的东西都给朕撤了!”
“这...”穆德庆小声哆嗦,“陛下您不是向来怕黑....”
“朕让你撤就撤,哪来那么多废话,”帝旭一脸不耐烦,“若你再不去....”年轻帝王朝他甩了一个硕大的白眼,“那明日朕就等着你的脑袋。”
“是,是,陛下说的极是,”穆德庆打了个哆嗦,“是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派人撤了宫里的蜡烛。”说罢,正欲转身退下,背后却响起了年轻男子的声音:“陛下。”
声音沉稳,冷静,想来这就是陛下口中的指挥使大人了,但圣明难为,穆德庆又极惧怕此举会惹怒皇帝陛下,犹豫再三,还是退到了一旁,大着胆子抬头朝男子看了一看。见男子满意点头,穆德庆这才长舒一气,稍稍放下心来。
“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就像方才穆内官所说,您向来怕黑,每日就寝须得燃灯才可入睡,若是——”方诸说,“若是今日无缘无故熄了宫里所有的蜡烛,怕是会引起一些人的怀疑。”
“指挥使多虑了,朕今日心血来潮,此番举动,无非就是想与指挥使叙叙旧,”帝旭举起那盏蜡烛,“指挥使若怕黑,朕手里的这一盏可以不灭。”说罢,顺带斜乜了穆德庆一眼:“还愣在这里干什么,等着掉脑袋么?”
穆德庆低声应允,赶忙退下吩咐几个宫里的内侍,将蜡烛一一熄灭。
“跑的挺快,不过这样也好,给朕减轻了不少麻烦,”帝旭抬起男子的下颚,眉心微皱,“指挥使唇色今日看上去不大好,昭明宫里的御医可都看过了?”
方诸垂下眼睑:“未曾。”
“也罢,就李御医那个榆木脑袋,就算朕给他上千次机会,也诊不出个因为所以,不如...”帝旭把脸凑了过去,眼神半是诚恳,“让朕瞧瞧?”
方诸脸色微红:“不要。”
“不要就不要,指挥使脸红什么,”帝旭一把抓过方诸的手腕,不怀好意道,“难不成,指挥使心里有鬼?”
腕脉一起一伏,触上去,竟是烫的。
果真是中毒的迹象。
“陛下!”
“宫里没什么人,那些内侍婢女朕都已经打发走了,至于那个穆德庆,你应是信的过的,他做事从来滴水不漏,帝旭摘下男子的面具,“看着朕的眼睛,乖乖回答几个问题。”“最好是实话,”帝旭低声警告,“不然,就留在这里好生伺候朕。”
“陛下想问什么?”
帝旭:“真相,朕想知道真相。”
“朕昨日听闻你与小皇子私下在城外的客栈里做了苟且之事,可朕不信,你从来都是一个爱干净的人,若无原因怎会草率做出这种下三流的事。”
方诸笑曰:“陛下说笑了,哪有什么真相不真相的,臣记得昨日周相呈上来的奏折,里边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前日,臣确实和小皇子做了不该做的事。”
帝旭阴脸:“周幼度不过就是个靠祖荫吃饭,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当初朕提拔他,也不过是因为他的身份。你以为,仅凭一份奏折,朕就会信他?”
“周相做事向来谨慎,自不会平白无辜捏造消息来污蔑人,又何况证据已经确凿,事到如今,臣也没什么可解释的。”“好!”帝旭掀开他的袖子,露出被侵蚀的肌肤,“那我问你,噬心花,作何解释?”
帝旭揪住方诸的衣领,一字一顿:“作何解释?!”
“你知不知道,噬心花一旦二次渡入体内就无法清除!你知不知道,催情之花一旦绽放,你就会有噬心的危险!你可知,噬心的滋味究竟有何难受?就好比有数千万尖锐的刀刃在你心上来回磨搓,直到死,你都会痛不欲生你知道吗?!”
“这就是你要的结果?”帝旭冷眼叹息,“何必呢?”
蜡烛的光透过那双秀窄丹凤眼睛,男子无声回避,脸上仍然端着先前的平静,淡淡开口:“陛下如何罚臣?”
帝旭苦笑,“你欠下的债何时还朕?”
“陛下放心,欠下的债臣自会如约归还,”方诸低声轻咳,声音沙哑,“此事是臣的过错,还请陛下不要牵扯无辜...”话未说尽,腥甜的液体已抢先一步从口中冲出。方诸仍不在意,只用手揩去唇边残留的血迹,而后微笑解释:“老毛病了,陛下不要见怪。”
“若无事,臣先行告退。”方诸撑起瘫软疲惫的身体,欲想站起,却感到一阵眩晕,想来是噬心花带来的副作用,但又怕帝旭看出破绽,于是硬着头皮从地上撑起,勉强行了几步,眼前就仿若被蒙上了一层薄雾,摇晃不定。帝旭见罢,欲要揽他入怀,方诸却不肯,伸手扶住柱子,从腰间扯下那枚锋利的挂件,刺向手腕。
“朕准你走了?”帝旭钳住方诸欲要挣脱的双臂,凑到那发红的耳根旁轻轻道,“不若今日就把你欠的债一并还了,总拖欠着,朕都不知何时才能等到。”
“臣.....”
“休要抗旨。”帝旭圈住他的腰,下巴刚好碰上男子的眉心。
一种从未有过的舒适遍布全身。目光渐变的温柔,紧攥成拳的手渐随模糊不清的意识缓缓松开。他像一只乖巧的奶狗,任由帝旭的掌心顺着脊背一寸一寸向下。他拽住帝旭的龙袍,眼里含着一层薄薄的泪珠,尾音颤抖:“旭...哥。”
帝旭替他揩去眼泪,俯下身朝那眉心吻去。
就在唇点到眉心的那一瞬,方诸勉强捡回了意识。他猛然推开帝旭,惊慌失措的唤了一声:“陛下!”
“怎么,嫌弃我了?”帝旭一把拽过方诸,十分霸道的把他搂进怀里。
背后是一片凉意。
“不要!”
金城宫四周一片死寂。黑暗之下,唯有短刀刺破胸口的声音。
胸口疼痛欲裂,像是一双无形的大手,抓住心脏两侧,恨不得将其撕烂。方诸微微蹙眉,用手紧压胸口上的伤,目光坚定:“濯缨,不要!”
方鉴明,你......
你真是个蠢蛋。
夺罕的手在抖。杀了这么多年人,这还是他一次手抖。
可笑,好生可笑。
“指挥使今日旧疾复发,我带他回去好生休养,还请陛下恕罪。”
言罢,他往方诸背上重重一击,而后打横抱起,冷冷离去。
02
麟泰四十七年,注辇背弃大徵,勾结鹄库,起兵北上。次日,攻打黄泉关之时,注辇将领当面撕毁不战之约,与鹄库左右夹击,将黄泉关置于险地。此时中州,大旱数月,未曾有雨,土地干涸,粮食欠收。百姓饥饿难耐,隔四五日得一馒头,七八日得一碗肉沫,久而久之,民生积怨。烧杀抢夺者日益增多,饿死渴死者更是数不胜数。放眼望去,尸横遍地,中州昔日繁华景象如今只剩荒凉,叫人可惜。
帝修得知此事愁眉不展,一连数天寝食难安。偏偏这个时候,廷中传来黄泉关战乱的消息,更是龙颜大怒。当即拍案而起,命人派皇次子褚仲旭前去支援。朝廷佞臣看在眼里,喜在心里,私下贿赂了几个官员小吏,将消息一压再压。待仲旭率军赶到时,黄泉营的将士早已军心涣散,大多数将领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纷纷倒向鹄库,注辇一派。
“这些贪生怕死的狗东西,”仲旭斩下一名叛军的脑袋,低声咒骂,“早知如此,父皇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养虎为患!”
“殿下,”随行的一名小将士惶惶不安,“是叛军,他们杀上来了!”
仲旭提起一颗血淋淋的脑袋,狠狠砸向不断上涌的叛军。叛军大惊,误以为是什么不祥之物,连连后退,空出一条缝隙。“想活命的,随我来!”仲旭挥起手中刀剑,夹紧马腹,冲向缝隙。三千羽林军紧跟其后,纷纷扬起大刀,随主帅杀出重重包围。
夺罕不屑挑眉,从众多箭中挑了一支箭矢最为锋利的,搭在弓上。
箭呼啸而过,险些刺中仲旭要害。
“那是什么人?”仲旭以剑挡箭,问道。“回殿下,那是夺罕,左菩敦王和红药帝姬的末子,”身旁将军如是说道,“此人箭法歹毒,还望殿下小心。”
“夺罕...就是那个曾经昏死在沙场,被鉴明捡回来的小蛮子?”说话之际,仲旭只感胸口一片发凉。“殿下小心!”小将士策马上前,欲以身挡箭,却不知为何摔落马下。
“殿下,快走!”箭矢划破男子发丝间的绳带,面具脱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黑袍之下,那张脸依旧清俊,只是相比多年前,他清瘦了不少。
夺罕很是不悦,只差一点,他就可以射死旭王。没想到....半路竟杀出了个程咬金。
他不满的重新取出一支箭,搭在弦上,本想将那男子一箭穿心,背后急促的马蹄声搅乱了他的心境,而后一个穿戴严实的谋士匆匆赶来,道:“世子,此人不可杀。”
夺罕恼火道:“为何?”
“王有令,让你务必把他抓回,否则....世子,你应是懂的。”
夺罕:“那么,你有什么计谋,可助我成功捕获此人。”
那谋士微微一笑:“自然是将其他人全部引开,分散兵力。世子不若试试单挑,按鹄库上的规矩,双方都必须撤下军队,自行离开。剩下的....就得靠世子的能力了。只要能成功捕获此人的心思,抓他回去便是一件轻轻松松的事,但切记的是,决不可对他动情。”
夺罕满不在乎道:“知道了。”
“都下去罢!”马鞍上的少年大手一挥,从腰间抽出一把精美的短刀,指向男子。方鉴明知道,那是鹄库人单挑的常有手势。
照惯例,双方应各自撤下军队。方鉴明碰了碰褚仲旭的手,道:“殿下,该走了。”
仲旭拉住方鉴明的手,不安道:“鉴明。”
“鉴明,你....”他很想说什么,可却怎么也说不来。
方鉴明亦回头,朝他浅浅一笑:“殿下只管放心离开,臣自有分寸。”
手旋即松开,仲旭不再言语,只别过脸朝羽林军打了个手势。
“殿下,”一旁的少年策马上前,悄悄耳语了几句,“不若让属下留在这里候着?”
仲旭微微点头,“也罢。”
而后,他撤下了军队。临走前,还留下一拨藏在林中。
夺罕的刀旋即刺来。刀法精湛迅猛,丝毫不给人留下犹豫的时间。方鉴明被迫以剑挡刀,强行挽回局面。但他知道,此法虽能削弱刀风的杀气,却终抵挡不过刀刃散发的森森寒气。再加上柏奚作用,几招下来,方鉴明就觉自身软弱无力,忽冷忽热的难受。夺罕亦察觉出异样,于是改用寻常刀法,在触及男子小腹的一瞬间,旋即改变方向,勾去系在腰间的玉佩,奈何男子冷不丁往后一闪,刀落了空,不慎划破了他的衣袖。
衣袖随手腕向下滑落。夺罕隐隐看见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分外明显的血痂。
“你受伤了?”夺罕一时分神,刀不轻不重的落在手腕伤疤处。
刀刃上殷红一片。夺罕惊出一身冷汗,小心翼翼的挪动短刀,生怕再伤了他一丝一毫。然而他还未把短刀引入鞘中,一把剑已然抵在夺罕的左肩。
“你的手...”
方鉴明奋力挣开夺罕的手,轻声警告:“别碰我。”
夺罕悻悻收手,刚要问如何才能碰他,林间便有急促的“嗖嗖”声灌入耳朵,想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猛然握住抵在左肩上的剑,一把夺下,护在身前。却没料那箭并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冲着方鉴明去的。
夺罕来不及多想,直接拽过方鉴明的衣袖,护在身后。
“那是你们的人?”夺罕瞟了那人一眼,不由得觉着好笑,“真没想到,你们东陆人竟也会有自相残杀的时候。”
那人听闻此言,心知身份败露是迟早的事,便也不再遮掩,直接连发三箭,本想将方鉴明置于死地,但恨自己箭法不精,低估了小蛮子的实力,发出的三箭不但被夺罕一并打飞,自己的小腹还中了一箭。
那人见自己已无退路,遂要自戕,却被一只手捉住手腕,旋即往后一拧,那人吃痛,一个踉跄扑倒在地。等他再次爬起,一只强劲有力的手已牢牢卡住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动弹。
突如其来的窒息令少年开始惶恐,慌乱中,少年扯断了伤口上的箭柄。他扒住夺罕的手,几近用嘶哑的声音朝方鉴明喊道:“你以为...以为这样...我就会屈服于你们么?”
“我何时说过要你屈服于我,”方鉴明拾起落在雪中的箭,反复用指腹摩挲,末了,才又开口,“是暗中派来保护我的么?可惜眼力稍差了些,下次若要再派你出来,记得和羽林军主帅讲明情况,让他给你个风险小点的任务,也不是不好。”而后,他缓缓栖身,替少年挑出残留在伤口深处的箭镞。
少年盯着那张端方温和的脸容,内心筑成的防线开始摇摇欲坠。这么多年,他杀尽无数人,遭人唾弃,令人厌恶,还从未有过像他那样的人会露出温和的面容,会替自己处理伤口。他越想越觉得好笑,于是问道:“你救我一个恶人,图什么?”
方鉴明却道:“杀我,是你自做主张的么?”
“是,”少年极力控制心中的慌乱,斩钉截铁道,“杀你,本就是我的目的,与其他人并无任何关系。”
“那你看看,这是什么罢。”方鉴明将方才的那支递到少年手里,旋即又从雪地中拾起一根,塞到少年手中,“倘若真如你说的那般,即便是斩首,也是便宜了你的。”
箭的顶端尖细如针,且后部有两个倒钩。少年一眼便认出这是苏家子弟常有的箭矢,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早知如此,他就不该为了这一时之快轻易暴露身份。眼下,他定是活不成了。于是咬开藏在口中的毒,很无赖的咬住方鉴明的手。夺罕见少年此举,心道父汗要的人你也敢冒犯?随后,他猛然抬起手,朝那臭不要脸的人上抽了一巴掌。
少年眼皮子翻了两下,死了。
夺罕连忙道歉:“抱歉,不小心把人打死了。”
“不赖你。”方鉴明有气无力道。他欲还想说什么,眼皮却好似千金重,再也抬不起来。
夺罕打横抱起他,与此同时,他看到了他腰间的那块玉佩。
上面写着流觞二字。
【TTTV】长歌不行斛珠行·第二集
话说出口,阿诗勒隼其实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大婚前夜还在闹离家出走的新娘子,又如何算得上是心甘情愿的嫁了?
最终还是他岳丈大人到旭王府找的人,再亲自盯着她上的花轿。
听闻消息,他亦心下纠结。
新婚当夜的洞房,临到新娘子跟前,他却顿足踌躇了许久,久到新娘子自己拎起了红盖头,仰着脸问他:“大笋子,他们没教过你,要给新娘子揭盖头的么?”
阿诗勒隼一言不发的缓步过去,重又用红盖头掩好那张娇俏可人的脸蛋。
是了,早在半月之前,礼官便事无巨细教会了他大徵的婚俗,可并无人告诉他,若他所爱之人另有心仪之人,又当如何?
只见方鉴明坐在床沿,一副拘谨模样,阿诗勒隼手掌无意识的在身侧攥紧成拳,深深的吸气...
话说出口,阿诗勒隼其实多少是有些心虚的。
大婚前夜还在闹离家出走的新娘子,又如何算得上是心甘情愿的嫁了?
最终还是他岳丈大人到旭王府找的人,再亲自盯着她上的花轿。
听闻消息,他亦心下纠结。
新婚当夜的洞房,临到新娘子跟前,他却顿足踌躇了许久,久到新娘子自己拎起了红盖头,仰着脸问他:“大笋子,他们没教过你,要给新娘子揭盖头的么?”
阿诗勒隼一言不发的缓步过去,重又用红盖头掩好那张娇俏可人的脸蛋。
是了,早在半月之前,礼官便事无巨细教会了他大徵的婚俗,可并无人告诉他,若他所爱之人另有心仪之人,又当如何?
只见方鉴明坐在床沿,一副拘谨模样,阿诗勒隼手掌无意识的在身侧攥紧成拳,深深的吸气,再呼气,明明一早已经决心,做足心理准备,嗓音仍是难以自控的喑哑颤抖:“鉴明,你还是只喜欢那个褚仲旭?”
方鉴明一时没有接话。
他心跳的节奏越发紧促,一开口就是磕磕绊绊:“你若…他若也喜欢你…我…我可以…”
“你都知道啦。”方鉴明垂下头,纤细的指尖捏着自己的喜服,“我找旭哥,告诉他,我将他当作兄长般亲近崇拜。”
“你离家出走,不是为了逃婚?”笼罩他心头的愁云惨雾顿时拨散,他半跪下身子,一把将方鉴明的腕子握进掌中,迟上半刻人就要在他眼前消失不见似的。
方鉴明悄然抽开了手,又拢了拢衣袖,遮住腕上被他握得泛红的痕迹:“我确实也问了旭哥,能否能安排我离开。我纵是知晓对旭哥并非男女之爱,却也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你。”
这样便足够了,她心中并无旁人,又已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往后与他朝夕共处的时日还长,相信终有一日,会被他的真心打动。
“鉴明…”激动之下,他声线颤得更甚,情难自抑的张开手臂将她紧紧圈入怀中。
“臭笋子,干嘛突然抱我这么紧?”乍然撞进他坚实有力的怀抱,方鉴明也只是轻轻挣动了两下,与其说是埋怨,倒更像是娇嗔的语气,“你还揭不揭盖头,娶不娶我了呀?你要再不掀盖头,我…我可走了啊!”
阿诗勒隼舍不得松开怀里的人,却又听她威胁说要走,一时情急,用嘴咬住盖头的一角,甩到了一旁,随即又转回脸来,深深望着她有些许无措的眼睛,无比慎重道:“鉴明,我喜欢你,我阿诗勒隼发誓,你是我此生唯一的妻子,我愿用自己的生命,一辈子爱你守护你。”
方鉴明垂眸,却偏被男人霸道的挑起下巴,对上他眼中灼热炽烈的爱意,于是她胭红着耳根和脸颊,少女的娇羞尽显无遗:“臭笋子你…我堂堂大徵郡主,将来随你去了草原,便是真的背井离乡举目无亲了,你可要说话算话。”
“上天为证,我若违背对你的誓言,就让我天打雷劈万箭穿心而死。”
“你住口,你们阿诗勒人怎么满嘴打打杀杀要死不死的,难怪管你们叫草原蛮族呢。”
“你不喜欢,我以后不说了,等回了鹰师,也不准他们提这几个字。”
“笨笋子。”方鉴明忍笑,这人脑筋直愣愣的,半点不似从前她身边那些大徵的贵胄子弟,她瞧着倒是越发可爱了。
她竟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昨夜所做的决定。
“鉴明,你若不想嫁,旭哥一定送你安全离开。”
“那个大笋子,看起来冷冰冰凶巴巴的,人好像也不坏…”
“不若你且先同他相处试试,若你实在不喜欢,或是他待你不好,随时来找旭哥?”
方鉴明故作无奈,叹了叹气:“父亲既已找上门,眼下便也只能如此了。”
大婚翌日,阿诗勒隼循例随新婚妻子回清海公府拜见岳父。
仆从在门外备好了轿辇,可阿诗勒隼从小在草原马背上长大,自是对中原的轿辇嗤之以鼻,于是牵出他父汗命人送来的新婚贺礼,一匹草原上精挑细选的宝马,纵身跃上。
方鉴明亦是自由惯了,出行从不喜欢坐轿,就连进出宫门,也得了当朝圣上的特准,可以御马,如今看着草原宝马格外高大威猛,有些眼馋。
她拉了拉阿诗勒隼的衣角:“大笋子,我也要骑。”
阿诗勒隼微微一愣,随即伸出手去,有力的臂膀一把将她捞上马背。
“你...你干嘛呀?我说想骑,可没说要同你骑一匹...”她扭头瞪他,”臭笋子,你是不是想趁机吃我豆腐?“
“我以为...”他方知自己会错了意,耳根霎时通红,握住缰绳的手松也不是不松也不是。
大抵暗自骂了他一万遍木讷愚钝,方鉴明清了清嗓:“罢了,素来听闻你们草原上的马野性难驯,你当心点,别摔着本郡主。”
阿诗勒隼大有些受宠若惊的笑了,一路上,双臂小心翼翼收紧,到最后,她几乎是紧紧靠在他的胸膛上。
回到清海公府,阿诗勒隼勒住缰绳,刚要下马接她,她便自己先一步从马背上轻盈跳下,径直入府,他只得大步追上去,牵住她的手,并肩踏进正厅。
他向清海公和夫人躬身行了大徵的大礼:“小婿阿诗勒隼带鉴明回来拜见岳父岳母。”
对这个女婿,清海公本就喜欢得很,注意到两人牵着的手,与夫人心照不宣的相视而笑。
随即,清海公起身,正色道:“阿隼,你跟我过来。鉴明留下,陪你母亲说说话。”
阿诗勒隼随岳父到了书房,便听老清海公略带歉意道:“阿隼,鉴明前夜那一闹,着实让你受委屈了。但鉴明这丫头,从小鬼灵精怪,若她存心逃婚,又有旭王相助,没有三天五天,怕是抓不回来的。所以,以为父和她母亲对她的了解,她定然还是愿意嫁你,同你好好相处的。”
忆及此处,阿诗勒隼平添了几分底气。
是了,他喜欢的人绝非寻常女子,放眼世上,若非她自己愿意,无人可以逼迫她做任何事。
方鉴明听他说完,不由得感到赞同:“旭哥的父皇,大徵的皇帝陛下都拿我没办法呢。”
只是她仍然不解,为何记忆中,她与阿诗勒部还是战场上的死敌,一睁眼,就已经嫁给阿诗勒部精锐鹰师的特勤为妻,还有了一个三岁的女儿?
“那便要从更久之前说起了,从我们第一次见面,不,从我第一次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