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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动物在哪里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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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冷面

是我们在大银幕上见到的魔法世界最后一幕

很有意境 我为此画了很久


《神动4》暂且被搁置遥遥无期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续集

个人私心希望,还是不了吧。

是我们在大银幕上见到的魔法世界最后一幕

很有意境 我为此画了很久


《神动4》暂且被搁置遥遥无期

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续集

个人私心希望,还是不了吧。

Hiiragizawa
是繁星日记家的新车!   传送...

是繁星日记家的新车!

  传送门在图片里面哇——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是繁星日记家的新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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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eorgiana—玖岚

【thesewt】圣芒戈治疗师×首席傲罗

求求审核大大了呜呜呜真的是亲情向啊…

为啥总是审不过啊…真的不知道怎么改了…


“纽特,你可以走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

首席治疗师亨特先生的语气不容置否

纽特只好抓起偷偷藏在办公桌下的嗅嗅和皮克特去隔壁更衣室更衣

嗅嗅…好像比平时重了不少?

纽特意识到了什么,用力将嗅嗅倒过来抖了抖。

啪嗒

一支金笔和一根领带夹

而且是亨特先生的

纽特来不及教育嗅嗅,只扔下一句“等我回来收拾你”便匆匆赶回诊室

还好亨特先生并不在诊室

如释重负的纽特•幸运儿•斯卡曼德先生低着头走出诊室,直直地与站在门口的亨特先生撞了个满怀

“抱歉!”

纽特几乎是从首席治疗师身上弹开,脸和耳朵全红了...

求求审核大大了呜呜呜真的是亲情向啊…

为啥总是审不过啊…真的不知道怎么改了…


“纽特,你可以走了,剩下的工作交给我”

首席治疗师亨特先生的语气不容置否

纽特只好抓起偷偷藏在办公桌下的嗅嗅和皮克特去隔壁更衣室更衣

嗅嗅…好像比平时重了不少?

纽特意识到了什么,用力将嗅嗅倒过来抖了抖。

啪嗒

一支金笔和一根领带夹

而且是亨特先生的

纽特来不及教育嗅嗅,只扔下一句“等我回来收拾你”便匆匆赶回诊室

还好亨特先生并不在诊室

如释重负的纽特•幸运儿•斯卡曼德先生低着头走出诊室,直直地与站在门口的亨特先生撞了个满怀

“抱歉!”

纽特几乎是从首席治疗师身上弹开,脸和耳朵全红了

但亨特先生并没有理他

他正在低声与一个手上还沾着血的医师交谈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斯卡曼德先生的伤势并不乐观…”

斯卡曼德…先生?

纽特的心一下子悬在了嗓子眼儿,脑子里嗡的一声突然一片空白

“忒修斯?”

他突然紧紧抓住亨特先生的手臂,像快要淹死的人死死抓住海上的浮木

亨特先生没有说话,只同情地看着眼前面色惨白的年轻人

“带我去见他”

纽特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到手术室门口的

他只知道自己不敢再向手术室迈哪怕是小小的一步

他接受不了,记忆里比自己高半个头的哥哥,会以这样的方式倒在自己面前


血和酒精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弥漫在手术室里

手术灯开到了最大功率,像是白昼的太阳

几乎所有的治疗师都围在手术台前,纽特看不见哥哥的身体

只能通过治疗师之间的缝隙看见血顺着哥哥下垂的手一滴一滴往下流

砸的他心口钝钝的痛

所爱之人生死未卜,身为治疗师却无能为力

圣洁的白色也镀上绝望的光


纽特在门边站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回忆了关于忒修斯的一切

他的微笑

他的蓝色眼睛

当然,还有他越来越不被自己接受的拥抱

“忒修斯,我想要一个拥抱…”

也许不会再有随时张开的双臂等着你了…

纽特•斯卡曼德,你怎么这样傻…


像是被压进了几千米的深海,忒修斯只觉得浑身都疼

巨大的压力之下,平日里只要顺其自然的呼吸也变得困难

“忒修斯!”

他偏偏头,发现自己竟坐在斯卡曼德老宅院子里的藤椅上,膝上是约莫只有六七岁的幼弟

“霍格沃兹…会教我怎么养育它吗?”

卷发小男孩抬起头,碧绿的眼眸凝望着他,手底却一刻不停地抚摸一只尚年幼的黑色嗅嗅

还没来得及回答,一团白雾便将他淹没,于是那股窒息感重新扑面而来

“忒修斯…你总该…给我一个机会吧…”


白雾散去,场景变成了他最熟悉的傲罗办公室,熟悉的办公桌,将他和纽特生生隔出一道天堑

“忒修斯,我不喜欢办公室”

幼弟澄亮的绿眼睛里燃烧着坚定而愤怒的火光

忒修斯愣了愣

“纽特,我只是…”

“可是我长大了!”倔强的声音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解释

幼弟只留给他一个决绝的背影,任凭那剩下的半句话烂在心底

“我只是想护你周全”


又一次坠落,这次仿佛是掉进了兔子洞,周围悬浮的砺石割痛了他暴露在外的皮肤

最终落地时,他意识到自己身在战场

沉闷的炮响夹杂着呜咽的声音传来

奇怪,炮声这么响,竟盖不过低低的呜咽

忒修斯边闪躲着耳边呼啸而过的子弹边向身边的战友甩出一个又一个盔甲护身

但战场终究是残酷的,他还是得面对战友的牺牲

“我有个妹妹…上校…我知道你会魔法…”

“让她忘记我…你可以做到的,对吧?”

忒修斯这辈子都忘不掉,看到他点头之后那位满身是血的战士眼中的释然


雾再次扑面而来,不过这次是红色的血雾,带着腥红色的铁锈味道

场景最终归为一场恶斗

忒修斯身边的傲罗一个接着一个地倒下,而敌人却得到了增援

一道道闪光在空中织成一张死亡之网

忒修斯受了很重的伤,钻心的疼痛迫使他弯腰扶地

他咬咬牙重新举起魔杖,咒语到了嘴边却没有机会出口

背后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死死地卡住他的喉咙

他用手肘往后用力一击挣开了束缚,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来不及闪躲的红光

模糊的意识里,温热的血液不断从身体里往外流

钻心剜骨的疼痛还伴着不断的摔落在地面上骨头断裂的剧痛

忒修斯知道,这是敌人的头目在炫耀胜利

折磨首席傲罗,多么好的耀武扬威

他随着魔咒的摆布一上一下不断撞击地面,痛到几乎麻木

“假如我出事,别告诉纽特”

每次出任务之前,忒修斯都会写好这样一张紧急情况下必须遵照执行的纸条

想到这里,忒修斯竟有些安心

“忒修斯…”

很熟悉的声音,但不应该属于这里

不听话的纽特,别为了我来这里冒险,我承受不起失败的后果

他想睁开眼训斥幼弟,却发现自己重新加速下坠

高速流动的空气撕扯着他的每一寸皮肤

他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几个音节

“Bye…Ar…ti…”

脱口而出的竟并非是训诫,这让忒修斯自己都觉得有些惊奇

身体上的剧痛再次取代了他的所有情感

他意识到,刚刚做一个告别或许是最正确的选择

深渊向他张开双臂,他想也没想便顺从地滑进去

太累了,该休息了

毕竟也没有其他选择了,不是吗?

可是有一个力偏偏不让他解脱,死死地抓住他的手往外拽

一个带着温度的拉力

熟悉的温度


带着一个可能性几乎为零的猜想,忒修斯看着自己的手

只是一双手,在黑暗深渊的映衬下略显苍白

只是一双手吗?

他努力眨眨眼,怎么也不甘心放弃

“忒修斯,我在”

手上附着的温度又高了一点,忒修斯还是在往下坠,但已经不是一厢情愿地下滑了

他挣扎着,挣扎着弹身想要看清拉力的来源

一只手,由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化成骨灰他都认识这只手

忒修斯笑了,猜想的可能性由零一下子变成了一百

“忒修斯!”

好看的绿眼睛蒙上了热腾腾的雾气

刚刚睁开的眼睛被一只手虚掩上

“等一下再睁眼”

忒修斯只好带着笑听着幼弟煞有介事的嘱咐

“你的皮外伤好的差不多了,不过骨头还是碎的,生骨灵每三小时喝一次。而且你的内脏被断掉的肋骨戳破了,最近几天可能都只能喝营养液了…”

纽特低着头咬咬牙一口气说完了哥哥的伤情,声音欲盖弥彰似的越来越小

可还是被忒修斯听出了端倪

“纽特,不哭了,我没事…”

他努力抬起手抓住弟弟的手腕,这次没有被甩开

低低的抽噎声弱了下来,忒修斯总能成功让纽特安心下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忒修斯被灌下一整杯生骨灵和一支营养液

他故意皱了皱眉头想赢得弟弟的同情,可纽特却紧绷着脸

明明刚才那么着急,怎么又僵下来了…

忒修斯无奈的在心底叹了口气

好在轻握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睡吧,你需要休息”

“你会陪着我的,对吧”

“不”

得到出乎意料的否定答复后,首席傲罗表情肉眼可见地委屈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对眼前人说什么,想了半天才挤出一个“痛”字

真的很痛,生骨灵在快速发挥作用 ,骨骼愈合时牵带着肌肉和内脏翻江倒海的痛

纽特摇了摇头,不甘心就这样服软,只好转过身不再看忒修斯,顺便抽回了手

疼痛几乎是到达了一个难以忍受的峰值,忒修斯的眼睛不自觉地慢慢闭上,牙关也咬得紧了些

孤独感没来由的开始攻击他,他没有力气绷住眼泪 ,只好任凭它流出来

又孤独又委屈,忒修斯不明白为什么把自己拉回人间的弟弟会这样折磨自己

忒修斯突然开始怀念起之前梦里的那个深渊

那时手上还附着月光温柔的体温

可是月光为什么变得这样炙痛

他痛苦地吭了一声,震的五脏六腑上上下下变本加厉地痛

堂堂首席傲罗就这样狼狈地面对弟弟突如其来的赌气

纽特回头时自然是吓了一跳,本能的伸手擦去哥哥脸上的泪

忒修斯像是一个突然得到关心的弃儿,哭得更凶了几分,上气不接下气,像一个溺水濒死的人

纽特想不出其他办法,只好像安抚神奇动物一样一边轻轻揉着哥哥的卷发,一边帮他一上一下地顺气

等到气顺了一点,忒修斯却哭着断断续续地低声呢喃

“纽特,对不起…我…不应该总把你当个…孩子,不应该…强求你…我一直…都没意识到…”

纽特第一次听到兄长以这样卑微的姿态与别人说话,吓得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手下的动作也变得慌乱起来

“所以你可以原谅我吗…”

忒修斯澄蓝色的眼眸带着湿润的泪,秋水一般漾在纽特心底

再大的怨气也都化作泡影

”忒修斯…”纽特低了低头,嘴唇紧张的抿了抿

“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受了伤还瞒着我…

你不能总是一个人硬抗”

纽特说着说着语气里又染上哭腔

忒修斯伸出手,这次手还悬在半空中就被目标主动抓获

十根手指紧紧扣在一起,仿佛要将他们之间的什么东西揉碎

“答应我”

纽特的手又用力了一点,痛得忒修斯手指微微颤抖

“答应你”

纽特这才松下手来,但还是保持着十指相扣的姿势,只是力道要温柔的多

“睡吧”

纽特伸出另一只手附上忒修斯的眼眸

“我会在这里陪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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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山 ζ 飞雪

Years later

      后来,奎妮和雅各布的蜜月旅行的目的地定在了法国巴黎。巴黎的阴雨天还是那样地多,气候还是那样的阴晴不定。但她却再也没有见到当年在她崩溃在异乡雨幕之中,在街边为她撑伞的那位气质优雅,步履娉婷的法国女人。奎妮抬头望向窗边那一如当年的细雨,“我会永远记得你。”

       她由最初那个在大规模遗忘咒中替那个淋雨的麻瓜撑伞的女巫变成了孤身在巴黎街头淋雨的女人。幸好,这一次……………………也有人为她撑伞了。

“巴黎雨幕,佳人如斯。”


  多年以后的那场庭......

      后来,奎妮和雅各布的蜜月旅行的目的地定在了法国巴黎。巴黎的阴雨天还是那样地多,气候还是那样的阴晴不定。但她却再也没有见到当年在她崩溃在异乡雨幕之中,在街边为她撑伞的那位气质优雅,步履娉婷的法国女人。奎妮抬头望向窗边那一如当年的细雨,“我会永远记得你。”

       她由最初那个在大规模遗忘咒中替那个淋雨的麻瓜撑伞的女巫变成了孤身在巴黎街头淋雨的女人。幸好,这一次……………………也有人为她撑伞了。

“巴黎雨幕,佳人如斯。”


  多年以后的那场庭审前夕,与丈夫雅各布定居大洋彼岸的奎妮意外地收到了出庭证人的传唤。当日她定时出席,一袭黑裙衬得她已经微微泛白的金发更加出挑。席上,天才读心者的目光发了疯似的寻找,渴望看见“她”对众人无声地露出她一贯的轻蔑抑或是听见她那陌生的法国口音的揶揄抗辩。然而,却再也没寻到那印象中法国女人的身影。良久,却只听到了故人的姓名在长长的War Criminal List(战争罪犯名单)中一晃而过————Vinda Rosier,deceased.(文达·罗齐尔,已故)


  

  电影中不丹那一段,奎妮与雅各布私会被发现时,文达看着她排除万难不顾一切也要去找那一个麻瓜时,她的眼神没有同行男巫的那种戏谑讥讽,她很失望。“你说过不再爱他。”

  “那就祝你新婚快乐,儿孙满堂。”

 “还不如让你选择想要的生活。”

(所以,文达·罗齐尔讨厌雅各布,究竟是因为他的麻瓜身份,还是因为……………………他是奎妮最爱的男人?)

  

  

  

  “今生至此谁也没敢提来世。”

  “你分得清吗?月季和玫瑰,我和她。”

 “相思似是而非。”

 “情字何解?”    “情字无解。”

 “她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不及她第一次在             雨中遇见你。”

 “可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本是分庭抗礼,云泥之别的两人,又怎么会成为彼此的良药呢?


  

  


文案原创在抖音:約翰尼不靠普w(博主剪的奎妮和文达的视频一绝,不看真的会后悔的程度)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九)

阿不思提出要暂停龙血研究,这让迪佩特校长倍感诧异。

“这是你和艾博,还有课题组的孩子们快一年来的心血。”迪佩特校长严肃的望着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如果实验存在困难,学校会尽力为你提供帮助。阿不思,你是在为缺少持续的龙血材料担心吗?”

阿不思点点头,“有这方面的顾虑,先生。”他有些羞愧,当初迪佩特校长并不支持这项研究,他与艾博费尽心力才获得学校认可,不少高年级学生将参与龙血研究看作荣耀。

“真理无穷,你的研究每一步的成功都是魔法生物学界巨大的进步,这也是你这么年轻就获得无限关注的原因。”迪佩特校长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想,暂停一段时日。”

“暂停?”迪佩特校长坐直了身子,关切道...

阿不思提出要暂停龙血研究,这让迪佩特校长倍感诧异。

“这是你和艾博,还有课题组的孩子们快一年来的心血。”迪佩特校长严肃的望着办公桌对面的年轻人,“如果实验存在困难,学校会尽力为你提供帮助。阿不思,你是在为缺少持续的龙血材料担心吗?”

阿不思点点头,“有这方面的顾虑,先生。”他有些羞愧,当初迪佩特校长并不支持这项研究,他与艾博费尽心力才获得学校认可,不少高年级学生将参与龙血研究看作荣耀。

“真理无穷,你的研究每一步的成功都是魔法生物学界巨大的进步,这也是你这么年轻就获得无限关注的原因。”迪佩特校长说。

“我明白您的意思。我只是想,暂停一段时日。”

“暂停?”迪佩特校长坐直了身子,关切道,“为什么?工作强度太高了吗?你完全可以休息一段时间,阿不思。”

阿不思起身走到校长室的冥想盆前,将一抹记忆投入到盆中:“先生,这是我在驯龙场看到的场景。”

迪佩特校长背着手站在冥想盆前,看着眼前那些血腥残暴的画面,渐渐皱起了眉头。

“我研究龙血的初衷是探索这些神奇生物与巫师和平相处之道,请您原谅我的缺乏经验,我没有预料到它会让龙的生存处境更加艰难。”阿不思说。

阿不思的研究在国际上越来越出名,那些不法商人也随之嗅到了商机。阿不思原本以为,巫师们在了解龙的珍贵和可爱之处后,能消除对这种危险等级最高的魔法生物的恐惧。

“我请艾博打听了国际上龙血的报价,可以说是水涨船高,我做实验的确是可以用死去的龙的龙血,但……”

但有人试图买下一头龙,拉拢挖角他,有人在实验结果还未出来之前,就提前炒热龙血价值。阿不思可以想象,驯龙场的那些龙尚且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野外的龙,怕正在陷入围捕。

迪佩特校长沉默良久,终于说:“这确实是我们考虑不周。”

“我并没有打算结束这个课题,在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之前,我想修整一段时日。”阿不思说。

“好吧,阿不思,我知道你一向拿得准主意,”迪佩特校长犹豫了一下:“可这项研究……”

阿不思说:“这项研究不会就此终止的,若有什么新的突破,我会以不公开的形式作汇报。”

迪佩特校长点点头,算是接受了阿不思的“任意妄为”。

可艾博到底年轻,对近在眼前的科研成果难以轻易挥手作别。

午餐时间,他和阿不思聊着天,又开始惋惜:“阿不思,我们原本可以在最快时间内填补龙血研究在学界的空白……也原本可以帮助你成为一个声名响彻整个魔法世界的,最年轻的学者。”

如果阿不思在24岁这一年完成了这项前无古人的科研攻关,他的名字会刻在魔法史上,成为最伟大的巫师之一。这不仅关乎他个人的荣誉,对他的才华与天赋难以望其项背的人,或许也能因此分享一点点荣光。

阿不思向他道歉,他知道家世显赫的艾博留校做他的助手承受了偌大的压力,但与捍卫龙的生存的权力比起来,任何人的荣耀都不值一提。

“我们在学校里埋头工作,却从不知前期的研究给那些魔法生物、给魔法界带来了怎样的影响……如果本末倒置,我想,我们会得不偿失。”阿不思说。

阿不思不得不承认,盖勒特说的是对的。如果他为之奉献青春和精力的研究,带来的结果只是滥杀无辜,那么他一开始就不该出发。

艾博点头:“我完全同意你的想法。”

阿不思笑着拍拍他的肩:“别难过,只是暂时中止,我们是这项研究的发起者,我们应该留一段时间去解决它的负面影响,再继续前行。”

艾博也笑了笑。

午餐时间的餐厅学生并不多,坐在斜对面不远处的几个女生们小脑袋凑在一起,翻看着什么东西,不时发出吃吃的笑。

坐在中央的金色短发女孩屡屡抬头偷瞧阿不思,最后一次被刚结束对话的两人抓了个正着。

阿不思温和地朝她笑了笑,他习惯了被女生们偷看议论。

艾博比女学生们也就大个两三岁,笑着吆喝了声:“嘿,怎么了,女孩们?”

有胆大的姑娘忍着笑,过来往阿不思和艾博面前放了本娱乐杂志,“这里面提到邓布利多教授了!”几人笑嘻嘻地跑走了,斗篷飞扬似一群燕尾蝶。

阿不思喜欢看她们快乐有活力的样子,微笑着目送学生走后,才转向艾博翻看的那本杂志——大概又是哪篇阿不思的旧文被重新刊登,配上了最近的肖像照。

艾博看了几行,也忍俊不禁。

“怎么了?”阿不思有些不明所以,从艾博手里拿来杂志,这才发现“读者有话说”专栏一整页都是关于“阿不思.邓布利多”的内容。

编者按:上一期“读者有话说”,有一位读者提问“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问题一经提出,受到编辑部与读者群体热烈反响,本刊特辟一期“众人闲话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专版,专版收录了世界各地巫师和女巫们的建议,经编辑整理后发布,以飨读者,欢迎持续讨论。

版面制作得俏皮精美,有几张阿不思的肖像照和公共场合露面的照片被刻意裁剪成立体的,掌心轻轻拂过,画面中年轻的阿不思就会从纸上站起来和你打招呼。

阿不思无可奈何地笑了笑,这种版式倒是新颖。

来自华国的C小姐:“邓布利多教授是我们心目中的神,不敢想象如何搞定他,只盼着他能健康一点,开心一点。”

哦~好善良的回答。阿不思心想。

来自美国的S小姐:“想要搞定邓布利多教授,必须努力拥有和他相等的成就和地位,拥有一颗诚挚的爱他的心,同时葆有自己灵魂的自由。”

哦~好勇敢的回答。阿不思心想。

来自英国的H先生:“我们必须靠邓布利多教授近一些,比如成为他的同事或者学生,在他目光所能及之处经常出现,这样才有擦出火花的机会。”

唔,非常实际的回答。阿不思心想。

来自瑞士的G先生:“直接用勾引,变成猫,变成老虎,变成被雨淋湿的狗狗。当然,注意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额,非常……非常奇怪的回答。怎么会有人这么说呢?

阿不思合上杂志,摇摇头。

名声并不会给他带来什么好处,除了要西装革履出席各类晚宴和会议,还要无奈地看着一堆人议论怎么搞定他。

他其实很好搞定,条件只有一个——他也喜欢。

那一年在戈德里克山谷,和盖勒特见面的第一眼,他就不再需要任何攻略了。

说来也奇怪,那时候他能察觉到盖勒特在尽力朝他孔雀开屏,可无论是他的好,还是不好,都没给阿不思留下太深的印象。

回溯那个夏天,他唯一能想到的是,奇迹般的宿命。

艾博开玩笑:“我采访您,邓布利多教授,可以说一说如何搞定您吗?”

阿不思笑着扬眉:“哦~这要看具体情况了,比如现在,”他看了看面前已经消灭干净的点心,“再给我上一份焦糖布丁就可以。”

这有什么难的?艾博朝远处负责甜品的女巫抬手示意,没想到走过来的却是林场管理者,大个子奥格。

“邓布利多教授,”他匆忙跑过来,“有您的包裹,送货员说是珍贵物品,一定要送到您的手上。”

阿不思有些好奇。来到走廊边,果然有一个负责送货的中年巫师在等他。

“阿不思·珀西瓦尔·伍尔弗里克·布赖恩·邓布利多?”小胡子送货员对着信封念他冗长的名字。

“是我。”

“我知道是你,”送货员打量了一眼这俊美的教授,“你的国际信件和快递,请签收。”

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信封,和一个油纸包裹的硕大的长方体木盒,木盒触手冰凉,似乎被下了魔力高强的保鲜咒。

“请问是谁寄来的?”阿不思看着信封上歪歪扭扭的字体,甚至还有一抹红色的……是血痕?他一时无法辨认。

“他说你看了信就知道了。”

送货员走了,走廊的风拍打着阿不思的脑门,他转过身去,打开信件,第一时间看到了落款上那个死亡圣器标志。

果然是他。

“阿不思:

信件发出时,我已离开驯龙场返回维也纳,真诚感谢你对我事业的推波助澜。

若非你,我仍将深困于愚蠢的仁慈中。

如你所愿,亲手挖出龙心脏奉上。

我们大概还会再见。”

短短几行字,阿不思指尖渐渐发抖。

他打开木盒,入目是一颗比正常的龙大出三倍的心脏,它正血淋淋跳动着。

咚咚,咚咚,咚咚……

过了很久很久,阿不思伸出苍白的手,轻轻关上木盒盖。

是的,原本就是这样,就该是这样。殊途之人,岂能同归。

阿不思望着远处苍茫的白色天空,像是看到了一张无形的网。他知道,不久之后,“盖勒特.格林德沃”这个名字,对欧洲巫师来说将不再陌生。




番外四完,感谢陪伴。请大家期待仍无灵感遥遥无期的番外五吧~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八)

二十多年之后,盖勒特跟阿不思赌气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闷头抽烟。文达为此私下请教了一下纽蒙迦德的元老级成员安迪,对方表示:先生可能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


心里却在想:得了吧,他这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这样!


第一次让安迪彻底醒悟到盖勒特性格古怪,而不是高冷,就是这次——他被自己亲手养大的龙重伤,也不知道跟谁怄气,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不和任何人见面。


抱着几瓶伏特加,安迪在外面冻得直搓手。他把门锁上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是两人共有的寝室啊!!!


因此,盖勒特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之际,只听见壁炉咚得一声巨响,然后烟尘四散开来,活像偷煤贼似的安迪抱着酒瓶从炉子里钻了出来。......

二十多年之后,盖勒特跟阿不思赌气的时候,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闷头抽烟。文达为此私下请教了一下纽蒙迦德的元老级成员安迪,对方表示:先生可能需要一些自己的空间。


心里却在想:得了吧,他这人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这样!


第一次让安迪彻底醒悟到盖勒特性格古怪,而不是高冷,就是这次——他被自己亲手养大的龙重伤,也不知道跟谁怄气,把自己关在寝室里不和任何人见面。


抱着几瓶伏特加,安迪在外面冻得直搓手。他把门锁上了,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是两人共有的寝室啊!!!


因此,盖勒特高烧不退,昏昏沉沉之际,只听见壁炉咚得一声巨响,然后烟尘四散开来,活像偷煤贼似的安迪抱着酒瓶从炉子里钻了出来。


安迪是个好人,找了块湿抹布揩揩脸,俯身瞅一眼盖勒特烧红的脸和满脑门子虚汗,以及胸口被血染红的那道厚实的白绷带,也不气盖勒特把他锁在门外了:“你好点了没?”


盖勒特闭着眼没吭声。


“需不需要我照顾你?”安迪扔了瓶酒到他怀里,震到盖勒特伤口了,痛得他闷哼一声,脸色一阵苍白。


安迪一直认为盖勒特的治疗术天下无双,以为他摆出这副造型来,只是在装死,以此抒发自己跟喜欢的人谈崩了的幽怨,没想到他是真的重伤未愈,连忙道歉:“抱歉抱歉……你,你怎么不给自己好好治疗?我以为你已经好了。”


给受了重伤的人扔一瓶酒,这算哪门子照顾?他又不是没有被人照顾过……盖勒特忍痛把酒瓶放到一边:“滚出去。”


危险等级最高的魔法生物的贯穿伤,连他的治疗术都不能完全解救,不过可保性命无虞。盖勒特满脑子浆糊,他只想静一静。


安迪却不明白,摊手道:“你在生谁的气?”


他宽慰盖勒特:“这次动静太大,老板都知道了,应该少不了处置队长……不过也不太可能定他的罪……生龙的气吗?也不至于吧,绿松石看起来非常后悔,况且它毕竟是动物,即便你辛辛苦苦细心照料它多日,它发起狂来也不记得谁是谁……”


安迪试探着用自己一贯的絮叨安慰他,可盖勒特仍不说话,只默默闭着眼,眉间渐渐显露出不悦。


他很头疼,安迪说了那么多,没有一句在点子上。他需要一个人告诉他,他为什么不高兴,为什么重新遇到阿不思以来,他总是像一头在暴走边缘徘徊的猛兽。


盖勒特赤着上身,胸口的血盟似乎沾染上了伤口的血,在昏暗的房间里一明一灭。


这是盖勒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摘下的饰品。安迪歪了歪头:“兄弟,这发亮的瓶子里面装了什么?它该不会是你的……定情信物吧?”


盖勒特睁开眼看着胸口的血盟,又是沉默半晌。


这里面装的是他和阿不思的鲜血,他们曾在那个谷仓用古老的魔法立下誓言,永生永世绝不互相伤害。


现在,他要买走他用心血培育的一头龙。而他,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没有任何事比这更能令他挫败。


“是和阿不思.邓布利多?”安迪眼里闪着八卦和兴奋的光,“兄弟,我早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没想到竟然能拿下阿不思.邓布利多!是哪一年?你得手了?你们关系怎么样?现在呢?”


他又开始喋喋不休,可此时盖勒特不觉得烦了,但他忍不住打断了安迪:“搞定他有什么难的?”


安迪暗自惊讶,这是几天来盖勒特和他说的第一句整话。他现在可以肯定,盖勒特多日来的情绪和这位年轻的英国教授有关了。


“拜托,那可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安迪说。


那可是几年来经常占领各大期刊报纸头版的青年学术新星,美貌与名声一样动人的高岭之花。


“那又如何?”盖勒特道,“我也曾以为很难,实际上——”


“——实际上如何?”安迪好奇地问。


“不过如此。”盖勒特顺口说。


“不过如此?”安迪追问,“你是说追他的过程不过如此,还是阿不思.邓布利多不过如此?”


他话音未落,却发现盖勒特脸色阴沉下来。安迪心里颤了一下,适时住了嘴,他有些尴尬,“我去,我去看看绿松石,你……你休养吧,别锁门啊。”



终于又恢复了宁静。盖勒特睁眼望着屋顶阁楼,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那么做——极力表现对阿不思的轻蔑和不在乎,似乎会让自己显得更强大,更有底气?


盖洛特动了动脑袋,枕头底下传来窸窸窣窣声音,他吃力地转动身子,翻出一本娱乐杂志,这还是狄安娜留给他的。其中一页上在征集文稿,编辑请读者群策群力,讨论究竟“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


这的确不难,没有人比盖勒特更有发言权了。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是为此费过心机,在意识到山谷中的那个少年拥有强大的魔力天赋和被压抑的远大志向时,盖勒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实践了这个课题。


他从床头翻出支铅笔来,随手撕下杂志封面,在反面的空白页上开始涂画。


“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这是个远大却又非常愚蠢的目标。但笔者曾与邓布利多相处过一些时日,针对这个问题,可以给出一个经实践验证的行之有效的解决思路。”


盖勒特摸出根烟塞进嘴里,长长吐出一口烟雾,六年前的那个夏日如电影般在眼前一幕幕略过。


“首先,你需要吸引他的注意。”


吸引阿不思的注意很简单,他兴趣爱好广泛,从运动到艺术,很少有什么不精通的。盖勒特第二次找借口与他搭讪,话题就是从英国魁地奇赛队一场历史性的胜利开始的。


盖勒特停下笔,他记得那天阳光格外好,傍晚五点的时候,山谷里的鸢尾花正收拢最后一丝幽香。阿不思那天笑得眉眼飞扬,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陌生与慌张不同,那是一次完美的、让人忍不住一再回味的对谈。


他没意识到自己唇角边挂了笑,又提笔写着。


“然后,让他感受到你的强大。”


盖勒特原本计划慢慢来,可对面的人笑盈盈望着他的眼睛的时候,他却控制不住以各种方式展露了自己的优秀,于魁地奇上的,于魔法天赋上的……阿不思只需给他一个笑容,他便咋咋呼呼、毫不谦虚地夸夸其谈起来,他游历过的那些地方——从海风悠悠的北欧山谷,到荆棘密布的原始丛林,他精心创作的魔咒和魔法道具——把麻瓜的火药武器和魔药结合起来会产生多么惊人的威力,如何在一朵花一片草中藏进锐利到足可以伤人的魔力……他说个不停,比手画脚,大脑都有些缺氧,他能感受到邻家的少年对他好感倍增,那双海水一般的蓝眸里涌动的光芒,让盖勒特头晕目眩。


多年后盖勒特再往回看,突然清楚地发现,那原本是一场有计谋的勾引,可织好网的人自己先掉了进去,一步错,步步错,天衣无缝的筹谋,被对方一个眼神轻易打破。


面前的白纸写了密密麻麻的字,盖勒特搁下笔,他感受到胸前的伤口正在灼热、发痒。而血盟正贴在那里,随呼吸静静起伏。


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如此清醒地回顾那年夏日的故事,心中突然有些异样。


有没有可能,不是他搞定了阿不思.邓布利多?


难道不是他抛出鱼饵,阿不思迅速上钩吗?


这难道不是一场,单方面的,有企图和预谋的诱骗吗?


难道从始至终,被轻易控制和支配的人,不是阿不思.邓布利多吗?


他狐疑地提起笔,思考了许久才再次下笔。


“最后,让他对你产生怜爱。”


善良与仁慈这个特点,在年轻的阿不思名声大噪时并不显得突出,但盖勒特知道,他一直心软。


他如果不心软,不会对那对毫无用处的弟妹倾尽心血,也不会被善于示弱的盖勒特拿捏。


盖勒特很清楚,只要自己在姑婆家没饭吃的时候蹲在他的窗台上嚷嚷肚子饿,哪怕三更半夜,阿不思也一定会起身去给他拿面包和苹果;只要自己研习黑魔法时弄伤了身体,哪怕只是手指擦破了皮,阿不思也一定会匆匆忙忙上前关切。


他一向知道阿不思的爱与他的爱截然不同。阿不思的怜爱与照顾,会让他一次次示弱,诉苦,甚至装病,他享受于偶尔打造出这些与自己心目中的自己完全相反的角色,以此获得阿不思更多的注目。


就像前些年那个麻瓜科学家巴甫洛夫和一群狗做的实验,只要他敲响铃声,狗就会分泌唾液。


盖勒特又停下了笔,思绪不受控制地被另一个念头打断——可到底谁是巴甫洛夫?谁是狗?


炉子里的火被安迪砸灭了,盖勒特愣愣地望着那个方向发呆,身上有些发冷。这个全新的想法诞生在他的脑海中时,他一下子难以接受。


他难道不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吗?


他试图回溯更多的情节来佐证自己对这段关系的全权掌控,却发现,从他对阿不思动心起念开始,他甚至连自己都无法控制了。


就好比他试图让阿不思对他产生崇拜时,会旁敲侧击地打听阿不思的爱好,然后装作不经意的展示出来。


就好比他试图让阿不思关注他时,会一个劲儿的问对方——你今天打算干什么?晚上打算干什么?要看什么书?写什么文章?


而这些,是阿利安娜会做的事。盖勒特发现,自己曾下意识的模仿阿利安娜。


他望着屋子角落那张高脚凳,前些天阿不思坐在那里时,他甚至只是因为他看起来又冷又饿,便不经思考地往炉子里添了一把柴。


那天,在提起妹妹的死时,阿不思看起来那么痛苦。


盖勒特拼命地想要抓住那个念头,他又点燃了一支烟。


他有些明白了。因为他完全弄不懂,也无法与阿不思共情这份经年累月的痛苦,就无法针对这份痛苦给出回应,更不理解阿不思为什么对自己眼前的孤独不理解不在乎……原来这些,才是他真正郁闷纠结之所在。


就像巴甫洛夫的狗听到了从未听过的指令,无法给出回应,只能急得原地转圈。




窗外的风一阵赛过一阵大,这是盖勒特在德姆斯特朗常常经历的天气。他摸了摸胸口的血盟,它似有生命的第二个心脏,总是温热跳动的。


他从没有体会过亲人之爱,自然也从不懂何为家庭,何为牵挂,更不明白阿不思想要用生命去守护一个人的心情。


他知道阿利安娜对阿不思很重要,可他无法想象,阿利安娜的骤然离世会令阿不思难过至今。


那只不过是个脆弱的,却能吸引走阿不思所有注意力的小女孩。


就像他的绿松石。


盖勒特早该知道的,当它被自己从母龙肚子里掏出来的时候,当它拥有了名字的时候,它就不再只是一头龙了。


因为这种渺小脆弱的东西,有了牵绊,有了挂念,他还是格林德沃吗?这是否背离了他从家乡出走,又逃离戈德里克山谷的初衷?


“盖勒特!盖勒特!”安迪在外面猛拍木门,盖勒特在烟雾中逐渐迷离的目光清醒过来。


“盖勒特,老板来了!”安迪欲言又止——绿松石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七)

阿不思用移形换影回驯龙场的时候,本以为艾博那边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却看见他梗着脖子和黑人队长吵架。


“之前交定金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我们这头龙曾经得过传染病!”


“它已经好了……”黑人队长试图变得理直气壮,“况且如果不是一头得过传染病的龙,谁会愿意把它整头卖出去?”


“卢卡斯呢?!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到他?!如果他不出面把这件事说个清楚,你别想拿到一分钱尾款!”艾博怒吼。


阿不思只是消失了一下,本来友好交谈的两人竟然吵起来了。据艾博所说,他们付定金定下的那头火球龙因打斗受了伤快死了。不过艾博的姑姑曾是个治疗师,她教过艾博龙痘疮这种恶性传染病的起源。当艾博在那头濒死的龙的肚皮上...

阿不思用移形换影回驯龙场的时候,本以为艾博那边已经结束了,没想到却看见他梗着脖子和黑人队长吵架。


“之前交定金的时候,可没有人告诉我们这头龙曾经得过传染病!”


“它已经好了……”黑人队长试图变得理直气壮,“况且如果不是一头得过传染病的龙,谁会愿意把它整头卖出去?”


“卢卡斯呢?!我们现在去哪里找到他?!如果他不出面把这件事说个清楚,你别想拿到一分钱尾款!”艾博怒吼。


阿不思只是消失了一下,本来友好交谈的两人竟然吵起来了。据艾博所说,他们付定金定下的那头火球龙因打斗受了伤快死了。不过艾博的姑姑曾是个治疗师,她教过艾博龙痘疮这种恶性传染病的起源。当艾博在那头濒死的龙的肚皮上看见紫色的圆形伤疤时,突然意识到,这是一头得过传染病的龙。


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巫师们对龙痘疮这种致死的疾病束手无策,因此,就连阿不思也无法断定,即便这头龙从龙痘疮中康复过来,它的血液是否还具有毒性。


而他们的研究,必须近距离接触龙血。


回头瞧瞧队长的眼神,他分明是明知故卖!队长也奇怪得很,这头火球龙的肚皮上什么时候有过紫色的伤疤?好像一夜之间多出来了似的!


艾博咆哮起来一点都不像平日里那个聪明优雅的学者,黑人队长和黑心商人卢卡斯各有其打算。卢卡斯欠了一堆赌债,阿不思给了他“一大笔”定金后反倒激起了他鱼死网破的贪念,这些日子骗了不少巫师的钱,想着最后狠捞一笔。至于盖勒特的领导——驯龙队队长,他早就从卢卡斯那里分了一部分钱,阿不思若愿意付尾款,那么交易正常进行,若不愿意,他也没损失。


艾博叫嚣着让对方还钱,阿不思一直保持风度,冷着脸没有作声,没想到竟然被卢卡斯那家伙摆了一道,更没想到,盖勒特连着两次警告他不要打火球龙的主意,竟然是因为……


他看了一眼远处山上那个破草房,心里说不出什么感受。


艾博望着阿不思,希望由他来做决策,阿不思与他对视了一眼,做了个“巴图尔”的口型,艾博顿时明白了。


虽然这头龙对他们来说危险至极,但在药理学上,得过龙痘又康复的龙却无比珍贵,阿不思的好友巴图尔如今是圣芒戈医院的治疗师,这头龙若提供给他做实验,说不定能在治疗龙痘方面做出惊人的进步。


艾博比了个手势,阿不思也瞬间明白——那我们怎么办?他们的实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连买龙的尾款都经过了审批……


那个黑人队长聪明非常,他大概猜到了阿不思所想,满脸精明的笑往前凑了凑:“若火球龙不满意,我这里还有一头更好的。在那边的山上,去看看吗?”




他所谓更好的,就是绿松石了。这是阿不思第二次看见这头漂亮的威尔士绿龙,它似乎还未成年,比起别的龙来,威尔士绿龙个头并不大,更何况这一只已经病弱多时,一条长脊骨高耸着,瘦骨嶙峋。此刻它正被一条成年人大腿粗的锁链锁在树丛里,脑袋被一丛灌木掩着,听见有人来了,合着的眼皮动了动,却始终没有睁开眼。


队长在离绿松石还有几米的地方停住了脚步,他放低声音:“这可是头血统非常纯正的威尔士绿龙,你们看看这皮肤的颜色……”阳光穿过树林,打在绿龙身上,它翠绿色的皮肤泛着幽蓝的光,像披了一层薄薄的金属铠甲。


“它怎么了?”艾博问。


“早就该死啦!”队长毫不在意地笑着,“它是驯龙师孵化的,那时候兽医都说龙蛋没用了,可那两个驯龙师就是不放弃,轮流看护了好几夜,才把它孵化出来。不过一出生就是残疾的,喏,你看它前脚掌。”


阿不思和艾博近前一步,绿松石的两只前脚掌的确又小又畸形,丑陋得缩在胸前。听到有人越靠越近,它突然睁开眼,瞳孔竟不似蛇瞳般一条竖线,而是又圆又黑,像两块泡在小溪底的鹅卵石。


“退后退后!”黑人队长吆喝起来,“别惹毛了它!”


两人后退了几步。


“它的心脏是寻常龙的三倍大,驯龙师还以为我不知道,哼哼,这头龙被他们照料得精细,不舍得下鞭子,便常常惹出麻烦来,曾经烧了片山头,也曾咬断其他驯龙师一条腿,还攻击过上一个买家……”黑人队长有些心虚地顿了顿,“要不是因为有特殊价值,我早弄死它了!”


艾博和队长的手都放在魔杖柄上,阿不思倒不觉得它可怕。那头龙也像感知到了什么似的,趴在树丛中静静与阿不思对视着,还有些好奇地歪了歪头,吸吸鼻子去嗅他的气息。


“我记得这头龙,”艾博说,“上次开龙的研讨会,就是它差点闯进了会议厅,它的驯龙师是那个叫安迪的卷毛吧。”


队长说:“不,不是,安迪是那头火球龙的驯龙师,也是它妈妈的驯龙师,它的驯龙师是格林德沃。”


“格林德沃?”艾博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


“唔……安迪不提,格林德沃那异瞳杂种倒是很难对付……”队长嘀咕了一会儿,没注意到阿不思皱起的眉头,“你们要是订下它的话,驯龙师那边我去说服。不过嘛……”


他嘿嘿一笑:“价钱要翻倍。”


“什么?!”艾博立即跳起来,“你再说一遍?!”


“别急,是尾款翻倍,”队长龇牙笑,“定金就不翻倍了,当我给你们打个折。”


艾博差点被气笑了:“我们没和你追究火球龙的传染病,你反倒要趁火打折?!”


队长说:“那可不一样!火球龙是伤重不愈,这头绿龙是自寻死路,何况它的心脏正好满足你们的实验需求……对你们而言,绿龙的价值可高得多!”


“没有这样的道理!”艾博愤怒地吵起来,他们只按照原先的定价申请了拨款,现在突然又是换过,又是涨价,难道合约是一纸空谈?


可黑市交易,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阿不思似乎没有听见耳边的喧哗,隔着树丛与绿松石静静对视着。那个小家伙是盖勒特一手养大的,在它还在龙蛋里的时候,盖勒特就珍重它,保护它,长大后也养得细致,别的龙身上都是电击、鞭抽的伤痕,绿松石的皮肤却干净平整,别的龙用至少三条锁链锁着,它却只有一条。


它的眼睛黑漆漆水汪汪的,鼻吻短而粗,显出几分憨态可掬来。它似乎不恐惧也不讨厌阿不思,只是好奇地望着他,光论神态,倒更像一头大象。阿不思在想,如果自己走上前走摸摸它的头,它说不定会亲昵地靠过来撒个娇……


从一个捧在手心里的龙蛋,到面前20英尺长、小屋子那么高的亚成年龙。盖勒特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养大这头龙的呢?阿不思忍不住想,它像他的小妹妹一样,珍贵又脆弱。


阿不思又想到先前那头重伤不治的火球龙。它被锁在洞穴里,身上血肉淋漓,白骨外翻,那奄奄一息的样子……叫阿不思没忍心多看第二眼。


这些自由翱翔于山林原野的猛兽,如今被锁链困住,被人以保护、驯养的名义,行贩卖虐待之实,像货品一样开始流通。阿不思心想,它还没死,就有许多如我一般看似有“正当理由”的人,在惦记它的尸体和血液了。


那个叫阿尔弗雷德的麻瓜学者发明了矽藻土炸药,却对战争深恶痛绝。那么自己关于龙血的实验,究竟会引起巫师们对龙的重视与保护,还是捕猎和屠杀?


阿不思攥紧了想摸摸它脑袋的手,最终没有走上前。


“走吧。”阿不思对艾博说。


艾博有点诧异:“怎么了……?”


“我要再想一想,”阿不思转头对黑人队长说,“您不必为我们保留这头龙,我们大概率不会付尾款了。”


队长脸上神色变了又变,挤出个和善的笑来:“尾款……可以再谈谈。”


艾博心想,这临时涨价也太离谱了,况且谁知道这头龙又会有什么难言之隐。若实验的确需要,等龙死了再来买些龙血便是,哪怕要辗转几番他也认了……于是挡在队长和阿不思中间:“再谈我们也拿不出更多的尾款了,先这样吧。”


“这……绿龙可活不了多久了……”


阿不思朝他笑笑,又看一眼龙,转身走了,身影迅速消失在空气漩涡中,艾博也二话没说跟了进去。


只留队长一个人在原地跳脚大喊:“不管怎么说!定金我可不会退的!!!你们这些出尔反尔的家伙!”





阿不思走后,多日没再与驯龙队队长联系,队长暗自恼恨,他原本以为可以一次卖出两头龙,没想到火球龙和绿龙都砸在了手里,只捞到了半笔定金。奇怪的是,外头的人似乎都在传言,阿不思.邓布利多去看了一眼驯龙场的龙,连定金都不要了……以往几个惦记着买龙的客户竟然也一时没了消息。


队长苦思良久,猜想自己真的惹到了不该惹的人。如果不能搞定邓布利多,恐怕他这生意以后也难做下去。


这日,山头上刮起了猛烈的风,一阵阵吹得山谷里风声呜咽如鬼啼。队长记得这一日是格林德沃去镇上买酒的日子,安迪恐怕也不在,便偷偷备好工具,来到绿龙修养的那片山上。


察觉到外人靠近,绿龙猛地睁开眼,浓白的眼球里一道棕黄色的细长瞳孔,它缓缓昂起头,薄薄的下颌上开始喷出火星子,胸腔里振动着警告的嗡鸣声。


“这个畜牲……”队长暗骂了一句,把手中的魔杖和砍刀往身后藏了藏。


它跟那个异瞳驯龙师一样,脾气阴晴不定,看到喜欢的人,瞳孔全黑如宝石,看到不喜欢的人,便变为蛇瞳。


想到那个驯龙师,队长心里直发怵。安迪是个没皮没脸的家伙,可那个金发异瞳的却没那么好对付。他来驯龙场的第一天,就往队长面前丢了一袋金子,直言想留下来驯龙。队长四处打听,由他的姓氏得出,这是格林德沃家的娇少爷和家里闹翻了出来自讨苦吃,可后来却发现,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股令人畏惧的狠劲儿,有时只是抬眸静静看着你,便令人胆寒。


大家原本都以为这少爷什么都不在乎,直到这头绿龙从蛋里孵了出来。他那双终日无波澜的异瞳似乎也有了情感的跃动,有一次,他难得参加了队里的聚餐,并在饭桌上状似不经意地说起:“不用哨音绿松石也能听懂我的指令。”众人惊得哑口无言,那种面带骄傲的表情是怎么回事?他还给龙取名字了?那还是格林德沃吗?


再如今,队长望着那头明显对他充满戒备与敌意的绿龙,强作镇定——他今日要趁格林德沃不在,要了这头龙的命,再原价卖给邓布利多表达自己的诚意,这样未来的生意才能长久。


可一想到格林德沃回来,发现绿龙不见了,届时这魔王又会生出怎样的事端……队长就有些犹豫。


但事情必须要做,队长往前几步,魔杖尖一道紫色雷电狠狠砸在绿龙身上,受了剧痛的咆哮声瞬间响彻山谷,绿龙腾跃而起,却被脖子上的锁链束缚住,只飞离了地面几米的距离,但即便如此,它猛然张开的双翼也掀起一阵狂风,与天地间的狂风一起将整片林子刮得东倒西歪。


队长体格强壮,在原地稳住身形。就在绿龙下颌朝他喷出一道长长的火焰之时,队长眼疾手快,将那柄注入魔力的砍刀飞旋着向绿龙的下颌脆弱之处掷去,只等血溅三尺,绿龙脑袋落地,可半路中,一道魔力硬生生截停了那柄砍刀,又瞬间将其往来时路逼退,队长猛然一惊,连连后退几步,好几秒的时间里,砍刀带着腾腾杀气与自己面部仅隔半英寸。


若他足够聪明就知道,这是仁慈的警告,有能力将魔力控制到如此精微之人,也自然能不费吹灰之力要了他的命。


“当啷”一声,队长挥动魔杖,将砍刀重新掷于地面上,他意识到自己的魔力无法与对方抗衡。抬眼一看,绿龙喷出的火焰在地面上逶迤十里英寸,正熊熊燃烧,面前站在火焰旁边那人,是格林德沃。


对方手中甚至没拿魔杖。


不过,在他愣神的功夫,盖勒特已将腰间的老魔杖取了出来,行云流水般——杖尖一点绿光轻松对住了他。


队长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口中念叨着:“不不……你不能……这是,不可饶恕咒。”


“我把你的尸体随便扔给哪头龙……不会有人知道的。”盖勒特慢慢向他靠近,身后天色昏暗,好似地狱的场景——那头绿龙仍处于狂躁的状态,火焰与狂风乱作一团。


“不不不,你不能那么做……”队长连连后退,冷静下来试图说服对方,“这只是一头龙,你没必要为一头龙背负谋杀的罪名。”


魔杖尖绿光更盛,盖勒特笑了笑,金发翻飞遮住半张脸,唯有勾起的唇带着不屑和杀意。


队长明白自己没能说服他。威逼不成,利诱呢?他离家多日,像是钱早就花完了的样子……“它也没几天可活了!把它的尸体卖出去,我能争取到6000加隆!到时,我分你三成?不!一半?”


6000多加隆,像是上次阿不思选中的安迪养的那头火球龙的价格……盖勒特低声问:“买家是谁。”


“是阿不思.邓布利多!”队长见事情有转机,大声喊道,“研讨会时你应该见过!国际知名的青年学者!他要龙心脏血做实验,你的这头绿龙正符合要求……是邓布利多指定要的!他愿意付高价!”


队长正大喊着,眼前一脸杀气的人却好像变了脸色。他看不清那异瞳里光芒如何,只看见那微微下垂的嘴角。若说刚才格林德沃面对自己是不放在眼里的鄙夷和轻蔑,那么现在,他的情绪要重得多。


可队长来不及多想,他看到格林德沃背后的绿龙突然腾空而起,它狂暴之际将打入地中的铁桩拔起,连同粗长的锁链一同带入空中。


龙翼展开,遮天蔽日,尖锐的咆哮伴着飞沙走石,叫人几乎丧失五感。凭借多年驯龙的经验,队长努力睁大眼睛,只见那根曾深埋地底的铁桩脱离了锁链,朝他们的方向飞过来,正对着格林德沃后背袭击!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六)

伯尔尼之行过去要有一周,阿不思都成天垮着张脸,有事没事还学会怼人了,高年级的漂亮女学生多次拿着愚蠢的问题来烦他,在往常,阿不思总是能耐心应付,再过分也能愉快化解,可这次他却用不耐烦的、透着失望的眼神瞪了一眼那个女生。


艾博在一旁听到了玻璃心破碎的声音,赶紧把女生拉走做心理干预——好在女生也很痴迷他的颜值,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自那次可以载入史册的“阿不思瞪人”事件后,艾博一直在思考阿不思的这个状态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若说不好,他比以往多了许多灵活鲜艳的人气儿,若说好……艾博怎么觉得他的眼神那么像那个金发异瞳的驯龙师?


这一天,艾博来找阿不思时,从他脸上又一次看到了那种……奇怪的...

伯尔尼之行过去要有一周,阿不思都成天垮着张脸,有事没事还学会怼人了,高年级的漂亮女学生多次拿着愚蠢的问题来烦他,在往常,阿不思总是能耐心应付,再过分也能愉快化解,可这次他却用不耐烦的、透着失望的眼神瞪了一眼那个女生。


艾博在一旁听到了玻璃心破碎的声音,赶紧把女生拉走做心理干预——好在女生也很痴迷他的颜值,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自那次可以载入史册的“阿不思瞪人”事件后,艾博一直在思考阿不思的这个状态究竟是好还是不好。若说不好,他比以往多了许多灵活鲜艳的人气儿,若说好……艾博怎么觉得他的眼神那么像那个金发异瞳的驯龙师?


这一天,艾博来找阿不思时,从他脸上又一次看到了那种……奇怪的状态。


“额,我的意思是,卢卡斯几日不来消息,莫不是出岔子了?这么大笔的买卖,我们的确该去看一看货,那只龙命不久矣了,总不能等到它彻底死了再运输回来……”艾博越说越小声。


“尾款已经批下来了吧?”阿不思问。


“当然,随时可提。阿不思,如果你有事的话,我是说,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单独去验货。”艾博知道他大概不想碰到那个驯龙师,给他找了个台阶下。


“不,我没有事,”阿不思“啪”的一声合上面前那本沉重的典籍,扬起一阵薄薄的灰尘,他短促地说,“我跟你一起去。”


“一起去?”艾博以为他上次和那个驯龙师相处得不愉快,这次起码会犹豫一下。


“当然,”他说,“我为什么不能去?”




虽然阿不思装得很平静很坦率,但成日和他相处的艾博一眼就发现了有什么不对,他的那种紧绷的状态又出现了,而且就差把“我不怕任何人!”写在脸上了。


越是紧张害怕,越要以坚强甚至愤怒示人,年轻人总是如此,连阿不思也不例外。可这种状态在走进驯龙场的时候,逐渐消失了。


这是一片寸草不生的矿坑,约有十多个魁地奇赛场那么大。尖锐的瓦片和沙砾将脚底填平,穿着软靴走在上头,脚底一阵阵疼痛。黑烟直冲天空,发出令人作呕的皮肉烧焦味,掩盖了禽类鱼类腐臭的味道。火光和野兽的怒吼声一隐一现,阿不思看见一头被十多条铁链束缚住的树蜂正匍匐于地,翅膀的骨节处被尖石块磨得血肉模糊,可仍一次次试图从地上爬起来,旁边的两个驯龙师正拿着魔杖,对哀吟充耳不闻,一遍遍加固着锁链——一旦这头龙挣脱,他们会是首先死伤的人。


阿不思默默想着,比起野兽驯养基地,这里更像是修罗场。


“嘿!别管它了,那头树蜂几乎是废物!过不久也得托卢卡斯卖了它。自从你们的龙血实验出了名,我们这以前无人问津的驯龙场,最近可是人来人往,连龙蛋都丢了几只!”


驯龙队队长是个大嗓门高个子的黑人,挡在阿不思和艾博面前,遮住了那头树蜂,开始走流程介绍整个驯龙场,暗示虽然卢卡斯是黑市商人,可他们驯龙卖龙是正规专业的。


艾博应付他,阿不思的目光飘远——远处起伏的山峦上有几间破破烂烂的草房子,乍一看有些像戈德里克山谷老家的尖顶房。


“——驯龙师平时住在那里?”阿不思打断了黑人的话。


对方愣了一下:“是,怎么,你想看看?”


阿不思摇摇头,随黑人走了几步却又打断他的介绍:“您是从哪里招来这些驯龙师?”


对方回答:“驯龙师要有三个条件——不怕死、身体强壮、够狠心。今天还活着,明天或许就残废了,后天说不准就死了,一般人谁愿意干?我们的驯龙师,一些是监狱里放出来的,一些是战区逃出来的。”


“怎么,怕了?”他有些轻蔑地朝这个细皮嫩肉的年轻教授笑了笑。


艾博顿时不悦,但阿不思也朝队长笑了笑,温声道:“只是心疼你们不易。”


队长登时不知说什么是好了。


阿不思用墨镜压住额前被风吹得乱飞的红发,眯起眼睛望向那几座草房子。


盖勒特的现状和他想象中的背道而驰。阿不思实在是无法还原这些年他经历了什么。


如果满脑子伟大理想和聪明才智的盖勒特没能成为他预言中的那种人,那么,是那件事的发生,改变了他的命运吗?




安迪把脏兮兮的套头衫脱下来,他刚刚给龙喂过生骨肉,满身的血肉渣子,连睫毛都是红的,但这对他们来说是常态了,他接住盖勒特扔过来的一块帕子,使劲抹了一把脸:“谢了兄弟!”


“绿松石连续三天没吃一点东西了,状态不好得很,我把它最爱的羊肝塞它嘴里它都给吐了出来……我说!我们也该想个办法,趁早让它平静地去吧。我怕到最后谁都保不住它,队长肯定把它拆了卖,皮送到法国做提包,肉送到东非炖了,你也知道,这些日子越来越多的人在惦记咱们的龙……”安迪一边揉眼睛一边说。


炉火渐渐熄灭,是木头不够了,这里要弄着好木柴属实困难。坐在炉子前的盖勒特沉默片刻,说:“昨天我喂时它也没吃……再想想办法吧。”


能有什么办法?安迪坐下来就着凉水往嘴里塞硬面包:“我们留它够久啦!只有我们知道,它的心脏超出同龄龙三倍大,能活到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安迪欲言又止,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对外说绿松石是残疾龙只是托词,这小家伙心脏太大,于它自己而言,喘气的每一秒都是煎熬。


“谁?!”老魔杖尖的蓝色光线直直朝着门口迸射而去。


破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外头的人甚至没用魔杖,便化解了那道来势汹汹的石化咒。


“是你?”安迪狐疑地望着门外来人——虽然换了便装,看上去更像年轻英俊的学生,但他还是能一眼就认出那是霍格沃兹的邓布利多教授。


“抱歉打扰,我来找人。”隔着光线昏暗的半个屋子,阿不思与坐在炉火前的盖勒特对视着。


“我们谈谈。”


相比起在酒馆的碰面,两人这次都更平和——安迪非常识趣地给两人腾了地方。





山里冷,阿不思穿得少,又在风里吹了许久,冻得鼻头发红。盖勒特随手往炉子里塞了把雪松柴,炉火哔剥哔剥的响,他被窜出来的烟灰呛得咳了两声,也没邀请这个初恋情人坐下喝杯茶,对方找了个高脚凳自己坐了下来,两人隔了屋子里一个对角线的距离。


“有日子不见,邓布利多教授,矿坑里开国际学术大会了?”盖勒特望着炉火说。


原本熄下去的火又燃了起来,阿不思强忍不满:“我是来看那头火球龙的,我们要购买它用作龙血实验。”


盖勒特心头紧了紧,不动声色道:“你倒是对它情有独钟,我记得我告诉过你,不要打它的主意。”


“这是科研需要。”阿不思解释。


他倒并非有意向盖勒特解释,更像是宽解自己。就像麻瓜解剖兔子和青蛙一样,做魔法生物的科学实验难免会损害生灵,他万般无奈,也已经尽力把伤害降到最低,选择取用濒临死亡的龙的心脏血。


盖勒特本只想提醒他远离那头火球龙,听阿不思这么说,瞬间明白他的心意,便随着话风故意冷嗤一声:“科研让你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这个词激怒了阿不思:“盖勒特,我不相信你不能理解我在这上面的取舍。从酒馆到今天这次碰面,为什么你对我充满了敌意和攻击?”


分明当初对你,我问心无愧。


当阿不思把他的无理取闹戳破时,盖勒特才肯赏光抬起眼睛来注视着他。


“你闯进我的屋子,我难道应该将你奉为上宾?”


他仍在胡扯,阿不思对这种懦弱的逃避感到心烦。


阿不思觉得自己已经算苦口婆心了:“装傻会让你感到轻松些吗?我不会否认我们从前发生过的事,但我想,那是个我们都该守口如瓶的秘密。”


年轻的时候跟一个未成年外国佬——长大之后的落魄驯龙师约会过,其中包括一些不可说的肢体接触,这对声名显赫的学术界新星来说,的确是很难堪呢。


盖勒特轻易就破防了,他几乎气得要站起来:“秘密?邓布利多教授,你比我想象得要更自私。你只是怕自己名声受损,却不想问问我这些年发生了什么吗?还是,你觉得我没有名誉可言?”


阿不思有些目瞪口呆了,谁能料到多年不见,盖勒特竟然如此无理取闹。


当初受伤的人、付出代价的人都是自己,而一走了之的人如何能做出一副受害人的样子?还质问阿不思为何不关心他这些年发生了什么?


那么盖勒特呢?他关心过阿不思是怎样处理妹妹的后事,怎样在阁楼上把自己关了一个月,又怎样鼓起勇气站到他面前,坦然提出“和他谈谈”吗?


“好吧!我并不关心。”阿不思说。


盖勒特大声嗤笑了一声:“那你关心什么呢?”


他句句都在把话题带向两人大吵一架的方向,不适应这种氛围的阿不思力图做理智的那一方,事实上,他们相处的许多年里,阿不思都像在扯着野马的缰绳:“盖勒特,我今天并不是特意来找你,但既然我说要和你谈谈,是因为我想,日后若我们偶有不得已的相处,双方必须要有一个合适的态度,以及……”他有些说不下去了,和盖勒特这样说话,他很不习惯,“以及,我想告诉你,以前的事情已经是历史了,我不会让它影响现在的我,希望你也如此。”


“当然,”盖勒特看似沉稳下来,眼睛里却明明有怨气,“我也不会让它影响现在的我,哪怕我这种人,没有名誉可言。”


阿不思只觉喉口发堵。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低了声音,轻轻道:“你知道吗,你的态度让我觉得,是我对不起你。”


“那究竟是谁对不起谁?”盖勒特平静地说。


我一个人走过的那些孤独艰难的岁月,是你答应陪我一起走的。


年轻的盖勒特,始终无法说出那句他笃信了半生的话——是你在哄骗我,其实你知道,你根本无法抛下所有跟我走,所以看似是我先离开了,但其实,只是我不想输得太难看。


阿不思扭过脸,不敢再看他的眼睛,他望着墙角一块破毡子。


“我从未试图怪罪于你,如果说那个悲剧中必定有人有罪,那我们就都有,”他说得很慢,但还是忍不住哑了嗓子,“我,我从没想到……”


两个十多岁的孩子,沉醉在热血和爱情里,谁会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可又是谁该为安娜的死负责?


阿不思平复了很久。空气中只有他努力呼吸和木柴燃烧的声音,火光映红了盖勒特半边脸庞,让他冷峻不言的面庞显得慈悲肃穆如神祇。


阿不思说:“有些事情可以当做没有发生,有些却不能。”


藏在衣服里的血盟贴着胸口的皮肤一阵阵发烫,盖勒特悄悄用手按住,不忍心去看他的脸,只尽力听他声音中情绪的波动。


他至今无法明白,那个像一手就可以掐死的鸟一样脆弱的女孩,究竟为什么在阿不思心中比他,比他们的梦想更重要,又为什么可以让阿不思如此痛苦,但他能从阿不思略带沙哑的声音里听出,那应当是一种针刺肺腑般的疼痛。


这让他感到惊讶。


六年过去了,阿不思仍如此痛苦吗?


长达一分钟的沉默,屋子里弥漫开雪松的淡香,那是盖勒特度过的校园时光的味道。


“如果非要把几年前的事掰开揉碎了聊,我们可以另外约个时间。”盖勒特想把一块面包丢在炉台上加热,找了块罕见的干净布料擦拭着炉台。


他打算把这块浑圆的面包烤给阿不思吃。


阿不思却摇头:“其实我没必要和你多话,我们以后本就不太可能再见。”


盖勒特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怎么就笃定呢?”他用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去霍格沃兹求职你会怎么办,你舍得为了我离开那里?”


未必没有这种可能,阿不思从心里冷到脚底,他今天本不该来这一趟,他不是没有看出来,如今的盖勒特纠结于两人之间现实的差距,和他说什么都是对牛弹琴。


阿不思站起来,淡淡地说:“六年了,我以为你变了很多,但没想到还是这样。”


盖勒特掀起眼皮,有些恶狠狠地看着他。像是在质问:哪样?


“令人失望。”阿不思咬字清晰地说。


盖勒特不可置信,腾的一下站了起来,连带着那个最饱满的小圆面包滚落在地上。


阿不思推门出去,呼呼的山风灌了进来,把门扇得吱呀乱响。


“等等!阿不思!我……”盖勒特追了两步,极力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不思转过身,风衣的衣摆和红发逆着风翻飞,他的声音在风声中显得微弱。


“这次我们总该告个别了,再见。”


盖勒特仍想说些什么,可那道身影瞬间消失在屋前,这次连根衣带都没给他留下。


人走了,他在屋前一边转悠一边挠头,金发像乱稻草似的东倒西歪。破门还在吱呀响着,一会儿关起,一会儿被风吹开,盖勒特上前骂了句德语脏话猛踹一脚,门终于关上了。


“嘿,别冲东西撒气。”安迪非常不满地走过来,这扇门要是坏了,他们可就连个挡风的地方都没了。他看着一脸倒霉模样的好友——把人气走了才知道后悔,“虽然我没谈过恋爱,但我猜事情被你搞砸了。”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五)

卢卡斯是美国巫师,在倒卖神奇生物和魔药材料这行干了20多年,黑市里人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个秃头大胖子最大的爱好是喝酒,一落地伯尔尼,就一头钻进当地最出名的巫师酒吧——猎人酒馆,熟悉他秉性的买家卖家也纷纷来聚于此,小酒馆短暂得成为了人流络绎不绝的地下黑市。


晚上十点,伙计在门口一遍遍核查安全和隐蔽,不断有巫师走进那扇麻瓜香水海报制成的大门。一个红发巫师与一个金发巫师结伴前来,两人摘了墨镜与伙计一对眼神,心里便都有数。红发那位穿了件银白色V领衬衫,他歪了歪头,给伙计看脖子上那个猎枪的纹样,那是酒馆的通行证。


“邓布利多教授,”伙计低声说,“卢卡斯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卢卡斯...

卢卡斯是美国巫师,在倒卖神奇生物和魔药材料这行干了20多年,黑市里人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这个秃头大胖子最大的爱好是喝酒,一落地伯尔尼,就一头钻进当地最出名的巫师酒吧——猎人酒馆,熟悉他秉性的买家卖家也纷纷来聚于此,小酒馆短暂得成为了人流络绎不绝的地下黑市。


晚上十点,伙计在门口一遍遍核查安全和隐蔽,不断有巫师走进那扇麻瓜香水海报制成的大门。一个红发巫师与一个金发巫师结伴前来,两人摘了墨镜与伙计一对眼神,心里便都有数。红发那位穿了件银白色V领衬衫,他歪了歪头,给伙计看脖子上那个猎枪的纹样,那是酒馆的通行证。


“邓布利多教授,”伙计低声说,“卢卡斯先生已经在等您了。”



卢卡斯不愧是大酒鬼,他能不停地喝却永远保持微醺。阿不思和艾博走进卡座,他晃晃悠悠地提了杯酒过来塞到还未落座的阿不思手上:“老弟,好久不见!”


没谈生意先喝酒是他的规矩,阿不思接过杯子来一饮而尽,方才开口:“先生,咱们上一次见面还是在英国,从您这收的几只独角兽,已经在霍格沃兹的密林繁育后代了。”


卢卡斯经手的货物千千万,哪还记得那几只独角兽,但他说:“哦!看吧,我就说,霍格沃兹是最能滋养生灵的地方!”


几人落座,伙计用魔杖指引着,两大杯黑啤和一盘糖果点心稳稳落在面前的茶几上。艾博见缝插针地问了句:“卢卡斯先生,我听闻您手上有龙的货源……”


卢卡斯没说话,望着酒桌突然冲吧台吹胡子瞪眼:“嘿,你们怎么办的事?!看看给我的朋友上的是什么酒?!”


阿不思卷起袖口,端起一杯黑啤笑道:“这里面的确有些热。”又是仰头,一饮而尽。


艾博见状,也照做。


应对官员和学者,艾博更得心应手,但不知为何,应对起卢卡斯这样的人,阿不思倒显得更从容——见两人表明诚意,卢卡斯笑得两撇胡子翘了起来,望向艾博:“你刚才说……”


“龙,”艾博擦了擦唇角的沫子,“您手上有龙的货源,先生?”


好酒又重新端了上来,卢卡斯不疾不徐地给二人倒酒:“这个嘛……要龙的人可不少……”


“咱们不是第一次合作了,您也知道的,”阿不思拿起一杯酒,轻轻地和卢卡斯的那杯碰了碰,“一切都好商量。”


卢卡斯喝了几口酒,又慢慢悠悠点上一根雪茄:“老弟,和你合作一直是我最开心的事,这样吧,我先给你亮个底牌,我这几日到伯尔尼来,的确是有一头龙的货源,华国火球龙,只剩了一口气的……你也知道,龙一身都是宝,有客户要整头的,你呢,只要龙心脏血,如果我拆开卖,恐怕很不划算。”


阿不思慢慢抿着热辣的酒液,喉咙口一阵阵发热:“火球龙的情况是?”


“和另一头龙打斗,受了重伤,现在救不活了。”对老客户,卢卡斯也不隐瞒,他伸手在酒杯上轻轻拂过,水面上倒映出一头奄奄一息的火球龙,它正用翅膀盖着头缩在洞穴的角落里,痛苦地喘息着。


“它现在就在伯尔尼本地的驯龙场里,据说是驯龙师三年前在华国西北沙漠里收服的,一直野性难驯,但是质量保管过关。”


阿不思看了一眼,心中不忍。


“把火球龙让给我们吧,”艾博适时上前陪卢卡斯喝了一杯,他了解阿不思的想法,买下这整头龙,日后还有别的用处,他低语,“先生,价格上,您行个方便。”


“你们要一整头?”卢卡斯假装思忖,继而为难地让步,“好吧,邓布利多,看在你用它来做学术研究的份上……”他用手指蘸着酒水,在桌上画了一个数字,“你知道的啦,我从不乱开价。”


9000,金加隆。


确实是一笔巨款。艾博望了望数字,又望了望阿不思,拂去开头的数字9,写上一个6:“先生,这是我们以前从您这里拿的所有货的价格乘以十。”


“年轻人,你是诚心想买吗?”卢卡斯不高兴了,“这可是一整头野生的成年雄性火球龙!你们的确是常常照顾我生意,但对着好东西,也不能乱还价吧!”


阿不思把喝干的酒杯搁下,多面体冰块在里头转了好几个圈,折射出金黄澄亮的光。指尖在酒渍形成的数字上轻轻一拂,6后面那个数字从0变成了8。“卢卡斯先生,我们拥有的诚意远比钱财更多,我不防再让您看看我们对您的信任。”他把腰间的小钱袋拿下来,手掌大的小东西瞬间放大,卢卡斯从袋口往里看,满满都是金光闪闪的加隆币。


卢卡斯惦记着那金光闪闪,心中不住咋舌,“这样吧,一口价。”他把为首的6字抹去,换成一个8。


阿不思不作声,手心里把玩着的魔杖轻轻一点,一箱子哗啦啦的金币又变成一个小小的银饰品,他作势要收回去。


卢卡斯顿时有点慌:“哎哎哎,你这是……邓布利多……”


阿不思笑了笑,漂亮的脸流光溢彩,像是刚才的翻脸不认人只是个风趣的玩笑。装满金币的箱子又重重搁回酒桌上,阿不思伸手一拂,8变回了6,而最后两位数字变成了8——6888。


卢卡斯想再说些什么,可阿不思最后让了步,又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满满一杯龙舌兰递到他手上,自己先干为敬。


卢卡斯只能自认倒霉地喝了那杯酒。他搞不懂事态怎么就从他为主导变成他受制于人了……


不多时,一个裙子短到大腿根的泰裔女孩靠了过来,胳膊上挽着篮子里是一些奢侈的酒和烟。红发男巫俊朗又出手阔绰,她蜜色的大腿紧贴在他的西裤上,长指捻了一只细烟送到阿不思口中,阿不思倒没拒绝,女孩又凑近,指尖在烟头处轻轻打了个响指,火星冒出来……


阿不思赞许又宠溺地看着她玩这个小把戏,从她臂弯的篮子里随便捡了一瓶价值不菲的酒,看也没看地扔给伙计去开,在美人肩头抽空看一眼卢卡斯:“感谢您跑这一趟,先生。”


女孩心动地注视着这个男人,涂了红色指甲油的指尖顺着他的手臂一路慢攀,搭在他的肩膀上。这等容貌,这等气派,就算不卖酒她也想靠在他身边呢。


阿不思右手边坐着美人,左手的艾博与他耳语:“你怎么知道这价能还得下来?”


刚谈成一笔生意,气氛放松下来,阿不思有些飘飘然地吐了口烟,望着烟团在空气中飘远散尽,才扭头与他耳语:“卢卡斯右手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那支名表不见了,他平时会开至少两瓶最贵的酒充场面,今天却一瓶都没开,这服务生都察觉到了,我们来时给我们上的是普通黑啤……他急需现金……以我的观察,是赌债。”


掌控全局的感觉,手上一没钱就装不出来了,况且舍得出钱买一头龙的主顾少之又少,现在龙活着,他还能开得出价钱,一旦死了,器官迅速衰竭腐坏,卢卡斯能获得的利益将大打折扣。


艾博贴在阿不思耳边笑:“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对你的佩服,阿不思,你砍价也这么厉害。你刚刚给他付了多少定金?”


阿不思用最低的声音:“我离校时随身带着的,你猜有多少。”


其实不过几十个加隆而已,用了个阿不思自创的魔咒,看起来有几百个。能轻易看穿并消除阿不思魔咒的,当今世上还没几人。卢卡斯是个满眼利益没有信用的人,但若他这次没耍心眼,付尾款时阿不思大可以把钱补上。


艾博心中有数,笑而不语。


阿不思心情舒畅地俯身去端酒杯。一抬眼,只见门口两个身影越走越近。


阿不思一下子就醒了,手中酒杯猛然一抖,小半杯好酒就这么洒在身侧女孩光滑的大腿上,女孩惊叫着站起身来。


金发往后梳了干净利落的背头,骑装已换了一套简单的麻灰色套头衫,袖子挽起来露出的小臂上有一柄猎枪纹身。灯红酒绿的酒馆里,盖勒特倒显得像个清爽的大学生。他只有22岁,在加上天生一副好相貌,只要简单收拾收拾,走到人群中仍旧是焦点。


许多道目光集中在这个闯进来的青年学生身上,而他的目光,正状似漫不经心地瞧着角落里的几人。


右边靠着美艳的风尘女子,左边贴着俊俏的男助理说悄悄话,细烟含在嘴里烟雾四散,手中酒杯里转悠着剔透的冰球……盖勒特一进门,看见的就是阿不思这副样子。


阿不思吓了一跳,带着满手湿漉漉的酒液把酒杯放回桌面上,另一只手习惯性地掐灭了烟头,可掐灭的那一刻又顿了一下。


阿不思忍不住懊恼,为什么要下意识这么做……就连目光都一时不知往哪放。


“安迪小子!”卢卡斯兴奋地过去拥抱,阿不思这才发现盖勒特身边站了个人,卷毛、深色皮肤,是那日餐厅里偷生肉喂龙的人。


“邓布利多老弟,让我为你介绍一下,”卢卡斯搂着安迪的胳膊,“这是伯尔尼驯龙场的驯龙师安迪,身边这位——”


“——盖勒特.格林德沃。”他望着沙发上的人,好像多年前一样自我介绍。


卢卡斯一向有些怵这个异瞳的家伙,见他今日状态有种紧绷着一触即发的势头,也不敢惹,只拉着安迪去酒桌边:“既然碰到了,那就喝一杯。安迪,这可是扬名整个魔法世界的邓布利多教授,别看他年纪轻,他的成就远超许多一百多岁的老巫师……来来来,我来给你们倒酒,邓布利多教授一向好酒量!”


好酒量吗?盖勒特冷冷看着他,面前的人唇色似血,眼角泛红,眼神都飘忽了,按他对他的了解,他早就喝多了,否则眼角眉梢怎会露出那种慵懒媚色。


“你们……认识吗?”艾博有些疑惑。他只见过阿不思意气风发、坚忍勤恳的样子。哪怕在面临自己最烦的官员会晤时,阿不思都能从容淡定,现在这是怎么了?他还记得昨天早上在会议厅,阿不思弄掉了魔杖也是因为他。


阿不思不知道怎么回答艾博这个问题,回答认识吗,那他是你的什么人?前任?朋友?邻居家的亲戚?


如果他们只是一起度过了两个月,阿不思还可以假装释然道一句“旧相识”,可那些几乎改变一生的故事,如何能装作从未发生?


回答不认识吗?


是盖勒特先说:“当然认识,”那双异瞳闪着猛兽盯住猎物的光,“邓布利多教授名讳,谁人不知?”


阿不思略松了口气,让自己露出谦和的笑:“多谢谬赞,很高兴认识你。”


豹子似的目光终于从阿不思身上挪走,不客气地上下打量着艾博,金发柔软,五官硬朗,黑衫下绷着一层薄肌,阿不思的审美倒始终如一。


“你是?”


艾博修养良好地伸出手:“叫我艾博,邓布利多教授的研究员,也是科研助手。”


盖勒特没理他,像是没看见对方礼貌伸来的那只手,坦荡荡走到阿不思右边的沙发上就坐下——期间那个可怜的卖酒女郎连挡一下他的路都不敢就被吓走了。


他没来由的敌意实在明显,安迪和卢卡斯出来打圆场:“额喝酒吧喝酒吧……”“讲讲龙的生活习性吧……”“对对对,这倒是很有趣的。”


安迪和卢卡斯一唱一和,艾博也加入了对话。


只有盖勒特和阿不思不说话,前者给自己翻出个杯子来,吨吨吨倒了一满杯酒。


阿不思在满脑袋凌乱的思绪和心脏一下下的揪紧里,整理出一句话,一句重逢时常用但并不高明的话:“嘿,我们有好多年不见了吧?”

那么对话就会这样继续下去——

“是啊,有六年没见了。”

“你过得怎么样?”

“还好,你呢?”

“我也还不错。”


寒暄几句,毫无波澜。这样他们之间,总算能保留几分体面。


可事情没有按照他的预料发展,盖勒特不愿意两人相安无事、和和平平地重逢,甚至没给他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机会。


“邓布利多教授。”他望着阿不思。


尾音上翘,像是质疑,也像讽刺和轻蔑。


阿不思心里极不舒服,他并非没有受过轻视鄙夷,但盖勒特这么称呼他……


可是不这么称呼,难道还像从前一样,叫他的名字吗?


阿不思想较劲地回他一句“格林德沃先生”,可半晌下来,也只是攒够了勇气和他对视。


“买龙,是为了龙血实验?”盖勒特喝了口酒,笑得温柔良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你个忠告,不要惦记那头火球龙。”


往日的情分?说来真是令人心里五味杂陈。


“你想说什么?”阿不思说。


他不信盖勒特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而从这家伙出现的第一刻,从眼神到行为,再到语言,都让阿不思觉得他充满了攻击性——像一种紧盯猎物、背毛倒竖的大型犬科动物。


得知阿不思的助理约了那个黑市商人交易那头火球龙,盖勒特就拽着安迪一连几个移形换影赶来酒馆。


可看见一进场的那一幕,盖勒特只觉得没什么必要与他多说。


他功成名就,享受美人在怀和灯红酒绿,自己和自己的“忠告”,简直渺小得不能再渺小了。


“只是想恭贺你,如此年轻,如此多的成就。”意识到身边的人快被自己惹毛了,盖勒特心中隐隐兴奋,他为阿不思倒了杯酒,“听卢卡斯说,邓布利多教授好酒量,我是否有幸陪您喝一杯?”


阿不思心里清楚自己早就不胜酒力,晕乎乎的感觉已经快升到天灵盖了。盖勒特望着他那开得恰到好处的领口,红发在灯光下衬出一张酡红的脸,心里怪异的感觉越烧越旺。


递出去的酒杯半天没人接,盖勒特忍不住冷笑:“怎么?邓布利多教授不肯赏脸与我这无名小卒?”


他摸出一支烟递到阿不思面前:“那我总该有幸为您点支烟吧?”


真是够了!


阿不思如蓄了碎钻的目光看向他,声音平静,话却刻薄:“你一直比我还要年轻,也比我更有野心。盖勒特,现在所得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盖勒特从进来一直保持的玩味的笑,总算是坚持不下去了。他稳住呼吸——和阿不思吵架、互相讥讽,这是第一次,他从前只这么对阿不福思做过。


“那你又是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盖勒特声音有点大,身边几人被打断聊天,齐刷刷直愣愣看向他。


阿不思冷笑看向他手中的烟,食指中指都被烟草熏黄了。盖勒特成如今这副德行,让人实在不明白他怎么有脸说他!


他站起身来,连眼神都未曾给任何人递一个,只有艾博默契地站起来,简单和卢卡斯打了个招呼,两人并肩朝外走去。


安迪莫名其妙地看向盖勒特,这家伙一眼都没朝那个方向看,只拿起给阿不思倒的那杯酒,咬牙切齿喝了个干净。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四)

这是他们分开后的第六年。在这六年里,眼前的这个家伙音讯全无,阿不思只在梦里见过他,他早就相信两人此生恐怕不会再见面了。


如果思维能被抑制住就好了,情感也一样。在那些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伸手总是能摸到满脸的泪。回过头去看,那些重塑世界的愚蠢誓约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子精力旺盛时的胡闹,他们在盛夏的戈德里克山谷大闹一通,最后,盖勒特惊慌失措地逃走,把他一个人留下,赔付了此生无法承受的代价。


在办公室疲累搁笔、望向窗外时,阿不思总是忍不住想,大概这个人早就已经回到家乡继承祖业了吧?或者,在某个地方筹备军队、经商、研究黑魔法?他发誓,他以为盖勒特将会很快名声鹊起。


可阿不思从没有追寻他的下...

这是他们分开后的第六年。在这六年里,眼前的这个家伙音讯全无,阿不思只在梦里见过他,他早就相信两人此生恐怕不会再见面了。


如果思维能被抑制住就好了,情感也一样。在那些被噩梦惊醒的夜晚,一伸手总是能摸到满脸的泪。回过头去看,那些重塑世界的愚蠢誓约简直就是两个小孩子精力旺盛时的胡闹,他们在盛夏的戈德里克山谷大闹一通,最后,盖勒特惊慌失措地逃走,把他一个人留下,赔付了此生无法承受的代价。


在办公室疲累搁笔、望向窗外时,阿不思总是忍不住想,大概这个人早就已经回到家乡继承祖业了吧?或者,在某个地方筹备军队、经商、研究黑魔法?他发誓,他以为盖勒特将会很快名声鹊起。


可阿不思从没有追寻他的下落,哪怕向姑婆多打探一句都未曾。 他以为两人早就达成了此生不复相见的默契,可盖勒特故意破坏了这种约定,而且是以这样出乎意料的,不体面的方式。


即便第一反应是愠怒,是失望,可盖勒特站在几米远的地方时,阿不思却忍不住不去看他。


他现在瘦了,也黑了,一头金发乱糟糟在脑后绑了辫子,颧骨高高凸起,鼻梁上还有疤,左边眼睑下一块破了皮的地方结了血痂,大概是驯龙时受了伤。虽然一身黑色骑装束着长腿窄腰,可手臂上裹着白纱布,裤腿和长靴上沾了泥水……


与周围一圈养尊处优、白净微胖的学者相比,盖勒特难免显得瘦削落魄,可精亮的一双异瞳却直直地、稳稳地望着台上,不加掩饰。


德姆斯特朗的几人对视一眼,眼神里的话直白明了——老巴赫的独子、格林德沃家族唯一的继承人,怎么成了这副德行?


可即便落魄,一副走到哪里都散发魅力的好皮囊也掩饰不住。人群中望去的狄安娜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他叫盖勒特,盖勒特.格林德沃……可她很快被身边的米夏埃尔校长唤回了思绪,对方示意她看台上——邓布利多的魔杖滚落了,几个坐在一排的年轻巫师像着了魔似的走上前去,抽出自己的魔杖,恭敬地俯身将它递过去,盼望着面前这位仙子一般的巫师能给自己青眼。


隔着人群的注视和吵嚷,隔着因拥挤而变得稀薄的空气,隔着递到阿不思面前的各色魔杖,盖勒特的目光与阿不思交汇,彼此都像被什么击中似的,呼吸急促地别开了头。


下面的人群低语声嗡嗡响着,几根魔杖竖在阿不思面前,他却失神地垂着眼睛,忘了自己在干什么。是一直候在侧幕的艾博快速钻到台子底下,摸出阿不思的魔杖递给他,这才打破了僵局。


米夏埃尔校长小声感叹:“真是奇观。”


阿不思迅速转过身,方才画下的图早就因魔力波动和魔杖坠落而消散了。回忆一下子撞上来的时候,大脑竟是一片空白的。他只觉喉咙干渴苦涩,努力咽了咽口水,又抬起手臂作画,再也没去看身后。




第一天的主论坛就这么结束了,阿不思不得不多留两天,直至盛会完全落幕,以免被批评年纪轻轻就知道拿架子。但当晚的酒宴,他找了个借口没去,把自己锁在卧室里对着论文数据发呆。


阿不思暗自觉得不对,虽然他没有做错任何事,可为什么害怕见面的人却是他。


不过,盖勒特并未被邀请参加晚上的酒宴,安迪新认识的好友倒是把安迪带了进去。林子中的空地上,盖勒特生了堆旺旺的篝火,捡了一根柔软的树枝,一屁股在火堆边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打着火堆。


火星子洋洋洒洒,像小小的萤火虫四处飞舞,灰烬就落在地上的老魔杖上……盖勒特拿起身边的伏特加,猛灌一口到嘴里。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前几年在维也纳时,那副不入流、招人烦的模样。


只不过是见了他一面,又不是没见过,天目中也常常见到,怎么就如此扰乱人的心思了。


远处木桩子上拴着的绿松石像是察觉到主人的情绪,睁开了眼睛,瞳孔如澄澈的黑曜石。


“它的眼睛真美,”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这就是今天会议上闹事的小龙?”


盖勒特一抬头,一个穿着黑色礼服长裙的女人站在树下, 金发红唇,眉目深邃,端庄美艳。是狄安娜。


盖勒特不想理她,看了一眼没说话。


他可太是狄安娜的菜了,连乜斜着眼瞧人这么猥琐的表情在他脸上也那么迷人。不搭理她,女孩也不气恼,反而笑盈盈地走到盖勒特身边的草地坐下:“你怎么不去参加晚宴?”她盛装打扮,等了他好久。


盖勒特依旧没说话,独自喝着没滋味的烈酒。


“你真有意思,”狄安娜用戴着丝绒长手套的手托住下巴,笑容明艳,“从来没有男人拒绝我的搭讪。”


她的英文属实有些蹩脚,盖勒特终于正眼瞧她一眼,笑了笑,用俄语说:“美丽的女士,如果你懂礼貌或者有一丁点眼力见的话,就不该在我一个人借酒浇愁的时候上前打扰。”


见对方用自己的母语回话,狄安娜倒是挺开心的:“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若是平时,面对这种有名声的美人,盖勒特少不得虚与委蛇几番,但这几日他实在是心烦,连对安迪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我不知道你是谁,”其实他知道,“你的英文口音太重了。”


几乎是刻薄了,狄安娜终于有点挂不住脸,“格林德沃先生,我来找你问龙的事情,”她提高了音量,伸手指向看着他们的绿松石,“这头龙怎么卖?我们要买下它。”


我们?科多斯多利斯要一头龙干什么?俄罗斯的龙可不少,并且都是战斗民族种族天赋拉满的那种。为什么要打绿松石的主意?


“不卖。”盖勒特简洁地说。


“为什么?”狄安娜非常不解,“你朋友说这是你们自主繁育的龙,它是天生弱胎,还有各种残疾,再精心照顾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转向盖勒特,声音放软,“把它卖给我们吧,我们会出一个令你心动的价格。”


盖勒特看着她:“既然它一无是处,羸弱至极,你们买它有什么用?”


那一对深邃的异瞳好像看到了谁心里去,狄安娜慢慢红了脸,“我……我也不知道,”其实她知道,“大概是,我们学校需要。”


“这只不卖。”盖勒特仍然说。


狄安娜年纪不大,被一直冷漠对待,又似乎完不成校长吩咐的任务了,一下子沮丧起来:“……但是,如果是给邓布利多教授……”


“邓布利多?”


“是啊,他那非常高深非常有价值的课题需要足够的龙心脏血,听说他的团队正在到处寻找呢。”


阿不思一连提出九种龙血用途,盖勒特混过黑市,早就知道龙血的价值应该已经翻倍增长了。


可龙心脏血,和普通龙血又很不同。


盖勒特隐隐想起,安迪那天还跟他念叨了一句,有黑市商人要把那头得过龙痘的火球龙收走。这段时间龙血价值刚被炒热,自然是有商人浑水摸鱼,以次充好,但如果那头得过传染病的龙到了阿不思手里……


狄安娜察觉到身边的人身形僵了僵,突然福至心灵,“你跟邓布利多教授认识吗?”今天在会议厅的时候,邓布利多一看见他,手上的魔杖都吓掉了。


“不认识。”盖勒特快速地说,手上的树枝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抽打着火堆,扬起一丛飞扬的火星子。


但他又说:“你们很想讨好邓布利多?”


唔,讨好这个词也很刻薄。狄安娜解释:“他是当代最优秀的青年学者,我们科多斯多利斯一直拥有比霍格沃兹更优越的科研条件,特别是在军事、冶炼等重工业领域。”


盖勒特灌了口酒,发出一声嗤笑:“你们想把他从霍格沃兹骗出来?天方夜谭。”


狄安娜认同地点点头,谁知道米夏埃尔校长怎么就非邓布利多不可了,甚至还想用美人计,这人太难搞定了。想到这里,她从巴掌大的小手包里掏出一本杂志,翻到那一页:“你看,全世界都在想着怎么搞定邓布利多……”


盖勒特的目光在那封读者来信上定了一会儿,鼻腔里发出一阵似笑非笑的声音。


“所以你帮帮我吧,”狄安娜轻轻握住了盖勒特的胳膊,衬衫下的肌肉手感实在是好,“把那头残疾龙卖给我,开价多少我都会去争取的。”


盖勒特没搭茬,也没甩开她。他满脑子都是读者来信上那几句话,还有今天阿不思看见他时惊慌失措却假装镇定的样子。


“格林德沃先生?”


盖勒特把杂志那一张仔细翻了翻,右下角小字写着:“本刊倡导读者来信读者回,就本期读者来信中的疑问,诸位读者可畅所欲言,倾情响应,本刊将于下期择优发布,并按优质文稿的标准提供稿酬。”


“格林德沃先生???”狄安娜对他的不礼貌有点无语。


“你们能给多少钱?”盖勒特终于回应了。


“是足够您拿它过一辈子富贵日子的数额。”科多斯多利斯有自己的魔法军工和冶金产业,一向财大气粗。


“我再考虑考虑。”盖勒特说。


“考虑考虑?”狄安娜愣了一下,怎么这样大笔的金额都打不动面前这个穷小子?还是他在拿乔?


“嗯。”盖勒特把没剩几口的伏特加倒进篝火里,火焰突然窜得老高,吓得狄安娜一声惊呼,差点朝后仰倒。


“现在你可以去复命了,女士。”盖勒特用俄语说。


“???”


盖勒特拿着空瓶子抬屁股就走人,留狄安娜一人对着火堆,走前还留下一句,“有十头纯血威尔士绿龙你们都搞不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你信不信?”


他看起来并不在乎对方信不信,撩开帐篷帘子就进去了。



同样一个夜晚,阿不思几乎无法入睡,只是白天太累,后半夜终于眯了一阵,可藏着心事的人依然是早早醒了,推开窗望向远方山林时,窗外的天空是青蓝色。


他在窗边坐了一会儿,风吹着肿眼皮的感觉并不好,却听得隔壁房间有细小响动,伸头朝外一望,艾博卧室的灯依然亮着。


“艾博,”阿不思趴在窗口,轻轻唤了声“你也醒了吗?”


隔壁安静了下来,几秒后艾博推开窗,伸出一个蓬乱的鸟窝头,大框眼镜反着光:“阿不思?你醒这么早?我在核对数据。”


艾博看起来一夜未眠,阿不思心里触动,却没说什么,“情况如何?”


艾博摇摇头,叹息道:“现有的数据不容乐观。阿不思,如果没有龙心脏血,我不得不说……我们恐怕功亏一篑。”


阿不思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知道如果不是实在无法转圜,天性乐观的艾博不会这么说。


“阿不思……”艾博的声音带着熬大夜后的沙哑,他有些犹豫,“昨天闯进会议现场的那头龙……”


那头威尔士绿龙能提供极佳的实验材料,光看那绿松石一般美丽的皮肤就知道。如果得了一试管的龙心脏血,或许不少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可阿不思没有回答,对于别的龙来说,抽心脏血会元气大伤,而对于那头先天不足的龙来说,轻举妄动怕是会要了它的命。艾博明白阿不思仁慈,便没有再提,“要不然,我们托卢卡斯打听打听?他最近几日来了伯尔尼,我想,他是不是盯上了这块生意……”


卢卡斯是专做魔法生物生意的黑市商人,阿不思曾多次从他那里收购材料。这个家伙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他的确多次在危急关头时帮过阿不思的忙。


大概只能如此了。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二)

伯尔尼白色会馆设在郊外一处密林中,大大小小五头龙和两个驯龙师都早早赶来,在林子里扎了帐篷,又怕火把会刺激到龙,只能黑灯瞎火、更深露重的连夜准备。


一头巨大的澳洲蛋白眼龙正冲着月光舒展双翼,珍珠状的鳞片呈现出荧光流淌的多彩色泽,没有瞳仁的眼睛随呼吸翕张着。


“梅林,她真是太美了!”卷毛安迪喃喃自语。他抬起手臂,擦掉鼻梁上被这美丽的家伙撒娇时不小心划破的血迹——脱臼的左胳膊刚刚才被他的伙伴接好。


“如果不具备杀伤力的话,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该是多么完美的生物。”安迪把一人腰粗的脏兮兮的铁链缠到铁桩上,感叹道。


“相反,”树上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正是因为他们具备绝对的杀伤力,...

伯尔尼白色会馆设在郊外一处密林中,大大小小五头龙和两个驯龙师都早早赶来,在林子里扎了帐篷,又怕火把会刺激到龙,只能黑灯瞎火、更深露重的连夜准备。


一头巨大的澳洲蛋白眼龙正冲着月光舒展双翼,珍珠状的鳞片呈现出荧光流淌的多彩色泽,没有瞳仁的眼睛随呼吸翕张着。


“梅林,她真是太美了!”卷毛安迪喃喃自语。他抬起手臂,擦掉鼻梁上被这美丽的家伙撒娇时不小心划破的血迹——脱臼的左胳膊刚刚才被他的伙伴接好。


“如果不具备杀伤力的话,我都不敢想象他们该是多么完美的生物。”安迪把一人腰粗的脏兮兮的铁链缠到铁桩上,感叹道。


“相反,”树上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正是因为他们具备绝对的杀伤力,才有资格成为‘完美的生物’。”


“哎!你爬那么高做什么?”安迪扯着嗓子朝树上喊。


月光如练,给头顶的山榉镀上一层银霜。树冠中隐约可见一头金发,还有树干上随意垂着的长腿,那人扬了扬手,指尖一点火光半明半昧:“我怕烟味呛到绿松石。”


安迪望了一眼笼子里呼呼大睡的亚成体威尔士绿龙,那个小家伙漂亮得很,盖勒特给它取名绿松石,平时照料得比其他龙更细心。


但是怕烟味呛到也太扯了,安迪知道盖勒特十句话有八句都在胡说八道,便玩笑似的嘲讽他:“睡前记得给它喂奶。”


“好啊我会记得。”盖勒特把这个笑话敷衍了过去。


不远处那宫殿一般的会馆中,好几处灯火透亮,有小提琴演奏声与宴会上的欢声笑语隐隐约约传来。盖勒特望着望着就愣了神,劣质叶子烟的火星烧到了指尖,烫得他一激灵,随手在树干上按灭了烟头。


“主办方那帮畜牲不把咱们当人看,队长也不为我们争取……没有人会让驯龙师睡林子里!好吧,尽管我们平时经常这样干……”安迪絮絮叨叨地抗议着,熟练地翻出一个缺了角的盆,抽出魔杖来注了些水,俯下身哗啦啦捧了水浇在脸上,这就算是完成了今日的睡前清洁,“这次我们是客人!客人懂吗?!”


他一屁股坐进帐篷里,蹬掉沾满湿泥的鞋,大声嚷嚷:“你没发现吗,盖勒特!今天下午来了两波看龙的学者,那些人嘴上说着什么感谢,什么敬佩,眼神里轻蔑的很!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他们是做研究的,做学问的,我们不过是龙的饲养员而已!”


下午接待的那几波人,没一个把驯龙师们放在眼里。安迪光想到就气不打一处来,驯龙师这活儿,没本事的干不了,有本事的不想干,那些搞学问的家伙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只有和盖勒特面对面时,他们高昂着的头颅才能稍微低下来……安迪有些丧气,盖勒特好像天生有那种……那种……气质,对,气质。


盖勒特纵身从树上跳了下来,22岁的少年,身高腿长,脸庞瘦削,眼眶凹陷,一头流光溢彩的金发被随意束在脑后,只是英俊的脸庞容不得细看,处处都有细小的伤疤。


若不是亲眼见证,多年之后的安迪,绝对无法把那个意气风发的黑魔王和自己年少时的落魄同事联系在一起。


“在这儿真是烦透了!”安迪揪了一把草往远处泄愤似的扔,“早点结束回去吧!”


盖勒特脱了他皱巴巴的黑色骑装扔到一边,又用魔杖使了几道精湛的清洁咒和复原咒,唯一一件没破损的工作服顿时笔挺如新。


安迪赞叹地望着他的接骨木魔杖和精妙的魔法,他能感受到那支魔杖和他的主人又多强大。“盖勒特,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来驯龙?”


“我想有一头坐骑。”盖勒特头也不抬地说。


安迪知道他又在胡说八道,弄头坐骑还不简单?他曾经还驯服过一头马形水怪呢。


“好吧好吧,你别告诉我你要训练绿松石。”


盖勒特随口应了一声,安迪知道他今天总有点心不在焉的。


笼子里的绿龙好像感受到自己被提及了,渐渐苏醒过来,躁动不安地四下转圈,“它饿了。”盖勒特说。


安迪非常无奈:“可是今天发放的肉已经吃完了,上哪儿给它找肉去?”




霍格沃兹在以循规蹈矩著称的迪佩特校长手上发展几十年,校风保守,在全世界11所魔法学校中已经暂时落后了。英国的巫师没有一个不盼着这所伟大的学校能重现辉煌,这时候阿不思这样一个人物出现了,大家没有放过他的道理。


所以政界几次发邀请函、商界高薪聘请、学界以最高规格的荣誉诱惑,还是没能阻止阿不思留在霍格沃兹,成为主职工作是教小屁孩把鹦鹉变杯子的教师。


这次学术盛会据说将群贤毕至,瑞士魔法部包下了伯尔尼一个大会馆,提前一个多月开始筹备。从研究学术的学者,到研发产品的商人,会馆里至少有世界各地上百位巫师。


这几百位巫师中,大家最关注的除了那几个象征学术权威的老学究、手上攥着巨额投资款的阔人,就是新星阿不思。落地伯尔尼当天晚上,瑞士魔法部部长就为阿不思设下私宴,在会馆餐厅最深处的一个僻静厢房内,阿不思一踏进去就头皮发麻,除了卢卡部长,伯尔尼神奇生物研究学会梅恩拉德会长、科多斯多利斯魔法学校校长米夏埃尔夫人都在席中,四人宝相庄严,严阵以待。


心里想着“救命谁来救救我”,但阿不思表面上还是不卑不亢、热情礼貌,在应对完接连抛来的几个常规问题后,阿不思迎来一段短暂的平静。他品尝着盘子里口感上佳的酱汁,假装没在意右手侧的梅恩拉德会长正把餐巾捏在手中搓来搓去,他像是有什么话难以开口的样子,光秃秃的脑门上都渗出了些汗。


可千万别问我想不想跳槽……


阿不思抿了一口甜酒,耳朵突然动了动,在最僻静的厢房里,他为什么会听到隐隐约约的争吵声?


“事实上,邓布利多……”


好吧,梅恩拉德会长终于打算说了。阿不思放下叉子,假装非常感兴趣地洗耳恭听。


“……邓布利多,你今年24岁,是早该成家的年纪了。”梅恩拉德会长有些难为情,这本不该是他一个年过50的老头打听的。可架不住有几个学术上的老朋友一直向他打听过阿不思,他们家里都有适婚年龄的女儿。


阿不思腼腆地笑了笑,本想搬出“事业太忙暂且不考虑这些事”这个永久起效的借口,可米夏埃尔校长立即说:“这孩子风采过人,自然是不缺人陪伴了……想必有不少漂亮的女友吧。”


老妇人挂着揶揄的笑,阿不思愣了一下,适当地红了红脸:“夫人,我倒没有……”


“现在的年轻人,大多更享受单身生活,”米夏埃尔校长换了个语气,深邃的眼睛含着笑意,“我们科多斯多利斯也有不少杰出的青年教师……‘金子般的狄安娜’你知道吗?她随我一起来伯尔尼了,或许明天你们可以见到。还有一位新入职的魔咒学教授……在我们的国土上,很多年没有出过那样有天赋的女巫了。”


梅恩拉德会长渐渐有些不悦——这老婆子要干什么?他受人之托给邓布利多说亲事,她怎么横插一杠子!谁不知道邓布利多这样的青年是稀缺资源,若他找了科多斯多利斯魔法学校的老师做老婆,那这老婆子就多了个从霍格沃兹挖角的理由了。


梅恩拉德揩揩脑门上的汗,扔下帕子不高兴地咳嗽了几声。阿不思礼貌对视着米夏埃尔校长,微笑着听她絮叨,思绪已经一半飞到了那个隐隐约约的声音上——一个声音很尖锐,另一个声音很粗犷,像是家养小精灵在和什么人吵架……他注意到门边的棕发适应生已经发现了这一点,并且有些站不住了。


在工作和学习时,阿不思拥有极强的记忆力和极高的专注力,但在这些场合,他总是走神。


梅恩拉德会长慢慢道:“夫人,贵校人才济济,但我也想替迪佩特校长说一句,霍格沃兹也多年没有出过像邓布利多这般惊才绝艳的校友了。”


这下轮到米夏埃尔夫人不高兴了,她不满对面的这个秃顶老头看透了自己想挖墙脚的隐晦心思,刚准备开口反击,卢卡部长便出面调停。


“说到底,我们都该为魔法界人才辈出而庆幸,”卢卡部长把话头抛给左手边的克鲁姆校长,这是他的老伙计,“你说呢?我们德姆斯特朗本次也派出了不少神奇动物学和魔药学专家参会,你不如介绍介绍?”他转向众人,“诸位,近年德姆斯特朗也诞生了不少新星。”


克鲁姆为人稳健刚毅,废话不多,也不爱这样的场合,不过卢卡是他多年老友,他总得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总难说出口。


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孩子……他脑子里第一时间只能想到那个辍学了的异瞳小鬼,可惜那是个天生坏种……


席间提到德姆斯特朗,只有一直看着阿不思的米夏埃尔校长,发现了这孩子脸上一闪而过的僵硬。


克鲁姆校长还是点了几个德姆斯特朗主推的学术新人,算是勉强转移了众人对阿不思私生活的关注。一餐饭吃得寡淡无味,阿不思握着刀叉只等着最后上甜品,正走神时,突然看见自己正对面卢卡部长头顶的那幅油画开始震动起来……


他眯起眼睛,右手已经摸到了魔杖。三、二、一……“速速悬浮——”


四位中年巫师一同转头,诧异地看向卢卡部长头顶悬浮着的巨幅油画,再转头看向举着魔杖的阿不思……


“咚——”厢房的门突然被猛地推开,棕发适应生看见屋内情景,倒吸一口凉气,“抱歉!!!抱歉,部长先生!后厨出了些事故……”


适应生满头冷汗,为了保证会晤的私密性和安全性,他特地安排了个里间,没想到竟然和后厨储藏室靠得很近,谁也没想到那边会打起来。


他话音未落,更大的吵闹声和打斗声从后面传来,几人再也坐不住了,纷纷往屋外走去,为首的卢卡部长脸色尤其难看,他难得宴请,竟出现这样的事,保不准还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阿不思跟在后面,隔着几位的肩膀看见走廊上已经站了不少人,一个卷毛、深色皮肤的年轻小伙子被两个安保按在地上,拼命挣扎着,嘴里还嘟囔着:“放开我!放开!我只不过是来取些生肉!”


“取?先生,您怎么能美化偷这个行为呢!”一个裹着麻布袍子的家养小精灵尖声尖气地叫道。


“是取!取!”卷毛小伙犟得不行,“我是来取肉喂龙!我们驯养的一头龙饿了!它是血统最纯正珍贵的一头龙!我若问你们要肉,你们还能不给吗?!”


“如果没有手续批准,就连我的主人也无法从后厨拿走一粒燕麦!”小精灵吼起来的声音要把玻璃震碎了。


卢卡部长不耐烦地皱着眉头:“好了好了!这是驯龙师?”他左右看了看,“谁认识?”


后排一个黑衣服的男巫站出来:“的确是,部长先生。 ”


本以为是刺杀,没想到只是场争吵,众人有些无奈。阿不思多看了两眼,那年轻的驯龙师穿得简朴寒酸,一身本该帅气的骑装粘了不知哪来的灰尘和血迹,手上和脸上有不少淤青伤口……龙是最危险的魔法生物,驯龙也是一项极危险的工作,现在很少有巫师愿意去做这一行了。


正巧棕发适应生跑来告诉他们,已经完全排除了安全隐患,可以重回厢房用餐了,负责安保的巫师抱歉地朝阿不思笑,表示实在不该打扰了部长宴请的这位贵客,阿不思也笑笑,客气地上前耳语:“先生,若他没有太大过错,还望高抬贵手。”


对方自然是点头。阿不思转身,推门进入厢房之际,身后走廊传来一阵脚步声。


他没作停留,迈步进了厢房,留给身后那人一片瘦长的背影。


谦和优雅,光芒四射。


“你们这几个驯龙师怎么搞的?”负责安保的巫师冷脸低声训斥起来,“他要喂的那头龙就是你养的?!竟然闹出这样的事端!几头龙都伺候不好,你们还能做什么?!”


盖勒特望着被松开的安迪,不作声地为他施了几个治疗咒。他方才在安抚因饿肚子而发狂的绿松石,手臂上划破了一条长伤口,血液正滴答滴答流下来,把地板上的浅灰色地毯弄脏了一片。


家养小精灵一边小声咒骂一边拿出洁具来擦拭。


若在平时,盖勒特不会如此好说话,可今天,他却什么都不想说。那个小小的银瓶贴在他衣服内袋靠近心口的地方,正滚烫着,震动着,让盖勒特脑袋发懵,整个人都麻麻的。


他忍不住又往门上看了一眼,早就关上的门隔绝了一切声音。

沉霭

番外四 如何搞定阿不思·邓布利多(一)

盛夏的阳光太刺眼了,尤其是在南部高原上,阿不福思往年一个夏天下来就被晒得满脸雀斑,然后忿忿望着他那似乎越晒越白的兄长——没办法,基因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小子下午又揣了两块饼,一言不发地赶着羊溜去山坡上了,河边是阿不思和盖勒特的地方,沿着河岸长了几棵低矮的苹果树,参天的山榉投下一大片阴影,难免有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漏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阿不思在脸上盖了本笔记本将它们挡住,青草、墨水、纸张的味道那么近。


可耳边有点吵。


“谁敢相信呢?!”盖勒特说到激动的时候会抬一抬大腿,故意摇晃着枕在上头的阿不思,“诗翁彼豆……哈,我真不知道……百年来……在巫师中那么畅销……三兄弟的故事……有迹可...

盛夏的阳光太刺眼了,尤其是在南部高原上,阿不福思往年一个夏天下来就被晒得满脸雀斑,然后忿忿望着他那似乎越晒越白的兄长——没办法,基因就是这么不公平。


这小子下午又揣了两块饼,一言不发地赶着羊溜去山坡上了,河边是阿不思和盖勒特的地方,沿着河岸长了几棵低矮的苹果树,参天的山榉投下一大片阴影,难免有阳光穿过树叶间的缝隙漏下星星点点的光斑,阿不思在脸上盖了本笔记本将它们挡住,青草、墨水、纸张的味道那么近。


可耳边有点吵。


“谁敢相信呢?!”盖勒特说到激动的时候会抬一抬大腿,故意摇晃着枕在上头的阿不思,“诗翁彼豆……哈,我真不知道……百年来……在巫师中那么畅销……三兄弟的故事……有迹可循,你说……毛心脏呢?爱人的心脏……魔力……”


“等等,你在听吗,阿不思?”


阿不思非常努力地听到了只言片语,他困极了,思维早就断了线,这些天他都没睡什么好觉。但他一如既往地宠溺顺从这个比他小两岁的家伙,似乎清醒的声音从笔记本下传来:“哦当然,我在听。”


一个多世纪后,两个人都老得满头白发了,波特家的儿子给他们弄到了一种叫移动电话的麻瓜产品,早晨九点,出差在外的阿不思给盖勒特打电话。


“嘿!早上好!阿不思,我已经绕着纽蒙迦德晨跑两圈了!是的是的,和你在家时一样!亲爱的,我当然记得保持健康的作息!”被电话吵醒的某人闭着眼睛躺在被窝里字正腔圆地说。


100多岁的阿不思当然是轻易识破了他的骗局,可16岁的盖勒特没有任何怀疑地继续说了下去。


“如果真能……那几样东西……我们的梦想……我真不敢相信……但是太遥远……难以想象的磨难……阿不思……北边……”


仍是只听到只言片语,但他想他知道盖勒特在说什么。阿不思用最后一丝清醒组织出逻辑正确的语言:“是啊,那虽然有些遥远,不过再遥远我都会陪你一起去的。”


耳边的聒噪突然停了,连同头顶摇晃的树叶、忙着流淌的小溪、虫鸣与鸟啼……万籁俱寂。


有一截冰凉的东西贴上了他耳后那一块敏感的皮肤,游移着,蠕动着,慢慢靠近他的脖子,再到后颈,顺着脊背,慢慢向下,钻进衣服深处……是一条蛇?阿不思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惊得一身冷汗,理智让他立即站起来,可他怎么都动不了。


“别动——”像是有魔鬼在他耳边低语,“宝贝……”


那是,那是盖勒特的手指吗?似乎是,他体温总比别人低一些……可是……


“宝贝,”耳边的这个声音却不像他,更低沉,更有磁性,没有少年的清脆和意兴飞扬,“无论任何地方,你都会陪我一起去吗?哪怕付出代价?”


“什么代价?”他听见自己的声音问。


“是你,承受不起的代价。”


不,这声音不是盖勒特,却很像,很耳熟……这是……


阿不思蹙起眉。他没有听过,可如果盖勒特到了中年,一定会是这样的声音。


游离在他后颈上的那个冰凉的东西——他猜是盖勒特的手指,突然变得坚硬起来,像一颗钉子,往外冒,往上顶,他动不了,却能听到尖锥入骨的声音……


“别、别!!!”





“阿不思!阿不思!醒醒!”


金发、异瞳、黑衬衫……满眼血丝的阿不思一把抓住眼前人的手腕,粗喘不止,眼中的情绪和手中的力度吓到了来者——举着魔杖照明的艾博诧异地望着阿不思, 他从没见过自己这位同事这副模样。


“怎么了?是我!”魔杖尖上的荧光熄灭,一团火光重新在油灯中燃起,照亮了马车上临时扩容的小空间。


阿不思像被烫了手似的,连忙松开艾博,对方手腕上留下一圈红印。


金发少年甩甩手腕,关切地对上阿不思的眼神:“阿不思?你不舒服吗?是噩梦?”


金发、黑衫,艾博那双蓝瞳被光线分成一明一暗……他差点把同事认错成了……


阿不思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落,10月的夜晚有些凉了,又航行在高空中,他裹紧肩上披着的外套,打了个寒颤:“抱歉差点伤到你……我,这些日子有些累。”


艾博自然能体谅,他面前这位可是霍格沃兹最年轻的教授。24岁的邓布利多不仅在魔咒、魔药、变形术、炼金术上天赋极高,这一年来,他在龙血用途这门跨学科课题上屡屡有新的突破发现。


在今年过去的九个多月里,他以可怕的速度提出并证实了九种龙血用途,火力全开。他手上正在研究的一项龙血新用途,即将打破魔法史上龙血用途仅一位数的记录。


若非阿不思.邓布利多拥有如此绝顶的智慧与天赋,他不会冒着被自己那纯血家族指责的风险,也心甘情愿以助教身份做他手下的小研究员。


艾博瞥了眼铺满桌面的稿纸,上头满是密密麻麻的演算,阿不思白皙的脸颊上倒印着数字和字母,他刚刚趴在桌面上睡着了。


艾博忍住想伸手为他擦擦脸的冲动,“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看情形,我们会随太阳的升起落地伯尔尼。”


阿不思闭眼捏着鼻梁,这些日子他忙得满脑子都是研究,打了个盹后竟然头痛欲裂。他摇摇头:“我睡不着了……真是头疼。我们恐怕无法在这次研讨会之前提出龙血的第十种用途了。”


艾博愣了一下,随即理解,这时间毕竟太短,每个人都习惯把邓布利都当无所不能的神仙,但他毕竟只有24岁。“这不是问题,阿不思,我们还有大把的时间,九个月,九项用途,这已经是奇迹般的突破了。”


阿不思垂下头笑,满头红发在烛火下显得蓬勃光润,一缕发耷拉到鼻尖上,发梢指向一颗不起眼的痣。


“没有对照组的实验材料,这个研究就进行不下去,”阿不思说,“我们需要龙心脏血,大量的。”


艾博心想,这的确很难办:“龙是太珍贵的一种生物……”


“是的,极其珍贵,”阿不思用手背揩了揩额角冷汗,抬手一看,细小的汗珠附着在手背汗毛上,灯光下熠熠,“这是选择这个课题之初,我就预料到的困难。”


艾博不作声了,他岔开话题,“我去给你弄杯咖啡,至于实验,会有办法的……”


阿不思胡乱点头,心思不知飘去了哪里。


“阿不思,”推开门,艾博突然顿了下,“你……”


阿不思看向他,一脸疑问。


“你脸上……脏了一块……”


在阿不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面前的金发少年已经匆匆出去了。





“落地后主办方安排了早餐,就在伯尔尼郊外那座白色会馆,两年前我们去过,早晨和下午的时间都预留出来继续研究课题了,会馆会为我们提供实验室,休息室和卧室都是我们两年前用过的……午餐时间,你需要和梅恩拉德会长简短会晤,他的秘书已经把可能会聊到的问题提前透露给我了,比如这次研讨会将为大家分享什么新鲜的研究成果;最近的研究有什么进展或难点;学会能提供什么帮助……”艾博望着速记本说。


马车外,一轮太阳正升起,橘黄色的光透过马车车窗上不甚清晰的玻璃照进来,高空中嗡嗡的气流声似有若无,两人围着热腾腾的咖啡和饼干坐着,气氛温暖又舒适。


阿不思静静听着,自然地伸手帮他的助手搅动杯子里的糖块:“你总是这么周到,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样在研究之余应对这些事。”


早几年,阿不思还并不能游刃有余地应对正式社交场合——尤其是以他为主角的场合,艾博则完美地补足了这个缺点。他不仅在研究上勤恳努力,应对起魔法部的官员、眼高于顶的学者、一掷千金的富商来,都得心应手。


艾博接过咖啡杯来,小金匙在杯沿上“叮叮”敲了两下,笑道:“这是我两年前在所有人中脱颖而出的原因吗?”


阿不思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


“一点也不夸张,邓布利多教授,”艾博说,“这是我的荣幸。”


“晚餐时间安排在八点,只有瑞士魔法部卢卡部长、伯尔尼神奇生物研究学会梅恩拉德会长、科多斯多利斯魔法学校校长米夏埃尔夫人、德姆斯特朗魔法学校克鲁姆校长和你私下会晤,”艾博抿了口咖啡,笑道,“这样的规格……阿不思,难怪有人说,提早一年开新一届龙的研讨会,只是为了展示你的学术成果。”


阿不思摊手:“我倒更情愿安安静静地做研究。如果龙血研究今年能做完,我明年就可以向迪佩特校长申请一个炼金术项目了。”


“到时候你就会变得非常富有了。”艾博举起汤匙调侃,“连餐具都用稀有金属锻造。”


阿不思笑着摇摇头,往嘴里塞了一块饼干。与此同时,“咚”的一声,伴随着车厢剧烈震动,夜骐落地了。


阿不思闷声“嗷”了一声,他咬到舌头了。


“梅林的胡子!”艾博愤怒地抽出魔杖起身往外走,“我必须好好教训一下那头顽劣的夜骐!!!它就是故意的!这是第几次了?!”




新番外开始噜~

这次写的是格邓分手六年后的重逢,我总在想,大家都知道阿不思年少成名,但盖勒特是不是也是如此呢?我猜他一定有过迷茫的、懦弱的、籍籍无名的时刻。

写这个番外是在边写边思考,这两个人在二十出头时如何对待朋友、事业、爱情的,他们肯定也有过困惑、愤懑,受过委屈,吃过亏,被不公平对待过,那么他们是如何处理的呢?大家可以看到和中年组不一样但其实完全合理的细节,盖哥也会交一些患难与共的真心朋友,阿不思也会因为上台演讲而紧张得不行。

这篇番外共9章,因为青年组的人设和正文中有些偏差,边写边改痛苦了很久,不会有太甜或太虐的情节,大家看个乐子~

安若玲

我家CPBE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格皇每次开心几秒就因为有些事不开心了啊啊啊——

GGAD永不服输!

  

  

  

  

还有谁会爱你,邓布利多?!”

你孤身一人”  

我家CPBE了!!!!!!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格皇每次开心几秒就因为有些事不开心了啊啊啊——

GGAD永不服输!

  

  

  

  

还有谁会爱你,邓布利多?!”

你孤身一人”  

削其骨为笛

分叉路口(某2019级2班同人无限流)

写在前面:

  是与同学酝酿了很久小说,本来想着中考结束就要完成它,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呢,但且作为我们一同畅想的纪念吧。

  第一个世界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时间线,在看完第三部3后实在痛心,遂写之。如果在2部的时候阿不思没有抗拒那个早已在盛夏便既定的最终决斗,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有所不同。纵使他们都终究要亡于高塔,至少在那之前,他们值得一次如同在那个盛夏中一样、平和而深层的谈话。

  

正文:  

  “哇感觉好刺激!像我们一起去旅游一样哎!”

  蹦蹦跳跳地走在队伍前段的短发女生感叹道。

  领队的女生闻言笑了笑,望向一个皮肤黝黑、模样庄正的男生道:“你确定解老...

写在前面:

  是与同学酝酿了很久小说,本来想着中考结束就要完成它,没想到一直拖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能不能完成呢,但且作为我们一同畅想的纪念吧。

  第一个世界是神奇动物在哪里的时间线,在看完第三部3后实在痛心,遂写之。如果在2部的时候阿不思没有抗拒那个早已在盛夏便既定的最终决斗,事情的发展是否会有所不同。纵使他们都终究要亡于高塔,至少在那之前,他们值得一次如同在那个盛夏中一样、平和而深层的谈话。

  

正文:  

  “哇感觉好刺激!像我们一起去旅游一样哎!”

  蹦蹦跳跳地走在队伍前段的短发女生感叹道。

  领队的女生闻言笑了笑,望向一个皮肤黝黑、模样庄正的男生道:“你确定解老师是让全班同学都到医务室吗?他原话是怎么说的?”

  “呃……他就说让我们都下楼去医务室。”男生有些犹豫地答到。

  领队点了点头,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到了医务室门口——医务室坐落在教学楼边移动两层小红楼的一层,正对着排球场,不过大概是天气阴沉的缘故,排球场上空无一人。几个男生凑到门前,隔着小窗和被隔离在里面的同学上演铁窗泪。其他同学三三两两站在排球场的栏杆边,凝视着远处的操场在竹影间影影绰绰,望穿秋水。也有个性活泼的,三三两两聚着,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显然少年人骄阳般的朝气刺痛了医务室老师脆弱的神经,她最终是站了起来,把同学“请”进了隔壁的物资储藏室,以免丢人现眼。储藏室践行了节俭的中华传统美德,白天自然是不开灯的。阴天无力的日光从门外挤进来,勉强让人能看清天花板上的霉斑和纸板箱上的字迹,空气似乎都生锈滞涩。

  但有少年人从不会让空气孤寂地安静着,更何况是31个机体长期处于节能模式的初三牲。储藏室没有锈蚀他们的大脑,消毒水和霉味反而刺激着他们长期没有动用的娱乐细胞,一个个苏醒起来:

  “关小黑屋哩!你开心吗?”

  “各位不觉得这像恐怖片的开头吗?一群学生来到常年弃置的仓库……”

    “对呀对呀!好刺激!”

  “然后门‘彭’的一下关上,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咚!”

  门重重的关上,封闭了来自外界的光。

  “什么B动静?”

     “艹!谁摸我!”

  “啊~~~”

  每个人都下意识地抓住离自己最近的人,会将同学送上白榜(年级处分公示榜)的不雅之语此起彼伏。

  “欢迎进入中央神殿试炼宇宙K面统一性考试。您已进入候考室。”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它是如此熟悉,这音色、这停顿、这不合时宜的语气,绝对就是那个自己听过无数遍地电影解说的配音啊!真当众人怀疑它下一句会不会是“注意看,这个男人叫阿强……”时,它再次开口了:

  “下面宣读考场规则:

1、 考生不得携带任何跨位面通讯设备,进入考场后,一经发现,据《忒弥斯律法》处以十四水刻以上,三气刻以下流放。

2、 进入考场后,除其他考生以外,考生不得与考场中任何人员提及“试炼”相关内容,一经辅导使官发现,该考场作废,该考生失去考生资格。

3、 考试时间结束自动交卷,结算成绩后方可离开考场。不得提前交卷,不得自行离开考场。”

  男音停顿了一下,旋即再次响起。

  “考试规则宣读完毕,下面宣读考场注意事项:

1、考生进入考场后,试题将在三个当地最小计时单位内下发,试题宣读完毕,考试同时开始。请考生独立或与同组考生协作完成试炼、手段不限。

2、考试过程中若发现考场异常,请立即呼叫辅导使官。请注意,若辅导使官到场后发现考场无异常,视误报处理,累计两次会影响本次考试评分,此次数针对个人生效,无视考场。

3、考试过程中若发现非考场生命体,立即呼叫辅导使官,上述所有考场规则作废。请保证自我安全,直至使官抵达考场。

4、在考试规程中收到的一切身体机能损伤皆不会在下一次考试中继承。考生如在考场中死亡,则本次考试成绩作废。于下一个休息日复生,重新开始考试。 

  考场注意事项宣读完毕,祝您取得满意的成绩。”

  @今天你脑震荡了吗 @-船- 

  

𝒬𝓊𝒾𝓃𝓃𝓮𝓎

【All麦×你】当他们是你的继父(第三趴)

第一趴在这里~ 

第二趴在这里~ 


格林德沃

你一直记得那一天,那被你称作daddy的,不可一世的黑魔王,在手中的魔杖掉落之时,他迎着你震惊又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去一个从容的浅笑,继而他把你推到从今以后便以世上最伟大的白巫师为名的霍格沃茨变形课教授面前,你看到他带着愿赌服输而意味深长的一丝笑意对他说:

“请代我照顾好她。”

你还记得你与格林德沃的初见,他一袭黑衣,异瞳在暗夜的星辰下闪着桀骜又狡黠的光,他的风衣在纽蒙迦德不化的冷风中猎猎作响。

你告诉他,你是混血,但你从没有把自己当血液里含有麻瓜杂质的巫师看待,你很紧张,生怕他以混血为由把你踢出他的队伍,但他只是挑...

第一趴在这里~ 

第二趴在这里~ 


格林德沃

你一直记得那一天,那被你称作daddy的,不可一世的黑魔王,在手中的魔杖掉落之时,他迎着你震惊又不知所措的目光投去一个从容的浅笑,继而他把你推到从今以后便以世上最伟大的白巫师为名的霍格沃茨变形课教授面前,你看到他带着愿赌服输而意味深长的一丝笑意对他说:

“请代我照顾好她。”

你还记得你与格林德沃的初见,他一袭黑衣,异瞳在暗夜的星辰下闪着桀骜又狡黠的光,他的风衣在纽蒙迦德不化的冷风中猎猎作响。

你告诉他,你是混血,但你从没有把自己当血液里含有麻瓜杂质的巫师看待,你很紧张,生怕他以混血为由把你踢出他的队伍,但他只是挑挑眉毛,一双深邃到仿佛装了整个银河的眼睛看向你:

“暂且不说你是不是混血,你的年龄太小了,还不适合做站队这么复杂的决定。”

那时候你血气方刚,哪里把什么站队与派系挂钩,你急急地说从父母去世后你从没在谁那里再听过那么振聋发聩的话语,你迫切地想成为他的信徒:“麻瓜和巫师的纷争已然不能用谈判手段试图解决了,人们总是对他们得不到的东西心驰神往又对拥有它的人满怀妒意。”

他闻言微微偏头饶有兴趣地注视你,半晌,他蹲下身来看着你:

“你在为自己是混血担心?”

你又一次局促了,但随即而来的是你被拉得离他更近了些,风衣的触感冰凉又沉稳地拂动着你的脸。

“真是个孩子,”他带着一丝得意的笑站起身摸了摸你的头:“纽蒙迦德欢迎你,小姐。”


那之后你的几个生日都是在纽蒙迦德度过的,你知道自己改不了混血的本性,譬如爱吃街角那家麻瓜甜品店的蛋糕,而之所以这个本性一直以来都没能被消弭在记忆里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格林德沃先生总会在你生日那天在你的房间里放上来自那家甜品店的蛋糕,而且总会是你最爱的草莓味。

“daddy很不喜欢麻瓜,为什么还会给我买麻瓜的蛋糕?”那天你边吃蛋糕边问文达,日子在风雪不化的城堡被拉长,你已经逐渐长到了格林德沃的肩膀。

“先生很不信任所谓巫师与麻瓜和平相处的政策,但他还是会去赴最推行这一政策的宿敌之约。”优雅的女巫轻抿了一口咖啡又看向你,摄神取念能力可见一斑如你,你不知为何感知出她话外的一丝缱倦的怅惘。

“你是说…邓布利多?”你试探性问她。

“嗯哼。”她挑眉应道。

你们之间陷入一种微妙的沉寂,终于,当你实在忍不住想讲些什么岔开话题时,文达却反而先开口:

“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是例外。”


后来你被麦格教授带着以转学生的身份接受了分院帽测试,你竟然是个格兰芬多。

和邓布利多一样。

那天你躺在印着狮子图案的床上久久不能入眠,你恍然发现在格林德沃身边的这些年,他从没有试图用他的理念影响过你。

你记起daddy从不丹城墙上一跃而下的那天夜里,你打开纽蒙迦德的大门,问他为什么总是不带上你。

“没有人应该规定你成为谁的信徒,在决定成为谁的信徒之前,先成为自己的信徒。”

你记得他眼角微弯,这样对你说。

你的daddy总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的,他所到之处总是充满了愤世嫉俗的狂呼,他享受掌控与被高高举起的快感。

但这个世界上最难得的,是例外。


马丁(酒精计划)

你的daddy又喝醉了,你数不清这是第几次。

你看着兄长把他扛回家,母亲和他爆发了一场足以令人恐慌的争吵。

而后是冗长繁杂的手续,你已经是个高中生了,你清楚地知道这代表着一段婚姻关系的结束。

这天daddy突然问你要不要去散步。

你下意识想说在准备考试哪有时间去散步,但话到嘴边还是改了话头,你们都清楚这很有可能是你们最后一次散步。

于是你们默契地穿了厚衣服一起离开家。

“你之前告诉我你那些只是为了研究,马丁老师。”你回想起他酩酊大醉的样子,心里忿忿不平,忍不住噎道。

“别这样讲…研究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不是吗?”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夕阳在远处的山上只探出半个头,金光灿烂,播撒在湖面上。

“好希望咱们还能再一起露营一回,你还记不记得上次?”

“当然记得,我们一起讲笑话,钓鱼,你还被蚊子叮了好几个大包。”他打趣看向你,夕阳映地他的脸神采奕奕,但你不消观察就能看出其中的强颜欢笑。

“承认吧daddy,酒精计划很失败,你们几个都是成年人了,还都是老师,个个搞成这样,还…”

你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你没想过其乐融融的家庭说崩溃崩溃的比一次差的无可救药的数学成绩还来得快,你低下头去踢石子,看它们噼里啪啦划出曲线又掉进湖里。

“你有想要出逃生活的时候吗?”你们借着微凉的晚风坐下来,他直接顺势躺倒,眼睛向下觑着看还坐着的你。

“出逃生活…有吧…比如说刚刚我就怀念那次露营来着,那也应该算吧?”你挑挑眉回答他。

“乖孩子,想出逃的时候就允许自己出逃一秒吧,但一定要记着,生活是不会停下来等你的,所以,逃避不如面对,出逃只是暂缓之计,为的是硬着头皮跟生活死扛,而不是彻底放弃生活。”

不知不觉地他已然把姿势换成了侧躺,这样他整张脸都面对着你,你其实鲜少看到他如此语重心长的样子,这个之前抽背你历史时间表都能把自己抽背地睡过去的男人此刻突然对你说了一通你有些意外又有迹可循的人生真理,不过你不得不承认你还是有点不太习惯。

“算是你的教训?”你打趣嗤笑道。

“算是。”他挑挑眉单手撑着头去看辉煌到不可一世的夕阳。


你再一次见到马丁,是在毕业生花车欢送游行的路上。

他淹没在学生高举的拉花和酒瓶里,你隐约看到他在跳舞,于是你跳下车向他跑过去。

“daddy!”你跳起来叫他,他闻言看向你,眼睛都亮了,你笑着冲过去扑进他怀里,搂着他脖子亲了一口他脸颊。

“要不要一起跳舞!”他伴随着音乐投入进这场狂欢,你和他一起尽兴跳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他把你举得高高的跳disco。

“如果有一天!别人问你!生活总是一地鸡毛,你该怎么回答!”他笑着冲你高呼。

“我会告诉他!去你的!先跳舞!再解决!”

他闻言热烈地笑,一把抱住你将你高高举向天空,周围的狂欢更加沸腾,你借着他的胳膊看到一望无际的湖。

“daddy!酒精计划也不完全失败!”


这个系列真的感谢大家支持,我真的巨巨巨巨感动😭要是还有想看的也可以评论区提,我看过该作品的话就会考虑写!再次感谢友友们的支持噻!~~🌹🌹

吾爱者自由

暴君与玫瑰 08

08 婚礼


    新年将至,圣诞节前后连绵不绝的大雪将整个柏林银装素裹。而在遥远的东方岛国,却又是一年暖冬。一身纯黑色龙纹西装的中国魔法部部长径直地穿过御苑狭长而曲折的连廊,他步色匆匆,却也全无慌乱与迷惘,显然是来过多次,对御苑处处都熟稔得很。金属装饰的硬底皮鞋踏在堆积的红叶之上,隐匿了声响,这偌大的日本皇居里,没人注意到他的秘密到访。然而,当他百转千回,终于来到松风别殿的玄关前,那绣着雪月花三景的绚烂精致的纸隔扇,却自动地为他打开了。

    刘不改声色,迈步踏入殿中。......



08 婚礼

 

    新年将至,圣诞节前后连绵不绝的大雪将整个柏林银装素裹。而在遥远的东方岛国,却又是一年暖冬。一身纯黑色龙纹西装的中国魔法部部长径直地穿过御苑狭长而曲折的连廊,他步色匆匆,却也全无慌乱与迷惘,显然是来过多次,对御苑处处都熟稔得很。金属装饰的硬底皮鞋踏在堆积的红叶之上,隐匿了声响,这偌大的日本皇居里,没人注意到他的秘密到访。然而,当他百转千回,终于来到松风别殿的玄关前,那绣着雪月花三景的绚烂精致的纸隔扇,却自动地为他打开了。

    刘不改声色,迈步踏入殿中。

    “我猜你已经知道了。”一进和室,围炉的温热气息夹杂着浓重的平安式古法熏香扑面而来,刘一边脱下厚重而拘谨的正装外套,一边对着倚靠在紫檀木几旁边的和服女子说道。

    “《每日魔法》、《菊桐社》、《预言家日报》,还有《纽约精灵》最新的号外,都先你一步到我手上了。”那女子朱唇微启,淡淡的烟圈自她的口中绽放而出。她并不起身,依旧是半卧的慵懒姿态,从怀中掏出一支雪茄,递到刘的面前。而后者此刻正忙着对付衣袖的扣子,他并不伸手,而是矮下身子,直接用嘴衔住了滤嘴。见状,女子满意地勾了勾唇角,抓着刘的金色缠丝领带,将他拉近到自己眼前。

    她眼波盈盈,浅笑着故作暧昧地贴了上去,用口中叼着的雪茄点燃了刘的那一支。随即就又将手松开了,身子也窝了回去。

    可远道而来的男人又怎会就此罢休,“至少要讨到一个吻”,他这样想着,也这样做了。

    然而浅尝香软之后,却又一次被推开了。看来此刻,那女子的兴致正在别处——

    “这场选举还真是有趣,我都后悔没和你一起去了。”她将一叠叠报纸排列在榻榻米上,指着那些标题煞有介事地读了起来,“来,让我来给你念念,各国魔法界的报道。

    

    双子麒麟终成闹剧,紧急叫停的换届选举,魔法世界将何去何从?

    阿不思・邓布利多究竟是什么人?

    格林德沃的宣誓:我将无条件地效忠于他!

  

    “怎样,说的还忠于事实吗?”女子莫名觉得好笑,侧身问道。

    “具体读来听听。”只剩一件半敞的白衬衫,魔法部部长肆意地仰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手垫在脑后,一手举着雪茄。不丹的选举一结束,他就一刻不停地赶来东京,此刻确是有些疲累了。

    “那可就没趣儿了。”女子又把那些报纸推到一边去了。见男人竟然真的躺下了不再招惹她,她反而凑了上去,半伏在男人的胸膛上,故意慢慢地用指腹摩挲着依旧坚守阵地的几颗衬衫扣子。

“我猜,无非就是两种声音。一种是支持邓布利多登上主席之位,希望他出面制衡格林德沃。”刘仍然闭目养神,对女子的求欢装作一副无动于衷。只是她和服的袖子正不轻不重地剐蹭着他的腰腹,让他愈发心痒难耐。

“而另一种声音,便是邓布利多同党论。”女人接话道,这会儿她又像是说到什么正经或是有趣的话题了似的,一时停下了对男人的挑逗。她饶有兴味道,“你不妨猜猜看,同党论最盛的,是哪家的报纸?”

“哦?”刘撑开一只眼睛。女子将一份《预言家日报》推到他的面前。

“洮,别忘记了。你是中国魔法部部长。”她沉吟几分。“而他呢?”

“你的意思是?”刘斟酌着措辞,“出于嫉妒,或者说,忌惮……所以英国魔法部那边?”

“谁知道呢,或许这就是邓布利多迟迟没有站出来正面对抗格林德沃的原因。”那女子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教书匠罢了,更多的巫师群众,尤其是欧洲大陆以外的,他们根本不认得他,更谈不上认可。那些声音认为应当从桑托斯和你之间重新选一。你有探过维森西亚的口风吗?毕竟她的支持者也人多势众……”

“我一心想着尽快回来见你,哪有心思去管别的女人。”他终于是忍不住了,一个施力把女人拉到自己怀中,又抢走了她口中的雪茄烟。

“别抽了,不如,爷喂你吃点别的。”他揽过女子纤细的腰肢,将她摁倒在了榻上。女子水蓝色的小纹和服微微摊开在鹅黄色的榻榻米上,宛如田野里一朵静待采撷的花。

 

“其实,我觉得,她未必有那个心思。”云雨过后,女子依偎在刘的怀里,重新拾起方才被打断的话题。刘洮其实看不懂周雅,按道理,没有女人会在温存过后还和情夫讨论工作,这未免扫兴。但是,说到底,他们也不是那种普通意义的情人关系。作为中国魔法部的正副部长,他跟周雅独处的时间里,一半在工作,一半在做爱,而到底是工作顺便做爱,还是做爱顺便工作,他也说不准。

“洮,你睡着了?”见他半晌没有搭话,周追问着。

“没。你说,什么心思?”但他不敢怠慢周雅。

“我说维森西亚。眼下,格林德沃的势力虽然庞大但也仅仅是集中在欧洲大陆,她在北美的密友瑟拉菲娜况且作壁上观,不动声色,她又何必特地千里迢迢地来蹚这一趟浑水呢?欧洲大陆的麻烦就该让欧洲大陆的巫师自己想办法解决。而我们自己这边,更不用说了……”周叹了口气,说及自家的麻烦,她一向冷淡的语调里不由得多了一丝烦躁。

“你见过裕仁大人了,他怎么说?”

“怎么说?关于联合会的换届吗,还是关于奉天。”周拢了拢散乱的头发,又点了一支烟。

“自然是奉天。”男人剑眉紧锁。

“不必裕仁大人明说,你我也都清楚。日本现在就像一条饿极了的恶犬,紧盯着中国和苏俄两块肥肉,正盘算着怎么下嘴。而东北三省,只是他们试探性咬下的第一口,想要他们就此满足收手,是完完全全的痴心妄想。奉天的事,我们回天之力乏术。刘,这是凡人的事情,我们真的要插手吗?太难了。”周雅其实有着二分之一的日本皇室血统,尤其是当她穿上和服时,刘只觉得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日本女人。

刘部长沉默着。

“他唯一能做出的保证,是两边魔法部不会有任何影响。毕竟,这么多年,无论是五代十国,还是安土桃山,我们的巫师祖辈们互相扶持着度过了十几个世纪了。”

“雅,可是你也明白,那几十个世纪之间,中日凡人之间也并没有过什么像样的冲突。你忘了上个世纪末的海战了?那个时候我们,如果能做点什么的话?”

“我们如何做呢?两百年前,苦言劝说弘历皇帝开关通商未果,我们威胁说如果清政府坚持锁关,便不再向凡间提供任何方便与帮助,可结果如何?”周反问道。

“作为历史的决策者,未免太痛苦了。”

“你错了,我们只是旁观者罢了。”

“哎……哎!算了。”刘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那欧洲的事,你不打算过问了吗?毕竟我们也还是联合会的成员。再说,万一欧洲巫师世界真的暴露,那我们也难以独善其身。”

“你担心那么远有必要吗?你还以为格林德沃真能成功吗?天色不早了,我今天得回家。对了,我戒指怎么找不到了,你有看到吗?”那是周雅幻影移形之前的最后一句话。

 

“嘿,纽特。雅各布说他找不到戒指了,你有看到吗?”盛装打扮的新娘子并不焦灼地向他询问婚戒的去向,此刻的纽特正立于雪地之中,和长椅上恣意斜坐着的昔日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他闻声回头,努力高声地回应道。

“别担心,奎妮,皮克好好保管着呢。”转念又在心里默念着,“你知道的,主要是得防着泰迪,那孩子太顽皮了,之前还在巴黎偷走了格林德沃的……”纽特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五年前,他们几人在火盾护身的凶猛烈焰之下万幸得以脱险,劫后余生的他,无奈却惊讶地发现失踪归来的嗅嗅泰迪的怀中,多了一只“血盟”,那是格林德沃曾一直护在胸口的重要信物。

纽特的的拉雪兹公墓回忆,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功夫,却被敏锐纤细的读心者捕捉到了。

“纽特,你说什么,泰迪拿了先生的什么?”奎妮本来正忙着内厅的装饰,此刻却不管不顾了,她拎着礼服长裙径直向着雪地里走来。身后的雅各布看她忽然出门去,没多想地急忙跟了上去。

“什、什么?”纽特疑惑着,还没有反应过来奎妮话中的意思,毕竟,和读心者的交流总是让他手足无措。

“那是个血盟?那么重要的东西。你把它还回去吗?”奎妮一改从前的温柔体谅。

“我、我还了……”面对读心者的咄咄逼人,纽特几乎无法招架,他眼神飘忽着向一旁的雅各布求救。

“邓布利多教授?你把先生的血盟交给了邓布利多教授……等等,邓布利多教授是血盟的另一个主人,对吗!”奎妮恍然大悟。“梅林啊,我是多么的愚蠢,难怪先生当时说他不是‘客人’,我都做了些什么傻事啊!”

纽特歪着头抿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没必要说。他又慌张又扭捏,和雅各布两人眼睁睁看着奎妮脸上的表情从震惊转为自责,又转为惊讶和责备,还带着难以克制的愤怒。

“为什么要教授把血盟毁掉?”她突如其来的质问更是让纽特无语,他实在不明白奎妮为什么忽然如此的,激动——他不敢用疯狂这个词来形容她。

倒是雅各布在一旁尽力安抚道,“亲爱的,我的好甜心,你先消消气。这儿太冷了,我担心你着凉。有什么话咱们进屋坐下来,喝杯热茶,再好好谈,好吗,我的宝贝儿。”

“噢,亲爱的,我没事,我真的很好。”面对雅各布的时候奎妮倒是柔声细语。于是,纽特也终于明白,奎妮甚至不是情绪失控,而是十分严肃地在对他生气。

“你自己想想看,纽特,如果我说要你去对抗蒂娜,你会愿意吗?”奎妮严厉正色道。

“这,这不能一概而论,这不是一回事,奎妮。”纽特无力地辩驳着。

“这是一回事。”奎妮强调着,“就算你觉得我疯了——这就是一回事!”

“……好吧。”纽特苦笑一声,脸色难看极了。

“听着,纽特,我会在三十分钟之内回来,请务必确保那个时候邓布利多教授还在这里,这是你最后一次赎罪的机会!”奎妮压低了声音,语气不容拒绝。

话音刚落,她也不等纽特做出任何回应,举着魔杖就幻影移形了。

雅各布摊了摊手,事到如今,他倒是不担心奎妮会一去不复返,于是,只转身拍了拍纽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兄弟,我搞不清楚你是怎么惹到她了,但是,你最好照我老婆说的做。祝你好运。”

纽特尴尬地点了点头。转身向着邓布利多的所在走去。

“嘿!阿不……呃,邓布利多教授——”飘雪的夜丝毫不冷,纽特却一身寒意。

 


1、周雅:中国魔法部副部长,国际巫师联合会核心理事之一,在FB1中曾有出场。母亲是梅宫薰子内亲王,明治天皇长女,因年幼表现出魔法天赋,被秘密送往中国抚养。

2、瑟拉菲娜・皮奎利,FB1和2中出现的美国魔法国会主席。资料显示她在1928年卸任。为避免不必要的原创人物,设定为她依旧在任。私设南北美洲两位女性魔法部部长相识并有一定交往。

3、裕仁:日本昭和天皇,1926-1989年在位。纯血巫师。和周雅是表亲。

4、中日汉语圈那边,对“麻瓜”应该是有自己单独的称呼的,不如就叫“凡人(ぼんじん)”


玻璃永恒

【thesewt】复数

  小斯卡曼德先生论证忒修斯不死的必要性的理论及方法一览

  

  

“我们需要谈一谈,纽特。”

忒修斯靠在门边,大衣上的深蓝色连接着棕色的门框,和灰色的砖墙。他的身后一侧有一盏小灯,昏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背后,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有一点金色洒在他的侧脸。

“我还有小动物要喂,”纽特别过身子,视线躲在额头上落下来的刘海下,“最近我们都会比较忙。”

他知道忒修斯又要把他推上审判桌,在天平的一侧放上担心的筹码,然后以“冒险和不懂事”的罪名审判他。

邓布利多刚刚的坦白让纽特回避的那些秘密终于被揭开大半部分,不幸的是,是危险的那一部分。纽特·...

  小斯卡曼德先生论证忒修斯不死的必要性的理论及方法一览

  

  

“我们需要谈一谈,纽特。”

忒修斯靠在门边,大衣上的深蓝色连接着棕色的门框,和灰色的砖墙。他的身后一侧有一盏小灯,昏黄色的灯光落在他背后,他高大的身形挡住了大部分的光,有一点金色洒在他的侧脸。

“我还有小动物要喂,”纽特别过身子,视线躲在额头上落下来的刘海下,“最近我们都会比较忙。”

他知道忒修斯又要把他推上审判桌,在天平的一侧放上担心的筹码,然后以“冒险和不懂事”的罪名审判他。

邓布利多刚刚的坦白让纽特回避的那些秘密终于被揭开大半部分,不幸的是,是危险的那一部分。纽特·斯卡曼德在忒修斯·斯卡曼德亲自书写的罪名状里又多了“带哥哥去对抗最强大的黑巫师并试图向哥哥隐瞒这件事”一条。

纽特去抱趴在软垫上犯困的小麒麟的时候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样总胜过英国魔法部的傲罗办公室主任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带着队伍去履行“保卫世界”的傲罗职责。

在大多数时候,他们都对彼此涉险的时刻和危急程度并不知情。

忒修斯看着钻进箱子里的纽特,没再坚持,逃跑向来是他的弟弟最擅长的事情之一,有时候是在魔法部的长廊上,或者对角巷的某个商店门口,拿着罚单或抱着一堆草药的纽特总有借口从忒修斯的询问和嘱托中逃走,大多数时候他不会再追。但每次目送弟弟离开的忒修斯又觉得一点庆幸,或许逃跑的技术再精练一点,纽特便更好在他找不到的森山老林里,从被卷入的危险里离开。

  

  

我们需要谈谈,忒修斯站在黑湖边,对正在试图把嗅嗅塞回口袋的纽特说道。

“我们不需要。”纽特冷淡地回答,他正处在在愤怒的边缘。

忒修斯施咒清理了两人大衣上的草屑,“对不起,纽特。”

愤怒几乎吞噬了他,纽特盯着他的哥哥,他很少如此直白地盯着他的哥哥,皱起眉头。

“我不是有意要踩到那个小家伙的,我很抱歉。”忒修斯看着纽特把嗅嗅塞进口袋。

“那你应该向那个小家伙道歉,忒修斯。”他语气生硬。“我不想和你谈。”

再次见到邓布利多,依然对即将发生的事情讳莫如深,邓布利多总是能给他答案,但有时他的答案会牵出新的问题来。

就好像他曾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忒修斯的加入。

邓布利多在红茶里加了一大勺蜂蜜,推给他。

“我不觉得在我们的队伍里加入一个精通黑魔法防御术,哦或者说,精通大多数咒语的巫师是什么坏主意。不过我们的顾虑在于我们是否能够相信魔法部。”

“你可以信任他。”纽特毫不犹豫。

邓布利多忽然大笑起来,“我们都以为自己能读懂人心,小斯卡曼德先生,人心是最复杂的事物了。”

人们缄默不语,人们口是心非,就好像他还没明白为什么是他,却无比坚定他是可以信任的人。

“他有魔法部的责任,他会有他们的,”纽特顿了一下,“对抗格林德沃的方式。”

他讨厌忒修斯的那件办公室,那张深色的肃穆的办公桌,但他从不怀疑忒修斯的立场,他知道忒修斯从来都有自己的选择,被卷的更深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你会需要他的,纽特,有时候你只是忽略了你们身上的相似之处。”

邓布利多的红茶实在腻人,纽特在皮克特快要把自己埋进茶杯的时候抽身离开。

  

  

“忒修斯,我们需要谈谈。”

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搞明白忒修斯什么时候和邓布利多的关系亲近到能够称对方“阿不思”的程度。但现在他需要知道,格林德沃从悬崖上消失的时刻,所有人都退下来的时刻,忒修斯紧盯着消失的那团空气的瞬间,他在想什么。

纽特在那个瞬间克制不住对着自己的哥哥念出了摄取神念的咒语,那个并不牢固的咒语摇摇晃晃,像是某种神奇动物的触须一样触碰到了忒修斯坚固的大脑封闭术,他不确定忒修斯在那个瞬间有没有捕捉到他的魔力痕迹,他甚至不知道,忒修斯是在哪个瞬间给自己的内心筑起了牢不可破的屏障,还是这只是傲罗的日常需要。

但是他在人群的最后捉住了忒修斯,他们之间仿佛发生了什么角色互换,他来捕捉那个落单的身影,他带着一半强硬和一半试探的语气告诉对方。

他们需要谈谈。

“不是现在,纽特。”忒修斯轻叹一口气,“但我们确实需要谈谈,很高兴你能意识到这一点。”

然后是奎妮的婚礼,他见到了久别的蒂娜,磕磕绊绊念完了对好友的婚礼致辞。

他躲在角落里看雅各布向忒修斯和拉莉询问霍可沃茨的学院杯和魁地奇,眼神还时不时飘向自己新婚的爱人。

而婚礼的另一位主角找到了和护树罗锅抢夺酒杯的他。

“你看起来有些心事,亲爱的。”女巫柔声说道。

“奎妮,拜托。”

“你真的是‘看起来’有些心事,我是说,甚至不需要我读你的心。”

“你能读懂所有人的心吗?”纽特躲避着女巫的视线,“我的意思是,天生的摄取神念者能攻破大脑封闭术吗?”

“很遗憾,也很庆幸,不是所有人,有些人的心思昭然若揭,亲爱的,你一眼也能看出来,但有的人则太善于隐藏,你只能希望从他们眼神动作里捕风捉影。即使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有些人的大脑封闭术也实在精密,他们把自己藏的太好,有些是秘密,有些是心事。”

“大多数傲罗,他们为了抵御黑巫师或者保证机密不被泄露,会……”纽特忽然停下,他恐怕就是不懂隐藏的那一类人,对方的审判策略才实施一个开头自己就泄露大半。何况奎妮是个善解人意又善读人心的摄取神念者。

“我读不懂忒修斯,纽特,我无法攻破他这样的傲罗的大脑封闭术。不仅是秘密,还有心事。但你不一样,他是你的哥哥,你是最了解他的人,只有你能试着去读懂他的眼神。”

“我们的关系很复杂,奎妮。”

“他看起来没有那么经常让你为难,所以?”

“我们需要谈谈,我们都觉得我们之间需要谈谈,但你知道,我不擅长这个。”

“那就去问问他,他是你的哥哥,如果你坚持,他会给你答案的。”

“或许我没有那么了解他。”

“你只是有些害怕,亲爱的,怕你不想要的答案。但是没关系,你们都是很勇敢的人,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人,去问问他吧。”

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忒修斯已经消失了,他不告而别。

忒修斯似乎被公务缠住了脚步,格林德沃的逃离给整个巫师界拉响了警报,他有开不完的联席会议,布置不完的战略部署,写不完的情况说明和预防措施报告。他连寄给纽特的简讯都笔迹匆忙。

有时甚至是外勤时不知道在那张羊皮纸上扯下的一角。忒修斯·斯卡曼德不是会藏在办公桌后下命令的那种人,相反,他写给下属的安全协议最长,战略计划最多,但是外勤时永远站在队伍的第一排。

纽特一头扎进箱子里,他想在在自己的世界里冷静下来,却很难不被外界的世道侵扰。

忒修斯会提醒他如今哪条暗巷不够安全,新的地下交易据点已经在他的日程上,叫纽特不要擅自去找那个关在铁笼里的小家伙。

他的猫头鹰会在黄昏时分敲开他的窗户,他说,今夜无雨,打开天窗能看到星空。

纽特笑着喂给梳理羽毛的猫头鹰一节小香肠,想起小时候他钻在忒修斯被子里听到的月痴兽的故事,在假期的夜半被允许和哥哥爬上老宅的阁楼打开天窗,在漫天星尘中听深夜的虫鸣。

所以他决定,在第无数次假意忽视忒修斯的信纸之后,给忒修斯回信。  

忒修斯:

在魔法部的事务不算繁忙是时候,你是否愿意与我同去麒麟的故乡。

你的,纽特

斯卡曼德家的猫头鹰在第二天的清晨才离开纽特的小屋,在新升的日出时分带着时隔多日的、少见的来自斯卡曼德家小儿子的邀请敲开了忒修斯的窗户。

忒修斯刚披上衬衫,他对着窗户的日光拆开那张草率折起来的信纸,看见弟弟略有些潦草的笔迹,像小动物一样圆润的字母,笑出声来。

他把那张单薄的纸贴上玻璃窗,阳光透过纸张,他毫不意外地在信纸上发现半个小小的大概率来自嗅嗅的爪印,踩在信纸的边缘,纽特总是纵容泰迪爬上他的桌子。

阳光也透过他还松松垮垮套在身上的衬衣,透出傲罗高大的身形,信纸的阴影落在他胸口的皮肤上,那些字迹的位置上还有一道浅色的疤痕。

然后那张信纸在他的指尖燃烧,他托着那团燃烧的火焰,看着信纸被他烧成灰烬。时局如此,他们无法留下除了回忆之外太多的东西。

他干脆寄给他一份签好字的出境申请,申请人处填着两个整齐的名字。

等他们已经提着类似的皮箱踏上远行的轮渡,纽特才后知后觉的问道:“你不问问,我们去干什么吗?”

忒修斯扶着甲板边的栏杆,看着海岸线出神,过了几秒才答非所问,“我在想,上次我在港口送你离开,是多久之前了?”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怀念,好像母亲在圣诞节的餐桌上谈起他们儿时琐事一样的语气,但是又太过平常。

“忒修斯?”纽特有些不解。

忒修斯看着他的眼睛笑了,而对方蓝色的眼睛盛着笑意和温暖,像极了此刻他们脚下这片广阔的带着阳光温度的海。

纽特忽然意识到,在他隐瞒着几乎一切拉着忒修斯踩进完全不可控的危险的时候,忒修斯答应他的时候同样什么都没有问,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

“好像也不算很久。”纽特小声说。

他接受出版社邀请后第一次出国,在初冬,忒修斯要求来港口送他,在临行前将自己的围巾解下来围在他脖子上,他侧过头躲避忒修斯的注视。

“记得写信,注意安全。”忒修斯捏捏他的肩膀,然后还是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在船离港之后,从人群中探出头寻找,看到岸边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一直站在那里。

“其实后来,我偷偷来过港口。”忒修斯对他说,语气像在哄一个小孩子。

纽特愣住。

“你的出境信息有时候会报到我那里,有几次你的目的地实在遥远,我就,站在人群后面看你离开。”他指指岸边的人群。

纽特一下子又回到了不善言辞的模式,说不出话来,不知道该生气还是开心。

有段时间他一直以为忒修斯视他为家族里让人失望的那个异类,同时也收回了自他出生起就拥有的来自哥哥的关心。

他张了张嘴,想说谢谢。

然后听到了怀表链的叮当声,泰迪正从他的大衣里钻出来,一只前爪已经伸进了忒修斯的衣襟里。

“不可以,泰迪,”忒修斯先一步捏住了嗅嗅的爪子,“你不能拿走一个傲罗的紧急通讯信号。”

另一只手却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金加隆塞进嗅嗅前爪,和他的嗅嗅商量到:“这个给你换,够了吗?”

嗅嗅带着新得到的金加隆飞快地钻回纽特的口袋里,纽特愣愣地看着这一切发生,忒修斯把怀表链放回口袋,“或许我应该施一个保护咒?我猜泰迪不会放弃的对吧?”

纽特终于意识到自己刚刚知道了什么,傲罗通常也有一身的伪装和秘密,“你不能,忒修斯,你不能告诉我。”

忒修斯只是看着他笑。

他给他毫不犹豫的,毫无保留的信任。

纽特逃回到轮渡上客房的第一时间就钻进了箱子,他皮箱里的小动物们总是需要非常多的关注。它们纯粹,接受关爱,给予信任。

片刻后,纽特探出半个身子,他衬衫挽到了手肘处,头发有些凌乱,“忒修斯?”

坐在椅子上看报纸的傲罗合上报纸侧身看向他。

“你要见见她吗?”纽特眨了下眼睛,“她好多天没见过你了。”

“荣幸至极。”忒修斯也脱掉了外套,踩着长长的木梯踏进纽特的世界,钻进一片竹林里。

麒麟嗅嗅忒修斯的裤腿,打了一个鼻响,围着他打转,想要跳到他的身上。

“嘿,好久不见,”忒修斯蹲下来抱起麒麟,小麒麟蹭了蹭他的脖子,“纽特,你给她起名字了吗?”

“还没有。”纽特看着麒麟搭着忒修斯的肩膀往上攀,忒修斯笑着用额头抵在小麒麟颈处的鳞片上,忽然想起去见邓布利多那天,那杯甜腻的红茶杯底难以辨认的的图案。

他并不擅长占卜,也不愿被未定的东西牵绊。他盯着杯底小声说,我好像没有那么了解他,然后不顾邓布利多怀疑的眼神仓皇逃走。

忒修斯自觉担任起邦堤的角色,尽管比起她实在生疏得多。忒修斯卷着袖子,一手拿着纽特的笔记,一手将草料放进铁桶,还要盯着随时会爬到身上的嗅嗅宝宝偷走他的袖扣。

时至今日忒修斯才发现,纽特的笔记尽管比他潦草的多,但他的弟弟在草稿纸上分类的方式,和他的习惯如出一辙。

忒修斯在霍可沃茨念书的日子,假期总是会回到斯卡曼德的老宅,他为论文和考试焦头烂额的时候,纽特会敲开他的房门,爬上他的膝盖,对他的课本和笔记充满好奇。后来赫奇帕奇的优秀级长将那些笔记一并送给了斯卡曼德家新入学的小獾。

想必纽特也不会知道,那些放在英国魔法部傲罗办公室主任办公桌抽屉里的文件,也仍然保持着一样的记录方式。他在那些危险的人物名字上画圈,将已经挪上阿兹卡班关押名单的名字勾掉。纽特的写着“草药、神奇动物体液及其不同治疗功能”的单子很长,他把那些未确定实验结果的名词画圈,成熟的配方则涂上其他颜色。

忒修斯拿过桌上的羽毛笔在页角空白处画了一只正在努力扒拉他袖口的嗅嗅宝宝。

和他谈谈,纽特看着又塞给嗅嗅一个金加隆的忒修斯,告诉自己。

然后他看见忒修斯拍拍一只好奇的跑到忒修斯身边的月痴兽脑袋,转身来问他月痴兽的饲料在哪里。但不是现在,他又对自己说。

他们坐了轮渡,换乘火车穿过山脉和平原,在亚洲大陆上的一个山脚下找到一个门钥匙,几经转折。

他们聊不同地方的天气和温度,聊霍可沃茨和邓布利多,聊麒麟和月痴兽,忒修斯甚至在他皮箱里的那片竹林里开出一条小溪来,绕过月痴兽的麦田,流过角驼兽的平原,终点在护树罗锅的那棵大树近处汇成一个小池塘。

但是直到他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忒修斯在一场午后的小雨中用魔杖变出雨伞撑在他们头顶,问起他,“所以你现在会告诉我,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吗?”

“我想要埋葬她的母亲。”纽特的声音混进雨声中。

忒修斯没说话,撑着雨伞往纽特那边倾斜了一些。

  

大概麒麟是神兽的原因,死去的大麒麟被拢在一个淡银色的光圈里,她保持着纽特离开那天的样子躺在地上,血液已经干结,鳞片失去光泽,眼皮紧闭。

纽特伸手,轻轻触碰那层保护罩一样的光环,他的手指穿了过去,然后他整个人踏进去。转头看忒修斯却站在原处,沉默地、温柔地看着他。

“忒修斯?”

忒修斯冲自己的弟弟摇了摇头。他大概是不够格的,忒修斯想。他沾过了太多鲜血,麻瓜的,巫师的,他曾满手火药,曾亲手掐住敌人的脖颈听见骨骼在自己手下错位的声音,曾盖住战友的眼睛,在被炸毁双腿的战友的呻吟和祈求下将吗啡扎进血肉模糊的皮肉中,他的手握过手枪,抵在高烧不退的战友太阳穴上,开枪的瞬间他扭头闭上了双眼,曾拖着自己的下属在恶咒甩过来时幻影移行,捂着下属的伤口念不同的治疗咒语,他曾握着魔杖去抽取黑巫师的回忆,却看到对方颠沛流离被折磨被辜负的曾经,他曾抱着在地下交易场所的仓库里痛哭的孩童,用咒语抚平他脚踝处被铁链勒出的红痕,却只能将他送进收容所,祈祷下一位领养人不再辜负。他也曾咬着牙将手指探进自己的皮肉里,捏出一块碎掉的弹片,看着自己的血从指尖滴落,舌尖也尝到血腥气,才后知后觉自己咬破了下唇。

他太多次将手伸进黑暗里,退出来的时候沾着满手鲜血,质疑自己的立场,嘲笑自己不堪的孤傲,然后一次又一次地重复。他是不够格的,他不能通过来自麒麟的那道光晕的审判,他不能用生杀予夺过的手去触碰那神圣的亡魂。

但是纽特向他伸出了手。

他弟弟的手臂穿过那层光晕,向他伸过手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停止了思考,但是他握住了弟弟的手,踏进了那层保护,纽特拉着他走到死去的麒麟身边,将他的手放在她的鳞片上。

忒修斯看见自己的泪落在麒麟的鳞片上。

“忒修斯,她选择了你,”纽特在他身边说,“忒修斯,她也会选择你。”

他们跪在死去的麒麟身边,双手抚上她的鳞片,念起古老的咒语,麒麟的鳞片一点点变成金色的光斑,他们的魔杖仗尖流出金色的光,将麒麟包裹,麒麟的躯体在月色下幻化成一团金色的光,光碎成一片一片,纽特打开皮箱,小麒麟探出身子,忒修斯把她抱出来放在母亲身边,那层罩在他们外面的光环也碎了,银色的光也落尽那片金色之中,小麒麟站在他们二人中间,发出稚嫩的悲伤的长鸣,直到那些细碎的光一点一点消失在空气中。

辰埃落尽的时候,忒修斯给了他一个拥抱。

  

  

他们在月色下撑船,漂在平静的水面上。

“纽特,”忒修斯给他们念了一个保暖咒。

纽特鼓了鼓腮帮,侧过一点身子不看他的哥哥。

“为什么对我用摄取神念?”忒修斯没有用质问的语气,他的声音里甚至听不出一点不满。

他又像极了一个纵容弟弟的,哄小孩子的,对弟弟恨铁不成钢的哥哥了,纽特在心里叹气。

“你又为什么不告而别?”

“什么时候?”

“婚礼,雅各布和奎妮的婚礼,擅自离席可不是你这样的高贵家族出身的绅士会冒犯的礼仪规则。”

“事实上我向雅各布请辞了。”

“我不知道,你没和我说。”

“我去见了邓布利多,特雷弗斯,还有桑托斯。”

“什么?”纽特对自己听到新任魔法主席的名字有些意外。

“我和德国魔法部还有帐要算,这段时间我领命清算德国魔法部,当然还包括英国魔法部的内部检查。”

“那你入狱?”

“是计划之外,纽特,策反一个国家巫师界的高层不在我们的预期之内,但鉴于格林德沃险些竞选成功,我想我们不得不对双方的上限重新估算。”

“这是你们的事情。”纽特又别过头。

“我讨厌勾心斗角,但是燕过留痕,做过了便总有破绽。”

因此忒修斯一向不喜欢设局,他想把损失降到最低,便总顺着破绽在结局前破局,后发制人,逆风翻盘。

“如果你来不及呢?忒修斯,如果你没找到他们的罪证呢?”

“你不喜欢担心,纽特,你说担心会造成多一种伤害,我的弟弟是我见过最勇敢的小獾了,你总是决定去做,所以你去做就好。”

“那你告诉我,如果,如果你没法从那间监狱里出来,你怎么办?”

“所以那天在酒馆,我想和你谈谈,纽特,我那时候想劝你,别救我,永远别为了救我陷入危险。解决问题的方法包括鱼死网破,你怎么知道在我那张你最讨厌的办公桌里,没有放着其他的后路,只是那时候留到结局的人未必是我,但总有可能是我的人。”

“别给我念你早就写好的遗嘱,忒修斯,我不是听话的弟弟。”

“刚才,我们在麒麟身边的时候,我在想,我的弟弟已经不是那个因为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去世而痛哭一夜的小孩子了,你在我还没发现的时候,就已经学会了面对死亡,我早该意识到的,你比我以为的更强大。”

而忒修斯不知道该欣慰还是难过。他希望需要沾染鲜血和直面死亡的只有他一人就够,在纽特去东线驯龙的秘密任务被他发现之后,他总在深夜想起那个瞬间的心情,愤怒,骄傲,恐惧,时至今天他仍总在想,他护不住他怎么办?

“可我没能保护她,忒修斯,我也没护住另一只小麒麟。”纽特的声音忽然带了一点哭腔,“忒修斯,我甚至只能把留下来的那只小麒麟藏在我的箱子里,她失去母亲无法独立长大,我没法把她送回她的家。”

忒修斯在微弱的灯光中能看到纽特绿色的眼睛里充满泪水,他把自己缩成一团,微微颤抖。忒修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到他的肩膀,再把他抱进怀里。

那些关于麒麟的眼泪,脆弱的,破碎的情绪,在经历了这么多天的波折和生死难料之后,终于尽数落在兄长怀里。

纽特在忒修斯怀里抽泣,“后来我把那只小麒麟埋葬在西藏,我躲着所有人,想把他留在那片神圣的土地上,可是另一只,另一只麒麟自己钻出了箱子,站在我身边,看着自己的同胞兄弟消失。”

“纽特,没关系,没关系的。”忒修斯抱紧他,重复念他的名字。

纽特从他怀里抬起头,脸颊上还有泪痕,满眼泪水,却死死盯住忒修斯的脸。然后退缩的人变成忒修斯,他别过脸,不敢看那双绿色的眼睛,不敢给他任何承诺。

纽特推开他,退了一步,拿起魔杖,在半空中画出一条龙,有着巨大的强壮的翅膀。忒修斯也抽出魔杖,小声念了一句咒语,那条龙在半空中动起来,在他们头顶盘旋。

“抱歉我再没找到一样的龙。”忒修斯对他说。

纽特小时候从忒修斯那里得到一个圣诞礼物,忒修斯将他优秀级长的奖励带回了家,一个漂亮的精致的水晶球,他拜托教授给水晶球里那只小龙施了一个咒语,于是那只小龙可以在水晶球里飞翔、踱步,喷火,盘旋。

那个水晶球在纽特得知忒修斯秘密参战的那天被砸在墙上,水晶球的碎片和纽特的愤怒一起炸开,那条小龙飞出来变成一个光影,在房间里盘旋了一圈之后消失掉了。

三个月后纽特接受秘密征召,五个月后他在东线第一次抚摸到了乌克兰铁肚皮的鳞片。他在霍可沃茨念书时占卜课的成绩一塌糊涂,之后也不愿相信宿命和所谓预言。可是他们的过去,那些过去岁月里无意识的冲动,下意识的决定,那些彼此有关的瞬间,又或许成为他们未来人生中因果链上至关重要的一环。

“邓布利多给了我一杯红茶,我在杯底看到一个字母,S,忒修斯,我猜大概是斯卡曼德,你或者我,我不知道。”纽特没来由地说。

“或许是一个复数的后缀呢?斯卡曼德们,你和我。”

“你说话算话。”纽特有些急切地说。

“纽特。”忒修斯摊摊手,示意自己已经足够坦诚,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那你告诉我,你会为什么而付出生命?”纽特的语气甚至带着咄咄逼人的意味。

“你不需要知道,纽特。”

“但我想要你的答案,忒休斯。”

“正义,信仰。”忒休斯停顿了一下,“还有你。”

纽特咬着嘴唇摇头,他想攥住兄长整齐的衬衣质问,或者拿魔杖指着兄长或者自己的随便谁的太阳穴威胁他永远不要再有这种想法。

但他看着对方湖蓝色的眼睛,意识到这些都是无济于事。

“你那时候,站在悬崖边上,就是在想……不,你早就想好了对吗?你想好了为了对抗格林德沃身处险境,想好了在任何可能的瞬间放弃自己,想好了无数条后路留在你那间办公室里,想好了怎么重新扳倒叛变的同僚,在魔法部的大楼里选好了自己信任的下属,给他们写了无数种战略计划,你把遗嘱交给谁了?特拉弗斯?邓布利多?你叫他阿不思,他在魔法部的担保人也是你对吗?你是不是准备好把斯卡曼德家的资产和你的账户一并转移给我?你是不是早就给我,给父亲母亲留好了后路?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忒休斯,”纽特声音颤抖,“我要你的誓言,永不离开的誓言。”

“你从来都比我勇敢,纽特。”忒休斯却微笑道,带着欣慰,“我绝没有勇气拿这样的问题来试探,哪怕一丁点你会为了你的热爱或者你爱的任何一个人付出生命的可能性;不要责备我把你放在了最后的位置,纽特,承认这件事于你于我都太过残忍,我把你置于最后并非意味着你与其他任何事情在我的心里的重要性有什么轻重之分,而是因为这对我们来说是最遗憾的结局,我不愿将你置于背负兄长因你离世的痛苦心境之中,不愿你此后的人生都受此牵制,不愿我善良温柔的弟弟会因我而产生愧疚或懊悔。我在你出生时就已立下誓言,纽特,但另一个誓言是,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打破我对你的承诺,我仍将义无反顾。”

“所以你才会在监狱里,想要松开我的手,对吗?”他甚至是对着忒修斯怒吼出声,“告诉我,忒修斯,你怎么敢!”

在忒修斯被蟹尾兽拖下去的千钧一发之际,纽特清楚地感受到他握着自己的手在试着松开,但是纽特重新握紧了他,在脱离危险后又赌气甩开他的手。

他怎么敢,怎么敢就在自己的眼前将自己推开,让自己掉进无处生还之地?

奎妮说他只是有些害怕,怕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他就是在害怕这个吗?害怕来自忒修斯的无法挣脱的名为关心的束缚?还是害怕自己有一天失去这些,失去得到一个拥抱的特权?

“阿尔忒弥斯。”

“什么?”忒修斯许久不叫这个名字了。

“我要叫她阿尔忒弥斯。”

“你不可以!”

“好吧。”忒修斯笑着说。“纽特,我已经几乎毫无保留了,纽特,邓布利多曾问我,我是否后悔过任何关于你的事情,我想没有,你去东线驯龙,去这个世界的各处观察神奇动物,在五岁的时候爬上鹰头马身有翼兽的后背,为了丽塔被霍可沃茨退学,在纽约抓到格林德沃,我每次站在港口看着你离开,我都告诉自己,我的弟弟足够强大,他不仅善良、纯粹、真诚,他还足够勇敢,他能踏遍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被最凶猛的动物接受,被最神圣的动物信任,我会看着他做到他想要的一切,只是别让我也失去你,纽特,你可以要我直面本世纪最强大的黑巫师,我只会庆幸你没有独立去面对危险,纽特,你有我的誓言,直到我生命的最后一刻。”

“可是如果我害怕呢?忒修斯,如果我害怕呢?”

四岁的纽特会在打雷的夜晚敲开忒修斯的房门说害怕,十岁的纽特会抱着猫狸子紧紧抓住树枝对站在树下忒修斯说害怕。

“别怕,纽特,”忒修斯会对他的弟弟伸出双臂,告诉他,“没关系的,别怕。”

“太阳。”

“什么?”

“S,太阳,忒修斯,或许是太阳,太阳是光明,是温暖,太阳为月亮提供光源,不论日夜,太阳永不坠落。”

“太阳永不坠落。”忒修斯小声重复道。

“你是笨蛋,忒修斯,你是笨蛋,只有哥哥在,才不会害怕。”

“好吧,我是笨蛋。”忒修斯温柔地说。

他又开始哄小孩子了!纽特忿忿地想。

“所以我在,纽特,我会一直在。”

  

(所以忒修斯你最好躲着点老格的死咒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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