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尧角色闲聊·紫胤篇 兼创作谈集录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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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胤细细想来有种“入我长生门,知我长生苦”的味道。但是他不显露,你也就很难说他也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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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看紫胤同人的一大纠结点是,一边觉得紫胤感情太过外露受伤靠在徒弟怀里有点ooc,但另一边我的灵魂在尖叫你看他重来一次一定不会任天道再演一遍悲剧,他如此了悟地去争取,吐血不止血染重衣多招人疼啊。
对紫胤的爱起始于他吐一口血抿回去半口,坦坦荡荡不藏着掖着说自己身受重伤要闭关,形容上却不显出身受重伤的样子。看他次次当充电宝,妆容变苍白,到最后与屠苏一战,屠苏吸走他身上煞气,算是隐而不发藏而不露令人无限脑补YY的留白。此一战紫胤真人阻不了百里屠苏,自行下山去吧。若屠苏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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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胤细细想来有种“入我长生门,知我长生苦”的味道。但是他不显露,你也就很难说他也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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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看紫胤同人的一大纠结点是,一边觉得紫胤感情太过外露受伤靠在徒弟怀里有点ooc,但另一边我的灵魂在尖叫你看他重来一次一定不会任天道再演一遍悲剧,他如此了悟地去争取,吐血不止血染重衣多招人疼啊。
对紫胤的爱起始于他吐一口血抿回去半口,坦坦荡荡不藏着掖着说自己身受重伤要闭关,形容上却不显出身受重伤的样子。看他次次当充电宝,妆容变苍白,到最后与屠苏一战,屠苏吸走他身上煞气,算是隐而不发藏而不露令人无限脑补YY的留白。此一战紫胤真人阻不了百里屠苏,自行下山去吧。若屠苏落败,我将亲自奔赴东海收拾残局。就真是仙人,天道虽已悟犹解浮生悲,但也是仙骨无寒暑千载犹旦暮。会让我有一点点想到老西游的须菩提祖师,当然只是一点点啦。
到底古剑的本子基于经典游戏,虽然我当时吐槽服化色调演技等等,但味道还是好的。不怪人家大爆剧……紫胤也不愧是仙侠剧第一位帅出圈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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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一下紫胤。
之前我拿他和花满楼对比。同样是“什么都吃得下”的人。
花满楼是,你拿针去钉在他的心上,可以钉到他的人生里面,也会流血,但是很柔软的进入感,进去一寸化一寸,全部化进他的心里之后呢,血会止住,上面继续开着春天的鲜花绿柳。
我之前以为,紫胤是,那些铁钉啊利石啊进去,会发出冷响,然后永远地沉底。但那天我写那篇文,去重新看了cut,突然发现不是这样的,我是以前第一次看没有注意到,然后带了刻板印象才会觉得他是那样。
紫胤很解人意的,并且他还会发散会渲染。
就像开始他把云溪托付给一户人家,云溪出来拜别他晕倒,他不忍心终于带孩子回天墉城,收他为徒,改名百里屠苏。掌教真人向他表达担忧顾忌,他说什么,他说屠苏心性很好。心性很好是怎么看出来的呢,他说孩子小小年纪,受煞气困扰一路很难受,但这孩子为怕我担心一路强忍一声不吭,可见心性之坚什么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态那个温柔,不仅温柔而且体谅,眼睛里有种痛人之痛,被屠苏感动得心疼得要哭的“趋向”,当然只是一个趋向而已。
后来呢屠苏回来和他决战诀别,吸走他身上的煞气。
其实也是他自己说出来的,他说,从一开始你就打算吸去为师身上积累多年的煞气,这又何苦。划重点,他说“这又何苦”。就,白话一点,你何苦这样为我着想。用最好的心意去思量他的徒弟,想到屠苏用心良苦,不谈自己多年承受煞气之苦。求问从那里开始到此剧终结,他说话闭了多少次眼睛才能继续说下去。
然后他打算离开天墉城……这个离开也可以说是一段因缘落定,自去他处寻仙缘,另一面,按剧中紫胤一贯去度量人心的那种非常容易动容的角度看,他也许是很难再在这个地方,这个承载了这一段故事的地方内心平静地待下去。虽然他或许不至于此,但也未必不至于此。离开前呢,他感谢掌教真人多年包容他收留屠苏,表示如果东海有问题他会“亲赴东海收拾残局”。很通透,是对自己的性命生死有种相当通透甚至不需要去看的感觉。和看他人生命那种通透不同,他人生命被他容纳进心里,他自己的生死是任自然应天道。
掌教真人对他真是非常膜拜乃至爱慕,哈哈,有种,生命中见过的唯一一个仙人,我年轻时候他年轻,我老了他还年轻,哇,前辈我好仰慕你的感觉,紫胤那种对待平辈人的反应真是极大的尊重和支持。
对红玉的表白,姑且算是表白吧,其实我看来,红玉只是在表达,在剖白自己,也没想过要紫胤什么回应,当然她还是有隐秘的期待。不过紫胤很有意思,或者说,张智尧演的紫胤很有意思,他说当真痴儿,让我觉得他是表示“我能解此痴,但不可回应,才说你痴”,而不是完全站在高处跳脱出来说世人痴。可能是他这人的脸部轮廓和五官形状都比较柔和钝感,所以让紫胤的“天道虽已悟,犹解浮生悲”仿佛尤其重在后半句,因为他的脸和眼睛一看就是“犹解浮生悲”写在那里,尽管眼神神态已经很收敛了。但那种情态不是多情,只是一种慈悲,所以我说在剧尾天墉城的雪中,他阖目又睁眼的瞬间,看到了“菩萨低眉”。
所以那天我不由感慨:紫胤是很有“入我长生门,知我长生苦”意味的,可是他自己不表露,故而我们就很难说他也是苦的。
随后修改了那篇文里紫胤的一些反应,以及最后他回答雁回的话时,雁回的发现。
本来我写的是,雁回在他温柔近乎悲悯的眼睛深处看到了天道。而后我改成,雁回在他空明可谓慈悲的眼神深处看到了天道:循环亘古,冷锐端严,却在他移目之间掉落着细小碎裂的光点。
紫胤的心,不是发出冷响,也很难沉到底上,因为他根本像是无尽地容纳一切,一切进入之后仿佛悄无声息——那是柔软的静谧,是雪融化在掌心的声音。是天墉城的雪融化于他体温消失不见的模样。
【紫胤乙向】牵丝戏(记梗)
#好久之前写的脑洞,有些七零八落的。
#是gb乙女向,第二人称视角,大概设定会是黑发赤瞳妖凤攻X银发清冷美人受。
#一时性起产物,ooc属于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升了仙,而我却堕了魔。”
“我放下了所有,唯独放不下你。”
【记梗】
自打众人认识他起,紫胤的腰间就挂着一块儿缺玉,都说缺玉失灵,补玉守灵,唯独整玉方才能阴阳调和聚灵吸收,这仙人带着一块儿缺玉……
众人不明所以,也无人过问。
紫胤时常挂着这缺玉,念起自己以往的过错,又或许,这不是他的过错,只是天道轮回罢了。
————————
【“你既已成仙,我便走罢。”分别那日,那人赠与他一块儿...
#好久之前写的脑洞,有些七零八落的。
#是gb乙女向,第二人称视角,大概设定会是黑发赤瞳妖凤攻X银发清冷美人受。
#一时性起产物,ooc属于我。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升了仙,而我却堕了魔。”
“我放下了所有,唯独放不下你。”
【记梗】
自打众人认识他起,紫胤的腰间就挂着一块儿缺玉,都说缺玉失灵,补玉守灵,唯独整玉方才能阴阳调和聚灵吸收,这仙人带着一块儿缺玉……
众人不明所以,也无人过问。
紫胤时常挂着这缺玉,念起自己以往的过错,又或许,这不是他的过错,只是天道轮回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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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既已成仙,我便走罢。”分别那日,那人赠与他一块儿玉珏,是完好无暇的佛手翡翠,晶体透彻。
少年自是知道这玉珏的价值与意义,抬眼看向已经走远的背影便知他留不住的。
“你还会回来吗?”三千青丝变为九天银发,他还是会想起来这句话。
“会吧。”最后一抹金发也消散在了天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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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蓝色的道袍被丢到地上,又盖上了一层红黑色的衣裙,他任由你把他压在床榻上,虚环住你腰的手此时也自然地落到身子两侧,一双黑眸波澜不惊地看着你,看着你在他怀里闹腾。〗
〖仙人向来是极克制的,他克制住自己想要躲开回避的动作,克制住自己过度索求的吻,也克制住了对你的谷欠望。在上升的温度中,谁也没有忘记,他是剑仙,你是妖凤,虽然,这两者毫无关联。他那两片薄唇被你肆虐着,藏进广袖里的手动了动,但终究还是没什么变化。〗
〖你是极轻狂的,饶是那西王母见到你也是得礼让三分的,更何况在这人间,傲慢的情绪撒在仙人身上,他倒只是轻叹了口气,然后拢过了你的黑发,你觉得,栽在他手里了。〗
〖解他的衣裳并非难事,床榻间的忄青事倒也由着你的心意。仙人从来都是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你,但你觉得这远远不够,你想要他所有的爱意。〗
〖领口被你扯的凌乱,仙人的锁骨暴露在你眼前,你去撕咬他的耳垂,对着他的耳朵呼出热气。仙人垂下了眸子,他很善于逃避这种时刻,双手被你十指相扣地压在耳侧,身上透出一股粉嫩之色,忄青激时几声轻口耑与回口今还是没能逃过你的耳朵。〗
“紫胤……紫胤……我只是……想你了……”
未完......
我服了,我在写什么啊!但是紫胤真的看起来很好炒(失智发言。😍😍😍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05
05
兆悠仙君自制的桃花酿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这酒入口虽甜,后劲却是极大,前前后后闹出过不少笑话,于是那多出的几坛便全数被衢玄子没收了。
衢玄子没收归没收,但若说起这酒该藏于何处,倒着实令他犯了难。
眼看这逍遥宗是没指望了,衡阳宗对于兆悠来说又太过熟悉,那些个咒术禁制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分别,也实在不是个藏酒的好地方。
衢玄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紫胤真人那张冰山脸最具威慑力,于是二话不说,将那多出的几坛留在了天墉城。
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衢玄子前脚刚把酒坛子封好,后脚紫胤真人就有事离开了天墉。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啊呸,万籁俱寂的夜晚。
天空中月华如水...
05
兆悠仙君自制的桃花酿自然是极好的。
只是这酒入口虽甜,后劲却是极大,前前后后闹出过不少笑话,于是那多出的几坛便全数被衢玄子没收了。
衢玄子没收归没收,但若说起这酒该藏于何处,倒着实令他犯了难。
眼看这逍遥宗是没指望了,衡阳宗对于兆悠来说又太过熟悉,那些个咒术禁制有和没有也没什么分别,也实在不是个藏酒的好地方。
衢玄子思来想去,觉得还是紫胤真人那张冰山脸最具威慑力,于是二话不说,将那多出的几坛留在了天墉城。
但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衢玄子前脚刚把酒坛子封好,后脚紫胤真人就有事离开了天墉。
那是一个月黑风高,啊呸,万籁俱寂的夜晚。
天空中月华如水,皎皎玉盘被众多星子围绕,显得越发宁静而高远。
月光之下,只见一柄长剑蓦地划过长空,在漆黑的天幕中留下一道浅淡的残影。
几乎同一时刻,一袭蓝衣的白发仙人足尖轻点,整个人便踏着长剑翩然飞远了。
谛冕身在天墉城的至高处,自然也看见了紫胤真人御剑而去的身影,一时有些失神。
他的师尊当真是谪仙之姿,便如天上明月,令人心生景仰,却又不可抑止地想要追逐。
寂寂夜色中忽然传来一阵轻响,如少女娇憨的笑声,若有似无的飘散在夜风中。
渐渐的,就连空气中似乎也带了些香甜的味道。
谛冕忽然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沉下心盘坐在蒲团上,细细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果然没过多久,他就察觉到一团粉雾似的妖气飘了过来。
谛冕蓦地睁开眼,身形如电光般一闪,直扑那妖异的雾气而去。
等到他的身影再度闪现,手臂已向前伸出,精准地扣住了那妖物的咽喉。
那妖物不得已现出了身形,竟是一副少女的形貌,一头粉发长过腰际,正随着主人的挣扎不断晃动着:“你、你放开我!”
谛冕不想与她废话,渐渐收紧了手掌,那妖物见他毫无手下留情的意思,心中一急,登时变幻形貌,化作了紫胤真人的模样。
谛冕不防备她能变化,当下愣了愣,妖物趁他分神之际,竟挣脱了他,往天墉城的腹地飘去。
谛冕内心暗道一声不好,追着她的身影而去,但等他的身形落到天墉城的内院之中,却不禁傻了眼。
天墉城的诸多弟子们一个个都像喝醉了酒,要么东倒西歪地躺在地上,要么脚步虚浮地挥舞着拳脚,还有一些不知是看了什么黄色小说,几个人纠缠着滚在一起,姿势十分不可描述。
谛冕被眼前这滑稽十足的景象震惊到说不出话来。
倘若此时有外人来到,那他天墉城百年清誉,只怕无论如何是保不住了。
好在谛冕很快就找到了那祸害的源头。
他看着被偷偷挖出的桃花酿,心中将兆悠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兆悠仙君自制的桃花酿自然极好,好到连千里之外的桃花妖也寻味而来,将他天墉上下都搅了个天翻地覆。
两个人瞬间打作一团,那桃花妖虽不精于战,但道行颇为高深,想来修行不会少于千年。
谛冕见她身形无比灵巧地左闪右避,心下也是烦了,干脆拿出焚寂挂了个大招下去。
黑夜之中,只见焚寂剑气激荡,万千剑影倏忽扑向桃花妖,竟都是毫不容情的杀招。
桃花妖蓦地发出几声惨叫,终于败下阵来。
谛冕沉默着,一步步向她走来,她看着谛冕喜怒不行于色的模样,忽然感到一阵害怕,便求谛冕放她一条生路,此后她愿听命于他,绝不做伤天害理之事。
谛冕原本也只是想吓唬她而已,此时见她以少女之姿祈求的模样,一时便也心软了下来。
但……这副样子怎么也说不大过去吧?
那桃花妖倒也颇通人意,一眼便瞧出谛冕为难之处,当下身形一转,化作一只粉色羽蝶,轻飘飘落在他肩头:“如此,主人便不烦恼了吧?”
谛冕不置可否:“那不如将大家都恢复正常?额……”
粉蝶这才想起还未告知谛冕自己的姓名,于是飞快地补充道:“叫我小桃就好。”
随后小桃轻摇薄翼,在身前画出一道符文,将法力透过字符一丝丝传递出去。
只见那逐渐扩散的法力自半空中落下,化做桃花点点,似细雨般打在天墉城古朴的石砖之上。
然而这法术将将施展到一半,天墉城上空却蓦地划过一道流星,径直砸在了谛冕脚边。
小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眨眼间飞回了谛冕肩头:“啊呀不好了!”
谛冕偏过头去看着她,只见那桃妖神色慌张,一副大事不妙的样子:“我刚才偷懒用了妖法,不小心惊动了天墉城大阵,这下惨了。”
谛冕十分无语,他望着天边慢慢涌现的诸多流星,默默在心中祈祷,希望紫胤真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
这一更又名,兆悠惹祸,谛冕背锅。
只知清醒后的天墉上下对当夜发生的一切都三缄其口,但凡有人问起,便是头晕眼花口不能言的样子。
悄悄说一句,猛男配萌宠真的很有画面感(bushi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04
04
天墉城作为昆仑修仙大派,流传着一句广为人知的话语,叫做流水的掌门,铁打的执剑长老。
六百年来,眼看天墉掌门换了一代又一代,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紫胤真人却稳坐执剑长老之位,为天墉城的剑术声名远播,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真要追溯起来,紫胤真人其实并非师从天墉城。
紫胤真人得道于八百年前。
窥得天道的头两百年,他偏爱四方游历,少不得将神州山川踏遍,尽览山河壮阔。
有次路过南疆一个叫做乌蒙灵谷的地方时,便遇上了如今的徒弟谛冕。
乌蒙灵谷的部族信奉地皇女娲,女娲神隐之前,将魔剑焚寂封印在山谷之内,之后便由此地的巫祝世代镇守。
原本此地应当是极为隐...
04
天墉城作为昆仑修仙大派,流传着一句广为人知的话语,叫做流水的掌门,铁打的执剑长老。
六百年来,眼看天墉掌门换了一代又一代,弟子换了一批又一批,紫胤真人却稳坐执剑长老之位,为天墉城的剑术声名远播,可谓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但真要追溯起来,紫胤真人其实并非师从天墉城。
紫胤真人得道于八百年前。
窥得天道的头两百年,他偏爱四方游历,少不得将神州山川踏遍,尽览山河壮阔。
有次路过南疆一个叫做乌蒙灵谷的地方时,便遇上了如今的徒弟谛冕。
乌蒙灵谷的部族信奉地皇女娲,女娲神隐之前,将魔剑焚寂封印在山谷之内,之后便由此地的巫祝世代镇守。
原本此地应当是极为隐秘的,但紫胤真人路过之时,却见山谷内的结界破碎,整个村子都化为了焦土。
一片废墟之上,只有焚寂剑斜插在地,依旧泛着光泽,而距离魔剑几步之遥的地方,躺着一个五六岁的孩子,额头上印着魔纹,显然便是焚寂的宿主。
紫胤真人不知此处发生过什么,但魔剑竟会选择一个稚龄之子附体,其中周折必然比想象中更惊心动魄。
焚寂剑上魔气缭绕,宿主年幼,根本压不住它。
紫胤真人担心那孩子命丧魔剑之下,便以道法暂时将剑封住,而后衣袖一卷,将剑收入了袖中。
他抱起昏迷中的孩子一路东去。
途径昆仑山时,紫胤真人想起当时的天墉掌门于阵法一道颇有成就,便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带他上了天墉城。
天墉城的掌门倒也不是个草包,拉着几个长老一顿操作,转眼就把魔剑封印起来,还顺道把谛冕这倒霉孩子给治好了。
之后天墉掌门看看天色,再看看紫胤真人,咳了一声道:“紫胤道友,眼看这天色也不早了,你带着个孩子多有不便,不如就在这里住些日子,顺带也帮贫道指点指点我们那些不成器的弟子如何?”
紫胤真人吃人嘴短,倒也不好意思拒绝,便带着谛冕住了下来。
哪知这一住,便是再也走不了。
紫胤真人在天墉城的这几百年甚是勤勉,谛冕在他的教导下,剑术也是一日强似一日。
更重要的是,他同他师尊一样,熬死了一代又一代天墉弟子,成了后来学子们口中永远的大师兄。
但此时此刻,这位永远的大师兄却因为闯祸,自请到天墉城后山的临渊阁去面壁思过。
说是后山,其实临渊阁却是整个天墉城的至高之处。
那是一座悬浮在天墉穹顶的小岛,底部以阵法维持,方能千百年来不坠不落。
岛上只有一条凌空栈道通往天墉主城,需要宁心静气才能通过。
走在栈道之上,一旦心中稍有杂念,便会顷刻坠入万丈深渊,摔个粉身碎骨。
兆悠望着谛冕那决绝而去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作孽啊作孽。”
衢玄子瞧着他,忍不住实话实话:“我怎么觉得你幸灾乐祸得很?”
兆悠也不否认,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笑得十分灿烂:“老衢啊,你说我替他们卜上一卦如何?”
衢玄子还没来得及问他准备卜什么,兆悠已经拿出了他的龟壳左右摇晃一阵,口中念念有词:“天地玄黄,道法自然,开!”
只见占卜用的铜钱闻声而落,哗啦啦撒了桌子一片。
兆悠细细瞧着那卦象,忽然神色一沉,大叹一声:“孽缘,孽缘啊!”
衢玄子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他们是孽缘,你我就不是了?”
兆悠立马变了脸色,往他身边挪了挪:“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我之间,合该是良配才对。”
衢玄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啊,论不要脸可没人敢和你相提并论。”
兆悠听衢玄子如此说,也不着恼,只是笑道:“上回我们去看桃花时,我顺便带了几株回来,做成了桃花酿,埋在昆仑山顶的积雪之下。眼下算来,正是开坛的好时候。”
衢玄子心领神会,便与兆悠一同寻了上去。
昆仑山顶终年风雪不断,但此时雪恰好停了。
皎洁的月色铺洒在皑皑白雪之上,将夜间的景色衬托得格外标致。
兆悠找到埋酒的地方,挖开积雪把酒取了出来。
衢玄子忽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向某个方向:“你看。”
兆悠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山顶之上,一朵雪莲开得正艳,当真是千载难逢的奇景。
兆悠给衢玄子和自己各倒了一杯酒,两个人举盏相击,而后一饮而尽。
兆悠瞧着衢玄子脸上显而易见的惊喜,悄悄将眼中的狡黠之色按了下去。
随后他放下杯盏,对着那雪莲微微一笑,叹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
谛冕:不得要领。
紫胤:冷漠.jpg(不说不说就不说)。
兆悠:游刃有余(但要装作毫不知情)。
衢玄子:(微笑)(心花怒放)。
北溟仙君:哎,今天没我戏份?
窃冰心(34)恨似烟花触处生(中)
沈琅望着剑气与煞气交汇之处,便见二者彼此纠缠裹挟,极浊重的阴翳与极澄澈的剑光交织难解,扑面而至的忽有带着血腥的热浪,忽是直透骨髓的寒风。她只觉眼前是海上风暴将至时能将碧波拔起至冲天之势的旋风,而魔骸黯淡阴森的光亮仿佛云层下暗走的雷霆,为清浊之气映出流动变幻的剪影。
而诸般波澜动荡的中央便是紫胤与焚寂的战场。
以剑证道的剑仙与绝世凶剑的角力本就注定了不同凡俗,此处的焚寂虽非本体,但仍是较紫胤记忆中毫不逊色的强横,他并非首次与焚寂交锋,此番较量带给他的震动却远胜以往。他不知眼前的凶剑为何仿佛不惧伤损,更难以揣测这些近于无穷无尽的煞气是从何而来,他几乎忘却了道法仙术,辗转腾挪......
沈琅望着剑气与煞气交汇之处,便见二者彼此纠缠裹挟,极浊重的阴翳与极澄澈的剑光交织难解,扑面而至的忽有带着血腥的热浪,忽是直透骨髓的寒风。她只觉眼前是海上风暴将至时能将碧波拔起至冲天之势的旋风,而魔骸黯淡阴森的光亮仿佛云层下暗走的雷霆,为清浊之气映出流动变幻的剪影。
而诸般波澜动荡的中央便是紫胤与焚寂的战场。
以剑证道的剑仙与绝世凶剑的角力本就注定了不同凡俗,此处的焚寂虽非本体,但仍是较紫胤记忆中毫不逊色的强横,他并非首次与焚寂交锋,此番较量带给他的震动却远胜以往。他不知眼前的凶剑为何仿佛不惧伤损,更难以揣测这些近于无穷无尽的煞气是从何而来,他几乎忘却了道法仙术,辗转腾挪间所凭依的也渐渐仅有那纯粹强大的剑意。
所谓天下御剑第一人,剑于他也本应这般,如臂使指,驱驭自如。
只是他的剑若全力而出,便非等闲之辈能承受得起,近些年他已经少有穷极剑势的机会,亦或说,少有如此强敌了。
但用剑之道,也并非只有搏力一种。
紫胤撤步让过焚寂一击,随即以承影搭上焚寂剑身,几次翻覆间,只见剑势缠绵如丝,又柔韧如网,眼看竟要将凶剑上的杀意统统消融化解。可焚寂如何肯坐以待毙,剑身上血色暴涨,硬生生凭着怨戾凶性逼退了仙人的剑锋,接踵而至的即是更为疯狂的反击。
紫胤见状并不与其强争,拂袖化解了近身煞气后便顺势幻去身形,先作万千无形剑气,又转瞬凝为数道剑影,趁煞气失了目标暂时迟疑的一瞬越过阻截,以合围之势攻向了焚寂。
这分明是精妙非常的一招,紫胤的剑势也再未有丝毫迟疑,沈琅却从战局中嗅出了危机的气息。
对于潜藏隐秘的恶意,她向来有敏锐的感知。
在那煞气幻化出的执剑者的身影开始崩溃的刹那,紫胤心中忽然升起极大的危机感,那像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目光,自天灵而下,足以贯穿内外每一寸血肉。
他当即收力归元,向后疾退以远离凶剑,然而失去形体约束的煞气近于狂暴,区区一个人形中释放出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须臾便追至他的身前,待他再欲应对时,由颈侧伤口种下的煞气突然发作,竟与迎面而来的煞气相互勾连,如此内外合击便如洪水冲上生了裂隙的堤坝,初时的一丝破绽迅速被撕扯成巨大的缺口,即使他立即调动起所有的清气去抵御也无济于事。
紫胤只觉胸口如被重锤击中,一口气全被震散,汹涌而至的煞气仿佛寻到了极合心意的宿体,顺着伤口,脉门,甚至七窍,强行灌入他的身体,这般强横而突然的冲击几乎击溃了他体内流转周天,他几乎能听到清浊对抗时撕碎血肉经络的声音。
他看到焚寂在煞气的簇拥下直刺过来,周围属于他的剑气徒劳地想要护主,却在凶剑的威光下脆弱得如同蝉翼。
云气般涌动的煞气像漫天熊熊燃烧的劫火,而云与火焰的漩涡中降下的是血色的天闪。
如不容抗争的天意,如无法违逆的裁决。
但紫胤无论身处何种境地,都绝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宰割。即便他走的并非锤身炼体的路子,仙人躯体也自有其特殊的强韧之处,不至毫无还手之力的毁于煞气。
他的思虑只在瞬息,旋即收回承影,眉心骤然绽出莲花印记,通身剑意随之暴涨,将跗骨之蛆般的煞气都压制了几分,他似乎整个人都带上了凛然不可犯的神光,无畏地迎上了焚寂的剑锋。
电光石火之间,焚寂劈下,却没有落在紫胤身上。
沈琅横刀架住了劫火缭绕的剑身。
虽然她的法术于焚寂并无效用,但她毕竟真实存在于这个空间,她的力量与手中坚硬锐利的兵戈都同样能产生不容忽视的影响。
焚寂似乎意外于她的阻拦,攻势有了片刻的减缓,沈琅抓住时机一掌拍上刀身,册隐之中灵力激荡,以气劲在焚寂剑下震出了一丝缝隙。她借力往紫胤的方向疾退,想赶在焚寂下一次攻击落下前将他带离危险之处,但她在触碰到紫胤的瞬间就堕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她明明清醒着,却看不到任何事物,明明已经努力收紧手指,手中攥着的衣料却还是像握不住的水一样从她指间漏去了。
她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安静中,试着呼唤紫胤却得不到回应,伸出手去摸索时也只能触及脚下的土地。
难道是自己的干涉或者焚寂与紫胤的争斗致使空间发生了异变?
“沈姑娘?”
紫胤的声音仿佛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沈琅分辨不出声音的来源,急切道:“仙人,你怎么样?这里一片漆黑,我仅靠听觉也无从分辨你的位置。”
“我无碍,但……一片漆黑?”紫胤似乎有些疑惑,但很快又道:“你可能感知周遭环境?”
沈琅施展不出灵力,便试探性地走了几步,也并未发现有墙壁亦或其他阻碍,去听地面的震动也只有一片死寂。
只是这地面……
“脚下似乎有灵流,地面摸起来……”她皱了皱眉,“不像砂砾砖石,像是灵力构筑之物。”
“灵力构筑之物。”紫胤重复了一遍,短暂而令人不安的沉默之后,他再次开口,语气却隐约有一丝怪异:“你按我所说行事便好。”
沈琅没有立即答应,而是问他:“我只能听见的你的声音,却无法辨别这声音的真伪。我问你,我们为何来磺骨城?”
“为泰山府君之托,也为解沉陛之困。”紫胤说。
沈琅松了口气:“说吧,要我怎么做。”
“你所处之地非是全然黑暗,只是一层迷障,以特定步法应对便可破解,”紫胤说,“迷障之中并无危机,姑娘无需担忧。”
他将走出迷障的方法慢慢说与沈琅,沈琅依言行事,果见黑雾渐淡,隐隐还能辨出些许景物的轮廓。
最后一步踏出,她眼前豁然开朗,但走出迷障的轻松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便被所见景象冲刷得无影无踪。
她只觉天上地下目之所及尽是血色,恍惚仿佛置身遍布火焰的熔炉,空中盘旋着赤红的剑影,焦土中央矗立着一尊形状奇诡的高大雕塑,像是巨剑斜插在堆积如山的尸骸之上。
金红色近于岩浆的液体自巨剑插入尸骸之处溢出,淌下雕像,又在地上留下蜿蜒的痕迹,像一朵明艳却狰狞的花,被遗弃在尘埃中,只剩下被歪曲的,象征落魄与苦难的姿态。
紫胤被铁索缚在那些“尸骸”的顶端,胸腹之间有刺眼的红。
焚寂刺入他的血肉,贯穿他的身体,将他死死钉在了那近似剑形的雕像上。长剑上升腾的煞气犹未平息,像一团火停驻在他的身前,无处不在的赤红掩盖了衣袍的冷色,纯净的色彩被血液污染,又在烈焰的炙烤下现出枯萎的痕迹。
他此时微低着头一动不动,沈琅看不清他的神色,甚至无从判断他的生死,她向那巨大的塑像奔去,可才跑出几步便感受到四面八方围拢上来的彻骨寒意,呼吸开始变得痛苦,每一步都像有刀从肺腑血脉中刮过。
她举步维艰,却不愿意放弃。自从出了迷障紫胤便一直缄默,但这也证明至少那时他还保有意识,她不认为仙人的死亡会来得如此突兀,更不认为自己可以在这种时候放弃同伴,放弃……他。
人的记忆很脆弱,她更是曾经忘记过很多东西,但正如世间有“影”,已经发生的事留下的痕迹并不会随着记忆的磨灭而彻底消失,哪怕再也记不起一切的缘由,仍然会有一些东西留在意识中,变成自己都注意不到的本能。
在她锲而不舍地探寻过往真相的时候,宁云岫曾经说也许她没有将一切都忘记,她那时并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忘了便是忘了,哪里有什么含糊的余地?
但现在她已然明了,虽然往昔的碎片无法拼凑,但魂魄永远记得曾经走过的路。
她为何拒绝守藏令的提议,为何执意不愿让紫胤成为封印饕餮的牺牲品,为何明知此行祸福莫测也不肯坐视不理任事情脱离掌控,许多念头她为何会有,许多决定她为何要做,当真是出于她所说的那些理由吗?
不,那绝不是全部的原因。
她的魂魄从来都记得在槐江山上她的幸存是以那么多人遭受无妄之灾为代价,也从来都记得紫胤是因为她才与饕餮产生了联系,她早就已经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牺牲过很多人了,所以即便已经忘却,内心也依然有一个念头告诉她,不要重蹈覆辙。
而无论在槐江山还是识海,在忘川亦或人间,也无论面对的是凶暴的饕餮还是那位难以捉摸的仙人桐华,紫胤是每一次都挡在了她前面的人。即便他们对彼此都有太多的未知,但她明白对方从未有一时一刻对她生出哪怕丝毫的恶意。
甚至还在试图在难以预料的危险前保护她。
纵然紫胤行事历来如此,她却始终无法心安理得地领受。
将他或是其他任何人卷入与沉陛相关之事,其实是他们有失在先。
她一定要赶到他身边。
紫胤此时对外界之事一无所觉,他的神识沉在识海中,面对的却是另外的威胁。
他处在前灵境万千剑影的环绕中,冰层下有暗涌的灵光,头顶有悠悠流转的星河,却感受到许久不曾有的寒冷。仙人不畏寒暑,可如今他只觉得这识海里的寒意比极北的银龙更甚几分。
他盘膝而坐,身周盘旋缭绕的却并非清冷的剑光,而是血色的鬼面。
那是在识海中得以具象化的意念,尽管看上去与前灵境广阔的空间相比显得渺小而不值一提,但如果放任不管,它们会在这里如种子般生根发芽,网缚、蚕食,最终变成痼疾大患,再也不得根除。
意念的形态与其本身的根源自有相关之处,紫胤看着极类煞气的鬼面,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很久。识海在他的静默中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曾经被他以寒冰久久封印在深处的种种杂念,仿佛窥见了他心思的变化,正在慢慢摆脱他加诸其上的禁锢,冰层下渐渐有无数蛇一般的细长黑影悄然流窜,又有丝丝缕缕的黑气袅袅升腾起来。
识海中的一切皆是他心中所想的投射,只要他起心动念,转瞬便可将这些黑气甚至鬼面再次封入无底的冰渊。
但他没有这样做。
他自成仙以来,数百载弹指而过,早已见过世间万般沉浮顺逆,自问从无暗室欺心,更从未恣意使气,放纵私情,可大概正是长久以来自远俗世的生活让他忘记了人生来便会有无缘由的愿望与期冀,而这些本就是所谓本心的一部分,只需明悟而自破,却不必强以“忘情”解之。
太上忘情之境视万物如一,凡盛衰生灭皆为天道,自身亦应顺天应时,上善无为。那么心中一念既生,却不思溯源而解惑,反是隐而不发,岂非徒求忘情之表,不得其中真意。
初入门的修行者尚需领会如何令诸情不困于内,他坐守昆仑太久,疏离红尘也太久,多年不曾大动心绪,反倒在此事上自迷自缚了。
万物同生天地之间,无一不可摧伤,无一不可衰亡,他于百里屠苏与焚寂一事中的难以释怀,究竟源起何处?
为事与愿违?天道之威莫测,自可生杀予夺,他保护过很多人,也并非能次次尽善尽美。
为师徒之义?因缘纠葛往往无常如晨露,与他渐行渐远的亲故又岂止百里屠苏一人。
屠苏的一生注定短暂,这是他早在诸事之初便明了的结局,他如今的怅然或许也不是因为死亡本身。
他只是觉得无力。
他将那个孩子收为弟子原本就是出于保护,屠苏不能离开焚寂,天墉城中又没有其他人能担下这干系,可到底这保护也是有所疏失的。天墉城其他弟子的刁难,困守后山的苦闷,紫胤并非没有察觉,他怎会不知一个身负煞气的孩子总有百般的不易,但太多事都是无奈之举,他能劝掌教接纳屠苏,却不能让其他弟子真心善待这个离群索居的同门。
所以屠苏决定留在山下时,他气那孩子任性妄为,枉顾性命,却并不怪他违逆师令。
实际上离开了天墉城的禁锢,百里屠苏的成长的确让他欣慰而惊喜,只是从欧阳少恭混入天墉城开始,一切就已经开始向着无底的深渊滑去。居心叵测之徒乘虚而入,矫饰以引人入其彀中,于此事上,紫胤一直是有些自责的。
他身为师父,本自有指引弟子结交益友的责任,且乌蒙灵谷惨剧多年未得真相,后来屠苏所经历的一切也都有这般旧事的影子。
结局如此,是命数使然,可究竟也是他思虑不周。
其实不管旁人怎样说,如何算是“视如己出”他并不太懂,他不知道凡人亲情是否如此,但从前他希望百里屠苏能平安一世,而今也没有几分怀念不舍,只是觉得遗憾,有些不忍。
他最终也未能保住殉难一族仅有的遗孤,甚至于还要亲自将其送上唯有一死的终途。即便舍生取义是那孩子自己的选择,即便再如何清楚死亡总会来临,做出这般无异于宣告结局的决定也过于残忍了。紫胤的哀恸并非因为屠苏终将死去,而是因为他的生命本不必如此仓促地结束,也因为自己不得不默许他的牺牲。
为他本应保护而不能。
浓重的黑气彼此融汇交缠,如参天巨木般拔地而起,但见空中枝杈伸展,阴影几乎遮蔽了穹顶的星辰。紫胤终于将目光从眼前的鬼面移开,仰头看向仍在不断生长的树冠。
世间憾恨何其之多,凡此间有知者俱无可免。但情念也并非超然世外之物,亦须循生灭之道,有繁生之时,自然便有凋竭之日。
最下不及情,是谓因情无状,自误误人,而太上忘情之义……
从来在忘,而非在伐。
他先前一念之差,妄图以心镇之,以剑斩之,实为大谬。
思及此处,紫胤只觉心中澄澈清明,如登绝峰而见烟岚云岫,出极渊而睹九天瀑悬,通达了悟之间,便见识海之中景物翻覆,冰层乍解,寒崖千尺尽作流水。
如何有而若无,如何实而作虚?
譬如水观万物,欣之纳之,敬之受之,化而和形,则众相无出我道。
他遽然起身,广袖一展,倏忽水波沄沄,漫向盘虬巨树。识海中洪浪滔天,漆黑毒木在冲刷下开始收缩枯败,黑气汇入水中,转瞬便被消融同化至不留痕迹,紫胤面前有长剑成形,他抬手自剑柄至剑端一划,霎时剑气迸发,吹平巨浪,连周遭环绕的鬼面也随之销蚀于水光。
动荡之间,粼粼波纹中有莲花出水,有艳阳生于碧波,有缥缈朦胧的云霭自舒展优美的花瓣间流过,汇向水天相接处一线瑰丽的霞光。
一派云蒸霞蔚。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03
03
谛冕最近有点方。
他觉得上回紫胤真人劈他,是动了真怒。
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意思找其他人商量,勉强也就兆衢两人能给他点建议。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问兆悠,兆悠自然是要嘲笑他一番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当初怎么敢打我们啊?”
谛冕毕竟有求于人,只好认怂,兆悠瞧着心里舒坦不少,便摇着脑袋得瑟道:“师尊生气了怎么办?当然是哄啊。”
谛冕继续不耻下问:“怎么个哄法?”
兆悠一听,白眼快翻到天上了:“哄人都不会?我看你这榆木脑袋是没救了,不如回炉重造吧?”
谛冕显得很不服气:“你就会了?我怎么不信呢?”
兆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信你就好好瞧着。”...
03
谛冕最近有点方。
他觉得上回紫胤真人劈他,是动了真怒。
这种事情他也不好意思找其他人商量,勉强也就兆衢两人能给他点建议。
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去问兆悠,兆悠自然是要嘲笑他一番的:“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当初怎么敢打我们啊?”
谛冕毕竟有求于人,只好认怂,兆悠瞧着心里舒坦不少,便摇着脑袋得瑟道:“师尊生气了怎么办?当然是哄啊。”
谛冕继续不耻下问:“怎么个哄法?”
兆悠一听,白眼快翻到天上了:“哄人都不会?我看你这榆木脑袋是没救了,不如回炉重造吧?”
谛冕显得很不服气:“你就会了?我怎么不信呢?”
兆悠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信你就好好瞧着。”
谛冕睁大眼,只见兆悠春风满面地挪到衢玄子身旁,笑道:“前日我路过林芝,只见满山桃花开得正好,甚是好看,不知我可有幸邀你一同前往?”
衢玄子瞧着他,淡淡一笑:“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出发如何?”
兆悠自然说好,当下拉着衢玄子的手御剑而去。
谛冕觉得没眼看,心想自己真不应该来问兆悠,毕竟衢玄子哪需要哄,只怕兆悠是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后来还是衢玄子给了他点实际的建议:“所谓哄人,自然得投其所好,否则便只是自我感动而已。”
谛冕觉得此言非虚。
谛冕心知紫胤真人爱剑,便想着替他寻一柄旷世神兵。
但放眼三界上下,利器虽多,能配得上紫胤真人的神剑,那还真是凤毛麟角。
伏羲的始祖剑碰不得,蚩尤的魔剑下落不明,龙渊七剑如今只剩一把焚寂尚在,偏巧还在谛冕自己手上。
想来想去,就只剩下斩仙剑最为合适。
昔年神魔大战之时,地界曾被掀翻,放出恶鬼十万,搅得人间不得安宁。
玉鼎真人受命将这些邪物尽数斩杀,之后便将斩仙剑钉于不周山的地界入口,彻底隔绝了两界联系。
之后神隐时代到来,远古大神与得道上仙纷纷不见了身影,斩仙剑自然也失去了主人的踪迹。
但这些因果由来,谛冕却是不知的。
他只道斩仙剑是为天下神兵,而他敬为天人的师尊,合该有此神剑。
斩仙剑历经万千周折,早就拥有自我灵识,对于邪祟的反应也最是灵敏。
谛冕眼见神器近在眼前,却根本近不得身。
只见万千剑气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向他杀了过来。
谛冕躲过最初的几波,眼看着是避无可避了,不得已只好拔出焚寂硬抗。
岂知神剑感应到焚寂的气息,攻势反倒更甚更密,颇有不把焚寂毁了便不罢休的气势。
谛冕迎着斩仙剑,渐渐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愁眉不展之际,北溟仙君忽然从天而降,占据了斩仙剑一方位置。
紧接着,兆悠与衢玄子也到了,两个人一东一西又占据两方。
谛冕心领神会,正要合三人之力把神剑制住,却忽觉胸口一阵气提不上来,随后便被神剑的剑气击了出去。
坠落的瞬间,他用焚寂支撑住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咬牙站了起来。
但神剑的剑光已至,转眼就要穿破他的身体,将他扎个透心凉。
偏偏这个时候紫胤真人挡在了他面前。
瞬间,谛冕只觉万千剑光相互交错,彼此冲杀一阵,竟成了势均力敌之态。
再片刻之后,四位道人阵法已成,合力将斩仙剑的剑光压了下去。
一番周折过后,神剑终于锋芒尽敛,回复了平静。
衢玄子擦了擦额头薄汗,如释重负:“还好还好,刚才神剑暴走,差点酿成大祸。”
兆悠此时已经晃到了衢玄子身旁,闻言也叹了口气:“要不是紫胤及时察觉,后果不堪设想。”
北溟仙君收起剑,拿出自己的小蒲扇摇啊摇,笑道:“恭喜两位历劫成功,此后修为当更上一层楼了。”
兆衢二人彼此相互看看,这才恍然大悟,忍不住相视一笑。
五人之中,唯有紫胤与谛冕仍旧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胤真人转过身,面色冷峻地朝着谛冕道:“跪下。”
谛冕手中的焚寂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但他浑不在意,屈膝跪在紫胤面前:“师尊,徒儿知错了。”
紫胤真人瞧着谛冕一脸领受责罚的难过,却是道:“为师数百年前便到过不周山,自然也见过这把斩仙剑,但你知我为何从未对神剑有过它想吗?”
谛冕抬起头,眼中似有不解。
紫胤真人凝神看了他半晌,随后轻叹道:“斩仙剑镇守不周山口便也罢了,总能寻得其他器物替代。但它与你身上的魔气相冲,一旦遇上,便是不死不休之局。徒儿,就算为了为师,你也当更惜命才是。”
谛冕如梦初醒,不禁红了眼眶:“师尊,是谛冕错了,从今往后,谛冕再不会如此鲁莽,有负师尊拳拳心意。”
*
这里补充下世界观设定昂:几位老头身处的世界分为天地人三界,天界在九重天上,以天皇伏羲为尊。但经过神隐时代,伏羲已经沉睡,便由天庭的几位帝君代为管理三界。人界经过万年前伏羲与蚩尤的神魔大战,可谓满目疮痍,后来经过女娲与神农的修补,大致回复如初,但仍有BUG存在,以至于各处的时间流逝不大一样,有的地方已经公元2000年后(谛冕打工的剧组就在这里),有的地方仍在原始社会,可以理解为多个平行世界并存的情况。地界除了当年神魔大战放出十万恶鬼,之后一直没什么存在感,属于大家都不带它玩儿的存在。昆仑位于人界之上,天庭之下,是众多修仙门派所在,散仙众多。三界之外,还有一个魔域,入口无人知晓,传闻当年蚩尤战败后便逃入魔域,成了魔域之主。
至于龙渊七剑与魔剑焚寂,之后有机会的话,会进一步解释的(基本沿用古剑奇谭游戏的世界观,不同的是焚寂从凶剑改成了魔剑)
ps,大家知道为什么紫胤真人可以到处救人不用奶吗,因为他不仅是dps,还会自动锁血…
pps,不是谛冕太脆,而是斩仙剑生来克他。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02
[图片]
终于有了美美的封面图!
封面图源:B站UP 虚渡终归林(已授权)
02
说起兆衢CP的热门本子,十之六七都出自一位名叫舍予的神仙太太之手。
据说这位太太写的本子人设丰满、剧情细腻,往往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故而大受追捧,目前流传于人间的拓本,大多也都是她的。
众人只知这位太太文笔厉害,却不知她笔下的兆衢CP之所以引人入胜,乃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她本人也真真领教过这俩老头闪瞎眼的同居生活。
神仙太太真名望舒,乃是衡阳宗藏经阁长老的二弟子,修仙之余颇爱舞文弄墨,也常常行走人间寻找本子素材。
这日,望舒路过人间一座繁华城市,见那青楼之中正...
终于有了美美的封面图!
封面图源:B站UP 虚渡终归林(已授权)
02
说起兆衢CP的热门本子,十之六七都出自一位名叫舍予的神仙太太之手。
据说这位太太写的本子人设丰满、剧情细腻,往往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故而大受追捧,目前流传于人间的拓本,大多也都是她的。
众人只知这位太太文笔厉害,却不知她笔下的兆衢CP之所以引人入胜,乃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而她本人也真真领教过这俩老头闪瞎眼的同居生活。
神仙太太真名望舒,乃是衡阳宗藏经阁长老的二弟子,修仙之余颇爱舞文弄墨,也常常行走人间寻找本子素材。
这日,望舒路过人间一座繁华城市,见那青楼之中正在举办花魁大赛,场面好不热闹。
于是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一个想法油然而生。
既然人间有这诸多比美大赛,为什么他们修仙门派就不能有呢?
心中主意既定,望舒自然也就行动起来。
她思前想后,决定找个有威信的神仙来当靠山。
恰好此时,北溟仙君摇着蒲扇潇洒路过,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
这位北溟仙君来头可不算小。
放眼昆仑这些个修仙门派,散仙虽不算少,但像北溟仙君这样正儿八经在天庭任职的,那还真就这一个。
作为天庭特派使者,北溟仙君平日最大的乐趣就是凑热闹,此刻听闻望舒的想法,自然点头连连。
他将望舒预想的名单拿来看过一遍,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很是不得劲,于是大笔一挥,把紫胤和衢玄子的名字也加了进去。
望舒瞧着这份新鲜出炉的名单,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仙君,这样是不是不大好啊?”
虽然她是挺想看看这两朵道门之花究竟谁更胜一筹,但她惜命,还不想英年早逝。
哪知北溟仙君摇着蒲扇,笑道:“哎呀,这个条件适当放宽嘛,不让他们知道不就行了。”
但天底下哪有不漏风的墙呢?
眼见押注的盘口越开越高,望舒来不及高兴,迎面就撞上了兆悠仙君。
只见兆悠笑嘻嘻地拦住她的去路,问道:“听说你最近搞了个比美大赛,现在什么情况啊?”
望舒心有戚戚,不敢有所隐瞒,便只好如实相告。
哪知兆悠仙君听完,忽然巴掌一拍,怒道:“我们家老衢居然不是第一,这怎么能忍?”
兆悠拉过望舒好一番关照,末了还不忘补上一句:“千万记着我说的话,如有万一,小心天降大厄,挡也挡不住。”
望舒宝宝心里苦,她还没从兆悠仙君的威胁下回过神来,第二天,谛冕就提着剑拦住了她的去路:“听说我家师尊不是第一,识相的话,你知道该怎么做。”
望舒这下快哭了,忍不住在心里将北溟仙君骂了个遍。
都怪仙君出的馊主意,加谁的名字不好,偏要加这两人的。
望舒崩溃之下,便把锅都甩给了北溟仙君:“谛冕师兄,最后谁得第一,还是北溟仙君说了算,不如你去问问仙君?”
这句话堪堪说完,谛冕已不见了踪影。
北溟仙君尚不知自己人在家中坐,锅从天外来,直到谛冕杀气腾腾地冲到他面前,他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百年之前,北溟仙君受紫胤真人邀请前往天墉城做客,当时便与谛冕有过一面之缘。
当时恰逢谛冕魔气暴走,他与紫胤一左一右,强行将那股魔气镇压了下去。
但此时此刻,北溟仙君顿觉昔日之景重现,不同的是,面对自己,谛冕倒是半分也没有手下留情。
两个人鏖战七天七夜,仍是不分胜负。
原本正在静候比美大赛结果的人们,这下都将视线转移到了这场大战上面。
渐渐地,下首围观的弟子觉得脖子僵了,有人忍不住问出了大家先前都不敢问的问题:“他们究竟准备打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的答案,显然只有紫胤真人知道。
据观察到最后的吃瓜人士透露,当时风云变幻、遮天蔽日,只见紫胤真人从天而降,瞬间裂云穿日,化作一道凌厉剑光,朝着谛冕劈了下去。
*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答案是肯定的。
但没有一个北溟仙君是无辜的。
【张智尧水仙】凌霄的相性cp和发展方向对策及讨论
是的,这是一篇非常正经的学术文章【bushi】
[摘要]凌霄,张智尧水仙家族的新一任成员,身份辰星山掌门,擅长使用冰系法术,武器不明,性格沉默寡言。其实就是没长嘴。上线时间四分19秒,说话台词一共209个字,如此话少,而且还有一些重复话痨的属性,挂在嘴边的台词就是“从此以后,辰星山便是你的家”经常失踪的人,我们该如何安排他的cp发展方向呢?
今天就这个问题,我们来讨论一下。
[英文摘要]略
目录
一凌霄的性格特征,以及和其他人的cp配置程度(古代篇)
1
2
……
二凌霄的cp发展方向问题及对策
【正文】
尧科水仙继n多年之后,...
是的,这是一篇非常正经的学术文章【bushi】
[摘要]凌霄,张智尧水仙家族的新一任成员,身份辰星山掌门,擅长使用冰系法术,武器不明,性格沉默寡言。其实就是没长嘴。上线时间四分19秒,说话台词一共209个字,如此话少,而且还有一些重复话痨的属性,挂在嘴边的台词就是“从此以后,辰星山便是你的家”经常失踪的人,我们该如何安排他的cp发展方向呢?
今天就这个问题,我们来讨论一下。
[英文摘要]略
目录
一凌霄的性格特征,以及和其他人的cp配置程度(古代篇)
1
2
……
二凌霄的cp发展方向问题及对策
【正文】
尧科水仙继n多年之后,终于又迎来了新的品种。凌霄,归属于仙侠科,师尊种,白毛纲目,生长于辰星山,修习冰系法术推测大概会周身寒冷,外冷内热,大概率具备傲娇属性,年龄及生长周期不定。
为了更好使尧科水仙发展,我们需要给新加入的凌霄进行配对,本次配对只针对于古代科种,凡人,神仙都会有所涉猎,针对cp相性还有之后的发展方向,我们将进行系统分析。
1紫胤×凌霄
这一对是灵(凌)异(胤)组合,这一对是匹配度最高的,无关于cp感,只是在特性上面有很多相似之处,适合成为闺蜜组。
他们可以捡徒弟,看孩子,看宝贝,从养娃日常到如何让徒弟更好的活下去的心得进行各方面的交流,做出的总结报告不下于50篇章。
但是唯一的不同点是,紫胤活的比较久,凌霄就快领盒饭了。其实更大的不同点可能是装造的质量问题,但是我们不在此作讨论。
性格上其实也有不同,紫胤和凌霄虽然都应该是属于那种比较沉默寡言,但是也有一些细微差别。紫胤,要是问他什么,他还是会回答,但是凌霄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张嘴。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关于师尊的那句经典台词“为师曾有一挚友……”可能又增添了新的人选。
两人的职位也有所不同,一个是掌门,一个是执剑长老,鞋带真人看起来应该会很欣慰,因为他的长老终于当掌门了×
2折颜×凌霄
这一对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冰与火的组合,是的,毕竟折颜是一只火凤凰,凌霄掌门又修习的是冰系的法术。
属性相克,性格也相克。
这一对相处的日常大概就是,折颜疯狂吐槽你为什么不跟你的徒弟说这个说那个?凌霄主打的就是个不为所动,任你说到天南海北,我就是闷葫芦一个,气急了还可能会说不用你管。
这一对可能最合适的特点就是,凌霄需要一个奶妈。
关于能不能撩得动这个事情,这要看他后续出场的台词,目前还没有遇到特别合适的。
3楚留香×凌霄
是的,那个男人带着bgm走来了,这是我们水仙界的扛把子,楚留香上到师尊下道折颜就没有他撩不动的。
这对cp的取名可以叫香霄玉陨,可能也是个be的节奏。
诶,我为什么又要说也?
楚留香短暂且丰富的人生当中又要路过了一个过客,可能又给家暴组添了新的素材,毕竟凌霄可是拿过鞭子的人。
让我们提前恭贺啊,香帅,你好惨。
4花满楼×凌霄
这一对的相性大概是我的霸道金主,取名叫做花霄cp。众所周知,掌门什么的最费钱了,这个时候可能就需要一个长期饭票,花满楼作为水仙界的土豪,当之无愧的承担了这个角色。
凡人生命有限,凌霄的生命也有限,很好,没准两个人到时候可以一起走。
5李云聪×凌霄
聪霄?
某种特殊的DNA动了,这一对一看就是个be结局,比上面的肯定还是要悲剧的,主打的就是个短命。
而且这两位应该都会有比较共同的特点,就是有话都不说出来,一个暗恋,说了也快死了,一个撑死不告诉徒弟,临走的时候也没说出点啥来。
这一对的相性大概是憋屈组。
6堂本刚×凌霄
这个可以算得上是师徒cp,凌霄这么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捡到了一个这样叽叽喳喳的徒弟,之间发生的化学反应应该会很好玩。
正好,原本的师父其实也是要领盒饭,至于具体能搭配到什么程度,得等电视剧播完了才能知道。
7杨宗保×凌霄
这一对取名大概叫杨霄,也是短命组,但是具体的配合程度……目前没有想象出来。
8白毅×凌霄
这一对大概可以带入原本电视剧中反派的剧情,将军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以凌霄的性格大概不会为了复活而疯魔,当然他肯定也不会什么都说的,属于默默付出的那一种。
9张翠山×凌霄
啊,一门几道士了已经,让我们恭喜道士组又添了新的成员。
具体的想法暂时没有,毕竟戏份太少,空白比较多。
10谢衣×凌霄
这个也算是盒饭组,而且这组绝对是盒饭最多的,毕竟谢伯伯一个人就领了三份盒饭,至于相性配比……目前也待定。
好的,我们暂时就先分析这么多,如果未来有新的动向,可以继续补充。
接下来让我们讨论一下关于发展方向的问题。
首先,凌霄是一个闷葫芦,长了嘴基本上是没有用。
其次,他的特点就是闭关,巩固封印,忍辱负重,典型的默默付出型角色。
最后,戏份太少,目前出场四分钟,没有办法,后续进行评价,所以发展方向待定。
总结:凌霄,你能不能再出来的多一点?
以上纯属本人的个人分析,如有雷同,纯属巧合,如果有其他想法,欢迎底下评论区辩驳与补充。
由于时空问题现代组不参与讨论,但是捡娃组不包括。
紫胤×凌霄×颜志云:
捡娃三人,在不同时空,不同地点达成相同成就,目前捡到两女一男,相信应该有很多的育儿经验可以讨论,这个暂且就不赘述了。
[大概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我应该算是产粮第一人了吧?
但是并不是正经的产粮,当然,这个无所谓,毕竟紫胤都已经向外扩展业务,新人也是要有点业绩的,不是吗?
今天谛冕又作死了吗 01
没看剧,但是在几个老头的cut里get到了于波,然后今天又在字母站看到了一个神奇的脑洞,于是发散了下。btw,除了这几个老头,其他任何剧中人物(甚至器物)可能都不会出现,严格来讲就是个平行世界而已。
CP大概就是谛冕×紫胤|兆悠×衢玄子,不定期掉落更新,一切随缘。
01
兆悠仙君是个名副其实的社交达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他都往衡阳宗跑,剩下六十五天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半待在逍遥宗埋头苦干,余下一半则花在了天墉城。
一来二去,天墉城的紫胤真人和衡阳宗的衢玄子倒也熟了。
某天兆衢二人来到天墉城与紫胤真人面基,一盘棋下到一半,一名天墉...
没看剧,但是在几个老头的cut里get到了于波,然后今天又在字母站看到了一个神奇的脑洞,于是发散了下。btw,除了这几个老头,其他任何剧中人物(甚至器物)可能都不会出现,严格来讲就是个平行世界而已。
CP大概就是谛冕×紫胤|兆悠×衢玄子,不定期掉落更新,一切随缘。
01
兆悠仙君是个名副其实的社交达人,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天他都往衡阳宗跑,剩下六十五天的时间一分为二,一半待在逍遥宗埋头苦干,余下一半则花在了天墉城。
一来二去,天墉城的紫胤真人和衡阳宗的衢玄子倒也熟了。
某天兆衢二人来到天墉城与紫胤真人面基,一盘棋下到一半,一名天墉弟子气喘吁吁地跑到三人面前,礼数尚不及周全,便大叫道:“紫胤长老,师、师兄回来了!”
兆悠眉头一挑:“你们天墉城那么多弟子,到底是哪个师兄啊?”
那弟子倒也老实:“自然是紫胤长老最喜欢的大师兄啊。”
紫胤真人正在落子的手蓦地一顿。
兆悠仿佛嗅到了某种八卦的气息,瞬间摆出吃瓜看戏状,衢玄子则正襟危坐,一脸不为所动,唯有嘴角的微笑出卖了他。
大殿前的石阶之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拾级而上,每一步都走出了舍我其谁的气势。
但等他终于走上大殿平台,看见面前站着的蓝衣之人,那份肃杀之气却一丁点儿都感受不到了。
谛冕不由得看呆了。他的师尊还是如此好看,一点不减当年的风采。
但谛冕的情况显然就没那么美好了,紫胤瞧了半天爱徒炸了毛的白发,奇道:“徒儿,暌违百年未见,你能回来自然是极好的。但为师有个问题,你的头发怎么了?”
只见谛冕一脸痛心疾首的模样:“说来话长,我在人间游历时,偶遇一个剧组,问我能不能去跑个龙套。我瞧着主角们的衣服都挺好看的就答应了。结果他们给群演整的妆造太差了,妆画的丑不说,还批发了一批劣质头套,经常演着演着就不小心崩开了。”
紫胤真人很是唏嘘,但见谛冕神色虽然疲惫,却并无异样,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挽着谛冕去见两位好基友,哪知谛冕刚一瞧见那两人的模样,整个人又呆住了。
随后,谛冕试探性地唤了他们一声:“兆悠仙君?衢玄子?”
兆悠和衢玄子点点头,异口同声道:“是啊。”
谛冕此时十分怀疑,觉得兆悠和衢玄子的那点子事可能已经传遍三界了,否则人间的剧本怎么完全就是照着他们写的呢。
紫胤真人不知其中渊源,但觉得谛冕直呼前辈名讳,到底还是唐突了,便忍不住咳了一声。
谛冕心领神会,立刻加上了尊称,但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
兆悠爱剑,紫胤虽为剑仙,轻易却不出剑,但凡真的较量起来,等闲那是停不下来的,长此以往,便是兆悠也心生退意。
但这个时候谛冕出现了,兆悠那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毕竟像谛冕这种皮糙肉厚的,倒是怎么敲打都不必担心。
但兆悠仙君有多开心,谛冕就有多郁闷。
因为兆悠每次来找他单挑,衢玄子必定也在场。
然后打着打着,不知怎么就变成了一对二的局面,谛冕自然少不了要吃些苦头。
偏偏兆悠还喜欢和他炫耀:“你也可以找紫胤帮忙啊。”
谛冕忿恨难平,觉得自己打输也就罢了,若是走到找师傅求救那一步,那才真真丢脸。
谛冕黑化了,他决定创死这对如胶似漆的老头子,省得他们天天在自己面前秀恩爱。
又一日,兆悠有事来寻紫胤真人,衢玄子破天荒地没有跟进去。
谛冕趁虚而入,邀请衢玄子往天墉边界一趟。
天墉城悬于昆仑之巅,站在净地外沿俯瞰世界,人界的景象几乎尽收眼底。
谛冕瞧着下方烟花灿烂的风景,忽然道:“我听说衢前辈早先也在人间游历颇多,不知百年过去了,这人界可还是你熟悉的模样?”
衢玄子往前挪了两步,学着谛冕的样子,低头往下方望去。
谛冕悄悄退到他侧后,伸出了手。
偏偏这时,紫胤真人和兆悠仙君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谛冕伸出的咸猪手差一点点就搭到了衢玄子的肩膀上。
谛冕额头猛地滴下一滴冷汗:“这是个误会。”
但兆悠已经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是不是误会,待会儿就知道了。”
谛冕立刻求助似的看向紫胤,只见后者恨铁不成钢地闭起眼,吐出一句:“孽徒,看来为师今天要大义灭亲了。”
明月松间雪34(正文完结)
34 别兮昆仑
“谢……云流?”陵邱嚼着这个名字,也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来他和秉贵两人都是趁着深夜偷偷跑来的,还是很怕被抓到。
“谢师兄,你也知晓,那白衣人之事?”
屠苏神色很快敛尽了眉间神色,心慢慢沉静了下来,纵然不能尽晓前因后果,但屠苏察觉得到,眼下的一切,已不能单纯用巧合来解释。
“当然,对方毫无惧色独身闯入天墉城,想要趁着朔月之夜带走你,而且天墉城上下几乎无人能察觉异样。”谢云流轻笑了一声道:“如果不是关键时刻你师尊察觉了对方的存在,你早就被他无声无息带离天墉城了。”
“师尊……”
忽然回忆起那久远前,第一个在天墉城沦陷的朔月之夜。眼前只见......
34 别兮昆仑
“谢……云流?”陵邱嚼着这个名字,也对突然出现的人影吓了一跳。看来他和秉贵两人都是趁着深夜偷偷跑来的,还是很怕被抓到。
“谢师兄,你也知晓,那白衣人之事?”
屠苏神色很快敛尽了眉间神色,心慢慢沉静了下来,纵然不能尽晓前因后果,但屠苏察觉得到,眼下的一切,已不能单纯用巧合来解释。
“当然,对方毫无惧色独身闯入天墉城,想要趁着朔月之夜带走你,而且天墉城上下几乎无人能察觉异样。”谢云流轻笑了一声道:“如果不是关键时刻你师尊察觉了对方的存在,你早就被他无声无息带离天墉城了。”
“师尊……”
忽然回忆起那久远前,第一个在天墉城沦陷的朔月之夜。眼前只见一片尸山血海,脑中煞气摧残经络,痛苦弥漫全身。最后自己好不容易从噩梦中苏醒过来,看到自己不知何时已身在剑塔师尊的房中。
原来那一夜,自己竟与死亡那么接近。
“我当初在展剑坛之上看过那人的身手招数,当真可与神魔相提并论。若非执剑长老凭借高超剑术镇住对手,你百里屠苏怎么可能安然在天墉城,呆到今天?”
屠苏再也说不出一句话,谢云流继续道。
“从刚才陵邱说的话,我看事情也很明显了。你年幼之时,家乡遭人屠灭,但不管是谁,为了什么屠灭你的族人,毁了你的故乡,他显然并没打算放过你。”
回忆中血染灵谷的一幕幕再度浮现脑海之中,在那尸山血海之上的女娲娘娘祭坛,那个白衣人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比昆仑山冰雪还要令人寒冷的冷笑回荡在记忆深处,挥之不去。
“所以……师尊才会要我必须待在天墉城,不能准许我下山,甚至要单独在剑塔不能和同门接触。”
“当然。那个白衣人身份并不明朗,执剑长老见识过对方的能力和手段,安全起见自然要把你先留在天墉城剑塔之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确保你安然无恙。毕竟那样的对手,天墉城,甚至修仙界其他人也少有能够周全的办法,唯有你师父,才有可能在面对这样的对手同时,还能设法保住你的性命。”
“当然,这么多年下来,他确实尽力保全了你,乌蒙灵谷过往的真相,也随着时间慢慢被掩埋,但这并不意味着你安全了。要想彻底让过往的真相大白,也为了彻底让你从被追杀的命运中解脱,执剑长老决定亲自下山追查这件事背后的真相,但现在看来。这个白衣人的身份,杀害乌蒙灵谷全族的真凶,其难以应付的程度,恐怕是远远超出了执剑长老的预料。”
“难道魇魅一事……”
“如果我没料错,应该也是那个人的阴谋。他知道自己正面对上执剑长老捡不到便宜,所以借以无形无质的魔入侵,可以设法在不知不觉之中取你性命。但你师父终究是舍己冒险相救,对方阴谋没有得逞。”
“肇临的死,莫非……”
“这,就谁也给不出答案了。”谢云流无奈摊手:“不过看你如今的处境,或许恰印证了这个可能性,也说不定。”
屠苏紧紧咬住了嘴唇,很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一切一切的真相,如今摆在面前,却仿佛是天下间最可笑的答案。
你,希望为你的族人报仇吗?
回忆的思绪飘到了许久的时光以前,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已离如今很遥远很遥远,但师尊问自己的话,却在此刻无比清晰。
那时的自己,怎么回答师尊呢?
我并不知道仇人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杀了大家,就算有一天我学有所成,也未必可以找到他报仇……
天墉城这八年的岁月,无论是百里屠苏还是韩云溪,早已不复当初小小少年,但那些噩梦从未远离。可笑的是,自己以为岁月能令自己放下的仇恨,不过是痴人说梦般可笑。
执剑,亦是一份执念。你若为报仇,便该心念坚定,却又为何犹豫?
是啊,自己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那个曾经覆灭了乌蒙灵谷的人,无论他是谁,从未打算让那些噩梦成为过去,甚至一步步,把魔爪伸向了自己身边的人。
原来这么多年,自己是因为活在师尊的保护之下,才能安然到了今天,自己甚至可以想象,在多年前天墉城的那一个朔月之夜,白衣人站在剑塔之上,面容上是优雅却比冰雪更寒冷的笑意。
冷笑着乌蒙灵谷惨遭毁灭的命运,冷笑着百里屠苏这个存在是何等悲哀。
原来属于自己当年那走向死亡的命运,并没有随着时光而停止,如今的自己,还身在着看不到尽头的漩涡之中,甚至牵连师尊受伤,肇临因此而死。
一道强烈的愿望,忽然从内心深处缓缓升起,这是屠苏从未有过,曾经也从来不敢想象的愿望。
我,不该继续留在天墉城了。
这个想法明明很荒唐,但此刻却无比清晰。
昔年乌蒙灵谷覆灭之时,心中万念俱灰,回忆起和族人相处点点滴滴,才知年幼的自己如何幼稚愚蠢,总是厌烦母亲和族人对他的种种束缚,可纵然是束缚又如何,族中每个人俱是真心待他好,从无作假。
如今在天墉城,又有何分别?
就算天墉城众人对自己再不待见又如何?师尊抚养他长大,教授他剑法,真心护他照顾他,陵越纵使严厉,却仍是多番维护,还有时时照顾他心情为他着想的芙蕖,还有陵邱秉贵这样真心待他好的师弟,他们的情义又何尝不是真心相待?
那个白衣人,如果要冲着他来,就让自己来面对吧。
怎么能让自己所在乎的人,和无辜的人,再受自己所牵连?那个白衣人,不仅要置他于死地,更伤了师尊,杀了肇临,如果自己继续留下去,天墉城的其他弟子或许会进一步受到牵连,师尊、师兄和芙蕖也可能遭遇危险。
你我师徒缘分一场,既已拜入我门下,护你安然便是师长之责,此番虽然凶险,但你能平安无事,诸般便是值得。
师尊,你带屠苏走到这一步,已经很够了。
接下来的路,允许弟子自己走吧。
我曾说过,倘若有朝一日,我有机会找到当年覆灭乌蒙灵谷的仇人,如他并未洗心革面,仍旧为非作歹,祸害他人,屠苏定会亲手将他斩于剑下,以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既然如此,便让这一切,依循这亘古不变的天道因果,走向它原本该去往的结局。
你又为何而想学剑?当年师尊曾如此问过自己。
自己只曾道,剑道之术,竟能如撼动苍玄,又如落花无声,如此妙不可言。
自己只曾道,如果韩云溪能有这般剑术,乌蒙灵谷定然不会遭当年那般灭顶之灾。
可如今的百里屠苏,却也只能闭目叹一声。
手中执剑,方能保护自己珍惜之人。
就让自己以手中所执之剑,去寻找出那个多年前被尘封的答案,无论面对的对手何等强大,自己都无需再退缩。
“屠苏师兄,你怎么了?”
看着百里屠苏阴晴不定的神色,忽然煞白如雪的脸庞,秉贵和陵邱都担心不已问道。
百里屠苏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陵邱,秉贵,我想要离开天墉城!”
这一句,说得陵邱二人瞪大了眼,谢云流虽是早有预料,但也为屠苏如此敢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神色。
“屠苏师兄,你可别冲动啊!”陵邱急忙劝道:“你如今被戒律长老认定杀了肇临,一旦逃了肯定会被真的当成杀人凶手,而且——”
“而且就算你下山找到你想找的人,又能如何?”陵邱一瞬间的犹豫,谢云流立刻接话道:“虽然不晓得那个白衣人什么来历,但就算是执剑长老也没能真正败退对手,你认为你可以?”
“或许不能,甚至到了山下,我还会彻底被煞气侵蚀。”
下一个朔月之夜,煞气就会彻底侵蚀百里屠苏的神智,令自己彻底沦为怪物。
“既然知道,何必要走呢?”
“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百里屠苏眼中忽然闪现了坚定而冷峻的光芒,令谢云流也不禁一怔。
这样的光芒,除了天墉城那位执剑长老,他从未自其他人的眼中看到过,想不到百里屠苏如此年纪轻轻,竟能有这般果敢!
“无论那个人有什么理由要杀我,也无论对手怎样强大,百里屠苏也只会战,不会再逃!”
天墉城这八年,他已经逃避得够久了,然而逃避再远,也终究没有尽头。
你身中煞气不灭,唯有昆仑山清气可以压制,此事你必须记住!
未来这段时日你独自在天墉城,会发生何事恐谁也无法预料。但有一事你须得谨记,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切记不可离开昆仑山天墉城!
师尊闭关前的每一句话历历在目,但此刻似乎已动摇不了百里屠苏的想法和意念。
对不起,师尊。
这一次,请原谅弟子私自抗命。
也许下了山后的某一天,失去了昆仑山清气相助,弟子会被煞气彻底侵蚀,如果当真有那一日,被师尊诛于剑下,弟子也无怨无悔。
但在那之前,弟子仍有一些事,必须去做,必须去了结。
了结那些被抛下的命运,和当年乌蒙灵谷被尘封的真相。
“看来,你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
谢云流看着百里屠苏点了点头,表情忽然有了几分玩味。
“可是,就算屠苏师兄想走,这天墉城,恐怕也没办法说走就走吧。”秉贵看着现场不明所以的气氛,尽管前因后果他并不全然知晓,但也看得出屠苏眼中流露出的那十分坚定的目光,今日所言绝非一时意气。
“秉贵说的不错。屠苏师兄如今你被囚禁思过崖,听大师兄说你也不会御剑之术,怎么从这里离开啊?”
何况,思过崖的冷风如刀,就算是习得御剑之术但功力不足的其他弟子,也难以从这里逃走,天墉城上下,唯有各位长老才有从这思过崖之上御剑而下的功力。
陵邱这么一说,倒也确实点中了当前最大的问题。
“要不,屠苏师兄,试试……”秉贵有些犹豫,说了一半的话又止住,看着像是没什么信心。
“秉贵师弟,你有办法的话,但说无妨。”
屠苏看出秉贵言语中的犹豫,鼓励他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主意,就是屠苏师兄,之前和你提过的木鸢,不知你还记不记得。”
这一句,令屠苏有几分喜出望外。
“当然记得。秉贵师弟,你成功了?”
“也说不上,只是之前小的小鸟成功了,后来就试着做了一个大的木鸢,但从来没试飞过,也不敢……”
“这样太好了。就让我来试一试吧。”
乘坐木鸢自思过崖而下,而且是从未尝试过飞行的木鸢,这等风险何其大在场诸位自然都心知一二,但见屠苏却是毫不犹豫的应承一试,反倒秉贵急的有些掉眼泪。
“屠苏师兄,那可并不能保证一定成功啊,而且从这里下去万一失败了,你就要——”
“无妨,没有搏命的胆量,又怎么会有转机。”屠苏安然笑了笑,安慰地说道:“何况我对秉贵师弟有信心,你的机关术道,定能有所大成!”
“我……”
秉贵有些担心,却也在这一刻止不住热泪盈眶。
天墉城上下,都道他笨头笨脑不适合学习道术剑术,从来没有人,给予他如此大的肯定和信任,更不要说屠苏几乎毫不犹豫把自己的性命,都交给了他。
“唉,既然如此,我也来帮个忙吧。”谢云流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似的对秉贵说道:“你放心吧,百里屠苏死不了。你把做好的木鸢取来,剩下的,我会保证他从思过崖下去,安然无恙。”
“真的吗?太好了,我这就去取。”秉贵说罢,就跌跌撞撞立刻自小道离开了思过崖。
“陵邱师弟,能不能劳烦你去剑塔我的房间,就算离开,我也必须带走一些东西。”
“好的,屠苏师兄你说,我帮你取来。”
说起来屠苏似乎也没太多留恋的东西,但有些东西,仍是需要带走。
昔年故乡留下的焚寂剑,以及阿翔。
百里屠苏在天墉城少有朋友,而唯一能令他真正坦然交心的,或许也只有阿翔了罢。
“谢云流师兄,你……为何要帮我?”
待陵邱和秉贵走后,百里屠苏疑惑看向谢云流。
“没什么原因,或许就是觉得你与众不同吧。”谢云流有些心不在焉又玩世不恭的笑着,“毕竟这天墉城,能令我感兴趣的人,也并不多。”
屠苏沉默了片刻,而后淡淡问道:“师兄,不……或许该唤一句师叔,恕屠苏冒昧,你和师尊……有什么过节吗?”
谢云流有些意外看着屠苏,似是为这个少年的明察秋毫感到吃惊。
“算不上过节,不过我这一生,罕有遇见称心的对手,当初来天墉城,也不过是想要一会修仙界以问鼎剑道著称的天墉城,究竟有什么本事罢了。”
谢云流顿了顿,继续回忆道:“当年的我,或许真是几分年少轻狂,天墉城门下弟子,甚至长老都不放在眼里,在我打败了当年天墉城最优秀的弟子,甚至是当时的威武长老之后,我也以为自己确实有狂傲的资本。但后来你的师尊,狠狠给了我一个打击。”
紫胤真人,一生爱剑成痴,论剑术之道,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三百年来,天墉城无一人能超越于他,执剑长老之位,更是无人可以取代。
“我败在他手里,而且他只用了三招。”
“三招?”屠苏有些惊讶,身为执剑长老的入门弟子,他非常清楚师尊剑术修为何其高深,能与师尊对上三招的人,绝无可能是泛泛之辈。
“师尊剑术通神,如今天墉城上下,就算是剑术修为最高的掌门和威武长老,只怕也接不下师尊三招。”
而普通人,甚至穷尽一生,都无可能接的下师尊一招。
“确实如此。”谢云流点头道:“呆在这里这么多年,也不过是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还能和执剑长老一较高下,然而这么多年过去了,越来越觉得不过是痴人说梦。”
“……”
“不过如今,比起你的师尊,我对你的未来,更感兴趣了些。”
“我?”屠苏有些不解。
“百里屠苏,我相信自己的眼光,这天墉城,不,这尘世之中,若当真有一人,来日在剑道之上可以超越执剑长老,我认为那个人,非你莫属!”
屠苏没有说话,只是震惊看着对方,吃惊了好久好久。
穿过思过崖的罡风阵阵,木鸢缓缓拍了拍翅膀落了地。
秉贵师弟的机关巧术,当真已是天下无双。而辅以谢云流那天墉城中仅次于师尊的御剑之术,愣是把屠苏从千丈之上的思过崖,缓缓带到了地面。
空中飞舞的阿翔见他安然落地,也愉快发出了鸣叫声,落在了屠苏的肩头。
百里屠苏缓缓抬起头,看向昆仑山清气之巅,那一扇遥远的青石大门。
记得八年前初来天墉城,师尊便是带着自己从这扇门而入,那一刻的自己,带着对未来命运的仿徨与不安,走进了这座青石瓦墙堆砌的城中。
多年前那一个月光明亮的夜,从南疆而来的少年彷徨不定中,缓缓步向剑塔,在那里,他看到了明月照落天墉城唯一的苍松,仿佛为苍松披上了一层薄雪。
松间雪,伴月而明,晴光而逝,一如他人生无情的命运。
明月松间雪,那或许是初来昆仑的屠苏,最深刻的记忆。
不过如今,似乎一切都有所不同。
没有回响,天地间一片沉默。黑衣少年朝着天墉城方向缓缓跪落尘埃,郑重三个叩首。
“不肖弟子百里屠苏,拜别师门。”
这八年来的岁月,这里如同囚牢一般困着他,给他带来了孤独与寂寞的日子,但此刻离开,心中却已不再有半分埋怨,也不再有半分迟疑。
百里屠苏,终究要去面对属于自己的未来,属于自己的命运和人生。
伴着昆仑山的雪,屠苏走上了未知的未来,而松间再度落满大雪的时候,百里屠苏,是否还会有归来的一天?
=正文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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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这里就结束了,后面有些东西可能会以番外的形式来,看看有时间再写吧。
这篇文的初衷,只是补齐当年游戏中对天墉城这段剧情的空白,可能文章结尾用了一个问句有点让人不舒服,但毕竟玩过游戏的都知道,百里屠苏再回师门的时候,也是即将走向魂飞魄散的命运,从此诀别的时候。
归来,即是永诀。
这篇文其实很多游戏原作之外的剧情,算是我个人的脑洞吧,特别是谢云流这个角色,也纯粹就是跑天墉城的时候听他那一句“何日能与执剑长老一较高下”,我就给脑洞了最后这章的剧情,咳咳。
其实二周目三周目以后,我一直觉得屠苏对师门,还是比他自己想象得还是有感情。
想想当年的乌蒙灵谷,韩云溪嘴上不喜欢,可失去的时候,他却又那么执着想要母亲和大家活过来。
他对天墉城,也未尝不是如此。
这篇文写的过程中当真卡壳了好几次,特别是后期魇魅之前的剧情,想了好几次到底要怎么写,毕竟正剧游戏当中可参考的资料太少了。不过时间虽然拖了将近一年,最终还是设法完成了,不知道有多少朋友跟着追到了这最后了嘿嘿!
明月松间雪33
33 经堂之夜
“休得胡言!”
片刻的死寂之后,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就算没有回过头,屠苏也认得出这个脚步声,而说话声的主人。
陵越大踏步走了过来,走到屠苏和芙蕖的面前,看了一眼两人,然后凌厉目光看向了肇临。
“肇临师弟,当年之事陵越已多次说过了,过错并非在师弟而在我!至于今日师尊闭关一事,完全是妖魔入侵所致。身为天墉城弟子,怎能随意猜度同门,妄言是非?”
“我……”
见到陵越那不亚于众长老的威严气势,肇临似乎一下子就没了继续争辩的底气。
“妄议同门,不分是非,口出猜忌之言。肇临,你自去经堂抄写三遍清静经,明日辰时自行交予戒律长老!”
“我——”肇临......
33 经堂之夜
“休得胡言!”
片刻的死寂之后,沉稳而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就算没有回过头,屠苏也认得出这个脚步声,而说话声的主人。
陵越大踏步走了过来,走到屠苏和芙蕖的面前,看了一眼两人,然后凌厉目光看向了肇临。
“肇临师弟,当年之事陵越已多次说过了,过错并非在师弟而在我!至于今日师尊闭关一事,完全是妖魔入侵所致。身为天墉城弟子,怎能随意猜度同门,妄言是非?”
“我……”
见到陵越那不亚于众长老的威严气势,肇临似乎一下子就没了继续争辩的底气。
“妄议同门,不分是非,口出猜忌之言。肇临,你自去经堂抄写三遍清静经,明日辰时自行交予戒律长老!”
“我——”肇临听闻此还想争辩一二,却看着陵越锐利的眼神又心虚了几分,不甘地道了句“是”然后就走开了。
周围人见状,也陆续各自退开去,再也没有人敢多说一句。
“屠苏师兄,你没事吧?”
等到众人都离开了,芙蕖和陵越一起转向了屠苏。
尽管面对同门诋毁猜忌,但方才一系列事情下来,屠苏却是默默不发一语,芙蕖不禁有几分忧心屠苏现在的情况。
“我没事,多谢师兄和芙蕖为我说话。”
“屠苏师兄,想来大家这几天忽然听到执剑长老受伤闭关有些不习惯罢了,过一段时间或许大家想通了会……”
没等芙蕖说完,屠苏就摇了摇头。
“我并不介意。”屠苏缓缓道:“何况大家也并未全然说错,师尊的确是……”
“师弟,这个话作为师兄我已说过多遍。师尊受伤之事,不是你的错,你怎地还如此消沉!你可有想过,若是师尊得知他不惜受伤救下的你却是现在的样子,才是真正会对你失望!”
“师兄……”屠苏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有些秘密只能被埋藏在心底,很深很深,就算是陵越和芙蕖也无法知道。
当年乌蒙灵谷的惨案与噩梦,那月月朔月之夜的煞气缠身。屠苏此刻才无助的发现,人生有些事,注定悲欢无法共通,无论彼此之间是亲密抑或疏远。
他的命运,注定走向和他们不同的方向。
“屠苏明白了。”尽管内心彷徨无定,屠苏仍是深深吸了一口气冷静道:“今日之事,屠苏也需好好思量,今夜我还是和肇临一起去经堂默书吧。”
“也好,你去吧。”
陵越终是叹了一口气,轻声道了一句。而后他和芙蕖两人看着屠苏孤独的背影,渐行渐远。
也不知为何,那一刻,芙蕖忽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屠苏行去的方向迎着夕阳,残阳余晖的光晕之下,屠苏的身形渐渐模糊在了自己看不到的地方。
而屠苏,就仿佛是西沉的落日,要走向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昆仑山的夜,从来是万籁俱寂,和记忆中南疆的夜,十分不同。
南疆气候温和湿润,一年四季都温暖如春,记得年幼时纵然深夜,也能听到不止息的虫语嘶鸣,若是望向窗外,还可以见到萤火虫的暖黄色的荧光点点,照亮了不眠之夜。
而昆仑山地处高寒,贫瘠之地,鸟语虫鸣,绿树繁花皆不见于此,只有茫茫无尽的苍雪,和偶有翱翔天际,不惧霜雪风寒的雄鹰振翅高飞。
夜晚的经堂,只余窗外风声阵阵,和案桌前微弱的烛火,随着窗缝中透来的寒风阵阵,烛火也摇摆不定。
“你说你呢,也跟着瞎参和个啥?”肇临嘟囔,今日风寒,肇临已忍不住拿手靠近烛火,获取那一丝温暖,看着屠苏反倒一丝不苟坐在那里抄着经书,心里几分不是滋味,“明明大师兄罚的是我又不是你。”
“我需要静一静心。”屠苏简略回答着。
“静心?我看你平时也够安静了。”肇临回忆了下日常屠苏的表现,“大家眼里你就是个怪人,既不和大家一起练剑,平日里也怎么不说话,就你这样还不够静啊?”
屠苏没有回答,只是继续抄写自己的经书,肇临见着几分无趣,一时也没再说话。
或许是屠苏认真投入,上半夜就完成了自己想抄的经书,而那边的肇临似乎是怕冷,时不时就放下手中的笔借烛火驱寒,经书抄得很慢。待屠苏完成自己的抄经之后,肇临还有一份多的抄书没有完成。
屠苏看了看肇临怕冷的模样,又看了看天色,无奈叹了一声走到了肇临面前,拿起他桌前的两张宣纸。
“还有一遍,我帮你抄吧。”
简单说了一句,屠苏又回到自己位置上。
肇临先是愣了一下,渐渐地,表情也略见几分内疚。两人抄了一阵书,肇临走到了屠苏面前帮他面前快要熄灭的烛火换上了一根新蜡烛。
屠苏点了点头致意。
肇临则有些不好意思顿了顿,然后说道:“屠苏师兄,对不住,我……我确实不该那么说你。”
一个就连刚刚谩骂过他的肇临,屠苏尚可放下心中隔阂帮他抄书,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有心害自己的恩师和师兄呢?
肇临摇了摇头,自己确实,唉……
“没事,我不在意。”屠苏也有些意外看了看肇临,片刻后从容回答道,只是屠苏没有想到,这简简单单的一来一回的对话,竟成为了两人临别的最后一段对话。
待屠苏埋头完成了自己案头的书卷,无意间抬头一看,却见肇临直直趴在了自己的桌上,从侧面看,脑袋枕着手,似是睡着了一般。
竟然就这么睡过去了,不怕明日交不出要抄完的经书吗?
屠苏感叹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又站了起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夜已过了许久,再拖下去只怕很快就要迎来清晨。
想着如果肇临还没抄完,自己就接过来继续抄完吧,却是方站到桌前摸到肇临的手,立刻心惊了一下。
肇临的手,竟然就像是昆仑山的冰雪寒风一样冷。
不会吧,就算再怎么怕冷,也不至于……
不祥的预感瞬间占据了心头,屠苏立刻牵动肇临的肩膀喊道:“肇临!肇临!”
却是轻轻一扯,肇临便颓然倒地,而面上的表情,竟似冷得打哆嗦一般,凝固在眼睛无神,牙齿打颤的画面。
屠苏猛然站起身来。
肇临死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此刻肇临的表情和如雪一样冷的躯体,已然证明了这个事实。
怎么可能?
今日虽然风寒较昨日厉害了些,但若说修道之人会因此冻死,那只怕谁也不会相信,屠苏自己也不会。
但这么荒诞的事实,如今就摆在眼前,屠苏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甚至不知该如何思考眼前发生的一切。
愣了片刻,屠苏忽然想起什么。
不,我必须去找人帮忙!屠苏想了想,立刻回头正欲夺门而出,却不曾想……
“百里屠苏!你这孽障!”
严厉而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百里屠苏有些无奈闭上了眼睛,想要隔绝,却终究是摆脱不了,既然如此,也顾不上什么长幼尊卑,屠苏坚定的目光直视向上座的戒律长老。
“涵究长老,屠苏已经说过了,肇临之死与我无关。我不曾害他!”
“混账!你还想狡辩!”戒律长老涵究真人眸中神色更是怒气滚滚,继续道:“昨夜经堂之中,只有你和肇临两人抄写经书,肇临之死被陵珞发现的时候,你正匆匆准备逃离现场,再加上昨日你和肇临起了冲突至少5名弟子亲眼目睹作证!明明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狡辩!”
“长老,陵珞进来之时,也是屠苏发现肇临情况不对,正要来寻长老们相助之时。陵珞并未亲眼目睹屠苏害人之举,怎能算得上人证物证俱在?至于和肇临起了争执,我不否认,但昨夜经堂之中,我二人已和解,断不可能为此害人!”
“一面之词胡搅蛮缠!”涵究真人怒意更加炽烈:“当初重伤陵越,你也借口说你不记得来龙去脉,如今还狡辩不知情!肇临之死你必定脱不了干系!还不伏首认罪!”
“……”
“你这恶徒孽障!重伤陵越在先,杀害肇临在后,分明是个满心恶念的煞星,早在当初陵越一事就该被逐出门墙!真不明白昔年执剑长老,为何要心软于你,甚至不惜要辞去天墉城执剑长老一职,来为你这般孽徒求保!”
这一句话,让方才一直倔强神色的屠苏猛然抬起了头,脸色忽然煞白。
旁观的弟子都以为是屠苏被戳穿了谎言和把戏,但谁也不清楚,方才戒律长老所说的话对屠苏的冲击如何大。
原来,当年重伤师兄,没被逐出天墉城,是……
屠苏缓缓闭上了眼睛。
“来人,将这满心恶念的孽徒,带到思过崖!”
思过崖的风很冷,却也很让人容易冷静。
这不是屠苏第一次来思过崖,然而心情,却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当初的屠苏,内心全然是重伤陵越后的内疚,和对自己未来命运的仿徨,此刻的屠苏,内心却有几分令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冷静。
冷静得几乎连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就在一日前,肇临无故身死于经堂之中,他甚至没搞清楚肇临是怎么死的,而他背负了不解的冤屈和无端的埋怨,但此刻内心,却平静得甚至没有为这误解的冤屈难过。
屠苏抬起头,看向了寂静无云的夜空。
天空中星辰万点,屠苏不由自主看向那颗最明亮的星辰,还有那旁边闪烁着微弱光芒的小星星。
戒律长老的话,如陨落的星辰一般撞击在少年的心里,如今心中是多一份对师尊的愧疚,也是对这如囚牢一般的天墉城爱恨交织。
屠苏忽然想到了一个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这个天墉城,如果自己真的被逐出天墉城,会怎么样呢?
年幼时彷徨无措,以为离开了这里自己便一无所有,然而如今却忍不住自问,自己……当真属于这里吗?
这些年,天墉城就如囚禁他的牢狱,如果不是这里有着待他视如己出的师尊,有陵越和芙蕖这样愿意为他的同门,自己对这里,还会有半分眷恋吗?
尽管答案很嘲讽,屠苏的意识之中,却也从来没有如此清晰意识到一件事。
自己,并不眷恋这里。
屠苏自嘲地笑了一声。
如果为师闭关之中,发生了不如意,或是无法自处之事,都不必过于担心。为师已交代过掌门与众位长老,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一切都按下等为师出关后处理。
自己现在终于明白师尊为什么要在闭关前这么对他说,在这里,他少有朋友,被禁止与人来往,也没有同伴能够理解他满身煞气的命运,肇临之死,哪怕疑点诸多,也不会有人为他主持公道。除非师尊出关,他的话才能被相信。
原来这里,从来就没有他的未来。
“屠苏师兄!”
“屠苏师兄……”
隐隐的睡梦中,两道声音唤醒了自己。屠苏抬起头睁开眼睛,却见两个熟悉的面容一脸担忧看着自己。
“你们,怎么来了?”
屠苏有些无奈看着陵邱和秉贵两人,此刻并非送饭时间,天墉城门规除非长老亲自授意,否则被罚面壁的弟子,同门是不允许轻易前来看望的。当初自己在思过崖上,也只有送饭时间陵邱和秉贵才会过来,至于芙蕖,自然是得了师尊的允许才来看他。
但此刻,陵邱和秉贵显然是偷偷前来,这样做无异于将自己陷入麻烦之中。
“屠苏师兄,你没事吧?我和陵邱师兄一直很担心你。”
秉贵有些憨憨说着,但语气中的担忧倒丝毫没有作假。
“我还好!”屠苏淡淡说道:“来思过崖也并非第一次了。”
“可是……”陵邱有些懊恼着看了下四周说:“这里风这么大,这么冷。也太……”
“无妨。我体质属火,也不太畏惧冷,只要运转火系灵力,还是能扛得住这风寒。”
“可是你又没做错什么,不应该啊……”
陵邱似乎是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代表什么,脱口而出,很快却又觉得不合适,声音小了下去。
但这微妙的变化,还是被屠苏捕捉到了。
“陵邱师弟,你……相信我是无辜的?”
自己一直以来被同门疏远隔绝,还以为这样的大事面前不会有人信他,却不料……
“我当然相信,不止我,还有秉贵师弟,我师尊妙法长老,还有大师兄和芙蕖师姐,肯定都会相信你的,真的!”一口气说出了这么多人,陵邱激动的有点喘不上气,顿了顿继续说道:“我虽然没在场,但也听说后来大师兄和芙蕖师姐立刻去寻了戒律长老说情,说你杀肇临一事疑点很多,请求戒律长老给他们一个机会,查清真相再处置你。”
屠苏闭目片刻,淡淡道:“多谢你们,也替我多谢师兄和芙蕖,不过戒律长老这一次,恐怕不会这么容易放过我。”
人的心一旦有了偏见,总归难以消除。
屠苏并不怨恨戒律长老,毕竟当初伤陵越一事确实无可辩驳,肇临说的也没算完全错,自己在伤了师兄后并没有受到相应的门规惩罚。
“当初重伤师兄,确实是屠苏之过,如今要再取信戒律长老,也是痴人说梦。能得二位师弟信我为人,屠苏已是感激不尽。”
“当初是当初,现在是现在吧。”秉贵平日里为人老实,此刻倒是不解的几分凌厉语气。“这怎么能等同呢?何况戒律长老明明知道有人要对你不利,也不多想想后果。”
“秉贵师弟,你说什么?”秉贵这句话,让屠苏忽然吃了一惊。
“呃,我的意思是……”秉贵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挠了挠头。
“唉,秉贵师弟,我看也别瞒着了。”陵邱换上了一副豁出去了的神情看着屠苏说道:“屠苏师兄,执剑长老闭关之前,我偶然一次机会听到长老和我师尊的对话,虽然没有完全听懂说了什么,但我知道执剑长老的意思是,有人要害你,所以我相信你肯定没有杀肇临,一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你。”
“陵邱……师弟……”屠苏一时间有些语塞,师尊闭关前找妙法长老说了关于自己的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祥的预感渐渐涌上心头,屠苏神情忽然严肃了起来。
“陵邱师弟,你当初听到了什么,请你务必转述给我,一个字都不要漏。”
“这……好吧……”
接下来说不清多久时间,屠苏一直很沉默,一旁听着的秉贵也是一言不发。尽管秉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但此刻听陵邱对着事件当事人娓娓道来,却也别有一番感受。
陵邱尽可能没有漏掉一句话的转述了当初听到的对话,当日他依照日常课程前去找师尊妙法长老学习道术,却意外在室内听到了两位长老关于屠苏的对话,尽管一开始他并不知道两位长老话中的意义,但随着经堂之夜肇临身死,屠苏被囚禁,那些对话暗藏的玄机,又似乎一点一点被记忆翻了出来。
陵邱不是一个敏感的孩子,但多年与父亲抄写奇闻怪谈的经验却告诉他,屠苏的人生与经历,绝不是从前想象得那般单纯。
陵邱说完后,屠苏很久都没有说话,但陵邱和秉贵都可以清晰感觉到,屠苏的内心已然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良久良久,屠苏似是艰难开口却冷冷问了一句:“那个白衣人……来过天墉城?”
陵邱和秉贵一时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当二人想着要如何安慰屠苏的时候,却又有一道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响起。
“自然是来过,为了找你!”
来人的声音带着淡淡却又不屑的意味,屠苏猛然回头,却见通来思过崖的小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百里屠苏,若到了今日,你对自己的命运还是一无所知,便太可笑了!”
那个身影漂浮不定如鬼魅,却又不掩道骨仙风的气质。
屠苏隐隐察觉,一副不亚于天墉城众长老的威严气势,向自己逼近。
直到人影走到了近处,百里屠苏彻底看清了对方的容貌。那是一个很久前自己见过,后来却消失无踪的人影。
“是你!谢云流!”
明月松间雪32
32 闭关疗伤
“芙蕖师妹,师尊他,怎么样了?”
芙蕖看着被自己好说歹说按在了床上歇息的屠苏眉宇间仍是消散不去的担心和忧虑,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我听掌门师父说,凝丹长老已观过执剑长老的情况,并无性命之忧。屠苏师兄你暂且放心吧,长老修为高深而且已成仙身,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是……”屠苏没有说下去,但当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师尊为了救他,不惜冒险以魂体分离之法入他梦境除去魇魅,却被魇魅趁机以魔气侵蚀心神,魔气是极为狠戾难缠之物,寻常人若是沾上半点早就疯癫而死,师尊虽为仙身,却也难抵御侵蚀。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屠苏眉间几乎拧成了一团,杂乱难以抑制......
32 闭关疗伤
“芙蕖师妹,师尊他,怎么样了?”
芙蕖看着被自己好说歹说按在了床上歇息的屠苏眉宇间仍是消散不去的担心和忧虑,也只能无奈摇了摇头。
“我听掌门师父说,凝丹长老已观过执剑长老的情况,并无性命之忧。屠苏师兄你暂且放心吧,长老修为高深而且已成仙身,不会那么容易出事的。”
“可是……”屠苏没有说下去,但当日的情形依旧历历在目。师尊为了救他,不惜冒险以魂体分离之法入他梦境除去魇魅,却被魇魅趁机以魔气侵蚀心神,魔气是极为狠戾难缠之物,寻常人若是沾上半点早就疯癫而死,师尊虽为仙身,却也难抵御侵蚀。
如果不是为了救我……
屠苏眉间几乎拧成了一团,杂乱难以抑制的忧虑如难以止歇的涌泉之水,指尖狠狠被握进了手掌之中,刺得几分生疼。正心中纠结当下,房门吱呀一声开启,屠苏立刻转头看去,却见陵越一脸严肃站在门外。
“师兄,师尊他……”
陵越并未立刻回答,只是轻叹一口气,而后神情严肃道:“掌门和凝丹长老都已回去,师尊暂无大碍,但仍需自行以真气调理,师弟无需担心。”
听完屠苏似乎想要松一口气,却并不能放下忧心。
屠苏自问自己这么多年来苦练剑法,冀望有朝一日不必再如当年乌蒙灵谷一般看着族人被屠杀殆尽自己无能为力,可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自己似乎却什么也没能改变?
“我……可以去看望师尊吗?”
屠苏抬起头,缓缓向陵越问道,陵越却是摇了摇头。
“师弟,师尊仍在运转真气疗伤,此刻暂不宜打扰他。”
屠苏闻言低下了头,陵越见状也是沉默片刻,而后说道:“师弟,这不是你的错,师尊也并未怪你,无需如此自责。”
“可终究是我……连累了师尊……”
“何必说是连累。”陵越摇了摇头道:“师尊一向心存仁意,除魔卫道不遗余力,莫说是你,今日被魇魅所害之人换做我,换做天墉城其他弟子,哪怕是一个素不相识的凡人,难道你认为师尊就会见死不救?”
“我……师兄……”
“妙法长老已说过,此回魇魅入侵,是有妖邪之辈在暗中操纵,目的就是对我天墉城不利,魇魅附身你,不过是因为看你孤身一人在剑塔,方便下手罢了。如果不是你被附身,也免不了天墉城其他某个修为浅薄的弟子会受害,到时候会是怎样的情形谁又能预测,你根本无需为此苛责你自己。”
“我……”屠苏缓缓抬起头,良久后道:“屠苏明白了,多谢师兄开导。”
“眼下你最重要的事是尽快让你自己先恢复起来,等师尊疗伤结束了,你自然就可以去看望。到时候,有什么话,你就亲自对师尊坦言吧。”
“是。”
三日后,剑塔长老房内。
连日来一直运转的真气开始有所收敛,紫胤真人缓缓吐纳了一口气,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主人,您总算醒了。”
眼前红衣如血的女子有几分身形飘渺,却已守了他三日寸步不离,见他醒来也放下了心中一直悬着的担心。
“无妨。”紫胤淡淡道:“已过了多长时间?”
“三日有余。不知魇魅所伤,可有……”
紫胤缓缓摇了摇头。
“暂无大碍,但魇魅邪煞的魔气已侵蚀心脉,短时间内无法驱除。需以我自身根基抵抗,并逐步将之清除干净。”
“那……”
“屠苏情况如何?”打断了剑灵忧心的发问,紫胤反问道。
“百里公子已无大碍,不过……”红衣剑灵犹豫了片刻,继续道:“百里公子许是心怀愧疚,这几日来总是时不时跪于门外,希望能看望主人情况,虽然陵越公子和古钧都已劝过他,但……”
“唉……”紫胤轻轻叹了一声,随即唤道:“古钧!”
身材魁梧,面无表情的剑灵瞬时出现,跪地听命。
“你去唤屠苏进来吧。”
“是!”
时隔数日,再见到师尊的时候,屠苏恍然有了几分不真实的恍惚感。
掐指一算,自己来天墉城已有八年的冬夏岁月,而这八年来,极少与同门和其他长老来往,一直是师尊抚养他长大,陪伴他度过这煞气缠身,注定孤独的命运和人生。
师尊已修成仙身,剑术通神,其修为境界是天墉城众弟子遥望不可及的存在,这么多年以来自己不止一次想过,如果自己能有师尊一半的能为,乌蒙灵谷断不会就此覆灭,便是这样的想法和动力,这八年来跟随师尊苦练剑法,拼了命的修习高深剑术,在这份意念的苦苦支撑下,背负煞气命运的少年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就连师尊这么强大的人,也会受伤。如今近在眼前的师尊,不似素日里的风轻云淡,屠苏知道魇魅的魔气已侵蚀他的心神,仙人面色看起来苍白毫无血色,受伤不轻,而更不能让屠苏原谅自己的,是师尊为了救自己而受伤。
虽然陵越和芙蕖都没有明说过,但屠苏也依稀明白事情前因后果,魂体分离入梦境是极为凶险之事,原本众长老都已束手无策几乎放弃,唯有师尊甘愿为他冒了这样的风险。
“师尊……您的伤……”
跪倒在地的少年有些语无伦次,颤抖的嘴唇几乎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紫胤虽是受伤,却仍是语境毫无波澜,摇了摇头道:“屠苏,此事错不在你,无须挂怀。”
“可是弟子……”
屠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道歉、内疚无济于事,自己仍是如昔年乌蒙灵谷一般毫无长进,不能保护身边的人,而身边的人却为保护他而受累。
“屠苏,你可还记得,当年的红叶湖?”
“我……”师尊竟然在此刻提起了此事,屠苏抬头仰望的眼神中掠过了惊讶。
“这份记忆,也许你曾经忘记了,但为师这八年来,始终没有忘。”
昔年落叶纷飞的枫红如残阳,是年幼懵懂的韩云溪和剑仙一次偶遇,屠苏此刻方才明白,原来乌蒙灵谷血染之刻,自己能从白衣人手中被师尊所救并非是偶然。
看屠苏缓缓低下了头沉思,紫胤继续道:“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当初若答应了你带你走,或许你的人生,会有很大的不同。”
闻罢,屠苏摇了摇头。
“师尊莫要如此说,昔年是弟子顽皮,提说那般不懂事的要求。何况纵使师尊带我走,也改变不了韩云溪,改变不了乌蒙灵谷的命运。”屠苏顿了顿继续说道:“当年如果没有师尊相救,就算我侥幸没有死于那个白衣人之手,恐怕也早已因为煞气发作,痛苦而死了。”
“正因如此,你也无需责备你自己。”
“师尊!”
“你我师徒缘分一场,既已拜入我门下,护你安然便是师长之责,此番虽然凶险,但你能平安无事,诸般便是值得。”
屠苏忽然觉得眼界有些模糊,他并不是轻易会哭的孩子,却从来也不是铁石心肠。
“师尊待弟子恩重如山,屠苏无以为报!”
仙人淡淡一笑,摇了摇头,立起身来,缓缓向跪在地上的少年伸出了手,少年低垂的眼神注意到了仙人伸出的手,抬起头仰望仙人双目中一如多年来慈和与怜悯的神色,心中忽然平静了许多。
将少年轻轻扶起后,紫胤缓缓走到了窗边。
“屠苏,有些事,原本打算等你剑术修为更精进一些再告诉你,但此刻有些变数,接下来为师所说的话,你必须谨记。”
紫胤没有回头看,但忽然间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屠苏闻言抬头双手抱拳道:“请师尊吩咐!”
“此次魇魅侵袭,为师身中邪煞魔气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化消,三日后,为师会启程往天墉城后山闭关之地闭关一段时日,短则数月,长则年余,为师不在的时间里,你仍需谨慎行事。”
“弟子明白。”
“你身中煞气不灭,唯有昆仑山清气可以压制,此事你必须记住!”
“弟子一日不敢忘。”
“未来这段时日你独自在天墉城,会发生何事恐谁也无法预料。但有一事你须得谨记,那就是无论发生任何事,切记不可离开昆仑山天墉城!”
“任何……事……”
屠苏有些不明意义地抬起头。
“是,任何事。”紫胤语气加重了几分,随即又缓缓道:“我知晓你这些年来在天墉城中,过得并不如意舒心,昔年乌蒙灵谷噩梦仍在,同门上下待你也不算友好。但你仍必须牢记,绝对不可擅离天墉城!”
屠苏没有立刻回答,只是眼神之中似是多了一分迷茫,又好似多了一分无望。
“师……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吗?”
沉默了片刻,屠苏小心翼翼问道。
“有些事,如今还无法说清楚。”紫胤并没有避开回答,只是语气中得坚定仍是不容缓和,“屠苏,如果为师闭关之中,发生了不如意,或是无法自处之事,都不必过于担心。为师已交代过掌门与众位长老,只要是关于你的事,一切都按下等为师出关后处理。”
“师尊……”
紫胤顿住了片刻,而后缓缓问道:
“屠苏,多年前在乌蒙灵谷,为师曾经问过你,可曾想过为你的族人报仇,你可还记得?”
“弟子……记得!”
“如今为师若再问你,你会如何回答我?”
屠苏沉默了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的头和手中用力握紧的拳头,表明着他内心仍旧翻涌着太多的情绪。
纵然时过境迁多年,故园的噩梦和血染的场景,仍旧不曾褪色。
“倘若有朝一日,我有机会找到当年覆灭乌蒙灵谷的仇人,如他并未洗心革面,仍旧为非作歹,祸害他人,屠苏定会亲手将他斩于剑下,以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屠苏似乎鼓起了很大的勇气说完了这段话,紫胤很久都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昆仑群山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执剑长老伤势如何?”
“暂无大碍,不日我将闭关一段时日,天墉城中发生的事,恐难以时时照料。”
凝虚真人听闻后低头沉思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
“煞劫,我的师尊当年所卜算之劫,莫非——”
紫胤却是摇了摇头。
“是或不是,都已不再重要。”紫胤淡淡道:“修仙途中的劫数,本就是合该承受,紫胤无畏于此。”
“那么执剑长老今日寻我,所忧心者,是何事?”
紫胤轻轻叹息一声,轻轻闭目复又缓缓睁开。
“我的劫难或许仅是如此,但屠苏,却远远没有到尽头。”
“百里屠苏……”凝虚真人顿了顿,“此回执剑长老下山,莫非是探查出了当年乌蒙灵谷一事的线索?”
紫胤无奈点了点头。
“我此回下山,已探查过昔年乌蒙灵谷遗迹,并拜访了昔年与龙渊部族有几分瓜葛的后人,从他口中推断,当年乌蒙灵谷一事的始作俑者,还有那个白衣人的来历,我已有几分眉目。”
“就是那个当年闯入天墉城,要杀百里屠苏的白衣人?他究竟是……”
凝虚刚想细问,却被紫胤抬手打断了。
“此事牵连太大,实言说对手的强大远超我的预料,纵然我天墉城上下全力以赴,胜败恐怕也在未定之数。”
“怎么会……”
“凝虚,此事暂不要多提,更不要轻举妄动。屠苏身负煞气已是艰难重重,此刻若将当年事件真相翻出来,对方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动作,屠苏是我的弟子,我自然要尽一切办法先保他不受到更多伤害。”
“长老的爱护之心,凝虚晓得。”
“凝虚,这件事暂且按下,一切待我闭关结束之后,再想办法解决。昔年乌蒙灵谷一族无辜死去的人们,紫胤断不会让一切石沉大海,还有屠苏……”
“当年白衣人自天墉城退走后,多年来杳无音信,如今听长老的意思,他并没有放弃追杀百里屠苏?”
“或许吧,魇魅一事,恐怕就是最好的证明。”
“难道说,妖魔攻击天墉城结界,魇魅附身于百里屠苏,这一切并不是偶然,而是有预谋的?”
“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小,彼时我不在天墉城,要下手趁此机会,也并非难事。”
“竟然……”
“不管对方的目的为何,眼下屠苏的处境,都不容乐观,这么多年来我是看着屠苏长大,看着他年纪轻轻,却不得已接受了在天墉城过着被囚禁一般的命运,纵然如此,那个白衣人却依然不会放过他。我闭关在即,若是对手趁此机会对屠苏下手,恐会让人措手不及。”
凝虚真人点了点头。
“执剑长老放心吧,您闭关之时,凝虚定会尽全力照顾屠苏。”
两位长老的对话至此落下了帷幕,但两人没有察觉,这段对话却被另外一个人不经意听了去。
执剑长老与妙法长老离开后,一道少年的身影才缓缓从黑暗中走出,为刚才自己听到的对话,吃惊地睁大了眼睛。
未来很长一段时日,天墉城弟子们都难以习惯眼下的改变。
紫胤真人闭关的消息在第三天就传遍了天墉城,对天墉城大多数弟子来说,执剑长老让门派上下的弟子无不仰慕,尽管执剑长老任教课程不算多,也极少参与门派内务打理,所以众弟子见到他的机会并不多。但再不多的机会,起码也还是有机会,可如今一闭关,却也使得众弟子连原本极少的机会,也失去了。
沸沸扬扬的消息传得不亦乐乎,对于紫胤长老闭关的缘由,天墉城上下也流传了好几种说法,但每一种说法也都离不开一个人,百里屠苏。
当日天墉城妖魔入侵,执剑长老危机之刻赶回了天墉城护阵,而后在看望过门下弟子百里屠苏后,执剑长老便受伤不轻,导致需要闭关静养。
天墉城上下很快就认定了,紫胤真人的闭关,与百里屠苏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屠苏很快就发现,自己只要走出剑塔,就永远必须顶着他人不友善的目光而行。
“就是那个百里屠苏!”身边传来了细语声,尽管说话人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凭百里屠苏已远胜天墉城众多弟子的内力修为,已然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就是他,听说就是他害紫胤长老受伤闭关了,看他那冷冰冰又厉害的样子,搞不好他真是个怪物!”
“就是就是……”
屠苏缓缓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了头,淡淡看了看说话的人。对方注意到他的神色,想来是自己压低的声音被发现了,有些无措。
场面一度尴尬之时,却听闻另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说的没错,你就是怪人!”
屠苏眼神余光扫向了来人,正是昔年和陵端走得很近的肇临师弟。此刻肇临看他的眼神,已不似当年还有几分虎头虎脑的模样,而是藏着屠苏也说不出缘由的恨意。
“你难道不是吗?这回执剑长老的闭关,不就是你害的!执剑长老当初怎么会收你这样的弟子入门,当真是有眼无珠!”
“肇临,不许胡说八道!”
一阵低喝的女声传来,屠苏对这个声音已然熟悉无比,因为全天墉城上下,唯有一名女弟子能如此挺身而出为他说话。果然一转头,便见芙蕖大踏步走过来,对着肇临露出了忿忿不平的表情。
“芙蕖师姐,我怎么就胡说八道了!明明他就是……”
“住口!”芙蕖看起来当真有几分生气了,严肃道:“我们都是修道之人,除魔卫道过程中有个受伤受损本就不是稀罕事,当日妖魔入侵,天墉城上下弟子为护守天墉城有多少弟子受伤了?那个时候呢,怎么不见你挺身而出?”
“芙蕖师姐,你这话,怎么能如此说,我那天也和大家一起临阵对敌,并未退缩!”肇临似乎也很生气了,说起话来都有几分不连贯。
“既然你也知道我刚刚说的有所偏颇,那试问你指责屠苏师兄,就自认有理有据了吗?掌门师父明明都已经说了,执剑长老是被魇魅所伤,你还非把责任推给屠苏师兄,到底是真的来打抱不平,还是纯粹为了泄自己的愤?你说啊!”
“我……”
肇临被辩驳得一时间无语,然而看向屠苏的眼神,却仍是心有不甘。片刻后仿佛是豁出去一般。
“师姐你说的没错,我是很愤怒,可又能怎么样!这个怪物,还不是悠然自得在天墉城!”
“肇临你——”
“难道我不可以怒吗?百里屠苏就很安分守己吗?”肇临随即恨恨看向百里屠苏,继续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当年用什么诡异法子打伤了大师兄!就算掌门、师父他们都不许门派弟子再提起此事,难道你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
“……”
“像你这种、像你这种奇怪的……怎么还能继续待在天墉城!”
肇临一段话气势汹汹面不改色的说完,周围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窃冰心(34)恨似烟花触处生[上]
这章如果一次性发出来得有万字以上了,所以就拆开啦~
磺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中,伴着一声巨响,足有半人高的青石四分五裂,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骨碌碌顺着山坡滚下去,堪堪停在了循声而来的紫胤跟前。他看了看那块碎石,又抬头望向这动静的源头。
“仙人怎么到这儿来,可是城中有什么异动?”
沈琅站在山坡上,周围尽是被翻开的泥土和山石的残骸,从这片狼藉中可以想见此处刚刚经历了怎样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折腾。看到紫胤,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远远问道。
“此地有桐华踪迹,你神思不属,又孤身外出,我担心会有所不妥。”紫胤回答。
沈琅笑了一声:“那仙人看,我现在比起前......
这章如果一次性发出来得有万字以上了,所以就拆开啦~
磺骨城外不远处的一座荒山中,伴着一声巨响,足有半人高的青石四分五裂,一块人头大小的碎石骨碌碌顺着山坡滚下去,堪堪停在了循声而来的紫胤跟前。他看了看那块碎石,又抬头望向这动静的源头。
“仙人怎么到这儿来,可是城中有什么异动?”
沈琅站在山坡上,周围尽是被翻开的泥土和山石的残骸,从这片狼藉中可以想见此处刚刚经历了怎样一番疾风骤雨般的折腾。看到紫胤,她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尘土,远远问道。
“此地有桐华踪迹,你神思不属,又孤身外出,我担心会有所不妥。”紫胤回答。
沈琅笑了一声:“那仙人看,我现在比起前日如何?”
她像是刚刚费了些力气,犹自有几分喘息,额上也微微见汗,抱臂站在晨光中的林薮间,像一只精神抖擞的林豹,显得机敏而矫健,仿佛有无限的生机与活力正由内而外地焕发出来,已全然不是先前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姑娘心胸之开阔,着实难能可贵,”紫胤说,“但内劲过于刚强,恐亦有自伤之患。”
沈琅挑眉,把手举到眼前,为数不少的细小伤痕还渗着血,像是暗红色的小虫,趴在她的皮肤上。她端详着那些伤口,答非所问道:“你知道我为何不喜欢见人难过吗?”
紫胤默不作声,只等她的下文。她手一翻,隔空将树下一块圆石从土中拔出,提到面前,那个头不凡的石头落地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因为于我而言,时间太少了。”她抚摸着石头坑洼不平的表面,低声说:“我的族人远比普通人长寿,很多事原本不必匆忙,但我自幼被挑选入卫营,以守护沉陛为己任。卫营所习科目功法繁多,规矩森严,无论日夜,每时每刻俱有争斗,若是落败亦或于考核中失手,虽不至危及性命,却也有极难捱的惩戒。仙人精于御剑,应当明白心境有干武道,如若身在卫营却心有杂念,不能专于眼前,便只会有无穷无尽的苦楚。因此纵然有天大的事,也只能学着漠视……最好忘记。至于这些伤,是在提醒我此般割舍不可逃避,唯有当下不失之于软弱,方能从更深重的苦痛中幸免。”
她已经离开卫营很长时间,做了祈年使后更少被旁人严苛对待,但年少时的经历却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让她每每见人失落便仿佛能预见即将降临其身的不幸。
往昔的回忆令人如鲠在喉,沈琅深吸一口气,抬手一掌劈在那圆石上,劲气在石块内部爆开,顷刻间便将坚硬的岩石击得四分五裂。她收手后看着遍地碎石浮土,只见晨时的日光轻柔,微风中山间光影翕动,澄澈荡漾之态如在清溪,她静静伫立片刻,再抬眼时眸中神色已是一如往常的清明。
数日之前得知真相时的震惊与茫然,如今想来,恍如一梦。
“仙人,我们回去吧,”她说,“我有点想念沉陛了。”
半月之后,砺光剑成。
取得天魔骨后找寻前往阵门的路径于紫胤和沈琅而言不算困难,九合派以毒蛊为长,驻地内有玲珑阁,专为制毒炼蛊之用,玲珑阁底再下数百丈,便深埋着旧日天魔骨骸魔气沉降汇聚而成的空间,而九合派驻地哪怕因与天冲门的对峙而戒备格外森严,也总有足够的空隙让他们能够来去自如。
然而,尽管对魔气浸染之地的情形早有预料,真正亲身踏入时他们仍然为眼前所见感到心惊。
魔物肆虐大地已是上古乃至更早时的曾有的惨像,这片土地即便在当年尚暴露在地面之上时,也因为浓重魔气的终年笼罩而少有人迹,在它沉降之后,循迹而来的就更少之又少了。是以此处还保持着些许悠古原始的风貌,隐世的空间里无风无雨,地面石化龟裂,随处可见旧时村镇聚集的遗迹,它们在这里似乎远离了时间的侵蚀,直到今日也依然面貌清晰,色彩鲜明。
天魔巨大的骨架一半掩埋在黄土砂石之下,另一半则裸露在外,高耸的或可称为肋骨的部分像弯曲的獠牙,指向黑暗无光的天空,唯一能够照亮这里的便是这些粗糙庞然,遍布着陈年血渍般发黑污迹的骨骼。
“这些骨骸中尽是魔气,散出时遮天蔽日,此刻凝聚在一处反倒能发光。”
沈琅远远感知着那魔骨中力量的流动,又撒出一把金色的粉末,细小的粉尘在灵力的引导下散开,又像种子生根发芽般在空中膨胀,最后绽开成无数纤细闪烁的丝线,在昏暗的环境中织出了一座祭台的轮廓。
“天魔埋骨大动此地气脉,这些东西如无特殊法门则不能见,”她说,“我向行鹰子学的。”
比起朝云镇侧祭台的幽邃与残损,这处祭台被保存得很好,它在承影的剑气中逐渐现出本貌,庞大的基石和外壁意义不明的刻纹让它显得厚重而庄严,它屹立在魔骨的幽光中,像长久未被开启的锁,于时光的缝隙间独自保守着秘密。
一座足有丈高的石碑镇在祭台中央,碑上空无一字,唯有一道裂痕由上至下,将光滑的碑面斜斜割作两半。紫胤细细查看过那石碑,却并未发现什么特殊之处,其上既无灵力术法,也无机关暗扣,仿佛只是一块毫无他用的石头。
正当他们一筹莫展时,周遭的阴影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那声音越来越近,竟像冲着祭台围拢而来。猛然间有黑影如电,自一处断墙的后方直跃而起,一头扎向祭台中心的石碑,又在半空被紫胤的剑气与沈琅的短匕贯穿,重重砸落在地,几乎瞬间,浓重的血腥味便弥漫开来。
“是妖,但因此处魔气而发生了异变。”紫胤瞟了一眼那看起来有些像狼,脊背上却生了怪异棘刺的尸体,心下有了判断。
“它们是结群而来的,”沈琅警惕地盯着四周,“恐怕为数不少,仙人也要当心。”
话音未落,潜藏的妖物似乎为血腥气所激,不再在暗处逡巡,而是争先恐后地向祭台扑来。这些怪物长相各异,有些像虎狼狸猫一类的走兽,也有些身上还能看到鹰隼等飞禽的特征,但无一例外有着狰狞可怖的形貌。一时尖牙利爪蜂拥而至,异变的生物仿佛不知恐惧与疼痛,尽管紫胤和沈琅的攻击须臾间便能让它们粉身碎骨,它们却仍旧在前赴后继地冲向祭台,同伴的尸骨似乎都成了激励它们向前的动力,哪怕身躯被斩为两段,只要一息尚存,眼中贪婪和狠厉的火光就不曾熄灭。
“它们的血有毒!”沈琅剖开了身侧一只鸟妖的胸腹,飞溅而出的血液落在虎口处,转瞬蒸腾干净,却留下了一片灼伤的痕迹。
紫胤闻言神色微凛,抬手于剑上一敲,剑气势如罡风,将近前的妖物震出祭台周遭一丈之外。眼见血雾腾起,他挥袖甩出几枚剑符,幽蓝色符印在空中缀成圆环,随即便有光幕如盖,自圆环中央罩下。沈琅见状,由祭台之下撤至紫胤身旁,也是几道符咒掷出,将那些靠近的妖物再逼退了几分。污浊血液雨一般洒到干涸已久的土地上,血水之多,甚至浸透了砂土,汇成了连片的血泊。暗红色逐渐蔓延到祭台边缘,像一只红褐色的庞大怪物缓慢将整座祭台吞吃入腹。
祭台上的两人察觉了这些血迹的不断逼近,都全神戒备地盯着渐渐变色的土地,然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背后,一缕血线从石碑的底座下伸出,悄悄融入了碑上裂痕中。
待他们听到石料开裂的声响回头时,即便是素性沉稳如紫胤,此时神情也有了细微的震动。
只见石碑碎裂翻倒,滚滚浓烟中,一柄赤色长剑被窜起的火焰勾勒出形貌。
这是一把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剑,它应当在幽都,或是伴在年轻灵女身旁,却不该现身在此时此地。
沈琅第一次见到焚寂的真容,那红色艳烈得刺目,仿佛被火烧灼至扭曲变形的剑柄让她无端觉得有热浪和血腥气跨越半座祭台扑面而来。
不同于神铸之器中至高的神力,这凡人的兵刃中并无多少凌驾万物的力量,尽是宁可玉石俱焚也要斩杀敌人的强横杀意,为向天神复仇铸成的凶剑是如何不同凡响,她今日也算领略了。
面对焚寂,即便可能只是一个虚像,紫胤也下意识提起了十分警惕,他想把沈琅护在身后,却不料沈琅抢上前去,反是将他向后一拦。
“焚寂是意在诛仙弑神之剑,我来。”沈琅说着,召出五柄短刀,分列五行之位将焚寂围在中央,灵力织作金色的链条,以短刀为节点结成粗疏的网,镇压随着焚寂出现而不断溢出的煞气。煞气撞上周围细索,发出阵阵灼烧皮肉般嘶嘶的轻响,仿佛有一只巨兽一次次将利爪搭上绑缚它的锁链,又一次次吃痛退缩。
“枣泥。”沈琅盯着网中的情景,低声唤道。灵宠得了主人的命令,缠上正中一柄短刀,随即细密鳞片的缝隙中渗出暗红光芒,汇成双翼状的虚影,要将焚寂罩于其下。可就在封印合拢的瞬间,祭台上忽有暗青色法阵闪烁,沈琅的灵力像触及了铜墙铁壁,被莫名的力量瞬间击散,短刀一阵嗡鸣,纷纷飞回她的身侧,她后退一步,抬手接住了被震得晕头转向的枣泥。
而焚寂却仍旧毫发无损地矗立在原地,连周围升腾的煞气都未见减少。
它在看着他。尽管剑没有五官亦或人形,但紫胤仍然能清楚地感受到它的目光。
于是一个答案无来由地浮现在他心中,他无需质疑就相信了这个答案。
这柄剑是因为他才出现在此处的,而眼下的局面也必须由他来化解。
“沈姑娘,小心自保。”他扔下一句话便提剑直取焚寂,而这次祭台上再无阵法亮起,幽蓝与暗红的剑气彼此纠缠,在一人一剑之间卷起声势浩大的气浪,承影与焚寂的剑鸣有如风声,在这片荒芜天地间激起了悠远的回响。
沈琅在急滚的沙尘间看向交战之处,便见煞气的攻击如疾风骤雨,而她几乎分辨不出紫胤凝聚御使剑气的节奏与间隙,只能从一道又一道流星般的剑光中窥见些许御剑者的意图。
身在局中的紫胤却并无几分杂念,他没有过多关注周遭涌动的煞气,目光始终锁着浓重煞气之后的凶剑,他了解其中蛰伏待机的杀意,也深知唯有击退本体才能真正克制焚寂的凶性。
他们都在寻找对方的破绽,不论任何一方一步算错,或许都是胜负生死之别。
变动几乎只在瞬间。
紫胤的剑光像雪白耀目的闪电,刺穿层层煞气雾霭,直击藏身其后的焚寂,然而在他的剑锋即将触及那血红剑身时,他听到剑刃之下传来一声呼唤。
“师尊。”
他几乎立时便明白这是用心险恶的陷阱,但那一瞬的本能还是让他的剑势偏移了一寸,只这一寸之差便令攻守之势霎时更易。赤色剑影擦过他的肩头,于肩颈之间留下细长的伤痕,烧灼般的痛感由伤处沉向体内,若非他识破得还算及时,恐怕这一剑要割开的就是他的咽喉了。
煞气在焚寂周围凝聚成熟悉的身影,两人执剑相对,恍若当日天墉城别时一战。再见到弟子的形貌,紫胤已经明白这不是真正的焚寂,眼前所有都不过攻心而已,于是他神情如无波的潭水,投向对手的目光就像是看着再寻常不过的山石草木,连方才对凶剑的忌惮与警惕都敛去了。
一心澄净,妄念不生,无有障目。
他持剑一挥,身周便骤然剑气涌动,像搅动云层的旋风,迎着要将他围困的煞气逆势而上,凛凛剑光仿佛是自他本身迸发而出,所照耀之处如覆雪叠霜,便是那血红的凶煞也似乎被寒光封了戾气,只在远处徘徊躁动着,不敢轻犯剑气之所及。
沈琅身处煞气围拢之外,无法将其中情形看得十分分明,但那隔着滚滚煞气仍旧钻心蚀骨的寒意却让她变了脸色,隐隐觉出些不同寻常来。
她从前就知道紫胤的剑很冷,冷得像腊月里携雪穿林的烈风,但今日的剑意仿佛尤为特殊。这漫溢的剑气并不伤人,却渗入四肢肌骨,穿过血肉筋脉,仿佛刚刚被吞下的锋利冰冷的兵刃,让人觉得心脏都被寒冷穿透,而哪怕极细微的震动都会令那紧要又脆弱的脏器触及沉沉压在其上的剑锋。
沈琅忍不住抬手捂住胸口,她于剑术上并不算精熟,但天下武道大抵相通,如此决然无隙而不容反抗的冷意,几乎能教人从心底生出绝望,这不似紫胤素来所御,反倒像是……
割舍性情,无心之剑。
ps.场景灵感来源其实是三代的魔之骸,不过也不太一样
明月松间雪31
31 魇魔煞劫(下)
那将屠苏命运彻底改变的,血涂之阵。纵然被封印在记忆深处想不起,但如果此刻在屠苏面前,将过往血淋淋的现实就此撕开的话……
心中狠狠一惊,紫胤目光转向了女娲神像。
女娲神像立于那方,神情如常,纵然在她的脚下已然尸山血海,但却不能令这位女神,有丝毫的动容。
乌蒙灵谷之时,屠苏为了心中渺茫的希望,将乌蒙灵谷族人的尸体一一背进了冰炎洞内,而那冰炎洞,就在女娲神像身后的密道内。
依循记忆中的路途,紫胤迈开步伐,立刻朝冰炎洞的方向走去。
冰炎洞内曲折回廊,但当年跟随屠苏一具一具安放其族人的尸首走过的路,紫胤终究难以忘记。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冰炎洞最深......
31 魇魔煞劫(下)
那将屠苏命运彻底改变的,血涂之阵。纵然被封印在记忆深处想不起,但如果此刻在屠苏面前,将过往血淋淋的现实就此撕开的话……
心中狠狠一惊,紫胤目光转向了女娲神像。
女娲神像立于那方,神情如常,纵然在她的脚下已然尸山血海,但却不能令这位女神,有丝毫的动容。
乌蒙灵谷之时,屠苏为了心中渺茫的希望,将乌蒙灵谷族人的尸体一一背进了冰炎洞内,而那冰炎洞,就在女娲神像身后的密道内。
依循记忆中的路途,紫胤迈开步伐,立刻朝冰炎洞的方向走去。
冰炎洞内曲折回廊,但当年跟随屠苏一具一具安放其族人的尸首走过的路,紫胤终究难以忘记。不久之后,便来到了冰炎洞最深处的洞穴之中。
血光,一瞬间便照入眼中。
在血光之中,身着蓝衣,权杖在侧的韩休宁端坐其中,与韩休宁相对而坐的,是另一位带着面具祭司装扮的男子,两人布开的法阵,光芒乍然出现,而那光芒之中的,正是凶剑焚寂。
焚寂剑,此刻所见与当年自己乌蒙灵谷所见截然不同,此刻的凶剑焚寂尚是完整剑身,凶煞之气比之更甚百倍,而且剑中,仿佛有着另一股灵气。
这焚寂之剑中,原来早已栖息剑灵。
而与韩休宁对抗的另一侧,数名形态模糊不清的人影与其对峙着,血红的光芒漫过了冰炎洞之中,脚底下巨大的血涂之阵缓缓转动,然而那对手阴冷的笑容,竟比这常年不化的寒冰,还要冷。
“娘!”
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来,紫胤心中一凛,回头便望见了熟悉的身影,从洞穴外匆匆跑来。
是屠苏!不,此刻的他,仍是韩云溪!
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幼童,对眼下的危险一无所知,只是遵循着孩子的本能想要找到母亲,靠近母亲。
但……
“云溪,不要!”
这隔绝时空的场景,不过是早已作古的虚幻之境,紫胤心中明白,但此刻见到当年真实场景,却仍是忍不住出声喊道。
紫胤早已明白,下一刻等待云溪的,将是何等残忍的场景。
那方侵袭而来的人影,举起了手凝聚真气,狠狠打在了毫不知情的云溪身上。
“云溪——”
悲戚的喊声忽然震荡了夜空,那声音发自韩休宁,然而韩云溪已然无法再听见。
那冰冷的一掌,降落在云溪胸口处,睁着不敢置信的双眼,韩云溪缓缓倒下。
嘴角边,血流如注。
隔绝时空的仙人闭上了眼睛,已不忍再多看一眼。
一个不知名的器物飞上了半空,剔透如玉,紫胤不曾见过那物什,但感受到其中有着难以抗拒的力量,血涂之阵缓缓转动,而后韩云溪的三魂七魄缓缓离开他年幼的身体,飞向了空中,眼看着要被那玉吸走。
“竟然……”
这些人不仅屠杀了乌蒙灵谷,害死了韩云溪,还要利用这些死去的亡魂,启动血涂之阵,韩云溪的魂魄更是要被一并吸走。
“巫咸大人,请你务必抵挡他们片刻!”韩休宁绝望中吼道。
只见那位被唤作巫咸的男子抡起权杖,凝聚全身真气向那前来袭击的人发去,对方一时分心抵挡,而后韩休宁,立身于血涂之阵中央,竟以自身灵力,继续催动了此阵。
血涂之阵继续轮转,韩休宁指捏法印,指向了焚寂剑,而后剑中一道灵气缓缓飞升而起,与此同时,韩云溪的三魂七魄已有一半被那块不知名的玉吸走,剩下的魂魄韩休宁一道法术阻止了其继续飞向那块玉。
紫胤已感知到了接下来发生之事,虽然早已知晓结局,然而亲眼目睹,心中却深为震撼,衣袖之下的双手早已握紧了拳头,指尖几乎要在手掌中刺出了鲜血。
韩休宁,将韩云溪剩余的魂魄和剑灵魂魄一起封印,然后将这道封印,打入身体早已冰冷的韩云溪身上。
韩云溪的身体轻轻飞起,飞到了半空之中。
那破碎的魂魄被勉强重聚在一起,融进了他年幼的身体,火剑焚寂亦在同时折断。
紫胤缓缓闭上了眼睛。
百里屠苏的命运,从这一刻起,就已经注定。
此生为劫。
一切仿佛沉寂了下来,周围的一切都开始变得黑暗不明。
巫咸和那些袭击乌蒙灵谷的人们之间的战斗,究竟谁输谁赢,已无法知晓。韩休宁究竟怎样无助而悲伤的死去,也无从得知。
百里屠苏记忆深处的画面,已戛然而止。
留下的,只有空中依旧双目紧闭的韩云溪,带着一身随时可能残缺散离的魂魄,忍受未来漫长的时光中,煞气缠身的命运。
周围的人全都消失了,只留下紫胤和韩云溪。
韩云溪无力地渐渐落下,但终究没有落到地上,紫胤伸手接住了他,那身体并不是虚无的存在。
“云溪,云溪!”紫胤将他抱在怀中,几分心疼地唤着他的名字。
黑暗越来越浓,冰炎洞已逐渐看不清模样,黑暗仿佛有着吞噬的力量,要将一切都沉眠。
这样可怕与无助的过往记忆面前,又有谁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不曾崩溃?
纵然百里屠苏再坚强,但论年纪,他到底也只是个孩子。
落在紫胤怀中的韩云溪眼睛仍是睁着,却目无焦距,神情溃散。
“云溪!你快醒醒!”
紫胤冰冷的手抚过韩云溪小小的脸庞,任凭如何召唤也仍是徒劳。
他已意识溃散。
周围这吞噬一切的黑暗,便是最好的证明,当黑暗完全吞噬了一切,意识之境便会彻底溃散,而滞留其中的两人,也会一并归入虚无。
想不到自己,终究唤不回他。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就当你是仙人吧。”
脑海里忽然回忆起了初见韩云溪时的场景,那片飘零枫红的树林中,年幼的小云溪好奇看着他,对他这么说道。
“仙人,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昆仑山的雪?”
云溪曾这么问他,如今的他再想起来,竟然是如此可笑。
对不起,云溪。
对不起,屠苏。
当初为师如果带你走就好了,就不会让你面对,这么残酷的命运。
我会带你去看看,昆仑山的,雪。
雪……
紫胤心中忽然一动,看着怀中双眼已然失神的韩云溪,右手翻转之间,凝聚真气。
蓝色的术法之阵轰然照开了黑暗,紫胤手中,凝结出了一朵六角形的冰凌雪花,越来越大。
淡蓝色的光芒照亮了韩云溪的脸庞,冰凌雪花带着光芒冲向了天空,而后如繁星般洒落。
是雪,带着仙人自身凝结的法力,一片又一片的大雪花纷纷落下。
雪花落在韩云溪稚嫩的脸庞上,瞬息化作水,仿佛是泪流过。
韩云溪的眼底,隐隐开始有了一丝神采。
呆滞的双目渐渐变得明晰,灵动的神色开始荡漾在了眼底,黑暗停止了吞噬,渐渐地,身边万物开始有了明亮的色彩。
“好……好美……”
怀中的韩云溪,渐渐自嘴边吐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云溪。”紫胤轻轻唤道:“云溪,快看。”
天际的雪花仿佛越来越大,落下的雪花形状一片比一片美丽,晶莹剔透的色泽,华美的形状,韩云溪的眼中也渐渐开始恢复了色彩。
“仙人,这是什么?”
“是雪。”紫胤淡淡回道。
“雪?原来,这便是雪……吗?”
韩云溪的嘴角,忽然有了一丝淡淡弯起的弧度,看着仙人的眼神,也变得渐渐不一样。
“好漂亮啊……”韩云溪轻轻说道。
孩童的眼角流出了泪,和着血,和着落在脸上的雪花,一起滴落在尘埃之中。
然而那泪水,似乎不止是伤痛和无奈,更带着一丝淡淡的满足心意。
“仙人,谢谢你。”
怀抱中小小的身体开始变得氤氲透明了起来,仿佛游离的魂魄,将要飘散在空中。
“云溪!”紫胤立刻伸手想要握住他的小手,却只触到了一片虚空。
“仙人,你顺着我的魂魄,飞去的方向找吧。”韩云溪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来自隔世的低吟,紫胤只看着他,一丝微笑拂过小小稚嫩的脸庞,而后缓缓消失成万点光华,渐渐归于虚无。
紫胤缓缓握紧了手,心中忽然升起了难以自抑的哀恸,纵然知晓眼前一切不过是屠苏脑海意识之中的幻境,但此刻亲眼见这个孩子在自己面前消失,心中却难抑一丝痛楚。
屠苏,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这么随风而散的消失去?
不!
魇魅能看透人心,制造让人心神震荡的幻境,如同天墉城的妄境试炼一般,自己冒险入此想必已被魇魅窥得心神,绝不能因此动摇。
紫胤摇了摇头,定了下心神。
片刻后站起身来,紫胤再度观察了四周,只见韩云溪消散而去的光芒并没有消失,反而似是被什么吸引了一般,缓缓朝一个方向飞去。
紫胤跟着光华飞去的方向,在缓缓打开一扇刻着女娲一族文字与符号的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幕极其惊人的画面。
幽黑与黯淡的色彩充斥了视觉的每一处,妖异诡谲的气氛弥散在周围,在这黑暗的无尽深渊处,似是有着可遮掩苍天的奇物。
紫胤反手捏诀,一道清白色的光晕自手中荡漾开来,光芒并不算明亮,却在这无边际的黑暗中,仿若不明的明灯。光芒的照耀下,那深渊处的景象也一览无余。
那是一颗苍天巨木,树身枯槁蜿蜒,却似活物一般,有着几分意识。
紫胤淡淡锁眉又复舒展开来,心中一阵冷笑道。
果然是魇魅!创造摧残人心的噩梦,借此吸食人心精神,好一招狠毒的手段!
紫胤细细观察妖异枝木,很快就探明了原委。此巨木看似死气沉沉,其实正是魇魅本体,这些枯槁破败的枝木,正是吸取人心精神的工具,既然如此,那屠苏……
紫胤闭目片刻,便思索定了精神,指尖凝聚冰蓝色的锐利剑气,直指向了枯木的中心处,随即一道道蓝色的剑气飞掠而过,枯木已被剑气掠过燃起了冰蓝色的火焰。
魇魅虽无面目形状,却也忍不住一阵心惊,若是普通的火,其实根本奈何它不得,但昆仑剑仙的剑气之中,不仅是带着火,更带着仙人清圣至极的清气,与剑气一道没入魇魅本体之中。
魔再猖狂,终究压不过仙圣。
随着枯木枝干已被破坏,露出了树干中心处。而在那里,一个眉心一点朱砂痣的少年半身已被埋入了树干中,少年已昏迷,消瘦的脸庞上满是痛苦的神色,而胸口以下的血肉似已被树干彻底掩埋,又或是,与树同化,融为一体。
巨木的树枝弯曲延展,似有生命般慢慢缠绕着屠苏还未全然脱离稚嫩的身躯和肩膀,而那枝丫的尽头,如同针一般刺进少年的血肉身躯,贪婪吸食着他强撑最后没有崩溃的意识。
紫胤心底闪过一丝冷冷的怒意。
魇魅这种魔物,贪婪自大,更肆意摧折人心之念,屠苏这一生已然受尽了太多悲苦,这些痛苦无疑成为了魇魅最中意的食物,此刻魇魅定是不断利用屠苏曾经的种种噩梦回忆,来彻底摧垮他的精神与意念,好教屠苏彻底陷入崩溃的精神世界。
这个孩子,他受的折磨,难道还不够多吗?
紫胤紧紧握住了手,片刻后眼神凛然一冷,再无犹豫。
冰蓝色的长剑上手,纵然意识之境带不了兵器,然而已修炼成仙身的剑仙,早已能够凭借意念幻化出威力不菲的长剑,紫胤手执长剑挥斩而出,剑歌鸣啸声冲破了死亡一般的寂静,黑暗深渊的潭水也仿佛被激起千层巨浪,令妖魔退避三舍。
魇魅,似也有所动容!
纵然不具形态与形质,魇魅却并非对周遭万物全无感觉,紫胤清圣沛然的剑气以其自身为中心平扫向四方,所到之处黑暗也仿佛活物感到了退缩惧怕,枯槁枝木随着剑气的飞掠而一点点化作灰烬。
好强大的清圣之气。
魇魅如果可以想,这恐怕便是当下的想法。
沛然的真气令魇魅退缩,枯木却仿佛活物一般紧紧抓着猎物不放开,执着地包裹着那身躯几乎快要没入魇魅腹中的少年,少年已几乎无法自主意识,仅凭一点意念苦苦支撑,就在魇魅要将少年彻底没入腹中的那一刻,紫胤长剑擎天,幻化数十数百蓝色剑影,一齐飞向了魇魅本体之处。
这一招,正是紫胤真人三大绝学剑法之一,空明剑!
在这剑法的震撼威力之下,魇魅终究是棋差一着,枯枝残木满是惧意放开了那中间早已面色苍白的少年残躯。少年脸色如昆仑山的雪一般苍白无力,映衬眉心那一点朱砂痣,红的如血冶艳。
紫胤缓缓落地,走向了渐渐露出的少年身影,却在此刻,变数再生。
一阵黑雾忽然扬起,仿佛铺天盖地的巨浪一般袭击向了紫胤真人,紫胤没料到魇魅竟然还这般不死心,心下一冷扬手起剑,剑气掠向空中黑雾,却不料黑雾似是无形无质,并未因为剑气而退,反而愈加猖狂将剑仙包裹了起来。
不对,这是邪煞的魔气!
紫胤惊觉异样,退开数步,单纯的剑气能伤魇魅本体,却奈何不了魔气,只能尽力躲避,却是方才心急于救出少年,距离魔气释放之处太过靠近,虽是尽力避开了全部,却也沾上了星点。星点魔气立刻顺着灵识意念入侵,紫胤立刻运转真气镇住魔气,却也一时无法驱除。
空气中尽管死一般寂静,紫胤却仿佛听到了魇魅邪煞的笑声,是对自己的嘲讽,又或是炫耀。紫胤见状再无留手,再度运转清圣真气汇聚于手中之剑,御风凌空而上。
强大的力量仿若毁天灭地的风席卷万物,尽管这不过是个虚无的意识世界,却也令邪煞鬼魅无一不动容,魇魅若是有神情,此刻也必定是彻彻底底心惊胆战。
紫胤挥袖起势,双目注视魇魅本体,冷冷的声音不大,却仿佛破碎虚空。
“空明幻虚剑——”
强大的剑气携带清圣至纯的真气铺天盖地,魇魅邪物在这强大的修为面前彻底放弃了抵抗,本体一段一段化作了尘埃,血红与黑暗深渊的梦境亦瞬间破碎!
强大的剑气过后,周遭一切仿佛都变了样。
黑暗深渊一点点化作了星光消逝而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冶艳而明亮的红。
风吹过,漫天红叶飞舞而下,如同红色的湖水铺满了大地。
仙人站在这片红色的大地上,看着周围几分熟悉的景象,深深一阵叹息。
站在了熟悉的地方,仙人抬起头,果不其然看到了那脸色苍白的少年已从魇魅的束缚中释放了出来,自空中缓缓坠落而下,恰似飘零漫天的落叶。
少年没有坠落到地上,仙人伸手扶住了他,一如昔年初遇时的场景,历历在目。只是不同的,是昔年那个身着女娲族浅蓝衣服的小小少年,而今已然长大,身着天墉城弟子的紫白道服,清冷的颜色却掩不住他眉目间如血的朱砂痣,也印证着他的命运,是走向着仙人也无法扭转的终结。
“屠苏,屠苏——”
仙人唤道,或许是听到了呼唤,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师——师尊——”
少年茫然唤了一句,而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何处一般睁大了眼睛,被尘封的回忆忽然如潮水一般涌进了脑海。
……
“仙人,你能不能带我,去看看昆仑山的雪?”
“昆仑山上寒冷异常,道路更是崎岖纵深,你年纪尚幼,身体也不够强壮,怕是难以登顶昆仑山的高峰。”记忆中那清冷的仙人有些无奈摇摇头,而后柔声道:“孩子,还是等你再长大一些去比较好。”
……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韩云溪,就住在这乌蒙灵谷。”
……
如潮水般的记忆涌上,屠苏缓缓伸出手,按住了脑袋。
“屠苏——你怎么了?”
“我……似乎……想起了一些事……”
紫胤没有追问他想起了什么,只是眼神中有些复杂地望着少年。
“师尊……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当年……我第一次见到师尊,就是在这红叶湖,对吗?”
紫胤没有回答,只是缓缓闭目,而后极其淡淡地,点了点头。
一道白光自少年眉间闪出,屋外护法的众人感受到一阵灵力波动后均是松了一口气。
众人推门而入,见床上方才意识模糊的少年缓缓睁开眼,而床边的白发仙人见醒来的少年眼中清明,终是放下了心,立身起来。
“执剑长老,您成功了!”妙法长老激动道,紫胤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魇魅已然被我所镇杀,眼下屠苏仍需一段时日静养。”
“我会派芙蕖帮忙照顾屠苏。”涵素真人立刻道:“紫胤,你且放心。”
紫胤真人听闻后,似是要抬起步伐离去,却被身后少年一声呼喊止住了脚步。
“师尊——”
屠苏一时间话到了嘴边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方才梦境之中他想起了昔年红叶湖中那被遗忘的记忆,被尘封了许久的疑问又再度浮现心头,但就在看到仙人遗世的背影时,却又不知道该如何问出口。
“师尊,我……”
紫胤没有回头,神色也依旧平静,尽管屠苏没有开口下一句话,仙人却也没有催促,只是片刻后缓缓道:“屠苏,眼下先恢复自己的精神与气力为要。”
少年似是动了动嘴,却并未说出什么,然后恭敬回了一句“是”。
紫胤再度迈开步伐缓步而去,但未行出两步,便见一道殷红的鲜血自仙人的嘴角边汹涌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