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光家的小小闲聊
01
“鞭刃。”博士拿着鞭刃的人事报告。
“怎么了吗?”鞭刃回应。
“你是74年出生的,今年23岁,对吧?”博士说。
“对啊,怎么了?”
“但是临光今年是28岁,你是她的姑妈?”
“所以说我还很年轻!我和玛嘉烈只是辈分是这样!”鞭刃抗议。
“我只是好奇,毕竟罗德岛有很多的炎国干员,辈分混乱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博士摆摆手,“只是像临光家这样跨辈分一起成为干员的不多。”
“炎国这种情况很多吗?”
“其实这种情况在哪都不少见,但是很多国家对辈分就不太讲究,维多利亚文化圈对辈分就不算很讲究,uncle和aunt可以概括所有大一倍的女性,而炎国很讲究辈分,光是和aunt一词对应的,就......
01
“鞭刃。”博士拿着鞭刃的人事报告。
“怎么了吗?”鞭刃回应。
“你是74年出生的,今年23岁,对吧?”博士说。
“对啊,怎么了?”
“但是临光今年是28岁,你是她的姑妈?”
“所以说我还很年轻!我和玛嘉烈只是辈分是这样!”鞭刃抗议。
“我只是好奇,毕竟罗德岛有很多的炎国干员,辈分混乱这种事我已经习惯了。”博士摆摆手,“只是像临光家这样跨辈分一起成为干员的不多。”
“炎国这种情况很多吗?”
“其实这种情况在哪都不少见,但是很多国家对辈分就不太讲究,维多利亚文化圈对辈分就不算很讲究,uncle和aunt可以概括所有大一倍的女性,而炎国很讲究辈分,光是和aunt一词对应的,就有根据父母直接血缘关系产生的姑(father's sister)和姨(mother's sister),也有由非血缘关系产生的舅妈(wife of mother's brother)、伯母(wife of father's big brother)、婶母wife of father's small brother)。”
“我知道啊,aunt确实是包括这些关系的。”鞭刃说。
“我是说,这些亲属关系在炎国中有各自对应的词。再加上父辈的舅伯叔,划分同性的表和堂,和其他更远的亲属关系,炎国的辈分系统可复杂了。瑕光在学炎国语的时候,就弄错过舅舅和叔叔呢。”博士说。
“……听着就很麻烦。”鞭刃说。
“临光家有族谱吗?”博士继续问。
“主家的客厅……以前好像有?一张挂在偏厅的毯子,临光家的征战骑士的名字都绣在上面。不过上面肯定没有我的名字,我父亲的名字应该在上面。”鞭刃说。
博士点点头,说:“辈分划分的笼统加上备份记录的重视程度不足,其实很容易让辈分在跨了几辈之后就开始模糊了。炎国会留下记录,所以在同龄跨辈分这方面要夸张很多。”
“有多夸张呢?”鞭刃感到好奇。
“嗯,根据桑葚的说法,姜齐有一个家族,七十六代传人和八十三代传人几乎是同龄人。”
“那七十六代的那个人好可怜欸。”鞭刃说。
“是的欸,刚出生就要被人叫曾曾曾曾曾祖母。所以其实你只是临光和瑕光的姑妈,是不是感觉还好?”博士笑着说。
“这事是可以这么比较的吗?”鞭刃说。
“然后我还有一件很在意的事。”博士说。
“什么?”
“你参加的是三届前的特锦赛是吧,也就是那位黑骑士参加的最后一届特锦赛。”
“对啊,怎么了吗?”
“那就是九年前?”
“嗯。”
“14岁?”
“嗯。”
“你14岁,在卡西米尔最大的体育赛事上获得了十六强的成绩?”
“那个时候逞能嘛,玛嘉烈接受毗伽索斯的训练,被称为年轻一代的第一人,不管年龄是不是年龄上有差距,我毕竟也是负责照顾玛嘉烈和玛莉亚,当然希望能够表现出身为姐姐的威严,就去参加了特锦赛。作为结果而言,我的左手几乎失去了力量。”鞭刃看着自己的左手,直到现在她的手仍会隐隐作痛,这是她的疤痕,也是她的勋章。
“也许再过三年再参赛的话就会好很多?”博士说。
“八强?也许四强?但如果之后再参赛的话就要对上玛嘉烈了,我可没有信心能赢她,她放水的话我也会心有不甘。”鞭刃说。
“你14岁就有十六强,临光22岁获得冠军,但是瑕光18岁只能勉强过预选赛呢。”博士说。
“哼,那妮子一直不肯训练,要不是我临时为她做训练,初赛能过都该偷笑了。对了,我和你说啊——”
02
“我有个小小的问题。”博士问。
“什么问题呀?”瑕光看向博士。
“你们,是不是没上过学?”博士说。
“博士,你这可太失礼啦!”瑕光鼓气说,“虽然没上过学,我可是经受过工匠团教育的!”
“我小时候是有经受过家教,之后也跟着骑士团的前辈学习,虽然可能还有很多欠缺的部分,但是在指挥作战和荒野求生等方面还是有一定经验的。”临光说。
“我?我为了打理那些财产还是学过一点经济学的,要是说正统的教育,唔,大概算是没有?”鞭刃说。
“我会种地。”玛恩纳说着,他翻着一份报纸,没有抬起头。他的桌上摆着两摞报纸,一摞已经看完了的,一摞还没看的,他回到罗德岛的第一时间就收集来了各个国家和主要城市的报纸。
“叔叔居然会种地吗!”瑕光大吃一惊。
“选种,耕地,收割,我会一些,一些在野外生存的小技巧罢了,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玛恩纳说。
“可是从来没见过你种过什么呢。”临光说。
“没有那种必要,仅此而已。”玛恩纳不带什么感情地说。
“玛恩纳的话,应该有比较深入地学习过吧?”博士问。
“玛嘉烈接受过的教育我当然也接受过,其他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我对指挥和战斗也有一些浅薄的理解,但也仅止于此,必然不及博士你。”玛恩纳说。
“原来如此,毕竟是骑士家族。”博士点点头,“不过玛恩纳的社交礼仪相当得体呢,也是有学习过的吗?”
“要是你连续十年待在同一个岗位上不得不谄笑着和一些肥肠满脑的人进行对接的话,自然也会形成一套圆滑的话术,如果你把这种话术称作社交礼仪的话。”玛恩纳不带感情地说。
“……不好意思。”
“没有必要道歉,比起在卡西米尔的日子,我倒是更喜欢在办事处和罗德岛间奔走的生活。至少在这里能看到的报纸比卡西米尔的多多了。”玛恩纳说。
“报纸吗?”博士说。
“当然书籍也有不少。你们总不会期盼着我是为了什么高尚的缘由来到罗德岛。”玛恩纳说。
“就不能是因为可爱的侄女们吗?”瑕光嘟起了嘴。
“玛丽娅,他的大脑里没装有这种功能。”鞭刃摸了摸瑕光的头。
“在你们仍然坚持用临光家的名号进行这种无聊闹剧之时,我不会阻止你们,但也不会支持你们,直到你们浅薄的理想面对真正的阴影。”玛恩纳淡淡地说。
“呜……不要这么说嘛,姐姐她也是很认真的呀……”瑕光哭丧着脸。
“如果认真就可以漠视现实,那功勋就是对面对现实的人最大的嘲讽。”玛恩纳说。
“和他多说无益的,玛嘉烈,上!打他一巴掌!玛丽娅,我们也来帮忙!”
鞭刃和瑕光从凳子上跳起来,扑向玛恩纳,疯狂揉他的头发和耳朵,临光在旁边尴尬地笑着。
鞭刃抓住临光的手,往玛恩纳头上扯去,临光手一缩,却又有着想摸上去地冲动,一时停在了原地。
玛恩纳瞥了一眼临光,低下头继续看着报纸,没有理会几人。
临光放下心,手摸向了玛恩纳的头。
那头金发和童年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罗德岛深夜电台(第一期)
(黑屏)
尤里卡:台本,麦克风,听众来信…(开机)…嗯,应该差不多了!
卡达:尤里卡,已经开始了哦。
尤里卡(侧身坐):啊?啊!我还没有开麦试音呢,啊↑啊→。咳咳,听众朋友们大家好呀,我是你们的全能系主播,U-official!这里是新的企划,罗德岛深夜电台,我们倾听,记录和讲述罗德岛的每一个瞬间,请大家多多关照啦!如果有想要讲述的故事,有想要传递的话语,或者是有想在电台里听的歌,可以投稿到U-official官方账号!今天我们邀请到了罗德岛优秀的火山学者,艾雅法拉小姐!
艾雅法拉:啊、大家好。可是小U小姐,不用面对镜头没关系吗?
尤里卡:当然没有关系!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差不多该到好......
(黑屏)
尤里卡:台本,麦克风,听众来信…(开机)…嗯,应该差不多了!
卡达:尤里卡,已经开始了哦。
尤里卡(侧身坐):啊?啊!我还没有开麦试音呢,啊↑啊→。咳咳,听众朋友们大家好呀,我是你们的全能系主播,U-official!这里是新的企划,罗德岛深夜电台,我们倾听,记录和讲述罗德岛的每一个瞬间,请大家多多关照啦!如果有想要讲述的故事,有想要传递的话语,或者是有想在电台里听的歌,可以投稿到U-official官方账号!今天我们邀请到了罗德岛优秀的火山学者,艾雅法拉小姐!
艾雅法拉:啊、大家好。可是小U小姐,不用面对镜头没关系吗?
尤里卡:当然没有关系!现在已经十二点了,差不多该到好孩子睡觉的时间了 ,没有多少人看直播的。啊,不是说你不是好孩子哦。
艾雅法拉:呵呵,我知道的。希望这个电台能给深夜还睡不着觉的干员们一点点陪伴。
尤里卡:是的呢。对了,艾雅法拉小姐,听说你这次去新汐斯塔偶遇汐斯塔火山爆发了,是真的吗?
艾雅法拉:叫我艾雅法拉就好了。其实也不是偶遇啦,根据预测,(火山)本来就会在那段时间爆发(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两年前火山的活跃度(在)达到顶峰后就开始急速下跌,但是(这)两年间(火山的)活跃度稳定上升,(实际的)爆发(时间)(与)测算(相比),只有几天(的误差)。
尤里卡:嗯,原来如此,完全听不懂呢。艾雅法拉两年前也在汐斯塔吗?
艾雅法拉:没有的,我两年前的夏天在多索雷斯呢,那里的铁人竞技非常有趣!
尤里卡:多索雷斯啊……好的,接下来让我们进入今日短新闻时间!
艾雅法拉:欸?怎么了吗?我说错什么了吗?
【RHODES NEWS】
尤里卡:昨夜,杜林宿舍发生一起严重的衣物失窃事件,多名杜林干员的贴身衣物遭失窃。据记者搜寻,犯人并未留下任何线索,在此提醒各位干员一定要保护个人隐私。
艾雅法拉:本条新闻由干员鸿雪投稿。
尤里卡:我很喜欢前龙门警司陈小姐说过的一句话。
艾雅法拉:什么呀?
尤里卡:犯人总是会回到犯罪现场的。
艾雅法拉: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说桃金娘小姐刚买的泳装也不见了呢,希望可以快点抓到小偷。
尤里卡:今天上午九点,干员极境,棘刺在舰桥使用液体炸药尝试制作烟花并拍照,造成舰桥停机坪发生大面积损坏,坏小子和好男孩号暂时无法起飞,在这里,博士提醒大家,搭乘罗德岛的飞行器时记得绑安全带。
艾雅法拉:根据报告,这份烟花的配方是W小姐提供的呢。
尤里卡:多一分猜忌,多一分安全。
艾雅法拉:三天前,雪雉干员在食堂开设了一个自助窗口,贩卖新汐斯塔的土特产和纪念品,感兴趣的干员可以前往光顾,我最喜欢的是多利先生…小黑羊的纪念摆件,会让人想起在新汐斯塔的日子呢。
尤里卡:但是雪稚小姐为什么一直缩在纸箱里呢?
艾雅法拉:这也许就是雪稚小姐的特色吧,大概!下一条新闻,我看看哦,最近有东国干员在半夜听到训练室传来频繁且有力的喊声,什么“茎花姜炒螺”“芊鮡白食”。不好意思,我不是很懂炎国的事情,这些是什么呀?
尤里卡:这是炎国的传统菜品哦,“茎花姜炒螺”是大炎南方的一种下酒菜,用到了xx茎、xx花、xx姜、xx螺等食材(烹制);“芊鮡白食”是大炎东部的一道名菜,做法是将鳞的肉细切,然后和青菜一起爆炒。嗯,大概是这样的。
艾雅法拉:原来如此,可是为什么会在训练室喊这些呢?
尤里卡:啊,这个嘛,你看嵯峨小姐不也很喜欢在战斗时喊什么纳豆拌饭油炸豆腐之类的吗?
艾雅法拉:原来如此!小U小姐真的很厉害呢!
尤里卡:哼哼,那当然啦。最后插播一条广告,Miss.Christine摸摸券将于明天中午十二点限时返场!五分钟的摸摸券仅售五十龙门币,限量发行三百张,Miss.Christine的粉丝们可要做好准备了!明天中午十二点!就在博士办公室!午餐和摸摸券到底要选哪个呢,这可真令人纠结呀。不过没有关系,我偷偷向博士预定了三张,(留给)卡达老师,艾雅法拉和我,这样明天就不用和一堆人抢啦。
艾雅法拉: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尤里卡:当然没有关系啦!……反正我电台主播的工资也要拿去还罗德岛帮忙垫上的贷款…只是三张摸摸券,完全ok!
【Officer’s Letter】
尤里卡:接下来是听众来信环节!虽然是第一期,但是因为有博士的宣传,还是收到了两封信呢。
艾雅法拉:第一封信是“想念赫里斯的麦酒”的来信,信里写着,“我感到悲伤,这悲伤可以掩过天上的星辰。英雄本应与美酒和戏剧相伴,但为何,但为何?我预约的葡萄酒没有采购回来!我满怀期待等了三个月,准备了六个月的工资,没想到居然是这种结局,难道英雄总会走上末路吗?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尤里卡:我似乎能想象这位不知名的丰蹄干员伤心的样子,不过是什么葡萄酒值得她付出那么大代价,完全想象不出来呢。
艾雅法拉:听说在遥远的地方有勇者为了心爱的葡萄酒庄奋身阻止火山的爆发,也许真的很好喝吧。
尤里卡:一般来说,人是可以阻止火山喷发的吗?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喜爱的范围了吧。
艾雅法拉:但是那家葡萄酒庄并没有被火山毁灭哦,到现在还有葡萄酒在市场上销售。
尤里卡:真的可以阻止火山爆发的吗!
艾雅法拉:这只是一个传说啦,但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东西去阻挡天灾,也是非常浪漫的。
尤里卡:如果从专业的角度说呢?
艾雅法拉:请不要靠近火山半径一百公里,如果感觉到火山周边温度异常升高,请立即远离火山地带并向当地天灾信使汇报。
尤里卡:果然浪漫只存在于故事当中呢!接下来是“让我看看是谁在披萨里加巧克力酱”的来信,“我今天在食堂看见了被遗弃的披萨,草莓味的,那个红发的哥们,我应该警告过你,如果你再这样玷污叙拉古的传统食物,我就把你送上叙拉古军事法庭,你的两个兄弟表示完全支持我的决定。人可以拥有自由,但自由是在一定范围内的规守,而不是毫无节制的放纵,你要为你对叙拉古的不敬表示忏悔,这样至少能减轻你死亡时的负罪感。”
艾雅法拉:这真的不是威胁信吗?
尤里卡:有的地方确实是会对食物有可怕的执着呢,什么咸的甜的,滚的包的。艾雅法拉,莱塔尼亚对食物没有什么特别的执着吗?
艾雅法拉:嗯……每一餐都会有豕兽香肠算吗?
尤里卡:莱塔尼亚的豕兽香肠吗,确实很有名呢。你有推荐的店铺吗?也许我们下一期可以做一次美食测评呢。
艾雅法拉:不好意思呢……我以前都是在大学食堂吃饭的,也许可以问问芳汀,他对莱塔尼亚的饮食会比较有研究呢。
尤里卡:芳汀干员听到了吗,艾雅法拉点名你了哦,要请我们去吃莱塔尼亚最好吃的豕兽香肠哦!
【Music Time】
尤里卡:最后是我们的点歌环节,这里是来自“踏寻往昔之风”干员的点播,她在信里这么写着;“恭喜深夜电台成功开办,祝你们的节目可以越办越好。”,啊呀,真是谢谢“踏寻往昔之风”干员呢。那么,请让我们欣赏这首也是我最喜欢的歌,作曲填词都是由罗德岛干员创作的,《我将登上黑色的舰船》。
(轻快却又喊着淡淡哀伤的音乐响起)
尤里卡:那么我们的第一期深夜电台就到这里啦,希望我们的声音能给你们的夜晚带来些许轻松。
艾雅法拉:也希望大家可以抢到明天的摸摸券。
尤里卡:让我们下期再见。
(黑屏)
尤里卡:怎么样怎么样?卡达老师,这次没有出事吧?
卡达:当然没有问题。
尤里卡: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听电台吗?
卡达:当然有,不管多深的夜,都有人在黑暗中寻求点什么的。当然也可能只是因为倒时差睡不着啦,我们不是一直在各个时区跑嘛。
尤里卡:艾雅法拉看上去也有点困了呢。
艾雅法拉:不好…意思…我比较少熬夜……
尤里卡:那就快回去休息吧…欸欸这些是什么?角兽吗?好多!等一下、艾雅法拉被驮走了!欸等等!
(声音渐低)
(音乐结束)
卡达:嗯?尤里卡忘记关麦克风了吗?那最后的那段……算了,也挺好的。还有听到最后的听众吗?请多多关注U-official!谢谢大家啦!
《找到杰西卡》
居然以醉酒来结束一天,自己可真是狼狈,坐在吧台前,博士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捏着手里的杯子,他又猛喝了一口。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座椅,他趴到吧台上,慵懒地打起了嗝。
“还想再来一杯吗?博士?”吧台后面,干员冰酿向博士靠了过来。
“好呀,谢谢……”头也没抬的,博士就将手里还残留着不少酒的杯子递了出去。“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啊?”他又顺手问道。
“不是博士你把他们派出去出任务的吗?那些罗德岛酒吧的常客:煌、黑……”听见了博士这犯二的问题,冰酿忍不住地吐槽。
“啊……不好意思,我把这些给忘了。”用手抽了抽自己的脸。博士试图使自己清醒一点。但在接到冰酿递过来的酒后,很快,他又猛灌了一......
居然以醉酒来结束一天,自己可真是狼狈,坐在吧台前,博士在心里嘲笑着自己,捏着手里的杯子,他又猛喝了一口。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座椅,他趴到吧台上,慵懒地打起了嗝。
“还想再来一杯吗?博士?”吧台后面,干员冰酿向博士靠了过来。
“好呀,谢谢……”头也没抬的,博士就将手里还残留着不少酒的杯子递了出去。“今天这里怎么这么冷清啊?”他又顺手问道。
“不是博士你把他们派出去出任务的吗?那些罗德岛酒吧的常客:煌、黑……”听见了博士这犯二的问题,冰酿忍不住地吐槽。
“啊……不好意思,我把这些给忘了。”用手抽了抽自己的脸。博士试图使自己清醒一点。但在接到冰酿递过来的酒后,很快,他又猛灌了一大口。
“博士你要是有什么想吐的苦水,对我说说也没关系的。”看着如此失意的博士,冰酿有点看不下去了,她暗自决定,如果博士还打算继续点酒的话,她就要不顾反对,给他安排上一杯热牛奶。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把头从吧台上抬了起来,博士眨了眨眼睛,看向冰酿。“就是……那个……”他扶着头,似乎在回忆一段远古时代的记忆。
“我对不起你呀!海伦娜——!”突然,醉酒的博士就带着哭腔爆发了。
“我知道!你肯定也很喜欢杰西卡那个女孩吧?”
“那孩子,又坚强,又懂事。”
“可怎么就会这样……怎么就会……”他不甘地锤着吧台,让酒吧里响起一连串沉闷的敲击声。
“杰西卡她怎么了!”看到博士这下说到杰西卡又道歉又悲伤的,冰酿慌了,“博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我……我没能把她寻访到啊——!”
“我从早上到晚上,都找了九十多次啦!害!”
“可就没看见她。这是怎么回事?”
“是我不配吗?我为人可也慷慨正直!”
“我怎么就会……我……”
“博士,你醉啦~”发现是虚惊一场,冰酿松了口气。回过味来,再看看面前博士这番委屈的样子,她不禁觉得有点好笑。
“醉?醉就醉嘛!再来一杯!”博士又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冰酿,这次,杯子里还有大半的酒没有喝完。
“博士你就这么想看到杰西卡?”接过了博士的酒杯,冰酿开始撕开一包奶粉。
“那当然!你,你就不想见到吗?反正,就是,我,我是很喜欢,这个孩子的。”
“靠!真,真的就是!倒霉!我现在玉可都没了!呜呜呜……”博士这会儿真的哭了起来。
“杰西卡!杰西卡!龙门币我卡里有的是,但玉就那么多啊!就那么多啊!龙门币又不能帮我找杰西卡。”
接过了冰酿递过来的酒,博士把它一饮而尽。然后,他彻底醉倒在了吧台上。
“杰西卡……杰西卡……”就是这样了,他的嘴里还在嘟囔着。
“有时候,醉一醉也挺好。”将手里撕到一半的奶粉包丢到一边,冰酿看着博士,耸了耸肩,从口袋里摸出了钥匙。
这一天的晚上,博士过得相当煎熬。醉酒的他时不时就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在座位上开始犯恶心想吐。不过幸好,每次他一要吐了,一旁的冰酿就会及时给他递过来一个袋子。
“谢谢……呕——!”第三次吐完后,博士又倒在座位上,晕了过去。
嗡嗡嗡~嗡嗡嗡~
该死的蚊子!真烦人!迷迷糊糊中,博士挥舞起手臂,想赶走耳边的蚊子。
耳边的蚊子不见了。但随着一阵亮光,又有什么大的东西靠近了。
“博士,你醒了吗?”有人问他。
这是过了多久了?半梦半醒中,博士脑子里一片混沌。
“水,海伦娜,给我杯水。”只感到喉咙里干得厉害,博士艰难地发出了几个微小的声音。
不过还好,对方听到了他的求助,一会儿后,博士发现自己被抱着坐了起来,嘴边也被送来了一杯清凉的液体。他张开嘴,任由那甘甜的水从他的嘴里流过。
“咳咳咳咳咳!”对方喂得太快了,博士被呛到了。
“啊,对,对不起!博士!”
听到对面在慌张地道歉,博士开始感到有点奇怪,他大概地猜到这个照顾他的人不会是冰酿,冰酿这个时候肯定下班休息去了,但他也不记得,罗德岛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位腼腆的员工白天在酒吧工作。
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漂亮的绿色眼睛,和一头美丽的紫发。
“嗯?”博士瞬间瞪大了眼睛!
“我刚才不是故意的!请原谅我!博士!”在博士面前,杰西卡还是像当年刚认识她时那样,一副流泪猫猫头的样子。
意识到自己现在甚至还在被杰西卡抱着,博士立刻就给了自己一耳光。
疼——!
“真的是你吗?杰西卡?”震惊过后,博士的心里逐渐开始狂喜!
“当然是我了……博士?”被博士的奇怪行为吓到,杰西卡回答得小心翼翼。
“太好了!”博士感动得热泪盈眶,“你真的来了!你真的回来了!”
他转过身去,一把就抱住了杰西卡。“欢迎回到罗德岛!”
“欸……欸?”而杰西卡此刻是却一头雾水的样子。
“博士,你还是醉着的吗?”她一边问向博士,一边还用袖子给他擦了擦他那昨晚哭花的脸。
“没醉了吧?不然我怎么能认出是你回来了?”听杰西卡这么一问,博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醉没醉了。不过他不是很能理解,他刚才做了什么醉了的人才会做的事吗?
“可博士,这里不是罗德岛呀!这里是拓荒地,是我家!”说完,杰西卡将博士扶着站了起来,并领着他走向门口,一把掀开了帐篷的帘子。
惊愕中,博士看见了——在帐篷外面的,是一片片的墨绿色的原始森林,是一群群嘶鸣着的高大驮兽,还有那坐在火堆旁的冰酿,此刻,她正冲这边笑着,还一边向他挥舞着手中的汽车钥匙。
无暇后悔
杰西卡回到罗德岛的时候,已经过了初春。
拓荒地的冰雪已经消融,虽然仍有几分寒风萧瑟,但比起冬日,对能源的需求已经不那么紧迫,而别的需求矛盾便开始浮出表面——药品、粮食和各种在荒野上生存所需的知识。拓荒者队伍中不泛了解生存知识的人,努努力也能获取足以支撑生存的粮食,但唯独药品无法轻易入手。随着拓荒的起步,不少拓荒者或多或少都接触了源石,也有的拓荒者已经感染,对矿石病药物的需求日渐迫切。
在拓荒者们讨论要不要向约翰老妈采购药物时,杰西卡说自己认识一家医疗公司,也许可以提供帮助,以拓荒营地可以承担的价格采购到优质的药物。
在大家质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的医疗公司,要知道市场上的矿石病药物价格都......
杰西卡回到罗德岛的时候,已经过了初春。
拓荒地的冰雪已经消融,虽然仍有几分寒风萧瑟,但比起冬日,对能源的需求已经不那么紧迫,而别的需求矛盾便开始浮出表面——药品、粮食和各种在荒野上生存所需的知识。拓荒者队伍中不泛了解生存知识的人,努努力也能获取足以支撑生存的粮食,但唯独药品无法轻易入手。随着拓荒的起步,不少拓荒者或多或少都接触了源石,也有的拓荒者已经感染,对矿石病药物的需求日渐迫切。
在拓荒者们讨论要不要向约翰老妈采购药物时,杰西卡说自己认识一家医疗公司,也许可以提供帮助,以拓荒营地可以承担的价格采购到优质的药物。
在大家质疑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好心的医疗公司,要知道市场上的矿石病药物价格都相当惊人,像他们这样的拓荒者要购入一份药物可能都要花上一整个月的收入。伍德洛补充说,如果有,他听说过一家,在各国商业联合会都有一席之地,和许多国家政府都有往来的公司,但是那家公司的药物却几乎不在市场上有流通。
杰西卡取出了放在胸口的罗德岛的工牌,这是她为数不多的会随身携带的东西。
在一阵沉默和一阵热烈的讨论后,拓荒者们支持让杰西卡去“碰碰运气”,毕竟可以足量供应且价格便宜的药物是在过于诱人,说什么也值得试一试的。
伍德洛不想和这些企业有什么往来,西尔维亚和迈尔斯要确保营地的运转,因此只有海伦娜和营地中几位青年跟着杰西卡来到罗德岛。
杰西卡根据记忆中罗德岛近一年的巡回路线画了张大致的地图,和几位同伴骑着驮兽离开了营地。在经过半个月的行程后,终于在荒野上追上了罗德岛。
侦察干员发现了这几个人的行踪后,花了好一段时间才辨认出领头那位穿着粗麻破布风尘仆仆的少女是杰西卡。
杰西卡朝甲板上的侦察干员挥挥手,侦察干员也朝她挥手。
整备区的通道降了下来,杰西卡向几位同伴示意,所有人骑着驮兽登上了罗德岛。
初看到罗德岛时,出身维达镇的拓荒者们并没有感到惊讶,罗德岛的规模虽然不小,顶得上一个小型地块,但是并不比维达镇的背影更大。但是登上了罗德岛后,他们反而愣住了。这个名为罗德岛的医疗公司,给人的第一印象与医疗毫不相关。
整备区内停着上百辆各式的载具,数十名全副武装的不知是佣兵还是士兵的人在这里商讨着稍后的任务安排,还有着比这数量更多的维修人员和后勤人员,附近还有着似乎是装备维修、载具维修和物资补给的设施。但看这副景象,这更像是一个佣兵公司。
杰西卡从驮兽上跳下来,旁边一位后勤干员帮她牵住了驮兽。看着杰西卡带着紧张和羞涩和那位干员交谈,虽然海伦娜和几位青年还有几分困惑,但也下了驮兽,让几位干员帮他们牵住。
“欢迎回来,杰西卡。”迎接她的后勤干员说,“这几位是你的同事吗?似乎也不是,是你这次行动中救助的居民吗?”
“不,”杰西卡摇摇头,“他们是我的……同伴。博士在吗?我有一些事想和博士……商讨一下。”
“在是在的,可是……要不要先带这几位先生小姐去食堂吃点东西,休息一下?你们是穿过哥伦比亚北部荒野过来的吧。”后勤干员说。
“你、你们饿吗?如果饿的话我们可以先去吃点东西……”
“我还不饿,杰西卡,我们得抓紧点时间。”海伦娜说着,其他几位同伴也附和着。
“啊、好的,那么可以帮我们预约一下体检吗,最简单的就可以了。”杰西卡递出了自己的工牌,一边的后勤人员接过后点点头,用杰西卡的工牌在终端上为几人预约了当前时刻的体检。
“那么请跟我来吧,啊,这些驮兽交给我们就好,不会有事的。”后勤干员说。
驮兽在拓荒队里是珍贵的财产,虽然他们获得了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但还是要掰着手指过日子的,但在杰西卡的安抚下,几位年轻人还是放下了缰绳,跟着后勤人员前往电梯。
“嘿,这位小姐。”一只手搭上了海伦娜的肩膀。
海伦娜猛地抽出背着的射钉重炮,抵住了对方的胸口。没想到对方毫无畏惧,反而贴上了炮口。
“怎么了,先生,不能携带武器吗?”海伦娜抬起重炮,看向了那位工程干员。
“不,当然可以,这个是你自己做的吗?”工程干员饶有兴趣地看着重炮,又看向海伦娜。
“要说算也算吧,年轻时跟着别人学过一点武器的制造。”海伦娜说。
“整体设计很有哥伦比亚西部拓荒风格,因为材质问题所以牺牲了弹夹容量和整体输出幅度吗。我看看,可以更换更换缓冲性能更好的铳托,还有加设缓冲装置的空间……单发填充吗,要增加容量而不影响配重的话,或许可以换一种材料?要没有兴趣来一趟工程部?我可以在保留原本设计的情况下帮你升级一下武器。”工程干员带着兴奋地说。
“那么你要的是什么呢?”海伦娜笑着问。
“要什么?”
“你总不会免费帮我改造武器吧,小弟弟?”
“不、我不要钱,只不过这大概可以作为我的毕设,我六月份就要结业了,现在还没定题呢,所以才蹲在这里看看有没有有趣的武器可以作为参考的。如果你有意思的话,我可以免费帮你更新武器,而且整体的设计不会有变化的。”
海伦娜思考了一会,随即拍了拍面前这位看起来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工程干员的肩膀。“还是算了吧,也和它搭档了几十年,用上它的机会也不多了,要我重新适应也挺困难的,虽然确实有不好用的地方,但是也都习惯了。不好意思,你还是找别人吧。”
“可惜……几十年?请问你今年多大?”工程干员先是感到可惜,然后察觉到了哪里不对。
“问这个问题可是不会受欢迎的。”海伦娜说。
“啊……对不起。”工程干员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但眼中依旧掩盖不住好奇。
海伦娜笑了笑,说:“如果有机会在我们拓荒地招待你的话,也许我会告诉你,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她看向在电梯口招呼着她的伙伴们,应了一声,然后向工程干员挥挥手,随着伙伴们走进了电梯。
工程干员留在原地,也向她挥手,看着电梯门关上。他回忆了一下那把重炮的构造,随即笑了笑,继续在这里寻找着毕设的灵感。
电梯只上升了一楼,医疗部与整备区就在上下两层楼,也有着与外界的接驳点,外勤归来的干员可以第一时间到医疗部进行体检。当后勤干员为几位拓荒者打开医疗部的门时,几人才有了“原来这真的是一所医疗公司”的感觉。
后勤干员大致猜到了他们在想什么,笑着说:“罗德岛虽然确实也会接一些护送或包围村庄的任务,但是本质上还是医疗公司的。医疗部的干员都十分可靠,是罗德岛的中流砥柱,杰西卡干员也是知道的。”
杰西卡快速地点头。
他们随着后勤干员一路走到体检中心,敲了敲门,门后传来了“请进”,尔后后勤干员为他们打开了门。
“苏苏洛医生,我带刚才预约体检的人过来了。”后勤干员向苏苏洛打着招呼,后者向她点头示意。
“童工?”一位拓荒者青年皱起了眉头。
“不、不是的!苏苏洛医生已经快三十岁了,是一位非常可靠的医生!”杰西卡手忙脚乱地解释着。
“……杰西卡,谢谢你,但是我今年生日了也才28呢。”苏苏洛用手中的单子拍了拍杰西卡的背。“欢迎来到罗德岛,这只是例行的体检,主要是检测各位的血液源石密度和体细胞结合度,以及一些流行疾病的检测,体检结束后请耐心等候一个小时,结果出来后若无特殊情况可以在罗德岛一定区域内自由行动,希望各位可以配合。体检是免费的,请不要紧张。”
看着几人紧张的样子,苏苏洛又补上了一句,这下几人的眉头才稍微舒缓一些。
一旁的医疗干员提着一篮手环上前,发给了杰西卡外的拓荒者们一人一个。
“这是通用的矿石病监测环,会记录体检期间你们身体数值的变化,体检结束后会进行回收,请妥善保管,一人领取一个,然后填一张登记表,按照登记表上的顺序到各个科室进行检查,谢谢。”苏苏洛说着,一人递了一张体检表。
几个人接过表,填好了信息,然后按照医疗干员的指示将体检表与监测环进行匹配。后勤干员和他们挥挥手,回到了自己的岗位,接下来就是由医疗干员带他们体检了。
“来的时候听你说了很多次,没想到真的免费啊。”海伦娜说。
“不收钱的医疗公司,总觉得怪怪的。”一位青年也应和着。
“也不完全是……”杰西卡说。
“不完全是,”带路的医疗干员插嘴,“你们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投资,罗德岛在许多国家都有着不同程度的业务,也需要各种人才和许多帮助,对来访者开放低价的体检是博士的决策,就结果而言,这几年确实有不少干员是因为罗德岛的医疗福利加入的,而且也排查出了不少矿石病初期的病人。另外,罗德岛对干员的最高要求就是信任,你们是由杰西卡引荐的,所以会按照正式干员的标准,体检免费的。”
“杰西卡引荐?”几人重复。
“不是吗?我看到是杰西卡预约的六个人的体检。”医疗干员说。
大家看向杰西卡,杰西卡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那如果是你们接收的病人进行体检的话是多少钱呢?”海伦娜问。
“按照哥元来算的话,差不多20哥元吧。”医疗干员回答。
“20哥元???”几位拓荒者再次重复医疗干员的话。
“哈哈哈,很便宜对吧。具体的事宜,想了解的话也可以待会找杰西卡了解一下。这边几个科室就是了,我在这里等你们,体检完将表和手环交给我就好。”医疗干员站定,笑着对几人说。
几位拓荒者心里犯着嘀咕,在哥伦比亚,哪怕是有保险,一次矿石病体检至少得500哥元,20哥元是一个想也不敢想的价格,而且看着表里的内容,除了血检外还有着胸透和源石技艺检测等项目,这些项目放在哥伦比亚恐怕得800哥元起步。嘀咕归嘀咕,他们各自走进了不同的科室。
大约半小时后,他们将表格和手环交给了医疗干员,回到医疗部的办事大厅进行等待。
“只要一个小时吗?就算是在达维镇镇医院,体检结果也要好几天的。”一位青年有些不安地说。
“罗德岛的效率很高的,请耐心等待一下吧。”杰西卡安慰他说。
“闲着也是闲着,来和我们说一下罗德岛吧,还有你一直提到的那位博士。”海伦娜说。
“啊……罗德岛是——”
虽然成为佣兵去帮助他人的想法并不起源于罗德岛,但是这里是灌溉她以及为她提供了丰沃土壤的地方。这里是受难者的聚集地,是理想主义和浪漫主义躬耕的地方。也是她的小小窝点,藏满了小零食,以及和伙伴们的珍贵记忆。作为佣兵不允许拥有的,在这里会得到认可与包容。
“当然也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理想和浪漫总不能当饭吃。”苏苏洛拿着体检报告,打断了杰西卡。她把报告夹着一张临时通行证交给几人,“血液源石密度偏高,但并未罹患矿石病,注意做好防护。杰西卡你也是。这是罗德岛的临时通行证明,可以在罗德岛的大部分区域活动,至于向导的话,就交给杰西卡了,可以吗?毕竟刚才看你们就有些着急的样子。”
杰西卡点点头。
“苏苏洛小姐,你知道博士在哪里吗?”杰西卡问。
“博士?十有八九在办公室吧,或者在控制中枢,这个时间阿米娅不会让她乱跑的。还有,这个给你。”苏苏洛从口袋中取出一条能量棒,交给了一位拓荒者青年,“从刚才开始你就饿了吧,矿石病体检不必保持空腹,不管有什么急事,填饱肚子总是要紧事。”
“谢、谢谢医生!”那位青年接过能量棒,撕开包装袋,正准备吃时,他犹豫了一下,把能量棒掰成了几段,分给了同伴们。
杰西卡谢过苏苏洛,带着几位伙伴离开了医疗部。
“对了,杰西卡。”海伦娜说。
“怎么了,海伦娜阿姨?”杰西卡说。
他们乘坐电梯,直达罗德岛的顶层。
“去和这位博士会面,不需要预约的吗?”海伦娜问。
“不需要的呀,一般都是直接去她的办公室就可以的。”杰西卡说。
“但是,我们也算是来谈生意的,不需要正式一点吗?”海伦娜问。
“……不、不需要的吧。”杰西卡自己也紧张了起来。
博士虽然确实偶尔会去参加一些会议,但是博士好像不是很喜欢会议的形式,她更喜欢私下处理好各种事情。真的需要博士出席的会议,一定是有某种重大意义的,而杰西卡不知道自己的请求是否具有那种意义。
不,是有的,但她不具有那种信心,而且或许也没有重大到要特地举行一次会议。
电梯停在顶楼,杰西卡轻车熟路地来到了博士的办公室。
杰西卡深呼吸,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请进。”
门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但那声音的主人并不是博士。
杰西卡用工卡刷开门。
“杰西卡,欢迎回来。”阿米娅站起身,向杰西卡打招呼。她示意着其他几位助理干员继续工作,自己迎接杰西卡几人。
“阿米娅,你好…请问博士在吗?”杰西卡也向她打招呼。
“Dr.伊尼格玛在庭院哦,这段时间她和医疗部几位干员一起对庭院进行整备翻新……有什么需求的话可以和我说的。”阿米娅说。
“阿米娅……你们,都知道了吗?”杰西卡试探着问。
“……是的,事情的前因后果我们已经听雷蛇小姐和芙兰卡小姐说明了。”阿米娅说。
“雷蛇和芙兰卡?她们还好吗?”海伦娜问。
“您好,想必您就是海伦娜小姐吧,雷蛇小姐让我转谢您对杰西卡小姐的照顾。她们在达维镇的行动后不久回到了一次罗德岛,身体状况良好。”阿米娅笑着对海伦娜说。
“谢谢你,可爱的卡特斯小姐。”海伦娜也对阿米娅报以微笑。
“那个…其实……阿米娅小姐也是罗德岛的领导人之一……”杰西卡说。
“啊呀,这位小小的卡特斯小姐?”海伦娜略略吃惊。
“我还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其实还是博士和凯尔西医生在支撑着罗德岛的。”阿米娅说。
“阿米娅…你说话越来越像博士了。”杰西卡说。
“如果真的能像就好了呢。”阿米娅说,“如果你们要见博士的话,我带你们去庭院吧。”
“可以吗!那就拜托你了!”杰西卡激动地握住了阿米娅的手,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松开了手。
阿米娅笑了笑,带着几人离开了办公室。
疗养庭院是顶层最大的设施,占地面积高达数万平米,庭院内通过控制光照、温度、气压等模拟了泰拉大多数环境,罗德岛的药品原材料,除了少部分只能依靠进口,绝大多数都是产自这里。
阿米娅打开疗养庭院的门,引着几人走进庭院中。
初春本来微寒,但进入庭院的瞬间他们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春意。庭院中繁茂的景象让几位拓荒者大吃一惊,许多从未见过的植物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沿着小路走着,小小的兽们躲在树丛和盆栽后看着他们。
比起庭院,不如称之为植物园。
“我已经发信息给博士了,我们去工作现场看看吧。”阿米娅说。
往庭院内走数十米便豁然开朗,一片宽大的田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许多的干员在这里忙碌着。干员们将田中的图收拢装袋,再把另一侧袋装的沃土铺在田中。几位拓荒者发现田地的低下是精良的疏水装置,还有一些他们不认得的装置,或许是用来维持作物营养的。毕竟是在舰船内,没有大地的支撑,必须要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换一次土。在换完土后,干员们还要播种、施肥,并帮忙记录初期情况,整个过程要花费好几天的时间,在这期间,博士和几位医疗部干员基本是住在了疗养庭院,也有着不少自愿照顾庭院的干员也会来帮忙。
“杰西卡,好久不见。阿米娅,谢谢你把他们带过来。”
拓荒者们看着一个穿着奇怪衣服的人坐着一只体长超过一米的大磐蟹走了过来,那个人的脸隐藏在兜帽底下,依稀是位比杰西卡大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听声音也是位年轻的女性。
“你们好,我是Dr.伊尼格玛。”博士一一和几位拓荒者握手。“杰西卡,这次在达维镇的行动感觉怎么样?”
“还好的……我在达维镇认识了海伦娜阿姨和伍德洛爷爷,大家都对我很好……”
“我是问,你对你这次行动有什么感想?我知道海伦娜小姐和伍德洛先生对你很好,你选择同伴的眼光我还是相信的。”博士转向海伦娜,“如果我猜的不错的话,你就是海伦娜小姐吧,杏仁和雷蛇她们都和我提起过你,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杰西卡的照顾。”
“我也没做什么,反倒是我们要谢谢杰西卡,没有她,很多事不会那么顺利。”海伦娜拍了拍杰西卡的肩膀。
“杰西卡有去做成某件事的力量,但是没有相应的自觉和觉悟,她看到的景象和她身边的人可是她珍贵的财产。”博士说,“杰西卡,你们这次做的事可不一般啊。”
“博士……”
“我前段时间刚从特里蒙回来,哥伦比亚的情况我大致还是知道的。我不会把你的‘行动’称之为正义,也不会称之为罪过,杰西卡,你是自己的第一责任人,所以我不会评判你的行为,只要你能坚定自己的抉择。”
“是、是的,我并不感到后悔!”杰西卡说。
“所以,你有什么感想?”博士继续问。
“我……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人不应该被资本要挟的……”杰西卡低声说着。
“其实不如回答你当时的答案,‘真是他妈的可笑’,那句话可帅气了。”海伦娜笑着说。
“海伦娜阿姨!”
“杰西卡那么说过?哈哈哈,没事,雷蛇也和我说了哥伦比亚的银行系统烂得透顶,芙兰卡拉都拉不住。”博士笑着说,“几位朋友,如你们所见,罗德岛现在正是冬春换季更换新土的时候,需要大量的人手,为了能尽快开始我们间的谈话,可否请你们帮助一起换土呢?罗德岛会提供相应的报酬的。”
几位拓荒者青年面面相觑。他们只是跟着杰西卡和海伦娜来的,如果她们真的和这位博士达成了协议,就负责搬运药物回到拓荒营地,虽然他们起初并没有抱有多少希望,但是这一路走过来,他们隐隐间感觉到罗德岛是一家很特别的企业。这家企业似乎在做着没什么利益的事。
“我答应!”
杰西卡说着,把腰间的铳和盾炮卸下交给了同伴,挽起裤腿脱下鞋,赤脚小跑到了田里,她和调香师、炎客几位熟悉的干员打了招呼,几乎没有任何障碍就加入了工作。
“太心急了,我还没有说报酬是什么呢。”博士挠挠头。
“说明杰西卡很相信你,那我也应该给予同等的信任。”海伦娜说着,也卸下了自己的重炮放在一旁,挽起了自己的袖子,“说吧,要做些什么工作?”
几位青年看着海伦娜也表态了,也卸下了身上的重物,表示自己愿意加入工作。
“那么,这位小姐,能拜托你去调制营养液吗,和那位沃尔珀小姐打一声招呼就好,这位先生去挑选种子,和那位黎博利女孩报告一下,这两位先生就请帮忙拢土吧,海伦娜小姐,麻烦你调制些清凉饮品和准备一下干员们需要的便当吧,这里附属仓库里的材料请随意使用,阿米娅,请拿一个临时终端给海伦娜小姐,方便她调用食材。我知道你们有要紧事,但是就请麻烦你们了。”
阿米娅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几位拓荒者也根据博士的安排来到了自己的岗位,除了那位负责指挥换土的萨卡兹男性看起来凶神恶煞,干员们都没有把他们当外人,热情地教起他们该如何进行工作。
看着几位拓荒者也加入了工作的队伍中,博士拍拍莱姆,莱姆驮着博士走到了杰西卡的身边。
“杰西卡。”博士开口。
“怎么了,博士?”杰西卡看向博士,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
“最近罗德岛计划在哥伦比亚北部荒野建立新的办事处,作为联系玻利瓦尔和卡西米尔的中转站,负责人还没确定,你要试试吗?”博士说。
“啊、我?我不行的……”
“是哪张嘴说不行的?是这张吗?”博士伸手揪住杰西卡的脸轻轻一拉,杰西卡呜的一声像是要哭出来。
“可、可是,我都不是罗德岛的正式干员呀……”杰西卡轻声说。
“那你现在是了,还有什么问题吗。”博士说。
“就只有我一个人吗?”杰西卡怯怯地问。
“当然,你可以在意愿名单上挑选一定数量的干员,也可以自己组织队伍,当然会给你安排至少一名医疗干员的,当地的信使网络也会优先和你对接。至于工作安排,特里蒙办事处的负责人之后会联系你,教你一些基本的事务处理内容。”博士说。
“呜……”看着博士不容分说的语气,杰西卡只能认命,“那我可以引荐海伦娜阿姨他们吗?他们对拓荒地比较熟悉,也对办事处工作有很大帮助的。”
“当然可以,你列一个名单给我就好,我帮他们申请临时干员权限,有空的时候来到本舰进行认证测试就可以了。”博士说。
“……谢谢博士。”
“这里换掉的土壤,按照原定的安排会沿途排放在荒野上。土质虽然已经不如原来那么好,但是也可以滋润大地,里面还含有一些种子,等到春天的到来,它们会在荒野上扎根成长。杰西卡,这些旧土交给你来处理可以吗。”博士说。
“可、可以的!”杰西卡赶紧答应。
“仓库里还有一批临期的物资和准备报废的物资,你也可以去看看有哪些需要的可以派上用场的,尽管拿去用就是了。运输的话,你清点一下物资,委托峯驰物流需要一点时间,或者联系卡西米尔的办事处……这部分你不用操心,你先考虑怎么让办事处运转起来。至于安保方面,会有几位外勤干员协同运输,坎诺特那边我也会尽量找人联系一下……虽然他大概不会动罗德岛的商队。”
“好的,谢谢博士!”杰西卡频频点头,虽然她不理解后半截是什么意思,但想必也是为了她好。
“还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只要在罗德岛的能力范围内。当然,你也可以认为这是一种投资,等联通玻利瓦尔、哥伦比亚和卡西米尔之后,中间地带的药物运输业务就不会有阻碍了,所以,这个办事处可以说是关键的一环。”
“呜……不要再给我压力啦。”
“哈哈哈,我没有那个意思,你无需他人帮助也能挣扎着活下去,但也不是真的要不依赖一切,你已经根植的都可以作为你的力量,要利用一切,才能在荒野上活下去。”
“那,我利用你也可以吗?”杰西卡问。
“如果你有意愿的话,我允许。”博士说。
“要在荒野上活下去。”杰西卡说。
“然后开辟出一条路,一片家园,不被束缚的家园。”博士说。.
“似乎有些…不可思议,我没有想到那么多,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可以……”杰西卡低下了头,有些不安地说着。
“你已经做出了决定,已经没有了说不可以的余地了,不是吗。”博士说,“这片大地留给我们的选项本就不多,沉默和发声,本就只有两种选择,唔,我可能会多一个选项,但是也不多。而做出了选择,就只能一路走下去。记住,不要输给除了财富外一无所有的文明。”
“……嗯,我不会输的!”
“那么,所有人注意啦!”博士拍了拍手,所有干员看向博士,“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二分,到六点钟先休息,我已经联系了食堂直接送餐上来,酒吧也会直接提供酒水饮料,到七点再继续,这几天辛苦大家了,结束后会按照三倍结算这几天的工资,并且可以累积五天带薪假期,还会附赠限量甜点兑换券,晚上九点后都不要再工作了,我们去甲板上开办几位新朋友的欢迎会,酒水管够,烤串管够!”
“好耶!”干员们欢呼。
“可真是会指使人的。”海伦娜端着饮料来到杰西卡的身边,递给杰西卡一杯,“像是那种会利用身边一切的人呢,不过她自己不下地干活吗?”
杰西卡接过杯子,笑着说:“博士的话,她的体力可能干不了几分钟重活吧。”
“你别胡说啊!几分钟还是可以的!”博士大声反驳。
“是是是,是谁下地没几会就腿抽筋只能坐在小莱姆身上的?”不远处的调香师说着,干员们都笑了起来。
“她一定很受你们的喜爱吧。”海伦娜说。
“嗯,博士是非常可靠的。”杰西卡说着,她顿了一下,似乎是做了个重大的决定,“海伦娜阿姨,我有一件想做的、不、是要做的事,可以请你帮帮我吗?”
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就没有了后悔的余地,她要向前走,迈向荒野。
狼行于荒野
Uno 无趣的过往总企图抓住我
她穿着白色的礼裙,裙子上的饰品多到令人有些厌烦,皮鞋也是白色的,精致小巧,上面纹着萨卢佐的家徽。
她有多久没有穿过这身衣服了?十年?二十年?纯白的衣服沾上血迹就很难清洗,何况这原本是她最爱的衣服。
她站在熟悉的宅邸门前。
那扇紧闭的大门用身上繁复的花纹无言述说着自己身后的威严。上面的刀痕比记忆中的要少很多,可能这才是它更为本质的模样。
她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宅邸之外的任何实质性的存在,身后的大门之外是一片漆黑。那片漆黑让她想起存在于罗德岛的“影子”,似乎可以吞噬一切。但罗德岛的影子要和蔼得多,那不过是些蜷缩于阴影的人,会与误入阴影的人一起聊些罗德岛的秘密......
Uno 无趣的过往总企图抓住我
她穿着白色的礼裙,裙子上的饰品多到令人有些厌烦,皮鞋也是白色的,精致小巧,上面纹着萨卢佐的家徽。
她有多久没有穿过这身衣服了?十年?二十年?纯白的衣服沾上血迹就很难清洗,何况这原本是她最爱的衣服。
她站在熟悉的宅邸门前。
那扇紧闭的大门用身上繁复的花纹无言述说着自己身后的威严。上面的刀痕比记忆中的要少很多,可能这才是它更为本质的模样。
她环顾四周,却没看到宅邸之外的任何实质性的存在,身后的大门之外是一片漆黑。那片漆黑让她想起存在于罗德岛的“影子”,似乎可以吞噬一切。但罗德岛的影子要和蔼得多,那不过是些蜷缩于阴影的人,会与误入阴影的人一起聊些罗德岛的秘密,而眼前的影子并没有那么友好。她知道,只要自己迈入那阴影,就会有巨大的恶意企图将她撕碎。
但那尚不是最大的恶意。
她推开了面前的门。
萨卢佐的宅邸很大,大得她无法记清所有房间。或许也是因为她在这座宅邸生活时所前往过的地方有限,家族会议厅,宴会厅,父母的房间,书房,庭院,餐厅,自己的卧室,另一位少女的卧室。
她曾在这座宅邸生活,除了父母和自己那位没有多少表情的同龄的朋友外,所有人都称她为小姐。
而如今,这座本应由上千人来回奔走的宅邸却空无一人,宅邸内干净得过分,也安静得过分。
她想不起来,原本是这样的吗?那一天,当她回到宅邸时,是否真的如此寂静,又或是,事到如今,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她循着路,走到了自己的卧室前。
她本可以推门进去,但她伸出的手顿了一下,在门上敲了三下。
她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或者将要发生什么。在她看见自己穿着这件记忆中的衣服时,她就已经意识到了。
这件衣服沾上的是什么的血?
“进来吧。”门后响起了熟悉的,令人生厌的声音。
她推开门。
阿尔贝托.萨卢佐,她那位并不太值得尊敬的父亲,站在卧室中央。
卧室安然无恙。夕阳透过窗户照在房内,照在父亲的手上。
“我没有允许你养这种东西。”
曾经是鼷兽的物体落在地上,肉团还未死透,它身体一抽一抽,只是本能地吸着气,发不出一丝声音。
“作为萨卢佐的继承人,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
父亲越过她,只留下了冰冷的话语。
她看着她自己跌坐在地上,用颤抖的手捧起了那团物体,拥入怀中。
鲜血沾湿了她的礼服。
是吗?是啊,原来种子是在这个时候种下的。她看着自己的脸,看着那空洞的眼神。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既不能像过去那样笑,也不能像现在这样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自由和忤逆都是不存在的词,直到。
直到黑色的鲁珀为这颗种子浇灌。
Due仙人掌汁炖兽肉
拉普兰德的手指微微一颤。
哪怕她还没有睁开眼,清晰的疼痛先一步传达。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不顾一切的进行战斗了。过度的战斗会引发矿石病,而矿石病会影响自己在战斗中的情绪、理智和判断,所以在很久之前,博士为她制定的战斗策略就是“克制”。
博士会在她的每一次外勤任务中安排一些会逼她进行克制的要素,要么是一些队友,要么是难以大闹的场景,要么是博士自己。就结果而言,这样的安排非常有效,哪怕是在荒野上和扎罗缠斗了三个月,她也没有放弃生存,觅食、隐蔽、抑制发病,她悍不畏死,但也不会因为这些无聊的黑色石子去死。
但是最后的这几天,她或许还是有些过了头。也许是因为不分昼夜的战斗让她判断能力逐渐下降,也许是因为日复一日的战斗让她的思考能力开始麻木,最终还是沉沦于如痴如醉的狩猎游戏中,所剩不多的记忆力,最后一天更是连续战斗了超过二十个小时,从日升,到日落,再到日升。
过度的战斗,结局就是身体各处的剧痛,仅是动动手指,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就让她倒吸一口气,但并非不能忍耐。
她睁开眼,眼前是扎罗那张毛茸茸的脸。
“要打吗?”她说着,手摸向腰间,却什么也没摸到。
“要打也行,但是至少先吃点东西。你们这种弱小的生命依旧需要依靠进食来维持生命,而你,还不能就此死去。”扎罗说。
拉普兰德顺着祂扭过头的方向看去,地上躺着一只刚死去不久的牧兽,旁边还有着一只大概已经死去了两三天的牧兽。
“……我昏迷了多久?”拉普兰德问。
“三次日月交替。”扎罗回答。
“那就是四天。我也确实饿了。”拉普兰德起身,肌肉痛让她表情微微一颤,很快就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扎罗在牧兽身上切下一大块肉,甩到拉普兰德的面前。
拉普兰德看看那块肉,又看看扎罗。
扎罗看看拉普兰德,又看看那块肉。
“就这么吃?”拉普兰德问。
“那你还想怎么吃?”扎罗问。
“我以为你多少会点料理。”拉普兰德说。
“我们不用进食,哪里需要学你们人类这些无聊的技艺。”扎罗说。
“你是说,你们操纵着叙拉古不知多久的时间,沉迷于你们那些无聊的斗蛐蛐游戏,然后连一份最基本的玛格丽特比萨都不会做?”拉普兰德说。
“难道你会学这些卑劣的生物说话吗?”扎罗说。
“嘿,我还真的会模仿羽兽的声音。那你会做饭吗?”拉普兰德笑着说。
“……赶紧吃。”扎罗显得有些不耐烦。
“硬要这么吃也不是不行,但为什么不用更好的方法呢。”拉普兰德说着,努力撑起身体。疼痛并非是不能忍受的,何况身体的疼痛能让拉普兰德更清晰地感到自己活着,这种程度的疼痛恰到好处。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生肉,肉还新鲜,大概死亡还不超过两个小时。以前她也有过一段在荒野里徘徊的时期,那时候她越过荒野花费的时间可远不止三个月,因为不会辨别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吃了很大的苦头,很多时候不得不生吃兽肉。虽然早就已经习惯了吃生兽肉,但能够享用好的又何必退而求其次。更何况这生肉上还沾着莫名的味道,一时说不清是兽的膻味还是扎罗那厚重皮毛的味道,让她有些不悦。
“我的刀呢?”拉普兰德问。
扎罗瞥向另一侧,两把“日晷”倚在岩石边。拉普兰德走过去,拾起了自己的刀。
她轻轻抚摸着日晷,刀身上伤痕累累,其中一把已经断掉了三分之一,末端留着不规则的由牙咬断的缺口,另一把也已经出现了大量缺口。她望向身后的荒野,这里离他们战斗的地方不知有多远,那些碎片是捡不回来了。这是博士请工程部为她设计的刀,兼具法杖的效果,可以在刀尖和刀刃的任意位置释放出带有强烈冲击性质的源石技艺。她从叙拉古带出来的家族短剑在来到罗德岛就已经碎裂了,她本可以让工程部直接按照原样再做两把短剑,但她把决定权交给了博士,于是博士让工程部参考炎国的炎刀,制作出了这两把刀,取名为“日晷”。
日晷,是大炎古时的一种计时装置,在已经不使用其计时的当下,它有了另一层含义。
惜时。
她不太理解博士的意思。她遵循着享受当下的教条,难道算不得惜时?
坏成这个样子,希望博士不会生气。
她挥舞几下刀,刀尚且能用。她看向扎罗,手中的刀轻轻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从残缺的刀刃被甩出,落在扎罗的皮毛上,发出低沉的一声。
扎罗皱眉,说:“吃又不吃,休息又不休息,你就这么想和我厮杀?”
“试试刀,谁和你说我不吃了。”拉普兰德说。
她环顾四周。他们正身处于叙拉古边境的荒野,大致是为了避免拉普兰德在昏迷时中暑脱水,他们正在一片仙人掌林休息,巨大的仙人掌为她遮蔽了阳光,周围仙人掌和仙人球林立。被扎罗狩猎的牧兽是纯粹的植食性兽,仙人掌是它们横穿荒野时的次选食物,恐怕是在来进食时被扎罗先后猎杀了两只,短时间内受到惊吓的牧兽群应该不会回到这里了。
拉普兰德到处走走,挑选着地上的仙人球,最终选中了一个长势不错的,将其整个切下,又几刀将上面的刺全部切除,将里面的肉刨干净,留下了约三厘米厚的皮。她看着做好的锅,点点头。
接着,她又在牧兽尸体的附近用源石记忆炸开了一个半径约半米的坑,再切开两只牧兽的尸体,取出了八根大腿骨,架在坑上,再把仙人球锅放在骨架上。
扎罗看着她作业。
“你很闲吗?很闲的话去收集一点刺来。”拉普兰德说。
“我为什么要帮你做这种事?”扎罗说。
“去收集刺。”拉普兰德再次重复。
扎罗沉默了一下,转身走向那些仙人掌,开始用爪子在仙人掌上切割刺。
做完这些准备,拉普兰德走到仙人掌林的边缘,寻找着什么。
“应该是附近,她说叙拉古边境会有……”
她双手握着没有折断的那把刀,深吸一口气,往地下狠狠插去。刹那间,浑身的力气顺着刀剑被抽光,猛烈的冲击深入大地,尘埃和沙砾卷起,她也因为冲击的反作用力被卷起。
扎罗抬头看向巨响和沙尘漫布的方向,继续割着刺。
拉普兰德挥着手驱散着沙尘走向她刚才插下刀的地方,那里被炸开了数米深的一个洞,周围的沙砾正缓缓流入洞中。
她跳入洞中,摸索着岩壁。这个洞并不大,只能容纳一人活动,光照不深,而且她抬头时还有沙砾落在她的脸上,让她没法很快找到她想要找的东西。但幸好,她辨别出了想要的东西。
她抽出断刀,在近腰间的位置切下了一大块岩石,然后顺着岩壁爬出了洞。
回到太阳底下,她确认了手中的矿物。她只在PRTS上看过这种矿物,这是第一次接触实物,应该是同一种物品没错。
岩盐,一种在叙拉古荒野广泛存在的矿物,是盐湖沉淀后的产物。博士说,叙拉古曾有一片巨大的盐湖,后来因时间、天灾和人为影响等原因逐渐消失,但附近应该还存在大片岩盐矿脉。
她又在附近找了找,采摘了些仙人掌果和长在仙人掌根部的菌子,切了一片仙人掌,回到了刚才的地方。
休息地,扎罗已经收集了如小山般的刺,超过三分之一的仙人掌刺都被切掉了,被堆在牧兽旁。不见扎罗的身影,她刚才好像是没说要收集多少的刺,祂大概还在收集着刺。
先不管扎罗,拉普兰德把收集来的刺放一部分至挖好的坑内,放两块表面比较光滑的石子入内,然后插入刀,向石子使用源石技艺。受到控制收缩的源石技艺击中矿石时会产生小小的火花,而仙人掌的刺因为含水量少,是良好的引燃物,火星很快变成大火。
她将仙人掌去皮切成块放入锅中,然后将驮兽肉也如法炮制,然后研磨少许岩盐,然后将锅蒙上驮兽皮,等着煮沸。在等待着时,她又觉得只有肉似乎过于平淡,又解剖了驮兽,切了兽筋、兽肝、兽舌,一同丢入锅中,补了几块仙人掌肉,一同炖制。
如果有生姜料酒就好了,再加点八角桂皮,她想。
她忽然反应过来,这是龙门一带的做法,脑中下意识蹦出的也是传统的兽杂煲的做法。大概是和她们相处太久了。
不过能吃上炖肉已经不错了,之前的几个月吃的只是普通的烤肉烤鳞,也就难得靠近仙人掌林可以就近取材。剩下已经没什么要做的事了,只要偶尔给火加点刺,掀开兽皮确认肉炖熟了没有。
过了一小会,扎罗抱着另一堆小山回来了,她转过头,仙人掌林已经肉眼可见的秃了。
“辛苦了,不过也用不着这么多,你要不要再把这些刺装回去?”拉普兰德笑着说。
扎罗白了她一眼。
祂把刺和之间的堆在一起,变回了原先的形态,伏在篝火边。
“味道闻着还不错。”扎罗说。
“炎国的那群人啊,外勤总会带些瓶瓶罐罐的,可惜我的包被某人撕坏了,我最钟爱的叙拉古番茄酱被砸碎了,不然还有点东西调味。”拉普兰德说。
“听着似乎是我的错。”扎罗说。
“哈哈哈,谁知道呢。再过一会儿就炖好了,等着吧。”拉普兰德说。
扎罗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匍匐在篝火前,看着拉普兰德不时往火力加上些仙人掌刺维持着火。
祂无需进食,但现在有了吃些什么的欲望。祂想起那只企鹅,似乎也在享受着人类的酒和美食。
不妨试试。
Tre 如孩童一般
黑色的轿车停在宅邸前。
萨卢佐的成员上前,打开了车门,撑开伞,邀请车上的人下车。
身穿红色衬衫、黑色西装的黑色鲁珀下车,却没有跟着家族成员的示意往前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半包烟,抽出一根叼上,那大概是哥伦比亚的哪个牌子货。她打着火,但是叙拉古的阴雨天气并不那么让人如意,打火机只迸出了几个火星。
一旁的随从连忙给她送上火,被她拒绝了。
她收回香烟,看着面前排成两列的鲁珀,他们穿着黑色的西装,撑着黑色的伞,说不清这阴郁的天和阴郁的脸色哪边更深沉。他们看向她的眼神里,有好奇,有诧异,有不屑,但这与她无关。
她迈开步伐,随从紧跟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
她走过人群,人群向她鞠躬。最后站在那白色的鲁珀面前。
“初次见面,我是拉普兰德.萨卢佐。”白色的鲁珀向她伸出手。
“切利尼娜.德克萨斯。”黑色的鲁珀握住了那只手。
拉普兰德松开手,从切利尼娜口袋中抽出了那包香烟,被放回口袋里的那根香烟被连着一起抽出来,拉普兰德顺手接住。
“不认识的牌子,你喜欢抽烟?”拉普兰德问。
“算不上喜欢,但比这雨的霉味好闻。”切利尼娜说。
“哈哈哈,确实,我也不喜欢这雨的味道,但是一到这个时候,它就是不停。”拉普兰德笑着说。
她把那根单独的香烟叼在嘴边,招呼着家族成员点火,然后抽出了一根递给切利尼娜。
切利尼娜接过烟,叼上,拉普兰德走近她,用已经点好的烟来为她点烟。
两人深吸一口。拉普兰德呛住了,咳了两口。
“不怎么抽烟?”切利尼娜说。
“第一次抽。”拉普兰德说,“但是确实,比这雨味好多了。”
这是她们的第一次见面。
那年,她们十四岁。
切利尼娜在萨卢佐家寄宿了五年,五年间,她让所有的叙拉古家族折服,虽然她只是一位少女,却冷酷、冷漠、冷静,且无匹强大,她就像是天生的叙拉古人,她完美地满足每一个叙拉古人的想象,是生来的头狼。
自然,她也是拉普兰德心中完美的叙拉古人的形象。
与切利尼娜不同,拉普兰德性格乖张,行事准则并不和传统意义上的叙拉古人相同,但她同时也残忍且强大。
在年轻一代中,她们就是耀眼的新星,各家族同龄的年轻人,甚至大上十几岁的,都鲜有她们这般强大的。一黑一白两颗明星落于同一家,这无疑是会倾轧势力天平的,因此针对两人的暗杀每年都有数十起。当然,这些暗杀计划均没有得逞,反而让萨卢佐的名声和地位稳步上升。
杀了人之后,切利尼娜总会抽上一支烟,不管杀的是敌对家族的人,还是萨卢佐的叛徒,或是完全无辜的平民。拉普兰德不算多喜欢抽烟,但有时也会和切利尼娜一起抽上一支。切利尼娜作为客人,可以不用参加萨卢佐家的议事,而拉普兰德就是单纯地不去,两个人时而在窗台,时而在庭院,抽着烟,看着叙拉古阴郁的天。
她们之间打过很多次,互有胜负,对对方的战斗习惯了如指掌,已经到了可以说是默契的程度。
所以,拉普兰德并不能理解切利尼娜作出的决定,她原以为切利尼娜会和她一样,在叙拉古的阴雨之下,日复一日。
那天,她放过了切利尼娜,切利尼娜也放过了她。
切利尼娜松开压在她脖子上的剑,起身为自己点了根烟,把剩下的半包烟扔在拉普兰德的胸口上。
“不再给我点上一支吗?切利尼娜。”拉普兰德问。
切利尼娜回头看了她一眼,拉普兰德觉得自己在那么一瞬在那张总是表情淡然的脸上看到了什么,但她又很难说清那是什么。那是一种很怀念的,早已经被她遗忘了的感情。
“帮我保管这包烟,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再给你补上。”
切利尼娜说完,不再回头。
拉普兰德躺在地上,大笑出声,她感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湿润。
这里不是叙拉古,今日没有下雨。
Quattro 与狼共舞
“听着你们像是朋友。”扎罗说。
“这么感人的故事,只是听着像?”拉普兰德说。
“我见证了你和她的厮杀,你和德克萨斯,那看起来可没有手下留情的意思。”扎罗说。
“朋友之间,偶尔动真格厮杀不是很正常吗?”拉普兰德说。
她倚在石边,认真感受着身上的疼痛。饱餐了一顿过后,力量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疼痛虽然不那么剧烈,但是更清晰了。
他们的身边,那只可怜的牧兽消失了近三分之一的肉,大部分是扎罗吃掉的,但拉普兰德吃掉的也是一个人好几天的分量。
拉普兰德还考虑过要不要用仙人掌把牧兽的内脏包起来,带回罗德岛让厨师处理,但是在扎罗“你怎么会做那种只有食腐羽兽才会做的事”的眼神注视下,还是选择了放弃。说到底,她只知道这里大致在叙拉古边境,哪怕是几乎没有遮挡物,晴空万里,也完全看不到移动城市和村庄的影子,离罗德岛有多远都不好说,就算带上了十有八九也只能路上吃掉,还不如带更好料理的部位。
篝火还在燃烧着,毕竟是一大片仙人掌林不知道耗费了多少年的储蓄,现在刺全都被用来烤火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仙人板板。想来那群牧兽再回来的时候一定会感谢某个不存在的牧兽神赐予了它们便于进食的仙人掌林。
扎罗伏在篝火边,不时扒拉一点刺进火堆里。祂难得的体验了一番人类的料理。为了能在游戏中拔得头筹,祂掌握了许多必要的知识,但人类的饮食显然不在她的学习列表上。兽主不依靠饮食也能生存,祂们有时会与兄弟姐妹们一起捕猎,但那只是为了满足不知从何而来的欲望,本身不以进食为目的。在代理人战争后,狼之主们又约定了不会过于干涉人类社会,饮食文化对祂而言自然是无关紧要的事。只是偶尔一试,感觉并不坏。祂开始有些好奇叙拉古大街小巷到处都是的比萨是什么味道的。
“狼群不允许对同伴动手。”扎罗说。
“虽然是朋友,但那个时候我们可不算是一个狼群的,德克萨斯有了自己的狼群,我嘛,嗯,虽然我有问过一个人能否成为她的獠牙,但是被拒绝了。哈哈哈,是不是有了厮杀的理由?”拉普兰德笑着说。
“你会主动加入狼群?头狼很强?”
“手无缚羽之力。”
“她把你拒绝了?”
“拒绝了。”
“愚蠢,不明白爪牙重要性的人,怎么在这片大地上生存?”扎罗不屑地说。
拉普兰德轻笑出声,“不明白的是你,就是因为你只把人视作爪牙,你永远不会明白所谓的感情,你不会理解她的智慧,也不会理解她的强大。”
“一个手无缚羽之力的人。”
“她说,‘如果你需要我的力量,但用无妨,但我不会让任何人成为我的獠牙,我不需要獠牙,我想要的,是这片大地上不再有荒野,所以我不会是你的主人。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罗德岛的干员,但我不会拘束你的自由,你可以遵循自己的意志行走于这片大地。’”
“……愚昧。”
“你当然不会理解,如果你那不知道僵化了多少年的小脑袋会因为这一句话而改变,叙拉古早就步上改革开放的伟大复兴道路了。”拉普兰德笑着说。
“你的挑衅幼稚且无用,但我不介意就这么咬开你的喉咙。”扎罗说。
“是是,你的视线很难看到叙拉古之外的东西。你也是那霉味的一部分,一块过时的霉斑,连墙角长出来的蘑菇都比你新鲜些,但如果你没有接受点新东西的准备,或者说,破坏掉这该死的破规则的打算,杀死我,或者被我杀死,你不必囿于和我同路。”
“你杀不死我。”
“难道你又杀得死我?”
“像你这般弱小的生命,我杀你又有何难。”
“这话三个月前说还来得及,现在说让我想笑。”
扎罗起身,祂喉咙里传来不祥的低吼,盯着拉普兰德。但拉普兰德丝毫不在意扎罗的视线,撕下了衣服的一角擦拭起武器。
扎罗盯了她一会儿,又伏下了。
“杀了你无法获得任何养分,无法滋补任何思想,也无法产生新的道路,相反,你于我还有价值,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扎罗用祂低沉的声音说着。
“那你可以去死,你死了,叙拉古的泥潭多少会掀起点波澜,对我来说很有价值。”拉普兰德笑着说。
篝火随风摇晃着,不时传出噼啪声,拉普兰德不时往里面加入一点仙人掌刺,用牧兽的肋骨扒拉火堆让空气流通,然后继续擦着自己的刀。
“……你想改变叙拉古?”扎罗问。
“不,不不不。我可没有那么高尚,我对什么进步什么改革什么思想道路一点兴趣也没有,我只是想毁掉叙拉古,亲手,亲自,亲力地,彻彻底底地毁掉叙拉古。”
“凭你?”
“哈哈,你管我凭谁。”
“狂徒。”扎罗轻轻摇摇头。
“谢谢夸奖。”拉普兰德点点头,“对了,我有没有说起过,我和德克萨斯其实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你也在给那只企鹅打工?”扎罗警觉起来。
“大帝?不,当然不是,我指的是拒绝我加入她的狼群的那人的公司,罗德岛。”
“杀手组织?”
“医药公司。”
“这是我这三个月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比你妄图杀死我的笑话更好笑一点。你会医术。”
“我不会医术,我只会破坏掉什么,所以我不负责救人,我只负责听她的话把妨碍我们救人的东西切碎。”
“那德克萨斯呢,她同时在两家公司干活?”扎罗问。
“她负责送药,还能领两份工资。”拉普兰德说。
“现在的狼崽子,家族的概念已经那么淡薄了吗。”
“如果不是在叙拉古,家族这个词在哪都不错。德克萨斯可能比我更讨厌这个词,所以她才会致力于建立新的规则。她以她的方式毁灭叙拉古,我以我的方式。”拉普兰德看向扎罗,“你似乎对我打算摧毁叙拉古没什么抵触。”
“……我们游戏的棋盘罢了,棋盘毁掉固然可惜,但我随时可以再建立新的棋局。”扎罗起身,再次看向拉普兰德,“拉普兰德,我想与你做个交易。”
“随你。”
“我还什么都没说。”
“你要说什么,你要做什么,都随你,不管是否与我有关,我都不在乎。”拉普兰德笑着,但是话中却不带什么感情。
“——你完全不懂保养武器对吧,我帮你磨刀,你带我去见见那个‘她’。”
拉普兰德猛地停下擦拭着武器的手,盯着扎罗的眼。扎罗直视着拉普兰德。
“想了解博士吗……哈哈哈哈!好,你也不完全那么无趣!”
拉普兰德将刀扔向扎罗,扎罗直起身,接住了刀。
我可以帮你摧毁叙拉古,你成为我的爪牙。
扎罗突然觉得原来的自己是有那么点无趣。祂要看看眼前的人类能否给祂带来新的乐趣。
Cinque 以至明日
拉普兰德推开酒吧的门,客人们向她打着招呼,她也回应着。
她坐到吧台边,招呼着酒保给她调上一杯鸡尾酒。
“用这个,这个好喝。”她从怀里取出一瓶酒,递给酒保。
“羽毛笔,别听她瞎说。”坐在她身边的人伸手夺下了拉普兰德手中的朗姆酒,把标签转向了自己,“果然是我办公室里的酒,不是约定过不能偷喝我的酒的吗。”
“我可没偷喝,谁让我回来的时候你不在办公室,我可找了你好久。”拉普兰德说。
“你啊……羽毛笔,给她调一杯,百利甜,咖啡,牛奶,薄荷,十比十比二比一。我的话,既然酒都拿来了,给我一杯莫吉托吧,比例你来定。”博士说着,又把朗姆酒推了出去。
羽毛笔接过朗姆酒,点了点头。她从柜台下和酒架上取出对应的材料,按照精确的比例倒入调酒器,用漂亮的手法调制着酒。不一会,两杯鸡尾酒就送到了博士和拉普兰德的面前。博士伸手摸了摸羽毛笔的头,羽毛笔满意地离开了。
“怎么还加了牛奶,甜的可没有意思。”拉普兰德举起酒杯,对着灯光细细端详着这杯酒。
“你知道这杯酒的名字吗?”博士说着,轻轻喝下一口她的莫吉托。
“你觉得我会记住鸡尾酒的名字吗?或者说,你居然会觉得我能把鸡尾酒的样子和名字联系记住。”拉普兰德笑着说,她也喝下一口,酒不烈,二十余度的百利甜的香气被掩在咖啡的涩味下,又混合着牛奶淡淡的甜,味道意外的丰富。
“‘流浪鲁珀’,一种出自荒野的酒,口感丰富又不至于醉,是行走于荒野的鲁珀们停驻于某家小酒馆时即兴创造的,他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有这个味道留了下来。”
“我会试着记住这个味道和名字,但是不要抱有太大期望。”拉普兰德说。
“你向我申请了一个月的外勤。”博士说。
“嗯。”
“然后,你隔了五个月才回来。”博士说。
“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吗?”拉普兰德笑着说。
“德克萨斯她们三个多月前就回舰述职了,而我向她们询问你的踪迹时,她们说你早就离开新沃尔西尼了。中间罗德岛多次拨打过你的终端,但是一直没能联系上,所以还组织过两只搜救小队,在叙拉古周边搜寻过你的踪迹,”
“……这样啊,你也不容易啊。”拉普兰德说。
终端在和扎罗战斗后的不久就被扎罗摧毁了,所以拉普兰德一直不知道有罗德岛的通讯,期间也确实没有联系过罗德岛。
“所以你知道你大摇大摆走进酒吧的时候,我有多生气吗。”
“唔,大致可以想象。”
“不,你想象不到。你不知道我让你代购叙拉古最有名的叙拉古面和番茄酱结果一点回信都没有的那种心情。”
“我还以为你多少会担心我。”
“本来是担心的,但是你都回来了,就没有担心的必要了,现在最可惜的就是叙拉古面,早知道就让德克萨斯带了。”博士嘟着嘴。
“噗,哈哈哈哈,不就是叙拉古面嘛,要多少我都可以给你弄来,就怕你做不出好吃的叙拉古面。”拉普兰德笑出来。
“我做饭,讲究的就是一个能吃,在此之外,不要有太多的奢求。”博士说。
“我想也是。”拉普兰德笑着说。
博士举起手中的酒杯,和拉普兰德轻轻碰杯,然后喝完了杯中的酒。拉普兰德也一口喝尽酒。
“好了,先去洗个澡,换套衣服吧。”博士说。
拉普兰德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是有点邋遢了,在荒野的几个月中,虽然偶尔能用清水擦拭身体,但基本没能好好洗过澡,衣服也几个月没有换过了,无论是战斗还是路途都对其留下了不可逆的磨损,不如说身上还能留下可以遮挡重要部位的布片已经算是幸运了。
早知道离开萨卢佐的时候带多几套衣服就好了。拉普兰德的心想。
但是好像都是些小时候的衣服了。拉普兰德转念一想。
嗯,或许还可以带出来送给罗德岛的小孩子们,而且没有把那些小东西带出来也是可惜了。拉普兰德转念又一想。也是自己心急了,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到处寻找博士的踪迹,明明可以先好好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再来找博士的,只是哪怕没有得到认可,博士对于她也是近似于“头狼”的存在,她可以在她的身边获得些许的安憩。
拉普兰德取过朗姆酒,为自己倒上半杯,然后一饮而尽。
“那我就先离开了,祝你能有个美妙的夜晚。”拉普兰德向博士行礼。
她跳下转椅,准备离开酒吧。
“对了,德克萨斯让我转告你,你委托她带回来的东西已经平安送到了,记得签收。”博士说。
拉普兰德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转身向博士行了个礼,离开了酒吧。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搭乘电梯,来到宿舍区,再沿着熟悉的走廊走着。她从未感到这条走廊有那么长过,她从优雅的小步,变成了大步,变成了小跑。
她的眼中出现了希冀。
她的手停在了门把手上,深呼吸以平定自己的心跳。
她知道,门后不会有令人厌恶的身影,不会有无辜的生命发出无助的呻吟,只是她仍会不禁紧张。
就像是孩童一样。
她打开门。
书桌上,小小的笼子中,小小的鼷兽正在舔舐着自己的爪子,它抬起头,看着自己许久未见的主人。
Go Go Go Forward
走廊上,水月静静等候着,他笑着和每一位路过的干员们打着招呼。
海沫一个人进博士的办公室报到了,虽然他作为引荐人也可以陪同一起报到,但是海沫的身份多少有一点敏感,先不说他们师出同门这件事,至少海沫也得解释一下沙滩上那个巨大的海嗣残骸和她是同一生命体这件事。
当然水月并不担心这件事,他知道博士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或许在她看到海沫和残骸的时候就已经有推断了。不过博士在一些事上特别认真,她需要与干员们亲自交流,她可以通过交流和观察明晰一个人的本性和本心,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源石技艺的范围了。
过了好一会,海沫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轻轻关上门,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样呀?博士问了你什么吗?...
走廊上,水月静静等候着,他笑着和每一位路过的干员们打着招呼。
海沫一个人进博士的办公室报到了,虽然他作为引荐人也可以陪同一起报到,但是海沫的身份多少有一点敏感,先不说他们师出同门这件事,至少海沫也得解释一下沙滩上那个巨大的海嗣残骸和她是同一生命体这件事。
当然水月并不担心这件事,他知道博士总是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或许在她看到海沫和残骸的时候就已经有推断了。不过博士在一些事上特别认真,她需要与干员们亲自交流,她可以通过交流和观察明晰一个人的本性和本心,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源石技艺的范围了。
过了好一会,海沫才从办公室里出来,她轻轻关上门,看上去有些忐忑不安。
“怎么样呀?博士问了你什么吗?”水月问。
“啊,前辈……倒也没有问什么很奇怪的问题,只是问了问我的发展规划和强项……”
从关系上说,水月确实是海沫的前辈。其实海沫曾经考虑过叫水月学长,但是被水月拒绝了。
被称为学长的话,就会被添上很多没有必要的属性,要么学习要很好,要么学习会很差,但是他不想考虑那么麻烦的事,如果是前辈的话,就是勉强可以接受的范围。
“是嘛,那你怎么回答的呢?”水月问。
“我说,我可以当紧急时刻的储备粮……”海沫说。
“……哈哈哈,至少也能让博士印象深刻了呢。”水月说,“后面几天还要体测呢,今天应该也没什么安排,我带你逛逛罗德岛怎么样?”
“啊、好、好的!”海沫回答。
“第一站的话,去工程部怎样?刚好去拿一下你的武器。”水月说着,已经走在了前面,海沫快步跟在后面。
工程部就在医疗部楼上,毕竟医疗设备维护和一些药物配置都要依靠工程部干员,同时这两个部门也是罗德岛最大的部门,足足占了三层楼,超过六十万平米的占地面积,仅由两个部门使用着。
海沫已经去过医疗部了,她刚来到罗德岛时就是以伤员身份被送到医疗部的。当然“伤员”这个词有些模糊,因为她实际上并没有受重伤,只是有些虚弱,但是她被博士、水月和几位精英干员一起送进了凯尔希的办公室,在当日下午,凯尔希就主持了一场大型的手术,切除了海沫身上的增生组织。在经过了几天的休养后,她已经可以正常活动,于是水月推荐她加入罗德岛。
不过工程部,除了工程部干员外其实其他干员很少会来这里。和医疗部不同,医疗部各科室在PRTS上进行预约后就可以获得临时通行权限,而工程部采取的是工坊制度,也就是说会按照项目或个人分配工坊,有部分工坊是不会开放预约的,常规对外开放的,只有设计、保养、维修和销售装备的几个工坊。
在治疗期间,海沫的武器当然也会被送到这里来进行维护。虽然目的并不只是为了维护,因为这把镰刀带有明显的海的气息,这不得不让熟知大海的干员谨慎对待。在棘刺和温蒂的组织下,工程部对海沫的武器进行了全面的检查,并在获得了医疗部的报告后,对武器进行了全面的消杀,避免其表面可能依附的海嗣增生组织。
水月向工程部干员打了声招呼,带着海沫来到棘刺的个人工坊。
刚打开工坊的门,就能看到里面杂乱的样子,各种器具和材料摆放得到处都是。棘刺是个不拘小节的人,所有东西都摆放在他熟知的“最佳位置”,实际上他的工坊显然是不适合存放他人物品的,但是温蒂的无菌实验室无论是预约还是进入前消杀手续都相当繁琐,平日也不会对一般干员开放,而鉴于海沫身份的特殊,武器也不适合摆在公共存放区,所以只能让棘刺代为保管。
“棘刺哥,我带新干员来领取她的武器了哦。”水月向棘刺打招呼,
棘刺从仪器后抬起头,对着水月点点头,然后看向了躲在水月身后的海沫。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他这里存放的给其他干员维护的武器还有好几把,但棘刺几乎是下意识就知晓了对方的身份。
他闻到了海潮的味道。
“你就是……?”棘刺轻声说着,但没有说下去。他从身后一片还算整洁的地方抽出了一个金属箱,箱体不小,长宽都超过了一米。
“我本来想把你的镰刀改成折叠的,但是毕竟没有得到你的同意。这个箱子,”棘刺敲了敲金属箱,把它提到桌上,“是充电式的自洁仪,是温蒂——给你武器做维护的人——给你定制的,我只是给你保管而已。”
他打开了箱子,海沫那柄巨大的镰刀被放在里面,在打开的一瞬可以看到有许多的小刷子和喷雾机器在围绕着镰刀工作,但在打开后就迅速停了下来。“充电一次可以用六十个小时,其实每次清洗一个小时就可以了,除了温蒂没有人需要一天二十四小时维持武器清洁。旁边有定时器,还有模式选择,看不懂的话可以看这本说明书,拿着吧。”
棘刺关上箱子,把箱子连同一本几十页的说明书一起递给海沫。
海沫注意到棘刺的伊比利亚口音,虽然他的维多利亚语很纯正,但是说话间会不经意夹着些伊比利亚词。“您……您是伊比利亚人吗?”
“嗯。虽然和你不是来自一个城市。”棘刺说。
“您……您离开伊比利亚多久了?”海沫问。
“好多年了。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也是阿戈尔。我离开阿戈尔的时间比你早得多…不过我老师给我准备了离开维多利亚的路,至少比你的老师要负责一点。听不懂也没事,总之,现在的你已经离开大海了,你已经不在伊比利亚国境线内,你可以过上新的生活。”棘刺说,“如果你还有别的问题,希望可以等下班之后,不管怎么说,现在还是上班时间,等下班,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位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人,不管怎样,大家总会有些话题。”
“啊、好的……棘刺先生?我可以这么称呼您吗?”海沫怯生生地说。
“当然,叫什么都可以。”棘刺说。
“那可以的话,我想请您和我说说伊比利亚的事。虽然我也是出身伊比利亚,但我似乎对那个国家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海沫说。
“当然可以,今天……或者等你体测结束,我也有想要了解的事。”棘刺说。
“好、好的!谢谢您!”海沫深深鞠躬。
棘刺摆摆手。
“好,已经拿到了武器了的话……接下来要去宿舍看看吗?你还没有去过宿舍区吧?”水月说,“先把武器箱子放好,待会才方便继续逛吧。”
“啊、好的!”海沫应道。
两人和棘刺告别,离开了工程部。
宿舍区就在工程部的两楼上,中间隔了一层给工程部存放东西和做实验的预留楼层。宿舍区从五楼到八楼,一共占了四楼,还有着扩张的趋势。
一路上,水月简单和海沫介绍了宿舍区的一些设施。宿舍区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一个小型的公共休息室或读书室,毕竟近二十万平米的空间,也不能只有宿舍和电梯楼梯。
来到宿舍,宿舍里已经备好一套制式的床上用品和生活用品,经典的黑蓝白布置,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这间宿舍没有窗,宿舍区只有最外围的宿舍有着窗,这类宿舍会被优先申请,所以很难抢到。不过罗德岛的宿舍制式床很大,最初是给身形魁梧的萨卡兹人设计的,长2.4米宽2米,虽然没法兼容所有种族,但是对于没有硬质尾巴和独特造型的角的干员来说,是可以睡得很舒服的。
“先把行李放下吧,卫生的话后勤部应该打扫过了。不过只有第一次入住的时候是免费打扫的哦,之后如果需要清洁服务的话就要在终端上预约啦,虽然还挺便宜的,不过还是自己打扫会好一点吧。有什么需要加装的,台式终端或是浴室之类的,也要在终端申请,不过你还没有配发终端对吧,我记得是要等体测结束才会配发的,不过也很快的啦。”水月说。
海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海沫被安排到的是七楼的单人宿舍,不算大,规规整整的三十平,一个人住算是绰绰有余。海沫也没有什么行李,除了装着镰刀的箱子外只有一张入职申请书和一份体检报告,别的所有东西等需要再购置。要说有什么勉强算是优点的话,至少收拾起来会比较快。
“有需要的话可以使用休息室的公共终端申请改建宿舍,不过可能也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改建好,这段时间要洗澡的话可以去十楼的澡堂,唔,待会也可以带你去看看。”水月说。
海沫略感好奇地点点头。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呢?”海沫问。
“啊,那个,其实呢,我说的放下行李,其实只是指放下箱子哦,武器还是要随身携带的。”水月说。
“啊,是这样吗?”海沫有些诧异,她回忆了一下,似乎确实许多干员都随身携带着武器。
“是这样的,好像是为了避免紧急情况的发生。”水月说。
“紧急情况?”
“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那个时候我还在游戏室玩游戏呢,唔,要不还是向工程部申请一个折叠式的镰刀吧,像那位羽毛笔妹妹一样?好啦好啦,带上武器吧,办公区域太没意思啦,博士办公室你也去过了,训练区你明天就会去的,我带你去休闲区吧。”
休闲区在九楼,也就是宿舍区的楼上,这里有着各种各样的娱乐设施,也是罗德岛众多社团和爱好小组部室所在,整片区域围绕着游泳部的大游泳池展开,儿童乐园、宠物乐园、酒吧、街机厅、舞厅,这片大地上能想象到的娱乐绝大多数都能在这里找到。
海沫感到很好奇。
每一位干员都在热情地和她打着招呼,邀请她来到自己所属的社团来体验,她可以感受其中真挚的热情,这种在过往几年,或者说十几年间都未体验过的热情,让她好奇着,但也无所适从。几天前的沙滩上,也是这群人,嗯,虽然不是同一群人,但都是罗德岛的干员,突然来到海边,突然开始烧烤,突然开始唱歌跳舞。
他们中有不少人都是矿石病人,但是却如此享受着人生;他们中有不少人明明不是矿石病人,却和矿石病人勾肩搭背,碰杯畅饮。这样的景象,恐怕在大地上任何角落都是极为罕见的。而这种关系并非由利益或酒精维持,而是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理想。
这种感觉,有些陌生,但是又让她流连,她的心底存在的那一点点期望,好像寻到了沃土。
“怎么样?有没有想要试试加入哪个社团?”水月问。
“我、我不知道……”海沫回答。
“哈哈哈,倒也没有关系,后面还有时间呢。”水月说。
“可是、前辈……有人一边喊着你的名字一边跑过来了……”海沫说。
“嗯?哪里哪里?啊——”
走廊尽头,绮良快步走了过来,看表情似乎是不太开心的样子。
“你在这里干什么呢?约好的今天联机直播呢?你不在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绮良大步走到水月面前,一把抓住水月的肩膀晃了起来。
“啊……是今天啊,这几天有点忙嘛,也是我第一次带新人入职,一不小心就忘了……实在抱歉!下个月发行的《命运 武士之骸》的特典我会帮你抢一份的,就原谅我吧。”水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这还差不多。……等会儿?新人?”绮良探头看向水月身后的海沫,海沫有些不好意思地向她招手。绮良缩回了水月的面前,挡住了海沫的视线。
“怎么回事?怎么没听说过这事?”绮良低声说。
“前几天的联动直播应该是说过的呀,不过你那个时候好像在专心弹反?”水月说。
“……是这样吗?”
绮良确实没有相关记忆,她玩游戏的时候确实不怎么说话,虽然技术很好,但是由于不怎么和直播间观众进行互动,虽然操作确实精彩,但是直播怎么也不算是有趣,只有少量的技术党粉矢志不渝。
水月就不一样了,他在游戏技术精湛的同时,还会积极和观众进行互动,在和绮良的联动直播中负责吐槽工作。在和水月一起直播时,绮良还不时会反呛回去,大量精彩操作和有趣的直播氛围吸引到了大量的观众。不过绮良一个人直播的时候还是会变回沉默少话的样子。
“总之,你们先互相认识一下吧。”水月闪身走到一侧,让两位阿戈尔直接面对面。
“这位是和我一样出身东国的阿戈尔,代号绮良。”
“啊、你好,我是绮良。”
“然后这位是来着伊比利亚的阿戈尔,代号海沫。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我的后辈。”
“你、你好。我是和水月前辈师出同门的海沫。”
“啊,前辈和后辈吗,真不错呢……可是你不是说你没上过学吗?”绮良问。
“所以我也是才刚知道我有个后辈的,我们两个可是被我们的老师折腾惨了。”水月有些无奈地说。
海沫点头。
“那,你先带着后辈继续参观?我就先走了……”
绮良正打算转身离开,被水月一把抓住。
“倒也不用急着走嘛,主要的地方我们已经去过了,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让海沫来体验一下我们游戏社的活动不也挺好的嘛。”水月笑着说。
“用前辈的身份拉拢社员真的不算以权谋私吗?”绮良说。
“游戏社?”海沫有些好奇。
“嗯,就是我们在的社团,也是罗德岛参与活动人数最多的社团。顺带一提,我们的团长是罗德岛的精英干员哦,也许他会在后面给你做源石技艺的测试呢。”水月说。
“原来如此,难怪你会把她带来这里。”绮良说。
“这里?”海沫抬头看了看周围,他们刚才一直站在一间玻璃墙壁的大房间边聊天,房间里摆着很多她不认得的机器,许多人围在机器边,哪怕隔着玻璃声音听不清切,也能看得出那些干员激动兴奋的样子。
海沫没见过街机,当然也没玩过游戏。虽然她跟着西塞罗学习的时候有学习过怎么操作一些精密仪器,但是伊比利亚的氛围并不允许有电子游戏这种东西存在。更现实地说,当生存已经朝不保夕地时候,生活中是不需要电子游戏这种东西的。
“嗯,总之先进来看看吧。”水月笑着说。
水月推着海沫走进街机厅,绮良跟在了后面。许多的干员和他们打着招呼,水月爽朗的一一回应,另外两位就显得怯生生的。
“极境哥,慑砂哥,我带新干员来体验入社啦,可以让三台机子给我们吗?”水月拍了拍极境和慑砂的肩膀,说着。
极境和慑砂表示没有问题,连同着旁边的一位干员一起让出了三台机子,水月招呼着海沫和绮良坐了上去。
“要玩什么游戏好呢?《炽合金弹头》还是《萨弗拉快打》呢?”水月看着街机里的游戏列表,询问两人。
“我、我都可以!可是我是第一次玩这种东西,真的没关系吗?”海沫有些不安。
“没关系肯定是没关系,但是怎么会有人三人组队推荐双人游戏的啊……还是这个吧。”
绮良拍下街机上的确定键,《炎国战纪》几个字随着一位红面长髯的炎国武将形象浮现在屏幕上。
“啊,这个也不错的,那我要选远程的……是要术士还是要狙击呢…嗯!还是黄老爷子好了!”水月选好了自己的角色。
“我还是选帅哥好了,是要云妹还是马神呢?果然还是云妹吧……”绮良也选定了自己的角色。
“那个……有没有可以给大家治疗恢复的角色呢?”海沫紧张地问。
“没有那种角色啦,不用怕,选择你喜欢的角色吧。”水月说。
显示着“3Player”的光标在角色间跳来跳去,最终选中了唯一的一名女性角色。
越来越多的干员围了过来,海沫局促不安地搓着手柄。
啊啊,明明几天前自己还在为人类的肮脏龌龊而失望,又为了生命和希望挣扎,为什么稀里糊涂就签了什么奇怪的合同成为了奇怪的公司的员工呢,又为什么会稀里糊涂地和大家一起玩着炎国的游戏呢。
“啊!海沫!吃肉吃肉!”
但是这种感觉也不错。
“是必杀技欸,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嘛?”
虽然自己还没有完全认可这个公司。
“闪避!快翻滚闪避!AB键一起按!”
但是或许,这里可以作为自己的落脚点。
罗德岛外,已经看不到熟悉的海岸线了,他们正一点一点远离伊比利亚的海岸线。她并不怀念过往的生活,但对于明天,她开始有了一些希冀。
你将远行
01
早露端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在抖。
“早露,在吗?”门口传来凛冬的声音。
早露急忙收拾好桌子,将手腕隐于袖子下。
“嗯,在的,你进来吧。”早露说。
“关于下次外勤任务的申请已经批准了,我们准备开一下作战会议……你怎么了?”
“……我没事呀。”
凛冬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早露的衣领。早露的脖子上没有伤口。她又抓过早露的左手,虽然早露有小小的挣扎,但是她哪里比得上冬将军的力气,凛冬将她的手腕一扭,一条淡淡的血痕露了出来。
凛冬叹了一口气。“交出来。”
早露听话地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了一把裁纸刀交给了凛冬。
“……你不是才把上一把裁纸刀交给博士不久吗,怎么又买了一把?......
01
早露端坐在桌前,看着自己的手腕。她的手在抖。
“早露,在吗?”门口传来凛冬的声音。
早露急忙收拾好桌子,将手腕隐于袖子下。
“嗯,在的,你进来吧。”早露说。
“关于下次外勤任务的申请已经批准了,我们准备开一下作战会议……你怎么了?”
“……我没事呀。”
凛冬快步上前,一把抓住早露的衣领。早露的脖子上没有伤口。她又抓过早露的左手,虽然早露有小小的挣扎,但是她哪里比得上冬将军的力气,凛冬将她的手腕一扭,一条淡淡的血痕露了出来。
凛冬叹了一口气。“交出来。”
早露听话地从外套口袋中取出了一把裁纸刀交给了凛冬。
“……你不是才把上一把裁纸刀交给博士不久吗,怎么又买了一把?”凛冬接过裁纸刀,“你知不知道你今年送给博士几把裁纸刀了?七把。每隔一段时间你就送过去一把,很吓人的好吗。”
“可是……”
“可是?”
凛冬从早露房间的药箱里翻出了止血喷雾和绷带,给早露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虽然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但是以防万一还是要做处理。
“可是这个刀挺可爱的,是我喜欢的样式。”
“我可以为你预约脑科医生。”
“感谢冬将军对我的关心。”
“这是今年第几次?”
“手腕的话是第十七次,脖子的话就没有了。”
“比起去年有了很大的进步啊。”
“但愿如此。”
“早露,不,娜塔莉娅,你还在害怕当时的事吗?”
“好久没听到你直接叫我的名字了呢,或者我也直接叫你索尼娅更好吗。索尼娅,有些事不是那么容易忘记的,就算我们已经远离,但是回首望去,它总在那里。”
“所以你还在害怕,还有着对自己的厌恶?”
“索尼娅,我不敢说完全没有,我尝试过遗忘,但它就像是影子一样追着我,我犯下的过错太多,我尝试弥补,但我不知我做的是否有意义。”
“哈,所以你一天工作十六个小时饭也不吃,甚至不惜和抢你家产的那些混账打交道?”
“……十分抱歉。”
“娜塔莉娅,你要弥补也好偿还也好,你说得对,我们都有不可忘却的过去,但是那些关我们屁事,最重要的是我们在前进着。上次行动,你救了十几个感染者吧,再上一次呢,你徒手将一位老人从废墟里挖了出来吧。娜塔莉娅,你付出的努力我们都知道的。”
“索菲娅……”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下一次行动是两天后,我们得赶紧做好作战计划才行。”
“啊,等一等,我要带上刚买的红茶,还有蓝毒小姐做的甜点。”
“你啊……”
02
“接下来就要开始正式的训练了,古米,准备好了吗?”坚雷说。
“好,那接下来,凛冬。”坚雷招呼凛冬,“古米,今天由凛冬陪你进行练习,没问题吧?”
“欸——凛冬姐吗!”古米惊呼出来。
今天凛冬陪着古米一起来到训练场,古米还好奇为什么凛冬会一起来,没想到是来当陪练的。
“有这么好的助教,不用就可惜了。”坚雷给凛冬穿戴好防具,让她装备上了罗德岛的制式盾。
“古米,不要手下留情啊。”凛冬对古米说。
“呜……凛冬姐……”
这是一次针对古米出力习惯的训练。在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后,古米的第三击已经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收力了,但仍然不时会有控制不住力道的情况,加上过于明显的出力习惯和攻击轨迹,古米在实战演练的成绩一直不算好,因此需要进行更为深入的训练。为了能让古米控制自己的力量,教官们想到的是让古米的好朋友们陪她一起训练,然后坚雷就推荐了在健身房做陪练的凛冬。凛冬虽然年轻,但是生理耐受方面甚至超过了部分教官,很适合作为陪练。简单地说,凛冬耐打。
“那么双方做好准备。预备,开始!一!”坚雷发出指令。
古米挥出了自己的第一击。
“二!”
古米挥出了自己的第二击。
“三!”
几乎是下意识的,古米用尽浑身的力气挥出了第三击。但在击中凛冬的盾前,古米的手猛地一顿,训练用的战锤打在盾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古米手腕传来一阵钝痛。
“强行中断动作会给自己的身体带来巨大的伤害,你要做的是控制自己的力度,而不是控制自己的行动!继续!一!”
古米咬紧了牙,挥出了第一下。
“二!”
古米做好了准备,挥出了第二下。
“三!”
又是一声闷响,这一次的力道比之前的第三击沉重多了,就连凛冬也被迫退了两步。
“不错嘛,古米,这不是收住力了吗。”凛冬笑着说。
“凛冬姐!你没受伤吧!”古米跑向凛冬,紧张地看着凛冬。
“就这样就想弄伤我,也太看不起我了,继续吧,训练还没结束呢。”凛冬摸摸古米的头。
“好,记住这种感觉。继续训练!接下来的指令会有改变,古米,跟上指令!”坚雷说。
“是!”
“轻!”
古米挥出第一下。
“轻!”
古米挥出第二下。
“重!”
古米猛地挥出第三下,将自身体重压在盾上。凛冬这次有了准备,扎稳库兰塔步挡下了这一击。
“轻!”
几乎是没有任何喘气时机,坚雷又发出了指令。古米每个第三击都会使出全力,所以在之后会有短暂的脱力,但是在战斗中这短暂的间隙可能就会造成巨大的失误。但是在全力挥锤后,古米正处于向前的惯性中,根本不可能连续挥出下一锤。
几乎是出于反射,古米向前一步,挥出了手中的盾。虽然训练时用的只是罗德岛的制式盾,但是也足够沉重,连续接下几击的凛冬又退了半步。
“轻!”
在顶退凛冬后,手中的锤也抡足了原,借着惯性砸在了凛冬的盾上。
“重!”
第三击,古米使足了力气挥下手中的锤子,但是手感却与往常不同。古米在连续的挥击中夹入了一次盾击,打断了她正常的出力习惯,虽然主观上古米觉得自己挥出的是第三击,但这第三击实际上只是第二击,古米在无意识间就控制了自己的力道。
“重!”
衔接在重后的并非是轻,而是又一次的重。方才有意提高了力度的古米无法立即挥出下一锤,但是两击后使用全力的习惯仍然保留着,她将全身的力气注入盾中,用盾使出了近乎全力的攻击。
连续七下的攻击,只过了不到一分钟,而这最后一击结束时,凛冬推后了足足一米,古米也前进了足足一米。
在这一系列攻击的后半段,古米完全改变了自己的习惯。在停下来的时候,古米喘着气,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中的盾和锤。
“不错嘛,古米,你这不是好好控制住了吗。”凛冬笑着甩了甩手。坚雷只要挨上一次第三击手就会开始发麻,凛冬在短短几分钟里连续接了五下,手臂当然也会酸麻,但是古米最后的两次重击力度已经明显收得比较好了。
“休息一下,古米的手已经快握不住锤子了吧,凛冬的手也快僵了,休息十五分钟,待会再继续练习。古米,你要记住这种非正常循环的感觉。”
“是、是!谢谢坚雷教官!”古米赶忙回应。
第一下,击倒了安德烈,第二下,血液喷溅而出,第三下,咔哒。脖子与身体分离。
她在这之后,常常梦到这个场景。一二三,白雪被血染红,她的朋友们一个个倒在她的面前。她在梦中惊醒,哭着钻入凛冬或真理的被窝。但是她知道,她不能总是哭着求助自己的姐姐们,大家虽然不说,但是谁的心中又没有恐惧和后悔呢。所以古米要努力,要靠自己的力量帮助姐姐们。
无论多久。
古米的愿望是,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微笑着睡着,阳光融化冰雪,羽兽放声歌唱。
03
个人训练室内,凛冬与烈夏喘着粗气坐在地上。
“三百七十六战两百一十七胜,这次是我赢了。”凛冬说。
“哈,不愧是你。”烈夏说。
凛冬站起来,向烈夏伸手,烈夏握住了她的手站起身。
“接下来干点啥呢,我没有什么安排了。”凛冬说。
“你怎么就没事做了,你不是在健身房还有打工吗。”烈夏说。
“今天没有我的排班。当然你要是想来的话我倒是可以指导你一下。”
“得了吧你,你没事干我还有的。”烈夏摆摆手。
“乐队的事?”
“是啊,再过一会儿就到了乐队的练习时间了。”
“嚯——那我也去看看好了。”
“……我话说在前啊,我们演奏的不是你喜欢的那种乌萨斯土嗨。”
“没事没事,走吧走吧。我要不要也带个什么口风琴意思一下?”
“算了吧你。”
烈夏最近组了一支乐队,她在里面担任吉他手。虽然一开始她没有告诉大家,但是真理发现她背着吉他出门的次数变多了,最后在几瓶蜂蜜汽水的严刑逼供下,烈夏供出了在玩乐队的事。但是在准备进一步打探信息时,烈夏就因为醉蜜倒下了,最终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瞒着大家。在这之后,烈夏虽然没有瞒着大家玩乐队的事,但是也没有邀请大家去看她练习。
大概是害羞吧。真理说。
她也会害羞吗?凛冬不解。
女孩子可是会有各种各样的烦恼的,可别以为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早露说。
你们不要再吵架了啦。古米说。
总而言之,虽然可能确实有些不好意思,但是烈夏并没有拒绝凛冬参观的请求。她回宿舍简单洗了个澡冲去汗水,拿上吉他,然后和凛冬一起来到了音乐排练室。
音乐排练室里已经有两个人在等待着。
“下午好,烈夏,还有,凛冬小姐。”远牙向她们打招呼。
守林人向她们点头。
“下午好,远牙,守林人。凛冬,我劝你不要乱动,那边有几把吉他估计你一年工资加一起都买不起。晓歌还没到吗?我训练完还洗了个澡,我还以为我会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今天有音乐课,应该快到了。”远山说。
正说间,排练室的门被猛地打开,晓歌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她说。
“没事,我也只是刚到,今天我的朋友会在这里听我们演奏,你们不介意吧?”烈夏笑着说。
三人都摇摇头表示不介意。
凛冬坐到了边上,让她们不要在意自己。
在晓歌恢复了体力后,大家拿出了自己的乐器。
吉他,口琴,长笛,口风琴。
真是奇妙的组合啊,凛冬想。
试弹了几下后,烈夏向其他人示意。
她拨动弦,清脆的琴声从她指尖流出。
“……Я бы улетел к облакам да крыльев нет
манит меня из далека тот звездный свет
Но звезду достать нелегко хоть цель близка
И не знаю хватит ли сил для броска
(……我想飞向云端,然而我却没有羽翼)
(星光在天际诱惑着我)
(可是接触星星谈何容易,即使它近在咫尺)
(也不知我是否有力量朝它奔去)”
凛冬直起了身。她想起了一些往事。
“Я подожду еще чуть-чуть
и собираться буду в путь
вслед за надеждой и мечтой
Не догорай звезда моя
постой...
(我将耐心等待)
(并为自己准备)
(踏上通向我梦想和希望的旅程)
(不要燃尽自己,我的星星)
(等着我)”
在那片废墟中,她们寻找着能用的物资,但是只找到了一把勉强还能用的吉他。大家都说着把它扔了吧,但是烈夏执意要带上那把吉他。
那天晚上,大家躲在废墟的阴影里,分着吃了一块面包。凛冬守着夜,真理用源石技艺小心地探查着周围一小片地方,早露抱紧了古米。
而烈夏,拨动了吉他的弦。
“сколько же мне ещё дорог Предстоит пройти
сколько покорить вершин чтобы себя найти
Сколько же с отвесной скалы мне падать в низ
Сколько начинать всё с нуля и есть ли смысл
Я подожду еще чуть-чуть
и собираться буду в путь
вслед за надеждой и мечтой
Не догорай звезда моя
постой...
(无论多少路我将行走,我都会义无反顾)
(无论多少山峦阻碍,我将都会为寻回自己而去征服)
(无论失败多少次,我都将重新开始)
(我也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意义)
(我将耐心等待)
(并为自己准备)
(踏上通向我梦想和希望的旅程)
(不要燃尽自己,我的星星)
(等着我)”
当时的烈夏唱的是这首歌吗?凛冬依稀还有些印象。烈夏的弹唱技术已经比当时好了很多,好到在那么一瞬,凛冬想起了那些夜晚。
“我以为你会更喜欢摇滚乐。”两个小时的排练完后,凛冬丢给了烈夏一瓶蜂蜜汽水。
“红豆那种哥伦比亚摇滚?我玩不来的。”烈夏说着,向几名乐队成员打招呼,“明天见,下周演出没问题的。”
“演出?”
“啊是哦,好像还没有和你们说。总之先去食堂吧,我路上和你说。”烈夏拉上凛冬。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前几天晚上,我被喝醉了的猎蜂拉到甲板上吹风,听到了晓歌和黑键在演奏,当时晓歌和守林人一样用的也是口琴,后来守林人和远牙也在边上演奏她们的乐器。说起来很奇怪,明明是莱塔尼亚的曲子,居然和卡西米尔的音乐可以混在一起。然后我跑回去把我的吉他拿了过来,隔了十来分钟左右吧,他们还在演奏,所以我也加入进去了,我发现就算我的吉他混进去也没有什么违和感,所以我就想,啊,要不就组个乐队好了。”烈夏笑着说,“当然也有邀请黑键啦,不过被拒绝了。”
“所以你们是想演奏带有各国特色的音乐?”凛冬问。
“也不是,算是我自己的一点小私心。”烈夏说。
“私心?”
“嗯。以前我经常弹吉他给大家听吧,但是最近大家在罗德岛的工作也逐渐走上正轨,我也很少给你们弹吉他了,而且那个时候我的技术也就那样,现在应该多多少少好了一点,就想着找个机会给你们再弹上几首。啊,古米,下午好呀,我要特大份肉套餐,谢啦。”
食堂内,两人远远就能看到古米在窗口忙上忙下,烈夏上前打了个招呼。
“你居然在想着这种事啊。古米,我要增肌A套餐。”凛冬说。
“好的,凛冬姐,烈夏姐,稍等一会哦。”
古米记下两人点的餐,一蹦一跳地去配餐了。
“哈哈哈,所以我们乐队三天后就要在甲板进行表演了,你们在那天都没有工作安排对吧。本来是打算今晚回去就邀请你们的,但是你说要来看我练习就来咯,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破坏了你的小惊喜可真不好意思。”
“那晚餐你请。”
04
图书馆,不在。
博士的办公室,不在。
文学部室,也不在。
食堂,嗯,也不在。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以了解安娜,她把安娜可能去的每一个地方都找过了,但还是看不到安娜的身影。又或许,她确实了解安娜,才会下意识把这个选项忽略掉。
她来到甲板。
安娜倚着栏杆,眺望着远处的景。
凛冬踩着夕阳,循着真理的影子走去。
已经入秋,晚风渐凉,但她们穿的衣服仍旧单薄。乌萨斯的孩子,总是不怕冷的。
“我以为你不会在这里。”凛冬说。
远处的侦察干员向她打了招呼,她挥挥手。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扔给了侦察干员,侦察干员接住,招手表示感谢。自从在健身房给孩子们做教练之后,她开始在口袋里常备一些糖果。
“但你还是来这里找我了?”真理说。
“谁能想到有恐高症的人会来这里看风景呢。”凛冬说。
“我又不是有恐高症,只是……”
“只是?”
只是不敢看向过去。
“没事。特地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明明再过一会我也会回宿舍的。”真理说。
“嗯,但就是想找找看你在哪,这个理由可以吗?”凛冬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了两罐蜂蜜气泡酒,递给了真理一罐。
“都已经不冰了。”真理接过气泡酒。
“找了你好久。我托猎蜂弄到的,花了不少力气咧,打算在离舰派对上当饮料的,但是拉达喝不了太多酒,我的酒量又不能做参考,想让你试试这酒拉达能不能喝。”
“拉达也已经十八岁了,可以喝酒了。”真理说,“你十岁就开始喝伏特加了,还担心别人呢?”
“我知道,如果拉达喝醉了不会哭得那么厉害的话,我也不会管那么多的。伊尼格玛说过,每次离别都可能是永别,要给朋友留下美好的记忆,至少在以后某一天意识到这是永别时,回想起的会是些美好的事。”
“我们只是去建立切尔诺伯格办事处,顺带帮助娜塔莉亚接管罗斯托夫家的部分产业,还有很多经验丰富的前辈陪我们一起去的,不会有什么事的。”真理说,“但是确实可能会很少回来本舰了。”
真理与凛冬一起打开易拉罐,气泡破碎的声音响起,蜂蜜的气味就涌入鼻腔。味道很纯正,不是用香精兑出来的味道。她们灌下一口,醇厚的口感顺着食道流入胃中,度数不高,就算不常喝酒的真理也能够接受。她们打了个嗝。
“口感还不错,拉达大概也醉不了。哪里进的货?”真理说
“尚蜀的货,醇得很,能让罗莎琳处于醉蜜和清醒的边界。”凛冬说。
“不错,可以列入进货名单。尚蜀有一些很适合乌萨斯的产品,我托食铁兽小姐调查了,没想到冬将军的动作会比我还快。”
“食铁兽有她的渠道,猎蜂也有,虽然不比食铁兽全面,但是快,有时信息的快捷会比全面更重要。”凛冬说。
“和博士学的吗?”真理问。
凛冬不置可否。
“当年,你申请成为干员的时候,明明申请的是近卫干员,但是博士还是把你调到了先锋干员那边去。”真理说。
“事到如今说这个?”
“先锋干员的职责,就是身先士卒,获取情报,自行判断并过滤,然后给队长和队友提供指挥的依据。说实话,一开始你做的不算好。”真理说。
“啧,指挥这事,你和娜塔莉亚比我更擅长。”凛冬说。
“但如果你真的打算超过那位将军,打算超过博士,你要学很多东西。我们以后可不只是自治团,你会和很多人打交道,而我也没法始终帮助你。”
“我知道,虽然我很难想象你们不在的情形。”凛冬说。
她们又灌下一口。一罐酒的量并不多,两口就占了小半。凛冬握着罐子,罐子被握得微微变了形,而真理看着夕阳,轻轻晃着罐子,细微的泡沫破裂声被罗德岛前行的声音淹没,唯有沉寂在荒野上回响。
“安娜。”
“嗯?”
“答应我,不要离开。”
“我当然不会。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你最近好像轻飘飘的,好像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消失一样。我以为我足够了解你,但是当要说出口时,我发现自己的语言是那么薄弱。”
“——我不会消失的。我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力量能否派上用场。几年前,我们还只是学生,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也没有体验过人心的多端,而现在,我们就要接管好几个地块,还要组织罗德岛在切尔诺伯格的办事处……虽然已经策划了很久,但我还是……有些紧张。”真理说。
“我是没考虑过这些。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废墟中见到阿米娅的样子吗?她比我们还小两三岁,但是她的眼里没有迷茫。当时我就想,十六七岁的人了,还需要十四岁的孩子来拯救,这成何体统,所以我才希望能成为不输给阿米娅和伊尼格玛的指挥官。”凛冬说,“大概她也知道我在想什么,所以才把我调到先锋干员队伍里。”
“所以你现在也能算是合格的队长和优秀的侦查员?”
“不管怎么说,总不坏。”
真理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笑什么?”凛冬问。
“放在几年前,我想象不出冬将军谦逊的样子。虽然几年下来我们都在一起,但是回过头来看,我们都变了很多。”真理说。
“就像是你也克服了恐高症,也很少再用摄像机那样?”
“总有不得不面对的事呀。”
她们碰了碰易拉罐,各自喝下一口。
“那么正事呢?”真理问。
“审批下来了,在切尔诺伯格已经买好了房产,但是装修布置得让你来,后面一段时间得麻烦你和娜塔莉亚了。”凛冬说。
真理微微笑了起来。
要回家了。
05
凛冬久违地做了一个梦。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梦就不再出现了,如今它的出现,反而让她感到怀念。
校服旋转,跳舞。恶语,指责,似乎与几年前没有不同。
唯一不同的。
“这就是你的噩梦吗?”Dr.伊尼格玛说着。
她从课桌上跃下,牵住了一件校服的“手”,开始跳起舞来。
“原来是,但是现在你在这里,不好说。”凛冬说。她从未如此真切地感受过自己的梦,她知道自己身处梦中,无法挣脱,但不应存在于此的人冲淡了本应有的恐惧。
“真失礼啊,我在这里,难道不是因为你希望我在这里吗?”Dr.伊尼格玛说。
“我没有求过你。”凛冬说。
“这是你的梦。”Dr.伊尼格玛说。
“梦都是假的。”凛冬说。
“但是你却害怕做梦。”Dr.伊尼格玛说。
凛冬没有回答。她大概确实害怕做梦,从某个时候开始,她拼命地训练,接下了许多任务,参加了许多课程,还在健身房找了份工作。只要足够忙碌,她就不会做梦。
她伸手抓住一件校服的衣领,那件校服就像是失去了所有力量一样垮了下去。
“当意识到自己在做梦时,才发现自己以前害怕的东西是那么的……可悲。”
她向前走去,轻拍着一件件校服的肩膀。校服一件件掉落,也不再有什么声音。
她来到博士面前,按住了那件校服本应是手的部位。那件校服扭过身,大致是在看着她。明明看不见Ta的面容,凛冬却能感觉到Ta在对着自己点头。
校服跌落,然后消失。
“你不害怕了吗?”Dr.伊尼格玛说。
“不管怎么说,不能只有我原地踏步啊。”凛冬顿了顿,把手搭在Dr.伊尼格玛的手上,“不是不害怕了,我仍心有余悸,我不知道我的力量是否足够去保护我想要保护的人,我不知道我是否做好了远行的准备。”
“你会跳舞吗?”Dr.伊尼格玛问。
“芭蕾舞不会,轮舞交际舞会一点,竞演舞我最熟悉。”凛冬说。
“就稍微照顾一下氛围,不要敲水管,还是交际舞吧。”Dr.伊尼格玛说。
“你不会竞演舞吗?”临冬问。
“我毕竟也不是什么都会。”Dr.伊尼格玛说,“不过要跳的话还是可以的,毕竟这是你的梦。”
凛冬摇了摇头,她想象不出那位体测连速度快点的源石虫都跑不过的博士跳竞演舞的样子,如果真的跳起来,大概只能原地扭腰然后腰部发出不健康的声音吧。
正想间,不知何处响起了舞曲,有名的乌萨斯圆舞曲,哪怕是从来不去学校交际舞会的她也听过许多次,来到罗德岛后,真理和早露也教过她几次。虽然舞步算不上娴熟,但也不算生涩,只是她跳的总是男步。
教室化作舞池,聚光灯下,只有两人起舞着。
罗德岛深夜食堂 E18 流明·土豆炖牛肉
“羲明先生,您……知道吗?”
他看向我,就像是不知多少年前,我看向我的老师,迷茫与失落自眼中滴落。
不像是平常的他。
“羲明先生!我来帮忙了!”又是那个温柔而带着暖意的声音,你能听到这个声音里隐约带着的这世界上少有的善意。
“哟,来了。今天东西都给你备好了。还做土豆炖牛肉?”
“对,今天医疗部的诸位说想来试一试。”
“好呢,那我再多给你解冻点牛肉,那边编织袋里面还有土豆,帮我把袋子拿到水池边上吧,我再给你准备点材料。”
“好的,羲明先生。”他声音很好听,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或许更是因为少有的善良与礼貌给原本平淡的音色添上了不一样的东西。......
“羲明先生,您……知道吗?”
他看向我,就像是不知多少年前,我看向我的老师,迷茫与失落自眼中滴落。
不像是平常的他。
“羲明先生!我来帮忙了!”又是那个温柔而带着暖意的声音,你能听到这个声音里隐约带着的这世界上少有的善意。
“哟,来了。今天东西都给你备好了。还做土豆炖牛肉?”
“对,今天医疗部的诸位说想来试一试。”
“好呢,那我再多给你解冻点牛肉,那边编织袋里面还有土豆,帮我把袋子拿到水池边上吧,我再给你准备点材料。”
“好的,羲明先生。”他声音很好听,大家都这么说。我觉得,或许更是因为少有的善良与礼貌给原本平淡的音色添上了不一样的东西。
炎历新年前后,第二食堂里人手会少挺多,平时做饭的炎国干员们回了家,剩下的这些干员甚至做不过来饭。通常遇到这种时候,早晨八九点我刚洗完澡躺下,做饭的干员就会跑来咣咣敲门,要我起来帮忙准备食材。遇上再特殊一点的情况,诸如剿灭战斗归来或是派驻人手收队,情况甚至紧张到要用源石技艺来做饭的程度。虽然让其他的人加入会让后厨变得有些凌乱,可是能在食堂里看到一线战斗干员们的源石技艺,或是在炉灶中四溅的焰火,或是划过碗碟的清流,如此一般,又有那个后勤人员会能拒绝呢?观赏这一奇景不仅仅可作为一种特别的乐趣,品尝到那些外勤干员们用不熟练的操作所做出的风味各异的独特餐点,则更是别有一番常日里难得的愉快。从精致小巧的饭包到堆成小山一样的炭烤兽肉,他们所做出来的餐点并不一定能填肚子,但一定是有趣的。
不过,与那些花样百出的各国餐点相比起来,那个经常来帮忙的伊比利亚年轻人一直以来做的那一大锅土豆炖肉就着实很不起眼了。有伊比利亚的特色吗?唔,只能说这样一道从这世界的最东方到最西方都毫不起眼的家庭便餐,并没有太多值得称道的地方吧。当然,和那些精致但是不太能填饱肚子的餐点相比较而言,对于劳累了一天的人们,盛上一大碗大麦面,又或者拿上几个面包、馒头,再来打上一大碗这样的土豆炖肉,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呼噜呼噜地吃下去,才是对劳累一天最好的犒劳。吃完了,打一个饱嗝,送回餐盘,然后就又回到自己的岗位去。虽然还是要借晚上的睡眠消解疲劳,由空及满的腹中也能提供些许的慰藉。
在叙拉古遇到他之前,夜行的我同这个年轻的干员交集极少,只是听麦冬或是山蓝偶尔向我提起过这样一个并不知名的名字。我抽着烟,听着那几个活蹦乱跳的小女孩子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这这那那。时不时地,能听到这个略显奇特的代号:
流明。
一流明的光芒,只一根蜡烛的光芒。我并不熟知它严谨的定义,却也知晓它的微小、孱弱,只在无边际黑暗中散发着自己为数不多的暖意,它实在是微小,就仿佛世界的力量都要比它强盛,好像一阵风吹来,这小小的灯火就要熄灭似的。也不知道,当时带他回到罗德岛,成为干员的时候,为何会要给他起了这样一个代号。
可是,他是那些为数不多我只见过一面便记下来的人之一。
那时应是仲夏,罗德岛到叙拉古的某个小型移动城市补充物资。听闻当地市场货品多样,也是想着难得一出门,遂是拉着小平板车离舰去采购。花光了几乎每一分龙门币,我拉着载满了从城里进的蔬菜水果和调味品罐头的推车从那喧闹不息的市场返回。回去的路上,来时原本顺利的下坡变成了招人烦恼的阻碍,一推车二百多公斤的东西,还是能够在这种情境下显现出它们的威力的。我倒不是没能力把它们推上去,嗐,奈何出来和这样一大群熙熙攘攘的人摩肩擦踵,也着实是消耗体力。
估计是专门来烦扰我的,天上那要命的热源骤然又发了力。汗珠从额头上一大滴一大滴地打湿睫毛往下滴,好像扑簌簌的眼泪。又感到脊背上的汗同溪流一般,汇聚成河,流下脊柱,划过汗毛时如蚁走一般的痛痒只令我就想把那推车猛地一扔,直接任它滑坡罢了。周围的人也是看着笑话,不当回事,毕竟小小的搬运工对于能生活在这样城市里面的人不值一提,更不用说来帮一把了。X的,后来每次想起来,就都觉得当时那一副窘迫的样子,真是丢脸。
“需要帮忙吗?”是倍感新鲜的声音,年轻,带着一点不谙世故的软意。若是平时我定然是会笑笑拒绝下来,但酸痛的手臂与大腿肌肉显然不允许我去那么做了。
“好……谢谢你。”从嘴角强挤出来一个笑容,我同他说。
上了坡之后,本是想着拍拍身子擦擦汗,道谢之后便速速回去,无意间却注意到了他胸前那张罗德岛医疗部的胸牌。年轻人带着典型的阿戈尔人的特征,一件淡蓝色衬衣下的身形有些瘦弱,但挽起衣袖而露出的小臂上也不失可见的力量,他头发不长,点缀一两缕的蓝色,脸上分布着淡淡的雀斑,戴着一副细框眼镜。看他背上背着的文件包,想他应该是被派出来做些接送文件什么的小活。
单从样貌上来说,这个年轻人是那种被扔到人堆里面都找不出来的那种。可确实,有些人身上那种稀有而独特的品性和他们同人交互时的那种温文尔雅的气质,还是会将他们从群人中区分开来。
“多谢了,你也是罗德岛的干员?”
“嗯,是的,刚刚看你穿着咱们的衣服,推车推得特别费劲。我就过来帮忙了了。”
“来,吃个番茄吧,刚刚从市场买回来的。”我从推车上的稻草筐里顺手拿出一个递给他,看他有些不好意思,我索性是直接把那果子塞到了手里。
“别客气,都算是同事了。麻烦你帮我这一下子也是不好意思,我是渡羲明,你叫什么?”
“乔迪,代号流明。”
流明……流明啊,原来他就是流明。意外的是,我并没有感到这个年轻人同我想象中有怎样的区别,似乎自己的想象与所读到的书目之中,不谙世事的角色似乎就是这个样子。
“原来您就是羲明先生啊,我过去经常听同事们提起来您,晚上了他们总是喜欢去您那里,他们都说您做饭做得很好。”他扶扶自己的眼镜,露出温和的微笑。
“哈哈,看来我也是蛮出名的嘛。”我不由得是有些高兴,“不过平常很少看到你来。”
“刚刚来到罗德岛没有多久,还有很多事情要熟悉,工作有些忙,所以就……”
“真是努力啊!有机会和同事们一起来呗。”
“嗯,好的,有机会一定到您那里做客!”
随便攀谈几句之后,知晓他又要前去送出其他的文件,便匆匆道了别。继续又推着推车回去前,不知为何,我回头看向他走向的我刚刚艰难走过的那条路。
花岗岩石板上,行人不过两三,路旁不知名的院子里,雷宁维奇花开得正盛,橙色的喇叭状花朵穿过攀蔓的绿叶与藤条,一个个向着仲夏阳光的方向,在小城微微的风中摇曳。他高兴地凑到那花边上,并没有像是我料想中那样摘下一朵来,而是闭上眼睛凑近花朵,嘴唇翕动,不知道笑着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又是向前走去,消失在了一个转角处。
真好看,像是小孩子一样,不是幼稚,像在深蓝色背景下游动的小鱼,灵动活泼。
嘿,你说这难道不奇怪吗?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会感到另外一个年轻人同自己格格不入,会感到这样的一个同花朵对话的同龄人是可笑而幼稚的。然而,在做了这样的论断之后,又有一种莫名的落寞在其中产生。同样走过的路,同样经过的花朵,自己为何就不见它们?
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真的听不到了吧。
第二次见到,他如约来到这里,不过是自己来的。那天很忙,可帮忙的几个碰巧刚好是到了假期,坐接驳车回了家。招待十几个客人的只有我一个,即使确有过经验,但依旧忙得是跟头流水。手上锅碗瓢盆来回切换,却还是止不住背后那群饥饿的干员们喧嚷,少有地,感到有些烦躁。刚好他的出现,让人平静许多。
“羲明先生?”面对着叮铃咣当的洗碗池,我听到他的声音。
“啊?”我叼着牙签,正闷闷地刷那洗碗池里的碗碟。第二食堂后厨的洗碗机坏了,真要命。
“需要我帮忙吗?您看着……很累。”
“啊,没事没事,我想想……乔迪?是吗?”我摘下沾满洗洁精泡沫的橡胶手套,拿起一旁的眼镜戴上。
“嗯,是的,乔迪·方塔那罗萨,上一次在叙拉古,您给我的那个番茄的味道真的很好呢。”他淡淡地微笑着,与人一种特别的平静。
“哈哈哈,原来你还记得啊,来来来,先坐到外面,看看吃点什么?”
“不用了不用了,您客气了,这里感觉好忙啊……您真的不需要帮忙吗?”
“没事,先坐吧,点点菜,我还没好好谢谢你上次帮我推那个推车呢。”
“啊,那……好的。”他坐到了吧台空座,接过我递给他的菜谱。翻过两三页后,他抬头看向我:“您这里饭菜种类很多啊。”
“都是干员们想吃的,一点点也就给加上去了。怎么样,今天想吃点什么?”
“就不麻烦您了,我帮您收收盘子什么的吧。”
“不用……”我还想再客气一番,谁知道再回过头去看,他真的在把周围几个桌上的脏碗碟收拢到一起,熟练地将剩下的汤菜倒进一个深碗,往吧台这边端来。
颇感意外,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好意。我还想再多推辞一番,令他放下手上这些本不该属于他的活计,像是其他客人一样。可他还是端着那些客人们吃完饭后脏了的碗盘奔忙,熟练上手,好像就是一直在这里工作的服务生。其他干员们起初略有意外,我一直面向灶台,偶尔能听到他的名字被略带调侃的提起,背后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随后又归于平静,和往常一样。
那之后他就经常来了。工作到十二点半左右,客人少了的时候,和我一起稍微吃上一点点米饭和小菜当夜宵,带着笑同我道别,然后隐入压缩机响声回荡的夜晚。后来,慢慢地熟悉了,他也会帮我做些饭,大都是炖菜。出勤归来的干员们也喜欢他做的菜,成群结队的,端着冒着热气的米饭盘子,在那大桶似的锅前面等着流明给他们打上一大勺冒着浓郁兽肉油香气、闪着油光的土豆炖牛肉。
加工部的人们通常加班的时间很长,不到半夜一两点都不会下班。他们会带着一股机油、铁渣还有化学品的浓厚坐到吧台边上,要来烈酒和油炸土花果,在吧台旁边聚成一小堆,又或者靠在柱子还有墙上,尽情地将一天积攒下来的不快全数倾泻。他们大约会在这里待到三点,然后一歪一拐地趁酒还没有醒回到自己的屋子里面睡下。不过真要是比起来骂人水平,那群看起来受了还挺不错教育的文员们还是要更胜一筹,有些时候那骂得阴阳怪气,嘿,听着倒是还挺有意思。
按我的性子,是挺不爽骂骂咧咧的人的,从嘴里喷出来些脏兮兮的唾沫星子和熏人的酒气,搞得吧台附近一片腥臭。不过,我倒也是能理解下了班,骂骂上司、骂骂工作,别说,确实是爽快一点。谁能不遇到个不顺心的事儿呢?干活干得慢了,上厕所时间长了,有些时候要是运气烂了,铁屑和纸边说不定都能给自己手上整出个口子来。有些半夜起来“觅食”的十七八岁学生会觉得这群人粗鲁野蛮,但是轮到他们自己被发下来的成绩搞得心情不快的时候,自己倒也就开始说一些不知名类的话来了。
我不喜欢在记下来的东西里面摆出一个道貌岸然的样子,有些时候,纸上也会留下一些沾着愤怒的语句。转念一想,反正是给自己看的,其实,这样也好。闲暇时候看炎国的医书,有言道“忧思伤脾胃”,似乎是生活里面戴着沉重的面具,有什么不快和难过都只能是放在胃里。要么是用家里的热气消解掉,要么是用辛辣的酒精刺激着一并从嘴里吐出来。这样一个世道,你怎么能要求这些苦苦生活的人硬生生吞下不快,连一点点发出自己难过的机会都不给他们呢?要真是到了那样的时刻,有了那样一双无形的卡住脖颈的手,哎,也是这世界莫大的悲哀。
不过,偏偏是用黑色才能尽数衬托出和煦的太阳的暖意。遇到了各式样的人,也才会使得某些人留下的印象清晰。他白天也很忙,我不知是他是怎的一种想法,就这样来这里,不要什么回报的做着这些平凡的工作。
他一直微笑,一直温柔温和。
但是这不代表,他不会有失落的模样。
我很少见他哭泣,或者说只有一次。一个大雨瓢泼的深夜,本不是他来的时候。披着递给他的毛巾,他坐在吧台边,头发上滴落着雨水和血水,眼眶发红。
后来,与难得有闲的凯尔希在小园里喝茶,听她提起过流明所负责的一个病人,方才知道那天究竟是何事发生。那是同来自于伊比利亚的、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在某次行动中被救回,可已经是源石病终末期的这个年轻人,已经是没有了多少可拯救的余地。晨会上,在多位医生一致同意姑息治疗之外,流明意外地给出了反对意见,希望使用当时还未成熟的技术,来控制甚至于逆转疾病的进展。
也许是出于对善良的信任,也许是出于对生命的期望,那年轻人微笑着,在他面前签下了同意实验性疗法的许可书。
实验一开始进展顺利。经凯尔希一说,我才知道后来流明之所以要问我学做菜,是因为这个病人开玩笑似的说了想尝尝这个和自己同乡的小医生的手艺。没想到,一句无心的话,竟让流明记了很久。最后,真的将那练习了很久才做出来的热气腾腾的土豆烧牛肉端给那病人时,两人脸上都满是幸福与快乐的笑。
为了这个不熟识的病人,为了一个并不会属于他的成就,他连续两个月都是一直工作十二三个小时。若是再加上在我这里帮忙的时间,约摸着可能一天要有十五六个小时都在工作了。
可是天不遂人意。
经历惊险不已的抢救刚刚好转一些,不给人一点点喘息的余地,指征就立刻急转直下。晚期源石病产生的源石碎片割裂开食道。他冲上前去,可暗红的液体随着胃酸喷溅而出,他的帽子上,面罩上,周围的器材和天花板上布满了腥臭而带着金属味的暗红色。
他瘫坐在地上,周围的护士们冲上来脱下他那被污染了的防护服,防化员将那个失了神的他拖进了不远处的洗消间。
最后只见的那病床上的躯体随着最后的几下抽动,而再也不见踪影。
洗消间里的稀释过的消毒水冰冷而刺鼻,自喷头中喷出,冲去他身上所有可能的脏污。主任叫他过去,恍惚之中,劝他不要在意,去休息两天。他似懂非懂地低着头走出办公室,如同无事发生一般,晃晃悠悠地,走上了顶层。
外面的雨很大,天台上没有人,他就走进那雨里。大滴冰冷的雨水打在头上和身上,打湿工牌、双手、白大褂。一个踉跄,他跪倒在地上,地板像是炸雷一样发出使人全身颤栗的声响,几乎晕厥间,意识渐渐不清。突然,已经是失身了的他猛地抬起手,狠狠地向舰船钢制的外壳,钢铁和骨头硬生生地挤烂了其间的皮肤,血随着雨水流下来,随之而来的,是令人全身痉挛的悲哀与痛苦。
一下又一下,他的下颌止不住地抽搐着,想哭喊,却喊不出来。不是因为他自己失败了,而是那张看向他,满载希望的脸庞,带着光的眼,他再也看不见了。
他只是坐在台前,因冰冷而发白的脸埋在同样冰冷的手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在血管中脆生生的断裂着,衣角止不住地抖动,而攥紧的手指间,止不住地流下混杂着血腥的水滴。
“辛苦了。”我又给他端上一杯姜茶,“暖身子很有用,希望你不介意姜的味道。手上的伤,要不我给你处理一下吧。”
“羲明先生,谢谢……”他松开托着脸的双手,接过递给他的杯子,即便到了这样的时候,他也还没有忘记。
我回过头去,擦洗那天为数不多的碗碟。
良久的沉默,雨打在玻璃上,和空调压缩机的声响混在一起,夜半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今天,看你真的是很累啊。”
“嗯……”
“发生什么了吗?”
“没关系……羲明先生,我只是想,自己待一会儿……”
“嗯……好,别着凉了,把毛巾盖紧一点吧。”
我听到他长出一口气。随后便是椅子在地上拖动的声响。
“谢谢羲明先生……我今天……我今天就先回去了。毛巾我洗干净了,再给您带过来。”
“好。回去,好好休息吧。”
他转头将走,可渐远的脚步声却又慢慢地停了下来,最后,重又走近。
“羲明先生,今天,医疗部里面事情很忙,真的很抱歉,但是……我真的,真的感到有些坚持不下去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委屈和难过,还能听到他的抽泣。
“今天……我真的已经尽力了,可是,可是还是……”
“我不知道,看到一个又一个人病倒,再不可逆转地离开这个世界,看着他们从健康到一步步衰竭,到最后像是冬天枯枝一样碎裂……我们所能做的,只是……只是给他们一针止痛剂,看着他们的监护仪数据越来越差……这样坚持下去,真的很累。”他又坐回吧台前,浸透了血和雨的发梢随身体而微微抖动着。
“每次我躺在床上看着那空荡荡的天花板的时候觉得。哎……真的是好累啊,真的是好累啊。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是酸的……就好像是那些对他人的好意都是自己伪装出来的,自己那些努力没有一点点用处。尽管周围的人都说自己,已经十分优秀,但总感觉那如同恭维,自己实际上是没有一点长处。”
“一块残破得就要彻底陷入到黑暗中的土地,换哪一个人来,让他够坚持着去爱它,想着办法地去改变它,用自己的每一分力量去让它变得更好,真的很难。一遍又一遍的努力,可是又一遍又一遍的失败,躺在那里的时候,我就是经常问自己,这样继续做下去,那些人,阿米娅小姐,博士先生,凯尔希医生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人,坚持下去,是为了什么?我……真的……我真的……还没有办法懂呢。”
“对不起,羲明先生……我不该说这么多……但是……我负责的病人……我明明可以……”他的言语愈发混乱,带着哭腔的声音里满是不甘和委屈。
终于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在吧台旁边,他的眼泪决堤似的打在桌面上……
雨过,天边透出一点绯红色时,伏案而眠的他醒了过来:
“实在是不好意思……对不起,昨天晚上实在是……给羲明先生添麻烦了……”
“没关系,还有,叫老板就行,老是先生先生的叫,我多不好意思啊。”
“那好,就……老板。”
“哎,对了。要一起吃点早饭吗?”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今天……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呢。”
“行,那我也就不留你了。回去好好洗洗澡,要是要再休息了,再休息一天吧。你们主任不是那么计较的人,别看她那么冷冰冰的,实际上哇……”
“哈哈哈,羲明先……老板和大家的关系都很好啊。”
“嗯哼。”
“老板……昨天晚上实在是失态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想再问问您。”
“您觉得,我们为什么而坚持下来呢?”
“唔……我也不太知道。”我傻笑两声,“不过,乔迪,真的别想那么多。像是这样的问题,说不定慢慢地就找到答案了。”
“是啊,这样的问题,真的是很难回答呢……谢谢羲明先生……”
“哈哈,以后还常来哦。你在这里,真的帮了很大的忙。”
“嗯,会的。”
历史会记录很多事,可它记录不下每个人,从而,它给人的感觉一直是一种神圣而难以触碰的事物。源远流长的历史之中,似乎留下来的,都是“帝王将相”同“才子佳人”的故事。即使再不济,英雄故事之中那些最后被迫在现实面前跪下的战士们,似乎也有着历史上的一处注脚。因而对于参与到历史之中,成为历史之中的一部分这样宏大的事,对于每一个平凡的生活在这世界上的人而言,实在是诚惶诚恐。
一篇又一篇的英雄故事告诉那些学校中孩子们他们身上有着天赋,有着不一样的色彩,他们的未来将会同那些英雄的故事一样,写在历史书上。可是当他们自己迈入社会之后,又会有多少人还记得小时候那个柔弱却又坚强的小小梦想呢?很少了,因为自己需要生存,需要有那一处立锥之地,学会放手,学会孤独地存在,学会很多在这世界上的生存法则。
英雄故事里面的人物总是如同知晓自己的命定一般向那个方向走去,可是现实中的人们是看不到具体而清晰的未来的。这种“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畏惧,又会牵拉着他们,阻挡他们向前走去。
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一次又一次的打击,会摧折他们身上的勇气。但是总有人愿意相信一些所谓“现实社会”不相信的东西,一次又一次地失败,然后站起,最终为他们和他们身边的人,带来哪怕只有一流明的光芒。
踏着清晨透过云层洒进食堂的阳光,他又一次出发了,去他该去的地方,做他认为要做的事,像是之前无数次一样,像是他之前的无数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