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部】All the Fires the Fire/万火归一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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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主视角
我想我是一直很想见到你。
刚想到这句话时,阿帕基有一些绝望。他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布加拉提才站在这里,而事实可能与之相反。布加拉提可能因为他的愿望而出现的,他有这样的预感,因为布加拉提说自己没有引导者,说自己曾经作为猎人游荡最终失败。一个闲人如何生活在这种小木屋?他从来没有见过布加拉提进食,只有象征性的茶出现在他们的视...
* 自动发布的存稿罢了,首发平台是论坛
* 设定大量参照Bloodborne
* 茶主视角
我想我是一直很想见到你。
刚想到这句话时,阿帕基有一些绝望。他一直以为,他是为了布加拉提才站在这里,而事实可能与之相反。布加拉提可能因为他的愿望而出现的,他有这样的预感,因为布加拉提说自己没有引导者,说自己曾经作为猎人游荡最终失败。一个闲人如何生活在这种小木屋?他从来没有见过布加拉提进食,只有象征性的茶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也就是说,布加拉提是不吃不喝的——人类做不到,所以布加拉提不是人类。
阿帕基细想关于友人的一切:男孩从十二岁开始背井离乡,没有人知道他在做什么,没有人知道他的下落。男孩跟死人一样从村子蒸发性命和过去,只有一间破旧的老屋留在海边。阿帕基记得住友人家晒鱼网时咸涩的味道,海螺里湿漉漉的浪潮声,还有烤甜饼的芬芳。他深深地眷恋,像是怀揣躁动不安的白鸥,只轻轻一颠簸,梦就会追着海风飞走。他至此至今悔恨流失的少年时代,总觉得那时他要是能做些什么,结局可能会有不同,可惜他做不到。
他想他爱过。
猎人丢下他的圣剑,专心的盯看他的友人。那张静谧的脸渐渐和儿时重合,他知道他的友人经历了很多。做过水手?做过海盗?杀过人。阿帕基回忆起布加拉提第一次向他坦白自己杀过人的情形,男人坦荡地告诉他,自己在狩猎之夜杀过老人和小孩。这是如何能下得了手?阿帕基当时没有细问,现在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布加拉提早就不是渔村的少年,比他更早懂得生存的规则。在他们分别的那几年,布加拉提变得冷酷而又强大,强大到足以支撑他。
如今布加拉提将自己积累的所有经验都交给他,却不告诉他,狩猎之夜后他们将怎么办。布加拉提会消失吗?还是会作为他愿望的一部分留在他身边。他们既然已经获得重逢,就不应该贪心更多。福葛提醒过他,人类和神之间的交易是一码换一码,每一份应许的祈祷都会转换成代价,布加拉提对他太重要,他未必支付得起。
因而他感到绝望。
阿帕基双手埋入布加拉提的头发,男人依然带着家乡那分咸涩的干爽,就连皮肤都还残留着海风的味道。阿帕基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布加拉提坐在轮椅上抬头吻他。他不得已屈下膝盖,像浑身鳞片都翻过来的鱼,崭新而又疼痛。真是够了,他闭上眼睛,悲哀地向不可名状的神明求饶,承认自己曾经和现在一无所有。他陷入了旋涡,双手空荡荡,仿佛有流沙在他手中簌簌滑落。布加拉提松开了他,贴心地在他耳边提醒。
“时间差不多了,你回去吧。”
阿帕基重新站直,深深地看了布加拉提一眼,戴上兜帽告别。
“我还会再来的。”
触摸石碑过后,阿帕基在晨钟教堂的干草堆上醒来。头顶的滴水声停止,晦暗的光打在他身上。畸形人背上的侏儒手上举着灯,那张粉色可怖的脸盯着他,像盯着一条刚从沟里爬出来的落水狗。
“您醒了。”
侏儒冷漠地开口,隐隐有某种责怪。阿帕基将异教徒引到这间狭小又破烂的教堂,无形神的信仰被该死的外乡人玷污了。他低头,不整齐的牙齿磨得咯咯响,恨不得直接啐阿帕基一口。
“修——女已经走了,外乡人。那个学生回到了楼上。”畸形人依然用奇怪的腔调说话。“我——非常讨厌学生,”他直白地埋怨道,“请您不要再让他下来了。”
“这由不得我。”
阿帕基起身,活动胳膊,目光投放到木楼梯。那里一如既往地安静。福葛一定还在上面看书,那整整一屋子的书架,每一本每一页都被仔细翻过。少年必然是在找某件东西,商人不做多余的事。阿帕基一想到这点就没来由地恨他,但这归根到底也不算是他的错。梦境的主人不是潘纳科特·福葛,而是别的东西,那小子不过是附骨之疽,雷欧·阿帕基错信的同伴。看在他曾提供过帮助的份上,阿帕基不会责怪太多。
妈的。
阿帕基在心底骂着,提起圣剑上楼。他昂起头,低矮的天花板几乎要向他压过来。大学士的翻书声像沙沙的流水声,陌生又语速飞快的语言像打散的鸡蛋砸到阿帕基的耳朵上。他注意到阿帕基大步上前,一如初见般重重地合上书,摘下黄铜单片眼镜。
“您找我有什么事?”
潘纳科特·福葛开口时有几分由上及下的威压。他原本就出身于颇负名望的贵族,天生就刻着血腥肮脏的姓氏。他并非是传统意义上的疯狂,他比真正的狂信徒更可怕。修女评价他是坏到骨子里的商人,冷血,不讲情义,而他主动承认自己是活死人——“您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我有我的立场。”少年开口时有植物的味道在身下蔓延,阿帕基不确定那是鲜甜还是香冽,他只觉得混账,这聪明又讨厌、天杀的小坏东西。福葛必然也猜得出阿帕基在心底骂了他一轮又一轮,但他有恃无恐。“一码换一码,公平买卖。你准备后再来找我。”他说。
“不必了,”阿帕基说,“我现在就要答案。谁他妈能结束这个噩梦?”
“只有你。逝者已矣,我无法左右既定的事实,而你可以改造。”
“你要我杀掉什么东西?”
“苏生神,”福葛说,“那东西出世不到半天就能把这一带都吃掉。我们只能用时间锁住它的动作。你每开拓一个地方,锁就会松动一小会儿。你只能在松锁过后快速解决它,不然你只会重复地被困在梦境里。”
“如果我杀不掉它呢。”
“如果你没能在半小时内杀掉它,时间会重新锁上,回到最初的模样。你不是第一个猎人。”
阿帕基皱了皱眉头。“我还会再回来吗?”
福葛含糊其辞:“怀抱希望的才是猎人。”
tbc.
【五部】All the Fires the Fire/万火归一 (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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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主视角
和潘纳科特·福葛聊完天后,阿帕基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从来没有个这种感觉,被人欺骗,被人耍弄,知道一半真相后开始恐惧。他甚至没法确定当时站在他对面的小东西是福葛本人还是被寄生的怪物。在这知识等于疯狂的世界里,福葛是唯一一个对他说自己用不上镇静剂、慷慨地让他要多少就拿多少的人。这小鬼可能早就疯掉了,狂妄地宣告自己想让自己的朋友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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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主视角
和潘纳科特·福葛聊完天后,阿帕基觉得自己浑身发冷。
他从来没有个这种感觉,被人欺骗,被人耍弄,知道一半真相后开始恐惧。他甚至没法确定当时站在他对面的小东西是福葛本人还是被寄生的怪物。在这知识等于疯狂的世界里,福葛是唯一一个对他说自己用不上镇静剂、慷慨地让他要多少就拿多少的人。这小鬼可能早就疯掉了,狂妄地宣告自己想让自己的朋友取代神,透泄人与神的交易内容。他断定阿帕基现阶段无法伤害他,于是有恃无恐,逐一列出自己的条件——该死的商人!阿帕基很难不带恨意地看着少年,却又不得不为自己失声哑痛。
他无法向福葛谁出布加拉提的名字,仿佛这人是某种禁忌。他猜福葛可能知道有人在帮他,那小子也在通过自己的方式打探他。福葛知不知道他的死亡回归?福葛知不知道这里是场噩梦?福葛知不知道他可以通过入睡去某间神秘的小木屋见布加拉提,那里还有愈来愈似真人的人偶女孩?
他确实在准备出声的那瞬间捕捉到福葛的困惑,这小鬼太聪明,一下子就能读到他言行中的深层含义,使他不得不放下。多娜提拉没有看他们一眼,收好武器,转身找个地方休息。畸形人爬着去推关教堂的木门,偌大的空间剩下几星颤抖的烛火。
少年学士抱着厚重的书坐下,仿佛手中的东西能给予他莫大的安全感。阿帕基冷哼一声,回到之前自己睡过的草堆。他放下剑,整理衣服后躺下,空气中传来凝重的呼吸声。有人在咳嗽。阿帕基又重新握起剑,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入睡。无声的恐惧将他包围,他感觉自己仿佛被什么掐住脖子,无法呼吸。让我去见他!阿帕基在心底喊着,四肢像是浸泡在海水里,沉重、无法抬动。
然后他睁开眼睛。
一片燃烧的天空在头顶展开,他果然觉得浑身发冷,因为此刻他正躺在河岸上,冰凉的水经过他脖子以下的地方。他的剑也在旁边没有被冲走。
阿帕基撑起身,在不远处看到熟悉的小木屋。这次他苏醒的地方离布加拉提有些远,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心神不宁。他提着剑,跌跌撞撞往木屋的方向跑,几乎是以冲的方式撞开门。
“啊!”
特里休尖叫了一声,然后含怨地看着他——女孩的手指被热茶烫到了,红得发肿。她瞪着他,多少有些埋怨他粗鲁的意思。
“抱歉,我并不是有意吓到你的。”
女孩叉起腰,有些气鼓鼓。
“我的时间不多,你知道布加拉提在哪里吗?”
她指了指里面的房间,让出一条路。
阿帕基两步并做三步走过去,掀开破旧的布帘。他看见布加拉提像是雕塑一般安静地靠在轮椅旁睡着,左手垂下,一串晶亮的珠链从手腕处滑落。他突然感到喉咙干涩,艰难地挤出一个词:“布鲁诺。”
布加拉提睁开眼睛,额前滴落汗珠。“我做了一个梦,”他说,“我梦见周围都是大火,而你在废墟中穿来穿去。在我没注意的时候,你被人夺走一只手。”
“这是过去的事。”
“那时候你很痛,很失望。”
“现在我已经感觉不到什么了。”
阿帕基俯身,避过头顶的横梁。布加拉提伸手过去,握住了他的手,将他拉了过来。站直的阿帕基非常高大,和过去判若两人。“我都不知道你这些年都去了哪里,”布加拉提说,“自我离开家乡,我再也没回去过。那里的人多半已经不认识我了。”
“我也很久没回去过了。”
“你父母和其他家人怎么样了?”
“不好不坏。”
阿帕基低头看布加拉提,男人的眼神有些许迷惘,像是刚刚从某处醒来。他张大手掌盖在友人的额头上,感受到皮肤之下的温度。“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来这里的?”阿帕基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想问,又害怕答案。“你记不记得,你当时是如何接到我?”他不确定地补充问题,心跳到嗓子眼。
“我记得,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间木屋待了很久。一群小骷髅指引我去教会的医院找你。那时候你就像具尸体躺在病床上,而我还认不出你。骷髅说你是它们找来接替我的新猎人。”
“接替你?”
“我以前也是猎人。”
“你为什么要成为猎人?”
“我没有选择,雷欧。”布加拉提苦笑着,无奈中带着些许悲哀。“我来到这里的时候,就只有这群小家伙跟我传递消息。起初我还被它们下了一跳,直到我在街道死了两次,才意识到它们对我无害。它们是来帮我们的,这点我可以保证。”
“是它们让你成为猎人的吗?”
“没错,只有这样才有机会破解梦境……我说不清是谁的梦境,或许是我自己的,或许是他人的。如你所见,我已经失败了,我只能作为引路人帮你度过。”
阿帕基的眼睛变得锐利。
“你还有来这里之前的记忆吗?”
布加拉提瞪大眼睛看阿帕基,仿佛不确定他在说什么。男人的呼吸突然变得很急促,像是被谁勒住脖子一般,满脸涨得通红。
“雷欧……雷欧!”
布加拉提挣扎着,仿佛要在空气中抓住什么。阿帕基立即不顾一切地按住他,大声呵斥:“不要动!不要说!”布加拉提浑身颤抖,身上披肩如同筛糠抖落,阿帕基牢牢地握住他的手。“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不能说,在这里你说不出口的。”阿帕基大声宣告,努力让布加拉提恢复原状。“你现在有之前的记忆吗?如果有就点头,没有就摇头。不能表达就不动。”
布加拉提先是点头,后是摇头。
“也就是说,你的记忆并不完全。你还能记得一些东西,但它断断续续,少了非常关键的东西,是吗?有个小鬼跟我说,我到教会时许愿得到一只手和别的东西,手我是能通过装在我身上的义肢推测出来,至于别的东西,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阿帕基的眼睛露出复杂的神色,他竟然一时无法直视布加拉提。“我找他确认时,也没法顺利地说出我的问题。我猜你现在的情况应该和我那时差不多。”他垂头丧气地捂住脸,试图让自己好受些。“我觉得我已经接近答案了,”他哽咽了,“布鲁诺,你能感觉得到吗?现在我能站在这里,能跟你在同一个房间说话,是自你走后我一直不敢期待的事。”
“我想我是……”
tbc.
【五部】All the Fires the Fire/万火归一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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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潘纳科特·福葛所说,苏生神圣子是他多年的朋友。
他们自幼相识,来往密切,在圣子未取得称号时,潘纳科特就被家人带进教会。圣子有出行限制,潘纳科特便做他的眼睛和手足,告诉他教会外的人情和形势。作为交换,圣子指引潘纳科特了解神明,深入禁忌。两人既是玩伴,又互为老师和学生,彼此深深信任,知无不言。圣子在明处时他躲在暗处,圣子在暗处时他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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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主视角
据潘纳科特·福葛所说,苏生神圣子是他多年的朋友。
他们自幼相识,来往密切,在圣子未取得称号时,潘纳科特就被家人带进教会。圣子有出行限制,潘纳科特便做他的眼睛和手足,告诉他教会外的人情和形势。作为交换,圣子指引潘纳科特了解神明,深入禁忌。两人既是玩伴,又互为老师和学生,彼此深深信任,知无不言。圣子在明处时他躲在暗处,圣子在暗处时他沐浴光明,半个教会都知道他们的关系。
和圣子在一起时,潘纳科特觉得时间过得特别快,有时候会突然想不起自己方才做过些什么,问圣子圣子也答不上。后来,他发现自己一个人的时候身上总会有抓痕,晚上也睡不好,圣子就给他雕护身符——设计是圣子自己想的,如果他不戴,圣子会不高兴。
潘纳科特在十二岁时,从家人口中得知教会的隐秘仪式,见证圣母满身是血地从祭坛爬下来,在石台阶上生下模糊的肉块。他感觉到恐惧、不安,浑身发冷,走路跌跌撞撞。不到傍晚,他就开始发烧,意识错乱,不得不强撑着清醒再去找圣子。圣子告诉他,自己也是这样出世的。如果你害怕,你就多想想我。男孩抚摩他的脖颈和后背,手指似冬天冻硬的尸体般冰凉。他埋头进柔软真丝睡衣里,扯脱下的灰斗篷上沾满肮脏的雪粒。
那晚潘纳科特是在圣子身上睡着的,一夜都很安稳,到清早时连烧都退了。他揉开眼睛就看到圣子在梦游,走走停停,如同鬼魅般从房间的那头荡到另一头。男孩的眼珠一直在动,仿佛看见了什么,游荡几个来回后又回到床边,倒头扑在潘纳科特身上蹭,一头蓬卷的金发乱七八糟。好一会儿,男孩才慢慢醒来,目光凛冽。
“我能进入信徒的梦境了,但我找来找去都找不到你。”
“我不是你的信徒,我只是你的朋友。”
“你的病不是我治好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被吓到了,实际上并没有东西来找我麻烦。我读过外面的书。”
“你不相信我曾经也是肉块?”
潘纳科特侧头看圣子。
“你现在除了体温,其他部位都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如果算上梦游……我不知道我会不会梦游,但我认为梦游也不是孤例。”
圣子摊开双手,手掌上分别躺着一小朵白花。“这是我刚刚用你和我的头发变的,现在你相信了吗?”他问。
“取决于你怎么想,真理不是绝对的。”
“如果我说,我既希望你相信,又希望你不相信?”
“那我没法回答你这种问题,太狡猾了。我确实担心你会变成我陌生的模样,但这不代表我会跟你断绝来往。”潘纳科特直言不讳,态度实诚。“你觉得你是寄居蟹一类的东西吗?”他又问,“我读过类似的案例,年纪轻轻的女子说自己是某某人的转世,村里几十号人围观她讲前世生平,内容巨细无遗但无从查证。我也读过外面的圣经,说人死后会升入天堂或打落地狱,古往今来这么多人,我不认为这两个地方装得下。所以——”
潘纳科特停顿了一下,圣子听得很认真。
“所以,我认为,无论前生后世和天堂地狱都不存在,人死不能复生。两个相反的答案同时存在,那必然都是错的。此刻的你也是上一刻的你,在我眼里并没什么不同,你跟我说你有了变化,我也不会认为你从此就是别的谁。更何况,我根本不信神,就算你在我面前变花变草,你还是你,不会是别人。”
“如果我跟你说,我只是个躯壳,你会怎么想?”
“你消失的那一日就是你死的那一日。请不要用躯壳这种轻贱的词来形容自己,你不过是继承了神的力量,神无法降临到你身上,真正的躯壳应该是仪式过后你和祭品生下的子女。神对尘世极为挑剔,我听说那些东西都活不过几天。”
“我也听说,到我这一代,我是最接近神的一个。她们应该会在我成年时举办仪式,直到我让其中的谁生下容器。潘尼,到那时候我不一定还是我。”男孩双手托着下巴,绿色的眼珠像通透的玻璃。“我希望你还能在我身边。”
“抱歉,我信奉的是知识神。”潘纳科特的脸颊和耳朵微微发烫。“不过你放心,你不会死。我会想到办法。”
“所以你想到什么办法?”
“取而代之。”
“你可真是大胆。”
福葛摇摇头。
“从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靠利益维系的关系并不牢固,何况它们非我族类,终有一日会反噬。在我还在学院读书的时候,他们为了应对瘟疫发明了血疗,不久后所有人都发现血疗不仅包治百病,还能强化体质,于是救济教会就开始到处推广。血疗的原材料是经稀释后的神之血,神之血浓度越高,普通人就越难承受。而血疗会让人产生依赖,做过一次血疗的人,往往会继续做第二次,第三次……”
阿帕基发出一声啧。“次数多了以后会变成怪物吗?”他问。
“次数多了会接近本能。”福葛说,“你在街上遇到的所有人都不过是本能,他们已经和苏生神同步,是神最忠实的仆人。从很久以前开始,救济教会就经常向外面招募猎人,追猎这些被本能侵蚀的怪物。”
“我从来没有跟谁说过我要做血疗,是你那个朋友和冒牌教会骗了我。”
“您来到这里时,是不是说过想要一只手。”
“我是有这么想过。”
“除了那只手,你还想要其他东西。”
“你他妈在说什么鬼话,我可没想过别的。”
“您一定有,”福葛笃定地说,“不然你身边怎么会多了把剑。你那个是圣路德维嘉的东西,当年和他本人一起下葬。那个地方有去难回,我不说,你还不一定知道,所以你——”
阿帕基突然表情严肃,狠狠地抓住大学士的衣领,几乎快要把这小鬼整个人提起来。他张大嘴巴,看上去像是要咆哮,然而黑洞洞的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滑落,流到闷湿的衣领里。
该死。
他干瞪着,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徘徊一个问题。
“你是不是认识布加拉提?”
tbc.
【橘草莓】镜中碎片
*本来好像是英语写的,然后译中,读起来怪怪的短打一枚啊。
*也是几年前的。写的很糟。一直想重写。但是要现在的我重写,绝对写不出这种傻里傻气的白甜齁人味道了。嗯。当作某种留念吧。
布加拉提是他的恩人。他与布加拉提彼此熟悉。他们心有灵犀,且有远超其他人的默契。但是相知并没有消去福葛对他的敬重。福葛负责提出方案,布加拉提负责做下决断。他的果决一次一次给左右踌躇的福葛带来冲击。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抛弃什么,不能在哪些让步。布加拉提是这艘航船的掌舵手,给福葛这只被鸣雷搅的惊魂不定的旅鸽提供前进的灯塔。但他没有君主的暴戾和决断,他像是父亲,严肃的父亲,粗粝的携带少年前行。
布加拉提期待福葛有...
*本来好像是英语写的,然后译中,读起来怪怪的短打一枚啊。
*也是几年前的。写的很糟。一直想重写。但是要现在的我重写,绝对写不出这种傻里傻气的白甜齁人味道了。嗯。当作某种留念吧。
布加拉提是他的恩人。他与布加拉提彼此熟悉。他们心有灵犀,且有远超其他人的默契。但是相知并没有消去福葛对他的敬重。福葛负责提出方案,布加拉提负责做下决断。他的果决一次一次给左右踌躇的福葛带来冲击。为什么要这么做,应该抛弃什么,不能在哪些让步。布加拉提是这艘航船的掌舵手,给福葛这只被鸣雷搅的惊魂不定的旅鸽提供前进的灯塔。但他没有君主的暴戾和决断,他像是父亲,严肃的父亲,粗粝的携带少年前行。
布加拉提期待福葛有一天能够做出自己的选择。他不愿用言语督促。默默的注视和引领,他这样做。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指引福葛的资格。可福葛已经如此依赖他。片刻无事,他望着打闹的两人时,总会想:带回纳兰迦是福葛的选择吗?不……纳兰迦是一个人,他有自己的选择,他不属于福葛。
-
布加拉提被纳兰伽视作真正的父亲。纳兰伽甚至私下里希望改姓为“布鲁诺”。纳兰伽·布鲁诺。如果有人这么称呼他,他会尾巴翘上天。布加拉提是真男人!对弱小的人谦谦有礼,对敌人铁面、不留情。纳兰伽的正义理论全全来自布加拉提。他并非白纸,内心创痕累累。但布加拉提的气概可以使纳兰伽忽略这一切,他的创伤、病痛在男子汉理想前不值一提。布加拉提重塑了纳兰伽的心灵,打开了他新的人生。纳兰伽愿意为布加拉提做任何事情。如果布加拉提需要枪支,纳兰伽便会舍去自己的懦弱。如果有人要伤害布加拉提,哪怕以性命为代价,纳兰伽也要成为布加拉提的盾。他爱他。超越了亲情、友情、爱情。纳兰伽从来不把布加拉提当作神明。他之所以爱布加拉提,是因为布加拉提会生气,会咬牙切齿。他爱作为凡人的布加拉提,爱他的脾气。因此,他愿意称他一声父亲,以表示心中最高的敬意与亲昵。但他永远不会这么做。他敬重他。
纳兰伽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看到纳兰伽和米斯达因为零食争吵,布加拉提总是笑着叹气。尽管他总是教导纳兰伽,要有分寸,不应该整天吵吵闹闹,要对每句说过的话负责,不要擅自点评组织的行动……但他收留纳兰伽的动机根本上是“庇护纳兰伽”。布加拉提想,如果纳兰伽那种冒失小子进了别的组,不知道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纳兰伽身上有种宝贵的天真和温柔。布加拉提不想看到这种希望熄灭。如果纳兰伽执意要踏入肮脏的黑道世界,布加拉提希望他的指引能够多保护这个孩子一会……但首先,他要先成为一个坚强的战士。残酷的世界里,人必须先活下去。
——
阿帕基接受过高等教育,与福葛共同见识了光鲜亮丽背后的阴郁。他们本来有共同话题,但两人都不愿意提起。面对过去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去翻动过去的拼图,就不会发现下面潜藏的虱子。他们保持距离,为了不彼此触痛。日常生活方面,阿帕基总在嘲笑福葛生涩,被情绪捉弄,被情绪的实体——纳兰迦捉弄。而福葛同时对阿帕基的颓废冷漠、熟视无睹,两人像是镜子的两面。
-
阿帕基总是在骂纳兰伽。但他确是团队里,除了福葛外,最溺爱纳兰伽的人。如果纳兰伽哭哭啼啼说,“米斯达弄坏了我的耳机!”阿帕基会一只手按着纳兰伽的双肩,另一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嘿。哭什么哭?臭小子。把眼泪给我擦干净。我可以先把我的耳机借给你。但是你必须先把你的耳屎掏干净。不要给我弄坏了。米斯达呢?狗屁玩意。我和他谈谈。”第二天,米斯达会赔给纳兰伽一副新的耳机。他从来不过问纳兰伽理想信念上的问题。年轻人应该有自己的思想。阿帕基拒绝进行干涉,除非纳兰伽哭着来找他。在生活方面,阿帕基曾经提醒过,“别和福葛走那么近,纳兰伽。你会吃苦头的。”这个男人的细腻几乎全部倾泻在纳兰伽身上的鸡毛蒜皮上。他觉得这些事情很重要。可纳兰伽不听他的话。他觉得纳兰伽在为人处世上无药可救。尽管私下里,他常常和布加拉提夸赞,“纳兰伽是那三个……五个……算了,不算上特利休了。他是四个臭狗屎里最好的那个。”
“阿帕基。少喝点酒。”
“阿帕基。多出去转转啊。你都快发霉了。”
“阿帕基!福葛又打我!帮帮我啊!”
“阿帕基,笑一个!不要板着脸嘛。我们排张照片。”
“阿帕基!!!你不能告诉布加拉提!!!不然我就全完了!!!!!!‘
“……我和福葛吵架了……我知道……你说了很多遍了……但是福葛……他没你想的那么坏!好啦……不听了。你永远只有这一句话。“
“你的口红。好丑。好丑啊。食物中毒了吗?你自己挑的?太丑了。“
“生日快乐!阿帕基!!!“
——
捉摸不透的人。乔鲁诺·乔巴拿毫无疑问被福葛尊重着。但这份尊重与崇拜并不澄澈,嫉妒、不安、忌惮如同宝石的杂质不可忽略。福葛与乔鲁诺彼此使用敬语。乔鲁诺总是那么清醒,总是守着严苛的原则,他是那么自律。相较而言,福葛想,自己的作风真是烂透了。
乔鲁诺怎么看福葛?米斯达私下问过他。他那时露出客气的微笑,语调平静无波,“他是一位真诚的朋友。”福葛看不透乔鲁诺,乔鲁诺却是远观者中最了解他的,带着第三人称冷峻的目光。
-
又是一个比他小的家伙。又是一个比他聪明的人。纳兰伽喜欢乔鲁诺。但他觉得,乔鲁诺有点太懂礼貌了。他明白,乔鲁诺很有野心。他是太阳。他的理想像太阳一样炽热。如果说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乔鲁诺便是神的儿子。这叫人敬畏。他愿意目送乔鲁诺登上权力的巅峰。不过他不会参与这些啦。不管怎么说,乔鲁诺可比他小两岁。他是令人安心的伙伴。他很强。人也好。其他人都笑话他的时候,只有乔鲁诺会说句公道话。无论如何乔鲁诺都是可靠的。他真是个好人。唉。纳兰伽不明白为什么除了乔鲁诺其他人都爱欺负他。
“纳兰伽。你要尝尝这个吗?我小时候喜欢吃的冰淇淋。“乔鲁诺说。他愿意把生活中平凡的快乐分享给纳兰伽,正如纳兰伽平日对众人做的那样。有这么一个伙伴,乔鲁诺觉得很幸运。他直率的把所有感情写在脸上。与他共事令人愉快。他很可爱。他擅长察觉微小细节的变化,这是令人惊异的才能。潜力无限的战友。乔鲁诺在心底认可纳兰伽。
——
米斯达喜欢读书,尽管从来不看哲学思辨。他喜欢看植物图册、时尚杂志等生活中细碎的内容,他不关心人类未来会如何,女性权益是否被男权蹂躏,资本主义经济社会的运转是否正常。如果碰到看的不爽的人,米斯达就打。看到女士落难,意大利男人的正义感叫他挺身而出。经济?米斯达虽大手大脚,却有一定储蓄。他总有办法弄到钱,哪怕是从路边混混手里抢的。所以股票增长还不如一株苔藓开花给他带来的乐趣多。
福葛喜欢米斯达这样的人。他们能够交流,有时福葛引用的典故,只有米斯达能理解,他们会心一笑,纳兰迦则气的翻白眼,“你们又有什么秘密?“
米斯达对福葛无所谓,他可怜福葛天天被各种问题困扰,但他更可怜被福葛按着学习的纳兰迦,尽管他知道:烦恼都是福葛自己找的,纳兰迦也是自愿的。他帮不上忙,也不准备帮忙。除非他们给他钱。
-
米斯达是个讨厌鬼。
他会偷走纳兰伽藏起的巧克力,诬陷老鼠。他偷偷掉包纳兰伽的作业,为的是看福葛发火打人的样子。有一天纳兰伽的衬衫不见了,米斯达说,“昨晚刮大风。你的衣服飞走了!“后来纳兰伽发现,原来是米斯达打翻了水杯,把衣服当作抹布。
有趣的是,米斯达和纳兰伽从来不打架。纳兰伽气到头脑发热时,可能会给米斯达一拳,但米斯达从不还以暴力——他会用关节卡住纳兰伽的脖子,叫他动弹不得,直到他喘不过气求饶。他比福葛能打多了。纳兰伽打不过米斯达。米斯达不屑于和纳兰伽打。
尽管米斯达爱捉弄纳兰伽,纳兰伽非常爱他。他是他的好哥们、死党、狗屎朋友。他们一起下海游泳、在舞厅疯狂、偷偷跑到色情音像店买东西……如果纳兰伽有什么想做的,但是不好意思做的,找米斯达求助准没问题。他们背着福葛偷偷做了很多事情,这是男孩们的秘密。
——
他对特利休没有感觉。陌生的女孩。她很可怜。但这是复合因素的结果,多一份来自潘纳克特福葛的悲悯毫无作用。福葛这么对自己说。但如果手头没有事情在忙,特利休一切请求他都不会拒绝,即使他总是态度强硬的说,“我会考虑”。
特利休认为福葛是个敏感的落难天鹅。他很有魅力,很温柔,但总用别扭的冷漠姿态保护自己。明明他和她都是一类人。和纳兰迦一起挑逗福葛很有趣。如果,排除布加拉提,要在众人里选一个做男朋友,她会选择福葛。他是那么与众不同。因为这样就选作男朋友了吗?“对啊”。特利休说。她又说,“福葛人很好啊。只要能撬开他的心。如果让我天天和他呆在一起,我能融化他的……应该吧。纳兰迦都能和他相处好。我就不行吗!”
-
“特利休不是什么Boss的女儿!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她会害怕的哭!会因为买到喜欢的化妆品开心一天。你们这些混蛋!你们没有心吗?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妈的!“
如果特利休需要帮助,纳兰伽便出现。
如果特利休无理取闹,纳兰伽也会和她耍无赖。
他用对待“人“的方式对待特利休。不因为她是”女孩“而特殊优待,也不因为她的身份而和她保持距离。好在纳兰伽小时候和妈妈比较亲密,在和街坊邻居的相处中学会了不少和女孩打交道的办法。这使得队伍里纳兰伽成了特利休发声的窗口。他替特利休说出她说不出的事情。谁不愿意听,他就用拳头揍谁。不过特利休不是什么较弱的洋娃娃,她有个性又泼辣。
特利休起初不大瞧得起纳兰伽。他虽然是身材最健美的。但有些矮。而且头发乱糟糟的。不修边幅。他长得也不能说是英俊。哪有男人长着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他天天都很吵闹。脑子看起来也不大聪明的样子,连小学的题目都做不出来。天哪。要不是亲眼见到纳兰伽,也许特利休一辈子都不会相信世界上存在这样的人。纳兰伽总是在受伤。今天脸破皮,明天手骨折。特利休曾经疑问,“是他太弱小了吗?“
后来,纳兰伽为了保护特利休挺身而出。特利休才明白,“不!他才是真正强大的人!“他的身体承受不住如此强悍的心灵!
他们慢慢成为好朋友。虽然纳兰伽的“大男子主义“也不少,但他已经是这帮臭男人里做的相当好的一个了。
“我问你一件事,纳兰伽。“
“啊?问吧。“
“你和福葛做过吧。“
“啊?我……呃……你都在问什么啊。问我这种事情干什么啊!“纳兰伽慌张的试图用作业本盖住他的脸。
“你不告诉我?“
“我怎么可能会告诉你啊!你去忙自己的事情不好吗?干嘛啊?问我干嘛啊?!“
“我去问福葛。“
“喂!喂!喂!你干嘛!别去问他啊!我们……我们……我们……啊……你不要再笑了啊!“
——
福葛讨厌纳兰迦。纳兰迦的存在就是为了和他作对的,不断的提醒他,他有多么羸弱,多么神经质,多么冷漠。纳兰伽随随便便就会哭,仿佛是眼泪做的。但他打人是那么疼。他经常一边和福葛扭打,一边大哭。福葛总被他搞得恼火,好像是福葛在欺负他一样。他打不过纳兰迦,纳兰迦有种未知的蛮力。可他却又在占上风时故意对福葛放水,故意忍让,故意做出弱者的姿态讨他开心。福葛觉得自己在被他戏耍。
同时,福葛想要成为纳兰迦一样的人。他很羡慕纳兰迦。羡慕他什么都不懂,羡慕他妈妈死了,羡慕他爸爸扔掉他,羡慕他被朋友抛弃,羡慕他如此轻易的把心交给他们,羡慕他能够嚎啕大哭……他为什么能轻易做到这些。为什么自己做不到。与其说是对纳兰迦的羡慕,不如说是对纳兰迦照射出的无能的自己的厌恶。
他羡慕纳兰迦能够说出,“我爱‘你’。”
他让福葛吞咽下咒骂的话语。纳兰迦是很好的人。他身上的光芒太过温暖了。照的福葛的影子发痛。
-
福葛是个混蛋。如果他一开始遇到的不是福葛,他绝对不会喜欢上这样的人。但如果遇到的不是福葛,他甚至活不下来。福葛身上有很多纳兰迦美好的想象,童话里的王子(虽然他不喜欢童话)、报纸里的天才(他也不看报纸)、队伍里可靠的二把手(这一点纳兰迦不怀疑)。遇到福葛前,纳兰迦曾在夜里唾骂有钱人宁愿把吃的倒掉也不给穷人吃,他痛恨钱,又离不开钱,所以他便去痛恨有钱人,想象他们都大腹便便、肮脏龌龊……直到他遇到福葛。纳兰迦不善理财,他有时会冲动用几个月的储蓄买下儿时心心念念的碟片,有时报复式的买回一种薯片的全部口味。他总是月底空空,他的心是那么贫瘠,渴望拥有那些他曾经以为自己不配拥有的。福葛眼底那份富足的倦怠深深刺痛了他。福葛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纳兰迦认为自己一辈子模仿不来的。
“我也没必要学这些啊。为什么要羡慕这些啊。我不是活得挺舒服的吗!”纳兰迦转过头去。可第二天,他又会忍不住偷看福葛。
他没和米斯达说过这些。但米斯达一天突然骂他,“纳兰迦,你贱啊。”
纳兰迦以为自己是这么想的。他以为自己是因为“羡慕”才喜欢福葛。
直到那天晚上。福葛被米斯达和特利休(其实纳兰迦也参与了)灌的大醉,抱着马桶吐了很久。纳兰迦把他从酒馆拖回家,福葛趴在他背上,鼻音浓厚,没头没脑的说了句,“操……操你妈。纳兰迦。你好烦。”纳兰迦说要把他丢在大街上。然后福葛沉默着抱的更紧。
纳兰迦想到自己和福葛第一次在巷子里相遇,他对福葛说,“操!滚开!不要过来!”也许是因为注意到福葛外表下的孤独与落寞,才乖乖和他前去餐厅。福葛总是孤身一人。他总是在一个人发呆。他总是在一个人看书。他总是一个人处理事情。他用考究的礼节包装自己,简直快骗过了所有人。纳兰迦想,差点被这家伙骗了。
“你不要学我说脏话!”
“呃……他妈的纳兰迦。”
“啊。垃圾桶。进去。”他把福葛丢了下去。
【橘草莓】狗
*AU
*也是想重写没重写的(我怎么那么多坑啊。真无语。
*很早之前写小男孩文学时的试水作。但那个时候显然没有驾驭这个视角的能力。写的比较幼稚。
*那段时间写文的时候好像福葛酱视角的文比较多,于是我发奋图强:“我绝不写福葛视角的文!!!!!”于是开始了罪恶之路。
一
“我可以带他回家吗?”纳兰迦指着橱窗里的一条小白狗对他的妈妈说。
他的妈妈没有在听。眼睛的刺痛使她除了行走外,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其他事情。“你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能再和我说一遍吗?”她弯下腰,习惯性撩起干枯的碎发,温柔的看着她的孩子。
“我想要一条狗。”他坚定的重复,期待一个匹配期望的回复。十四岁的孩子可以...
*AU
*也是想重写没重写的(我怎么那么多坑啊。真无语。
*很早之前写小男孩文学时的试水作。但那个时候显然没有驾驭这个视角的能力。写的比较幼稚。
*那段时间写文的时候好像福葛酱视角的文比较多,于是我发奋图强:“我绝不写福葛视角的文!!!!!”于是开始了罪恶之路。
一
“我可以带他回家吗?”纳兰迦指着橱窗里的一条小白狗对他的妈妈说。
他的妈妈没有在听。眼睛的刺痛使她除了行走外,没有多余的精力处理其他事情。“你说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能再和我说一遍吗?”她弯下腰,习惯性撩起干枯的碎发,温柔的看着她的孩子。
“我想要一条狗。”他坚定的重复,期待一个匹配期望的回复。十四岁的孩子可以清晰的表达想法。他能够意识到他的欲望,他的存在,以及孤独。如果有一条小狗能陪着他,那该多好。他曾经要收留流浪狗们。黑压压一群狗被香肠引到他们家门口。它们挠地、吠叫、摇尾,期待纳兰迦成为它们的主人。妈妈害怕它们不干净,害怕他被狗咬伤,害怕要有一大笔医疗支出,最终驳回了请求,赶走了所有的狗。所以今天,借着路过宠物店,纳兰迦决定养一条干净的、温顺的宠物狗。
“养一条狗狗是很麻烦的,纳兰迦。”
“呃……我知道。妈妈……”
“你要给他洗澡。”
“我会的。”
“要喂食。”
“我一定把他喂的饱饱的。”
“他吃什么呢?”
“我吃什么,他吃什么。把我的分给他一些,就可以啦!”
妈妈还想说一句,“他要是生病了呢?”,可她犹豫了。疾病。生命逃不开的恶魔。该死的眼疾半年来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无时无刻,生命和储蓄被病毒吸食的痛苦提醒着她——“穷人活该去死。”他要是生病了呢?她要是生病了呢?生病是那么恐怖的事情。她鼻子发酸,眼睛因此变得湿润。可泪水只会刺痛伤口,对生活全无用处。于是她用海绵一样的心千疮百孔却极有韧性的心把酸楚全部藏了起来。“我的宝贝。你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当然!”
“我们做个约定好不好?”
“不好。”纳兰迦撅嘴,“为什么不能是现在?”
她没想到会被儿子拒绝。她把双手叠在一起,指节因下意识的用力而发白,惊愕的表情从妈妈的脸上一闪而过。装作没有听见,她说,“下个学期。考到班级前十名好不好?”社区学校一个班二十个人。纳兰迦平时垫底。如果要求定的太高,她拒绝的态度会表露的太明显。她不会给纳兰迦买一条狗的。不可能。家里负担不起。“我的聪明宝贝。你只要把数学学一学,就可以啦。是不是很简单?”
“……”
“太阳照得妈妈的眼睛有些痛。我们先回去好不好?”她牵起孩子的手,微微用力,把“钉在地上”的男孩拖回了家,“今天中午吃肉酱面哦~你很喜欢吃的。”
她听到男孩叹了一口气。
她的孩子慢慢的长大了。她却在老去。想到这,梅拉·吉尔卡的眼睛又被泪水蚀的发痛。
二
好难。数学好难啊!但是真的好想有一条狗狗!狗狗!想摸摸他的尾巴。想和他玩抛接球。和他一起睡觉,晚上就再也不怕有恶魔了。死神在狗狗面前都要跑的远远的。狗狗还很酷。牙很酷。
纳兰迦停下运算,摸了摸他的虎牙。他总觉得自己的牙不够坚强。吃苹果时总被硌出血。他喜欢吃橙子。柠檬有点太酸了。一天他偷偷往同学的杯子里挤了半杯柠檬汁。那个同学被酸的把水都吐了出来。说要把恶作剧的王八蛋打一顿。他是个笨蛋。根本猜不到是谁干的。想到这,纳兰迦骄傲的又摸了一下牙齿。
数学真的很难。要不是为了分数,他真想一辈子都不要碰加减乘除。他知道啊。1+1=2。但是什么是“1”。5x6=30。他背的很牢。同时,纳兰迦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去想为什么5x6=30。这不是他搞得懂的。他这辈子都不明白为什么5x6=30。与其花时间去琢磨背后的原因,不如背下来。但是数学要背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已经背了八十几条算术题目。可随随便便一个习题册,都有几千道题目。他一辈子都背不完。数学是狗屎。他们都是狗屎。自己不得不去和狗屎打交道。
他抓耳挠腮。坐了一个下午,总算写了一面题目。班里的同学都走光了。看门人进屋催促他回家。“等会……我订正下答案。”订正作业对纳兰迦来说,就像是赌博。上帝是否垂青他的信徒,愿意让纳兰迦答对,这是纳兰迦翻开答案前永远无法知道的。尽管他很努力的在算数,最后的答案却总是靠着“想象力”或者“运气”得出。正常人扔硬币时得到硬币反面的概率是二分之一。如果纳兰迦全靠运气答题,他至少该对一半。可悲的是,他偏偏要使用贫瘠的脑子,结果成功的排除了正确答案。以至于他的正确率总在四分之一左右。实在是可悲。
今天也一样。订正完作业的纳兰迦垂头丧气。他觉得,学数学就像是在对屎山宣战。每天写完作业,则像是被屎山袭击。都是狗屎。他在屎山里翻滚。他在枪林弹雨前毫无掩体。唉。谁能帮帮他。妈妈最近眼睛越来越差了,她需要休息。爸爸。那个男人谁要和他说话!过几天暑假就要来了。要是翻墙进教室学习,会被看门人骂的。他要另外找个地方学习。为了他的狗狗学习。
一想到可爱的狗狗,他又充满了斗志。回家途中,他绕远路,来到宠物店。
“嘿。小豆芽。你又来了。”店主人和他很熟。因为纳兰迦每天都会扒在橱窗上对狗狗做各种表情。他真的很喜欢小狗。尤其是那条白色的长毛狗。
“小白呢?”他的脸上写满了不安。
“哪条……哦。哦。那条名贵的啊。”店主人把货物摆放到架子上,想了半天才说,“今天早上被人买走了。它品相很好。又有血统证书。训的也不错……对啊,你喜欢他……你喜欢他,其他人也喜欢他啊……欸?哭什么……别哭啊。你这么喜欢他,早点买走就好啦。现在他被别人买走,我也没办法啊。我还会买新的狗的。你不是说了吗,半年后你也能养狗了,到时候给你搞一条一样品种的……别哭了。客人还以为是我把你弄哭的……”
三
十三岁的福葛正在准备大学入学考试。
准确说,他已经准备好了。推荐信、论文、合格证书……一切考核都已经通过。之所以每天跨越大半个城区跑到偏远的坎特伯雷图书室——一个无论是藏书质量还是硬件设施都仅仅合格的小场所,大概是因为想离家远远的。这让他有理由在用过早饭后立马离开家,不用听哥哥姐姐的碎语。这里足够偏僻,他们,那些热衷于享乐的人,不愿意花时间,车马劳顿,把他抓回去参加宴会的。
宴会,无趣的描述。太过抽象。此处增加他对具体的事物的厌恶。
看闲书不怎么需要动脑子。本雅明的语言很平实。他看起来很亲民。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法兰克福学派的人,可评论家总要把他归到那类去。但福葛不讨厌他。他津津有味的读着哲学家的作品。并不是所有人都能理解这种对真理、对知识追求的执着。大部分人需要先果腹才能思考。有的人生来就被剥夺了饿肚子的机会。精英主义。“富足后的倦怠”会伴随着他们一生。
直到暑假来了。图书室人多了起来。福葛的对面不再是空座位。一个乌鸦头发的男孩坐下。他拿出小学二年级的课本、一沓草稿纸、铅笔、橡皮。福葛本来没有……也不想注意到这些,但是那个男孩实在是……太烦人了。怎么能有人在图书室里又是睡觉又是挠痒又是哼歌……就是不专心看书?公众场所每个公民享有使用的权利,但同时也有维持秩序的义务。黑发男孩简直和图书室格格不入。如果赫胥黎描述的世界存在,福葛相信,黑发男孩一定是在幼儿所被狠狠恐吓过。可他又没那么讨厌学习,看起来他对学习很重视。他也不害怕书本,学累了时,甚至枕着它们睡得很香……可是。他才看了十分钟的书……
福葛烦透了。他郑重拿出裁剪好的纸,
此处增加对福葛使用的纸、笔的描写,环境描写,表现富有
写下“你好。请不要发出声音。请不要动来动去。请认真学习。谢谢。”他礼节性的轻扣桌面,引起那人注意后,微笑的注视对方,干练的把纸条从桌上滑过去。
增加对“滑”过去这个词的描写,表现一种自以为自己很帅,实际上确实还挺优雅,但无论如何都可以称得上臭屁的感觉
男孩狐疑的拿起纸条,歪头。他看看福葛,看看纸条,又看看福葛,接着看福葛手边一摞摞的书。嘴微微张开,吸了口气,又撅起来。他马上坐得板正。很明显,他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合适。如果福葛不说,他可能根本不会知道图书馆应该怎么使用。
福葛很满意。增加福葛感到满意的动作、神情描写
直到十分钟后,纸条被团成纸球丢了回来。他挑起眉毛,打开皱皱巴巴的纸团——“你好。能教我38*92怎么写吗。谢谢你。能写一下过程吗?包括乘法的式子。”
纳兰迦看到福葛第一眼,就认定福葛一定是能够做出两位数数乘法的人。这个人大概是上帝派来拯救他的暑假天使。
四
那天纳兰迦写完了整整两页的题目。他想,如果一个暑假都能这样,他下个学期一定可以考到班级前十。天使的脾气真好啊。耐心的回答了所有问题。好吧。纳兰迦知道白发男孩其实烦透了他,因为他的提问毫无价值。他是天使的拖累,只会增加他的烦恼,浪费他的时间。
增加有点自知之明的、平实的描写“我知道我很烦,但是”
但即使这样,纳兰迦也要厚着脸皮抓住救命稻草不放。他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第二天早上,纳兰迦背上书包,早早的来到坎特伯雷图书室。他并没有进屋,而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等待。清晨的风从海边清爽而来探入城市。街上,有公文包赶去卖保险的工作狂、推着小车采买食材的厨子,还有其他工作的人。工作的人要早起。这是世间真理。以后纳兰迦也会成为其中一员吗?他其实更想睡到十二点,慵懒的开始一天的生活。
从太阳初升到落日入海,白发天使迟迟不出现。他大概是生气了。纳兰迦想。和那些被他追着问问题的老师、同学一样,天使厌烦他了。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是幼儿园的学生,缠着自己问一下午的意大利语拼写……好吧。纳兰迦第二天也会躲着那个人走。于是,他收起课本,回家了。
增加第三人称批判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怪不得学不好
但是,第三天、第四天……只要太阳升起,他就会跑去图书室。他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希望。反正也是要学习的,为什么不继续等待天使呢……纳兰迦固执的劝导着自己。如今每天回家,他不再去宠物店了,出于复杂的心理。
复杂的心理拓展来写。
取而代之,流浪汉聚集的社区公园成了他新的秘密基地。傍晚,狗群从城市的四面八方涌入这里。没人知道白天人们活动的时候他们藏在哪里,也许是下水道,也许是旧仓库。可光明与黑暗的交界点属于他们。光明被切成十份,九分被侵占,最后的一份——人世间的最后一缕光被这些无处可归的人、兽贪婪的享受。可悲吗?还是赞美他们善于取巧?答案没人知道。
增加环境描写,狗群的生命力、混乱、无组织、自由
由光明走向昏暗,也许是某类生物的宿命。走在杂草丛生的小道上,纳兰迦恍惚间会把林间奔跑的野狗看作自己。他不羞涩也没有恼怒,只是混沌间落入一种自然的状态。也许他本来就该是那样。
第七天。
正午。
纳兰迦的目光利箭一样穿过人群,锁定在角落的白发天使身上。天使藏在杂货店门口,探出脑袋——他在寻找纳兰迦的身影。很明显,他如果发现了躲在柱子后面的纳兰迦,会转身就跑。纳兰迦早想到这点,他压低身子,将自己完全隐入阴影。他在模仿狩猎中的黑豹,耐心的等待猎物放松警惕、走进陷阱。
福葛警惕的扫视四周,脚步拘束,慢慢向图书室走来。阿波罗烧灼大地,却唯独给他堵上了一层光辉。他的头发、睫毛在白色的太阳下散射出柔和的光。他真美。他四肢修长、步态优雅。一瞬间,纳兰迦想不出形容词来表达情感。他的词汇不足以描述天使。天使向他走来。他等待天使靠近。
突然,福葛转过身去,快步离开。纳兰迦暴露了!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纳兰迦丢下书包,冲出去扯住福葛的胳膊,他不能再放天使走了。如果这次天使走s掉,下次肯定不会再来。他等了那么久才碰到一个这样完美的人。他不能再等了。他也许一辈子只会碰到一个这样的人。下次再碰到也不再是他。他不能松手。他没有理由松手。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扇来。纳兰迦在白天看到了星星。他头晕眼花,依旧没有松手,“你别走!我有事情!”纳兰迦想,如果天使是个猫,现在应该已经全身炸毛了吧。天使的身体绷得很紧,要是纳兰迦敢多碰他一下,他一定会赫然跃起。
福葛正竭力挣脱纳兰迦的禁锢。他没想到这个混蛋会缠住他不放,更想不到他竟然挣脱不开这个小个子的手。黑发男孩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让福葛寸步难行。他们僵持在马路上,引得路人侧目。
增加路人描写,“野孩子打闹”“抢劫?”“无聊,还有工作”“保安呢,保安在哪里”
岂有此理。福葛的双唇因愤怒微微颤动。
“我想请你吃冰淇淋。”
什么。福葛没有反应过来。
“吃冰淇淋!我请你吃!我请你吃冰淇淋!”纳兰迦扯着嗓子,像个大喇叭一样吼着。
天哪。太丢人了。如果家里人知道他在街上碰到这种事情,绝对要笑话他。福葛的脸变得通红。绝对不能让这个无赖再丢人了。“好……好……你小点声……我和你走……你放开我。”
纳兰迦抬眼,“真的吗!”
“嗯……”福葛被蛮小子的手劲弄得哼出声来,“冰淇淋店在哪里?”
“啊……对不起。”纳兰迦松手,转身向后指,“在那里。你看——”
话音没落,福葛抄起书袋往纳兰迦的脑袋狠狠砸去。
砰。
两本砖头一样厚的书落在地上。静默的如同死去。
纳兰迦也一样倒下。没有了声响。
行人目瞪口呆。
增加环境描写,以强迫读者延长阅读时间,制造“一瞬间沉默的尴尬”
“喂……”福葛不想留在这里。但他也不能离开。他僵硬的蹲下,骨头和坏掉的齿轮一样发出脆响。“你还好吗?”增加恐惧的描写
躺在地上的人泪眼汪汪的、哀怨的看着他。泪眼往往、哀怨替换成具体的细节描写。睫毛、手的动作。
“你起来……”福葛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他被今天的遭遇弄得头脑发昏。事情是如何发展成这样的?不是这个流氓先惹事的吗?为什么现在是他在哭呢?不能。不能再丢脸了。福葛伸出无力的手,他要把纳兰迦从地上拽起来。
纳兰迦抗拒着,“好痛。”他哼哼。增加表现“无赖性”的描写
“起来……”福葛听到血管里无数愤怒的恶魔在咒骂。“你起来!”
“……”
忍无可忍。福葛挥出一拳,敲在男孩的头上。他想,这下这个可恶的人该知道他的厉害了!增加内心的咒骂。咒骂的词语选取最文雅的。禁用崽子等。
没想到,纳兰迦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一拳打到福葛肚子上。福葛跌在地上,抱着肚子低声咒骂。纳兰迦打的不重。但足够使他记住了。礼仪、风度……他都不要了!这些在流氓地痞面前什么用都没用!福葛很委屈。他搜刮了脑内所有的脏话,在大庭广众下喊了句,“混蛋!”
人群爆发出大笑。
太丢人了。福葛想,也许再这样下去,他会哭出来。
“干什么呢?!你们!”保安拨开看热闹的人,挥舞着警棍要抓走他们。
福葛还在与纳兰迦缠斗。他痛击纳兰迦的肩膀。纳兰迦没有还手,牵起福葛向人少的地方跑去,“保安来了!跑啦!”
五
他们逃到一家杂货店里。
“一个牛奶冰淇淋。”纳兰迦说。
“你到底想干嘛?!”福葛已经消气,正在整理被弄乱的衣服。增加福葛的视角对小店、纳兰伽的观察。表现其爱怀疑的特性
“你吃。”纳兰迦递过来雪糕。增加福葛视角的纳兰伽的描写。傻气的。可恶的。
奇妙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吃一口雪糕也不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福葛想。他舔了一口。奶油的味道寡淡无味。原材料不是很好。非常普通的冰淇淋粉制作的流水线产品。没有任何特色。他没有吃第二口,直直的盯着纳兰迦的双眼。他很好奇,这个男孩心里在想些什么。男孩的眼睛里似乎有光。福葛看不透。
“你能教我数学吗?”
“啊?”
“小学的题目。你一定做的出来。我……”
“不要。”
“我不会问太多问题。”
“不要。”
“……”纳兰迦的脸红得和番茄一样。他像是忘记如何呼吸一样,半天才呼出一口气,“可是……你吃了我的冰淇淋。”
福葛拿出钱包,“我会给你买一个一样的。”
“不行!”男孩偷偷咽了口水。福葛笑了。“我不要!”他急得举起两个胳膊,在空中乱舞,似乎时刻准备着抓住要溜走的福葛。“你……你刚刚多打了我一拳!对!我好痛!你多打了一拳……”他没了底气,“我每天都给你买冰淇淋……好不好……求求你。教教我……求求你了。”
增加纳兰伽的表情、动作细节
福葛努力压制住笑意。没有味道的冰淇淋因为眼前好玩的人,变得让人可以忍受。他又舔了一下奶油。它们慢慢融化,从福葛的手上流下,弯弯曲曲的在衣服上印下痕迹。但福葛不在乎了。他对眼前的男孩很感兴趣。冰淇淋有什么好的?数学有什么难的?他怎么那么喜欢冰淇淋和数学?刚刚不是很嚣张吗,怎么现在可怜巴巴的。
用隐喻盖住这些,不要轻佻的描写。表现福葛的无聊、空虚,和他曾经满当当的生活做对比。可以写的坏一点。但是尽量单纯。引用学说。表现掉书袋。
“如果我答应你,我们在哪里学习呢?保安不会让我们进图书室的。”
“呃……那我们去公园吧。”
福葛很闲。他咬碎蛋卷跟男孩走向荒园。
六
他们有时坐在树上,有时把脚丫泡在水里。哪里可以放下书本,他们就去哪里。
纳兰迦学的很慢。福葛并不催促他。刚开始几天,纳兰迦小心翼翼的。一道题目,斟酌再三,确定以前没问过,才敢和福葛讨论。他害怕福葛生气了会丢下他。
一天,纳兰迦问,“为什么要用竖式计算乘法?这个形式有什么意义吗?”福葛勾起嘴角,合上他带来的《真理与方法》,夸赞纳兰迦很有想法。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能够发现形式背后的原理,说明思维没有局限在填鸭教育里。福葛谈了很多他对数学的理解,数论、数学模型……他说了很多。纳兰迦眨巴着眼睛,崇拜极了,一遍遍重复对福葛的赞美。两人相处的很愉快。十分钟后,福葛请纳兰迦复述自己刚刚说的内容。纳兰迦两眼呆滞,说了些乱七八糟的话。于是福葛愤怒把纳兰迦推到水池里。纳兰迦也把福葛拖进去。两人扭打成一团。
增加水中打斗的描写
湿透了,也累极了,他们躺在草地上晒衣服。
“你见过公园里的狗狗吗?”纳兰迦问。
“遇到你之前,我没来过这种公园。”福葛诚实的回答。
“啊?”纳兰迦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没有去过公园的人。不过他没有说出这份疑惑。
“我指的是这种公园……你看,很多流浪狗。很乱啊。这是安全隐患。”福葛皱眉。
“不是这种公园?那是哪种公园呢?没有狗狗的公园?”纳兰迦侧过身子,好奇的看向福葛。
“怎么说呢……人们穿的很时尚、讲究。奇珍异草遍地。人工修建的庭院里社交宴会不断。”增加福葛没有说出来的,脑中对场景的回忆。他不讨厌精美的园艺。他欣赏它们。增加园林和身份、财力相捆绑的属性。
“不懂。”纳兰迦觉得没劲,“我们去看狗狗,好不好?”他强硬的终止了这个话题。
太阳的堕落是另一种生活的开端。
狗群再次聚集。他们毛色各异,眼睛中却都散发着生命的光。福葛没有去摸那些流浪狗。他对灰尘和疾病有些顾虑。纳兰迦没管那么多,他和狗狗亲密的拥抱。
“嘿。过来。”他叫来一条白色的母狗。她的肚子滚圆。“这是我最喜欢的狗狗!”她很亲近纳兰迦,用湿漉漉的鼻子碰触纳兰迦的手心,甚至愿意让纳兰迦抚摸她孕育生命的肚皮。这让纳兰迦很是骄傲。“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学数学吗!如果我考到班级前十。我就可以收养她啦!”他笑得很灿烂。像是已经忘记了宠物店的小白。他不得不去忘记这件事。
有几次,纳兰迦把习题册忘在家里,福葛要陪他去取,全被纳兰迦以理由搪塞住了。福葛猜得出理由。纳兰迦身上有药膏味。他们家有病人。
对福葛来说一文不值的冰淇淋,是纳兰迦给得出的最昂贵的酬劳。但如果纳兰迦不愿意告诉自己所有的事情,福葛也不会去戳破他。但纳兰迦每次只买一个冰淇淋,眼巴巴看他吃的样子……唉。第一次福葛会觉得好玩,第二次、第三次……他不忍心看下去。“我不要你的冰淇淋了。”
“什么?你不能走!我不要你走!”纳兰迦扑上来。
“我不走……你走开……别靠那么近!”
“你不许走!我还没学会!”他不放手。
“我不要冰淇淋啦。我吃腻了。”
“……”自卑浮现。他低下头。“你要什么?”
“你带我多到附近转转吧。”
“这就够了吗?!你再想想!”他瞪大眼睛,把手贴到福葛头上。他害怕福葛发烧了。
“嗯。”
“不行!你想吃什么?华夫饼?披萨?”他抓住福葛的手,要带他去市集。
“不用。我都吃过。你带我到附近转转吧。我一个月后就要走了。”
“……你不是说不走吗……”他放开福葛,蹲坐在地上,抱紧双腿。
“我要上大学了。寄宿大学。”
“可是你不是和我一样大吗?!我还在上小学……你几岁了?”
“……你想听实话吗?”
“……”
“十三岁。”
“……”纳兰迦把头埋在胳膊里。他想问福葛的大学在哪里。可他一瞬间明白了,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没有必要去找福葛的大学。也没有必要管他们的未来。他什么都做不到。“那我还比你大一岁呢。”他笑了,和平常笑得一样灿烂。
“那又怎样。”福葛满不在乎。
“一个冰淇淋配不上你……”他说。
七
纳兰迦呆在家里的时间越来越少。他害怕那个地方。那里充满了死亡的味道。无论他多么擅长自我欺骗,也没法抵抗可能失去妈妈的未来。妈妈不允许他靠近她。她固执的寻找民间偏方自我治疗着。飘渺的希望被记挂在廉价的药膏上。纳兰迦经常怀疑,她是寄希望于死亡。如果死掉,就不用花那么多钱了。所以在活着的时候,干脆放弃治疗。她自己给自己看病的目的是为了更快的走向死亡。
她还爱他。因此还在使用最便宜的治疗方式,想延缓死去的速度。但是。爱太沉重了。现实的引力太沉重了。她还没有死,就开始想死后要为他们留下多少财产。她还活着,却看不见未来。
纳兰迦无法接受。
于是他尽可能不回家,尽可能逃得远远的。还有十五天。他和福葛的相处只剩下十五天了。他从不和福葛聊他的家。他们整天嘻嘻哈哈。有时碰到同学,纳兰迦会骄傲的搂住福葛的脖子,高调宣布,“福葛是最好的老师!”傍晚他们还会和狗狗玩。福葛总算愿意摸一摸那些狗狗。他一边嫌弃的说“很脏”,一边反复揉着小黑狗乱蓬蓬的毛。纳兰迦都看在眼里。
在福葛的紧盯下,纳兰迦已经学会计算二位数乘法!进步非常大!他们高兴的又唱又跳!这下,他很快就能让妈妈看见自己的好成绩。妈妈的眼睛肯定能治好,虽然最近看不清,可总能治好。
倒数第十三天。
纳兰迦按照约定,和往常一样在图书馆门口等着。他等了一天。人来人往。太阳东升西落。鸟儿飞过无数只。福葛没有来。他急得要哭。保安想把他拽走,他不肯。他愣愣坐在台阶上。打骂都与他无关。
倒数第十二天也如此。
倒数第十一天也是。
福葛似乎人间蒸发,除了纳兰迦的记忆和本子上的笔迹,没有任何可以证明有过这个人。太阳晒的纳兰迦皮肤发红起皮。
倒数第七天。他接受了现实。他的暑假天使走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也不想知道原因。那天下午,路过冰淇淋店,老板问“你们好久没来了!那个小男孩呢。”
纳兰迦没说话,买了牛乳冰淇淋。他付款。拿东西。走人。脸冷的像铁。他舔了一口。好咸。眼泪好咸。
增加夏日阳光炫目的环境描写,此处太过简略,增加环境,衬托心境
福葛就这样消失,纳兰迦没有他的地址、联系方式,他不明白怎么就这样被抛弃。他站在荒芜的花园想起,他好像不知道福葛的名字是什么。
倒数最后一天。妈妈住院了。酷暑。最炎热的时候。在开学前,她什么都看不见了。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个结果。可其实他们都想到了这个结果。纳兰迦天天去医院。不允许陪护的时间,他选择躲在家里。他什么也不做。他只是缩在屋内不出声。
父亲为了筹集治疗费早出晚归,似乎忘记了还有个孩子。
妇女看到他们,叽叽喳喳哀叹“可怜的一家人,可恶的骗子”,然后各自嚼舌。好心人会给他们点援助,可谁都救不了性命。
从住院,到离去,不过六天。疾病迅猛,吞噬生命,一个家庭的积蓄,还有希望。
葬礼很简单。简单到让人来不及流泪,就结束了。
纳兰迦还在学习。他不停的学。他从没有那么认真过。发狠的、不要命的、徒劳的学。他和父亲一样早出晚归——和他的狗们,泡在公园,一天又一天。
时间过得很快。母狗生下五只小狗。纳兰迦经常把自己的饭省下来喂狗。母狗不护崽,任由纳兰迦触摸,仿佛他们是一家人。
增加母狗与纳兰伽的互动
学期末。题目很简单,同学纷纷提前交卷。纳兰迦埋头苦干,铃声响,他第一次写完、写满了卷子。第二天,成绩出来,他考出了人生最高分——A档。老师没有做排名。所有人都是A档。他拿着成绩单回家,父亲嗯了一声,没有看。
那天晚上,他失魂落魄的来到公园,来到他的狗狗面前。他丢出一根骨头,骗走了母狗。然后抱起一条她的孩子,一条小白狗,把他放进包里。就这样跑回了家。
小白狗一直呜呜的叫着。引来了那个男人,他的爸爸。
“要么让狗滚。要么你滚。”男人说。
于是纳兰迦和狗来到街道上。他们并排坐在路边。夏天的海风很闷热。狗狗却往纳兰迦的身上贴,他眷恋温暖。一对情侣吃着冰淇淋走过。他们留步,问纳兰迦,“这是你的狗吗?”
纳兰迦说,“不是。“
情侣说想要收养这条狗。
纳兰迦说,“不行。”
他们说,一个小孩根本不可能养活一条狗。不如把狗狗给他们。他们能好好的去爱。
纳兰迦说:“我也有爱!”
他们说,“你没有钱。”
纳兰迦眼睁睁看着两个人抱走了小白狗。
他麻木的回到公园。母狗见他,冲了过来,咬住他的裤子不放口。半年来。纳兰迦一滴眼泪都没有流过。他终于哭了出来。压抑了太久的悲伤一瞬间爆发出来。像受伤的狼一样嚎哭着,他捋起袖子,把胳膊往狗嘴里送,“你咬我吧!你咬我吧!”
母狗没有下嘴,她舔舔纳兰迦的眼泪,没有回头,跑远了。从此,她和她的孩子都不见了。
增加夜晚苍凉的描写
“你逃课了?”父亲漫不经心问。增加漫不经心的动作替换
“没意思。”
短短的对话,结束了纳兰迦的学生生涯。
他就这样成了条流浪狗。
【橘草莓】小偷
*20年前的童话一则。一直想找个时间重写。拖延症。就让它以一开始的面目出现吧。我没有脸皮。
————
纳兰迦想要拿走福葛的耳钉。
餐馆里弥漫着枯草样的卷烟味道。门口汽车轰隆个不停,门吱呀吱呀开开合合,轮胎碾飞的石子落地,声音苟延残喘。夏天令人烦躁。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既然明天下雨,为什么今天不能凉快些?也许明天要下雨。他讨厌也许。也许这个词,就像是他永远中不了的彩票。给他希望,又随便收走。滚烫又沉重的空气闷得人说不出话。他的心懒惰地跳着,没有激情,没有力气。
福葛坐在板正的木椅上,和平常一样,在审批布加拉提昨天给的文件。两个小时了,苍蝇没法打扰他,纳兰迦故意的撇嘴声没法打扰他。......
*20年前的童话一则。一直想找个时间重写。拖延症。就让它以一开始的面目出现吧。我没有脸皮。
————
纳兰迦想要拿走福葛的耳钉。
餐馆里弥漫着枯草样的卷烟味道。门口汽车轰隆个不停,门吱呀吱呀开开合合,轮胎碾飞的石子落地,声音苟延残喘。夏天令人烦躁。天气预报说,明天会下雨。既然明天下雨,为什么今天不能凉快些?也许明天要下雨。他讨厌也许。也许这个词,就像是他永远中不了的彩票。给他希望,又随便收走。滚烫又沉重的空气闷得人说不出话。他的心懒惰地跳着,没有激情,没有力气。
福葛坐在板正的木椅上,和平常一样,在审批布加拉提昨天给的文件。两个小时了,苍蝇没法打扰他,纳兰迦故意的撇嘴声没法打扰他。他就像这火炉里的一座冰雕。银发在萎靡的阳光下闪着光。藏在下面的,是他的耳钉。冰凉的红宝石。清爽的草莓。夏天的救命稻草……汗涔涔的纳兰迦在习题本上胡乱涂鸦,心想:“啊……耳钉。好想要……”
纳兰迦喜欢“收集”各种各样的东西。这是他小时候走街串巷被迫学会的技能。比方说,如果不知道明天吃不吃到饭,最好的办法就是傍晚从快打烊的面包房拿走一点没人要的东西。垃圾箱里的空酒瓶?也许能用来当武器。还剩三四根火柴的盒子?能烤一烤潮了的袜子。他顺手拿来的东西还有很多。这显然成了他生活的习惯。也许最开始,只是为了合群——他们一伙人,如果只有他不偷东西,会被嘲笑“贵公子”的。后来为了不饿肚子。但是后来,从少管所里解放,被布加拉提他们治好病,加入小队有了可以支配的零花钱后,纳兰迦依然乐于收集小东西。他并不需要它们,到手后要么找个方法还回去,要么找个角落随意放着,或者丢掉。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喜欢这么干。他知道偷东西违法,知道被发现会被抓起来打一顿,知道大家不喜欢小偷。可是,仅仅是想要去做,纳兰迦就会去做。他随心所欲。正如现在一样,因为一时兴起,决定和福葛较量一下。
这会很刺激的。他想。
“你天天戴着这个吗?”他装作散漫,身体微微前倾,为的是把两只紧张攥起的拳头藏在桌子下。他的指尖冰凉,电流顺着血管传导到大脑。这叫他吸了口冷气。他听见心脏的咚咚跳动。“嘿……我说,那个耳钉。”
“怎么了。”福葛没有看他,连笔都没有停下来。
“不干嘛。”他尴尬的瘪瘪嘴,又向前探身,“福葛。我就问问嘛。”
“睡觉不戴。”
福葛的一句话把纳兰迦抛入想象的世界——那会是一个惊险的晚上,阴沉云层低悬,夜幕降临,蝉虫寂静,他会悄悄走进福葛的房门,留神汗水砸在地上和锁舌咔哒的声音,他会口干舌燥,于干咽唾沫。还要小心昏暗房间里四处散落的书。这些“地雷”,一旦踩到,一切都完了。他会像猫一样爬到床前,俯下身子……那人银色的睫毛不时颤动,睡得不沉,随时会醒来。所以纳兰迦必须尽快,尽可能无声拿走枕头下的宝贝……
纳兰迦想,自己大概是疯了。
如果福葛知道自己的想法,绝对会杀了他。还有可能和他绝交……他宁愿福葛杀了他……可恶。纳兰迦恼火地拾起笔,胡乱画着点点点线线线,试图挣脱这个缠绕不放的坏念头。
他仿佛听见心在狂跳。
——————改不了,这后面写的太烂了。要改需要全部重写。
第二天,雨水如期而至。当然,也可以说是,出乎意料。不管天气预报是否准确,一旦下雨,纳兰伽肯定会弄湿他的鞋子。现在,他正在敲隔壁福葛的门。他软磨硬泡,拿走福葛正在用的烘干器,嬉皮笑脸留下句“谢啦”,拖拉着凉鞋就出门了。他说要给福葛买零食当谢礼。
福葛本不在意。可混着脚臭的焦糊味道实在让他没法静心。他要痛骂纳兰迦,想到对方刚出去,只能愤懑的踢开纳兰迦的房门,自己去关掉那可怜的机器。
准备离开时,他随意扫视这个小屋——到处堆满了东西。墙上都是海报,说唱者、动作电影明星,还有广告,房产的、汽车的。唯一的桌子满满当当,根本没有多余的空间。福葛想到个故事——乌鸦喜欢收集闪亮的零件,玻璃、餐具……破烂也捡,宝石也捡。它们生性如此。
纳兰迦黑乎乎的像个小乌鸦。
想到这,福葛笑了。他突然想看看,这只叽叽喳喳的小鸟有什么宝贝。
套袖。女款?沾着油污。
瓶盖。不同品牌。不同大小。很多。
报纸。三份。全部过期。都是经济报?
曲奇铁盒。装饰画有点品味。小巧精致。真不像是这个破烂王会捡回来的东西。
福葛好奇里面藏了什么,轻轻用指甲划开缝隙,不留痕迹的撬开盒子,小心捧在手上。可看清里面有什么后,他险些撑不住这小小的盒子。蜂鸣声“嗡”的占据了他的身体,灵魂仿佛被绑上石头丢尽大海,只听见周围吵作一片——自己丢了很久的钢笔,不翼而飞的草稿本,纳兰迦借走又宣称弄丢了的书……这个家伙,天天在想些什么啊……
“嘿~”纳兰迦哼着今日流行的曲子,嘻嘻哈哈凑到身后,压在福葛身上,举起右手的薯片、汽水,“喏。好吃的。”
福葛斜斜瞥了眼对方。合上书,没有伸手去接。
纳兰迦早习惯福葛的冷漠,并不在意,“慢慢吃。谢啦!” 把零食放到桌上,轻快地迈步走出福葛的屋子。
福葛试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为此,他悄悄把纳兰迦的屋子还原,假装没进去过。现在他坐在桌前,不安的转笔,起身又坐下。
思考很久,他大声喊,“纳兰迦!”
“干嘛?”墙对面的人扯着嗓子回应。
“过来……算了,我过去。”福葛敲响纳兰迦的房门。
另人意外的是,纳兰迦没有一丝遮掩。门打开了九十度,以拥抱的姿态欢迎福葛。
纳兰迦叫福葛进来。他坐到床沿,拍拍身边,示意对方坐下。“难得啊!你不是嫌乱不肯进来吗!哈哈哈哈!”爽朗的笑声毫无顾忌,发自内心的纯真让人无法把眼前人和惯犯联系起来。福葛失神,顺着纳兰迦的意思坐下,等他反应过来,手里被塞满了糖果。彩色的糖豆在透明彩塑纸中安静卧着,福葛并不喜欢吃糖,但纳兰迦在吃,他也就塞进嘴里一粒。
“什么事啊?”纳兰迦猛得靠近,他的眼睛很大,黑色的睫毛像帘子一样密,直直盯着福葛。他们的距离那么近。说话呼出的热气掠过福葛的锁骨。
福葛拿出钢笔,趁机往后挪动了几寸,“认识这个吗?”
“钢笔。”纳兰迦翻白眼,“你傻了吧?钢笔都不认识。”
福葛发怒,收笔,捅进对方的小腹,“我的钢笔。”
“对对对,你的,我也不用钢笔啊……唉……”纳兰迦揉肚子。
“在你屋里找到的……” 他试图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冷静,可话说出口,他后悔了。尾音的颤动暴露了自己的犹豫。
“可能是我哪天顺手拿的,在哪找到的?”纳兰迦四处看了看,“估计还有,就是不知道放哪了。”
“那是偷!”钢笔又向纳兰迦刺去。或者说,雷电向纳兰迦劈去。为了把他捅个通透。不然不足以发泄福葛的混乱。愤怒、不解、痛惜、玩笑,种种情绪混在一起。福葛的思绪被纳兰迦搅的一团乱。这个家伙的行为,他完全搞不懂啊!为什么还能这么轻松。他不害怕吗。这么轻佻。是在嘲笑自己吗。福葛问不出口。便不停用钢笔捅纳兰迦。
“啊痛啊!!!!”纳兰迦没料到福葛又来一击,痛得缩成一团,“是偷!是偷!我错了!啊呀!别打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玩闹式躲着福葛的攻击。
此时此刻,纳兰迦很轻松愉快。“嘿嘿。”福葛进门的那一刻,他就想明白了。如果福葛因为手脚不干净讨厌自己,他绝不会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还关上门,“我们是女孩子在说悄悄话吗?”纳兰迦笑了起来。他捏住福葛的手腕,和对方扭打成一团,直到筋疲力尽。
福葛真是个怪人。他看着安静躺在身边的福葛。
正常人看到小偷,恨不得用唾沫淹死对方,再用呼啸的扫把殴打,叫小偷在地上翻滚,死狗样啃食泥土,才肯罢休。怎么会连句难听的话都没有呢?纳兰迦不是受虐狂,但习惯了被追赶,被辱骂的他一时理解不了现状。为什么福葛没有和自己翻脸?当然,纳兰迦不希望福葛生气,不喜欢福葛疏远自己……他很困惑。他的心跳的很快。他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刚刚“打架”闹腾的吧。
“为什么这样?”两人异口同声。
“你先说。”纳兰迦把双手收到脑后,摆出听故事的姿态。
福葛侧过身来,皱着眉毛问他偷东西干什么,用不到,还叫人反感。
纳兰迦突然头脑一黑,“反感……”他喃喃。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脑袋昏沉。“那……你讨厌我吗?”小心翼翼发问,声音如放气的皮球。
“谁会喜欢小偷?”
纳兰迦从地上弹起,紧张地搓着双手——他的判断失误了吗……福葛之所以会进屋,只是因为他是福葛……“对不起。”他耷拉着脑袋,觉得很冷,和偷东西时的酥麻发颤不同,这是如同坠入冰窖的刺骨寒意,冻结了心脏。心,有一下没一下地抽泣着。自内向外泵着疼痛,叫他无比清醒。可纳兰迦又觉得麻木,顿顿的,像是有锤子在敲打他的头,几乎把这个木头疙瘩打进胸膛。
他不想呼吸。
福葛在嗡嗡的说着什么,他一句也听不清。
福葛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也记不清。
是啊,谁会喜欢小偷。
纳兰迦想起第一次偷东西。他想要钱买玩具,街边的小朋友都有。那天家里没人,他在抽屉里发现一沓钱。他拿出来,又放回去,一个小时后,才敢抽出一张面额最小的。提心吊胆,买了个拇指大的铁皮小赛车。他的朋友很羡慕,他很幸福,原来他也可以拥有这样的东西。整个下午和梦一样美好。晚上,妈妈问他,“玩具从哪里来的”。纳兰迦说,“捡的”。妈妈拿鞋底抽他的屁股,直到纳兰迦承认偷钱。妈妈抱着他。眼泪止不住,从她的面颊流下,又滴到纳兰迦的脸上,和纳兰迦的泪水混合。她呜咽着,“你要诚实……你要诚实,妈妈只要你诚实……”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纳兰迦都没有再偷过东西,直到妈妈走了。生父?那个男人一顿毒打把纳兰迦打的咬牙切齿。那天他找不到领带,纳兰迦恰好在衣篓里发现,却被误会成是故意偷走让他难堪,“臭狗屎!小偷!你妈就不该护着你!娘的!”皮带弯弯曲曲在空中飞舞,纳兰迦的呻吟也弯弯曲曲,有气无力。朋友嘲笑他红肿的屁股和偷技的拙劣,却不在意他根本没有这样做。
偷是不对的,人要诚实。一面纳兰迦这么想着。另一面,他又“被”成为了小偷。“不管我偷不偷东西,我都是小偷。我一辈子都是小偷。”“偷”似乎成了他生命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偷窃已经化成纳兰迦的肢体。偷东西,就像吃饭、睡觉、呼吸一样自然。乌鸦的天性如此。这是我的命运。至少纳兰迦是这么想的。
“有谁会喜欢小偷呢?”
他狠狠按住自己的胸膛,嵌住狂暴的心脏——咚!咚!咚!
平时,他以心脏欢快的跳动为傲。这是他活着的证明。正是知道所作所为并非正义,一旦曝光会被斥责,甚至厌恶,他才会在每次窃取无价值物件时冷汗涔涔——可这叫他上瘾。如果不这样,怎么能听到心跳呢?
可是现在。自己是活着的吗?
叮铃铃——
客厅的电话响起。纳兰迦一言不发冲了出去。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了。他再也不想和福葛呆在一个屋子下了……至少现在……等他哭完,再道歉也行……只有布加拉提才会给他们打电话。每天都是那些事情。去餐厅就是了……他认路。有条近道。挤过巷子就行。而且福葛不知道这条路。这才是最重要的。
“喂!”他在福葛追上来前,消失在了楼道。
浓黑的云威逼大地。一切潮乎乎的。水坑一个又一个。
纳兰迦来到巷口,没有犹豫,踢开泥水,微微收起肩膀,钻进小巷。他想象,他在被一张血盆大口吞噬。一切都没有意义。雨点滴滴答答,他仿佛听见鼓声。但这也没有意义。
石板路比他要老的多。翘起好几块,差点绊倒他。空间狭小,抬头只看得见一线天,本就微弱的日光根本无法照进来。天气依旧很热。雨水把世界变成了蒸笼。纳兰迦头脑发昏,走的很慢。他太累了。那颗小心脏发出孩子被抽打时的尖叫。一切非常可笑。纳兰迦幻想过,自己能像健次郎一样,在无人的荒原上倾洒热血,体验心跳的滋味。他在清晨狂奔,他看血肉横飞的暴力片,他偷东西……是的。他偷东西,为了心跳。只是为了心跳。为了“砰砰”活着的感觉。现在,他的心跳的很快。他却和死了一样。血管快要爆裂,情绪混乱。一个人都没有,他却听到了咚咚的鼓声……
“咚。”他确信听见鼓声。
纳兰迦抬头。
“咚。”本应该是出口的地方,被一辆货车堵的死死的!
“咚。”鼓声越来越密集。纳兰迦觉得肺快要被人捏爆。他大口呼吸,却吸不到任何氧气。他想要抱紧自己,却被冰冷的手指冻到。他连忙转向,却看见巷口站着个穿风衣的高大男人——手持铃鼓,咚咚敲个不停!男人的手,每一下都像是锤在纳兰迦的心脏上,他的手法越来越快,越来越快,纳兰迦的心也越跳越快。如果不制止,心脏绝对会爆炸的!纳兰迦捂住耳朵,无济于事。雨水和石头是良好的介质,这个小巷就是完美的共振牢笼,震动不断回响,穿过墙壁,穿过他的身体。死亡的曲子奏响,纳兰迦,那个踩进陷阱的小鸟,在网的收束下,即将面对命运。
“咚。”男人上前一步。他轻视眼前的小孩。
“是你这个混蛋在捣鬼!呼呼呼……”纳兰迦扯起无力的双腿,向巷口奔去。可恶,平时只需要一分钟就能通过的路,怎么变得那么长。纳兰迦怀疑自己能否活着跑到尽头。“航空史密斯!”他大叫。过度缺氧已经模糊纳兰迦的双眼,必须速战速决。
“咚。”
纳兰迦看不清男人的身形,但他确信自己看到了男人上扬的嘴角。他怒火中烧。
“锵!”散弹射出,向敌人攻去。击碎雨滴,在墙上激出火花。雷霆之间,敌人吃中几发,惨叫和鲜血从那人身上喷涌,他挣扎着逃出巷子。没有命中的子弹在墙壁间反射,旋转,最后射进纳兰迦体内。纳兰迦吃痛闷哼,拼劲全力向光明前进。
他胜利了。
胜利了?
鼓声还在继续!男人躲在墙后,发狠般捶打铃鼓。密集如雨点的鼓声叫纳兰迦寸步难行。他视野朦胧,所见除了星星还是星星。他被石板绊倒,摔在泥洼中,连支离破碎的呻吟都发不出,就像离水的小鱼。明明他倒在水中。
意识模糊间,纳兰迦想到两颗红宝石。它们在空中闪烁,几下快几下慢……“纳兰迦,不要瞌睡,这个很实用。”“啊呀,怎么会用到这种东西。”纳兰迦看见黑影向他靠近,用无法飞行的史密斯进行最后反抗,子弹疲软,飞出几米全部跌落地面,可纳兰迦执拗的进攻着,几下快,几下慢……
他感觉头发被人扯着,没有任何痛觉,很晕。
他听到嗡嗡声。对方应该在骂他。纳兰迦觉得很吵,如果能站起来,自己绝对要把那家伙的嘴轰烂。他的头很痛,好晕,嗓子里是甜的。对方好像在踹他,但是不痛,一点感觉都没有。他被拖着走,要去哪?纳兰迦现在很晕,很乱。眼前的光越来越亮,是巷口还是天堂,谁知道呢。纳兰迦努力去分辨,但他只想吐,喉咙酸的慌。他要死了吗,和这颗心一起。好不容易才活得像个人啊……妈妈。
“砰!”男人倒地。
福葛躲在巷口。抄起路边铁棍,灌注全部力气,狂风样砸了下去。反作用力震裂福葛的虎口,血从风衣男人的后脑流出,也从福葛的手掌流出。福葛胸口剧烈起伏着,头发被汗水和雨水冲的凌乱不堪。他赶忙检查纳兰迦伤势,背起纳兰迦朝最近的医院奔去,临走泄愤似的丢下左手全部的胶囊。
街上没有车。身上的蠢货又很重。福葛用嘴大口喘着,拼命向前奔跑。雨水呛得他咳嗽。可他没有时间停歇。他必须跑的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纳兰迦的呼吸断断续续。血染红一片雨水。再不快点。他会死的!
“嘿嘿……我记住了……”
记住什么?不是说不屑于记电码吗!福葛在街上听到枪支发出的“SOS”时惊愕了片刻,只有他教过的纳兰迦才会用这种方法求救!他不是说不学吗?不是说自己很强吗?现在却在嘿嘿傻笑,为自己成功叫来自己而得意是吗?福葛气得大喊闭嘴,雨水又灌进他的口腔。
“你……慢点……”纳兰迦迷迷糊糊发出几节音节,不再作声。福葛吓得又提快脚步,“别睡!不许睡!纳兰迦!纳兰迦!”
“别……说……话……”没头没脑,纳兰迦哼哼。
路灯照亮一条路,福葛在路上狂奔,几乎要咳出心脏。
纳兰迦在医院醒来。
今天是他住院的第三天。三天来,布加拉提他们一直在调查风衣男人的背景,每个人都很忙。一个人住在空空的病房,如果是以前,纳兰迦也许会缩在角落里发呆,忘记时间,忘记自己。每天只有睁眼、闭眼、吃饭、呼吸。也许第二天他就会逃出病房。与其做个无聊的行尸走肉,不如献出生命。男人应该是激昂的、热血的。天天躺在床上,没有任何人交流,还不如叫他去死。
可是这三天,纳兰迦无比平和。
病房很安静,他喜欢按住自己的胸膛,听着规律有节制的鼓点,三天前的遭遇似乎是一场梦。
人的心脏怎么会跳那么快呢。
他趴在福葛的背上,紧紧贴着,雨声纷繁,不过,丝毫掩盖不了福葛的心跳。它像是要冲出胸膛,恨不得长出翅膀。“咚!咚!咚!咚!”纳兰迦永远都会记住这声音。叫它慢点,它不听,变得更激烈更凶猛,叫它别说话,它的声音却更激烈!高扬!完全盖过自己在巷子里听到的声音。
晚上九点,天黑透了,纳兰迦准备睡觉,敲门声起。福葛满脸倦色。
纳兰迦咧嘴一笑,问他,“最近怎么样?”
福葛说,“忙的要死”。他抽空把纳兰迦的房间清理了一遍,丢掉了各种废品,他专断独行,替纳兰迦处理掉了所有罪证。除了他,没人知道纳兰迦的坏毛病。那么把赃物清理掉,纳兰迦也不会再有麻烦。福葛知道纳兰迦根本不在乎那些东西的去留。
纳兰迦确实一丁点都不在乎。
福葛问他,“身体如何?”,纳兰迦下床走了几圈,炫耀自己的恢复能力很强。看到福葛禁不住打哈欠,他搬出陪护床,不用猜也知道,福葛到现在一定没怎么合眼过——黑眼圈很重。不出所料,福葛甚至没整理乱糟糟的床单。躺在上面,几秒钟就睡着了。
那会是一个宁静的晚上,卷云飘在雨后清爽的天空,夜晚蝉虫寂静,他像猫一样爬到床前,俯下身子……那人银色的睫毛一动不动,睡得很沉。唉。纳兰迦注视福葛血红色的耳钉,睡觉时竟然忘了取下来。
他轻柔的取下宝石。放在枕头下面。
纳兰迦看着自己的双手愣了愣,接着把耳朵贴在福葛的胸口上,屏气聆听最平凡最平稳的心跳声。不经意间,眼泪全部涌了出来,像是巷子里的那场大雨,他无声大哭,表情和多年前他的母亲一模一样。
202012
【全员存活if|Rosa】十五、役(5)
本更剧情小小地飚起来了~
另外正如前文所言,会稍稍展现一下乔鲁诺黑帮的一面(毕竟不能真写成脱离低级趣味的人_(:з」∠)_)
本更出场原作人物:乔鲁诺、福葛、以及你们猜不到的某个替身(并没有打tag)
以下正文:
Passione总部
“我在此作证:Passione老板乔鲁诺·乔巴拿,你使用缴获的毒品,毒杀下属戒毒所重度阿片类药物成瘾患者!”
女神手中麦穗落下一粒麦子,麦子变作黏菌似的液体,是珂玫塔——不,应该叫她的真名,“吉赛尔”——的替身,The Last Chronicle。液体旋即化为无数细小液滴,飞散开来,化作360°......
本更剧情小小地飚起来了~
另外正如前文所言,会稍稍展现一下乔鲁诺黑帮的一面(毕竟不能真写成脱离低级趣味的人_(:з」∠)_)
本更出场原作人物:乔鲁诺、福葛、以及你们猜不到的某个替身(并没有打tag)
以下正文:
Passione总部
“我在此作证:Passione老板乔鲁诺·乔巴拿,你使用缴获的毒品,毒杀下属戒毒所重度阿片类药物成瘾患者!”
女神手中麦穗落下一粒麦子,麦子变作黏菌似的液体,是珂玫塔——不,应该叫她的真名,“吉赛尔”——的替身,The Last Chronicle。液体旋即化为无数细小液滴,飞散开来,化作360°环绕的流动荧幕,播放出编号11-MT-1809的患者的最后时刻。结合患者的病史、症状与他个人的感受,他注射的药物无疑是高纯海洛因。
画面定格在扭曲的尸体上,证人作结:“这只是一名受害者的资料,如有需要,我可以展示更多。”
无面女神静静悬在空中,她两侧的呼吸像两军对峙时行过战场的微风。
“亚伯拉罕,我知道你听得见,”还是她的声音,“对不起,我没有任何能减轻你罪行的证据。”
“事实就是事实,应该的。”
“我不想现在说,但……”她忽地激动起来,“你为什么骗我?‘渡鸦’现世的讯号根本不是让我们各自逃跑,而是集结到你身边……为什么骗我?!”
“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我希望你好好活着,抱歉……”罪魁祸首鲜少说话,只把唯一一句将自己弱点暴露无遗的道歉送给了妻子。
“唉,你怎么总是这样……上次的事、对不起。”
“别这么说。你我夫妻本该共赴劫难,却是我一直在亏待你。”
“两位感情很好啊。”乔鲁诺微笑,“海利根夫人,你的立场严重失之客观,你的证言无效。”
苍立即反驳:“吉赛尔的能力在您和您的前代都进行过反复验证,她只能如实反映死者最后24小时的情况,无法根据主观意愿修改,故其证言客观有效!”
“我不是说这个。”乔鲁诺接上,“证人的能力有一个重大弱点:只能反映死者的主观感受而非客观事实。毒品一类精神性药物的效果本就受到主观看法的强烈影响,若受害者认为自己被海洛因毒害,他就可能表现出相关症状。因此即便证人能穷举所有受害者的经历,也不能证明您的主张正确。”
“原来您是需要物证。”
苍话音刚落,Escala的短剑便开始在金条上快速切削,磨下的金粉如烟如雾,一时将对面遮得只剩人影。烟雾落在桌上,变成厚厚一沓转让协议。乔鲁诺拿去快速一翻,清一色工厂、庄园、作坊和商铺,受让者全是自己手下的赌场和妓院,而转让者的签名和手印都极其潦草,仿佛唯恐送钱晚了,赶不上趟。
“您知识渊博,应该知道,论生理机制,赌博和嫖娼与吸毒相同,而您厉行禁毒,赌场和妓院自然成了大烟馆的平替,尤其在当前非常时刻。”苍向后靠了靠,“我调查过了,您对您的‘子民们’进行了各种形式的援助,包括购买或租用生产权或经营权、投资、低息贷款和免除保护费,但您手下的赌场和妓院转头就把他们赖以为生的经营全吞了。您左手倒右手,玩得真妙。”
“等等……”福葛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抓起矿泉水往嘴里灌,呛得脸发红,“以Escala或者Mythodea的能力,你取得证据的方式除了盗窃、抢劫,就是要挟,甚至折磨逼供。我要求你按照法庭惯例,描述证据的收集方法,包括那个吉赛尔,请你说明你如何取得的受害者尸块!”
他一字不停地说完一长句,重重舒了口气,向敌人投去自信而凶悍的目光:可别以为“渡鸦”能阻碍我的思考!你口口声声一堆大道理,接下来还是好好想想如何解释自己的非法取证吧,我迟早叫你招架不得!
“欢迎回来,我的参谋,”乔鲁诺眼神含笑,做了个往下压的手势,示意他稍安勿躁,“但花畑律师说的是事实哦,我承认了:我的确指示过戒毒所在严密监禁下,放任没有康复希望、且会对社会造成重大危害的患者吸毒,甚至为他们吸毒提供便利,以维持戒毒所健康运转;由于Passione力量严重衰弱,我无力控制下属赌场和妓院私下敛财,但左手倒右手非我本意,万望理解。最后,我重申我的底线:绝不会将堆积在意大利的毒品输出他国,这与Passione的原则有悖。”
“你他妈在说什么啊,乔鲁诺·乔巴拿!!”
福葛只觉得头脑一炸,回过神来,自己已揪住Boss的领子歇斯底里地狂吼。但乔鲁诺直视着他,眼神沉静,连身上肌肉都是放松的。
与伊鲁索一战时一样,他的Boss看似乱来,实则已布局完毕,成竹在胸。
相信他,自己是他的参谋,一定要相信他!
福葛强逼自己一节节松开手指。乔鲁诺道了声谢,又转向苍:“我了解了,您的确是个正义的人。愿我受到的惩罚,能令您的‘正义’得以‘偿付’和‘伸张’。那么,我接受Escala·Court的判决——”
福葛大骇,欲上前制止,心中又疑惑:这是什么说法?“伸张正义”可以理解,但“偿付正义”……是跟Escala的能力有关?
“稍等!”是那位鲜少出声的Rosa,“你我罪行还未厘清,下达判决为时尚早。另外,本次会面旨在解决当前危机,若您执著于虚无缥缈的‘概念’,我这位不知天高地厚、以致开局就被您阴了一手的代理律师就是您的前车之鉴!”
“多事。”苍冷哼,“Escala·Court自有分寸,绝不会下达Passione无法偿付的判罚。”
乔鲁诺只是和福葛交换了一个眼神,对眼前的敌人内讧不置一词。Rosa沉默片刻,唤了声“苍”,便不作响了,只是这呼唤听起来,宛如一声绝望的叹息。
公正的女神很快做出了裁决。她飘至乔鲁诺身前,将手中金条往下一劈。
霎时间,门外的怒骂和哭泣忽地一滞,变作排山倒海的欢呼,每一声都是“钱”,欢呼落在地上,连飞溅的沙土都一股铜臭。然而没过一会儿,欢呼又变回怒骂和哭泣,血腥渐渐盖过铜臭。乔鲁诺看到自己在海边出资兴建的辉煌宾馆和游乐场如阳光下的雪花,顷刻间消散无踪;骄阳射来无数毒辣的光箭,仿佛要掀了他的屋顶,将构成他堡垒的藤蔓树木炙烤殆尽。
“惩罚是‘先王留下的金山’啊,多谢法官手下留情,好歹给我留了栋楼,否则我就要坐水泥地上了。”乔鲁诺玩笑道,“以及,我再次确认了,您的确是个正义的人。”
“是啊,”福葛咬牙切齿,“Escala·Court夺走Passione的财富后,立即把它分配给了堵门的难民,转头又被毒贩和蛇头转走,确实‘善良’。”
“过奖,我若不把原本属于他们的东西还给他们,便有违正义。至于他们怎么处理‘金山’,那是他们的自由。”苍程式化地答道,“正如那位医师所言,我们无法消灭‘瘟疫’,但我愿分享阻止现状恶化的办法——请让我从头开始论证,以期您、证人、法官,都能够接受。
“诚如您所见,现在泛滥的‘瘟疫’除了‘渡鸦’外,还有另一种:‘替身’——不如说您更应该忌惮后一种,因为只要您手段够硬,‘渡鸦’是可以压制的,但‘替身’泛滥会让您失去这种力量。然而,很遗憾,现在‘替身’也无法控制了——您听说过‘临界点’这个概念吗?”
“和医学流行病学类似吧,”乔鲁诺饶有兴致,“我猜是指数增长曲线的拐点。”
“厉害,您博闻强识,我自愧不如。”苍微微欠身,以示尊敬,“概括来说,是这样的现象:一开始,只有极少数人拥有替身,替身使者增长的速度几可忽略;但替身使者的数量超过某一界限时,替身就会如瘟疫般在人群中自发扩散,这一由‘随机觉醒’切换为‘主动传播’的界限即‘临界点’。”
“也就是说,现在意大利替身使者的数量已经超过临界点了。”
“完全正确,但这不是故事的全貌。”苍继续道,“替身是外星病毒的表现形式,而病毒最基本的属性就是‘增殖’。然而,天生替身使者极为罕见,在自由流动的人群中,‘临界点’是几乎不可能达到的。就在此时,加速器问世了。
“加速器的原理,是把原本难以传播的病毒直接注入人体,简单有效,但由于注毒量大,绝大部分受害者会无法承受而死亡,即便如此,替身力量的诱惑仍驱使加速器的拥有者不断制造尸体,故此不祥之物(‘箭’)得名‘瘟疫’。‘瘟疫’必然招致瘟疫,就是这个道理。”
“偷换概念!”福葛拍案而起,“能够战斗的替身使者绝大部分属于Passione,没有任何人比Passione更适合处置替身泛滥的问题,别他妈顾左右而言他!你们自己散布出去的‘渡鸦’,少拿‘箭’找借口!”
“我还没说完。就在‘瘟疫’诞生时,另一种病毒采取了完全不同的策略。它们放弃增殖,通过大幅增强替身,获得长久而稳定的寄生。因为得到它就相当于得到压倒性的胜利,它的出现无一不伴随血腥的争夺,最终它被命名为‘战争’。”
乔鲁诺双手支在桌上,沉吟道:“这么说来,世界上还存在另外两种箭,‘饥荒’和‘死亡’咯。”
“我来说明吧。”Rosa接过话头,“目前我们只知道‘饥荒’是凌驾于‘瘟疫’和‘战争’之上的力量,但具体能力不明,下落也不明;至于‘死亡’,没人知道它是什么。四骑士必然按顺序降临,除‘死亡’从无现世记载外,其余三灾最近一次齐聚是十四世纪,与圣罗莎莉亚有关的大瘟疫,大量替身使者丧生。至于‘瘟疫’招致‘战争’的例子,您有亲身体验,而考古记录最详实的,是广州出水的那艘沉船,实际上‘临界点’现象也是首次在那艘沉船上发现并确认的。”
听到这里,苍和乔鲁诺脸上俱是一变。福葛脾气急,直接喊了出来:“这是只有SPW的人才知道的信息吧?你们和碧翠丝·罗塞是什么关系?!”
“同事,”苍不慌不忙,“我现在是法务,SPW是我东家。”
“那这是怎么回事?”福葛立即把早已备好的证据推到他面前,是一柄折断的匕首,“根据贝西的描述和现场碎片的散落情况,这柄匕首是你折断的!你口口声声说什么律师的操守,为什么还要破坏证物?!”
“我折断它时,它还不是证物,只是普普通通的战利品而已。”苍皱了皱眉。他依稀听到什么“美国是什么地方呀,去那里就能治好我和姐姐的病吗”,“我相信你绝不会偏离正义的哦”之类呓语。
到底是谁啊,他想得脑浆都要沸腾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你他妈自己信吗?!”福葛还在叫,“这上面有手刻字,你作为律师,不可能不知道从字里能分析出多少信息!而且你之前提交的证据整齐详实,明明连我情报组,都只能拿出一堆乱糟糟不知所云的垃圾,可见你搜集证据的时间远早于你和普罗修特贝西的战斗,即,你在毁灭匕首时,知道你会和乔鲁诺进行法庭辩论!你作为律师破坏证据,应当从重处罚!”
无法反驳。苍只能懊恼,为什么自己看到普罗修特拿出匕首时,没来由地想毁掉它。的确不该动它的。
女神飘过来,向他劈下鹅毛笔,萦绕不去的女子呓语消失了。幸好幸好。
福葛仍不敢放心:这个Rosa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向SPW,难道不知道这会害了同伴?不,这两人关系本就不好,互相使绊子也能理解。
苍拍拍手,唤回他的注意力:“那我就趁此机会回答你的疑问吧,潘纳科特·福葛,你刚刚不是说我偷换概念,明明是我们主动散布的‘渡鸦’,却要归咎于‘箭’。其实我这里还有一份医学报告,是拉尼三天前刚做的,他太忙了,由我代为叙述吧——
“如您所见,亚伯拉罕从煤精里发现的原始毒株复制能力相当低下,以至于那么长时间过去,它也只能感染喝了被污染的酒的人,没有引发大流行的能力;但‘渡鸦’的复制能力是原始株的万倍有余,因此它能够快速扩散,成为恐怖的传染病。那么是什么造成了这种变化呢?”
他示意乔鲁诺直接翻到最后:“是基因突变和重组,但如此剧烈的变化,别说自然变异,连人工选育都无力为之。唯一的可能性是某个超自然事件,一个让人可以开花、树能长出脚的事件。尽管事后万物都恢复了原状,但如果有生物在恢复前就诞下了后代,那么变异就会一直流传下去。
“结论,真正制造‘渡鸦’的,是Silver Chariots·Requiem。”
【下期预告】
(以下是剧透)
……
『我乃巴比伦之金』
『我乃印第安之银』
……
“……,……,……”
『我乃瓷与银之白,花与硝之黑』
『我乃玫瑰之骨』
『我乃孔雀之牙』
『我乃四马之辐,三龙之足』
【五部】All the Fires the Fire/万火归一 (24)
* 自动发布的存稿罢了,首发平台是论坛
* 设定大量参照Bloodborne
* 茶主视角
阿帕基感觉有些事晚了。
多娜提拉已经知道哪里是安全地点,猜出福葛的藏身位置,她找到福葛只是时间问题。阿帕基虽然不怎么喜欢福葛,但他不希望那个小鬼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他们相互有欠。他努力使自己清醒,却又身心疲惫——他太久没有休息了,浑身上下散发停战讯号,是该好好睡上一会儿。他半合上眼,脖子后颈疼痛,杂乱的思绪散开,像是风吹过后的云。
过了一......
* 自动发布的存稿罢了,首发平台是论坛
* 设定大量参照Bloodborne
* 茶主视角
阿帕基感觉有些事晚了。
多娜提拉已经知道哪里是安全地点,猜出福葛的藏身位置,她找到福葛只是时间问题。阿帕基虽然不怎么喜欢福葛,但他不希望那个小鬼有什么三长两短,毕竟他们相互有欠。他努力使自己清醒,却又身心疲惫——他太久没有休息了,浑身上下散发停战讯号,是该好好睡上一会儿。他半合上眼,脖子后颈疼痛,杂乱的思绪散开,像是风吹过后的云。
过了一阵子,阿帕基感觉自己的精神和体力恢复了。他从地上爬起来,身上满是呛人的灰。天色蒙亮,阿帕基发现自己又开始分不清时间了。“该死!”他骂了一句,摸到自己身上黑红色的血迹。这或许是他最近受的伤,看上去很严重。不过没关系,他感觉不到伤口撕裂的疼痛,它大概已经愈合了。阿帕基庆幸自己有这种恶魔般的愈合能力,同时又觉得有些后怕。他害怕它消失。
这次濒死跟以往都不一样。阿帕基虽然梦到了一些关于过去的画面,但他并没有回到小屋前。也许他是被及时救治了,也许这里有某种隐藏的、令他担忧的机制。他并不能每次都回到小屋,这意味着他和布加拉提的交流不再稳定。他将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而布加拉提……
阿帕基不知道布加拉提还会在小屋里等多久。
布加拉提从来不主动提自己那边的时间,小屋周围的环境似乎是静止的,阿帕基每次去都感觉不出什么大变化,但布加拉提的时间特别充沛,每一次回去他都拿出新的东西跟阿帕基共享。阿帕基合理推断,他每次去找布加拉提都至少隔几天。不知布加拉提需不需要吃饭和睡觉,至少阿帕基在这边是感觉不到饥饿的。由此阿帕基可以得出结论,他和布加拉提所在的环境都不是真实的,他们被困在一个互为表里的盛大梦境里。
那么,谁是梦境的主人?他们又要如何脱身?
阿帕基已经知道单纯的狩猎不能结束这一切,而灾祸的源头指向不明。他隐隐觉得有些愤怒,为这不明不白的操控,他可以确认自己完全被耍了——是啊,最初他不过是来这里寻找自己的价值,现在他倒是有新的手了,但那是个冰冷的武器,他恐怕这一生都不能安全地用它拥抱谁。
一股颓丧袭击失意的猎人。阿帕基想尽办法往回走。他背起书,沿着来时的路跑,绕过所有不好招惹的狼人和乌鸦。他想要快,想要赶到最快,想要第一时间确认他救过的小家伙是否还安全着。他为自己的一时疏忽感到后悔。那种感觉就像是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双腿不停地发麻。他承认自己确实没那么强,承认自己时不时失败,承认自己倦怠……
他很想做些什么。
阿帕基一路踩着老鼠和死狗的尸体,以最快速度赶回晨钟教堂。他隔着一条街就看到那门口有光,像是一团晦暗的火。守门人点亮了手上的油灯,身体不停地颤抖,远远地对着阿帕基喊:“啊——”
阿帕基听不懂他在激愤中说什么,绕开他望向里面。多娜提拉转过头来,眼神冷漠。她松开手,阿帕基看见潘纳科特·福葛的身体里有一把匕首,少年有些迷惘地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
多娜提拉抬手就将匕首抽出来,随手往地上一甩。
地上没有血迹。
“怪物。”
多娜提拉说着,像个战士那样看向阿帕基。
“你的雇主早就不是人类了。他接受了苏生神圣子的祝福,刀和枪都没法取走他的性命。”
“是吗?”
福葛沉默不语。
阿帕基靠近他们,手里提着长剑——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该砍下福葛的脑袋,而不是带着他避难。没有人可以学院深处活下来,除非它根本不是人类。一些从前未注意的细节慢慢在脑海中浮现,阿帕基一一将它们捋清。
欧维娜未曾听闻过卢多维科。
福葛说自己和卢多维科同期。
晨钟教堂的守门人说他们在卢多维科大师时期时常跟学院交流,卢多维科之后,学生瞧不起他们这群畸形人。
福葛对守门人的态度稀松平常。
……
阿帕基又想起自己之前和布加拉提讨论时间的问题,他们当时都一致地认为,每探索一个区域,时间就会向前流逝。如今阿帕基有了更加大胆的猜想:当下的时间流逝可能是他的探索引起的,但每个区域所处的年代不一样。如果说他现在所在的地区是原点,在欧薇娅的认知里福葛刚去学院,学院区域的时间点是福葛在学院生活了几年,而晨钟教堂则是福葛身后的时代……
阿帕基忽而感到恐惧。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活死人。”
福葛简单而又直接地回答问题。“我说过我有我的目的和立场,”他的表情有些冷酷,“我是通过交易才能站在这里,你们也一样。我们中有人在很久以前就不在人世了,维持我们的力量是时间和苏生。猎人先生是外面来的人,可能会对这里不清楚,但女士,您是本地人。您在遇到猎人先生时,差不多该想起自己是如何重现在人世了。”
多娜提拉的手有些颤抖。“我知道自己曾经是个死人,但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不是吗?”她厉声说道,“把我的女儿还回来!”
“我并不知道您女儿的下落,”福葛冷淡而又刻薄地说,“您不应该追到这里。对晨钟教堂的人来说,我们俩都已经入土了。”
“你们将我的女儿列入了仪式的名单!”
“这一代的圣子是最有希望完成容器的,我妹妹也在仪式的名单里。在人员选择上,教会是公平的。王族,贵族,平民都都没有豁免权。”
“你怎么能!”
“恩沐的本质是寄生,理论上男女没有差别,仪式提前完成了,整个过程只有我跟他参与。其他人我没有见到,我猜她们该哪回哪。女士,您女儿有王族的血统,您可以回到王城找她。”
福葛说他这个词时,语气含糊。“请不要用这种眼神盯着我看,猎人先生,我认为您非常不礼貌。”
阿帕基冷哼一声,从衣袋拿出一个黑色带內刺的铁环。“所以你没有戴这玩意。”他幽幽地盯着少年。
福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嘴唇有些发抖。
“我说过我不是修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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