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少商回了院子后，只觉得心累无力，再动不了一下，蜷缩在被窝里，连呼吸都觉得抽着心肺疼，疼到眼泪不自觉掉了下来。

  而姎姎在另一边也在垂泪，自从她阿母被萧元漪关了起来，她就日日提心吊胆，她深知这些年嫋嫋过得是什么日子，唯恐这样的日子将要降临到自己身上，吃不饱穿不暖，责骂侮辱，被大家欺凌！而且自己便成了罪妇之女！即便自己熟读诗书，知礼持家，也嫁不了什么好人家！

  ‘可这一切并非我的本意啊！阿母执意不听，非要欺负少商，我能怎么办！我已经尽力弥补了！我也给少商送了吃食啊！’

  无论如何，最后葛氏送走了，无论姎姎如何哭泣，也改变不了什么，程家老二也去了白鹿山书院，二房便只剩下了姎姎。

  或许是姎姎如今无依无靠的可怜样子让萧元漪想到了少商，或许是姎姎确实懂事听话，或许是怕嫋嫋真的像在葛氏面前说的狠话一样要去伤害姎姎，或许是嫋嫋的模样太过可悲让萧元漪愧疚到不敢面对，只能把满腔母爱放到姎姎身上，让自己缓解躲藏一下那般难以承受的罪恶感和愧疚感，对着葛舅母和程仲许下了视若亲女的诺言，之后更是日日把姎姎带在身边，样样亲自教导，温言软语，任谁见了都要夸一句母女情深，只是有些时候甚至都忘了还躺在床上日日喝药的亲女。

  看着哪怕自己到了这般地步，萧元漪依旧如此疼爱姎姎，没有半点隔阂，少商哪怕上一世经历过了一次，如今依旧酸涩。

  “罢了！左右我是永远不会是她萧元漪的选择的，她总会一次次的放弃我，然后又后悔给别人看，然后再抛弃我……又有什么好期许的呢……”

  少商如今也只能倚在床头，透过窗口看一看院子里那颗梧桐树罢了……

  从前世开始，少商就不断告诉自己，姎姎和葛氏不一样，姎姎照顾自己，给自己吃食，要不是她，说不得自己就死了，自己该感恩的，她也一直和姎姎都是亲近的，可一次次看着自己与姎姎的巨大差距，看着自己的阿母那么喜欢她，不喜欢自己，看着她看似无母实则有母，少商没有这么大的肚量，没有那么大的忍耐力，她还是痛苦的，酸涩的，可她只能责怪上天的不公，然后咽下苦水，继续笑着和姎姎说话相处。

  但这一世，她不想了，不懂事也好，忘恩负义也罢，左右自己也是要死的，左右这一世本就不是自己想要来的，她不想见姎姎，连萧元漪都不愿意见了。

  等到下一次姎姎陪着萧元漪巡完铺子回来，特地买了嫋嫋喜欢的饴糖来看她，却被拒之门外，不允许再进一步。

  “嫋嫋，你怎么了吗？为何莲房不让我进来？”

  少商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最后还是莲房劝着道

  “三娘子，女公子不舒服，实在累了不想见人，劳烦三娘子跑一趟了，实在对不住。”

  姎姎最后也只能走了，如此几次，姎姎都被拒之门外，她自然也觉得委屈。

  

  回来了！！！！！😘😘😘

 

  

  

  

无脑产物，一发完，3K+

阅读愉快~

  

  

  

嫋嫋，家有急事，速归

  

马车上，程少商一直回想刚刚书信的内容，往常都是程始给自己写信，今日却是桑舜华。急事……难不成，是她出事了！

  

想到这里，程少商再也按耐不住“快，再快一点”

 

桑舜华早早的等在门前，看见程少商火急火燎的跳下马车向她奔来

  

“三叔母，是不是她出事了？”

  

“嫋嫋，你先别急”桑舜华伸手替程少商理了理额边被风吹乱的碎发“跟我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三叔母，这是你新买的宅子吗？”四周打量着陌生的庭院，程少商忍不住开口问道

  

桑舜华没说话，只是示意程少商跟上

  

“一会进去声音小些，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太过惊讶”桑舜华双手放在门上，小声叮嘱道

  

程少商虽不明所以却还是点了点头

  

“吱呀——”木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

  

绕过桌案，穿过屏风，只见那榻上有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睡觉

  

“呀！三叔母，这是你新生的小女娘嘛，可真好看”看着榻上粉雕玉琢的睡着正香的奶团子，程少商忍不住伸手轻轻戳了戳她白皙的小脸

  

许是程少商动静太大，又或是奶团子睡眠较浅。桑舜华正欲开口解释，却看到奶团子翻了个身，伸着肉乎乎的小手揉了揉睡眼蒙眬的眼睛

  

原本因被吵醒而本着的一张小脸，却在看清程少商的一瞬间喜笑颜开，冲着程少商张开双臂，奶乎乎的撒娇“抱~”

  

程少商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奶团子，却对她莫名有一股亲近和喜爱

  

程少商笑着俯下身，轻轻的抱起奶团子又顺势揉了揉她的脸，奶团子被她逗的咯咯直笑

“嗯？三叔母你刚才说什么”

  

桑舜华看着冲着程少商一脸开心的奶团子，头上冒出几条黑线：当初她可是用了三天才和奶团子慢慢熟悉，让她放下戒备不再本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如今对程少商只是初见，却如此喜欢她，真不愧是亲生的

  

“她不是我的小女娘，她其实是……姒妇”桑舜华摇了摇头，说完了刚才未完的话

  

“什、什么？！阿母？！”程少商听到这话手下意识一松，差点把怀里的奶团子给摔了，桑舜华连忙上前拖住

  

程少商看着怀中的奶团子，心情复杂

  

  

  

“所以……阿母在我进宫之后就和阿父和离了？自己一个人搬到这个宅子住了三年？”程少商错愕的望着桑舜华，手中的茶杯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是这样的，我担心元漪一个人会寂寞，所以便时常来找她，谁知前些天我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成这样了”相比于程少商，桑舜华就淡定了许多

  

程少商低头看着怀中正安静把玩自己少商弦的奶团子，奶团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冲程少商甜甜的一笑

  

“阿……阿元，你今年多大啦？”

  

“三岁”奶团子又往程少商怀里钻了钻才奶乎乎的开口

  

“那阿母现在是什么都不记得了？”程少商捏了捏奶团子的脸，收回目光

  

“是，程府事务繁忙，我没办法照顾周全她。而且如此荒谬怪诞之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嫋嫋，如今你是照顾元漪的最好人选”

  

“可……三叔母，我没有照顾小女娘的经验啊”

  

“无妨，谁都有第一次。那你先在这里住下，有什么事去程府找我，我得先走了”

  

“哎！三叔母，三……”

  

桑舜华迅速离去，丝毫不管身后程少商的“哀嚎”

  

正当程少商发愁的时候，突然感觉自己的衣角被人拽了拽

  

“了了，饿……”奶团子话还说不清楚，一脸委屈的望着程少商

  

程少商将她抱起，罢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现在她要先给奶团子弄吃的去了

 

“阿元！快下来！那不能站！”看着爬到栏杆上的奶团子程少商魂都快吓飞了，将手中的吃食放下飞速跑过去接住她

  

奶团子丝毫不慌，扑到程少商怀里恶趣味的笑

  

“这么危险，万一摔倒了怎么办？嗯？”程少商气的直捏奶团子的脸

  

“疼……”奶团子可怜巴巴的看着程少商

  

“撒娇没用”程少商本着一张脸

  

奶团子见程少商不吃这套，躲开正在捏她的手，索性将脸埋进程少商怀里，不再说话

  

“生气啦？”程少商费了点劲把奶团子扒出来，却看到奶团子眼眶含泪，一脸委屈

  

“哎？怎么哭了？我错了，不凶你了好不好，别哭了别哭了”程少商手忙脚乱的帮奶团子擦眼泪

“栏杆上太危险了，我担心你会掉下来，所以太着急了，我下次注意，但是你也不要再让我担心了好不好？不哭了，嗯？”

奶团子傲娇劲上来了，不说话，只是搂着程少商的手臂又紧了紧“要抱抱”

  

“好~抱抱，刚才是我错了，我给阿元道歉”程少商大着胆子嘬了一口奶团子的小奶膘，嗯，口感不错“我们现在去吃饭好不好？”

“嗯”

  

  

  

年仅十八的程少商被迫提前开启了带娃生活

  

“阿元，那个不能吃！”

  

“快把锤子放下！别砸到自己了！”

  

“这个不能画！”

  

“秋千椅还没打好，快下来！”

  

………………

  

年仅三岁又失去了记忆的萧元漪没有往日里的端庄守礼和沉稳冷静，反而像个小霸王一样无法无天

  

程少商快要抓狂了，救命啊！谁能来告诉她，阿母变小了以后怎么这么调皮捣蛋还难管，她以前那个克己守礼的阿母去哪了？

  

  

  

程少商看着正坐在秋千椅上吃糖葫芦吃的不亦乐乎的奶团子，忽然想到前些日子桑舜华来的时候不小心踩到的酒壶

  

“叮”脚下传来异样的感觉，程少商低头去看，是一瓶空了的千里醉

  

“这是……千里醉？”

  

桑舜华瞟了一眼“我没给你说过吗？自从你走后元漪经常借酒消愁呢”她转头朝一个角落示意“诺，哪里的空酒壶都快堆成山了，你没看到？”

  

程少商盯着地上的空酒壶失神，她记得萧元漪虽然有时也会小酌，但绝不是贪杯之人，而且像她那样的人应该最讨厌酗酒的人了吧？可如今因为她却借酒消愁，酒壶成山

  

程少商垂下眼帘，她以为她好爱她的名号心安理得的躲进宫里，却不曾想萧元漪三年过的并不好，曾经如此克己的人如今却以酒度日。她爱她，却给她都带去了什么啊……

  

“嫋嫋……”思绪被打断，抬头望去是奶团子正拿着糖葫芦满眼笑意的唤她

  

奶团子成长的快，明明十几天前还连话都说不清楚，如今也可以清楚的喊出自己的名字

  

程少商看着奶团子，一股道不明的情绪涌上头，走上去一把夺过奶团子的糖葫芦塞进自己嘴里，含糊不清的说“不许吃了！” 谁让你喝那么多酒

  

奶团子：？？？

程少商想过，若是萧元漪一直变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大不了自己就照顾她一辈子。

  

奶乎乎的阿母可比整日本着脸不喜形于色的阿母好玩多了，她可以带着她一起疯闹，嘬她的小奶膘也不会生气。

  

若是一直这样下去，程少商也是愿意的，只是……望着奶团子，程少商偶尔还是会想念以前的那个意气风发的萧元漪

  

“你还会回来吗？我好想你”是夜，程少商望着奶团子的睡颜，吻了吻她的额头，轻声呢喃

  

  

萧元漪望着房梁，面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过去几个月的种种在她脑子里不断的回放

  

自己变成小孩子就算了，竟然还失忆，倒是辛苦嫋嫋了，还得费心费神的照顾她。对了，嫋嫋！她回来了！

  

转头望去，小女娘一手搂在她的腰上，朱唇微启，睡得正熟

  

还好……还可以见她一面，还好……她回来了

  

正想着，腰间的手察觉到动静微微揽了揽“阿元乖，再睡一会”

  

萧元漪脸色微红，正打算将程少商的手轻轻放回去然后下榻，却不想惊扰到了睡熟的人儿

  

“唔……阿……阿母？！”程少商收回手揉了揉眼睛，却在看清眼前人后的一瞬间睡意全无，猛的向后退去

“碰！”  

“小心！”

撞击声和关切声同时响起，程少商龇牙咧嘴的捂着被撞到的后脑勺

  

“看你，怎得如此不小心”萧元漪嘴上说着程少商，身体却诚实的凑上前去察看程少商的伤势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程少商下意识的屏住呼吸“阿、阿母，你变回来了？”

  

“嗯”回到的不轻不重，呼吸打在程少商的脖颈上，挠的程少商心痒

  

“那个……我……”

  

确认了程少商无碍后，萧元漪微微后撤，直视程少商的眼睛“嫋嫋，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照顾失忆懵懂的我，谢谢你，不嫌弃那个只会招惹是非的我，谢谢你，还愿意回来，让我再见你一面

  

听着萧元漪的道谢，程少商倒是浑身不自在起来“没，不……那个我……”

  

阳光从透过窗台照进屋内，程少商这个角度看去，萧元漪周围镀了一层淡淡的金黄色光辉

  

好想亲她……好想好想

  

“那……阿母，你还会变回去吗？”

  

“我不知道”萧元漪难得的迷茫了一会

  

“哦，好叭”程少商的语气带着些许淡淡的失落，以后或许就见不到那个奶乎乎的阿母了

  

萧元漪睨了她一眼“怎么感觉你好像很失落？”

  

“啊？没有没有！阿母变回来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失落呢”程少商连连摆手，声音越来越小“我就是，有点可惜……”

  

“嗯？你说什么？”

  

“没什么”程少商大着胆子揉了一下萧元漪的脸，然后飞快的跑了出去“我说我最喜欢阿母了！什么样都喜欢”

  

“程少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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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的时候码的，这两天状态不太好🤢凑合着看看

谁会不喜欢奶乎乎的阿母呢对吧

这篇应该算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圈子冷了，没人更文了，热度也低，导致我动力都下降了！😂 

  

  程少商跌跌撞撞的走了过去，好似喝醉了一般，众人皆疑惑了一下就见女娘撞上了一位公子，连忙在一旁道歉“这位兄台，在下莽撞，多有得罪！”

  

  “无妨，也是在下没能看清，听公子的声音好似来自京都？”

  

  “正是，公子难道也是？”程少商回问了一句，那人便道“在下姓言，来这四处游历的……相逢便是缘分……”

  

  “在下姓萧，单名一个安字，今日多有莽撞，公子这桌算萧某的，实在是抱歉！”

  

  “公子谈吐不凡，不知言某可有幸请公子喝杯酒！”

  

  “却之不恭，不过这酒得由在下请，言兄快坐，掌柜的上酒……”

  

  “她……她……在做什么？”苏烟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好似看见了什么奇怪的事，袁慎回头看了一眼转头道“她做事都有她的道理，她萧子安的钱，都不是白花的，隐晦……”

  

  酒过三巡，程少商便开始道都城破庙闹鬼之事，那几人便来了精神“这风县的破庙也是闹鬼，传信夜半总有路过赶路的人听到里面的啼哭声，很是凄惨，还有人吓死在了里面……”

  

  几人一言一语，程少商目的达成，起身装醉的拱手道“萧某不胜酒力，不行了，先行一步，多谢几位……掌柜的，这桌记在我账上！”

  

  看着女娘摇摇晃晃的上了扶梯，萧元漪几人也起身走了上去，发现看不见的地方，程少商又恢复了正常，走的比自己都稳！

  

  屋内，程少商便道“看来那伙人藏匿女娘的地点都选择了荒无人烟的破庙，明日赶得快些，就走那间破庙！”

  

  “住那？”万萋萋有些来劲，苏烟道“不是闹鬼吗？”

  

  “那本公子带你们抓鬼去……早点休息吧……”

  

  萧元漪看着女娘面露难色，无奈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待人走尽，夜深，程少商拉开了房门走了出去，绕到了后院，看着月色，安静的闭上了眼！

  

  “谁？”程少商回头看了一眼，萧元漪明显看到女娘有些意外“萧公子还没睡？”

  

  “并未，程夫人也是出来赏月的？今日十五，月亮也确实挺圆的……”

  

  “睡不着，出来走走……顺带看看月亮……”

  

  程少商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木梯笑道“走，找个好地方看看月亮！”看着小女娘提起衣摆上了云梯，回头看着萧元漪道“不想上来看看？”

  

  萧元漪想了想，自从做了程家的女君还未上过屋顶呢，于是轻笑了一下，走了上去！

  

  程少商自觉现在身份男女有别，坐的稍微远了一点，萧元漪捕捉其小动作，偏过头偷笑了一番“萧公子这是想什么睡不着……”

  

  “自是想案子，今夜这月亮倒是好看……程夫人上次看月亮是什么时候……”

  

  萧元漪低头沉思转头道“都说思念一个人可以抬头看看月亮，说不定你思念的人也在与你看同一片月亮，边关处夜深人静之时看的最多，萧公子呢？”

  

  程少商摇了摇头“哪有闲情逸致看月亮啊，我就这两年看的比较多，以前江湖之上危机四伏的，说不定你上一秒在看月亮，下一秒……就说不准了！”

  

  “我看你也不大，怎么感觉长在江湖中一样，父母呢？”萧元漪有心试探，程少商也没什么顾及，毕竟身旁的这位大概也不会识得她。

  

  “不错，我确实长在江湖上，自幼就没见过父母，被人所救，传授武功，也算一件好事……”

  

  萧元漪有些安心了些“是啊，这样其实也很好……”

  

  程少商点了点头，萧元漪侧头看着女娘，脑中总是能闪回她那日偷听的话，心中总能涌起一番难过！

  

  一阵笛声打破了萧元漪内心的思量，回过了神，她倒是不知道女娘会吹笛，还吹的这般好。笛声拂过，夜晚渐渐吹起的微风，好不安静！

  

  “你这笛吹的倒是很好……何人所授，倒是厉害……”

  

  程少商笑道“一个很好的人……”

  

  “难道是她三叔母！还是碰到了喜欢的儿郎？”萧元漪心中想着，嘴中苦笑了一番，半天没说出话来！

  

  “程夫人，在想什么？”程少商侧头问道，萧元漪回过神道“在想小女……”

  

  “今日才离别一天，听闻你们分离十几载，不太至于吧……”程少商觉得十分突兀，这么想她，为何走之前冷言冷语的，还躲着她。

  

  “边关处我也没见过她，都是靠臆想来想她的样子，没相处过，战乱之时也分不开身去想她，只有夜深时，才会去想她在做什么。如今回了家，她比我想的要好，但是不踏实……”

  

  程少商十分不解，不由的靠近了一些侧头问道“不踏实？为什么，她比你想的要好，难道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太好了……”

  

  小女娘听的云里雾里的，好也不行不好也不行“你们这个年纪的人都如你一般想的这般多吗？那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挺好的，是我要的太多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程少商没听明白，萧元漪起身发现女娘未动“你不回去休息？”

  

  “看着月亮入睡不好吗，我今夜就宿在这，程夫人早点休息吧……”

  

  萧元漪伸手解下披风“今晚夜凉，披风留给你，明日见……”

  

  程少商的手中突兀的多了一件披风，还没回过神，萧元漪就已经下去了，摸着尚有余温的披风，躺了下来，闻着自家阿母的香味，让她安心了许多，突然问着自己“阿母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她想要的太多了……也不说明白点！”

  

  她不自觉的裹紧了披风，将面具取下放到了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翌日，程少商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坐在楼下等着众人。

  

  一行人重新启程，程少商一看就是没睡好，她抱怨自己这几个月过的太舒服了，睡个屋顶竟然睡不着了。袁慎转头笑道“怎么，昨夜做梦打架去了……”

  

  “嗯……梦到有人追杀你，为了五百两，萧某殚精竭虑呀……”

  

  苏烟捂嘴笑了起来拉着万萋萋轻声道“你没有有觉得这个萧安十分有趣……没人在他嘴里讨到半点好处！”

  

  “你说面具底下是何种容颜，是不是应该是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

  

  程颂在一旁听的气呼呼的，上前道“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那萧安有什么好的，莽夫……”

  

  “切，你才是那个莽夫，你看看人家谈吐举止，穿衣打扮，再看看你……还和人家比……你们这几个兄弟就少商妹妹长得好看，我说伯母多少将双生子生的有些偏心了！”

  

  “万十三……你不可理喻……”程颂气呼呼的走了，程少宫上前道“萋萋阿姊，你可知道何为双生子……自然是长得像……”

  

  “不像，我看少商妹妹长得像伯母，你定是捡来的……”

  

  “阿母，萋萋阿姊说我是捡来的……”程少宫一阵咆哮，程少商闻言也回过了头看了一眼。

  

  “你们程家谁是捡的，你都不会是捡的，我还记得少宫六岁那年得了怪病，每日都说胸口疼，不吃不喝还吐的，娣妇衣不解带的照顾了足足半月，眼睛都哭红了……”

  

  程始闻言叹息了一声“是啊，还好那时候没有战事，那病说来奇怪，军医都不知道是什么病，半月后又好了……奇怪的很……”

  

  程少商思极，不免有些落差，心中总觉堵着东西，六岁，她与程少宫的六岁可谓是天壤之别，一个受尽宠爱，衣不解带照顾，一个正处于水深火热，凶残暴戾的地方，不知情爱为何物！

  

  他能明目张胆的撒娇卖乖，而她都不知道被爱和爱人是何种感觉，还真是同日同时却不是同命，她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心中苦笑，而这一幕刺的萧元漪生疼，眼神看到程始示意他闭嘴！

  

  穿过空旷的乡路，一行人往林中而去，丛林内鸟兽的叫声显得有几分阴森诡异，程始虽然没说了，程颂却还在喋喋不休的道“少宫小时候可调皮了，经常把阿母气的吹胡子瞪眼的，经常打骂他一顿，夜半又去我们房里抹眼泪，我看到过好几回，所以我们才不是亲生的……”

  

  “闭嘴……”萧元漪无奈说了一句，程颂这才闭了嘴，程少宫心虚的说了一句“我……怎么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啊，整天就知道摆弄你的那个龟壳，等回了都城阿母全给你收了，别吵了……”

  

  “别呀，打我一顿都行千万不能收我的龟壳，求你了，阿母……阿母……”

  

  “闭嘴！”萧元漪一记眼神杀了过去，程少商听了心中酸涩的很，深深叹了口气！

  

  

  回到程府，颁旨的已经来过程家，程颂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一年里，他的两个妹妹都有了归宿"阿母，嫋嫋她……"

  萧元漪叹一口气"是，如你所听，你妹妹，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

  程少宫也有些接受不了"下月十五成婚，是否有些太快了"

  "胡说，你能抗旨？"，程始纵然心痛万分，可也没办法女儿是真心喜欢太子，又不是人家逼婚，程珵听到这个消息竟然松了口气，后知后觉后她觉得自己变了，不再是那般听话的小女娘了，不再是那样传统的小女娘，她也有私心，前几次，她对妹妹看子晟的态度十分紧张，可能是她感受到子晟的好了，接受子晟了，所以才担心妹妹也心属子晟，如今妹妹嫁给了太子，太子妃可不能说绝婚就绝婚，就算是她后悔嫁给三皇子了，也不可能违抗皇命，想到这里，她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程珵第一次主动拉起少商的的手"嫋嫋，阿姊恭喜你"

  少商没反应过来，还有些别扭"谢谢阿姊"，说罢，她收回了手，还是离得与程少宫近了些，肉眼可见的是，少商真心的高兴，子端更是苦尽甘来

  他坐在正殿，对着那局棋盘，看了很久，青玄守在旁边，看的心焦"殿下，不早了，您累了一天了"

  "青玄，孤用了六年的时间娶到了她，本该为了得偿所愿而欢喜，可现在却先忧心是否能让她幸福"

  他听的一头雾水"殿下，您认识程娘子六年？"

  "说了你也不懂"

  "属下愚钝，但是属下觉得，只要您这么想，少商君就一定能幸福"

  "何意"

  "您在意她，所以会尽自己所能让她快乐，纵然进宫不似寻常人家，可少商君也会因为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欢喜"

  "心爱之人"他文子端承认，确实被这四个人说服了，他现在是少商的心爱之人了，子端不再纠结，回了内寝

  时间流逝，少商成婚前一日，换了喜服，还只未穿外衫，只是一身红衣，衬裙也是红色的，都是萧元漪亲手准备的，据说这是从嫋嫋出生时，就已经开始准备的，上好的布料，一针一线绣上去的暗纹，都是萧元漪闲暇时刻自己绣的，一年绣一些，终于在女儿出嫁这年完成了

  "阿母看看"少商俏皮地跳跳

  萧元漪只是埋头整理，成婚这日到来，她不愿意接受，少商有所察觉，不想让阿母难堪，只得拉过萧元漪的手，不由分说地出了门"我们去给阿父和阿兄看看！"

  "你这孩子，别闹"

  "阿母快点嘛"

  叽叽喳喳跟小女娘去了九骓堂，程始也坐在那边闷闷不乐，三位阿兄更是笑不出来，寻常女儿出嫁，都是要来接亲，可太子殿下身份不同……

  "阿父！"，嫋嫋打破了九骓堂的沉默，站在正厅"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程始有些苦涩，可自家女儿是真好看，嫂嫂也不禁看呆了眼"将军，若是以后咱们女儿也能像她小姑母一般就好了"

  "像夫人也是好的，老人都说侄女儿像姑母，到时女儿像你，又像嫋嫋，那该多好看"

  "嫂嫂长得也是美人，小侄女自然差不到哪儿去"

  二人聊的热火朝天，程珵作为在场唯一插不上话的女娘也是有些尴尬，突然门外小厮来报"家主，霍将军来了"

  程珵顿时眼睛亮了些，萧元漪拉着嫋嫋坐在了一处，子晟刚进来，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眼前一身红衣的女子，竟然是嫋嫋，他以为是程珵呢

  "程将军，程夫人"

  "子晟来了，快坐"

  只见程珵起身迎上去"子晟，你怎么来了"

  子晟面对着她还是语气柔软"无事，只是怕你无聊，给你寻了些小物件"

  说罢，他再次朝少商看过去，程珵察觉，拽了拽他的袖角"子晟，嫋嫋明日成婚，听说了是你护送她进宫"

  "是啊"，他与程珵一同坐在少商对面，子晟越看越眼熟，突然脑袋一阵剧痛，他脸上收不住的痛意，程珵有些被吓到"子晟！你怎么了，我看看"

  说着她就要去摸子晟的额头，谁知被他的大掌躲开"不必，我无事，我先走了"

  说罢，他竟是没有一句解释，直接回了府上，踉踉跄跄地回到府里，正巧被阿起看见"少主公怎么了！"

  还未说话，他竟然直接晕了过去，梦里，他再次梦见了那个红衣女娘，这次，她的脸，子晟看的一清二楚，是程少商，他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自己在成婚前一日选择复仇，少商一身红衣，纵马而来，直到自己坠崖，她一心赴死，他全都记起来了

  这么说，一切都错了，不该是程珵，而是少商，一开始他就错了

  一时间，他当即选择进宫

  

  新坑没热度，支持支持新坑吧！浮生若梦 谢谢啦！

  

  “皇帝狗儿就这么值得你卖命么”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程少商吐掉口中的血，把插在身体里的剑拔出来

  

  

  “陛下治理的是盛世，不光是我，就是这百姓们也不会希望重回戾帝的暴虐的”

  

  

  “我不是为了这天下，我是为了报仇！主公留我就是为了让我给他报仇！”

  

  

  “可笑，你以为戾帝是故意留你的么，是根本不记得你！”

  

  

  “不可能！我是主公留下的！主公为了让我重振！”

  

  

  田朔被气急了，连着捅了程少商几刀，程少商费劲力气挡了几刀，但还是有些用身体抗下

  

  

  “多说无益程少商，你看看你的人，还剩什么了！”

  

  

  程少商转头看过去，莲房和惊风已经带人回来了，虽然人数不多，还是在奋力厮杀着

  

  

  田朔趁程少商转头的功夫，一把把程少商揽入怀里，用剑抵着程少商得脖子，程少商因为流了太多的血，有点虚弱，反抗了一会挣脱不了也就放弃挣扎了

  

  

  “你也有今天啊程少商”

  

  

  田朔给程少商灌了药，程少商无力的瘫倒下去，失去意识，田朔把程少商交给身边的一个黑衣人

  

  

  “把程少商送到小越侯手上，估计对攻打都城有点用”

  

  

  “是”

  

  

  那人把程少商抗上马，骑马而去，田朔看向剩下的人

  

  

  “你们的将军已经被我杀了，你们缴械不杀！”

  

  

  莲房闻声看向周围，确实没看见程少商的影子，一时间有些烦燥，但没有失去理智

  

  

  “大家不要惊慌！殿下有自己的办法，我们只需办好殿下交代的事就好！”

  

  

  羽林卫也是有组织有纪律的，虽然没有将领，但还是奋力厮杀着

  

  

  田朔看不惯，下令都杀了，这时凌不疑来了，凌不疑带着黑甲卫和剩下的羽林卫来了，局势瞬间扭转，人数上与黑衣人齐平，所以没有悬念，凌不疑与田朔厮杀起来，田朔本就受着伤，根本打不过凌不疑

  

  

  凌不疑也发现了程少商不在，一剑刺在田朔的心口处

  

  

  “少商呢”

  

  

  “呵，她死了，被我杀死了！”

  

  

  凌不疑转动手腕，刺在田朔肉里的剑也跟着搅动，疼的田朔龇牙咧嘴的

  

  

  “我再问一遍，程少商哪去了”

  

  

  “我跟随主公多年，要是这点痛都忍不了，就不配为主公复仇！”

  

  

  凌不疑拍拍手

  

  

  “带下去，严刑拷打，生死不论！”

  

  

  “是”

  

  

  凌不疑虽然不知道程少商在哪，但还是觉得应该没什么事，带着黑甲卫和羽林卫在郭村灭火安抚伤员和百姓，想着把伤员安抚好了再回都城，而程少商这边就不太好了

  

  

  程少商被带到小越侯的营帐里，程少商的药效还没过，身体使不上劲，但是有意识，小越侯捏起程少商的下巴

  

  

  “子羽啊，我也算从小看你长大的，你跟你父皇说说，主动退位总比现在强”

  

  

  程少商别过头

  

  

  “你痴心妄想”

  

  

  小越侯不怒反笑

  

  

  “好啊，那就看看平时疼爱你的父皇是会要这江山还是你”

  

  

  小越侯让人把程少商绑起来，带领军队到了都城门口，万松柏和程始萧元漪还有程颂都在城楼上面，看见小越侯来了紧忙警戒，萧元漪看不清来人，但觉得很熟悉

  

  

  小越侯走近一点才看清

  

  

  “嫋嫋？”

  

  

  万松柏震惊

  

  

  “嫋嫋怎么在他手里”

  

  

  “你要干什么”

  

  

  “子羽啊，你说你阿母会怎么选择呢”

  

  

  程少商恢复了一点体力，但失血过多，身子还是软绵绵的，勉强站着

  

  

  “你要干什么！”

  

  

  “一会你就知道了”

  

  

  小越侯下马，拔出佩剑，抵在程少商脖子处，冲着城楼大喊

  

  

  “程始！萧元漪！你们要是乖乖开城门我还能考虑放你女儿一条生路”

  

  

  萧元漪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但她身为国之臣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等事的

  

  

  “阿母！别心软！快下令！连我一同斩杀！”

  

  

  萧元漪在上面哭着摇头，程始程颂坐不住了

  

  

  “你绑我家嫋嫋做什么，有种冲我来！”

  

  

  “你若是敢伤我小妹一根汗毛，我定加倍奉还！”

  

  

  “呦呦呦，这气势真是不错啊，程少商的武功你们也知道，程少商在我这都伤痕累累的，你觉得你们能讨到多少”

  

  

  程少商眼看局势不对，挣脱身后的人，脖子往小越侯的剑上靠去，小越侯受惊，紧忙收回剑，程少商没得逞

  

  

  “我就是自尽也不会成为累赘的，一心为国的将士们不应该有软肋”

  

  

  萧元漪在城楼上泪眼婆娑的看着程少商，程少商强撑起精神看向萧元漪，眼里有不舍，也有坚定，萧元漪下定决心

  

  

  “我们程家都是国之护卫！我是一个母亲，但我更是一个将军！我作为将军，我与城池共存亡，但我作为一个母亲，我也不会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死在我的面前，若是嫋嫋有事，我绝不独活”

  

  

  程少商也流下了眼泪，萧元漪闭上眼睛，准备下令的时候，凌不疑带着大军来了

  

  

  凌不疑在郭村的时候越想越不对，还是莲房过来说程少商被小越侯抓走了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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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元漪自从肩头中了一箭以后，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她只记得后来，她落在顾轻的肩头。

　　顾轻着急忙慌地带着自己回营帐，后面的，萧元漪都不记得了。

　　萧元漪似乎到了一个一片空白的地方，后来，她眼前的画面就成了程少商跪在宫门前，甚至还下着大雨。

　　“求陛下给程家一个机会。”

　　程少商的呐喊，萧元漪不知道有没有传入到文成的耳朵里，可是已经敲击了她的心脏。

　　她本来是为了让程少商自己活着，至少要她自己一个人活着，好好的活着。

　　可是程少商还是跪在地上正在求情，她虽然不知道程少商在这里了多久，但是对于她而言，也是煎熬。

　　她看着程少商险些倒地的时候心已经被整个揪起，她想过去扶起来程少商，可是她穿过了程少商的身体。

　　程少商被带到长秋宫，宣神谙守在程少商的身边，萧元漪站在那，她想摸一摸程少商，她摸不到她。

　　后来，她看着程少商躲在桶内，整个人怕是还在发烧，萧元漪皱起眉。

　　为什么当时她没有看出来程少商的状态，这么的差，她是只注意到当下了吗？

　　萧元漪又看到程少商设身犯险，她差点死在火场里，在这一刻，萧元漪的心被提起，再也放不下去。

　　她又看到程少商回来的时候，看到自己给程始喂药的场景。

　　看到这里的时候萧元漪顿住了，她承认，她是有私心，她和程少商是母女，怎么样都不可能会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这个时候的萧元漪大脑空白了一段，她似乎，知道了些许什么，她既然是重生的，那现在的程少商呢？她是不是重生的？

　　场景又一次转换，是程少商即将入宫那次，可是，程少商倒在了地上。

　　把萧元漪吓得很惨，她抱着程少商就走入了府内，急忙叫来医师。

　　突然一下，萧元漪眼前没有了场景，已经全是一片黑暗。

　　重来一世，她后悔吗？她不后悔，她只后悔没有早点来，早点发现程少商身上的不对。

　　现在联想一下，萧元漪似乎也发现了不少奇怪的地方。

　　据她所知，程少商现在知道的事情不算少，甚至是都知道了边疆会来的人，更何况明煦公主在及笄前也就来过一次，这样一次，还能记下来，要么程少商是魔鬼，要么，她知道会发生的事情。

　　但是现在萧元漪感觉程少商好像知道了很多很多，甚至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她也知道。

　　如果不是预知，那就是重生。

　　她都可以重生，那么，程少商会不会是？她开始陷入沉思。

　　假设程少商重生，那也就说明她知道未来的事情这是正常的，更何况程少商的能力很好，知道未来的事情，她能够把损失降到最小。

　　这样一来，萧元漪发现很多事情都有了答案。

　　程少商还是守在萧元漪的身边，她怕萧元漪一醒来，她不知道，也就为了避免这个问题，她选择守在萧元漪的身边。

　　但是在程少商看来，金褚诃不会莫名其妙提起求和这件事，除非是有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存在。

　　想来想去，程少商想到了自己的身上。

　　自己出战几次，便将金褚诃儿子的首级拿了下来，他自然会有些气急败坏的样子吧。

　　所以这个求和，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程少商冷笑一声，这要是被萧元漪知道，这金褚诃的脑袋，怎么样都不可能保的下来。

　　想到这里，她就忍不住看向还躺在床榻上的萧元漪，深深地叹口气。

　　林絮说萧元漪的身体很虚弱，需要好好养着，可是现在她都没有醒来，程少商都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养起来。

　　程少商很是难受，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不知道第几次在萧元漪的床边叹气，这件事对于她来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程少商轻吻萧元漪的额头，伸手牵住萧元漪的手，深深地叹口气。

　　“阿琮，你醒醒，好不好？我一个人，做不了这么多事情的。”

　　金褚诃很好奇，自己传给文子懿的信居然无人搭理，他对这个公主越发的感兴趣。

　　他决定将申请联姻的文书越过文子懿的军队传到都城里，不过这怕是他做的最错误的决定。

　　灵晴看着自己桌子上的申请书，直接打包让心腹送到程少商的军营里。

　　她看向站在门口的小厮，招了招手。

　　“女公子。”

　　 “霍娘子还在村落吗？”

　　“已经在那边住了有三天了，女公子要去看看吗？”

　　灵晴没有说话，只是起身拿起外袍，小厮下楼准备马车。

　　她看着内屋里挂着的画，伸手轻抚，转身走下楼去。

　　马车里的灵晴，一句话都没有，马夫都差点以为这马车里面的人是假的，和往日的灵晴可以说是一点都不像。

　　灵晴走下马车，对着马夫点点头，马夫拉着马车走到自己熟悉的屋子去。

　　她转身走到一个屋子里，霍君华就在里面择菜，灵晴走到霍君华的身边，直接坐下。

　　“女公子似乎在这里呆了很久，有答案了吗？”

　　霍君华择菜的手在这个时候停顿一下，低声笑笑，将菜放在盆里，农妇走出来看到灵晴的时候笑着拉灵晴的手。

　　“灵女公子来了，刚好要吃午食了，我们一起吃吧？”

　　“好啊，我都好久没吃你做的了。”

　　“好好好，你和霍女娘聊聊天，我去做。”

　　灵晴坐在霍君华的身边，霍君华倒来一杯水递给灵晴。

　　“喝点。”

　　她伸手接过霍君华手里的杯子，慢慢地喝了一口。

　　“看起来，女公子已经知道答案了，对吗？”

　　霍君华重新坐在灵晴的身边，翻动一下眼前的土堆，随后深深地叹口气。

　　“她们，为什么会在这里的？”

　　“要么因为大战，要么是无家可归，后来被少主带回来，也就安居在此处。”

　　灵晴的话就像是小石子一样，掉入到平静的湖泊，只是泛起略微的涟漪。

　　霍君华许久未曾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直到吃饭的时候，霍君华也没有说过一句话，吃完的时候，霍君华已经坐在院子里发呆。

　　灵晴站在二楼看着院子里的霍君华，她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再问霍君华她的选择，就像是程少商说的，霍君华虽然疯，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选择。

　　这个状态的霍君华，持续到了灵晴睡了个午觉醒，她打开门就看到霍君华坐在自己门边的地上。

　　“这是做什么？”

　　“你家少主什么时候有时间？”

　　霍君华没有直面回答灵晴，但是这句话也证实了霍君华要做的事情。

　　“约莫这月月底，女公子可以多等等。”

　　“行。”

　　灵晴想着伸手扶起霍君华，霍君华自己的双手从地上撑起，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里挺好的，我打算多待一段时间。”

　　“好。”

　　灵晴收回手，她没有追问为什么霍君华会在这个时候回心转意，或许她一开始就是相信程少商，可是没有自己亲眼看看，自然是不会相信。

　　如果自己是霍君华，疯疯癫癫这么多年，一下子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怕是一时间也不大会接受下来。

　　她没有深究，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翌日程少商与程家两兄弟齐聚一堂，青丛的到来才让他们停止了笑声。

  

  “女公子，女君让你去九骓堂问话！”程少商狐疑的转身看着程家两兄弟。

  

  “莲心怎么还没回来？”程少宫问道，程少商茫然道“你让她去做什么了？”

  

  “我让他拿书案去了……”

  

  九骓堂内，程少商看着乌泱泱跪了一片，莲心衣服凌乱，头发乱糟糟的，便撩起衣袍跪了下来问道“不知莲心所犯何事？”

  

  “她们说，她抢了你堂姊的书案……”

  

  “阿母，这书案是我送给嫋嫋的，不是她抢的，我只是让她去拿，怎么会变成这样！”

  

  “是啊，那就是我们看错了，我想着四娘子有几个同胞兄长护着，有什么我都想替我家女公子守着，老妇该死，看错了……”

  

  “你这个蠢妇……我……”程颂说的比较大声，萧元漪高声道“好了，家里还准你用刑不成！”

  

  程少商看着萧元漪心中思量了一番道“不过一个书案，便给堂姊吧，不至于闹成现在这样，你也是我让你去拿书案，他们要给他们好了，一家子人，争什么，快回去，整理一下！”

  

  程少商回头使了眼色，莲心委屈的有些不放心。

  

  “此处有我，回去吧！”

  

  萧元漪看着程少商不争不抢的性子，总觉得她看不透这个女娘，只好说道“此事做罢……这书案……”

  

  “这书案送与堂姊吧，我那个书案还是新的……”程少商轻轻说着，程姎连忙道“是我管教不严，嫋嫋，实在是对不起，这个书案是三弟送给嫋嫋的，我怎能收下！”

  

  “那便再还给三兄吧，这书案多了也没用……大事化小 小事化无……那我先回房，单凭阿母处置就好，只是莲心本无过错，阿母应该不会罚她吧……”

  “都回去吧，你们留下！”萧元漪看着程少商的身影，雷厉风行的将几个闹事的婢女老媪逐出了府，送回了葛家，此事就告一段落了！

  

  “怎么看？”萧元漪问了一句，桑舜华道“我倒是觉得嫋嫋善于察言观色，我一直看着她，而她一直看着你，我猜她看到你有心私下处置，她才开口说作罢……”

  

  “她这个年纪有这份心性，未免早了些！”

  

  “那要不就是她就是这个懦弱的性子，总之时日尚浅，看不出什么。”

  

  程少商回到房间看着莲心道“我怎么与你说的，为一个死物，你打什么，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真是的……”

  

  “我这不是觉得憋屈嘛！”莲心撇嘴，程少商给其上了药“这么些年，还没习惯啊，你别出头，我怕我护不住你，就像莲房一样……”

  

  “嗯……不过今日女君……”

  

  “她有心维护堂姊的颜面，大抵是私下发落了，我看我阿母，应该更喜欢堂姊一些，事事将就公正，最好面子，所以啊，我以后一定要事事都低堂姊一头，这样我阿母才不会盯着我，外面说的也好听……就是你，收敛点……”

  

  一连几日，萧元漪带着两个女娘管理家中庶务，教她们算账，处理家宅，打点铺子。

  

  房间内，程姎算好账目交给萧元漪。萧元漪满意的笑了笑拍了拍程姎的手臂“嗯，处理的不错，回房吧！”

  

  程少商还在算的认真，萧元漪侧头看着她道“都几个时辰了，一本还没算完！你堂姊三本都算完了……”

  

  “嫋嫋天资愚钝，我带回去算可以吗？今夜一定能算完……”

  

  “去吧……”程少商抱着账本走了出去，萧元漪看着门外，摇了摇头。

  

  房内，程少商看着机关书聚精会神的，莲心道“女公子你账都还没算完呢！”

  

  “别急别急，就那么点东西，半个时辰就算完了，我今日在那算的无聊死了，等我把这个看完！”

  

  “女公子不是要藏拙吗？那为何还拿了这么多管理家宅的案例来看？”莲心看着一旁堆的案例，疑惑的问道。

  

  “会和不会是有区别的，多学些没坏事，以后出了程家，我们也得过日子！”

  

  程少商看完就已经深夜了，起身走了出去，莲心拿着披风给女娘披上道“女公子，你这身子也不好，出门也不记得披件衣服，以后我要是不在了，你可怎么好！”

  

  “打算去哪，怎么？不要我了？”程少商笑的十分好看。而这一幕恰好被睡不着的萧元漪看了个正着，身子不好，她怎么不知道。

  

  她本身睡不着，就起身上了阁楼看着月亮，从前在边关她就看着月亮寄托相思之情，正好母女二人的院子相隔不远，而那阁楼就更近了，她低头恰好看到女娘，便立马吹灭了烛火！而不远处微弱的烛火，映照着主仆二人开心的笑意，这是萧元漪从未看见过的，自己也跟着笑了笑！

  

  “怎么会……”莲心说了一句，程少商侧头笑道“嗯，事出有因，你不会看上了哪家儿郎吧……你这个年纪确实可以考虑考虑了……”

  

  “女公子，你说什么呢，再说我不理你了……”

  

  “没有最好，我现在出不起嫁妆，不过你要是真的寻到了心仪的，一定要说……我放你离开，反正你也没卖身契！”

  

  莲心眼眶微红，伸手抱着程少商道“没有，而且我不要离开女公子，这世间没有人会像女公子这样对我好……”

  

  “你呀，就是个傻的，跟着我有什么好的，委屈没少受，打都挨的比旁人多！”

  

  莲心松开女娘反驳道“可是也没有哪家女公子肯为了下人挡鞭子，挡棍棒，也不会为了下人受委屈啊……”

  

  “你跟着我，我自然要护着你周全……那你在等等，等我有能力了，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嫁妆，有备无患……可惜莲房没机会了……”

  

  “我是女公子救的，若不是女公子我就被我叔母卖到青楼了，是你带着我跑的，我还记得那天，我们在都城跑了好久，才摆脱我叔母，后来也是女公子，拿着唯一一份值钱的东西将我赎回来了……”

  

  “但是我不会告诉你，那东西是我从葛氏哪里偷过来的……”

  

  “啊？”莲心颇为震惊“女公子，果然厉害！”

  

  程少商耸肩道“那东西本就我阿父阿母从边关寄给我的，只不过被她霸占了，我这拿回来也算物归原主，将你赎回来，也算那东西有点价值……不过这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偷东西太不像话了……”

  

  萧元漪低头浅笑，看着主仆二人推心置腹应该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第三个人吧！

  

  莲心点了点头，靠在一旁道“女公子看着女君对三娘子好，可有难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有点……”

  

  萧元漪抬起了头，有点期待女娘接下来的话。程少商微微叹息了一声抓住栏杆抬头道“我从没奢望过作为一枚棋子能够重新占据她的心，得到她的爱，也从没奢望过母慈子孝发生在我身上，更没奢望过，她会捡起那枚弃子，重新放回手心，然后在视若珍宝。”女娘轻笑了一下“所以啊，我与她谁都不欠谁的，时间长了就好了，或者会相忘于江湖，记住彼此心中最初得思念就好，至于现在她在揣度我，而我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萧元漪听了心中一痛，不由得攥起了衣襟，一滴清泪滴落，她看着女娘的模样，神情淡漠。

  

  “女公子别伤心……”

  

  “伤心什么？”程少商笑着摇了摇头“这夜色宁静，母女相见的场景，有多少是话本子里的，又有多少像大母那般哭天喊地犹如情郎见面一般太不真实。你看，湖中心得月亮多好看，但是它只能观赏。这镜中花水中月，你想捞起来看看，只怕会醉死在这水里，多不值得啊！”

  

  “不值得吗？”

  

  “当然不值得，得到的你不想要那是抉择，那得不到你去想，那是妄想，我才不会去做那个妄想之人，好好活下去就行了，别想太多！等到有一天活不下去了，再去死也不迟……”

  

  “呸呸呸，别胡说八道……我们女公子要长命百岁……”

  

  “我才不要长命百岁，等我活够了就行！活着多累啊……太累了，要是有下辈子，我宁愿去做犬畜我也不做人……”

  

  “嘶……女公子我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的账还没算呢！”

  

  “傻莲心，你怎么不早说，我忘了……快快快，掌灯，速战速决……”看着程少商往屋里跑去，阁楼处的萧元漪今日收获颇丰，她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女娘。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原来她这么会察言观色，原来她从未对自己有过期盼，一直将自己视为弃子……萧元漪，你都做了什么？”

  

  一夜无眠，萧元漪从那时回了房就一直在想程少商，擦了擦泪，起身走了出去。书房内，程少商与程姎规矩的站在一旁，她看了一眼程少商道“算好了……”

  

  “嗯，阿母过目！”萧元漪仔细看了看，指出了几点错处，也在小女娘意料之中。

  

  “一时疏忽，我再重新去算……”

  

  “嗯，不急……慢慢来……”

  

  萧元漪看着女娘想起昨夜的话‘我从没奢望过作为一枚棋子能够重新占据她的心，得到她的爱，也从没奢望过母慈子孝发生在我身上，更没奢望过，她会捡起那枚弃子，重新放回手心，然后在视若珍宝。’

  

  她心中一痛，失手打落了杯盏，程少商起身将杯盏捡起来看着萧元漪的手红了一片蹲下身道“阿母，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一时手滑，你接着算吧！”

  

  程少商看着萧元漪的手道“烫伤还是要处理的好，让堂姊带你去上药吧！”

  

  “你陪我去吧……”程少商疑惑道“啊？”

  

  萧元漪连忙解释道“你算账太慢了，你堂姊还能多算会儿，走吧……”

  

  “好……”

  

  

  现代文       温柔阿母+独立嫋嫋

  萧家的企业出了问题，岌岌可危。程老太太怕殃及儿子一手创办的公司，处处找萧元漪的茬，逼着程始跟萧元漪离婚。程始不想离婚又不好意思“镇压”程老太太，只好在两人之间和稀泥。萧元漪发现自己也是到今天才真正了解了程始，有事业心不假，软弱，也不是假的。

  这一天萧元漪正式提出跟程始离婚。萧元漪搬离程家的那一天，五岁的小嫋嫋抱着萧元漪哭喊着：“妈妈！妈妈你别不要我……嫋嫋听话，你带嫋嫋一起走好不好。”

  萧元漪听着这话，心里像插了一把刀子一样，她红着眼眶，蹲下身来把不停啜泣的女儿抱进怀里：“嫋嫋，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呢。只是现在你留在爸爸身边最为合适。你放心，等妈妈安排好了，一定会回来接你的。”

  小嫋嫋在程始怀里不停地挣扎哭号，只看着自己的妈妈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一开始，程少商每个星期都会跟萧元漪通一次电话，在后来就是几个星期一次、几个月一次……一年一次……这十年之间，她们母女联系得越来越少了。

  在程少商对萧元漪彻底不抱有希望的时候，她竟然在学校门口见到了她。她的妈妈依旧是那么地温柔大方，只不过嫋嫋并不似当年那样天真可爱了，她的眼中多了几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稳重。

  萧元漪本以为，程少商见到自己会有很大的情绪波动，与自己的妈妈久别重逢可能会很开心，她也可能会因为自己当年抛下她埋怨自己……但她万万没想到的是，程少商只是平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出人意料的冷静。

  萧元漪走到程少商身前温婉一笑：“嫋嫋，还记得我吗？”

  程少商淡淡地道：“我记性再不好，也不可能连自己的妈妈都不记得了。”

  “妈妈听说，你的学习成绩很好，一直没掉出过年级前五，又拿过很多奖项。妈妈很为你高兴。”萧元漪轻抚着少商的肩头，自豪地说道。

  少商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说了句：“谢谢。”

  萧元漪僵在原地，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和女儿疏远到这种地步了。她只想着赶快采取行动，弥补她的嫋嫋。萧元漪握起程少商攥成拳头的手：“今天晚上去妈妈那里住吧，走吧……”说着萧元漪要把少商带到车上。程少商抽回自己的手：“恐怕不行。我在学校住宿，到外面去是要跟老师请假的，太麻烦了……”

  “不麻烦，”萧元漪连忙道：“你带妈妈去找你的老师吧，妈妈去给你请假。”

  车里一片寂静，萧元漪跟程少商坐在后座上。少商坐的离萧元漪远远的，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那神态就像一个被生活毒打、即将黑化翻身做大佬的社会底层。

  萧元漪往程少商身边凑了凑，尝试着握着她的手：“嫋嫋……”

  程少商躲开，挑起一个话题：“您手机能借我一下吗？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

  “哦。”萧元漪把手机给少商。少商拨通电话：“喂？爸……”

  “嫋嫋，你怎么跟她在一起？她去找你了？”

  “嗯。今天晚上我住她那里。”

  程始在另一边暴躁起来：“不行！你不许去她……”

  程少商听到程始在那边叫嚷，心里就燃起一股莫名的怒火，她不耐烦道：“我是在通知你！”说完就挂了电话，送回萧元漪手里：“谢谢。”

  “你……你跟你爸爸吵架了？”

  “没有。”

  萧元漪见程少商对自己这么冷淡，心里很是落寞。萧元漪把程少商的手拉过来，语气里是无限的温柔：“嫋嫋，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好吗？虽说是吃穿不愁，但也是从小受尽了委屈和冷眼。每天不仅要面对那些亲戚的冷嘲热讽，还要天天听程老太太那些戳心窝子的话。不过这么多年，她也早就麻木了，口才也锻炼的非常好，经常能一句话把程老太太和那些亲戚噎的半死。

  冷不丁地受到人家的关心，少商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眼底红红的，面色复杂，扭头看向窗外，不说话。萧元漪也不知道程少商从小到大都经历了什么，虽然她跟程始偶尔联系，但程始怎么会跟她说真话。萧元漪不知道如何开口，母女俩一直沉默着回到家里。

  “嫋嫋，你爱吃什么告诉妈妈，妈妈亲手给你做好不好？”

  “不用那么麻烦，随便做一点就可以了。我也没什么爱吃的东西。”

  萧元漪的心又空了一下：“嫋嫋，你不用跟妈妈那么客气的。”

  厨房里，萧元漪在忙，程少商挽起袖子进来帮忙。萧元漪道：“嫋嫋，你出去歇着吧。这里有妈妈就好，厨房里危险别伤到你，快出去。”程少商云淡风轻到：“我平时在家也是经常做这些的。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萧元漪惊讶道：“程始还让你做饭？！！他公司也不小，不会请一个保姆吗？为什么要让你下厨？！！你才多大！！”

  “我爸请了好几个保姆，都被我奶奶气走了。说什么要为家里省钱，要锻炼我，经常让我下厨。”少商一边说，一边切菜，刀工甚好。萧元漪打心眼里越来越看不起程始这个人了，他竟然软弱到这个地步，保护不好自己的妻子不说连女儿也保护不好，他就这样由着他母亲作吗。

  “看来，我要尽快把你的抚养权拿到手，尽快把你接过来。”

  萧元漪的一句话，好像触碰到了程少商的敏感神经。少商冷笑一声：“我怎么感觉自己像一件物品一样啊，想要就要，不想要了就丢掉。我的意见是不是从来都不重要啊？”

  萧元漪急了起来：“嫋嫋，妈妈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妈妈最爱的宝贝，妈妈从来都没有想过不要你……”自从萧元漪走后，便再也没有人对程少商说这些话了，听着这些熟悉又陌生的字眼，少商不禁后背一麻。她看看锅里的菜，放下手里的菜刀，走到萧元漪身边，拿过她手里的锅铲，熟练地翻炒锅里的菜：“做饭的时候不要分神啊，很危险的。”

  饭糊了是在浪费粮食，会挨打的。

  一个本来该是无忧无虑的小姑娘，变得这么稳重老成，萧元漪的心千疮百孔，她想知道她的嫋嫋到底经历了什么。萧元漪接过少商手里的锅铲：“给妈妈吧，你上了一天学了，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毕竟是在别人家吃饭，怎么好意思什么都不做呢。还是我帮你吧，两个人一起动手快一些。”少商面上云淡风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是说出来的话句句戳人心窝子。

  萧元漪红了眼眶：“嫋嫋，妈妈不是别人……”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萧元漪问：“嫋嫋，你是不是心里还在怨妈妈呀？”程少商挑眉望了她一眼，手里的活儿不停：“开始我是怨你的，不过后来我越来越能理解你了。毕竟跟那样的丈夫，那样的婆婆一起生活，但凡不是那种唯唯诺诺忍气吞声的人，都坚持不下去。我要不是因为还没到火候，我也早就走了。”说着，把切好的青菜装进盘子里端到一边。

  萧元漪不可置信地望着女儿，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小姑娘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程始是怎么做到连自己女儿都瞧不起他的，她只觉得程始懦弱，但她没想到程始竟然软弱到这种地步！

  饭菜做好后被端上餐桌，萧元漪不停地给少商夹菜，碗里瞬间堆起一座小山，可把少商愁坏了，这么多怎么吃的完啊。程少商连忙叫停：“好好好好好，够了够了，再多肚子就该撑破了。”

  萧元漪笑笑，她又给少商倒了一杯果汁，感慨地望着少商：“已经十年了，时间真快啊，我的嫋嫋已经长这么大了。”

  “快吗？我觉得很慢，我这么盼着，也才只过了十年。再等三年就好了，再过三年我就可以上大学了，到时候我考得远远的，离那些人越远越好。”

  嫋嫋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那么失望，那么想离开呢？她可是程始的亲生女儿，程始他连保护自己的女儿都做不到吗？！！

  萧元漪顿了顿，笑道：“那你可千万别走得太远了，妈妈会想你的。”

  少商的脸色又变得铁青，只是低着头吃饭：想？真的会想吗？会想我为什么还要把我丢下？！

  萧元漪见程少商脸色不对，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怯怯的问：“嫋嫋，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程少商抬起头来，半天才挤出来一个微笑：“没有。”说完，她低下头，笑容瞬间消失。她对母亲是心里有怨的，但她不想多说话，她怕说多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又说出什么让妈妈伤心的话。小时候妈妈对她那么好，她宁愿相信妈妈抛下自己是有苦衷的，她才不会问一些什么老掉牙的幼稚的问题。答案若是不如心中所盼望的那样，不就是给自己添堵嘛。妈妈爱自己也好，不爱自己也罢，她只管尽一个女儿的职责，自己问心无愧就好，毕竟，就算是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到了时间的尽头，也都是要离散的。

  从见面开始，程少商没有叫过萧元漪一声妈妈，态度不冷不热，再没有过去母女俩之间的亲昵。这让萧元漪的心一直在流血。是啊，就算过去感情再好，也会被十年之久的毫无缘由的抛弃消磨殆尽了。少商不说，她可不能不说，不然她真的要失去这个唯一的女儿了。

  萧元漪道：“上大学还是不要走太远的好。离妈妈近一些，也方便妈妈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我也掌握了一些生活技能，独立生活完全没问题。”

  萧元漪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很想弥补女儿，奈何女儿根本不肯给她机会：“其……其实，你不用那么独立的，你可以依靠妈妈……”

  少商直接打断她：“万一有一天，你又像上次一样，一个理由都不给就把我抛下了，那时候我该怎么办？”

  萧元漪眼底含泪，急切的握住少商的手：“不会的！妈妈绝对不会再离开你了！当年……是妈妈对不起你……”

  “过去的事，再提，毫无意义，以后的事，又有谁知道呢，”少商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颤抖着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我相信你当年有苦衷，你不必道歉，也不用愧疚……谢谢你的招待，打扰了。”

  程少商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沙发边拿起了书包。“你去哪儿……”一切发生的太快，等萧元漪反应过来想要伸手拉住少商，少商已经走远，够不到了：“嫋嫋！嫋嫋别走……”

    

  程少商居高临下的看着众人，看着程家老夫人哭的撕心裂肺还在唾骂萧元漪的不是，眼底的嫌弃之意让她偏过了头！

  

  “大人，我家大郎是冤枉的，不就是两千精铜吗，我赔，我赔还不行吗，求求你放了我们吧！”程少商看着程家老夫人跪在自己脚下拉着她的衣摆，看着萧元漪拉着程老夫人起来，猛的抽回了身开口道“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大母跪在我的脚下，还真是赏心悦目！”

  

  众人愣住了，程颂开口道“嫋嫋？”

  

  程少商取下了面具流露出得意之色笑道“大母是不是很意外，曾经被你搓磨的女娘，怎么就走到了现在呢，你让我跪的祠堂，跪的院落，随意打骂隐忍的小女娘如今可不受你控制了！”

  

  “程……程少商，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再幼时我就应该掐死你！”

  

  “君姑！”萧元漪上前制止，程少商并没有生气蹲下身看着她“如今想掐死我是不太可能了，但我动动手让你死在这个牢狱，可是弹指一挥间！”

  

  “你……你要报仇，你找错人了，是那个毒妇做的，与我无关！”

  

  “我今日前来，不是来听你狗咬狗得，我是来与阿母说正事的，既然你们都是要死得人了，我又没受过程家什么恩，总不能让我跟着你们一块流放吧！”

  

  “嫋嫋，你在胡说什么？”萧元漪上前说完，程少商笑道“程家女君是自己走，还是我叫人押着你走，你自己选！”

  

  程少商挥了挥手，身旁的士兵便打开了牢门，萧元漪自己走了出去“萧大人，要与我说什么？”

  

  程少商并没有吭声，直直的走了，程颂与程少宫抓着牢门摇晃“程少商，你抓阿母做什么……程少商……”

  

  刑房内，烛火摇曳，血腥味比较重，这让程少商皱紧了眉头，萧元漪看着刑房得四周笑道“你要对我用刑不成？”

  

  程少商用手扫过刑具，转头道“开门见山吧，我要你将我从程家族谱之上除名，并且写上一封文书与我划清界限，自此之后，程家再无程四娘子程少商！”

  

  萧元漪有些不可置信“嫋嫋，你阿父不会通敌的，你再等等，你别害怕，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

  

  程少商一脸笑意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谁要陪你一起赌，演了这么久得戏，我早就腻了，我与程家自十五年前就再无任何瓜葛了，萧夫人不如成全了我！”

  

  “演戏，这么久你都在演戏？你就这么害怕被牵连吧，这么点时间都害怕等了！”

  

  “没错，你以为我真的原谅了你们，我只是再利用你们，利用程家对我的愧疚，如今你们已经一文不名了，也没有利用的价值了，我为何要陪着你们赌？”

  

  “利用，程少商，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程少商眼神有些躲闪，随后抬眼道“如今你们已经沦落为阶下囚，我不妨告诉你，你见到我的第一面，我就认出了你，你之后所行的每一步都是我布下的局，没有炭火，没有吃食，都是我故意捅到你面前，葛氏流放是我做的，葛氏布庄也是我做的，董舅爷是我帮凌不疑找到的，我所有受的伤，都是我故意让你看见的，你所有知道的一切，都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我享受你愧疚的样子，我觉得这样我有报仇的快感，我就是要让你看着抛下我这么多年我受得苦，我就是要让你伤心。如今你们沦落至此，我好似找到了更有趣的，看着你们受苦，也很不错啊！”

  

  萧元漪红着眼眶苦笑了起来“是我自食恶果，我天真得以为你原谅了我，原来都是骗我的，程少商，你装得真的很好，我佩服你，如今你想得到我的文书，还是现在这个口气，就不怕我不给你吗？”

  

  程少商狂笑了起来，随后狠戾的看着萧元漪“笑话，如今轮不到你说不同意，萧夫人，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也不想看到程将军有所损伤，你那些宝贝儿郎与你疼爱的那个女娘有所差池吧！既然你不让我好过，那我们就鱼死网破吧……”

  

  “你敢！”萧元漪上前打了程少商一巴掌，随后看着手掌久久不能回过神，程少商抬头看着她步步紧逼，眼神凶狠道“我有什么不敢的，你以为你们对我来说有什么情分，只不过是利用完不要的东西。你以为我怕你，那你可就想错了，既然不同意，就别怪我了！来人，将程颂的胳膊给我卸了，哦，还有你疼爱的程姎，葛氏曾经将我弃之于烟花柳巷之地，我如今效仿，萧夫人觉得如何？”

  

  “孽障！”萧元漪看着程少商得样子“你疯了，你当真是疯了，是我蠢以为你受了那么些苦，我回来弥补你，我以为你真的原谅了我，原来都是我想多了！都是我造的孽，你应该杀了我才是，何必争对他们呢！那你替我挡箭，房中说的话都是假的？”

  

  “你承受了我承受的这些，你能原谅自己吗？萧夫人！”程少商说的睚眦欲裂，萧元漪无力的后退了几步“你杀了我吧，是我的错，与他们无关！”

  

  

  “萧夫人，铮铮铁骨，杀了你有何意义，杀了你身边你觉得你重要之人，那才是诛心，那才叫痛快！至于挡箭，我又不会死，还能让你愧疚，从那之后我出入程府多方便啊。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顺便将这个药喂那老妇吃下，也算是给我报了仇！”

  

  “是，大人！”

 

  “程少商你荒唐，你可真是心狠手辣，连你的至亲都不放过，你会遭天谴的！”萧元漪说完就有些后悔之意，上前拉住小女娘的胳膊哽咽的道“嫋嫋，你再等等，你阿父不会有事的，陛下已经派出了大理寺卿，你知道他的，等你阿父平安归来，我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好吗？”

  

  “滚开，谁要陪你等，你也知道是裴钰桉查案，若我想让你们出不来，也只是说一声罢了，怎么？非要我走到那一步，你才能罢休？还有，什么至亲？骨肉？“程少商甩开了萧元漪的手笑道“至亲我被那老妇折磨得几近死亡，骨肉你们将我像颗棋子一般舍弃，还有那些儿郎，他们都是受益之人，凭什么我不能报仇，你不写是吧，好啊，那就去看着他们受苦吧！”

  

  程少商粗鲁的拉着萧元漪走到牢房，看着程颂程少宫被压在地上，程老夫人四处逃窜，程姎吓得护住程老夫人，萧元漪耳边充斥着惨叫。

  

  “怎么样，要不我先卸了程颂的胳膊，阿母还是不愿意写的话，我就剁了程少宫一根手指，再不愿意可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按照我现在的地位，我可以换囚假死，我依然还是大理寺少卿，阿母，莫要逼我才是，今日你若是痛快的写了，你我就互不相欠，再见之时，也只是点头之交，若是一意孤行，那都城就不在有程家了，莫非萧夫人要看到这样的结果？”

  

  程少商挥动着手，牢房内便传来一阵哀嚎“啊，我的胳膊……”

  

  萧元漪挣脱了程少商的手，甩了程少商一耳光，红着眼眶道“够了，程少商我如你所愿，我萧元漪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今日我萧元漪再次立誓，不孝女程少商，逐出程家，今日之后，与程家再无半点干系！你我此生不复相见……”

  

  “程家女君好大的风范，那少商只能从命了不是！”程少商如释重负得呼出了一口气！

  

  “请郎中，好好给程公子诊治，走吧，萧夫人！”

  

  “嫋嫋，发生了什么，你同阿兄说啊！”程颂按着手臂往牢门走，程少商一边走耳边充斥着程老夫人的骂声“程少商，你伤我孙儿，你个忤逆不孝得东西，十五年前你就应该去死，你活该被丢下，葛氏说的半点没错，你应该下地狱！”

  

  程少商感觉胸口堵住了什么东西，颤抖着往刑房走去，看着萧元漪挥洒的写出了文书，各种不孝的罪论挥洒而出，最后甩到了程少商得脸上“萧大人，满意了？”

  

  程少商弯腰捡起文书交给了手下“去户籍那里公证一下，今日就把事办妥！”

  

  “就这么等不及了吗，萧大人你怕急早了些，如今证据尚未确凿，我们程家一定能够洗清冤屈。”

  

  “那就望你得偿所愿，但是一定要记住，不要来招惹我，也不要在我面前晃悠，不然，你们能进来第一次，我也能让你们进来第二次！”

  

  “滚，滚出去……”

  

  凌不疑得到来，程少商才收住了笑意回过了头“少商，走吧！”

  

  程少商点了点头，萧元漪红着眼眶失望的呵斥道“你的名字是我取的，乳名也是我取的，是我一手造成得现在这个局面，既然你如此绝情的与程家划清了界限，贪生怕死至此，也不必在叫程少商了吧，萧大人！”

  

  程少商背过身苦笑了一下“自然，这个名字是我此生最大的枷锁，凌将军还是叫我萧安吧！走，看他们一眼都觉得通体不适！”

  

  

  

  

  

  严重ooc预警⚠️⚠️⚠️

  无脑孕期小甜饼

  非典型abo设定，私设如山（不喜勿喷，🐶保命）

  

  

  

  

  

  许是枝上蝉鸣扰人清梦，许是身子又沉了些捱不住燥热，又或是程少商第n次装傻充愣避开了她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的请求……

  

  

  ——总之，萧元漪觉得今日的太阳好似比以往更毒辣了些。

  

  

  “程少商！”

  

  

  等到坤泽终于带着点愠怒喊出了全名，程少商才凭着理智从快要溺死人的梅海中挣脱出来，板着不容置喙的神情看着萧元漪。

  

  

  猝不及防对上乾元凶巴巴的严肃脸，黑檀香霸道袭来，一直被捧在手心宠着的萧元漪吓了一跳，随即撇了撇嘴，红了眼眶，委委屈屈的。

  

  

  “呜呜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救命，谁能抵得住自家夫人红着眼眶哭唧唧说委屈啊！

  

  

  更何况她夫人是萧元漪。

  

  

  程少商一下子慌了神，原本强撑的严肃伪装尽数卸下，慌乱无措地将坤泽搂进怀里。

  

  

  “怎么会，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萧元漪哭得一抽一抽的，胡乱抹了一把眼泪擦在程少商的衣襟上，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袖，话都说不顺畅，哽咽着：

  

  

  “可……可你之前都不这样的……天这么热，我就是……就是想吃冰酪嘛”

  

  

  程少商心疼地拭去她脸上的泪痕，将人圈在怀里一下下抚着头发，软下声音哄到：

  

  

  “那医士都说了，你体寒忌冰，冰酪不可多食，更何况昨日休沐才刚吃过，今日再食一会儿孩子闹起来肚子又要不舒服了”

  

  

  “孩子孩子……你就知道孩子！说什么只爱我一个，有了孩子你就变了……呜呜呜……你以前从来……从来都不会凶我的……现在连冰酪都吃不得了……你就是不爱我了……呜呜呜”

    

  

        萧元漪越说越伤心，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来，脸颊涨得通红，高耸的肚子频率颇快的起伏，吓得程少商脸色煞白，慌忙扶住她：“阿母，深呼吸，深呼吸，镇定！镇定点！！”

  

  

  “唔……呃～”

  

  

  萧元漪闷哼一声，捱下疼痛，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攥着程少商的衣袖，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眉头紧锁，眼底泛起点点晶莹。

  

  

  程少商方寸大乱，将人扶靠到榻边，看着萧元漪吃痛的神色心都揪成一团，她安抚似的捏了捏萧元漪的手，却发现她的手冰得惊人，程少商急出了泪，连声问道：

  

  

  “是不是很疼，是不是很疼啊？我，我去找医士，我现在就去找医士，忍一忍，再忍一忍啊，别怕”

  

  

  说着程少商就往屋外冲，榻上的人抓不住她，不由的也开始慌乱，萧元漪身体前倾，差点摔下榻，死死撑着床角稳住身形，艰难地吐息：

  

  

  “回……回来”

  

  

  “……嫋嫋！”

  

  

  听到身后人的呼唤，程少商心一紧，又急忙冲回去，看着萧元漪半个身子挂在榻边，她慌忙将人捞起来护在怀里。

  

  

  坤泽的梅香骤然稀薄，一丝一缕伴着夏风吹拂淡漠，程少商努力感知着坤泽的气息，无助地圈紧怀中人。

  

  

  萧元漪本不健朗的身子自有孕以来消瘦不少，如今月份大了更是被孩子闹的日夜疲倦难耐，安息不得。程少商忍不住地自责，方才不应该驳她，反倒现在动了胎气。

  

  

  “别去……没事的，只是不小心扯到了，一会儿就好”

  

  

  萧元漪轻喘着气，脸色惨白，肚子伴着疼痛一阵阵发紧。快临盆了，近日里孩子动得厉害，假临产入盆也是常有的事，许是方才动气惹了孩子不快，这会儿阵痛良久才过去。

  

  

  程少商心疼地理着萧元漪因冷汗黏在额前的碎发，看着坤泽阖了眼，靠在自己怀里气息微弱地匀着呼吸，脸色惨白毫无血色，恨不能替了去。

  

  

  半晌，萧元漪有些虚浮地握上程少商的腕子，娇娇弱弱地开口：

  

  

  “没事了，不怕”

  

  

  怕，程少商怕得要死！她一整个圈住萧元漪，下额轻轻摩挲着坤泽的发顶，等到熟悉的梅香渐渐漫散在周遭，她才有些安定下来。

  

  

  看着萧元漪难受的紧还在宽慰自己，程少商鼻头酸酸的，心里泛起一层层酸楚，黑檀香缠绕着梅香，盈满了屋子。

  

  

  她将坤泽揽在怀里，让萧元漪靠在自己的颈窝，一只手圈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在小腹轻轻安抚着打转，似是哄着坤泽腹中不太安稳的孩儿。

  

  “都是我，都怪我不好，不该惹你生气，让你伤心的，方才都是我的错，不哭不哭了”

  

  

  字里句外皆是后悔无措，而萧元漪向来是会抓重点的。

  

  

  她猛得抬头，惨白的脸上浮现出惊喜，尚盈着泪的眼底亮晶晶的，皆是期待与不可置信。

  

  

  “你同意我吃冰酪了？”

  

  

  程少商：…………

  

  

  “……不可多食”

  

  

  //

  

  

  黄昏的光圈渐渐漫上树梢，一日的暑气随着日落夕山而慢慢消散，程府的庖厨却依旧上升着缕缕炊烟。

  

  

  冰酪的工序复杂，程少商又是信不过街上摊贩洁净健康的性子，本着既然萧元漪要吃，就要吃最安全的原则，一下午都待在厨房里，给自家坤泽做冰酪。

  

  

  在最后一次将豆花焯水之后，冰酪已经有些成型了，程少商俯下身用铁钳探了探柴火的火候，盖上盖子蒸豆花。她直起身子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眼睛下意识地去寻找门口坐着的小小身影。

  

  

  落日的余晖淡淡地铺散在萧元漪昏昏欲睡的脸上，一圈柔光笼罩着她，坤泽乖乖地坐在小板凳上，不吵也不闹，小嘴微微张着，头不住地点，已是困极了。

  

  

  程少商无奈地笑了笑，在萧元漪再一次地点头之前凑上去，将人圈在怀里。

  

  

  熟悉的黑檀香扑面而来，萧元漪下意识地往乾元怀里钻，小猫似的蹭了蹭程少商的胸脯。

  

  

  程少商心软得一塌糊涂，修长的手指忍不住掐了掐萧元漪鼓起的脸颊，又觉得不够，凑近亲了亲。

  

  

  “唔……”

  

  

  萧元漪被闹醒了些，迷迷糊糊地睁眼，小手揉了揉眼睛，在看清抱着自己的人是程少商之后，又安心地扑回乾元的怀里。

  

  

  “困了就早点回房休息，嗯？”

  

  

  程少商轻拍着萧元漪的后背，声音轻柔的像是在哄小孩，萧元漪困的不行，却还是收紧了手臂，紧紧抱着乾元。

  

  

  “不嘛，我要陪着你……”

  

  

  说着又打了个哈欠，把头在程少商肩窝处埋了埋。程少商失笑，拦腰将人抱起朝屋里走去。

  

  

  “乖，我们回房睡”

  

  

  萧元漪因着突然的失重搂紧了程少商的脖颈，随后又在绝对安全的怀抱里重新染上困意，坤泽的声音闷闷的，带着最后一点清醒：

  

  

  “我不困，不回房，我……我还没吃冰酪呢”

  

  

  萧元漪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没走到屋里，就在程少商怀里睡了过去，小嘴还在不安分地嘀嘀咕咕，听不清在念些什么。

  

  

  程少商轻手轻脚地给坤泽换了寝衣，动作轻柔地将人慢慢放倒在榻上。睡着了的萧元漪格外的乖巧，一声不吭地任凭程少商摆布。

  

  

  程少商捻了捻被子，趴在床边看着爱人的睡颜。萧元漪的睫毛很长，阴影淡淡地打在脸上格外温柔，细小的绒毛随着清浅的呼吸微微颤抖，许是怀着身孕的缘故，脸颊有些婴儿肥，奶香奶香的。

  

  

  好想亲……

  

  

  程少商向来是身体力行的，贴上去吧唧一口，觉得不够又是一口。

  

  

  于是口水糊了一脸，半梦半醒间萧元漪抹了抹脸，虽不曾清醒，仍是精准地擦回程少商脸上。

  

  

  “唔……坏嫋嫋”

  

  

  不知是梦话还是心声吐露，萧元漪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翻了个身重新睡着。程少商却是要刨根问底了，乾元蹬掉鞋袜，一个轱辘翻身上床，掐了掐坤泽的脸，也不顾萧元漪的不清醒，暗暗威胁着问道：

  

  

  “为什么说我坏！”

  

  

  萧元漪皱起了眉，似是好梦被打断的不耐，挥着小手要打掉掐自己脸的罪魁，嘴上却下意识地答：

  

  

  “就坏就坏……嫋嫋不给我吃冰酪，坏……”

  

  

  程少商被可爱到，终于撒开了作乱的手，轻轻在坤泽脸上抚了抚，然后视线落到唇上，虔诚地吻了上去。

  

  

  “好梦，乖乖”

  

  

  //

  

  

  最后因程夫人太困睡着而没吃上的冰酪被程主君妥善地储存在冰窖里，心里盘算着等第二天夫人再一次撒娇的时候拿出来。

  

  

  

  

  

    

  

  ps：彩蛋是一些短后续。

  

  

  

  

 

私设：

程少商穿越回了戾帝末年，凭借制造神兵利器的本事被文秀之兄文演收于麾下，文演死后随着文秀四处征战，于寿春借兵前与宣神谙相遇，文修君刁难之际英雄救美。

 

重申：非常理想化，纯粹满足个人喜好and标题瞎起的，别太深究嘿嘿

 

以下正文：

 

 

又下雪了。

 

程少商站在廊下望着细碎的雪花落在结冰的湖面上，下意识伸手去接，只可惜雪花触到温热的手掌顷刻间便化做了雪水。

 

这是她来到这的第四个年头。

 

不知是何种机缘因果，弥留之际眼前灵光一闪，再一睁眼便是戾帝末年群雄并起。花了三天时间适应环境之后，她便决定女扮男装追随文氏，并不是为了日后天下大定她能分一杯羹，只是为了能见到二十年前尚为宣氏女公子的宣神谙，她要阻止文宣联姻，让宣神谙永远都能做她自己，而非宣皇后。

 

幸而她尚未忘却自己的一身本领，拿着强弩去见文演时，文氏兄弟眼中毫不掩饰的惊喜之色让她知道，她程少商可以留下了。

 

在文演麾下三年，废帝设计害了文演性命，文秀差点失了理智，霍翀与她跟文秀足足打了三场，才压下了他满身戾气，文秀接下了废帝封王的旨意，带着他们韬光养晦静待来日。

 

为了暂避风头，文秀假意疏远兄长手下将领，程少商也因此有所空闲游走于江湖，一方面帮文秀暗造声势，另一方面逐渐往寿春递进，派人打听乾安王府的消息。

 

在得知乾安王府的确住了一位宣娘子之后，程少商忍不住喜极而泣，总算是没有白费功夫。

 

默默买下了王府东面的宅子，又在寿春城中开了一家点心铺子，刻意造势之后点心铺子声名大振，几乎家家户户都知道城北心音斋的点心味道极好。

 

王府的马车停在店铺门前时，程少商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原来她家神谙还是小女娘的时候就已是仙人之姿，也难怪她那时脱口而出皇后好美。

 

“女公子，此等点心自是有王府小厮会出来采买，何必亲自跑一趟呢？冰天雪地的要是冻坏了身子可不好。”

 

“傅母～我的身子也没这么弱啊？人人都说这心音斋的点心好吃，小厮来买再带回去，这一路颠簸，点心的风味儿就没了。更何况…”宣神谙叹了口气继续说到“府中可不容许我肆意吃些外面的吃食，乾安王的外甥女不可以贪嘴嗜甜，所以啊…傅母就饶我这一回吧。”

 

翟媪听她所言也知寄人篱下身不由己，索性就随她去了。

 

宣神谙得了准话微微提起裙摆下了台阶，还未到门前就已经闻到了十分浓郁的糕饼香气，脚步不由得走快了些。

 

大概是雪天路滑难行，今日店里的生意不算好，宣神谙进店时只有她与程少商两人，程少商压制住内心的悸动只是微微向她颔首。

 

“女公子若是有喜欢的糕点尽管可以吩咐，此处亦有试吃，可先尝味道再挑选。”

 

宣神谙看着眼前面如冠玉的少年郎不由得一愣，来寿春十年，她还未见过这般好看的人。

 

一旁的翟媪看着自家女公子愣神，又见得小郎君样貌出众，画面虽然美好，但如今天下未平世道纷乱，女娘的婚姻一向是与家族挂钩，想到此处翟媪也只能假意轻咳出声提醒。

 

宣神谙回过神来绯色漫上脸庞，低头片刻装作如常模样在店里走动挑选，程少商跟在身后不远处看她停停走走，时不时向她介绍眼前的点心是为何物。

 

少年郎清冽又温和的声线一如她闺房棋盘旁常放着的一盏茶，引得她愈发想探究程少商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约莫逛了一柱香时间，宣神谙选了桃花酥和赤豆糕还有些其他口味的小点心，看着程少商麻利的打包扎带，片刻之间几盒点心已拎在她掌心。

 

“冬日道路难行，女公子先上马车便是，点心会交给贵府侍从。”

 

程少商看着翟媪搀扶宣神谙上了马车，随后便将点心递给了翟媪。似是察觉到了马车的帘子被掀起，程少商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有拿出了一小包点心递给翟媪。

 

“不知贵府路途远近，路上赏雪难免无趣，这点心是本店即将上架的新品雪花酥，内陷绵密入口即化，诚邀二位品尝。”

 

翟媪接过致了谢后便上了马车，程少商看着马车渐渐远去消失在拐角处才恋恋不舍地回了店铺。

 

“主公，这便是那宣家女公子了。”原本空空荡荡的店铺此刻倒是出现了好些伙计打扮的人，刚才隐在暗处看着自家主公与宣娘子攀谈，还以为是在试探底细，可二人真的只是在探讨这点心口味做法…

 

“嗯。”程少商笑得十分灿烂，想了好几年的人骤然出现自是喜不自胜，殊不知她这副模样在手底下人眼里十分诡异。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只要天气尚佳，宣神谙就时常借口去寺里祈福斋戒，回程的马车总会不经意间路过心音斋顺便带走三两包点心。

 

时间一长，乾安王文扬自然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派人探听清楚后便邀程少商上门一叙。

 

“程公子在我寿春总不会是真的守着一间点心铺子过下半辈子吧？”文扬淡淡开口，眼前这小子代表了文秀派系，隐姓埋名在寿春许久都没被发现，实为一员悍将。此前文秀暗中示好被他三言两语糊弄过去，如今看来还是要重新思量。

 

“王爷既已知道程某来此所谓何事，就请重新考虑此前我主公来信中提及的结盟一事。”

 

“这是自然，如今天下形势其实已然分明，文秀贤侄手下有你等精兵强将，天下一统怕是指日可待了。”

 

“若是王爷真心结盟，主公定然亲赴寿春与您签订盟约。”程少商听他言语间的意思，结盟之事该是能提上日程了，脑中还在思索如何给文秀去信。

 

文扬眼神在她周身上下扫了一番，似是想到了什么，摸了摸胡子“诶～不急在这一时，我听闻程公子年及弱冠却尚未婚配？”

 

怎么话锋一转转到她身上来了？

 

程少商神色一怔，随即答道：“程某此生惟愿天下太平，百姓安乐，至于这婚配之事…程某如今并未有所打算。”

 

话音刚落，尚未等文扬开口询问，身后就传来一阵少女惊呼声，侍从飞奔而来，直言：宣娘子落水！

 

文扬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程少商转身朝着心湖奔去，半晌才随着侍从疾走至湖边，只瞧见自家女儿依着婢女站立不稳，翟媪焦急地望着水面。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神谙好端端的怎会落水！”文扬瞧着一旁吓得浑身发抖的文修君，他这女儿自幼骄纵跋扈，与神谙之间关系一般他是知道的，却不知道竟然能坏到要害人性命上去，亏他刚才还想将文修君介绍给程少商认识。

 

如今看来…还是不要促成一对怨偶罢了。

 

“我…我不知道！本来好好的！谁知道阿姊怎么就失足落水了！”

 

 

 

程少商跑至湖边时，宣神谙尚在水面挣扎，来不及细想便脱了大氅递给呈明纵身一跃。

 

待游至湖中央想带着人往岸边游去，却发现怎么都拽不动，潜入水中才发现是水草缠住了双脚，程少商解决水草的功夫，宣神谙便体力不支缓缓沉入水下。

 

寒冬腊月里的水冰冷刺骨，程少商眼瞧着宣神谙堕入水中，只好嘴对嘴渡气，水草解决后奋力带着宣神谙游向了岸边。

 

呈明见主公浮出水面上了岸，伸手就将大氅盖在了程少商背上，却不妨下一秒程少商就将宣神谙放倒在地按了几个穴位将腹中的水尽数吐了出来，玄青大氅也顺势被程少商拿来包裹住了宣神谙。

 

“敢问宣娘子闺房何处，受凉必然引发高热惊厥，还请王爷快快指路！”

 

文扬被她明显压抑怒气的声线惊到，下意识就伸手一请带着人直奔宣神谙闺房。

 

“翟媪请吩咐人去烧一壶浓浓的姜汤来，热水备着些，我等男子不便在此，还请快些为你家女公子更换衣物吧。”程少商强撑着周身的寒意吩咐完，循着王府小厮的指引去了偏房更换了衣物。

 

文扬终在此时理智回笼，吩咐女医和婢女好生照料宣神谙，自己转回去罚了文修君禁足。回到宣神谙房外时才回想起刚刚自家外甥女落水，程少商那个心急如焚的样子。

 

女儿文修君是嫁不成了…可是他还有个外甥女宣神谙呀！

 

 

 

在偏房热汤里泡着驱寒的程少商尚不知文扬已有了新的算计，只是有些懊悔自己刚刚太过冲动鲁莽，如此行为极易引起文扬注意。

 

只是面对宣神谙，她向来无法克己复礼。

 

待她收拾利落再次与文扬碰面时，总觉得文扬眼神莫名，那感觉就像是在瞧势在必得的猎物一般…

 

“多谢贤侄对神谙的救命之恩，待她醒来本王必带她登门致谢。”

 

“王爷言重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不必如此客气，眼下还是希望宣娘子莫要烧得太厉害了。”

 

“府中女医已经入内为神谙诊治，年轻人体质好，喝点药睡一觉应该就能恢复如初了。”

 

“女娘终究有所不同，又是那样冷的湖水，还是莫要大意，万一惹了寒症就不好了。”

 

字里行间的关切被文扬听了完全，愈发觉得眼前人适合做他的外甥女婿了。

 

“此前贤侄提到的结盟一事本王会慎重考虑，若有回复会派人告知。”

 

“王爷为天下百姓计，来日若是天下一统必然有王爷的功劳！”程少商心中感叹此行收获不少，本以为眼前人会是块难啃的骨头，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傍晚时分，宣神谙终于悠悠转醒。环顾四周方知自己被救了起来已经安全，翟媪推门而入见到的就是自家女公子半撑着隐囊出神的样子。

 

“傅母…是何人救的我？”

 

“是心音斋的主人。”翟媪并不知道程少商的真实身份，只以为程少商是来送糕点时恰巧碰上了。

 

宣神谙却不认为程少商的身份会如此简单，在水里挣扎时她分明瞧见了程少商是与她舅父一同来的。如今天下形势不明，若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点心铺子主人又怎会有资格站在舅父身旁…

 

记得前些日子舅父说起有关于她未来夫婿的事，如今最为得势的是萧王文秀，占了汉室后裔的名头公然与废帝分庭抗礼，如今手头正是缺少兵将的时候，而她舅父乾安王恰好手底下有着十万兵马，若是能够结盟，那便是如虎添翼！

 

此前听闻文秀曾对文扬言歃血为盟，文扬却含糊其辞，显然这是要拿女儿家的婚事来做筹码联盟了…

 

同姓不婚。

 

文修君做不得文秀之妻，若是文扬执意要以姻亲为盟，那必是由她宣神谙来做这桥梁。

 

可文秀一年前明明已经娶了丰县乡绅越氏女娘，本就是青梅竹马的情意，如今要她夺人所爱那便是万万不能！

 

无论是她做妻还是妾，都无法两全。

 

宣神谙思及此处只觉内心悲凉，身为女娘她无法决定自己的归处，作为乾安王外甥女就更不能随心所欲自己的婚事。

 

 

文扬听侍从来报宣神谙已醒，本想让程少商一同前去，被程少商以府中尚有要事为由推辞，他也不好强人所难，便独自带着人去了宣神谙处。

 

程少商带着呈明回府时路过了文修君的阁楼，听到她在里头央求文扬让她出去，捡起一颗石子双指一弹直直射入文修君闺房。

 

文修君被石子吓了一跳，从窗户纸破碎处瞧见了程少商那似是淬了毒的眼神，又被吓得后退两步一下坐在了地上。

 

恶作剧得逞的程少商心满意足的出了王府，那叫一个神清气爽。

 

宣神谙见文扬进来时满脸喜色没忍住皱了皱眉，难不成她昏迷的时候她舅父已然将她当做筹码给出去了？

 

“神谙呐，今日是你阿妹不对，不过你也算是因祸得福了，那小子人不错，此前我还有所顾虑，如今倒是看得分明。”

 

“可他不是说歃血为盟？舅父又是如何打算的？”

 

“诶～神谙还是妇人之见，这世上没有比姻亲更牢靠的联盟，只可惜修君不争气，这般跋扈的样子让人瞧去……”

 

宣神谙这回倒是没听懂其中含义，尚沉浸在文扬要她嫁人的噩耗之中，还以为这是文扬安抚她的说辞，明知同姓不婚还拿这话来搪塞自己。

 

“舅父，若是我不愿意嫁呢？也不可以么？”

 

“神谙，这郎婿可是本王替你寻来的全天下顶好的，可莫要让本王失望啊…”

 

宣神谙听懂了文扬话语中带着的威胁，只得低下头妥协。

 

 

 

程少商不知道她被宣神谙当做了文秀，等到文扬亲自登门拜访说明愿意联盟时人都还是懵的。

 

“贤侄如今年及弱冠尚未婚配，不知对我家神谙的印象如何？”

 

嗯？为什么要问她对神谙的印象？

 

程少商自问虽然喜欢宣神谙，但从来都是将人当作仙女一般对待，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如今文扬贸然提起，她倒是不知该如何作答了，意外直率地答道：“宣娘子知书达理又温柔可人，自是这天下最好的女娘。”

 

程少商发誓，她真的只是真心实意地夸赞。

 

文扬听她对神谙的评价如此之高，顿时觉得这媒做对了！

 

全天下最好的儿郎配全天下最好的女娘，可不就是天生一对。

 

“那若是本王有意将神谙许配给你，你可愿意？”

 

“啊？？？”

 

这泼天的惊喜将程少商砸懵了。

 

等会儿？文扬要把神谙许给谁？是她程少商？不应该是文秀么？这福气怎么到她身上了？

 

“贤侄？贤侄？”文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这小子是被这消息吓傻了？不至于吧？

 

“不知宣娘子是何说法？婚姻大事应当是双方自愿，而非受人胁迫。”程少商理智回笼，下意识就觉得文扬兴许是拿了什么家族大义威胁神谙了。

 

文扬心想程少商未免太了解神谙，如此心有灵犀岂不是更不能放过！

 

脱口而出便是一句：“神谙自然是愿意，何况你对她有救命之恩，老话不是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若是以恩情裹挟，程某不愿强人所难。实不相瞒，程某的确对宣娘子有意。但若是要宣娘子嫁于我，必得她自己愿意。”

 

文扬被她这一番道理给镇住，这小子年纪轻轻却十分稳重踏实，神谙嫁她必然不会受委屈，但现在字字句句都是推辞，这倒是要让他摆出点王爷的架子来了。

 

“哦？那这十万兵马你是要还是不要呢？如今你家主公困守河北，若是没有这兵马，怕是无法突围自立…”

 

好家伙，威胁到她头上来了。

 

程少商脑中天人交战，如今两军交战迫在眉睫，十万兵马必须到手！

 

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被文扬看在眼里，果不其然下一秒程少商向他作揖喊了一声：“舅父。”

 

文扬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我等贤侄来王府下聘！婚事既成，这兵马也就交予你了。”边说边将沉甸甸的虎符放到了程少商的手里。

 

不过三五日，文秀收到了来自程少商的书信还有那一枚虎符。

 

信中将寿春之事大概讲了个明白，末尾草草提了一句她与宣神谙即将成婚的消息，邀请丰县众兄弟一同前往寿春观礼。

 

文秀还为此哭叫着拍了拍大腿，以为他程老弟为了让他得到这十万兵马娶了自己不喜欢的女娘，暗自发誓日后定要叫人封侯拜相记头等大功。

 

殊不知他程老弟其实心里暗爽来着……

 

趁着尚未开战，下聘之后程少商与宣神谙就此定下婚期。

 

文秀等人紧赶慢赶终于在成亲前两日到了寿春，文扬与文秀也正式签订了联盟书。

 

 

大婚当日，程少商与宣神谙在王府敬告天地双亲，自此夫妇一体永不分离。

 

宣神谙并未见过文秀本人，所以固执地认为程少商便是文秀，致使成亲仪式上全程都冷着脸，到了卧房都还是一副完全失了魂的样子。

 

程少商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觉得她大概是一如上一世被逼无奈嫁与她，想着日后再与她解释。

 

坐在床榻上的宣神谙静静等待着程少商的到来，这满目的红她只觉得刺眼，似是再也无法忍受，宣神谙丢掉了手中的团扇欲推门离去，刚打开门便被迎面而来的程少商堵住了去路。

 

“夫人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只是想出去走走…”

 

“这可是你我的大婚之夜，夫人想去外面走走？”

 

“不可以么？”

 

“当然可以，夫君陪你便是。”

 

宣神谙听她自称夫君只觉得讽刺，这样好的夫婿本就不属于她。

 

“你不是我的夫君，不是…”

 

“哦？若我不是你的夫君，那请问我是谁的夫君？”

 

宣神谙轻咬下唇，哽咽道“你的夫人远在丰县，不在此处！”

 

自此，真相大白了。

 

程少商这才明白为何宣神谙对她有如此大的敌意，并非不爱，只是认错了人，将她认做了文秀，将自己当做了夺人所爱的第三者。

 

这小女娘连自己的夫婿姓甚名谁都不晓得就稀里糊涂地嫁了，叫人怎能不怜爱？

 

也怪文扬，说话总是留一半叫人自己猜。宣神谙这么个敏感多思的性子必然会多想的嘛。

 

程少商一步步靠近，宣神谙亦步步后退，她不想沉溺在“文秀”给予的温柔中。

 

可惜再退一步便是院中高耸的围墙，她再无退路。

 

程少商微微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在她耳边低声说道：“神谙，我是程少商，不是文秀。是只属于你一人的夫婿，是要与你生死相依共度一生之人。”

 

宣神谙一愣，僵在当场，不是文秀？是程少商？

 

过了一会儿，宣神谙突然就笑了，却又在下一刻泣不成声。

 

程少商历经两世，怎会不懂她现在这怪异的模样是为何…

 

笑是因为她没有夺人所爱，没有做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她能光明正大地爱眼前人了。

 

哭…大概算是喜极而泣了…

 

程少商将她拥入怀中，感受着她在自己怀中微微颤抖，听她在自己的肩头轻声哽咽，泪水滴落在她肩上洇湿了衣服。

 

哭了一会儿，宣神谙许是缓了过来，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这样的行为很不妥，手伸进袖口想拿手帕擦脸，却忘了今日大婚，婚服之中何来手帕。

 

下一秒眼前就出现了一方绣着小小一轮弯月的手帕，一如她二人初遇时程少商变戏法似的变出糕点。

 

程少商捧着她的脸，轻柔地擦拭脸上留下的泪痕。

 

“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呢？”小女娘言语间满是埋怨，刚哭过的嗓音哑哑的，怎么听都觉得有些…有些可爱？

 

“抱歉…我以为舅父和你说了的。外头风大，咱们进屋里说好不好？”一阵北风吹来，程少商明显感觉到怀里的人抖了一下，又将人抱紧了些。

 

“好…”宣神谙乖巧应声，随即低头看着程少商与她十指相扣。

 

清泠泠的月光下，两人的影子交叠错落。

 

 

 

 

 

 

 

 

 

 

 

 

 

 

 

 

 

 

 

 

 

 

 

 

 

  几人行至一半，萧元漪就一直这么看着她，万萋萋高声道“前面有个茶馆，我们去喝杯茶吧！”

  

  袁慎点了点头，程少商看了一眼“这一路走来，荒无人烟的，这里怎么会有茶馆，走吧……”

  

  茶馆内，程少商坐在一旁看着四周，闻了闻杯中的茶水，嘴角上扬，抬眸看到萧元漪一行人正准备喝，忙在桌底拉了一下萧元漪的衣袖，萧元漪一惊，侧头看着女娘手指敲打桌面，发出咚咚的响声。

  

  几人会意，悉数喝下，吐在了衣袖之上。茶馆内万籁俱寂，程少商拿着杯子放在嘴边看着另一桌蠢蠢欲动的手。

  

  须臾之间，另一桌的一名男子拔剑向他们而来，刀剑抖动之声，些许光亮晃了一下程少商的眼睛，只见女娘，顺手将手中的杯子投掷了出去，发出清脆的声响，那持剑之人便捂头退到一旁！

  

  程少商面色不惊的起身，折扇拍打着手慢慢的走了过去“原来是个黑店！”

  

  万松柏一行人连忙提剑围在女娘周围，简陋的阁楼传来一阵拍手之声“没想到这荒无人烟之地还能碰到公子这般的人物！”

  

  那人露了脸，双手搭在栏杆之上“只是打劫不取人性命，奈何那两位女公子我们主子瞧上了，留下，你们便可以走了……”

  

  “奶奶的，老子的女儿也是你们能看得上的，也得问问我手里的刀剑答不答应！”万松柏本就是个粗人，程少商震惊的回过头，看到程颂将万萋萋护在身后道“让你别来，非得来，好了吧，人家看上你了……”

  

  “子安，仰仗你了……”袁慎说完就坐到了一旁，程少商一阵无奈“袁兄请保镖是要花钱的，萧某千金难求，想好出多少钱买你这条命了吗？”

  

  袁慎一阵无奈，程少商半点没惯着抬头道“你们主子有龙阳之好吗，你们看这个公子，皮肤白皙，细皮嫩肉的，我们将他留下……”

  

  “萧子安……”袁慎气的站了起来，程少商偏头不去看，偷笑了起来，萧元漪还在感叹女娘的言语粗旷，又看到她在一旁偷笑，无奈的轻笑了一下！

  

  “我看你细皮嫩肉的，你们四个连同那两个妇人一起留下，在下也是不介意的……”

  

  四周跳落许多百姓打扮提着刀剑之人，程少商不骄不躁，处变不惊，斜靠在门框道“仰仗几位将军了，听风听雨，帮他们一起！”

  

  突如其来的打斗之声，程少商撩起袍子安坐在一旁看着几人乱斗，寻了壶干净的茶水慢慢喝了起来！

  

  半晌，阁楼之人纵身一跃持剑向程少商飞来，程少商持折扇左右格挡了一下，腾空而起与那人打斗了起来，一把折扇被舞得如同活了一般，万萋萋发出一声赞叹，便被程颂拉到了一边。

  

  周围的打斗之声已经渐渐消退，传来的是地上的哀嚎之声，程少商将那人抵到一旁的柱子，用折扇抵住那人的喉咙问道“哪个山头上的？”

  

  “要杀要剐随你的便，话怎么这般的多……”

  

  程少商被气笑了，拉着那人的衣襟跪倒在袁慎身边“审讯之事，袁兄应该不用萧某代劳吧！”

  

  “自然……”袁慎起身弯腰问着那人，讲了一大堆圣贤道理，之乎者也，足足讲了有半刻钟，讲的苏烟与万萋萋都要睡着了，苏烟更是靠在苏夫人身边困的不行！

  

  那伙贼人更是被说的晕头转向的，根本听不明白他到底在问什么，抬手问道“停，你到底想问什么！”

  

  “哪个山头的？”袁慎起身问了一句，那贼人偏头不理，袁慎再一次展现了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程少商站在萧元漪身边晃了晃脑子，上前将袁慎拉了起来“停，到此为止，我来问！”

  

  “请……”袁慎做了动作，程少商拉起那人的衣襟拖到桌子旁，手中转动着匕首扎在桌面之上“说，则放，不说，杀，你只有一次机会，过时不候！”

  

  “三……”女娘的嘴里的数字此时像是催命符，地上的一个男子拿着刀剑冲了上来“反正都是死，我和你拼了……”

  

  程少商在那人靠近之时踹中了那人的膝盖，那人踉跄了一下趴在桌面之上，还未来得及呼痛，程少商便拔起了匕首狠狠朝着那人的手扎了下去嘴中轻声念道“二……”

  

  “啊啊啊……我的手，我的手……”

  

  苏烟与万萋萋吓得瑟缩了一下，程少宫也别过了脸，只有萧元漪看着程少商的模样生起了心疼之色，是经历了多少才这般忍俊不禁，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你还有……最后一声……”程少商轻声说了一句，那人一下子吓溺了，小女娘面露嫌弃“你说人哪一个部位最柔软，是胸口，曾有个人与我说过，那个地方割上一百刀，都不会死，今日便那你练个手……”

  

  “一……”那人听完闭着眼睛大声道“啊……我说……我说……是丰城县的郡守派我们来的，说有这位公子的画像，让我们在路上装成贼匪将你们了结了……公子饶命……”

  

  程少商起身拔起了匕首，拿着帕子擦了擦手，转头对袁慎道“看来都城有人与丰城县的郡守通信，里应外合，将你的画像传了出去，在必经之路设埋伏！”

  

  “那该如何应对？”袁慎问道，程少商拉开那人端坐在一旁笑道“你问我？你一个人绕道，还我们清净，如何？”

  

  “萧子安，常言道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人之常情……”程少商打断了袁慎接下来的之乎者也“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可巧，萧某就是那个小人，五百两……”

  

  “五百两？”

  

  “少了吗？也是，堂堂世家大族，胶东袁家，确实少了点，那就……”

  

  “就五百两！”袁慎接口而来，程少商将折扇拍到桌子上“成交……”

  

  “你堂堂萧公子还缺钱吗？”袁慎被气的摇起了头，程少商起身看着袁慎“谁会嫌弃钱多？我很多人要养的……”

  

  看着女娘摇着折扇转身看着四位手下“他们……交给附近的县令，我们在下一个县城等你，你们自己商量好谁去，并告诉县令这几人试图谋害朝廷命官，若是跑了，袁侍郎必不会放过他……”

  

  程少商轻笑着离去，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的模样，这让萧元漪疑惑了起来，这两个人是一个人吗！

  

  “对了……”小女娘又回过了头“听风，他交给你保护，五百两也归你！”

  

  “是，少主……”

  

  一行人一直走到了傍晚才看到一家客栈，苏烟惊喜了起来“还以为要露宿呢，前面有间客栈！”众人下了马往里走那掌柜的便道“哟，这么多人，怕是不太够！”

  

  “那你们有多少间？”袁慎轻声问道，那掌柜的笑道“两人一间大概可以……”

  

  “那便都开了……”

  

  “好嘞，这就来……”

  

  掌柜的递上门牌，程少商留在心中盘算，转头问道“再没有多余的了，其他的房间都行！”

  

  “这位公子，实在是抱歉，你也看到了，这过路的人特别多，这附近就这一间客栈，确实没多余的房间了……”

  

  萧元漪看着女娘皱起了眉头，转身将门牌塞到了袁慎手里“交给你了，我与我手下住一间，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啊……”听风叫出了声，程少商眼神看了过去，那人连忙点头“是……”

  

  “这……”萧元漪一颗心蠢蠢欲动，按耐住自己千万不能暴露，看着程始一脸笑意转头道“我与萋萋一间，将军则于万兄一间吧！”

  

  萧元漪上了楼，徒留程始一人脸色从喜悦变成了不悦，程少商心中道“看来二人还没和好……羡慕萋萋阿姊啊，看来今夜与屋顶有缘了……”

  

  屋内，程少商看着两位手下笑道“你们紧张什么，我又没真打算与你们挤在一处，我今夜睡屋顶！”

  

  “怎能让少主睡屋顶，我们去睡……”

  

  程少商起身拉开门“行了，就这么定了，我睡屋顶，下楼吃饭……”

  

  饭桌上，吃食应有尽有，袁慎被迫与苏将军挤在了一块，万萋萋看着萧元漪大气都不敢喘，程少商看着心中十分想笑，她这阿母还真是人人都害怕！

  

  厅堂内，嘈杂的很，各路各色的人齐聚一堂，这八卦则必不可少，什么东家丢了牛啊，西家的媳妇跑了啊，程少商听的印象最深的便是，不远处的风县山头的破庙闹鬼！

  

  “又是闹鬼……”程少商放下筷子，嘴角上扬，回头看着那桌人起身拿走了桌上的酒走了过去！

  

  

  

  

  

  

  

待所有事情安置妥善后，程止和楼垚才姗姗来迟。

一下马，程止抱着爱妻就是一顿嚎啕大哭。

一番休整后，车队才继续启程前往骅县，而萧元漪则早已领兵离开。

骅县城门缓缓洞开，映入程少商眼帘的是被焚烧的残垣断壁以及哀鸿遍野、流离失所的百姓，这时她才深刻地感受到战争的残酷。

程少商受到了极大的冲击，生就一副热心肠的她立马开始帮助幸存的百姓重建家园，每日往返于县衙、工地和医庐，尽心竭力照顾伤者，帮助百姓建造房屋。

而楼垚也一直陪伴在程少商身边，无微不至地照顾关心。

少商感受到了他的暖意，也渐渐生出不少好感。

半月后，县衙内

“楼公子，你当真想好向嫋嫋求亲？”程止惊讶问道，两个孩子的感情发展得迅速得出人意料。

楼垚坚定回答：“我心意已决，而且少商与我有一样的志向，将来我若能外放为官，也想成为像程老先生一样的父母官。少商她与我说，愿与我同往，我们以后一起为百姓做事！”

“你们私下相约可不算求亲，婚姻大事理应家中长辈做主，你们怎么能私相授受呢？”程止表示不赞同。

“我都明白。前几日我便已给大兄去信，让他代我阿母向程将军提亲。此时信应到了都城。”

桑舜华也没想到楼垚动作如此果决，只好道：“楼公子此举倒是令我们措手不及了。姒妇忙着交接军务，恰好来信问嫋嫋近况，那我只好将此事快马告知于她。”

几日后

军营中的萧元漪收到桑舜华和程始来信，大怒

“荒唐！我才离开她多久？她就私自订了亲，聘礼都收下了，却无人与我商议？”

青苁忙安慰：“女君息怒，将军与季夫人不是寄书信来了吗？”

“这是与我商议吗？分明是先斩后奏告知于我罢了！我是嫋嫋的阿母，此事只是知会一声就这么定下了，儿女的终身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青苁也觉得程始草率决定有些过分，但她不想萧元漪大动肝火，只好继续劝道：“将军之意，也是说先问过女君的意思再做定夺，并非轻率之举……”

“这便是轻率！那楼垚是二房的子弟，将军却与楼太傅商议，大房做了二房的主，将军与楼太傅商议亲事之时，可有想到这些？这是门好亲事吗？那楼家分明就是虎狼窝！”

萧元漪只觉得头疼欲裂，她离开之时，未见少商身边跟着楼垚，以为前世之事得已避开，遂放心地去清剿叛军，没想到，就这一段时间，还是让那小子钻了空子，让事情的发展再次回到了原来的轨迹。

“楼家已自作主张将聘礼送进了府上，速修书回府命人封存，待我们归家后再礼数周全地退回。”

“诺。”青苁只能应道

五日后

程少商正让楼垚帮她取挂在树上的风筝，便听到耳后传来熟悉的清冷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阿母，你回来啦！”少商惊讶转身，却看到的是萧元漪板着的脸，犹豫地停下了上前迎接的脚步

“晚辈楼垚见过程伯夫人”楼垚急忙行礼

萧元漪对楼垚不感冒，见他方才从树上跌落，不由地出言讥讽：“楼家秉承诗书传家，也难为楼公子身手如此敏捷，果真不简单。”

“阿垚自小跟着何将军一家习武射箭，他的武艺是不会比家中两位阿兄差的！”程少商连忙帮楼垚说话

程少商对楼垚亲昵的称呼，让萧元漪觉得有些不舒服：“楼家世家望族，应该懂得君子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之理。楼公子与少商，一未定亲，二未成婚，何以如此亲密？甚不惜让少商谓汝以乳名？”

程少商见萧元漪咄咄逼人，怒气也跟着上头：“阿父与楼太傅已经定下亲事，也下了聘礼了，我与阿垚怎的不算定亲？！是吧？阿父！”

“哈哈哈，是是，下了聘就算定了。”站于一旁的程始讪笑着应和

提到这个，萧元漪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笑着质问：“可曾采纳？可曾问名？”

“……还没有”程始有些心虚

“可曾换帖？可曾纳吉？”

“可曾问过她阿母！？”

萧元漪厉声喝问，“几项都未曾，算什么定亲？”

她的质问让在场众人鸦雀无声，半晌程始才硬着头皮道：“聘礼都已经收了，咱总不能退回去吧，再说咱们作为女方也不能追回呀。”

萧元漪稍压了下来怒气，对楼垚正色道：“楼公子，少商自幼离亲行事乖张，楼氏宗族人脉颇盛，长房荣耀盛极，程氏愧不敢攀，还望楼公子与伯父、母亲修书拒了这门亲事，为少商好，也为了你自身好。”

“夫人可别这么说。少商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他有胆识，有担当，聪慧练达，孝顺叔母，还有一副怜弱悯孤的热忱……”

然而，“孝顺叔母”这几个字却一下打翻了萧元漪的醋坛——嫋嫋连我这个阿母都还没孝顺，倒去孝顺叔母了。

于是萧元漪没什么好气道：“心肠再好，与你不合适，也是白费。”

“我与阿垚怎地不合适？！”

萧元漪的怒火再次被程少商顶了起来：“长辈说话轮得着你放肆？！之前让你好好学习，懂些规矩，你竟学得如何与长辈顶嘴吗？！”

程少商被骂得红了眼睛，只觉得阿母简直蛮不讲理、不可理喻！

楼垚见母女二人剑拔弩张，为避免进一步冲突，忙告退离去。

看着楼垚离开，程少商心头的委屈再也抑制不住：“阿母是不喜欢阿垚还是不喜欢我，为何要对我们的亲事，百般阻拦？”

萧元漪知道此刻最好是好好安抚一下女儿，但被先斩后奏的恼怒和少商丝毫不肯让步的犟嘴，让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再一次说出了和前世一样的话：“我若非你阿母，随你嫁到阎罗殿去！”

少商当即失望地转身回屋。

“经历了生死，本想与你亲近些，未曾想阿母还是原来那样，不曾变过。”

当晚，少商再次约来楼垚见面。

“会不会惹怒你阿母？”楼垚从来不敢这样放肆地违逆长辈命令，有些担忧。

少商无所谓道：“你不必担心，我阿母并非是针对你，她只是不想让我好过……今日，不论我嫁谁，她都会这般的。”

“……但长辈有令我们也该遵从。”

“谁说长辈有令就一定要遵从了？”少商放纵惯了，不知自己语出惊人。

“谁说长辈有令就一定不要遵从的？”早就料到少商不会老实听话的萧元漪，攸攸从柱子后绕了出来。

被抓个现行的程少商理不直，气也壮：“阿母，我与阿垚是光明正大议亲，如今被你逼的还得偷偷摸摸的见面，这难道还是我们的错？”

“夜半三更，私相授受，光明正大吗？”萧元漪冷笑

“程夫人，都怪晚辈行事莽撞，万万不要怪罪少商”楼垚不敢多留，只能行礼离开，“少商，你也不用生气，好好与程夫人回话，我先行告退了。”

“随我回屋。”萧元漪瞪了少商一眼，命令道。

屋内坐着的桑舜华，见眼前的这对母女永远势同水火，不由摇头叹气，“姒妇，我们来骅县途中遭匪徒袭击，若大车队全靠嫋嫋指挥才活了下来。骅县基业毁于大半，是嫋嫋带着匠人一起做图纸，帮百姓造盖房屋，还有那些庄稼汉的农具也都是嫋嫋帮着改造，只为快速恢复民生。嫋嫋，她已经长大了。”

“那又如何？这是两码事。”

“三叔母不必为嫋嫋说话。只有堂姊做的事情才值得称赞。我这般雕虫小技又如何入阿母的眼。”

“程少商，你为何总是对我充满偏见？我并未拿你和姎姎做对比，是你自己先提的！”

“那若今日是姎姎阿姊，阿母也会这般阻拦？”

“若你真能如姎姎那样让我放心，怎会阻拦你？”

“我与楼垚在一起会有何可令阿母不放心的？不对，是我又有何值得阿母不放心的呢？”

“你对楼垚又无情意，有何好坚持？”

“阿母怎知我对阿垚没有情意？”

“你三叔母在信中将你与楼垚相处的点点滴滴均告知于我，他不过是送你些吃食，陪你搭建了房子，这般你们就产生真情感了？你可真的对他心生依恋，对他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寻常夫妻该有的情感，你有吗？”

“这世间夫妻就如繁星般无法一一数清。为何每个人都要一般模样？就不能像伙伴一样各取所需，携手搭伙过日子吗？”

“可你根本就不喜爱他，如何和她携手共度后半生的风风雨雨。”

“谁说我不喜欢他？我明明很喜爱他。”

“嫋嫋你还小，根本就不知何为夫妻之情。”

“你们一个一个都说我不懂。一遍一遍说我不知道，是，我是什么都不懂……可那是因为我自小无人教导，从小阿母将我抛弃如今倒是回来了。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程少商太知道如何戳她阿母伤疤了，一句话就成功让萧元漪闭上嘴。

程少商话出口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叹口气缓和了语气道：“阿母，我这人不选最好的，只选眼前最合适的。阿垚就是最适合我的，他温柔体贴，事事顺我心意，将来我跟着他外放为官，从此天地浩大，不被拘束，随心翱翔。阿母为何就是不理解呢？”

“我……就让你如此压抑吗？就……那么想离开我？恨不得远走高飞……”萧元漪低下头喃喃道

程少商没有再说话，起身准备离开。刚到门口，耳后却突然传来萧元漪冰冷的命令，“来人！将女公子严加看管起来，回都城前谁也不许见。”

值守的武婢随即出现，将程少商扭送回了她的房间。

程少商挣扎不过，只能愤怒的喊着：“阿母，你不要太过分！！”

直到程少商被送回房，桑舜华才回过神来，她皱着眉道：“姒妇，你越是这样拘着她，孩子便越要逆反，何况你还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只会让你和嫋嫋的关系雪上加霜……”

“楼垚与她不合适，再多纠缠也只是浪费时间浪费感情。”萧元漪斩钉截铁。

“姒妇如此笃定？我看楼垚这孩子品性不错，只是生于楼家二房势弱了些，但合不合适，总要让两个孩子自己尝试过才知道。”

萧元漪端起桌案上早已放凉了的茶盏，轻声道：“我就是笃定，我就是知道……”

她转头望向门外的寂静漆黑的庭院，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我就是笃定，我就是知道……

嫋嫋无法通过楼垚实现她自由展翅的理想，楼垚不属于她

与其定亲后再被退亲，被都城的女娘嘲笑

与其期望后再失望，被所谓的大义逼迫着牺牲自己的感情，然后陷入“为何偏偏是我”的灰心自怨中

倒不如一开始就被拆散被阻止，一开始就不要有期望

到最后只怨她一人，也总好过陷入被命运作弄的痛苦中

“嫋嫋会明白我的。”饮下手中冷茶，萧元漪如是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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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来绕去还是躲不了🚗，早知道这样就直接直奔主题了。

 挡不住的靡靡之音一个劲的往耳中钻，语不成调的暧昧话语教人面红耳赤，程少商此刻周身泛红，尤其是那张小脸，红彤彤的煞是好看。一双手一会捂脸一会堵耳，只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降低脸上的温度。

最后索性放弃，瞪着一双大眼盯着对面的人看，她就不信只有她觉得羞耻，可看来看去那人依旧是云淡风轻，仿佛耳边的声音不存在一般。

“什么人呐！不要脸，太不要脸了，这般模样，定然是平日里看多了才会如此若是自己多看…不对，这样是不对的，青天白日的……算了，都是她的错。”程少商心中腹诽不断，眼神飘忽。

都已经是这般田地，怎么都跑不掉的，不如多看些增长见识。

程少商正在忍住羞意四处乱看时，一声嗤笑传来。一抬头就看到对面人揶揄的神情，张张嘴干脆转头不看

“你若看便大大方方的看，反正你看或不看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们中途遇到，有了共同的目标一块跟着进到这里，被发现后慌不择路随便选了个房间进来，没想到却进错了房间。

“你倒好意思说，若不是你，我何至于此。”

程少商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打起鼓，脑中浮现萧元漪凶狠瞪她的模样，不过片刻又大胆起来在房里四处走动，看似漫无目的实则是在找着什么，

 心里想法万千，来来回回都绕不开萧元漪三个字。

萧元漪才管不着我呢，她不是躲着我嘛，我做什么与她也没关系。

萧元漪不是都看到了吗？

吱呀一声，房门从外面打开，一人快步走进来对着程少商对面的人耳语一番，随后又匆匆离开。

程少商有有些着急想要离开，便随着来人一同往外走去。

程少商嘴上说着不要萧元漪管，心里却想着萧元漪这会是否已经回去了。正在这时隔壁房门被打开，听到开门声程少商不免想起方才在房里听到的声音，不由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人不知廉耻。

只一眼程少商登时觉得浑身血液倒流，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你，你，怎么是你！”

“你都可以，我为何不行？”萧元漪云淡风轻的说着让程少商崩溃的话，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都可以从家里溜出来还和桑舜华家那个一块喝茶，自己碰到从家里出来还没回去的桑舜华一道坐会没什么吧？

程少商她不至于吧，自己不就是去喝了杯茶吗？她怎么一副要杀人的样子。

“走了，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说着话萧元漪就要往外走，程少商站的地方正好挡着出口，正好顺手拉着程少商一块往外走。

这一举动落在程少商眼中就不是那回事了。

“萧元漪！你松开我！”

红着眼睛的程少商就像一头愤怒的豹子，她用力猛的甩开萧元漪的手，随即抬手指向萧元漪，只是指着她的手都在颤抖着。

萧元漪一个不妨被她大力甩的一个趔趄，又观她怒气冲冲只觉得莫名其妙的，一言不发静静看着她发疯。

程少商推开萧元漪直奔萧元漪出来的房间，在里面找了一圈又出来，桌子上两杯茶水还是温的，一看就是人刚走没多久。

“人呢？”

程少商死死的盯着萧元漪，积极控制情绪，无数句难听的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又被咽了回去。

“她走了，你找她吗，明日去吧。”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萧元漪就又被撞了一下，她可以确定，这次是程少商故意的，力道还不小。

看着程少商逃命似的飞奔而去，萧元漪心里隐隐不太高兴却也没办法，不过知道的在哪儿也不担心了至少丢不了。

正欲离开隔壁房里的人出来了，两人简单打过招呼，各自离开，临走前告诉她桑舜华去向。

“萧娘子你等一下。”

鉴于她最后的好心告知，就给她点提醒吧，刚刚在屋里听到外面两人的对话，很显然牛头不对马嘴。

“不知还有何事？”都告诉你桑舜华的去向了还不去找，在这磨蹭什么呢。

“少商可能是误会你了，方才那间房里有小情人在里面，我们离得近些，听的些声音……。”

言下之意是什么不用说的太直白，萧元漪自然也明白了。

“多谢，你快去找舜华吧，刚离开不久。”

萧元漪回想方才程少商的言语举动也能理解了，只是理解归理解，心情却差到极点。

情绪不好的萧元漪一路上浑浑噩噩都不知道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归家后问了人得知程少商已经回来了便放心了，想到她状态不佳又打发了人去照看着她。

伴随着萧元漪的声声叹息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直到深夜才睡着。

程少商回来后气昏了头根本冷静不下来，房里乱极了满地都是扔的东西，

一边气萧元漪的冷静自持一边又气自己刚刚的行为不妥。

听到外面打更人的声音估摸着时间。

犹豫一会抹黑来到萧元漪房前，轻轻推门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