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不是维罗纳
《这里不是维罗纳》
*放飞型产物,很多很多私设如云
*主班视角,含罗朱,神父
我们在窗边拥抱,人们在街上望我们: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到了开花的时候,
是不安的心脏跳动,
是时候成为时候的时候。
是时候了。
——《花冠》
1
太阳很好,无云无风。一位古怪的青年坐在草坪上。他身畔有一名少女。
不提他面容青涩,眼神如一位将死的长者。说青年古怪,只因为那未老先衰的模样实在蹊跷,不像属于眼下这个世界的人。他紧绷的皮肤上生长着一大片人老去后的褐色圆斑,血管肿胀,头发已经花白。
他身畔的少女一袭白色裙装,瘦骨冷淡,眼神热烈,红唇雪白,时时咳嗽着。
这青年在此世也有属于自己的名...
《这里不是维罗纳》
*放飞型产物,很多很多私设如云
*主班视角,含罗朱,神父
我们在窗边拥抱,人们在街上望我们:
是时候了他们知道!
是石头到了开花的时候,
是不安的心脏跳动,
是时候成为时候的时候。
是时候了。
——《花冠》
1
太阳很好,无云无风。一位古怪的青年坐在草坪上。他身畔有一名少女。
不提他面容青涩,眼神如一位将死的长者。说青年古怪,只因为那未老先衰的模样实在蹊跷,不像属于眼下这个世界的人。他紧绷的皮肤上生长着一大片人老去后的褐色圆斑,血管肿胀,头发已经花白。
他身畔的少女一袭白色裙装,瘦骨冷淡,眼神热烈,红唇雪白,时时咳嗽着。
这青年在此世也有属于自己的名字,但他曾经的名姓或许会让您更加熟悉,曾经他献身于他信奉的主,有一个前世的大名叫做劳伦斯。
您请看接下来发生的事。少女用力地压着劳伦斯,掐他的脖子。劳伦斯闭着双眼,灵魂也要被从躯干挤压出去的力度,带来一种只向下的快乐,只向下,钟敲了十二下,还是四下,她穿着棉袜的一条腿挂在青年的肩上,长者变成了一颗树,一只幼鸟,一边窒息,一边说了很多怪诞不经的话,无比亲近,彼此一无所知。劳伦斯闻到她的脖子的一侧散发着一种隐秘的花香,少女说,祝福您,长者陷入了对过往的回忆,那些风,蒲公英,战争年代。他睡了过去,再次醒来,身边并无一物,劳伦斯躺在树下,一种酒醉般的花香淹没了全世界。
青年默然地注视天空,随后他像下了某种决心般闭上双眼,开口说道:
“注视着的灵魂,请容许我躺下来。”
他说道:
“也许耗费您十分钟,五分钟。生命在不断离开我的身体,命运正召唤着她的仆人,即使青春的血液再次流淌,我付出代价的时候也到了。”
劳伦斯此刻完全放松了,他的眼睛在阳光照射时浮现一层花青的薄膜,只在树叶的阴翳偶尔摇晃时闪动两下。
“故事开头是一个孩子:一双爱侣陨落,使一位凯普雷特母亲在暴雨夜中受孕——这之前请容许我强调,真神在上,我已经要死了,我说的一切都用我的灵魂担保,这些言论看似是维护神秘的宣讲,其实完全出自真实——记忆,经验,和双眼,使我也不得不相信——一个孩子!”
神父躺在草坪上,阳光使他的皮肤沾上几片草叶的阴影,他的脸却始终模糊难辨。从他口中吐出的话语,那声音忽而清脆,忽而苍老,重叠着,仅仅是从一处到了另一处。
“故事的开头,在瘟疫与诗歌肆虐的北方,大风使山上的白蒲公英穿过窗户,落在那死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枕头上。像所有正常婴儿一样,这个孩子睁眼,在襁褓中啼哭,他的母亲只在他出生后,接生婆抱来看了一眼,就老道地判断出无力喂养他。他的母亲说,‘只看他柔软的四肢,这是我最亲爱的宝贝,但那双忧郁垂老的眼睛使我浑身冷,把他抱走吧,像客人一样对待他!’她便每月支付三个银币给这里最强壮的乳母,教她去抚养这个孩子,照看他起居。这个孩子的母亲最终是死在一发玩笑的流弹下,子弹从她的下巴一直穿透后脑勺,等她倒在血泊中,肇事者已经混着人流一哄而散。她死的前一天仿佛有所感召,给乳母寄去整整十个银币,附上一张字条,上面潦草地写着‘你的父母在你没出生时已经死了。’”
劳伦斯看起来更加拘偻,然而此时没有人审判他,没有亲王和他的臣民,除了这一片广阔的天空与绿草,只有他一人而已。慷慨的命运给予他讲述的空隙,最多有点口渴。
他说道:“子弹穿过他母亲的下颚又从后脑钻出来。这枚子弹正属于蒙太古家下一个年纪尚小个性轻狂的仆欧,不小心害人性命后,畏惧死刑连夜逃走了。一个凯普雷特的女人倒下,从她亡去的尸骨中升腾起一种幽蓝的毒气,这种毒气沿着天空像野玫瑰一样在这里蔓延。倘若人一旦吸入,就会陷入绝望的忧悒,最终死在一场无声的睡眠中。有人死了,尖叫如鸦群四散,然而这个孩子在人群推搡中,非要挤进去看一眼他血缘的亲母的遗体,只是他实在是太矮小了,所有人都不及注意。他绊倒在旁人鞋脚上,把手掌和腿磨出了血,他滑倒在鱼贩落下的死鱼上,把脚腕错位了,他一定要去到母亲身边,他跌倒在一粒石头上,又爬起来,这次他把耳朵摔坏了。然而怪事发生了,一阵嗡鸣后,半耳的模糊,有一个声音越来越清晰,一个从泥土,火药,和砖瓦传来的声音,一个从人的皮肤,从一间阁楼,穿不过纱罗的月色中传来的声音——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萦绕着,拥有大理石一样的纹路,而他的脸则如缺少生命的蜡纸一般剥落,凋零,以至于很长一段时间他不敢直视自己的倒影。他静静的,不再爬起来,也不再爬向他母亲的尸首了,仿佛他前一秒追逐的东西下一秒已经无关紧要,只是隔望着,脸上有泪水的痕迹——他知道了他不该知道且本不必知道的一切,但顷刻间他失去了一切,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
“他的灵魂早已无法离去。从最开始出现的第一位死者,丧钟没有一刻停过,天空与大地被香气灌满,坟墓挖得越来越深,一层棺木叠着另一层,最后人们不得不从外面运来新鲜的土壤堆成山丘。在这个孩子的事发生前,墓碑已经变得有一头大象那么高,上面一排一排按所在的层数刻满了死者姓氏的第一个字。墓地的土壤呈现一种沙漠般玫瑰紫的颜色,一座虚幻的百合花之城飘浮在上空。
“这样的一天以及往后的很多年里,人们戴起那种防毒面具,两片目镜像是巨大的虫眼,反射着莹绿的冷光。面具用牛皮,羊皮,蜥蜴皮,在油中泡软糅成整体,黄铜的口器要用十二层纱布隔挡,最重要的是其中放上青柠檬和辣椒,还有其他复杂的香料。这么做的目的最初是抵御那只在夜晚出游的病毒。其中奥秘的显现,也正建立在这堆叠如山的死亡之上,这显现,或者经验的产生,当人们惊觉那地宫里飘来如歌唱着的粉红色美丽雾气,并非爱情的奇迹,而是夺取人性命的死神搬弄人间时——一切已经迟了。”
2
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击中了这阿迪杰河畔的维罗纳。
宵禁让此地在夜晚九点之后,街道上除了野狗野猫与巡逻卫兵皮鞋的踏响,只有蝙蝠遮挡月光的暗影偶尔划过。今夜照常也不例外,格外晴朗的夜空,平静仿佛从前一样,尚未被疾病的阴影笼罩,然而这不过是失眠的人们隔窗望月时充满恐惧的美好幻想。在维罗纳已经死了好几万人!人人这么说,实际真正死了多少人,尚待确认,不过想必也好不到哪儿去。
人人自危的一晚,窗外是虫鸟蛇兽的乐园狂欢,妖魅横生,然而您请看,这广大世界的一角落处,有一个身影即将被夜色吞没。
一位蒙太古正独自前往凯普莱特家坟茔所在的墓地。
班伏里奥手上一束水红的玫瑰。在这恐惧笼罩,月光正好的夜晚,正是死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忌日。循着草迹和月色,坟丛林立,他如从前一样将枯萎的花束换下,却不复往日沉静,口中念着青春模糊的字眼,时叹时笑。
万物漂泊于那桩爱情悲壮的神话。忽然的鸦啼,如血,坠落在月光像蛛网一般网罗着的大地,叫他从旧日的沉醉中猛然惊醒。班伏里奥驻足,惊惧地抬起头,眼珠死死望向天空。凝视着,月光无情而透明,怀疑的种子此刻终于破土,茁壮地直指青天。他终于忍不住大声道:
“你在看,你正在看着,我就知道。”
这位蒙太古自然得不到任何回应。墓地上升起乳白的浓雾,仿佛某种邪恶正崭露头角,以取笑世人为乐。他皱着眉头,呼吸深重,靠着坟墓如靠着昔日好友一般滑坐下去,低着头。我们看不清他的脸,只听见他是在喃喃自语,缓慢,平静,一道大地的裂缝发出呜咽想必不过如此。
“是吗,”只听他说,“这一切的一切从我兄弟的死,就被命运刻下不可扭转的迹象,勇敢的茂丘西奥与罗密欧的死,我早该料到。我独自生活一天内心便煎熬一天,昨夜我在梦中看见罗密欧的鬼魂,罗密欧,他的尸体本该腐烂的,在梦中竟然仍如玫瑰般娇嫩,啊,我原本打算谨慎离去,正怀疑这是魔鬼玩弄我兄弟生前的遗像,调戏我最永恒的伤悲,然而,梦中的罗密欧一边吃力地挪动他自己尸体的脚,一边哼哼着说,班伏里奥,我的兄弟,见到你真高兴,他说,原谅我直白地问了,你死了吗,如果没有,恐怕我们千万不要在此时相见。罗密欧微微一笑,下一秒一股力量将我从梦境拖回现实。我就知道了,这不是什么魔鬼!这就是我的好罗密欧,他的亡魂来看望我的梦所!”
厚实的浓雾从呼吸灌进班伏里奥的口鼻,苔藓与尸骨的寒腥,让他不得不掏出手帕遮盖。好友相见,他拍了拍墓碑。自然他是做不出挖开墓室的举动,他所爱的两个人都已长眠地底,班伏里奥喃喃:“已经死了这么多的人,老天,这该死的瘟病,我真希望你和茂丘西奥都在我的身边,你一定会说一些俏皮话,‘班伏里奥,别愁眉苦脸啦’。……”
墓园外吹来的冷风,正消退如魅的白雾,也吹散从地底伸出的一种神秘诅咒。班伏里奥可以呼吸了,他站起来,又在周围巡视几圈,神情凝重地仔细检查。
这一番举动堪称古怪。诸位看客,是了,发动班伏里奥冒着夜色与瘟疫来此的,不仅仅因为是死去的罗密欧与朱丽叶的忌日,还因为昨夜他在梦中,下去了!
他看见粉红色的雾霭填满这间凯普雷特的墓室,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金色塑像在腐烂之上洋溢着一种芬芳的百合花的味道,梦中彼时他还不清楚,但醒来后,等待黎明,望着日出透过窗子射下的光,越来越亮,班伏里奥恍惚被一种冥冥击中,好长时间没法言语,无名的焦躁令他呼吸急促,怀着极大的恐惧,他不能抑制地将瘟疫与他梦中的异象关联。昔日的罗密欧和朱丽叶早就变成两具叫人发寒的白骨,本该陷入甜蜜漆黑的永恒沉睡,这死和病毒本不应该有半分关系,或者说,和罗密欧没有半分关系,班伏里奥这么想着,然而正是如此,在那个梦之后,他几乎已经完全相信了:这瘟疫是老天对维罗纳降下的惩罚。那犹如无可抗拒的绝对力量,逼死罗密欧,逼死朱丽叶,杀了他的兄弟茂丘西奥,甚至是提伯特。
愤怒与绝望的火苗严厉地审判着他的灵魂,复仇的欲望不断叫嚣,然而很快泄了气。一把剑劈向天空,一具肉身违抗神明,片刻的蚁虫发誓要报复永恒——多思不再给他力量,一贯的谨慎,反而使他感到虚脱,当他想挖出自己的心脏证明一切时,又无法说服自己这不是软弱,虚无使他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孤独总是时刻尾随着。月光中他的脸呈现一种稀有的婴儿般的天真和迟疑。林翳的间隙,那天体是一颗泡在罐中发青的橄榄,悬在头顶。他愣愣地想,这不存在的仇人无处不在,又甚至连他班伏里奥自己,他们都是帮凶。
坟墓周围自然毫无异状。或者说,没有此世的人们可以用眼睛观测的不同。潜伏在黑暗中,躲藏起来的儿童看着这一切,心想,我是知道这个的。他跟随班伏里奥一路来到墓地,看见了青年把玩小刀的眼神,也目睹了雾色的异象。从幼时起他就和寺庙收养的其他孩子格格不入,其一是他的手里养不活花草,动物也不肯亲近,其二是他的声音沙哑,头发枯槁,始终像一颗石头,不讨人喜欢。最重要的,是他嘴里总是说着古怪的话语,什么我不是我,什么死亡,遗忘。而当人们顺着他的话去请教其真实身份时,这个孩子今天说自己是香水贩子,明天说是看门人,后天甚至是鞋铺老板娘,而现在,这个脸上沾着泥和草的孩子,从灌木中冲出,对着惊讶的班伏里奥说:“快把刀放下吧!你这像什么话?你要让我和茂丘西奥耻笑,你是个拿小刀照镜子的自恋鬼?”
班伏里奥被惊吓得一时说不出话。
月色渐消,游雾四起,笼罩着天边混蒙如纱的凝紫,衬得大地一片幽蓝。他要求自己镇定下来,然而面对此情此景,他依然不得不怀疑自己再次误入梦中,又或者梦初醒了,才发生如此幻觉——一个孩子,在墓中!甚至这个孩子还在对他说:“我是罗密欧呀!不过你不认得我,也情有可原,这事说来话长……”
这世上的所有,过去,未来,冰凉的晨露,都在说着:眼前一切是一个爱幻想的儿童荒唐的玩笑。他真正在乎的,也远不是那渐渐遥远的名字和躯壳。然而,这么想着,他被吓了一跳的心却不受控制地越跳越快。班伏里奥先是瞪大了双眼,想要微笑,又想要说什么,等回过神来,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张牙舞抓的儿童,胸膛剧烈地起伏。
班伏里奥领着这孩子往僻静的地方走。
天亮之后,土地也不再清洁,他要走一条更远的路,把孩子送回寺庙。一路上这儿童依然在嚷嚷着一些骇人听闻的话儿,班伏里奥由最先的沉默,到后来时不时笑两声,偶尔附和。
“对,小罗密欧,不过你的朱丽叶在哪里?”
孩子说:“我的朱丽叶,你的朱丽叶,他的朱丽叶。唉,我的朱丽叶!爱我的朱丽叶,因为我的爱属于她自己,我的朱丽叶是我爱着,爱我或者不爱我的。”
班伏里奥笑着说:“现在我信你是罗密欧了,孩子,你嘴里这些爱情的辛酸呻吟,罗密欧要是还活着,肯定认你为知己,茂丘西奥要是还活着,肯定说你是一只满嘴胡话的咸鱼。”
那儿童不说话了,班伏里奥过意不去,故意逗着他说些拌嘴。
瘟疫横行后,得了病的人被要求在家中竖起一面黄旗,不得外出,街上人迹本就稀少,至此他们一个人也没碰到。班伏里奥暗自怀疑,是不是这里已经一个人也没有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牵着的这个孩子也不是活人,而是魔鬼的化身。自然这些狂想不过轻描一笔,却足够他出神,使他反应过来的,是这个孩子忽然说:爱情的悲剧来换人间的喜剧,盛大的誓言来换和平的报幕,班伏里奥,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如此稀奇古怪、故弄玄虚的腔调。班伏里奥不禁反问,“什么?”
这孩子死死拉着班伏里奥的手,语气轻快。
“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我来告诉你。”
“我的母亲被枪打死了,”这个孩子越说越快,“我想,要是我能告诉她一切,死亡是不是不会降临,只需要轻轻一拉,她就能避开那颗子弹。”
啊,班伏里奥一时哑口,他想,可怜的孩子。
那孩子继续说:“然而,那个声音出现了。”
班伏里奥想,他生病了。
这儿童也没有等待回应的意思,自顾说下去,“那个声音告诉我结果,但不回答我的问题,继续,还是停止?什么是恨?什么是不再恨?当他们注视着他们在想什么?性命是我们,还是可以舍弃的?”
“时间不多了。班伏里奥,见到你真高兴。”
他拉起充满惊愕的班伏里奥的手,使后者不得不半蹲下来。这个儿童捧着班伏里奥的脸在眉心轻轻吻了一下。
最后一秒,世界尚明亮的最后一秒,班伏里奥想,这个孩子的确不是罗密欧,爱幻想,但也没有撒谎。
他被一股强烈的困倦攫住,眼皮重重合了起来。
3
朱丽叶坐在树枝低低的分叉上。
阳光透明地穿过她的皮肤,她看起来是从树上长出来的一颗果子而绝非女爵。这是他们第一次会面,她没有戴面具,罗密欧也是。她的小腿摇晃着,让人想起大漠上一种为求生而滚动的草,脚尖勾着一只鞋,丝绸的袜子上沾着青草汁和湿润的泥土。罗密欧不得不仰头看着她,她有一头刺伤人的稻草头发,金黄色,在风中火焰一般燃烧,空荡的袖口,一副骨头架十分狡黠地靠在皮肤下面,那双深色的眼睛却十分怡然,接着,露出笑容,意味深长,接着消失在空气中。
罗密欧站在树下,你可以想象他是如何因为消逝而心脏紧缩,又如何因颤抖而无法言语,这种症状引诱了他第二天谜一样爱情似的想念。也许并非出于爱情。但他的骨骼因为快乐嘎吱作响,无法像从前一样升入天空。第三天,罗密欧走上前,往常的蜜语此时却令他嗓子干涸,罗密欧痛苦而甜蜜地想,或许爱人想折磨他的愿望胜过于吻他。角落里的阴影攀上罗密欧的小腿,腰腹,从胸膛划过最终挂上耳尖,魔鬼低声引诱他,她会用撒了圣水的百合插进他的心脏,她是个非人的美丽的怪物,披挂着人的皮囊,是海上食人的燕子,灵魂干净优美。所有人都应该恨不得把一切都献给她。他们依然在那棵树下会面,徘徊着罗密欧忧愁的鬼魂,朱丽叶目光灼灼,她少女的心,太阳般热烈,孤寂拒绝缠绕她,死亡也无法叫她惊扰。
而当她与那青年眼神交会的一瞬间,班伏里奥正是从这颗树下路过的。或许这个世界上真有什么是注定要交缠、斗争、支持着,相互怜爱的。朱丽叶说:罗密欧,你来。为了你我成了我,回答我,你是不是像我爱你那样爱着我。
罗密欧走上前,如捧起一颗苹果,捧着朱丽叶向下的手,贴向脸颊,他说,我祈求爱人的怜爱。罗密欧说:我爱您……用我的寂寞、痛苦、向上激动的心,……
朱丽叶笑着说,你的心这样烫,你的誓言这样诚恳,叫我的心灵也如一张琴震颤起来,露珠不比我的爱更轻盈,善于观察的大师也不比我望向你的双眼更专注。罗密欧,我的罗密欧,我的回答与你一样。
阳光。充满了阳光。没有阳台,只有树杈,没有旁人,只有爱人,没有月光如裹尸布般覆盖恋人忧愁的眉宇;那忧愁,忧愁的甜蜜,甜蜜地忧愁着。
如此,班伏里奥这时的确有些难过:他无比清楚地明白此情此景,尽管如苹果般鲜活,对他而言都是梦境而已。阳光让一切如溪水般清澈透明,哪怕这真正是另一处发生的现实,但他却无法产生怀疑,他可以相信这世上真有一处乐园伊甸,但他再不能怀疑梦不是梦。倘若是梦,只是加深他的苦闷,不是梦,老天对他真是太过残忍了。况且他又怎么能忘记,又怎么说服自己,进入对所谓来世的空虚企盼?
什么是恨?什么是不再恨?当他们注视着,他们在想什么?性命是我们,还是可以舍弃的?班伏里奥看着好友的幻象,竟然平静下去。
他轻轻地想,命运啊,你一面冷淡,一面和煦,倘若我预知了那些死亡的计策,发出警告,情人便不会赴死吗?勇士便不会拔剑吗?争斗不会爆发吗?和平不会到来吗?瘟疫就不会害死人性命吗?
透明的阳光里,墓碑上出现的名字,上面有侈谈自由的且大肆使用奴仆的人,有人每年生一个孩子,有信奉善良的人,有赡养动物的人,有以神经错乱为荣砍断二十个人头的人;瘟疫或许是一起谋杀,但在这充满香气的世界里根本平平无奇,最不过值得一个情人为此在楼上坐到天亮。
在离此处很远的地方,响起一阵巨大的声音,班伏里奥闭上眼,像是知道自己将会离开这里一般。事实也如此,他再睁眼时,已经躺在寺庙的床上,身侧站着自劳伦斯去世后的新神父,还有那个言行古怪的儿童。
神父说,你醒了。
儿童说,你回来了。
神父说,你昏倒在寺庙门口了,在这里休息一阵吧。
儿童说,他走了。其实我并非罗密欧,有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老是弄混,请原谅我吧!
班伏里奥说,我明白你没有骗人,你现在是谁呢,孩子。
儿童说,现在我是我,但我做了一个梦。
班伏里奥问,什么梦?
儿童说,有一个叫劳伦斯的人。他长得很奇怪,又老,又年轻,他躺在地上说了很多话,天气很好。
班伏里奥坐起来,他都说了什么?
那儿童说,记不得了。
儿童半闭上眼睛说,来了一位小姐。
班伏里奥咦了一声,一位小姐?
儿童点头,一位小姐。看不清脸,但看得出得了病,就是最近那个病。
班伏里奥又躺下了,他笑着翻身,一位小姐,和劳伦斯神父——天啊,真够荒诞不经的!好一个笑话。
儿童也笑起来。在班伏里奥身边陪伴一会,又跑出去玩耍了。
罗朱|月照长河
*依然是流放罗
这里太寂静也太没有生气。罗密欧行经一片荒木林,什么都没有,只有月亮。
他想过一百年前的海湾,宁静的长河,美丽的月亮就那样垂直地洒下来,照的他与朱丽叶两个人全身冒着柔和的圣光。
他把剑举过头顶,恍惚间又看到那轮寂静的月亮。他又想起朱丽叶的吻和眼泪,在他的朦胧泪眼里一点一点地明晰,朱丽叶的唇似乎就在刚刚擦过他的面颊,浓郁的玫瑰香气在他四周忽然蒸腾,他就这样举起剑,虔诚地跪在这片大地上,静静地。
爱啊,爱啊。当他那样无畏地站在朱丽叶的阳台下的那一刻,命运女神施施然纺起线来。那样美的夜晚,那样灿烂又溢满天幕的繁星,他和朱丽叶的手却始终没有牵住啊。他在朱丽叶轻轻地...
*依然是流放罗
这里太寂静也太没有生气。罗密欧行经一片荒木林,什么都没有,只有月亮。
他想过一百年前的海湾,宁静的长河,美丽的月亮就那样垂直地洒下来,照的他与朱丽叶两个人全身冒着柔和的圣光。
他把剑举过头顶,恍惚间又看到那轮寂静的月亮。他又想起朱丽叶的吻和眼泪,在他的朦胧泪眼里一点一点地明晰,朱丽叶的唇似乎就在刚刚擦过他的面颊,浓郁的玫瑰香气在他四周忽然蒸腾,他就这样举起剑,虔诚地跪在这片大地上,静静地。
爱啊,爱啊。当他那样无畏地站在朱丽叶的阳台下的那一刻,命运女神施施然纺起线来。那样美的夜晚,那样灿烂又溢满天幕的繁星,他和朱丽叶的手却始终没有牵住啊。他在朱丽叶轻轻地唱歌的那一个瞬间,他的心早就陷入一阵狂喜,比他十年来的心跳的更快。你相信上天赐给我一个如此的女神吗?他有时会跪在圣母像前,她低眉而隐约在石雕的面纱后,温柔地看向这个她创造出来的孩子。罗密欧太年轻,眉眼锐利地好像能割开草叶的嫩尖。当他不再每日皱着眉头在维罗纳里闲逛,来此的异乡人定会以为这是某个王子降临在维罗纳这座城邦。
而朱丽叶呢?她十七岁,面容娇艳,周身满是玫瑰的芬芳。她的衣裙是东方古国最优美的丝绸织成,在有时路过罗密欧之时,轻轻地、轻轻地擦过他的手际,薄如空气的布料在他手中滑溜溜地穿过,他留神想去抓住,却在一晃神里看见了朱丽叶朝他抛来的一个羞涩的笑容。他呆里在那,看着丝绸包裹着朱丽叶飘摇着往远处走去。
*下次再写
【Bencutio】Lune
Summary:让班班和毛球在罗朱he但依然有人死掉的背景下聊聊天。少量罗朱提及
班伏里奥看到了他死去的朋友。他只是去参加了一个宴会,多喝了两杯酒,就看见茂丘西奥飘在他面前。
“只有你能看见我。”茂丘西奥说,在半空张开双臂,衣摆上的钻石却反射不出现世的光。
班伏里奥沉默了一会儿,用来确定酒精没有侵蚀他的大脑,把某段零散的记忆重新排列组合成清醒后更让他痛苦的东西。确定这点饮料远不足以让他失去清醒以后,班伏里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茂丘西奥的话:“只有我能看见你。”
“你不信吗?”茂丘西奥睁大了眼睛,“那么我就对月亮发誓……”他举起手,苍...
Summary:让班班和毛球在罗朱he但依然有人死掉的背景下聊聊天。少量罗朱提及
班伏里奥看到了他死去的朋友。他只是去参加了一个宴会,多喝了两杯酒,就看见茂丘西奥飘在他面前。
“只有你能看见我。”茂丘西奥说,在半空张开双臂,衣摆上的钻石却反射不出现世的光。
班伏里奥沉默了一会儿,用来确定酒精没有侵蚀他的大脑,把某段零散的记忆重新排列组合成清醒后更让他痛苦的东西。确定这点饮料远不足以让他失去清醒以后,班伏里奥用一种奇怪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刚才茂丘西奥的话:“只有我能看见你。”
“你不信吗?”茂丘西奥睁大了眼睛,“那么我就对月亮发誓……”他举起手,苍白的指尖对着同样苍白的月亮。
班伏里奥看着他,下意识地说:“别对月亮发誓。”然后他顿了顿,感觉哪里有点不对,于是迟钝地试图寻找一个更合适的措辞。但茂丘西奥找准时机,飞快地填补了他停顿的空缺:“为什么?我想想,为了防止十四行诗掉进水里?”班伏里奥张了张嘴,思考了两秒后决定把那些还没连成句子的单词带着酒气咽回肚子,默认茂丘西奥这种离奇的解释。
鬼魂笑起来,和活着时一样生动:“可是罗密欧醉成那样多么难得一见。”班伏里奥不说话,只能看着这位过早离开的挚友,时间解开绳索,对年轻的艾斯卡勒斯网开一面,让回忆在他那里永远鲜活。他勾来一缕过往的笑意,就能用最随意的语气轻而易举地把时间拖回太远的过去。
班伏里奥知道他在说什么——罗密欧的第一次醉酒,也许颇有纪念意义,但当时真正开心的却不是他。第一次喝醉的罗密欧坚定地认为只要把那本十四行诗顶在头上就能在转天获得里面全部的内容。在班伏里奥好言好语劝了一刻钟无果后,这位蒙太古的独子顶着书和颈椎劳损的风险跑到了湖边。班伏里奥和茂丘西奥被迫跟着他在晴朗的晚上横穿维罗纳的街道,连呼吸都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茂丘西奥站稳以后就笑起来,作为也醉意盎然但志得意满的罪魁祸首,朝罗密欧大喊:“罗密欧!罗密欧!是哪轮月亮,是哪位姑娘,让你如此魂不守舍?”但被提问的对象又喝得太醉,半天拼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反驳回去,只好继续顶着书,试图用行为进行抗议。再然后,抗议到一半的罗密欧突然被自己的袍子绊了一下,那本全文都是让人眼疼的花体字的十四行诗就跟着茂丘西奥的笑声掉进湖里,溅起的水花又在下一个瞬间回落,不偏不倚地敲碎了月亮。
罗密欧生气起来,伸手抓住茂丘西奥的腰,红着脸要他把书捡回来——连带着重新聚拢起来的月亮一起。茂丘西奥只是笑,像只大猫一样摆脱他的禁锢,跑到班伏里奥身边,双手抓住他的肩膀。
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茂丘西奥的身量已经像春天的树枝一样一刻不停地抽长,艾斯卡勒斯家的裁缝几乎每个月都要赶工把暗纹缝进更大一号的衣服里。于是男孩只能委委屈屈地把自己缩进班伏里奥身后,扒着蒙太古的袍子露出一颗热乎乎的脑袋。
罗密欧暂时被酒精绑架的大脑没能给出有效的建议,于是只好趴在湖边,指望十四行诗能长出尾巴自己游回岸边。
茂丘西奥看了一会儿罗密欧不切实际的殷切期待,说:“罗密欧,让我来告诉你,你猜为什么你魂不守舍?”罗密欧看着他,等着他回答。“你的月亮在湖里,在天上,在舞会的对面——而我,我不一样,我这儿月亮就寄存在眼睛里……”他眯起眼睛想了想,“啊,还有班班的头发里。”不等最后一个字母落在地上,他就伸手揉乱了班伏里奥的头发。
罗密欧清醒时尚且对茂丘西奥的话云里雾里,何况现在两个人都喝了太多酒,于是他索性不再扭头,专心对着湖水出神。茂丘西奥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全身没骨头一样地挂在班伏里奥身上,唯独嘴不愿意闲着:“班伏里奥,好班伏里奥,月亮是在什么时候住进你头发里面的?”班伏里奥好笑地看了茂丘西奥一眼,烈酒的作用没有消退的迹象,于是他只能更用力地揽茂丘西奥的腰,以免他的挚友在他面前摔到地上。
就在这时,茂丘西奥突然开口:“班班,你知道吗?如果有一天我看不见月亮,那我就比任何人都想念你。”他抬头,看向班伏里奥的眼睛里似乎有直达眼底的清明。班伏里奥愣住了,那时茂丘西奥带着酒气的呼吸全部落在他的颈侧。
他清楚茂丘西奥也同罗密欧一样醉意滋长,喝醉的小疯子嘴里的话更加情感葱茏、也更加不明所以。但他依然不可避免的,或者说一如既往的被这些太过让人眩晕的疯话影响。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仿佛就能看见月亮的碎屑被夜风牵引,从遥不可及的远方撒到尘世天地之间。
“你也许看不见月亮,但你总归会看见我。”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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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再回过神,茂丘西奥已经靠的太近了,头发自然而然地垂到班伏里奥的眼前。小疯子已然失去了往日温热的鼻息,但存在感依然强大到不可思议。班伏里奥对着那张过分熟悉的脸,后知后觉地想到,原来他在自己怀里闭上眼睛时,也年轻得几近苍白,无休止的活力都捧给维罗纳日复一日的争斗。
“你现在看见月亮了吗?”他突然问。
茂丘西奥朝他眨眼睛:“我看见了你。”月亮还有什么要紧的呢?
班伏里奥看着他眉飞色舞,只好也煞有介事地点头,假装没听出那句话背后几乎有点汹涌的感情。“维罗纳没什么变化。”他说,胃里似乎有只蝴蝶扇动翅膀。这回轮到茂丘西奥点头:“是啊,除了罗密欧泡在爱情的美酒里人事不省,还有谁比往日更幸福了呢?”
班伏里奥看着他,像从前为这位艾斯卡勒斯莫名其妙的执着发愁一样,面对灵魂也依然没有多少长进。茂丘西奥太像一个蒙太古了,艾斯卡勒斯一贯长于调停而非参与,居中而非偏向,亲王甚至对带着他们两家色调的衣服都回避有加。
但茂丘西奥呢?虽然穿着貌似中立的紫衣服,但款式和细节的走势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蒙太古的风格。茂丘西奥甚至能给班伏里奥的衬衣设计花纹——精细又漂亮,只不过俩人没有一个精于针线,纸上的设想也只好继续待在柜子深处。班伏里奥曾经一度怀疑,究竟是蒙太古的审美带动了这位和他们交好的艾斯卡勒斯,还是茂丘西奥在不知不觉间影响了蒙太古家的裁缝。
但更多的,茂丘西奥有些过分适应这个家族了,那时——所有事情都还没发生时,班伏里奥甚至会觉得,他比自己更适合蒙太古,他那么在乎蒙太古的脸面,简直,简直像是要把命搭进去。当时他还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转头就看见茂丘西奥朝他招手,头发里别着一朵过分显眼的花。于是他又想,怎么可能呢,茂丘西奥,他的好茂丘西奥,他怎么会让这样的人死在维罗纳无谓的争斗里?他只需要再细致一点,在看到苗头时拽走好斗又骄傲的朋友,他不能让茂丘西奥那些胆大包天的梦想全部落空——至少不能是因为死亡无疾而终。
结果呢?他看向眼前的鬼魂,依旧年轻的脸正冲他没心没肺地笑,班伏里奥突然很想哭,或者打茂丘西奥一顿,又或者干脆两者一起,反正他们之间的相处早就不必害怕出丑。毕竟,我那么小心,你却还是死了,他想,就在我面前,这多对不起我啊。
鬼魂仿佛能读懂他的想法,又或者他原本就对班伏里奥的一切如数家珍:“不要哭,班班,你的眼泪可比宝石还贵重。”
“你怎么知道我要哭呢?”班伏里奥被他没头没尾的比喻打乱了节奏,只能没好气地反唇相讥。
“你应该对我坦诚一点的,”茂丘西奥说,“我活着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你拼命把我从提拔尔特身边拉开,让我躲得远远的,可我死了,这以后你为什么还在为我受苦呢?”
说得倒是轻巧,班伏里奥想,你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却想就这么离开。茂丘西奥活着的时候他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莫名其妙地委屈起来。也许是酒精终于认识到了自己的责任,这位自幼就太过懂事的蒙太古后知后觉地开始哽咽:“你看,茂丘西奥,你是这么混蛋的一个人,你来找我做什么?你为了蒙太古的家徽与凯普莱特作对,你愿意为了罗密欧去死,为了他的爱丢掉自己的命……可是,可是,要我说——你有没有想过我呢?”我吃了那么多苦,你有没有想过我呢?
茂丘西奥像是被吓到了,他不是没见过更醉的班伏里奥——不止一次,但却从没见过这样的班伏里奥,难过得连呼吸都溃不成军,却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悄无声息,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于是他几乎笨拙地把同伴颤抖的肩膀揽进怀里,忘记了他曾经那些信手拈来的漂亮话,他并非生来就舌灿生花,只不过艾斯卡勒斯家就算是疯子也要学着讨人欢心。
月亮无遮无拦地照下来,维罗纳有的是地方彻夜不眠,但班伏里奥阳台下的空地永远安静。
那一瞬间他们仿佛回到了很久以前的某一天,久到罗密欧还来不及情窦初开、帕里斯还来不及留起胡子。班伏里奥刚尝到寄人篱下的滋味,而茂丘西奥则要当着维罗纳权贵的面被迫笑着说:“不不不,不是那位大人要了那个婊子,是我。”——为了某位别处来的主教的面子。然后他吐掉谎言留在嘴里的腥味,搂住卧室角落班伏里奥,用鼻子把空气里的灰尘吹得到处飞舞:“你想在太阳落山以前跟我去塔尖上看看吗?”
然后他们站到高塔上,维罗纳的天空干净的像是人为的涂抹。茂丘西奥看着太阳被屋檐腰斩,突然跳上齐腰高的围栏,几乎任由吹过窗户的风把他带向太远的地面:“我诅咒这里,用我的……”茂丘西奥抬起手臂,“生命”两个字却被班伏里奥堵回喉咙。他一只手则绕到他腰后攥住手腕,另一只手捂住茂丘西奥的嘴,狼狈地把他从围栏扯到地上,于是他离天空更远,里尘土更近。
班伏里奥就这么别扭的压在他身上,琥珀一样的眼睛狠狠盯着他,就好像如果他敢再说一个轻言生死的字母就抢先一步咬断他的喉咙。茂丘西奥像是被这种眼神震慑了一样安静下来,半晌之后才回过神来舔了舔班伏里奥的手心算作示弱。
一切都毫无来由,但却在那一刻变成了一种私密的暗示,班伏里奥呼吸了一下,几乎和茂丘西奥同时揪住了对方的领子。
他们开始混乱地接吻,彼此都把眼泪留在对方嘴唇上,于是在每一次喘息的间隙都能尝到咸味。茂丘西奥致力于把班伏里奥的头发揉得更乱,而班伏里奥则试图摘掉他头发上别着的闪闪发光的零碎。
那天以后,茂丘西奥飞快地成为了维罗纳最顶尖的情人——甜言蜜语、出手阔绰,他调情多过做爱,更别提还有一副好皮囊。“你知道的,班班,我认下这件事情,就只好一直这么做啦,不然人家一定会很奇怪,这人为什么只找了一次婊子?”他这么说,脸上带着彻夜不眠的疲惫,那一刻班伏里奥甚至恍惚了究竟谁才是他嘴里的“婊子”。
他们俩小心翼翼地共享秘密,连罗密欧都不告诉。
如今时过境迁,老调重弹却没什么值得一提的突兀,毕竟——茂丘西奥和班伏里奥?这两个名字早就被一种诡异的手段粘合在了一起,从生到死,一如既往。
“你记得我说什么吗?”茂丘西奥问。
“哪一句?”
“‘只有你能看见我’。”茂丘西奥叹了口气,保持着抱住班伏里奥的姿势,试图捏起他的一绺头发玩儿,失败了就只好耸肩,说,“我想过这是为什么——你别怀疑,也别反驳,我们都知道,只有你一直看着我,不是吗?”
哦,班伏里奥想,他一直都知道,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千里迢迢来到人间,总不能只是为了来见自己吧?于是他问:“你想去看看罗密欧吗?”这问题不尖锐,也不无厘头,茂丘西奥却突然皱起眉毛,松开抱着他的手,往后飘了两步,说:“班班,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你看看,谁都说你聪明,为什么对我却这么傻呢?”
他看向班伏里奥的眼睛,就知道这位蒙太古被死人戳破了心事。但他不说话,于是茂丘西奥只好再接再厉:“我不看罗密欧,也不看维罗纳,我来看你,班伏里奥,或许你可以猜猜为什么——猜好了吗?”班伏里奥眨眼,树叶在月光里晃荡,替他点头。
“我爱你。”茂丘西奥摊开手,语气像是说了一句随便什么无伤大雅的玩笑。但他的表情却和那些时候都不一样,他和维罗纳的女孩们说爱时眼睛里能流出蜜糖,轻佻的发出甜腻腻的香味;但现在?怎么会有人的眼睛能让痛苦和快乐平分秋色呢?
“现在——你也爱我吗?”
上帝啊,班伏里奥想。他的心脏开始狂跳,的确,他从十岁起就在等这句话了,但这和没人告诉怎样对付一个突然坦诚的艾斯卡勒斯不冲突,尽管他参与了他几乎全部人生。
“如果我不爱你——”
“那我就离开,你在维罗纳和罗密欧喝酒,从来没见过鬼魂。”
“如果我不爱你,我就本应从没见过鬼魂。”班伏里奥说,几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口气。他爱茂丘西奥,于是鬼魂的奇迹只在他身上应验。
“你让我怎么办才好呢,茂丘西奥?你是一个疯子,但你说爱我,我就要相信你。”他很深很深地呼了口气,像是把茂丘西奥离开的岁月吹进雾里。
“那我说,就当你没有醒酒,明天太阳最高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怎么办才好。”茂丘西奥笑起来,和晨雾一起走到过往的水汽里去。
——————
他在转天给茂丘西奥的是一个问句,他问茂丘西奥,你之后要怎么办呢——在这一切以后,在你结束这段人间的逗留以后,又要去哪里。这就是他思考了一个晚上的结果,越思考就越踌躇,他不知道选择意味着什么,而茂丘西奥似乎铁了心要他自己决定——“我不能一直违反规定,我已经偷偷跑下来找你了,如果他们知道我直接干涉你的选择,提拔尔特就要告我的状了”——把答案范围大的没边儿。
毕竟,我爱他,他想,可我要怎么爱他。
“班伏里奥,傻班伏里奥,你真奇怪。”茂丘西奥背过身去,看向自己半透明的指尖,对灵魂来说过于的明亮的阳光被树叶分割成一把长剑,毫不留情地穿过它们,又在下一刻刺穿他的心脏,落在班伏里奥衣摆的碎钻上,随着他最细微的挪动,沸腾一样地跳跃。
“我哪里奇怪呢?茂丘西奥,你才总是说那些我听不懂的东西。”班伏里奥感到一种久违的怪诞感又一次充满了他的胸口,茂丘西奥,他前一个晚上刚说出让人天旋地转的话,现在却又要亲手打碎这样的气氛。
茂丘西奥又猛地转过身来,皱着眉毛和班伏里奥对视:“嘿,你瞧,你明明最知道我在说什么,不像罗密欧……罗密欧,他看到爱情就变得太傻啦,他才不会知道,就是爱情让他失去勇气,把懦弱当成浪漫的附属品!他变得和那些傻瓜一样。”班伏里奥只好叹气,一边试图把直视茂丘西奥——也同样是直视阳光——然后把充满眼眶的眼泪眨回去,一边说:“你得知道,幸好罗密欧听不到你在说什么,不然他一定会很难过的。”他以为自己说的足够认真,茂丘西奥却像看出了他心不在焉,摆手示意该翻过这个话题,然后夸张地学着他的样子叹气,说:“你看,我就站在这里,你却要问我是否要和你说再见。”
他凑近了看班伏里奥,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在一起,“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好班伏里奥,你该看看你的眼睛,你猜怎么样?
“怎么样?”
“喊着想抓住我,却又不看我。”
班伏里奥愣住了,又在某一粒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的灰尘飘过时突然笑了起来,也终于把那些没能原路返回的眼泪流了个痛快。他早已被迫疏远了可以傻乎乎上蹿下跳的年纪,但那一瞬间,失落的少年时光又回到了他的身上。他在那一刻理解了茂丘西奥的意图,像是第一次被他领着翻过一片围墙那样,兴奋地伸出手说:“我和你走。”
“班班,你都不到三十岁呢。”茂丘西奥摸着下巴,假正经一样说,“神父没告诉你珍惜生命吗?”
班伏里奥也学着他的样子直起腰:“你不让我和你走吗?”
“恰恰相反!”茂丘西奥看起来一刻都不想再多装下去,“我一直在等你!他们说我不该左右你的命运,可要我说,班伏里奥,我偏要让你依着我的意思,让你再变回二十岁!”他看起来高兴的过头,几乎要飘在半空打滚。
——————
然后班伏里奥跑进书房,给罗密欧留下一封仓促又快乐的信,信里未曾提及死神与命运,也没有拼出茂丘西奥的名字,他猜罗密欧总会知晓。他飞快地抛开一切,只是告诉这位也与爱情站在一起的朋友——“我们在窄门后等你”。
然后他把信放在罗密欧的门口,转身找到那位一直一直等着带他离开的、与记忆里分毫不差的爱人。茂丘西奥扑进他怀里,又在下一秒迫不及待地吻了他。
死亡的气息像微冷的春风,裹挟他与他应当拥有的一切回到旧时代的中央。
于是他们终于可以尽情飞奔,离开家族与世仇的阴影、离开维罗纳、离开永恒不变的天空——然后,然后是自由、是相爱、是长久的陪伴,鲜花在另一端盛开。
END
至于后来?那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罗密欧拒绝死神的亲吻:“我答应了朱丽叶,我只吻她一个人——也麻烦请您不必变成男人,知道我最好的朋友彼此这样已经很让我震撼了”
朱丽叶站在死神身边,绝望的捂住了脸。
“你看他多成熟啊。”茂丘西奥和班伏里奥对视了一眼,决定等他扛不住威压死掉以后再开始嘲笑他。
[法罗朱][tycutio]讲故事的人(中)
summary:
关于过去的事情的另一种说法。
当然,你也可以当做一段故事来听。
7
那是一处离海很近很近的森林,茂丘西奥从未来过这片地方,提伯特说这里会有一些小型的动物出现,它们皮毛可以制作成那华丽的斗篷。
不管怎么说,提伯特依然保持着他那一贯的骑士做派,照顾着同行的两个女士,虽然那由巫师捏造出的姑娘是否是个真正的女士仍然存疑,然而茂丘西奥怀疑或许朱丽叶并不需要什么照看。
——那个看似娇贵的公主其实是卡普莱特家族最擅长骑射的姑娘之一,她像一个真正出色的射手,每射出一支箭,就能射穿几只动物的头骨呢。
朱丽叶像一匹快活的马驹,又警惕地像一只豹子,她追逐着那些突然...
summary:
关于过去的事情的另一种说法。
当然,你也可以当做一段故事来听。
7
那是一处离海很近很近的森林,茂丘西奥从未来过这片地方,提伯特说这里会有一些小型的动物出现,它们皮毛可以制作成那华丽的斗篷。
不管怎么说,提伯特依然保持着他那一贯的骑士做派,照顾着同行的两个女士,虽然那由巫师捏造出的姑娘是否是个真正的女士仍然存疑,然而茂丘西奥怀疑或许朱丽叶并不需要什么照看。
——那个看似娇贵的公主其实是卡普莱特家族最擅长骑射的姑娘之一,她像一个真正出色的射手,每射出一支箭,就能射穿几只动物的头骨呢。
朱丽叶像一匹快活的马驹,又警惕地像一只豹子,她追逐着那些突然出现的动物,而提伯特则一直紧张兮兮地跟在茂丘西奥身旁。
那巫师又困惑又好笑,他偷偷使了个魔法,那巨大的叶子吐出一大串露水,直直浇在了提伯特的头顶上。
或许是茂丘西奥笑的太起劲,没发现那些露水有些也打湿了他的半边肩膀,虽然那骑士被淋了个落汤鸡,可惜茂丘西奥却仍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愤怒。
提伯特没说什么,他抖了抖头上的水珠,脱下了打湿的斗篷,从包裹里找到了备用的毯子,却把它递给了身边的茂丘西奥,就在那巫师微愣的刹那,柔软的毯子已经把他整个裹在了里边。
巫师绿色的眼睛转了转,却一句话都没有想出来。
那骑士捏了捏眉心说到,方才他刚收到飞鸟传来的讯息,有人发现了那些邪恶的人鱼出没在卡普莱特家族的附近,一只黑头发、棕眼睛都雄性人鱼,他一直徘徊在岸边,不知道究竟在做什么。
接着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茂丘西奥问了两遍,他才吞吞吐吐地开口:他怀疑是那些邪恶的人鱼是在几天前的风暴里没有成功将她拖入深海,又或许是被窥探到了什么秘密,前来带走那柔弱又善良的异乡女女孩儿的。
“你不知道他们的秉性,小姐,”提伯特焦躁地说,“那蒙太古家的人鱼,还有海里的巫师,他们沆瀣一气,都是些无耻又卑鄙的家伙,我们尽量要在太阳落山前离开这里,否则您就危险了。”
啊,八成是那罗密欧等的太急躁,于是偷偷来海岸上来找他了,茂丘西奥想着,真希望善良的精灵班伏里奥可以暂时拖住他。
但是……
茂丘西奥裹紧身上的毯子,偷偷看向身旁的提伯特,那个家伙的神色似乎和平时都不同,他看起来焦灼又烦躁,似乎留在了愤怒的边缘,他的眼睛却似乎总是落在茂丘西奥的身边,想看却又不敢去看的别扭模样,然而他只一看他,他便立刻闪开,茂丘西奥觉得好笑,他那双绿色的眼睛转了转,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或许,那个愚蠢的骑士爱上了那巫师捏造出的、本不存在的姑娘,他为她的一举一动而神魂颠倒,又因为她的安全与否焦虑愤怒。
这还真是新奇。
那巫师,邪恶的巫师,狡猾的巫师,喜欢恶作剧的巫师,立刻想出了一个新的作弄人的点子。
8
朱丽叶骑着她的马驹,跑了很远很远。
箭矢射穿了那只离群的鹿的头骨,它悲鸣一声倒在了海边的浅谈旁,手持弓箭的少女像一只敏捷的鹰般停在了它的身侧,这时候,树林像连绵起伏的海浪,浅色的浪花一点一点冲刷着海岸线,冥冥中,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指引,那公主将视线投向了涌动的深蓝。
远海的猛烈台风吹到岸边已经极其微弱了,一点点迷蒙的雨落了下来,那长发的人鱼王子像一只精灵一样从波涛深处钻了出来,他有双深情的眼睛和鲜红的唇,淡蓝的鱼尾再水波里时隐时现。
那个瞬间,在他看到朱丽叶的那个瞬间,那人鱼的王子几乎的的确确地愣住了,他像被电光照到的鹿,一瞬间睁着眼睛却说不出一个字。
那公主好奇地看着他。
“你是谁啊?”
她问到。
9
“就这样,他们相遇了,和童话里说的一般。”
那怪人换了个姿势,丽萨支着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似乎有些陈词滥调了。”
那姑娘说。
“爱情大抵都是些陈词滥调。”
怪人说。
“风暴一样的遇见,蜜糖一样的爱恋,丝线一般的挂念……可惜它们都会走向相同的结局。”
丽萨困惑地看着他,她太年轻,似乎理解不了怪人口中的结局意味着什么,她想了很久,最后说。
“那么我们还是讲一讲女巫吧,顺便再提一提那愚蠢的骑士。”
10
那狡猾的巫师存心要戏弄那愚蠢的骑士,于是茂丘西奥借着取水的名号远远地溜开了。
无端的,天下起了小雨。
墨丘莉已经去了很很久,那骑士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并不真切,他那匹胯下的马似乎也焦躁起来,不停的在原地兜圈子,似乎在害怕什么似的。
朱丽叶呢?还有墨丘莉,一种冰冷的、蛇一样的触感爬上了提伯特的喉咙,他几乎立刻想到了那封书信里说道的蒙太古家的人鱼。
一些想象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那邪恶的人鱼将他的表妹推进了最深的漩涡,那狡诈的巫师将匕首插进了美丽的女孩儿娇嫩的心脏……
这种可能的结果让他战栗,骑士提起他的剑,走进了那未知的小路里。
11
风从海上吹来。
他故意离开地很久,然而,他却还没想好该怎么捉弄那个愚蠢自大的骑士。
远远地,茂丘西奥穿过了那些幽深的丛林,他准备去找找那不听劝阻的罗密欧。
这个痴情的、愚蠢的、陷入爱情的家伙似乎从不考虑那些卡普莱特家的骑士会给他一剑,让他去到死神身边作伴。
接着他看到了朱丽叶——他从来没想到他能在这里遇到这位美丽却又勇敢的公主,她的脸颊红得像那些成熟的樱桃,而罗密欧,他的鱼尾反射着正午的阳光,那人鱼的王子就坐在礁石上,轻轻地不知道再对那姑娘说着哪些腻歪的情话。
茂丘西奥对这些场面没什么兴致,他刚打算离开,那片偷偷他留在骑士口袋的追踪草却有了消息,他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近了。
巫师笑了起来,他几乎能想象出提伯特脸上困惑又焦虑的神色,不过,可千万不能让他看到这对幽会的佳人,否则,他可是会刺穿罗密欧的心脏的。
这时候,茂丘西奥突然踢到了那不知何处而来的死鹿——或许是朱丽叶公主的战利品,那新鲜的、深色的血液粘上的他的袍子,巫师倒是不太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但这时候,他的心里酝酿起了一个邪恶的点子。
如果……
他无声地、神经质地笑了起来。
这危险又迷人的计划几乎让他上瘾,疯狂,那狡猾的巫师天生最爱追逐的就是疯狂,他捻了捻那粘稠的血液,把它们蹭在了墨丘莉的袍子上,他舔了舔嘴唇,几乎能够想象出提伯特,那个忧郁的骑士握着利剑刺向他的暴怒的模样。
那可有趣地很呢。
茂丘西奥决定了,他看了一眼海边的男女,决定不去继续打扰他的朋友,他在一个转身之间便变成了原本的男人的模样,那长发绿眼的女孩儿,像一个不曾出现的幽灵般消散在了风里。
12
远远的,提伯特似乎看到了什么。
只一眼,他的心脏几乎停跳。
他看见了一件染血的袍子——他给墨丘莉的袍子,一个卷发绿眼的巫师斜靠在胡桃树的树干上,他咧着嘴,眼是毒药一般的绿,透着一种陌生又熟悉的疯狂。
在理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冲了上去。
13
提伯特像又难缠的猫科动物,他迅速又机警,茂丘西奥没料想到他会扑上来揍他——毕竟很少有人会用这种法子对付巫师,一时之间愣了片刻,竟让他轻易得了手。
两个人滚作一团,不管怎么说,即便是在这种情形下,茂丘西奥仍然是个聪明又狡猾的家伙,即便是面对那暴怒的骑士,也一时捉不住他。
这时候,提伯特才想起了他的剑,银剑,那些巫师的克星——那些巫师,尤其是那些海里的巫师,平生最害怕的就是那些银子打造的刀剑,那些银白的金属不仅会封印起他们的魔法,还会让他们变得苍白又虚弱。
茂丘西奥却早有准备,他让那蜷曲的藤蔓缠住了骑士的剑,可是,也可能是疏忽,他没料到那骑士还佩戴着一把银匕首。
只在一瞬间,茂丘西奥的脸上出现了一道伤痕,他像被火把照射到的动物一般停在原地,接着被提伯特轻而易举地按在地了上。
银匕首离他脆弱的脖颈只有太近的距离,那双狡黠的绿眼睛透出一种罕见的疯狂,那骑士脸上的表情却让茂丘西奥咧开嘴大笑起来,或许,那巫师天生就是个疯子,追逐着流血和痛苦的疯子。
提伯特在不住地颤抖,他的目光冰一样冷,却火一般热,他颤抖的嘴唇让他几乎没办法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提伯特,提伯特。”
他在那骑士耳边呢喃。
“你想怎样呢?杀死我,或者逼问出你想要的答案?”
“你们这些邪恶、狡猾、卑鄙的巫师……她到底在哪里?”
那愤怒的骑士靠近他。
“你知道我在说谁,那个女孩儿,她只是个过路人,她是无辜的。
茂丘西奥愣了片刻,接着,他笑的更大声了,那翠绿的眼睛里似乎要笑得流出泪来,而那骑士则更加愤怒了,银匕首又向前挪了几寸,几乎紧贴在他脆弱的脖颈上。
“哦,提伯特,提伯特……”
他甩开他那乌黑的、蜷曲的发,那毒药一般都眼睛里似乎又装了另一个诡计。
“……该不会,我是说,你不会爱上她了吧?”
不等他的话音落下,那暴怒的骑士就狠狠揍了他两拳,那疯子的嘴角流着一丝丝红色的血液,却笑的更放肆了。
“她到底在哪里!”
那骑士大喊道。
“你凑近来,我便告诉你。”
那疯子说。
提伯特凑近去,茂丘西奥凑在了他的耳边,他的呼吸像一团又轻又细的绒毛,他说。
“她早死啦,提伯特,我杀了她,剖出了她的整个心脏,然后把她丢进海里喂了鲨鱼,现在,估计一点尸体都已经不剩了呢!”
14
“接着……”
墙上的旧钟敲了六声,那怪人的声音戛然而止了。
丽萨正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焦躁地扯着那怪人华丽贵重的衣袍,问道。
“后来呢?先生,后来发生什么了?那骑士真的杀掉了巫师么?他到底有没有爱上那个捏造出来的姑娘?”
怪人嘻嘻地笑起来,却没有搭话。
“丽萨,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知道何时,她严厉的姨母出现在了酒馆的门口,她几步上前揽住丽萨的肩膀,推搡着将她带出了酒馆。
“可别学着那些男人在酒馆里胡闹!”
“我没有胡闹,”丽萨辩解说,“我在听一位先生讲故事。”
冰冷的风呼的一吹,那女孩儿打了个冷战,她有些茫然地回头,那坐在最里边那张桌前的怪人已经消失不见,而桌上还放着他那盏未动的酒。
奇怪,她暗自思付,故事还没讲完,他怎么走的那样快?
“胡说,哪里来的先生。”
姨母说着,忽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愣住了,接着立刻抓住丽萨死命地往外推。
“听我的,可不许再来了,”她煞有介事地训斥道,“小心那精怪吃掉你的心脏!”
“……精怪?”
“不错呢,那些精怪,可是会吃掉那些少男少女的心脏呢!”她看上去有些神神道道,“知道么?这里曾是片决斗地,几百年前,两个亡魂可是葬身在此处的,决斗的鲜血染红了整片土地。”
“决斗?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啊——你问这个?”姨母说,“因为愤怒,因为错误,因为那些爱或者恨,仇怨或者羁绊,太多人们的死亡总是在一次一次的意外和荒谬里里发生。”
丽萨想,这些话,听起来似乎很熟悉。
她没再问了,只是沉默地跟在姨母后面,像一只无声的兔子,心的深处,她却暗暗思考起那怪人的话来。
爱和恨,真的交织在一处吗?
15
那一夜,丽萨睡得不安稳。
睡梦的精灵时时留连在这喜欢胡思乱想的孩子身侧,那未完的故事,那住在故事里的、人鱼的王子和美丽的公主,那狡猾的巫师和忧郁的骑士,舞动着纤细诡谲的身影,组成了成千上万种可能性。
一道电光闪过,冥冥的,丽萨睁开了眼睛,惊雷响过,接着,像梦境一般,一连串朦胧的的敲击声从她的窗外传来。
那瘦小的女孩点着了灯,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窗前,灯光在玻璃上映出一个人形的轮廓,丽萨打开窗,强风裹着暴雨淋了她满头满脸。
窗外站着的是个俊美的金发男人,丽萨几乎被他吓了一跳,那个人的目光忧郁却锋利,似乎随时准备着和人去决斗,而他的眼却窝深陷着,皮肤是死人一样的白,穿着一身繁复贵重却不合时宜的鲜红甲胄,仅一眼,丽萨就想起了那躲在酒馆角落里编故事的怪人,和他口中那忧郁的古代骑士,冥冥中的直觉,似乎他才是独属于那个时代、那个缥缈的故事里的人。
“小姐。”那人的声音很轻,甚至是和他形象不太符合的温柔,“请问维罗纳离这里还有多远呢?”
“这里便是维罗纳。”
丽萨答到。
“啊……”他顿了一会儿,“那请问,您知道到维罗纳的公墓该往哪里去么。”
“再往西,要走很久呢,我的曾祖父和曾祖母就葬在那里呢。”丽萨说,“您也是去探望那些故去的亲人么?”
那人沉默了好一会儿。
“亲人——当然,还有朋友,和一些……更重要的人。”
那人似乎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像把什么说不出的东西吞进了肚子里,这时候,丽萨才发现,虽然那人站在那风和暴雨里,他的金发和衣服确是十分干燥的,他像片缥缈透明的影子,似乎没办法被那些活的东西触碰到哪怕一丝一毫。
“谢谢您,但我恐怕要走了。”
丽萨愣了很久,才发现那人已经走出了好一段去,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冒着那大雨从窗口探出头,叫了起来。
“先生!”
她说。
“您好像我前些天遇到的一个人,你们穿的很像,都像古时候的人呢,”她思索了片刻,“……然而那位先生穿着紫色的袍子,是长长的卷发,头发也是和鸦羽一般黑呢,他还给我讲故事。”
“讲那海里的人鱼王子罗密欧和可爱的公主朱丽叶相爱的故事呢。”
那人停住了,那头金色的短发在暴雨里像一簇光一般停留了很久,终于,他缓慢地转过头来。
“……请问,您是在哪里遇见他的呢?那个怪人。”
“酒馆,他专躲在酒馆的角落里,给人讲故事,”丽萨快活地说,“……还有狡猾的巫师茂丘西奥和忧郁的骑士提伯特的故事——所以,您也是去做他的听众么?”
男人愣了片刻,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很复杂的申请,丽萨读不懂它,只看见那人摆了摆手。
“并不是,”他说,“不过还是谢谢您,小姐。雨太大了,早些睡吧,祝您有个好梦。”
注视着那奇怪的男人越走越远,丽萨猜想他一定是去找那怪人听故事了,因为那分明不是去墓园的方向,不过,这真是个别扭的家伙——然而,他还没有问我酒馆究竟在什么地方呢。
也不知道那怪人在深夜里是不是也会在酒馆里讲着颠三倒四的故事。
在树叶和雨水的混响里,有关那怪人的、巫师的、忧伤骑士的、金发男人的幻想伴着她坠入梦乡,或许,那金发男人会是个其实呢,丽萨想着,在没有答案的疑问句里,她沉沉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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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坑,只是太忙所以月更了。。。
根本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临时决定去看了这场演出,下午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突然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刚好英国TNT剧团来我们这里巡演,就在我们学校的大剧院演出,所以免费拿了票去看的,在开演前特地准备了礼物,最后和演员们合了照,没想到被演员拍了,发在ins上了😭😭😭真的好激动
根本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临时决定去看了这场演出,下午上语文课的时候,老师突然问我们要不要去看《罗密欧与朱丽叶》,刚好英国TNT剧团来我们这里巡演,就在我们学校的大剧院演出,所以免费拿了票去看的,在开演前特地准备了礼物,最后和演员们合了照,没想到被演员拍了,发在ins上了😭😭😭真的好激动
【RetJ】一张70s的黑胶唱片(04)
乐队au,罗朱帕班提库修
这张是久违的帕班专场!
班伏里奥抬起手,犹豫片刻,然后敲响了工作室的门。
这是他第十七次做出这个动作,如果事情进行得像先前的每一次那样顺利,他将会第十七次被赶出这扇门。十七,这是他的年龄,罗密欧口中最美好的充盈着爱与热情的年华,可现实的铁锤让班伏里奥感到这热情正从自己体内流失。没有人愿意签下一支又三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组成的毫无经验的乐队。他有点讨厌这个数字了,他想,不过那是一个对罗密欧保守的秘密,他的十七岁才刚刚开始。
门里的人应声让他进来。班伏里奥在门板开阖的间隙里溜进工作室,对眼前的人道了一声“你好”,随即愣住。......
乐队au,罗朱帕班提库修
这张是久违的帕班专场!
班伏里奥抬起手,犹豫片刻,然后敲响了工作室的门。
这是他第十七次做出这个动作,如果事情进行得像先前的每一次那样顺利,他将会第十七次被赶出这扇门。十七,这是他的年龄,罗密欧口中最美好的充盈着爱与热情的年华,可现实的铁锤让班伏里奥感到这热情正从自己体内流失。没有人愿意签下一支又三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组成的毫无经验的乐队。他有点讨厌这个数字了,他想,不过那是一个对罗密欧保守的秘密,他的十七岁才刚刚开始。
门里的人应声让他进来。班伏里奥在门板开阖的间隙里溜进工作室,对眼前的人道了一声“你好”,随即愣住。
那位青年不像他在前十六家工作室见到的任何一位。他不矮胖也不秃头,不蛮横也不呆滞——相反地,他可以说是这前十六位的相反面的集大成者。他看起来二十当头,英俊、高挑、谦逊,且真诚,像上弦月,或者一把精钢淬炼的骑士的剑。他从椅子里起身,上前来握班伏里奥的手。
他难道不该在白金汉宫里?握住那只手时班伏里奥这样想。
“帕里斯。”那位青年介绍自己。他——王子,或是伯爵也好,引班伏里奥到沙发上坐下,给他沏了一杯茶,然后询问他的来意。
班伏里奥深呼吸,第十七次讲起签订唱片录制合同的请求,同时悲壮地做好了第十七次被拒之门外的准备。
别了,这宫廷,这庄园,这红茶与伯爵先生。
“明天下午,带上你的朋友。”帕里斯说,“我们可以尝试。”
这话说出时,班伏里奥萌生出去亲吻他的冲动。
第二天他确实这样做了。试演结束后他们在第一份唱片录制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罗密欧写一手漂亮的斜体,茂丘西奥的则像即兴的涂鸦,班伏里奥一笔一画工整地落下蒙太古的姓氏后,以还要协商合同的细则为由把两个朋友推出门,打发他们去买当天的晚餐。
班伏里奥把茂丘西奥大声的抗议锁在门外,在帕里斯意外的眼神中走向他,几乎是孤注一掷地去吻他的唇。
那寥寥无几的几秒钟时间在相对论中无限延长再延长,直到班伏里奥意识到他在拿他的朋友们的未来下注,直到他考虑起回去后该如何向他们交代这份合同因为他的一时兴起被粉碎成泡沫。他的愧疚感终于在与冲动的对垒中占了上风,催促他要抽开身去逃离这里。而就在他正要行动时,帕里斯将手覆上他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或许他也没那么讨厌十七,班伏里奥想。
那张唱片是他们获得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功。它的销量对于一支新生的乐队来说足够可观,正反面的两手歌连续三周在电台的晚间节目播放,《世界之王》一曲甚至打上了榜单。为此他们专门拨出一份钱款买来一只二手的小收音机,以确保能准时收听自己的乐曲,尽管它有时会像得了咽喉炎一样沙哑。许多人抛来橄榄枝,提出演出机会和更多的报酬。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他们付清了欠下的所有房租。晚上他们辗转在伦敦各区的夜总会之间,而在白天不演出的空当里,除了应付这样一连串的要约邀请,他们还要为新的专辑做准备。用茂丘西奥的话说,这是一种甜蜜的劳碌,像是蜜蜂,揣着小篮子在花园里流连,吮吸完一朵的花蜜再转向下一朵。
下一朵。班伏里奥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想接下来的事。他尽力在面对帕里斯时把注意力转移到眼前的事情上来。他充当信使奔走在他们的公寓与帕里斯的工作室之间,在敲开后者的门后先是例行公事地喝着红茶与对方交流唱片的销量云云,茶水见底后,他们默契地停止工作,交换亲吻,然后上床。
但是当这一切结束时,班伏里奥转过头,看到胸口一起一伏的帕里斯,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思考未来,他和帕里斯的未来,他和朋友们的,他必须作出抉择。他和帕里斯这般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没有明文写在这份短期合同里,但几乎已成为这个交易中默认的一部分,捆住他的一部分。他想起茂丘西奥的话,想起罗萨琳。为了他们的未来打算,他明白自己万万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更何况这是一个大不了他们几岁、也没有多少经验可谈的人,一个他并不爱的人。
他不爱帕里斯吗?他爱帕里斯吗
想到这里班伏里奥不住地打了一个寒颤。帕里斯在他的眉心落下一吻,爬起身去关上窗户。
班伏里奥从未和任何人提起过这回事。这个问题在他心里发酵,知道唱片的销量增长终于近乎停滞,他已经默默给出了一个答案。
他像往常一样造访帕里斯的工作室,在门的那一端,帕里斯和他的红茶像往常一样迎接他。
但不同于以往的,他们没有人提起唱片的事,也没有人端起茶杯。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几分钟。二人无言,茶水放凉,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走着。
“我有一件事……”他们同时开口。
“你先说。”他们同时谦让。
“你先。”帕里斯抢在班伏里奥之前再次请求。
班伏里奥忽地觉得如鲠在喉。
“我们要去法国了。”他说。
他看见帕里斯的眼神闪烁,嘴唇开合,却没发出一点声音。那张嘴唇,那张曾经热烈地亲吻他的嘴唇,直到最后也没吐出他本要说的话来。
班伏里奥十六次被赶出门,第十七次,也是头一次,他主动离开。与庄园挥别的那一天,他整满十八岁。
TBC
(其实帕班是这整个系列最初的也是唯一的构想,但是脑着脑着就把大伙都加进来了(所以现在还有人吃帕班吗乌乌
帕班罗朱提球的万圣夜
没有世仇只有🎃
不好意思帕班和脏辫珍我是真的...我这次尽力了
一开始是就想把插着小刀的trje提球献上的...后面想着还有段时间就把四组赶出来了,大人们请用!
用了一些万圣主题笔刷偷懒👉🏻👈🏻
扣珍那两只是一些你怎么外面有别的猫了的难以置信球死了还不能消停的一只扣
ooc算我的不喜欢请不要看!!!
我画的也就这样了(泪)
帕班罗朱提球的万圣夜
没有世仇只有🎃
不好意思帕班和脏辫珍我是真的...我这次尽力了
一开始是就想把插着小刀的trje提球献上的...后面想着还有段时间就把四组赶出来了,大人们请用!
用了一些万圣主题笔刷偷懒👉🏻👈🏻
扣珍那两只是一些你怎么外面有别的猫了的难以置信球死了还不能消停的一只扣
ooc算我的不喜欢请不要看!!!
我画的也就这样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