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劫牲109
第一百零九章 游玩
府中女眷将一应物事收拾齐整,便乘着轿子去了城外翠矮山,山后有一片湖泊,因湖中鱼虾甚多,周围百姓捕都捕不完,名曰千灵湖。
据说这山原名翠霭山,虽然地势不高,但挨着千灵湖,湖水升腾成云,山上有颇多绿植,映得云彩有些泛绿,从远处看,就像山头顶着顶着一顶绿色的云帽,故此名曰翠霭山,可因“霭”字少见,百姓更是无人认得,因而大家都觉得是“矮”字,念着念着,便真写作了翠矮山。
虽说是出游,但府中女眷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坐在轿子里,悄悄掀一角轿帘看看外头的景致。
百姓们平时也没什么乐子,如今王府这么多家眷过街,自然是要凑凑热闹,看看这富贵人家是个...
第一百零九章 游玩
府中女眷将一应物事收拾齐整,便乘着轿子去了城外翠矮山,山后有一片湖泊,因湖中鱼虾甚多,周围百姓捕都捕不完,名曰千灵湖。
据说这山原名翠霭山,虽然地势不高,但挨着千灵湖,湖水升腾成云,山上有颇多绿植,映得云彩有些泛绿,从远处看,就像山头顶着顶着一顶绿色的云帽,故此名曰翠霭山,可因“霭”字少见,百姓更是无人认得,因而大家都觉得是“矮”字,念着念着,便真写作了翠矮山。
虽说是出游,但府中女眷不能抛头露面,只能坐在轿子里,悄悄掀一角轿帘看看外头的景致。
百姓们平时也没什么乐子,如今王府这么多家眷过街,自然是要凑凑热闹,看看这富贵人家是个什么模样,便都凑在街边两侧,盯着一顶顶轿子一颤一颤地抬过。
还有人说他们这些人真会享受,轿子摇摇晃晃地,坐在里面多得劲儿。
许临璋听着外头热闹,但却只能透过小小一角看偷窥,索性便将头探出去,幸亏娇娜反应及时,用团扇遮住了面容,不然她的容貌便被外人瞧了去。
外头百姓见许临璋探出头来,立时惊呼,而后七嘴八舌地说许临璋长得漂亮,衣着富贵,甚至有几个绣娘还在讨论他身上衣服的花纹,想下回绣出来,卖个好价钱。
娇娜听着外头吵嚷声自然是不乐意,打了许临璋的屁股一下,训斥道:“坐好!”
许临璋便讪讪地缩回来,说道:“娘,外头好多人。”
娇娜说道:“他们那是拿你当猴儿看呢。”
许临璋撇了撇嘴,说道:“可是好热闹。”
娇娜说道:“你才是热闹。”
而另一边的青桃却恰恰相反,她听着外头都在议论许临璋,掀开一角看了看,外头全是人,一点看头都没有。
她看着许羨璋坐在她身边,甚是乖巧的样子,说道:“香香,外头好热闹,你要不要看看。”
许羨璋不屑道:“外头有什么可看的,都是人,看来看去都一样。”
青桃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你要有临璋活泼,你娘我也就安心了。”
许羨璋坐直了身子,直视着她说道:“娘,你怎么这么不知足呢?”
“嗯?”青桃不解,这孩子说起话来,怎么跟大人一样。
许羨璋说道:“你可知道外头人都羡慕你,有我这么个天纵奇才的儿子。”
青桃叹了口气,说道:“可你总闷在房里读书,也不跟别人玩,都没个朋友,这以后可怎么办?”
许羨璋说道:“朋友,我不稀罕,那些小孩儿成天只会招猫逗狗,调皮捣蛋,动不动就打架,我可不想跟他们待着。待有朝一日,我腾达了,多的是人上来巴结。”
青桃居然觉得说不过一个小孩子,过了一会儿,说道:“那你可得好好读书,千万不能离开你那一亩三分地。”
许羨璋作揖道:“多谢母上大人提醒,等来日功成名就,我的那三分地变成三百亩。”
青桃噗嗤一声笑了,说道:“行,都随你。”她无奈地摇摇头,没再说话。
也罢,喜欢读书总比出去闯祸强。
又过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翠矮山,他们一家人爬上去边吃酒食,边看风景,还去山上庙里上了柱香。
而后便从另一侧下山,去坐船游湖。
这地方因景色好,便有许多人在这里游湖,渐渐地有人发现了这个机缘,便将千灵湖包下,打了许多船只,还盖了些凉亭茶室,遂成了一个游玩地点。
王府之人众多,穆王便将所有围帘帆船都包了下来。
王府的女人们坐在里头便可不抛头露面也能欣赏外头的景致。
将所有人都安顿好后,穆王便钻进了青桃的小船。
由于许羨璋表现出的超乎所有人的智力,他对许羨璋甚为重视,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
许羨璋见他进来,作揖道:“见过爹。”
穆王见她这么懂事,心中更是喜欢,说道:“羨璋真乖。这里的景致你可喜欢?”
许羨璋的眼神古井无波,说道:“喜欢。”
穆王见她如此敷衍,问道:“真的?”
许羨璋说道:“当然。”
青桃见状说道:“王爷还是不要再问了,这孩子什么都不喜欢。”
穆王说道:“无妨,现在年岁小,等过几年心智齐全了,说不定就知道喜欢了。”
而后他掀开帘子,却正好看到对面的船上有个人,甚是熟悉,他对青桃说道:“陛下来了。”
青桃说道:“陛下也来了?”
穆王说道:“嗯,应该是微服出巡,不然不会这么简陋。”
而后。穆王又探出头去看了看,说道:“完了,他看到我了,我得跟他出去打个招呼。”
青桃说道:“你去吧。”
穆王让船夫把船靠近一些,船夫便照做了。
他到皇帝面前的时候,下船过去行礼问安,但这湖上人多眼杂,便被皇帝制止了。
皇帝问道:“怎么你今日有空到这里来闲逛?”
穆王说道:“还不都是我那个小儿子,在家里待不住,这才出来逛一逛。”
皇帝点了点头,说道:“听说你那个长子是个天才,只是好生病,只是朕从未见过,今日他可来了?”
穆王说道:“来了。”
皇帝说道:“既然来了,便带出来看看,朕也很想知道你那个孩子究竟有多天才。”
穆王说道:“是,我这就叫去。”
许羨璋出来后,对皇帝拱手道:“见过陛下。”
皇帝说道:“真是个好孩子。”而后对穆王说道,“你有福气了。”
可这时,一只手帕飘了过来,正好落在船上。
青桃以为他们都进船了,便大摇大摆地出来捡拾,可她没想到这正是她又一苦难的开始。
第一章 生辰礼
帝女的三千岁生辰礼是一只夫诸。
天庭的层层仙阶上,五个天兵奋力抬起罩着华锦的庞然大物,一脚轻一脚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其中一个不小心踩空了一阶,险些跌落在地;眼看那庞然大物重重地往下颠去,另几个手忙脚乱地将它扶好,身上的银盔相互摩擦,叮叮当当一阵响。
“没长眼的,当心着!这笼内的神兽修为极高,若是趁乱逃脱,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有人暗骂道。“大哥放心,传闻这笼子引用弱水浇筑而成,那家伙......
帝女的三千岁生辰礼是一只夫诸。
天庭的层层仙阶上,五个天兵奋力抬起罩着华锦的庞然大物,一脚轻一脚重,压得他们喘不过气。其中一个不小心踩空了一阶,险些跌落在地;眼看那庞然大物重重地往下颠去,另几个手忙脚乱地将它扶好,身上的银盔相互摩擦,叮叮当当一阵响。
“没长眼的,当心着!这笼内的神兽修为极高,若是趁乱逃脱,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有人暗骂道。“大哥放心,传闻这笼子引用弱水浇筑而成,那家伙跑不了。”那个摔着的顾不着自己酸软的腿脚,连忙赔着笑脸。
“呸!心粗得跟个什么似的!”又一个跟着帮腔,“天帝膝下就一个女儿,宝贝得很;她的生辰礼又怎么马虎得了!便是那神鹿在途中少了根毛发,也要拿我们问罪!我看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剩下的人纷纷附和,七嘴八舌地指责那人。
那个摔着的不大服气,看着那几张黑漆漆的大脸,又忍住冲动,识相地住了嘴,把受的气往心里憋。
而此时,帝女桑禾正半倚在榻上,鹅黄色的裙边和满头乌发从榻上垂落下去。“阿右,我的生辰礼怎么还没到?”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未着鞋袜的纤足在榻边一晃一晃。
“帝姬莫急,已经在路上了。”右边摇着蒲扇的侍女笑着讲,“传闻说这灵鹿在人间待过,最是通人性。他的皮毛像雪一样白呢…”
“帝姬安康一一”正说着,众天兵已经抬着比他们足足高出一半的重物,小心翼翼地挪进灵毓殿,当终于把它安稳地置于地上时,不由得都暗自松了口气。紧接着便齐齐跪坐,两手作揖举至胸前,颌首躬身,这是天庭的拜见礼。
“请起请起。”帝女笑吟吟地下了榻,又吩咐道,“阿左,去内库取些银子分给诸位,这个大块头怪不好搬地哩。
天兵们笑呵呵地领命道恩。领头的那个奉承道:“帝姬荣曜秋菊,华茂春松,还生得这样一幅好心肠!您自幼得陛下宠爱,这次的生辰礼可费了他不少心思。您若想看看那四角神鹿,我可以为您掀开锦布。”
“不必了,”桑禾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她的蔻红色指甲,“我想看自会去掀。诸位领完赏便可以退下了。哎……那个白毛留下。”
被唤作白毛的小兵正欲跟随其他天兵一起留开,听到后半句不禁浑身一颤。他慢吞吞地走上前去,扶了扶对他来说略小的银盔帽,头埋得很低。
“帝姬安康,臣…臣何以有此殊荣。”他结结巴巴,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表面上却故作严肃。
看着那小兵滑稽的怪样,桑禾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珍珠步摇的流苏互相碰撞,叮叮当当。
“叫什么名字?”
“黎生。”
“在哪儿当差?”
“新…新来的。”
小兵心里有鬼,忐忑不宁。忽觉头上一凉,比他矮一头的少女踮起脚尖,掠去了他的银盔。他下意识地捂住脑袋,却遮不住头顶突兀的四根鹿角一一潜心修炼了几千年,化为人形时还是去不掉,只能使鹿角尽量地缩小些。
“我的生辰礼怎么跑出来了?”桑禾的手已肆无忌惮地抚上他的角。月牙白色,质地光滑细腻,手感倒是不错。
黎生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一般,脸红到了耳朵根,像只煮熟的虾。
“帝姬……这个不能乱摸。”
“怎么不能?”桑禾的一双弯眉微微挑起,“你被送来时就没听说过,帝姬性子最是蛮横无理吗?”
黎生低头看见少女顽劣的笑脸,殿中杏花正烂漫,恍若一片片烟粉色的霞云,迷了他的眼。
他愣了半晌,然后一本正经地说道:“帝姬是第一个摸我角的人,按照夫诸的规矩,帝姬得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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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学习
但事情并未如青桃预料的那般走。
无论穆王给许羨璋和许临璋请了多少先生,许羨璋都从未透露过半分不耐,反而抓住一切机会学习能学的一切。
年仅四岁便博古通今。
反倒是许临璋对这些学业总有这样那样的挑剔,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成天只想着玩。
一被教训了,就哭天抹泪,不过,穆王交代了让先生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所以她这招并不管用,还因此挨了不少手板。
娇娜也打骂了她不知几次,但每每都是收效甚微,遂日渐愁苦,这样的孩子怎么跟青桃竞争?
她怎么偏没有这么好的时运,能生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而青桃那边亦是如此,她从...
第一百零八章 学习
但事情并未如青桃预料的那般走。
无论穆王给许羨璋和许临璋请了多少先生,许羨璋都从未透露过半分不耐,反而抓住一切机会学习能学的一切。
年仅四岁便博古通今。
反倒是许临璋对这些学业总有这样那样的挑剔,这也不学,那也不学,成天只想着玩。
一被教训了,就哭天抹泪,不过,穆王交代了让先生该打就打,该骂就骂,所以她这招并不管用,还因此挨了不少手板。
娇娜也打骂了她不知几次,但每每都是收效甚微,遂日渐愁苦,这样的孩子怎么跟青桃竞争?
她怎么偏没有这么好的时运,能生个天赋异禀的孩子?
而青桃那边亦是如此,她从未见过这样天赋异禀的孩子,也不知这样的孩子到底好不好,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于是,她将白珍珠叫来。
白珍珠问道:“夫人唤我何事?”
青桃嘱咐许羨璋好好写功课,便将白珍珠拉到一边。
青桃说道:“我觉得这孩子好像有点不同,你要不帮我看看。”
白珍珠问道:“什么不同?”
青桃说道:“这孩子太聪明了,还这么爱学习,这么听话,这太奇怪了。”
白珍珠笑了笑说道:“这不挺好的嘛,多少父母都盼着自己能有个听话好学的孩子,你这还不乐意了。”
青桃说道:“你学法术的时候没偷过懒?”
白珍珠略有尴尬,想了想自己虽说已经五百岁,但初学法术时,确实也不愿意学,后来也是被逼无奈,无法自保,才强迫自己努力学习,有了今日成就。
照这样看,这个许羨璋确实有些古怪。
白珍珠说道:“那我帮你看看。”
她坐在许羨璋对面,仔细端详了她许久,还探查了她的灵气,确实只是个普通孩子,没什么特别的。
许羨璋见她一直看着她,抬头问道:“白姨,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白珍珠笑了笑说道:“羨璋乖,学到哪儿了?”
许羨璋摊开书本说道:“学到史记了。”
白珍珠说道:“呦,学这么快呢。”
许羨璋说道:“白姨听过史记?”
白珍珠眼珠转了转说道:“知道,不就是司马光写的嘛,白姨知道。”
许羨璋摇了摇头,说道:“你说的那是资治通鉴。”
白珍珠尴尬地笑了笑,说道:“白姨知道,跟你开玩笑呢。”
许羨璋叹了口气,说道:“那你说史记是谁写的?”
白珍珠想了想说道:“白姨考考你,你来说。”
许羨璋说道:“白姨,无知不是错,不懂装懂才是错。”
“唉?你……”白珍珠瞪大了眼睛说道,“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敢说我无知?”
许羨璋摇了摇头,看了她一眼,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这眼神什么意思?”白珍珠无法忍受自己居然被一个四岁的小屁孩给羞辱了,顿时火冒三丈,要与她理论。
许羨璋说道:“那你把史记的作者说出来。”
“香香。”青桃眼见着她们两个要吵起来,忙过来。
许羨璋见她过来,说道:“娘。”
青桃训斥她说道,“怎么能对你白姨这么没礼貌。快道歉。”
许羨璋站起身,走到白珍珠面前,站直身子,拱手弯腰道:“白姨,失礼了。”
她虽礼数周全,但面上却全无悔过之意,依旧一副看傻子的眼光。
她的眼神全被白珍珠看在眼里,虽然想发作,但若这样恐怕会被说无理取闹,便就此作罢。
青桃对许羨璋说道:“香香,你好好学习,我跟你白姨出去趟。”
“知道了,娘。”许羨璋说道。
青桃拉着白珍珠出来后,问道:“怎么样了?”
白珍珠撇了撇嘴,说道:“虽然牙尖嘴利了点,但确实是个普通孩子。”
青桃说道:“可她怎么这么喜欢学习?”
白珍珠说道:“每个人的爱好不同,或许她就是喜欢这样,也不一定。”
青桃点了点头,说道:“可她怎么能学得这么快?”
白珍珠说道:“有些孩子确实是学东西很快,这种孩子,你们人间都称她为天才。”
青桃说道:“没事就好。”
许羨璋就这么一天天地学着,偶尔她会看一眼窗外的景色,脸上会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浅浅笑意,似乎是渴望。
青桃总觉得她古怪,明明学习学得这么努力,怎么似乎还喜欢窗外的景色,每到这时,她都会叹口气,而后精神饱满地攻读学业,似乎她明白二者不可得兼,若要随心所欲地看窗外美景,还需功成名就。
有时候,青桃也会觉得她太努力了,劝她休息会儿,等休息好了再学,可每到此时,许羨璋都会摇摇头说等学完了再休息。
青桃也没办法,但好在她不出去惹事,便也由着她。
但许羨璋心中却想着,上一世她一个弱女子被人欺辱致死,这一世,她虽然也是女子但这个便宜爹愿意把她当男孩养,她必须要抓住这个机会一举翻身,做自己的主人。
而达成这个目的,首先就要有资本,让穆王重视的资本,便是一个天纵奇才的孩子。
朝着这个目的,她就算是累死,也要把学业学好。
虽然她很想清除掉自己的对手,但她在地府时,清楚害人的下场,她不想再经历那些,所以她不能作恶,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努力,但看上去,娇娜的孩子也并不中用,不是她的对手。
但事情却并未照她所预料的那般发展,反而出现了差池。
一个暖融融的春日,许临璋闹着要出去玩,青桃听说了,便也去跟穆王说,让他带着许羨璋一起去,她在家学习都学傻了,让她放个假,出去玩玩放松放松。
穆王想了想,说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全家一起出去,正好这几日天气好,适合出游。”
于是,全家人收拾齐整,准备出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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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天才
“我回来了。”
青桃正坐在摇篮旁看书,听到白珍珠的声音,抬头看去,问道:“怎么回来得这样迟?”
白珍珠见周围有人,便说道:“我跟路过的丫头们聊了两句,就晚了。”
青桃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那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白珍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青桃训斥说道:“就会偷懒。”
白珍珠说道:夫人息怒,我奴婢再也不敢了。”
青桃没好气地说道:“王府里规矩繁多,进了我的门也要守我的规矩,你办事不力,坏了我的规矩,该罚你不许吃晚饭。”
白珍珠说道:“夫人,不吃饭我会饿死的。”
青桃笑着...
第一百零七章 天才
“我回来了。”
青桃正坐在摇篮旁看书,听到白珍珠的声音,抬头看去,问道:“怎么回来得这样迟?”
白珍珠见周围有人,便说道:“我跟路过的丫头们聊了两句,就晚了。”
青桃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那你们还真是无话不谈。”
白珍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青桃训斥说道:“就会偷懒。”
白珍珠说道:夫人息怒,我奴婢再也不敢了。”
青桃没好气地说道:“王府里规矩繁多,进了我的门也要守我的规矩,你办事不力,坏了我的规矩,该罚你不许吃晚饭。”
白珍珠说道:“夫人,不吃饭我会饿死的。”
青桃笑着说道:“那你以后就记着办事利索点。”旋即收敛笑容,说道,“晚一刻就没饭吃。”
白珍珠无奈道:“是,夫人。”
她们俩这场戏,丫鬟婆子们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心道这侧夫人自从上次孩子的事情后,如今也是脾气古怪,说罚就罚,以后在她身边伺候,可得小心一点。
“所有人都给我听清楚了,今后谁要敢不守规矩,这就是下场。”青桃对所有人说道,“都下去吧,本夫人要睡午觉。”
所有丫鬟便都退了出去,下一刻,白珍珠又用穿墙术进来。
青桃赶忙问她:“怎么样了?他们还好吗?”
白珍珠便将那封信拿出来交给她。
青桃看完后,松了一口气,说道:“我心里这块石头可算是落了地了,他们平安就好。”而后又对白珍珠说道,“他们想问你的来历,我要不要说?”
白珍珠说道:“还是算了,你们凡人见了我们妖精不是怕就是打,到时候他别再找道士来收我。”
青桃说道:“那好吧,那我就跟他们说你府里分配给我的丫鬟,会点奇门遁甲,行吗?”
白珍珠想了想,说道:“这样可以。”
而后她右手一挥,桌上出现两包点心,说道:“他们说你离家时间长了,肯定想念家里的味道,便让我给你带了两包过来。”
青桃看到两包点心,霎时潸然泪下。
白珍珠说道:“你怎么了?”
青桃抽噎着说道:“许久不见他们了,我想他们。”
白珍珠说道:“你放心吧,只要你们都活着总有相逢之日。”
“嗯。”青桃拿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口,还是原来的味道,真是想念当初的日子,那时候虽然苦点累点,可他们一直在一起,不必像现在这样,隔着两方天地。
“对了,我在路上听到些见闻。”白珍珠吃着点心说道。
青桃听到见闻,便擦了擦眼泪,问道:“什么见闻?”
白珍珠说道:“我在街上听人说,王爷的孩子之所以不给王妃教养,是因为有个算命的说王妃是煞星,孩子交给她养,养不活。”说着,她自己嘟囔起来,“我看那王妃五官端正,举止得体,并非阴煞之人,怎么会算出这种东西,我看那个算命的根本什么都不懂,瞎说一套。”
青桃闻言便明白了,难怪这段时间没张罗着去娇娜那里抱孩子,原来是这样。
青桃说道:“她不是煞星是有人想让别人以为她是煞星。”
“什么意思?”白珍珠问道。
青桃说道:“算命的一般算命都会看生辰八字,若是夫妻之间八字相冲,自然会家宅不宁,可王爷娶王妃之前定然是合过八字的,若不合,王爷是不会娶她的。”青桃看着她挑了挑眉,说道,“那就只有一个原因,有人在造谣。”
“造谣?”白珍珠更不明白了,“为什么要造谣?”
青桃问道:“你可知这王府里,除了王妃,最尊贵的女人是谁吗?”
白珍珠挠了挠头,说道:“按照位份,最尊贵的应该就是你,吴氏,还有姜氏。”
青桃摇了摇头,说道:“错了,是我和娇娜。至于为什么,那时因为王府里只有我和她两个人生了孩子,王爷中年得子,自然看得一清二楚。”
“加之先前我的孩子被抢走,我去大闹了一番,可娇娜却没这种胆量。所以为了避免以后被抢孩子,这算命的可能是她自己找的。”青桃一点一点分析道。
白珍珠说道:“可是她连王府大门都出不去,怎么去找算命的?”
青桃说道:“你别忘了,她还有个结拜的弟弟,有事可以找他代办。”
白珍珠点了点头,说道:“你们王府里太复杂了,我要是你,肯定让人吃得骨头都不剩。”
青桃说道:“曾经我也是如你这般,现而今经历了这些事,也不得不对人多加提防。”
白珍珠问道:“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青桃说道:“先等着,看看他们那边有什么动向再说。”
白珍珠点了点头说道:“好。”
青桃走到书桌前,拿起纸笔,写了封回信,说道:“还得劳烦你再跑一趟,只是这次别再逗留太久,怕被人看出破绽。”
白珍珠一听又要去点心店,两眼放光,说道:“小事一桩。”而后化形成鸟飞出了王府。
她将信交给兰草后,着急回来,兰草便又赶忙给她包了包点心,让她带走了。
兰草得知白珍珠只是个会奇门遁甲的丫鬟,也就放心了,生怕青桃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去了,转眼间,两个孩子都会走会说了。
只是羨璋虽就比临璋大几个月,但行为做事,却比临璋成熟许多。她不爱玩闹,性格安静,临璋较为活泼,什么都好奇。
有时候,羨璋竟会蹦出些惊人之语,并不像普通孩子会说的话。
临璋虽说也是聪明活泼,但不管学什么都得教半天,还是普通孩子的模样。
穆王因此特别看中羨璋,年仅两岁就要教她读书认字。
青桃说道:“小孩子才刚会走,你教她这些,说不定过两天就忘了。”
穆王说道:“这孩子是天纵奇才,既然能读书认字,何必不早些教导,这是老天垂怜,赐给我的宝贝。”
青桃见他神叨,我不理他,随他去吧,等过几天,孩子不想学闹了脾气,有他好受的。
(一)
“恭迎洛伊上神回归”
幻境中,一个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女孩生的漂亮,看得出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女孩周身散发着光芒
洛伊看这些人,从幻境中飞了出来“起来吧,天帝召唤我吗,忆南呢”
“妹妹,我在呢,我带你去吧”
洛伊和忆南走了出去,路上,洛伊都是心事重重的
“妹妹,我知道你在凡间所遇到的,可是,那是你的情劫,仅此而已,她是个凡人,你们两个不可能的”
“别说了!”
洛伊快步消失了,在大殿上,天帝还在座位上和天后商议事情,洛伊也走了过来,跪下行礼
“孙儿拜见天帝天后”
天...
“恭迎洛伊上神回归”
幻境中,一个女孩缓缓睁开了双眼,女孩生的漂亮,看得出来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女孩周身散发着光芒
洛伊看这些人,从幻境中飞了出来“起来吧,天帝召唤我吗,忆南呢”
“妹妹,我在呢,我带你去吧”
洛伊和忆南走了出去,路上,洛伊都是心事重重的
“妹妹,我知道你在凡间所遇到的,可是,那是你的情劫,仅此而已,她是个凡人,你们两个不可能的”
“别说了!”
洛伊快步消失了,在大殿上,天帝还在座位上和天后商议事情,洛伊也走了过来,跪下行礼
“孙儿拜见天帝天后”
天后连忙起身扶起洛伊笑了出来“洛伊,我的好孙儿,如今你都是上神了,此番历劫,你受了不少苦啊”
“天帝 天后,明日…孙儿还想去一次凡间”
“这……”
天帝此时起身“你如今已经是上神了,也大了,我希望你做事情有分寸,去吧,本君累了”
“是”
洛伊回到了自己的寝殿,在凡间过了三十二年,在天上,不会才一个月左右,而一个月前,她还是总会闯祸的小作精
洛伊上了床,拉过被子的一角,眼角的泪滑落,滴在枕头上,瞬间成了冰晶“阿悦,你怎么样了啊,我刚刚回天庭,身体太弱,真的没办法立刻回到凡间”
晚上,洛伊从床上醒来打开门,看着天上的星星,凡间的星星似乎更好看,因为凡间的星星,有人陪着她看呀
“洛伊回来啦,快让我看看我们的小美人儿,憔悴了不少啊”
“夜寒,你不去牵红线,你在这干嘛,又想要什么啊”
“那倒没有,不过我送你一个东西”
夜寒拿出了戒指,套在了洛伊的无名指上,瞬间消失了
“我的这个戒指连着红线,你或许能帮你找到你想找到的人,不过我得说一句,你的情劫未必就是你另一半,就算你找到她了,最多在陪她一个月,有什么意义啊”
“无妨,我愿意,明早我就走”
“罢了,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夜寒直接就走了,洛伊趴在桌子上,她看向自己的腰间,发现多了个玉佩,这是程悦给她的定情信物,洛伊瞬间红了眼睛,她现在想回到人间
另一边,有一个腰间别着佩剑的女孩,在一座坟前喝着酒,墓碑上刻着“吾妻洛伊之墓”
“洛伊,我一直没有坦白我的身份,我怕你害怕,可我怕你怪我,我是西海的小公主程悦,我都五千岁了,你给我的玉兔玉佩和笛子,我会一直带着的,魔族最近躁动不安,父王要我回去,我不能陪你了,你等等我,好吗,等我把一切都处理完,我去陪你”
程悦看着墓碑泣不成声
“阿洛,想我了,就去梦里看看我,好不好,不管是谁,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我走了阿洛”
程悦起身,消失在了树林中的小木屋内
清晨到来,树林中的阳光透露,一切都那么美好,而洛伊也来到了小木屋,她来回走动,一直没发现程悦的身影,却在木屋外的几十里,发现了自己的坟墓,墓碑上刻着“吾妻洛伊之墓”
“阿悦,你去哪了啊,你还要不要我啊…”
【原创】劫牲106
第一百零六章 回信
兰草看了看信封,激动道:“你是怎么把信送出来的?”
白珍珠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快看看她给你说了什么吧。”
兰草点了点头,将信打开。
只见里头写道:“哥哥姐姐,我一切安好。你们可好?前段时间我添了孩子,想必那时京城里吵吵嚷嚷的,你们都知道了吧。孩子也很好,白白胖胖的,很漂亮。这一年来没能跟你们联系,是我不对,如今能寄信了,我第一个给你们报平安,你们不用担心我,好好经营铺子,若有难处,就跟白珍珠说,她会帮你们带信的。”
兰草把信捂在胸口,泪眼潸然,说道:“平安就好。”
白珍珠见...
第一百零六章 回信
兰草看了看信封,激动道:“你是怎么把信送出来的?”
白珍珠说道:“这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快看看她给你说了什么吧。”
兰草点了点头,将信打开。
只见里头写道:“哥哥姐姐,我一切安好。你们可好?前段时间我添了孩子,想必那时京城里吵吵嚷嚷的,你们都知道了吧。孩子也很好,白白胖胖的,很漂亮。这一年来没能跟你们联系,是我不对,如今能寄信了,我第一个给你们报平安,你们不用担心我,好好经营铺子,若有难处,就跟白珍珠说,她会帮你们带信的。”
兰草把信捂在胸口,泪眼潸然,说道:“平安就好。”
白珍珠见她哭了,嘟囔道:“难道青桃遇到了难处?”
兰草问道:“对了,姑娘,从前信都寄不出来,如今怎么又能寄了?”
白珍珠眼珠转了转,说道:“这你就甭问了,夫人有夫人的办法。”
“好。”兰草擦了擦眼泪,说道:“多谢姑娘送信,你先稍待,我把这封信给我们大掌柜看看,待会儿回了信,你再捎回去。”
白珍珠说道:“那要多久?”
兰草说道:“大概得一个时辰,我家大掌柜不在这儿,我得把信送过去。”
白珍珠说道:“好,那我先出去逛逛,待会儿再回来。”
兰草点了点头,说道:“我去去就来。”而后对香秀说道,“香秀,给姑娘包一包点心。”又对白珍珠说道,“姑娘想吃什么,我这店里都有,你拿点再去逛。”
白珍珠一听有点心吃,眼睛都亮了,点了点头说道:“好。”
待兰草走后,白珍珠走到柜台前,看着上头琳琅满目的各色点心,眼睛都花了。
香秀问道:“姑娘想点点儿什么?”
白珍珠看着点心说道:“这么多,我都不知道该挑哪个了。”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要不你每个都给我装一个吧。”
“好。”香秀说道,“那姑娘是拿回家吃,还是路上吃?”
白珍珠说道:“我……路上吃。”
“好。”香秀便拿了个纸袋子,给她每样点心都装了一个,还教她吃完后怎样把纸袋子装好。
白珍珠说了声:“多谢,便离开了。”
李府
兰草来过李府多次,加上之前还在府里住过段日子,奴才们对她都很熟悉,看门的家奴看兰草来了,大老远就打招呼。
兰草笑呵呵地与他寒暄几句,说道:“福源在不在?”
家奴说道:“这会儿应该在吧,今儿没见他出去过。”
兰草说道:“好,多谢。”而后便进去了。
“笃笃笃!”
林福源正在算账,听到敲门声说道:“门没关。”
兰草走过去说道:“怎么如今这么忙了,连头都没法抬?”
林福源听到是兰草的声音,抬头问道:“兰草?你怎么有空来了?”
兰草看了看四周,从袖子里抽出那封信,说道:“青桃给寄的。”
“青桃?”林福源一听是青桃,一把便将信夺过来。
他将信上的内容看了又看,说道:“送信的人有没有说她为何如今能寄信了?”
兰草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但我看那个丫头不是普通人,似乎有功夫在身上,不过人看着有点傻,估计是青桃哪里寻来的奇人。”
“那不如在信里问问她。”林福源说道。
兰草点了点头,说道:“好。”
林福源摊开信纸,在上头写道:“青桃,我们一切都好,铺子也很好,你不必操心太多,之前在外头捡了两个流亡的小丫头,她们命苦,我们便收留了她们,如今在店里帮忙也称手,没有什么难处,你安心即可,只是从前都不许我们见面,你的信都送不出来,如今怎么又能送出来了?”
兰草说道:“再加一句,白珍珠是什么人?”
林福源便又加上了。
兰草说道:“我跟她说了一个时辰就回去,得赶紧走。”
林福源说道:“我跟你一起去。”说着便去跟管事的告了个假,跟兰草一起回去了。
而白珍珠在街上却听到了些传闻。
那时她拿着点心一路逛一路吃,就听到路上有人在讨论穆王府。
路人甲嚼了个花生说道:“我听说这穆王爷刚添的那两个小子不让正房王妃看管,还交给两个小妾照顾。”
路人乙放下茶碗说道:“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听说,有人给王爷算了一卦,说王妃是煞星,若让她看管孩子,府里会出乱子。一开始,王爷也不信,可是前两天,府里的侧夫人不就不小心落水了嘛,孩子还生病了,王爷不得不信,就又把孩子还给了侧夫人。”
“这么邪乎呢。”路人甲感叹道。
路人乙说道:“谁说不是呢。你说这鬼神之说有时候不信吧,它偏有,有时候信吧,它又没用。”
路人甲说道:“要照这么说,还是信的好,指不定哪天就灵了。”
白珍珠听完后,心道,还有这么一层机缘呢。可我看那王妃五官端正,气度和善,并非是煞星之相,莫非其中有猫腻?
不管了,等会儿回去报告给青桃。
待她回到铺子里,林福源早已在那里等待。
兰草将她拉过来,对林福源说道:“这就是青桃派来的丫鬟白珍珠姑娘。”又指着林福源对白珍珠说道,“这是我们的大掌柜,林福源。”
白珍珠也不知道凡人礼节,便作揖道:“大掌柜好。”
林福源觉得古怪,怎么这王府里的丫鬟不懂规矩?
但他笑了笑,作揖说道:“姑娘客气了,多谢姑娘送信,知道青桃安好,我们也放心了。”
白珍珠笑了笑说道:“小事一桩。”
林福源将那封信交给她,说道:“麻烦你把写封信再交给她。”
白珍珠拿过信说道:“好,我一定办到。”
这时,兰草拿了两包点心过来,说道:“姑娘,这两包点心麻烦你带过去,都是一样的,一包给你,一包给青桃。”
白珍珠心道,真好,吃完一包还有一包。
她笑眯眯地拿过点心,说道:“多谢。”
兰草和林福源嘱咐她,路上慢点。
“好。”白珍珠答应道。而后便走了。
【BG+GL】唤醒那条沉眠的龙·火焰成冠·卷二
卷二·海内西经·蛇巫篇6
焰冠与谨行走过点点邪火烧灼着的枯树,又走过万里黄沙的疆场,竟然又经过了初次来到蛇巫国的那条街。
街巷中央,她们下榻的典客署在忽明忽暗的残余烛火之间,落下了腐朽的窗棱,焰冠仍旧记得来时,谨行是如何夸赞这间客栈的。
她指着院落中的小凉亭说,焰冠,你看,我们冬有温庐,夏有凉荫,刍秣成行,器用取给,一应俱全。这里是多么好的地方啊。
即使她知道她要在此处将生命归还给挚友,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神魄即将化为乌有。她依然真心地感慨着,她们运气真好,客栈里天光明亮,什么都不缺,她可以安心地带焰冠去找寻原本就属于...
卷二·海内西经·蛇巫篇6
焰冠与谨行走过点点邪火烧灼着的枯树,又走过万里黄沙的疆场,竟然又经过了初次来到蛇巫国的那条街。
街巷中央,她们下榻的典客署在忽明忽暗的残余烛火之间,落下了腐朽的窗棱,焰冠仍旧记得来时,谨行是如何夸赞这间客栈的。
她指着院落中的小凉亭说,焰冠,你看,我们冬有温庐,夏有凉荫,刍秣成行,器用取给,一应俱全。这里是多么好的地方啊。
即使她知道她要在此处将生命归还给挚友,即使她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神魄即将化为乌有。她依然真心地感慨着,她们运气真好,客栈里天光明亮,什么都不缺,她可以安心地带焰冠去找寻原本就属于圣兽自己的物什。
“它竟如此破败不堪。”焰冠不由得感叹道。
“如果不是那位圣兽献出自身最珍贵的凤卵,蛇巫国如今本该是这副模样的。”魏灵的眼眸之中盈满了泪水,他诚恳地回望着对于蛇巫国已是一无所知的精灵焰冠,“蛇巫国生机尽失,是圣兽为我们带来了生机。”
“我记得,有一回,人神们非要搞什么祭祀,”他回过头去,慢慢地穿过一条条荒凉破败的街巷,焰冠与谨行跟随在他身边,眼睁睁看着她们走过的地方好似神施一笔般地重新恢复了勃勃生机,心中大为震撼。
“蛇巫国向来是信奉、倚仗自己的,那时吾主本不欲参加,无奈各国都派出了重臣参与,先王瑶姬便也派了一位女史前去。”魏灵说着话的时机,她们又走过许多的城池与写满祝福符咒的巨大木门,一路上,慢慢地多了些跟随她们的人。
焰冠好奇极了,询问魏灵,“他们跟着我们做什么?”
“虽然蛇巫国不慕虚名,不好祭祀之礼,却对天地神明一贯怀有感激敬爱之心。”引领他们的青年温文尔雅地答道,“因而每过百年,每逢凤鸟献卵于巫的日子,我们国家都会有一场幻境之梦。但凡是蛇巫后人,都会梦一遍凤鸟献卵,巫人重生于其中的场景,如今,我们也是在梦里。”
焰冠瞧着跟随着她们的队伍逐渐壮大,心中如同遭到雷击一般,听到魏灵的描述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经历过那样糟糕的事,蛇巫竟然还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儿,果真是神奇之地,令人触动。”谨行看着原本焦黑的土地褪去颜色,渐渐恢复如初,还长出了娇嫩的幼芽来,禁不住流泪不止。
“先王瑶姬派去的人自然也只是临时恶补了各类礼仪,例如君臣之礼、父子之礼,只是她为女子,行男子礼仪难免令其他受人神所治的国家所耻笑,坦言女子行礼难免有所疏漏云云。”魏灵继续同大家讲故事,“瑶姬派去的人便是后来大名鼎鼎的祁善氏之母,也是皇三女的前世。”
青年人的眼睛倏忽亮了起来,他骄傲地特意凑到了焰冠的跟前儿说话:“授以凡人捕杀鬼物之法的祁善氏,她前世是我与皇三女的女儿,你瞧,你是阿昭的义母,你也算得上是祁善氏的义祖母了。”他明净雪白的脸庞上全然写满了“你要为自己的义女感到骄傲呀!”的神色,得意地哼着小曲儿,愉快地走满蛇巫国的每一个角落。
焰冠突然意识到,也许,她所未知来源的那些记忆,正是她自己的。
也许,她便是圣兽了。
昆仑山山巅。
云中君卧云而眠,好不惬意。她心性辽阔自由,罕见地把聒噪的监兵神君放了出来,令他撒欢,不必受缚。
白虎在玉中困了几千年,骤然出世,还有些不适应,山上山下间不顾一切地疯狂奔走,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云中君睡在云上窃笑,她知道那老虎是个聪明神子,自然不会逃走或是再叛变,她喜欢聪明的神,不白耗无用功让她大费周折去平定或者抓走关起来。
是如此的,若有神兽滋生出的不是恶,或是起因并非作恶,她便吃不了亦治不了它,因着它身上并没有恶,只是顽皮或者一些别的什么,并非恶意。像这样的,她要么就反复封印,用阵法将其镇住,令其只能醒了睡睡了醒,永远也伤害不到无辜者;或是精神力强大,便带在身边用法器缚住,即便清醒时也触及不到法器以外,唯独。
云中君低头望着山林里跑来跑去撵鸡追狼的白虎,它如此精壮又如此聪明,善于审时度势,其实是最适合做人间帝王的。
但是那样会为共工所驱。
是的,唯独共工,虽则奉行的是惩恶扬善,其神性无恶,神魄干净得令人发指,却滋生出无数的恶来。
他实在太过于锱铢必较又急于求成,他憎恨人神,却崇尚以越过界限的惩罚施加给犯错者,因而造出了更多的人神。
因而人神治世的始作俑者,其实便是痛恨人神的他自己。
云中君叹了口气,她想起共工曾经对她说过:“这些作恶多端穷凶极恶的凡人,只配得上残忍暴躁的人神来统治他们。既然他们恃强凌弱,那就让他们的统治者将他们分为三六九等,彻底地区别对待好了。强者优待,弱者苛待,不正是他们自己在做的事情么。”
她那时听过以后,是这样对他说的:“我以为这并非是为神之道。”
而他看起来斯文儒雅,温柔真挚又语气凌厉地反驳她:“你历经几番人世,受过无数苦楚折磨,如今才恢复神力不过三载,为救无辜之人不仅神力耗尽,连你挚爱之人的重要遗物也全部奉献了出去,如今你什么也不剩,我倒要看看,你还拿什么救人。”
他心疼地看着累得面无血色,勉强以神力维持自己凡人肉身的生命,艰难运转着体内神力的女孩子,忍不住开口:“阿焰,你可知,人世无救。”
她那时候并不反驳,只是骄傲而神气地瞪着心里明明很是心疼自己,表面却装作谈笑风生,一脸云淡风轻模样的共工,毫不犹豫地坦然答道:“这就是我的‘道’啊!难道不是很霸气吗! ”
“我更想看到这些无用而虚伪的三六九等最终的尽头。”共工望着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忽然停顿住。
“你不要做人世的焰火,会被我浇熄的。”
“他们不值得。”
共工说,他一想到将来他所仰慕的女子也会成为湮灭的一环,内心就生出许多挣扎和不忍来。
“他们值得或是不值得,”女子酒窝漾起,含着清晨露珠的眼眸闪闪发光,“我都会践行我的‘道’,我的信念不因外物的变化而改变。”
这句话打消了共工所有即将说出口的辩解,他本以为她会告诉自己,那些看到强者便屈服害怕,无论对错的凡人值得;他本想打破她所有关于凡人的幻想,告诉她无论谁坐上帝位,乃至成为人神,都还是会被权力迷惑心智,被无数的阿谀奉承左右了思想,除了真神,不会有人可以逃脱人世的环境留下的痛苦烙印与经验;他本想证明只有人神互相毁灭,人世互相屠戮,六界才能获得新生;然而她坚定地告诉他,哪怕人世无可救药,她也坚信自己的‘道’。
他还能说什么呢,她做人时,都能不被他皎然如月芒的美貌所迷惑;难不成做神时,还要指望他用美貌迷惑她吗。
云雾缭绕之间,面庞洁白的小少年直叹息当时怎么没想个办法整个儿给他吞了,也不至于后来被他四处镇压却不死,好似那猫儿捉鸟,明明她根本奈何不了没有恶可以吃的他,却还是要被他保留神性,反复封印磋磨。
她记得被封印在兆血渊时,共工曾嘱咐那九个星官,不可用力过猛,伤及她的神魄,但也绝不可放她真身飞出兆血渊。
只是她想不到,她要守护的人世,她要守护的每一方土地上的生灵,此地的国主,却背叛了她。
背叛了她们的约定,甚至因为她不喜祭祀之礼而不曾接受穆君的祭祀之供奉,让穆君以为连祭祀仪式也未曾有过的口头约定作不得数,自己也算不上是背叛了神明,又心安理得地活到了现在。
雾气弥漫,已至卯时,天就快亮了。
云中君对穆君其实无感,她本也对凡人无所期待,只在乎自己的“道”而已。捉弄一下穆君之子穆清,不过是她一时兴起的小小恶作剧罢了,因那人身上有着凡人所不能及的气韵神采,他的一举一动都与孟章神君着实是过于相似了。
天将将有些明亮起来的意味,于地平线上绽出刺眼的一道光来,生生叛出夜色。云中君抱着一大堆云坐着,呆呆地遥望着地平线无所事事。她忽然联想,倘若那灵气盎然且还温润如水的青年神祇还活着,定然会忽然出现刮刮她的鼻尖,一袭蝶翅儿蓝色的长衣被云乱得纷乱不堪,再对她端方君子模样地笑,笑这小小云神脑袋里忙碌事倒是繁多得堪比娲皇,不如一心只记自己所衷之事。
她是很喜欢他的,喜欢他至灰飞烟灭时都还在践行心中的“道”,她以为,惟有坚定自己的“道”,才不算枉做神。
共工会认为娲皇既造人造万物,其中有自立为神,祸乱六界的生物,应由娲皇一神自担。且既然人可审时度势,神又为何不可令人无法审时度势?共工总以为,自己只不过是想把一切回归到本源状态罢了。
这就是她不喜欢共工的原因,他一直都在因为外物而改变,而她则恰恰相反。
“卧槽,我怎么开始晕了!”白虎啸叫着,破口大骂,他不认识草木,路上随口吃了些藤蔓,始时没有什么不适,然而走着走着,居然头晕起来。“啊啊那个几(隔开)把草有毒!!”他骂着骂着,浑身都没了力气,只得瘫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中毒晕过去。
他是被共工的神识唤醒的。
“焰冠身边的笨猪。”共工这么称呼他,在共工的眼里,除了焰冠,旁的神祇可谓狗屁不是,狗屁不通。
“草(隔开)你(隔开)妈啊!”白虎好歹也是山林霸主,一听他这么叫,气得寒毛直竖,奈何中毒不浅,竖起来一半就又软了下去。
“今我与伏羲氏缠斗无法脱身,有件事,想托你帮忙。”共工气息微弱,可见这缕神识是打非常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微弱得时有时无。
“你踏(隔开)妈想做坏事?”白虎来了脾气,也不管吼不吼得到,对着身前嗷呜的就是一大声,“你她(隔开)马想变成我吗?
你是喜欢被关着不见天日的感觉吗?”监兵神君虽然中了麻痹全身的药草之毒,嘴上倒是不饶人,很是大脾气地把共工嘲讽了一顿。
然后也不管共工还有没有话要说,倒头就睡。
过了许久,已经到了正午时分。
监兵神君又被人叫醒了。他还想再骂一顿眼前人的时候,发现那个人并不是老来打搅他好梦的共工,便及时闭了嘴。
“似乎是乱吃草吃得中毒了。”辞水看着杂草丛生的窄道上突兀横在他面前的老虎,分析着它的病征。
猫虎爱吃草助消化食物,他是知道的。
“滚啊!离我远点!”监兵神君很烦,他中了毒,看都看不清楚,现下不管那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他都只想睡觉。反正草毒对于他这类真神来说也不过是挠痒痒而已,他根本就没有把中毒当做一回事。
眉目如画的少年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巴,喃喃道:“你会说话?”
老虎烦不胜烦,习惯了此处的愚蠢人类东问西问,像是根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他大喝道:“烦死了别叫我!!”
辞水倒是来了研究这个会说人话的老虎精的兴趣,依旧好声好气温和耐心地试图同他交流:“你见过这山的主人云中君么?”
方才正要进入梦乡的监兵神君气得要死,然而自身一举一动被云中君盯着不说;但凡进入这山里,精怪不可随意伤人或互相殴打,这是几千年来默认的规矩,老虎还不想这么快回到玉里关着,因此便忍了下来,打算只吐槽辞水一句叫他闭嘴,于是乎他便烦躁地盯着眼前模糊的人影道:“真无语,你这个烦人的东西。”
辞水被骂了竟也不生气,他知道此处是安全的,在云中君所守的翼望山,只要他不伤害生灵,便不会有生灵伤害他。因此他胆子又大了几分,好奇问那巨兽:“我见你似乎是吃草中了毒,我自古籍上习得些医术,可助你解毒,需要我帮忙么?”
虽然知道辞水是好心好意。然而白虎这会却是彻底暴躁了,它先是仰天长啸,后又尽力睁大了眼睛试图表现凶些吓住眼前的人类:“啊你(隔开)妈(隔开)的!你问题怎么这么多,你踏(隔开)马闭嘴吧我求求你。”故态复萌说罢这两句话就又倒头就睡。
辞水本想着帮他解了毒再问刚刚有没有见到过一缕不知是谁的神识,然而既然他已经没什么耐心了,辞水也不再浪费时间,干脆单刀直入地问话。
“方才一缕灵识飘过山中,漆黑无比,却不像是自地府酆都而来,你有看到过吗?”辞水死马作活马医,他觉得那缕神识似乎在哪儿见过,可是又不太确定,便想着问一问这会说话的大老虎。
辞水说话时,老虎耳朵动弹了一下,差点就破口大骂问候辞水全家,但究竟是忍住了,它开口道:“你知道这山里最蠢的人是谁吗?”辞水不解。
白虎盯着辞水说:“是你。”
辞水微怔,也不管身前水蓝色的衣衫被风拂得甚是杂乱,白虎的这回答倒是他丝毫也想不到的答案。
有一只会说话的猛虎,讽刺他是山林里最蠢的人,这让他非常之意外,白虎竟是六界第一个骂他蠢的。
“没什么事爷睡了,不需要你解毒。”监兵神君看到辞水有些僵硬的动作语气也和缓了许多,关了几千年,焰冠的影响下他学会了见好就收,暴脾气改变了不少。说罢,老虎又趴在自己的两只前爪上继续午睡了。
长衣被风吹得飘扬起来,又被青年极熟练地挽起系在腰间,以阻止它妨碍青年爬山。此番辞水上山去寻岐伯与焰冠,是为讨论焰冠真身的封印,有何一定行得通的破解之法,尽管《瑶山遗志》书中并未提及,但他坚定相信凭借始神青龙对焰冠深入骨髓的爱慕之心,焰冠真身他必定有研究出恒久破解之术。
蛇巫山地动山摇。
魏灵好似习惯了一般,不紧不慢地继续同众人讲故事:“先王瑶姬派去了阿昭的前世秦祁,秦祁行男子礼,一众邻国皆指责她‘破坏了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应当严惩,按照规矩要罚扣半俸数年,食奉降为女诸侯之一半。”他说到了关键之处,眉飞色舞脑袋昂得高高的看着众人,满脸崇拜之色地说道:“可是就在这时! 名叫秦艽师从于孟章神君座下的那位真神忽然现身于祭坛之上,直言祭祀的诸多讲究不过是表面功夫,繁杂礼仪也不过是人神为了体验凡人顶礼膜拜,享受以力量威慑凡人所带来的虚荣心罢了。秦艽神祖还有一言我深以为然,她以为真正的爱不需要依赖冗长到需要九个环节的祭祀来体现,真正的爱是遇到苦难时的祷告与苦难过去后的感激;同样,真正的爱不是展示力量威胁对方,也不是引导对方无条件将自身的一切奉为圭臬,而是成为渺小而平凡的人类,体验对方的痛苦感受对方的幸福,她说,没有悲悯之心的神不过是徒有神之虚名罢了。”魏灵定定地看着众人,“所以,自那以后,因秦艽的庇佑,蛇巫国再未有参加过任何一次祭祀,而每百年一次的今日,便是蛇巫之民为圣兽所行的祭祀之礼。”
众人听了,深受触动,魏灵看着他们,眼中又缓慢地蓄起了泪,“我们每一个蛇巫后人,都应该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