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堂惊掠琵琶声》∣ 高台树色
◎他经历过失望,辜负,又行走于世间百态最露骨的地方,却依然留存了一颗少年之心。赤诚,坦荡,以我所爱为爱, 以我所恨为恨。
而他则说,那我便管不了了,洒了我这一捧血,自有后来人接收。
那日清雅茶堂,琵琶声穿堂而过,像极了爱情疾疾,惊掠心头。
一个满怀期待,一个一见倾心。
◎“放他三千裘马去,不寄俗生,唯贪我三枕黄粱梦。”
◎“识檐,是哪两个字?”
沈识檐侧头看向他,笑了笑,继而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被孟新堂洒在桌子上的那一小摊水。湿润的手指在桌子上起起落落,两个字便落了出来。
识檐。
让人看得发怔。
孟新堂只觉得这人一举一动都有别样的味道,连低...
◎他经历过失望,辜负,又行走于世间百态最露骨的地方,却依然留存了一颗少年之心。赤诚,坦荡,以我所爱为爱, 以我所恨为恨。
而他则说,那我便管不了了,洒了我这一捧血,自有后来人接收。
那日清雅茶堂,琵琶声穿堂而过,像极了爱情疾疾,惊掠心头。
一个满怀期待,一个一见倾心。
◎“放他三千裘马去,不寄俗生,唯贪我三枕黄粱梦。”
◎“识檐,是哪两个字?”
沈识檐侧头看向他,笑了笑,继而伸出一根手指,蘸了蘸被孟新堂洒在桌子上的那一小摊水。湿润的手指在桌子上起起落落,两个字便落了出来。
识檐。
让人看得发怔。
孟新堂只觉得这人一举一动都有别样的味道,连低眉垂眸落成这两个字的时候,都兀自成画。
◎“在想什么?”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沈识檐开口问道。
“我在想……你会找到一个很好的女孩共度一生。”
一个风度翩翩,又善解人意的男人,该是许多女孩儿倾慕的对象。
沈识檐刚摘下眼镜,拿了一张纸擦拭着,听见这话,只是抬头看了孟新堂一眼,笑了笑。
等他重新戴上眼镜,孟新堂也已经又发动了车子,他才漫不经心地说:“我想我找不到。”
“嗯?”孟新堂没理解。
沈识檐转过头,一动不动地看着他的眼睛。
“我喜欢男人。”
◎“你院子里花很多吗?”
“很多,”沈识檐这回笑说,“我有满满一院的四季。”
◎“我始终觉得,一个人有多大的能力,就该担多大的责任,所以我一直想要去做很多事情,去承担,去实现。”乔蔚转着手中的酒杯,缓缓地说,“年轻的时候,我就是事事都要做到最好,后来和你爸爸结婚了,变成了我们两个在各自的研究领域去当那个最好的。越是钻研,我就越发现一个人能力的有限。哪怕你已经学习了很多,掌握了很多,到了你和别人交流的时候,你还是会发现,你所了解的,只是这个专业的冰山一角。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想去学习更多。”
孟新堂沉默地听着,带着几分的感同身受。
“我自问在工作中做得还不错,可是有一些责任,我没能担起来。”乔蔚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下酒杯的时候,视线始终垂着,“对你,对新初,我没尽到一个做母亲的责任,我相信,你们的爸爸也是这样想的。”
孟新堂完全能理解他们的心情,因为或许,这就是他将要面临的境地。他坐到乔蔚的身边,揽住了她的肩膀。
“妈,没有人可以真的做到面面俱到,在这种事情上做出的选择,也从不存在对错之分。”
只是你选择了理想,就要割舍些温情,这也是理想之伟大的一部分。
◎而当回忆的转轴又转了一圈,转出一帧灯光煌煌的画面时,沈识檐像是突然被星光击中了回忆,星河铺盖而来,化成了那一刻的声影。
他清晰地忆起了那一眼的孟新堂,也清晰地忆起,那时耳边唱着的,恰好是那句他很喜欢的歌词——
“你可是我苦等30年,才遇见的人。”
没有什么比遇见更浪漫。
◎“《I found you》。”
孟新堂愣住,忽然之间,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
他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人,他找到了吗?
I found you.
“今年发行的歌,我很喜欢。”沈识檐的声音带着足以让孟新堂察觉欣喜,他问孟新堂, “你也喜欢吗?”。
这或许只是个美丽的巧合,又或许,是冥冥中的,一个关于他们的暗示。
我找到了你。
◎“生来平庸,难免失望无力。”
◎“这件事,说不上是谁的错,你说做出处理决定的领导不对吗?还是说国安局、特警不对?都说不上来。一定要归错,错误的源头是国际竞争,是搬不到明面上的阴谋诡计。就像我刚才说的,生来平庸,而且一个人只有这一生。每个人都是处在一个大环境下,没有什么人真的能以一己之力去力挽狂澜。就算是失望,也得背着,尽力好好地往下走。总不能觉得看到了一点世界的复杂,就愤世嫉俗。”
◎“乙亥中秋,识檐岁满十。”
“小儿始无赖,秉烛拟月光,盼庭内海棠开。未见花开,误绘一荡晚霞。遂今辰寄,愿童心不泯,岁岁照海棠。”
◎“01年,曾有一位外国教授邀请前辈到国外去做民用,前辈在拒绝时说了一句话:‘科学没有国界,但科学家有祖国。’”
也不是为了伸张什么,呐喊什么,只是如果不把相信的东西的说出来,他怕有一天,大家都忘了。若再说得伟大些,他不想让赤子寒了心。
◎后来的孟新堂想,若是他和沈识檐都再年轻一些、不管不顾一些,亦或是,他自己若是没那么多顾虑,在沈识檐这个问题抛出来之后,他一定会说一句,“我喜欢你。”
如果这样的话,那一夜大概便不仅仅是个他们独处的雨夜,而是干柴烈火烧不尽,衾影不问醒梦时。
可他们却都在相遇之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世事,学了那么多克制与取舍,有了各自想要到达的远方。
“如果一生能找到一个爱人,已经很不容易,我不觉得一定要用‘男女’去限定爱情。”
沈识檐拎着衣服的手恍了两下,一咧嘴,笑了,他拖着长音说:“啊,这样。”
都是有分寸的人,一点猜测,万不可挑明。
◎“识檐,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就是这个问题,让沈识檐确定了孟新堂的爱。一样东西,如果有一个人郑重其事地问你想要的是什么样子的,那他一定想过要给你。
两个明白人聊天会很轻松,只要彼此坦白。但此刻的沈识檐突然有些不轻松,有些患得患失,尽管他最终还是从了自己的心,但他不能否认他刚刚有一瞬间期待过,害怕过,期待他说的孟新堂正好能给,害怕他说的孟新堂正好不能给。他可以说一个囫囵的答案,去包括所有的爱,但那样的话他哪里还是沈识檐。
“三观合,彼此信任,相依相伴。”沈识檐笑了一声,“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该忙工作忙工作,没事儿的话吃完饭一起遛个弯,赏个花,听个曲儿,偶尔出去玩一玩,看看风景。或许我会经历很多的无可奈何,但我希望我的爱情里不要有。”
停顿了很久,沈识檐才又补充了一句。
“其实徐扬有一句话没说错,我太理想化。”
孟新堂很想用蜷起的手指,去碰一碰他近在咫尺的脸。
那一刻,孟新堂觉得自己爱惨了沈识檐,哪怕一个人走完一生,也能爱他到生命终了的那一天。
可他却舍不得爱他。
◎“没输给非典,倒输给了人心。”
◎“可是很多人问过我,能不能不做医生了。”沈识檐仰了仰头,看着天上,“你知道吗,非典那年是真的惨烈,我认识的叔叔阿姨,很多都没能再回家。当时非典正凶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见到我爸爸,但我妈妈都没有说过一句让我爸爸不要在医院了,回家来。后来高考报志愿,我报了医学院,我妈妈也说,很好,做医生很好。可是我父亲去世以后,我妈妈却问我,能不能不做医生了。她说她从来都不怕我成为一个英雄,哪怕那时候我爸爸真的在非典中牺牲了,她都不会让我换一个职业。但她说,英雄不该是这样的结局,不该被辜负,不该这样离开。”
◎“有时候我会想,我父亲在闭上眼睛之前,在想什么?”
“我猜,他在想你的妈妈和你。”孟新堂的声音忽然响起。
沈识檐怔了怔,转头看孟新堂。
“无论在想什么,我觉得他都不会在后悔做一名医生。”
“你的父亲是一个好医生,我很钦佩他。这样一个人,不会在面临死亡时,去否定自己毕生的倾力奉献,因为他的一切所为,都是理性的。”孟新堂停顿半晌,接着说,“人心最难测,有时也最可怖,但是我们不是在为人心活着,也不该活得惧怕人心。”
◎“那么,为什么坚持要做医生?”说完,他补充说明似地强调:“不是质疑你,只是觉得你很了不起,如果是我,未必能做到。”
闻言,沈识檐轻轻抬了抬下巴,眯着眼睛说:“喜欢。”
他回答得很快,该是一个烂熟于心的答案。
“从我小时候去医院找我父亲开始,我就觉得医院是个很神圣的地方,一个人与这个世界的初遇与告别都在医院发生,或者说,它是一个迎来送往生命的地方。”
◎“真的接手了生命,亲理了死亡,就没办法离开了。”
◎“没见过灾难的人,永远不会明白灾难是什么。什么人心啊,利益啊,自私贪欲啊,在那会儿……”
“屁都不是。”
就算病床前能看到善恶百态又怎样,就算是有让人寒心的意外又怎样,他是医生,想要治好自己的病人,仅此而已。至于人心,那是人类的范畴学,从古至今都没人研究得透。
我见过极恶,也见过单纯地看着我,向往着生命的双眼。
◎“没有什么伟大,”沈识檐轻轻松松地笑着,摆了摆手,“只是彻底记住了,医生是什么,我的责任又是什么。”
“不是所有人都能有这样的担当,”孟新堂说,“你是特别的。”
这话孟新堂都说得含蓄了,在他看来,沈识檐就是世间的第一。他曾以为他活得舒坦自在,活得天真,却原来他比谁都熟知生死,深谙人事。
◎“其实很早以前,我就确定自己不会有婚姻。我的父母都从事研究工作,很忙,很少回家。不止是工作忙,特殊时期,还会受到相应的限制。比如,我父亲做的是核潜艇防护,一年都见不到一次是再正常不过的了,最长的一次,我们有三年没有见面。”
沈识檐听到这些,偏头看向了孟新堂。
孟新堂接过他的目光,笑了笑。
“我说这些给你听,是因为想让你在做决定之前明白我的情况。”
“我不知道我今后会在工作上做到一个什么程度,但像你一样,我不会因为可能的不自由、甚至危险,就不去尽全力。所以,如果我有了一个爱人,我不确定我能有多长的时间陪他,又有多长时间需要他等待我。这是我曾犹豫的原因。”
手里的烟已经不知变了多少个形状,甚至有烟丝蜷在了孟新堂的无名指。
孟新堂说得很小心,他客观地陈述着自己的情况,又无比希望得到理解与……接受。他不确定他们会有多少的朝夕相处,但如果可以,他希望从现在就预订他的岁月情长。相伴携行也好,遥遥相望也好,只要他说好,他就一秒钟都等不及了。
最后,孟新堂叹了一口气,不知是不是在笑:“我曾经做过取舍,但我发现,在你面前,我的取舍根本不值一提。识檐,如果你能接受这样一个我的陪伴,那我希望你可以考虑……”
“我们,在一起。”
真到了这个时候,沈识檐倒没有什么心跳如雷,只是仿佛刚刚饮罢一壶桂酒,惊落一场潮湿大雨。
抬眼酒气,闭眼酣眠。
不知心在梦在醉。
◎沈识檐忽然想起那一夜落雨救花,孟新堂站在不甚明澈的灯光下问他,你想要的爱情是什么样子。
那时他由着心答了,换来的是孟新堂长长的沉默。
而如今想来,大概他们两个人都犯了一个错误,不该去定义爱情的样子。爱情是由人生发的,朝夕相处是爱,隔着天地心有灵犀也是爱。他的确曾经希望建立一段像父母那样的爱情关系,可这时他想,如果是孟新堂的话,哪怕常常有离别,他们建立的爱情形式也该是美好的。因为这个人敬他、爱他、护他,还给了他毫无保留的坦诚。
更重要的,他忠于爱情,又不止忠于爱情。
沈识檐忽然有一种预感,如果今天他说一声“好”,他们好像就真的可以酣饮一生,有花有远方。
他迟迟未作答,孟新堂就一动不动地静候着,他的目光始终向着他的脸,专注又耐心。
夜风吹过,眼睫微眨,像是紧张时一扑一扑的心跳。
沈识檐就是在这双眼睛中缴了心。
他看着他,轻轻地笑了。
“好。”
◎在爱情里,他们都是拓荒者。他们在今天有了第一次牵手,第一个吻,今后还会有第一声我爱你,第一句我想你,还有第一次的地久天长。不熟练没关系,甚至,哪怕会走错路也没关系,他们一起探索着爱情,琢磨着浪漫,爱情与浪漫也终将会适应他们。
◎“虽然很多事情我都不能保证,但我保证,品酒赏花,或是生活中的琐碎、磨难,只要我能,一定陪你经历。”
◎“沈老板,用我这一腔的爱意,换与你同看一院的四季,可好?”
◎“这么剪自己养的花,不会心疼吗?”
沈识檐手下的剪刀很利索,也很小心,一剪刀一支,而且几乎没碰到半支旁的花。
“真的一点都不心疼。有花堪折直须折,剪下来送给值得的人,对花来说就不算浪费。”沈识檐托了托镜框,停下动作,“况且,你怎么知道花是怎么想的呢?它或许想一直开到凋,但也没准,想在最美的时候被人看到。”
◎“第一次送你,也是第一份礼物。我挑了最美的花,四季给你,孟先生请笑纳。”
没人比沈识檐懂浪漫。
缠在花束上的银白丝带被风吹得飘了起来,拂过了孟新堂抬起的手。
一束花胜过了山川湖泊,天上繁星。
◎“我忽然很好奇,你是不是从不去评判一个人选择的对错。”
“不违背法律和道义,不涉及是非,只是个人对于未来的选择而已,有什么对错可言吗?”
“人与人的追求、喜好都不同,涉及人生态度、生活态度等等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标准答案。况且,我是真的觉得,出国去学习、去生活都挺好的。至于她的不满,我一直觉得每个年纪都要有每个年纪的思想,十几岁的思想不可能与三十多岁的相同,更不能用我们的想法去同化他们。不要急着去告诉一个小孩子他不成熟,等有一天他自己发现了新的观点,才能体验成长。况且,你怎么知道,这些不满、抱怨不会在有一天化成热血或神奇的创造力?”
“但是会有一些小孩子,因为看到了一些社会的黑暗面,变得愤世嫉俗。带着不喜欢自己国家的情绪出去,不是一件好事吧。”
“不会,每个人都可以根据自己的所见所闻而产生自己的换掉,这是身为‘人’自由。”
孟新堂推了推眼镜,“而我通常觉得,离开国家的人或许会比身在其中的人更容易喜欢她。只要没有天下大同,一个人背后的国家,就是他四处行走时的底气。这和小时候,家庭状况不好的小孩子容易被欺负是一个道理。人性这个东西,放到再大的层面上都是类似的。”
◎沈识檐看着对面的人平静地说着这些话,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曾经的认知——孟新堂是包容的。又或者说,即便别人的想法再怎么与他自己不同,他都能理解,也不会自大地将自己的想法归结于对的一面,更不会妄图去以自己的想法改变他人。这便是平和。他不知道这种平和是与生俱来还是后天养成,但总归是难能可贵的。
◎孟新堂笑了:“搞武器的该是什么样子?”
沈识檐沉思一会儿,说了几个词。
“热血,爱国,好斗。这是我之前的想法。”
“我很爱国,但爱国不是盲目。”孟新堂笑着举起一只手,“热血……也还是有的吧。至于好斗,相信我,任何一个搞武器的人都非常不希望看到战争,因为他们要比别人更清楚战争的后果。”
一切的战争,都会有胜利,会有侵吞,会有一方的壮大,战争的结果未可知,但后果永远一致——残垣断壁,四方哀魂。
◎沈识檐静静地趴着,秋日的阳光暖到了心里,院中似是个再美不过的梦。
原来,他以为偶然拾得、水到渠成的爱情,早就在他的生命中埋下了漫长的伏笔。
若真的有见字如面就好了,那样的话,他们的初见,他不过十七。
◎字写的是辛弃疾的《清平乐·村居》。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落款:识檐三十又一,愿平安顺遂,喜乐无忧。新堂书于圆月十六。
◎“你找个人不容易,只要他待你好就成。哪天你带他过来,到时候我给你弄两样你爱吃的,陪你们喝一杯,这回肯定可以当着桂花的面喝了。”
◎老顾的葬礼办得很低调,除了开了三瓶好酒,郑熹微带来了一大篮白菊,就没再添什么别的。酒是沈识檐洒的,因为桂花奶奶说老顾最爱跟他喝酒,时常念着、想着。
“一下子喝三瓶,可是对身体不好。”桂花奶奶抹了抹眼角,叹了声气,“可是我又心疼你一个人走,就多给你拿了点,你解解馋,但最好留点在身上,想喝的时候喝。”
沈识檐看着那一滩酒渗入地里,蜿蜒成一个奇特的形状。酒香直漫到了天际,他不禁想,老顾这会儿该抿一口,眯着眼咂着嘴,夸自己的酒真香了。
◎临近太阳落山的时候,沈识檐没想到孟新堂会过来。两个人见了面都没说话,沈识檐领他去给老顾上了香。变成了黑白色的老顾依旧笑得挺开心,沈识檐忽然想起自己订报纸的那天,老顾跟他说,赶紧把人领过来看看。
其实沈识檐知道,这小老头儿哪有那么开放的思想,连顾陈念要出个国,他还跑来跟自己絮叨说现在的小孩儿心怎么越来越野、越来越不着调。
不过是因为跟他说找了个男人的是自己,他才那么快让自己转了弯。
老顾心疼他,特别心疼,从十年前的中秋,他串了很多条街去给他买他爱吃的豆沙月饼开始,他就明明白白地知道了。
沈识檐去酒房取了一瓶酒,和孟新堂一起敬了老顾。洒完这两杯酒,他才觉得,老顾的丧事是真的办完了。
◎“爷爷是看我睡着了,想早点让我回去睡觉,才说不做皮试的吗?”
沈识檐的呼吸沉了沉,因为他觉得这话中的感情,还有顾陈念的眼睛,是那么熟悉。
很多年前,许言午也是这么看着他,问他,是因为我生病,叔叔带我去儿科看病,才会碰上他们,被他们害死的,对吧?所以,也相当于,是我害死了叔叔。
沈识檐恍惚到觉得失了重。
他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因为他很清楚,即便他说不是,顾陈念也会像当年的许言午一样,认定了那个肯定的答案。
他忽然觉得,原来这就是生活,很多事情都在重演,上帝挑挑拣拣了许多不同的人,让他们去经历类似的事情。
“该怎么治病,是医生说了算的,做不做皮试,也该是医生说了算。”这是他今天说的最长的一句话,说得一字一顿,清清楚楚。
◎夜风把光秃秃的树枝吹得乱颤,沈识檐看了看头顶那一弯惨淡的一弯弦月,有些愣神。明明是好好的一盘圆月,却非要被生生咬下去一大半。
◎孟新堂拥着怀中的人,突然想,若是自己可以让沈识檐做一个千万种世事的旁观者就好了,那样,便不用再经历那么痛的离别。可行走在世间,再清逸的人,都不可能片叶不沾身。
更何况沈识檐比谁都有情有义,也比谁都承担得起。
雨势渐大时,孟新堂忽觉得有微凉的东西,沾湿了他的肩膀。而今晚没有风,所以绝不会是偷偷飘进来的雨。
他愣了愣,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沈识檐的脸,果然,那里有两行透亮的泪。
孟新堂拭去那两行泪,收紧了手臂。
他微微偏转过头,亲吻了沈识檐的额角。
“别哭。”
这是2015年,北京的最后一场秋雨。
◎“向着朝阳,我走过冬夜寒风。”
原来,这才是他们的初遇。
◎孟新堂说:“我来道歉。”
“道歉?”沈识檐没听懂。
“你不是小孩子。”
听到这无厘头的一句话,沈识檐立马笑了,他以为孟新堂是早起逗趣,便开玩笑地问:“怎么想通了?那我现在是三十一岁的成熟男人了吗?”
“不是。”
沈识檐“哎”了一声,蹭着他的肩膀摇头,说他没诚意。
孟新堂亲吻了他的右肩,以一个很深的吻。
“是英雄。”
而我真的很抱歉,没能真的对你,一见倾心。
◎“要不是想着要低调,我真的想在这里吻你。”
沈识檐立即抖着肩膀笑出了声音,笑他的情话越来越直白。孟新堂将他冰凉的手握在手里搓了搓,说:“不是情话,只是心里话。”
◎一个人有多重的才华,骨子里就会刻上多大重量的谦卑。
◎沈识檐想,等孟新堂老了,一定是个迷人到了极致的老头儿,有谦卑,有风骨,有功勋,还有沁着墨香的浪漫。
他忽然就觉得,与有荣焉。
◎“Yesterday I saw a lion kiss a deer。”
“昨天,我看到一只狮子吻了一只鹿。”
“如果抛开歌曲,好像可以理解出很多。比如没有弱肉强食,又比如无关身份阶级、无关性别的爱,”不知什么时候,孟新堂已经朝沈识檐倾了身子,“我可以吻你,只要我爱你。”
◎“万一做不成呢?”
其实沈识檐是想问,万一做不成,会不会给孟新堂带来什么不好的影响,或者麻烦,可没想到孟新堂却在阖上行李箱的同时,叹了一声气。
“做不成啊……那说明,这不是能力范畴之内的事情。”孟新堂依然是淡淡地笑着,他站起身,抻平了上衣的下摆,走到沈识檐身边,“那我便管不了了。说得矫情一点,洒了我这一捧血,自有后来人接收。我做不成,总有人能做成,我就当个铺垫好了。”
◎“其实这个礼物,还有一层意思……”
“什么?”
“很快,我就会回来了。”
放了电话,沈识檐在安静的夜色中第一次这样和自己的思念短兵相接,且弃甲曳兵,独留一地月光。
孟新堂回来的时节,秋风扫了一地落叶。
◎“我第一次听这首歌时,就觉得其中的一段间奏很惊艳,直到现在我都很喜欢。”沈识檐重新戴上眼镜,金色的镜框架在他微红的耳朵上,很动人。
他推了推眼镜问:“你知道为什么吗?”
孟新堂轻笑着摇头,静静地等待着沈识檐来揭晓。
“因为我觉得那里很适合跳舞,和爱的人。”
歌曲已经到了第二段副歌部分。
“可是我没有艺术细胞,从来没跳过舞。”
“没关系,”沈识檐朝他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邀请的姿势,“你只需要借我一只手。”
◎你从风尘萧瑟中走来,我在秋意正深处等你。
满身风雨,思念成城。
◎想买束花给你
可路口的花店没开
我又实在想念
【穿堂】奇旅
○文笔不及原著作者高台树色万分之一
————
天空泛起鱼肚白,住在远处山野的人家灯火熄灭。
昨夜下过雨,沈识檐在打理院子。
一盆盆花争相开放,各色各样,几乎叫人眼花缭乱,所谓‘满园春色’也不过如此了。
沈识檐站起身,手里还抱着盆花,便来到了这儿。
“您好,沈识檐先生。”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士温柔笑道。
沈识檐也笑了笑,回话:“您好,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提供的阅读空间,我们这次是想邀请您阅读自己的故事。”女士温声道。
阅读自己的故事?
沈识檐礼貌问道:“...
○文笔不及原著作者高台树色万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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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泛起鱼肚白,住在远处山野的人家灯火熄灭。
昨夜下过雨,沈识檐在打理院子。
一盆盆花争相开放,各色各样,几乎叫人眼花缭乱,所谓‘满园春色’也不过如此了。
沈识檐站起身,手里还抱着盆花,便来到了这儿。
“您好,沈识檐先生。”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士温柔笑道。
沈识檐也笑了笑,回话:“您好,请问这里是?”
“这里是我们提供的阅读空间,我们这次是想邀请您阅读自己的故事。”女士温声道。
阅读自己的故事?
沈识檐礼貌问道:“请问,可以拒绝阅读吗?”
“很抱歉,规定是不允许的。”女士歉意地答道,“不过不久前孟先生已经来过了,您也可以尝试阅读一次。”
沈识檐听到孟新堂也来过起了丝兴趣,最终道:“那谢谢邀请。”
女士将他引至一处沙发,面前是一张米色茶几,其上放着书。
沈识檐把手中的花盆置于桌上,翻了书封,眼里带点笑意:“穿堂惊掠琵琶声。”
“好像很有诗意。”
这是……以与孟新堂初见时取的名字?
消失前,女士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笑道:“忘了告知您一件事,因为其他来人都问过这个问题。”
沈识檐抬头。
“您是真实的人,此书由一位见证了您与孟先生从相识、相知至相爱故事的作家编写,全属事实。”
“听起来也许是超乎常理的。”
女士缓缓道:“但这世间隐秘的事情很多,不解不代表否定存在。”
“像您来到这里,便佐证了这一点。”
女士身形渐渐变得透明,最终消散。
沈识檐坐下,擦了擦眼镜,开始静静阅读。
一晃,五小时便流逝了。
沈识檐摘下眼镜,心绪有丝无法从故事中脱离。
他尤记得此中两句。
——向着朝阳,我走过冬夜寒风。
——而我真的很抱歉,没能真的对你,一见倾心。
不待沈识檐平复思绪,女士再次出现,温和道:“沈识檐先生,这是孟先生托我们给您看的视频。”
沈识檐眨了眨眼,看向屏幕。
视频里,男人一身棕色大衣,肩头落了白雪,笑起模样与记忆中的孟新堂逐渐重合。
孟新堂看向镜头,温柔笑道:“识檐。”
“很抱歉,以这种方式与你相见。”
“之后,工作也许会进入攻难关阶段,我可能抽不出时间和你通话了。”
孟新堂脸上虽是无奈,但沈识檐并未觉得十分难过。因为此时,他知道他们的思想是一致的——为国而工作,谁人能退缩,谁人不自豪。
不久,视频便渐入尾声,孟新堂只笑着留下一句:“识檐,花还未落尽。”
还不等理解此句含义,沈识檐见桌上出现一幅字。
未与你共看春日花开,不轻诺何时归,颇觉遗憾。
只道相见之际,花定未落。
祝平安。
——孟新堂
已而沈识檐回到院子,抬头望天,依旧是日光初现,明媚一天的开始。
又是一次长久分别。
四季一轮一轮地变换,再度想起,便已过去三年。
整理完病患档案,沈识檐摘下口罩,和同事交谈几句,从医院离开。
正值秋季,马路边上尽是些扫不完的落叶。
接近夜晚,太阳渐渐落下了。
沈识檐开了门,就看到了一个未预想到的背影。
孟新堂听到声响,转过身,笑着看他。
“识檐,还记得吗?”
“花还未落尽。”
我回来了。
怔愣一刻,沈识檐眨了眨眼,带点顽皮地笑。
他点了点距离他们不过三米的一盆白蝴蝶兰,说了一句话。
“说什么呢?那盆花才刚开。”
夜色里,树叶随风摇晃,掉了许多。附近像传来琵琶声,两副眼镜静静地置于桌上,似在凝望着两抹相吻着的身影。
所谓聚散,乃是人生常态。
不曾以诺言定一生,只看现今,是好的。
‘爱人’身份或许会束缚人,而他们——依旧自由。
碎碎念之高台树色的忧伤浪漫
细品高台树色的文章不难发现都具有一定够忧伤底色,从《白日事故》父母离异到《穿堂》的医闹再到《思绪万千》里的妇女拐卖……这种忧伤更多的是现实。
高台树色赋予现实的忧伤以优美细腻,浪漫温馨,看着好似春风化雨点到及止又令人深思。这份现实的忧伤对于整个文章而言既是着力点又是文章的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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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台树色的文笔细腻温柔,每个故事,每种情绪都是娓娓道来的,笔下的人物也多事温柔的,面对现实的无奈悲伤却也坚强。高台树色总能抓住平淡生活里的璀璨星火, 把琐碎日常写得惊心动魄,像细小绵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人心里。
高台树色的文风更多的是温柔如水,写年轻医生肩被重创抢救...
细品高台树色的文章不难发现都具有一定够忧伤底色,从《白日事故》父母离异到《穿堂》的医闹再到《思绪万千》里的妇女拐卖……这种忧伤更多的是现实。
高台树色赋予现实的忧伤以优美细腻,浪漫温馨,看着好似春风化雨点到及止又令人深思。这份现实的忧伤对于整个文章而言既是着力点又是文章的底色。
高台树色的文笔细腻温柔,每个故事,每种情绪都是娓娓道来的,笔下的人物也多事温柔的,面对现实的无奈悲伤却也坚强。高台树色总能抓住平淡生活里的璀璨星火, 把琐碎日常写得惊心动魄,像细小绵密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人心里。
高台树色的文风更多的是温柔如水,写年轻医生肩被重创抢救受伤孩子,她的文写“向着朝阳,我有过冬夜寒风。”写久别相见,她的文是“你从风尘萧瑟中走来,我在秋意正深处等你。满身风雨,思念成城。” 写偏见,她的文是“如果一生能找到一个爱人,已经很不容易,我不觉得一定要用男女去限定爱情。”
行文如流水般,娓娓道来,现实生活中,无数的英雄悄无声息地离开,没有人在意他们会不会被辜负。在高台树色笔下,他们的形象渐渐鲜活起来。“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这是份鲜活也是份忧伤,太多的英雄流血又流泪。
高台树色的文虚幻与现实交错,恍惚间好像这不是故事,而是无意拾起的,遗落在尘世一隅的真实。他们不过是茫茫人流中的一部分,地铁口,街道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里,到底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悲欢。有多少故事被生活的浪潮匆匆又沉默地覆盖。尘世那么大,大到每个人的笑声和眼泪都成为了自己的背负,但不管怎么样,还是仍然满怀期待,一腔孤勇。
《爬山记》
穿堂惊掠琵琶声自续同人›·爬山记
对于没有过几次户外运动的沈识檐来说,爬山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概念。
以至于从山脚开始,爬到半山腰。他的脚颤颤巍巍地迈上面前的一个平台,就一屁股摊在地上,身体力行的告诉孟新堂。
我撂挑子不干了。
来之前沈识檐特意挑了一件宽松的T恤,想着沿途吹吹秋风,听几声雁鸣,再惬意不过的事。现在......
穿堂惊掠琵琶声自续同人›·爬山记
对于没有过几次户外运动的沈识檐来说,爬山是一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概念。
以至于从山脚开始,爬到半山腰。他的脚颤颤巍巍地迈上面前的一个平台,就一屁股摊在地上,身体力行的告诉孟新堂。
我撂挑子不干了。
来之前沈识檐特意挑了一件宽松的T恤,想着沿途吹吹秋风,听几声雁鸣,再惬意不过的事。现在,他的背后浸湿了一大片,伴着不紧不慢的小风,倒吹得有些冷。
孟新堂敛眸看着沈识檐,实在不忍心拉着他继续向上攀登。他握着沉识檐白净的手腕子: “识檐,我记得那边有一个古庙,去那儿歇歇?”
沈识檐仰着脸,笑眯眯地看着孟新堂,觉的他的话头没有说完.
果不其然,孟新堂沉吟了一会儿
“识檐,地上凉。会感冒的”
两句话,沈识檐便乐呵呵的跟着孟新堂走了。
淡淡的烟火香气,房顶缀着几条颜色不一的丝带,贯穿了整个庙堂的上空。蓝天白云映衬着,透着淡淡的朝拜感。
一阵风来,庙铃叮叮作响.
孟新堂扶着沈识檐坐下,去背包里找水壶。
剩沈识檐无所事事,打量同围的陈设。
他没到过的领域,自然好奇
此时孟新堂已将瓶盖旋扭开,看了沈识檐一会,见人那么认真,将杯口递到了他的唇边。
彼时沈识檐正转头,嘴唇便猝不及防的磕上了杯沿。
“没事吧?”孟新堂登时拧了眉,指尖扶上沈识檐的下颌,要掰过来看看。
“三十岁的人了,哪儿就那么娇气” 沈识檐眼底的星色还未散开,便又眯着眼笑起来,任着孟新堂看去。
余光中,他瞟到一处红木牌子,待到看仔细时,见上面铬着几个儿烫金的大字
: 姻缘阁
算姻嫁这种事,倒是胡同里的老顾常拉着他的手,指着什么生命线,婚姻线,巴拉巴拉的说一大堆。最后都会归结到他跟那个姑娘八字合,跟那个姑娘有缘分上。所以他觉着老顾算的不准。
沈识檐站起来,朝姻缘阁大步走去。
不知道庙里的大师算的准不准。
春困夏乏秋打盹,秋日的正午没了蝉鸣,唯剩夏的余热。
“请问……”
清亮的男声打搅了大师的美梦,大师昏昏欲睡的掀了眼皮,正巧对上沈识檐眼底浮动的光亮。
“大师,请问。能不能给……给他算个姻缘?”
沈识檐的“我”字在喉咙里打了个旋儿。
无端被Q的孟新堂一顿,低低的抿了一嘴笑意。
“生辰八字” 大师打了个呵欠。被迫上班。 这回孟新堂回答的很快,不过这生辰八字……是沈识檐的。
大师看了看生辰八字
又看了看孟新堂
大师“啧”了一下
“中秋夜啊?”
…………
孟新堂:“昂”
大师点了点头,先是评价了两个字
命硬。
一旁的沈识檐早己笑弯了腰。
大师嘴里念叨了一会儿,又拿出一本颇有年头的大书翻了翻,那书足足有一个巴掌那么高,沈识檐不由得想起了自己考医的课本。暗地里对面前这位大师的敬意加重了几分。
大师施法后,赐了八个字
: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沈识檐看完不住的点头“挺准的”
大师见状,心下明了。又赶紧说了两句好话,诓沈识檐买了一对儿纪念品——两串朱砂手链和一条红布条
孟新堂跟那一串手链大眼瞪小眼,陷入了沉思。 经常和些金银铜铁打交道的孟工程师只在孟新初的手腕儿上见过这种东西。
没等孟新堂研究好这玩意该怎么戴,那边沈识檐已经很麻利的扣好了。
孟新堂感觉到某人微凉的手指上他的手腕,随后便听身边传来一声打趣儿: “原来孟组长也有搞不会的东西啊”沈识檐笑盈盈的将那串手链扣好,指尖还十分玩味的拨了拨他腕上的朱砂。
但孟新堂分不出半点目光给那手链。 他定定的看着沈识檐的笑容,随后板正且严肃的点了点头
: “嗯,以后得好好的向沈医生学习才是”
两个人肩并着肩站在桌前,那条红布条静静地躺在案上,旁边摆好了笔墨纸砚。
“拿不准了就在那张纸上写写儿,写完之后自己挂到那边的树上”大师懒懒提醒一句,就打着呵欠走了,大约是补觉去。 剩下沉识檐和孟新堂相视。
沈识檐很自觉的拿起毛笔,舔好墨计。
捧到孟新堂面前
孟新堂没有接,他略忧心地看着布条,道“识檐,这一点儿地方,我写完,你可就没地方再写了”
“不要紧,那古代墨客执笔的时候,旁边不都有一个小书童伺候着?”沈识檐指了指自己“让我来当你的书童可好?”.
孟新堂抬眸,凝着沈识檐。这目光很认真,很幽深,但并不灼人。 末了,他摇了摇头 “不好”
他的眼神转而落在沈识檐手腕儿上,情不自禁的托起他的手腕,细细打量着那些朱砂粒。
它们小小的排成一串,安安静静的呆在白净的腕上,很好看
“识檐,我不是墨客”孟新堂开口
“我不忍心让你伺侯我”
也许是这话说的太暖昧太露骨,以至于孟新堂将满腔的情意泼洒出去后,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
沈识檐没想到自己的一句玩笑话,孟新堂却当了真,总之现在的他觉的脸上火辣辣的。 不得不承认,孟新堂这个小古板有些时候真的很撩人。
沈识檐热着脸,再一次在墨砚中舔好墨汁。
墨香混着纸香,在空气中跳跃。
沈识檐已经写好
:新堂和识檐。
随后他搁笔,目光转向了旁边的爱人。
这次轮到孟新堂笑了,他看着桌上的半句话,又盯住了沈识檐风中跃动的发丝。恍然想起,那个初见的夏日,微风也是轻轻的。沈识檐扭头, 他见的第一眼,就是男人散乱的发丝。
树荫在他肩上投下光斑点点。
惊觉,原来他们已经走过生命中很长一段路。
不需要草稿,心随意动,孟新堂挥下了后半句
: 岁岁常相见
属于他们的红布条在前树上飘扬。两个人手牵着手,腕上的那一抹红鲜亮而耀眼。
阳光欣起红色的布条,在未干透的油黑墨浮沉,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远处山峰林立,将两人刻进了一副山水画中。
暖风带着枝丫晃动,却带不走枝丫上系了紧的期许。
新堂和识檐 岁岁常相见
平安遂顺,万事如意。
爬山记·完
【穿堂】我们的岁岁年年
🌟摸一个穿堂日常,嘻嘻嘻嘻
🌟OOC预警,有点XXS文笔,见谅见谅
🌟祝大家520快乐哦
🌟4k⁺ 欢迎食用
——————————————————
“啾啾,啾”
孟新堂睁眼,听着窗外的鸟叫声缓了缓神。他垂眼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沈识檐,无声弯了弯嘴角,低头轻啄了一下沈识檐的额角。
孟新堂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把怀里的人儿摆正身体,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才翻身下床。
洗漱完了,孟新堂换好衣服,给沈识檐留了一张字条便出门去买早饭,顺便取报纸。
孟新堂刚出门不久,沈识檐就从睡眠里醒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
🌟摸一个穿堂日常,嘻嘻嘻嘻
🌟OOC预警,有点XXS文笔,见谅见谅
🌟祝大家520快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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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啾,啾”
孟新堂睁眼,听着窗外的鸟叫声缓了缓神。他垂眼看了看怀里还在熟睡的沈识檐,无声弯了弯嘴角,低头轻啄了一下沈识檐的额角。
孟新堂小心地将自己的手臂抽回,把怀里的人儿摆正身体,又给他掖了掖被子,才翻身下床。
洗漱完了,孟新堂换好衣服,给沈识檐留了一张字条便出门去买早饭,顺便取报纸。
孟新堂刚出门不久,沈识檐就从睡眠里醒来,发现枕边人不见了,还有些愣神。
看着从窗帘缝里漏进来的阳光,沈识檐揉了揉眼睛,伸着懒腰坐起来,偏头看见了孟新堂留给自己的字条——“识檐,我去买早餐,醒了就先等一会儿。吃了早饭再去上班”。
沈识檐看着孟新堂那遒劲有力的字迹,也无声地笑了起来。他拿起床头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还早,不用着急。
等孟新堂提着热乎的早饭回来,沈识檐已经在给院子里的花浇水了。听见开门声,沈识檐站起身,冲孟新堂笑:“回来了,怎么去了这么久?”
“还去取了报纸,今天送报纸的大爷来的晚了些,我去巷子口堵来着。”孟新堂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顺手取了一旁的帕子给沈识檐擦手,“给花松土了吗,怎么蹭的满手泥?”
“这两天天气潮着呢,得松。”沈识檐就任着孟新堂给他擦手,他也闲的不动,擦完还在孟新堂身上蹭了两下,然后露出得逞的笑容。
孟新堂无奈一笑,转身把帕子洗干净又挂回去,拉起沈识檐的左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咬。
“嘶——”的一声,沈识檐抽回手,看着自己白皙手背上留下一个粉红色的牙印。他笑骂:“孟新堂,你属狗的!”
孟新堂也不恼,重新牵回沈识檐的手,说:“对啊。走,吃饭。”
两人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孟新堂说着孟新初怀着孕还天天往外跑,把他妹夫气不轻,昨儿还打电话告状来着。沈识檐说顾陈念昨天去了国外,他们俩都不在家,说等回来请他们吃饭。
明明就是最简单的家长里短,却总是给人们的生活留下最美好的记忆。
下车前,孟新堂问沈识檐:“今天晚上还要不要值班?”
沈识檐想了想自己这个月的排班表,摇了摇头说:“不值了,前两天都把班值完了,只要没有特殊情况,能按时下班。”
看着沈识檐眼下还没消完的黑眼圈,孟新堂有些心疼——自家沈医生前两天跟同事换班,连着值了两周的班,还做了好几场手术,回家都是倒头就睡的。
孟新堂握住沈医生修长的手,用大拇指摩挲了几下,说:“那行,你下班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嗯。”沈识檐偏过身,在孟大工程师的脸上亲了一下,笑着下了车。
孟新堂还没从那个蜻蜓点水般的吻中回神,就接到了电话,他赶忙发动车子,继续向前开去。挂了电话,他无意看到了今天的日期——五月二十号。
原来到520了啊,怪不得今天郑老板那么早开门。
孟新堂想起来今天早上郑熹微那手忙脚乱的模样,才意识到这个节日有多受欢迎。
要不跟识檐也过一个?
孟大工程师被自己逗乐,然后没再想这个事儿,专心开车。
“新堂,你先回家吧,我这儿还得忙一会儿,我待会儿自个儿回来就行,等会儿该堵车了。”沈识檐一边向病房走去,一边给孟新堂发着语音消息。发完,便摁熄了手机,没两分钟,手机又“叮”地响了一声——孟新堂回了消息过来。
“好,我在家等你,注意安全。”
在把手机放回口袋里的前一秒,沈医生也注意到了今天的日子,他看着手机屏保愣了一下,然后继续查房。
可怜我们在医院门口等着的孟大工程师,又得自己一个人回家。
路过巷口,孟新堂停了停脚,还是走进了郑熹微的花店。
听见门口铃铛声响,郑熹微回过身,条件反射地准备说“欢迎光临”,却发现来人是孟新堂。
她理了理头发,说:“哟工程师,下班啦!来买花?”
“是啊,来买两束花。”
“你们家院子里那么多花不够你摘的,怎么专挑着我这儿的薅。”郑熹微一边给花喷着水,一边打着孟新堂的趣。
“识檐的玫瑰太少了,怕给他薅秃了,不理我呢。”
“玫瑰?过520?”郑熹微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不准啊?”孟新堂从一旁的花桶里抽出一支鲜红玫瑰,举到鼻前嗅了嗅,笑着回了一句。
“当然准!挑吧,那儿都是玫瑰,随你挑。”郑熹微指着门口那桶花笑着说。
孟新堂转身选了几支,花都没萎,花瓣上还滴着水。他注意到旁边的桶里有粉红色的花,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到沈识檐那件粉红色的衬衫了。
他问郑熹微那也是玫瑰吗,郑熹微说是,那是雪山玫瑰,从云南那边运过来的。
“没想到,我们孟大工程师竟然喜欢粉红色。”郑熹微故意揶揄他。
“没有,就是觉得挺好看的,从云南运过来的话,很贵吧。”孟新堂从桶里轻轻拿出一支,玫瑰上的保护罩都还没摘,但他已经能够想象到这朵雪山玫瑰的美丽。
“是啊,不怎么便宜,所以买的人挺少的,孟大工程师,要一支吗?”郑熹微站在一旁说。
孟新堂弯了弯嘴角,将手里的几支红玫瑰和那朵雪山玫瑰分开递给了郑熹微:“麻烦郑老板帮我包一下了。”
“扎成束?”郑熹微接过花一边修剪,一边问他。
“就用丝带扎一下吧,回去放花瓶里,扎成束太浪费包装纸了。”
“没问题,那你过来看看用什么颜色,随便选。”郑熹微从柜子顶扯出一袋子的丝带,“哐啷”一声就放孟新堂面前了。
“这么多啊!”孟新堂看着那一袋子的丝带笑了,“用不着那么麻烦,就识檐常用的这个就行。”他从袋子里找出熟悉的银白色丝带交给郑熹微,然后帮她把这一袋子丝带又放了回去。
郑熹微很快就把花扎好了,那朵雪山玫瑰取下保护罩以后,果然很漂亮。
孟新堂接过花,准备掏手机付钱,却被郑熹微拦了下来:“不用给了。”
“郑老板今儿这么大方,送我了?”
“沈医生可是我这儿的‘年度会员’。”郑熹微环着手扬了扬下巴。
“还记着呢?”孟新堂忍了忍,没笑出声来。
“是啊,我记仇着呢。”郑熹微抬手挥了挥,让孟新堂赶紧回家,“行了,回去吧。祝你们俩幸福昂。”
“谢谢郑老板。”孟新堂转身往外走,但还是用转账的方式把花钱发给了郑熹微。
孟新堂刚回到家就收到了沈识檐的消息——
“我坐上车了,一会儿到家。”
看着消息,孟新堂不自觉地就扬起了嘴角。他把雪山玫瑰插进了花瓶里,拿着红玫瑰出门买了些菜。
本想着在门口接沈医生回家,没想到沈识檐比他想象中回来的要快很多。他脸上带着笑,把玫瑰举在胸前,推门而入。
“识檐,520快……”
“520快乐。”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沈识檐就站在门口,也举着玫瑰,不过那是他从院子里摘的,都还没来得及包装。
孟新堂突然就记起了那一次也是这样,他进门之时,他的识檐捧着花站在这里,说着:“我挑了最美的花,四季给你,孟先生请笑纳。”
他们两个人就这样相对而立,不约而同地笑出来。沈识檐伸手将孟新堂拉进来,接过他手上的玫瑰,低头闻了闻,说:“谢谢你新堂,很漂亮。熹微那里买的吧。”
“嗯,喜欢吗?”孟新堂与沈识檐十指相扣。
“很喜欢。”沈识檐侧过头,眼睛都快笑眯成一条缝了。
孟新堂半俯过身来,轻啄了一下沈识檐的双唇,说:“你喜欢就好。把花放在花瓶里吧,然后我们去做饭,买了你喜欢吃的。”
沈识檐点了点头,走进房内,发现花瓶里已经有了一支粉红色的玫瑰。他轻轻摸了一下玫瑰,问孟新堂这一支也是他买的吗。
孟新堂从后面搂住沈识檐,低声说:“是,想到你那件衬衫,就买了,倒是挺配你的。”
“怎么还记着那件衬衫。”沈识檐把手里的红玫瑰尽数插进花瓶里,往里面加了些水。
“你穿着好看,待会儿去散步,还穿那件?”
“行,都听你的。”沈识檐握住了环在自己腰上的手。
孟新堂反握住沈识檐的手,拉下来,两人一起朝厨房走去开始做晚饭。晚饭是很简单的小菜,却都是沈识檐爱吃的。其实沈识檐吃饭不挑食,这些他爱吃的菜,是孟新堂观察了好久才发现的。
饭是孟新堂做的,碗也是孟新堂洗的。本来沈识檐说他来洗碗,但孟新堂没让,孟新堂推着沈识檐进了房间,让他先换衣服,待会儿好出去走走。沈识檐拗不过孟新堂,只好去换了衣服。
在穿过几次那件粉红色衬衫,特别是在孟新堂母亲面前穿过之后,他倒也没那么别扭了,但今天孟新堂买回来的那支雪山玫瑰总让他觉得,自己和那玫瑰没什么两样,怪青涩的。
沈识檐被自己逗乐,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哪里青涩了?
他换好衣服走出来,还顺便给孟新堂拿了件外套,刚想去厨房看看孟新堂,结果就听见有人敲门。
“哥?男神?”是孟新初。
沈识檐刚打开门,孟新初就把脑袋伸进来转了两转。“男神我能进来吗,没打扰到你和我哥吧?”
“进来吧你,一天天那脑子里想啥呢。”孟新堂从里屋走出来,手上提着一带厨房里的垃圾,“怎么就你一个人,我妹夫呢?”
“巷子口呢,这片儿车位太紧张了,他没下车,待会儿好给别人挪位置。”
但其实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个最主要的问题,他老给孟新堂告状,孟新堂又给妈告状,她天天都被教育,烦着呢。
“怎么想起过来了,怀孕就别乱跑了。”沈识檐领着她进屋。
“妈让我给你们送东西,刚好今天在外面吃饭,顺道就过来了。”孟新初把手上的袋子交给沈识檐。
“那下次你就记得给我们打电话,我们过去拿就行。”沈识檐把袋子放在桌子上,拉开凳子给孟新初坐。
“哟!玫瑰呐,过520呢你俩?”孟新初偏头看着桌上的花瓶,故意揶揄沈识檐。
“也不算吧,就……送了两朵花。”沈识檐难得有些害羞,他端起面前的杯子喝了口水。
正巧孟新堂扔完垃圾回来,他问:“聊什么呢你们?”
“聊你的生活小情调。哥,我也要过520。”孟新初冲孟新堂微噘嘴撒娇。
“你要过找你老公,找你哥干嘛。”孟新堂有些“嫌弃”地拒绝了她。
“啧,你不行。”孟新初瞬间变脸,又立马转向沈识檐,“嫂子,我想过520。”
“噗咳咳咳!”沈识檐被孟新初这句“嫂子”吓得猝不及防,差点被茶水呛到,咳了好几声。孟新堂有点想笑,但又怕自家沈医生待会儿打人,便硬生生憋下来了,赶忙给人拍背顺气。
再抬头之时,沈识檐的脸通红,也不知道是咳的,还是羞的。他伸手从花瓶里抽了一支玫瑰递给满脸期待的孟新初:“520快乐。”然后便手撑着头,偏头无奈地笑了起来。
“嘻,谢谢男神!”目的得逞的孟新初满心欢喜地接过玫瑰,“哎呀,既然你们要过520,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拜拜。”孟新初从凳子上站起来,自顾自往外走,“别送了别送了,待着吧。”
孟新初走后,留下孟新堂和沈识檐相视而笑。孟新堂把仍在持续害羞的沈识檐从凳子上拉起来:“还出门吗?”
沈识檐摇了摇头,转身进房间取了琵琶。
“我给你弹琵琶。”沈识檐走进庭院,面对着孟新堂,坐在正中央。孟新堂就倚靠着门框,目光温柔地盯着沈识檐。
只要沈识檐在,孟新堂的嘴角总是不自觉地弯起,眼前的人,怎么看都看不够。
沈识檐也望着孟新堂,就随手弹着小曲儿。两人谁都没说话,月光也安静,似乎也沉醉在了沈识檐的琵琶声里。
一曲结束,余音袅袅。
两人就这么互相望着,爱意在目光中流转。沈识檐从椅子上站起来,把琵琶放在椅子上,冲孟新堂伸出手:“抱一下。”
孟新堂笑得更深了,他走下台阶来到沈识檐面前,伸出手搂住了他的腰:“只是抱一下?”
“好吧,亲一下。”沈识檐回搂住了孟新堂的腰。
孟新堂取下眼镜,俯身吻住了沈识檐的双唇,沈识檐亦抬头回应着他。这不是一个热烈的吻,但却融含了所有的爱意与温暖。
分离之际,两人都微微喘着气。孟新堂与沈识檐额头抵着额头,他说:“识檐,我爱你。”
沈识檐主动碰了碰孟新堂的唇,说:“我也爱你。”
只要你在身边,过不过所谓的“520”又如何呢,因为我每一天都是幸福的,只要有你,我便永远拥有对生活的热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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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大家看一下雪山玫瑰(我之前有一张很好看的,但是我好像找不到了淦)
雪山玫瑰有很多花语,有“纯洁,不掺任何杂质的爱”,也有“我只与你相配”的意思,所以——
识堂永远热恋
也祝愿大家可以收获属于自己的美好
我们下篇文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