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羡澄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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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气小公子牵着几条小奶狗

@我是双面人惨绿Acnode 

@桃李东风 

  

别拉嘿我呀,我要转发🥺

虽然骂凝羡文的话是我复制你们的原话,但我认同啊🥺避尘图虽然是你们P的,我觉得P的很好呀🥳 

  

  🍉 


  


@我是双面人惨绿Acnode 

@桃李东风 

  

别拉嘿我呀,我要转发🥺

虽然骂凝羡文的话是我复制你们的原话,但我认同啊🥺避尘图虽然是你们P的,我觉得P的很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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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搞竹马

【羡澄羡】重生之我和兄弟拼刺刀 Chapter 8


正文

  

莲开那日,众人围看不过巴掌大的灵体啧啧称奇——

 

这小娃娃竟是曾经翻江搅海的魏婴吗?如此幼嫩可爱,任谁看了不想一把捏死啊……

 

“谁捏一个我看看?”

 

冷厉声音传来,众门生立刻垂头作鸟兽散。

 

江澄负手走近,兀自盯着莲房上的小人瞧了一会儿,伸手将幼灵托起。那灵体悬于掌心凝形变大,最终如婴童一般卧躺臂间。

 

金凌盯着江澄的臂弯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皮痒难耐地开了口:

 

“舅舅,我有一个问题——等魏无羡醒来,是叫你师弟还是叫你爹啊?”

 

啪!

 

小...


正文

  

莲开那日,众人围看不过巴掌大的灵体啧啧称奇——

 

这小娃娃竟是曾经翻江搅海的魏婴吗?如此幼嫩可爱,任谁看了不想一把捏死啊……

 

“谁捏一个我看看?”

 

冷厉声音传来,众门生立刻垂头作鸟兽散。

 

江澄负手走近,兀自盯着莲房上的小人瞧了一会儿,伸手将幼灵托起。那灵体悬于掌心凝形变大,最终如婴童一般卧躺臂间。

 

金凌盯着江澄的臂弯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终于皮痒难耐地开了口:

 

“舅舅,我有一个问题——等魏无羡醒来,是叫你师弟还是叫你爹啊?”

 

啪!

 

小金宗主后首挨了巴掌。

 

“你今日就给我滚回兰陵!”

 

-

 

莲生的躯体以一日一年岁的速度生长,不过半月就已长到少年人体量。按照这个速度,再过二十日魏无羡便可以醒来。

 

然而二十一日过去,二十三日过去……榻上人面色白润鼻息平缓,却没有一点要醒的意思。

 

江澄忍不住蹙眉:这东西装睡吗?

 

不怪江澄如此揣测。以魏无羡的德性还真能干出这种事。

 

幸而江宗主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作弄的少年,更何况他如今还掌握着魏婴藏了十数年的秘密。

 

江澄扯起魏无羡脸皮,“你若真敢装睡——”森然笑意自脸上一闪而过,“被我弄死之前享受一番也算你不亏。”

 

指尖顺着脖颈一路向下,挑开单薄的寝衣,摸上温热的胸膛——魏无羡心跳平稳,没有一点反应。

 

(别屏了,就是摸摸兄弟胸肌掐掐兄弟乃子看心跳有没有加快。有啥好屏的啊无语了。你没有乃子吗?直男成天在教室互掐,咋不把他们全抓起来啊。)

 

江澄心生疑虑,忍辱负重般又将手向下探了探,料想中的颤栗依旧没有出现。

 

再往下探……再往下可就不礼貌了。

 

江澄收回手,眉宇间泛出沉郁之色——这东西是真的没醒。

 

“你最会给我惹麻烦。”江澄啧嘴。

 

将人大敞的衣襟理好,江澄走出卧房嘱咐弟子,

 

“好生看顾着,我要去夷陵一趟。”

 

-

 

夷陵。

 

这是怎样一个福倚祸伏的地方。

 

他于此新生,他于此消亡。而今他要为他再谋一个生的机缘,一如十四年前那一晚。

 

 

那夜站在山脚江澄心中一片茫然:怎的突然到了这里?

 

这几日他恍恍如行尸走骨。阿姐陡然离世,魏无羡疯魔失踪。哭喊、咒骂、请盟劝说声日夜在耳边鸣响,所有声音都昭示着唯一结局——魏无羡必死无疑。

 

江澄一时恨极一时惶恐;一时恨不能将人捉了杀之刃之,一时又突然惊惧恸哭梦里怀中的一具尸骨。

 

神思混沌间他来到此山脚,恍惚片刻终于记起他原来是要为魏无羡谋求一个生的机会。

 

抱山散人既能救他定然也救得了魏无羡。江澄迈步,一道呜咽叫喊突然自身后响起:

 

“小江宗主……小江宗主!”

 

一蓬头垢面的中年男子一路摔绊滚至江澄脚边,“小江宗主,你也是来杀魏无羡的对不对!”

 

污脏的手拉住紫色衣袍,“你知道他在哪,带我过去!我要杀了他,我要为我的两儿报仇!”说罢扯着嘶哑的嗓子厉声哭号。

 

江澄平静无波的目光在那句“我的两儿”后终于闪动一下。他垂眸看向脚边的男子,

 

“报仇,挺好的……”江澄兀地轻笑一声,“你尚且有仇能报,我却找谁给家姐报仇?”

 

那家主闻言愣愣抬头,在江澄漠然的注视下不由连连后退,“江宗主,江晚吟,你……”

 

江澄一步一步逼近,左手抚上戒圈,面色渐渐狰狞,

 

“子债父偿,不如就你吧。”

 

当空一道紫色电光劈下,长鞭卷着那人“砰”地锤击树上,那家主“哇”一声呕出一口鲜血。这一鞭要去了他半条命,他却仍有余力冲着江澄的背影凄声大喊:

 

“江晚吟!你和魏无羡根本就是一丘之貉!你父辈祖上几世方正,你却是非不分姑息养奸,你枉为江氏家主!”

 

“哦,是吗?”江澄停步转身,“我明知魏无羡该死可偏要留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我谨遵家父教诲,如何枉为家主了?”

 

夜色下江澄目光森冷,如魔如妖。

 

那家主绝望惨笑,“疯子……你这个疯子……”

 

“你与魏无羡一样,都是个疯子!”

 

江澄不再理会身后叫喊,蒙眼凭借记忆摸索上山。

 

可是奇怪,因劫后余生而记得犹为清晰的一条路,此时却为什么越走越窄,越攀越陡……

 

忽而如日出般的盛光透过眼皮在眼底投射出一片薄红。虫鸣溪流声响起,清风携药香袭来。江澄感觉有一人拦在他面前,

 

“晴氏禁地,你如何进来的?”

 

晴氏。百年前隐世的女医世家,比之岐山温情一脉更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能的神医氏族。

 

江澄心脏剧烈收缩,惶惑与惊喜一齐涌出喉头,他听见自己颤声回话:

 

“晚辈云梦江晚吟,来此救一将死之人。”

 

-

 

江澄走后第二天魏无羡醒了。

 

他甫一睁眼便一骨碌爬起,赤脚跑出宗主卧房,逢人便揪住大喊:“江澄呢!江澄呢!” 

 

江念闻声赶来,“鬼叫什么?师父去夷陵找人了。”

 

“找人?找谁!”魏无羡警觉。

 

“这我倒是不知……似乎是要找一名女子。”江念回忆着昨日江澄交代的话。

 

江,澄,找,女,人!

 

魏无羡只提炼出这五个字。五字重如千钧石鼎砸得魏无羡头眼发昏。他抱住脑袋口中喃喃重复,终于一扁嘴唇嚎啕大哭起来。

 

“呃……”江念挠头。

 

这厮是不是有些不大对劲?

 

-

 

莲花坞有座华丽小楼,是拆了旧房扩建而成以做款客宴宾之用的。

 

魏无羡此时就站在二楼回廊,冷眼望着江澄携一曼妙女子远远走来。

 

“今日就请在此处歇脚吧。”

 

魏无羡听见江澄对那女子温声说到。

 

江澄何曾对他如此温柔?

 

魏无羡心中不服,怒而拍上石栏翻身跃下,不待江澄反应便手脚并用地攀去他身上——敞开腿环住腰的一跳险些给江宗主撞了个断子绝孙!

 

“魏无羡!”

 

江澄又惊又恼又痛,抬手扯上魏无羡后领去撕他。

 

魏无羡黏皮糖一样甩也不掉,搂着江澄的脖子大声嚷嚷:

 

“有没有天理了!我的屋子都被拆了,她却住上好的小楼!”

 

高大的身子挂在江宗主纤长的身板上摇摇欲坠。江澄不得已伸手搂住魏无羡的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你闹什么闹!就知道惦记你那间破屋子——你才睡过几次?我以前的房间不是也被拆了吗!”

 

魏无羡不管,继续哭继续喊,无理取闹撒泼叫嚷,一副誓要将这女子哭出莲花坞的架势。

 

江澄单手抱着魏无羡,费力扭头朝女子抱歉地笑笑。

 

那女子回以一笑:“他果真和我想的一样。”

 

魏无羡也回以一冷笑:“别以为你很懂我。爷今天就把话撂这!——江家这道门,只要我还在一天你就别想踏进来!”

 

“魏无羡!你他妈胡言乱语些什么?”江澄觉得十分十分丢人了。

 

“江晚吟!你他妈再骂我一句试试?”魏无羡觉得十分十分委屈了。

 

这东西此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难缠至极!江澄再度无奈转头,“晴姑娘,他醒是醒了,可这样也算是正常吗?”

 

魏无羡嘴皮一撅阴阳怪气,“哟哟哟,情姑娘。”

 

“闭嘴!”一记巴掌落在魏婴屁股上。

 

魏无羡欢喜大叫:“再拍一下!”

 

他妈的,有病吧。

 

江澄彻底黑了脸色。

 

晴姑娘见状掩唇,“他这样是很正常的,就如初生婴儿还不会控制自己的欲念。想要就喊,不给就哭,尤其讨厌与自己争夺所爱的人。”

 

晴姑娘在“所爱”两字上拖长了尾音。江澄顿时尴尬不已,咳嗽一声又问:“这种状态会持续多久?”

 

“用药七日便可见效,可若想要他好得快些,不如顺他心思给他想要的东西。”

 

ˉ

想要的东西……

 

看着压在身上如幼犬一般乱拱的魏婴,江宗主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反正他清醒过后就不会再记得,今夜就当是被狗舔了吧。

 

江澄翻身将人带入怀中,掐住魏无羡的下巴语气生硬,

 

“魏无羡——仅此一次,我给你想要的东西。”

 

他低首靠近,额头抵上魏无羡的额头,四目相对鼻息交融,江澄撬开了师兄的嘴唇。

 

湿热舌尖相触,身下人登时震颤一下,声犹大梦初醒惊疑不定——

 

“江澄?”

 

抚着魏婴后颈的手一顿,

 

“操。”

 

  

 tbc.


  

——魏无羡有话说——

江澄你怎么趁窝之危呀🥺👉👈

好嘛 那你想亲就来嘛😗

 

 

云月

念念无羡,吟有回响(十五)


义城

 

江澄就在魏无羡跟前,自是发现了魏无羡的异样:“魏......”

 

 

刚说一个字才想起来现在周围都是其他世家的小辈,立刻转口道:“莫玄羽?”

 

 

阿菁呜呜咽咽地道:“我要回去了,你在天之灵,千万要保佑我把晓星尘道长救出来,保佑我们逃出那个魔头的掌心,让那个活妖怪薛洋不得好死、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拜了几拜,磕了三个响头,用力抹了几把脸,站起身来给自己鼓了几把劲,朝义城走去。

 

 

江澄这见魏无羡这副模样,正想摇起清心铃,谁知,下一秒魏无羡又安静下来,...


义城

 

江澄就在魏无羡跟前,自是发现了魏无羡的异样:“魏......”

 

 

刚说一个字才想起来现在周围都是其他世家的小辈,立刻转口道:“莫玄羽?”

 

 

阿菁呜呜咽咽地道:“我要回去了,你在天之灵,千万要保佑我把晓星尘道长救出来,保佑我们逃出那个魔头的掌心,让那个活妖怪薛洋不得好死、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说完拜了几拜,磕了三个响头,用力抹了几把脸,站起身来给自己鼓了几把劲,朝义城走去。

 

 

江澄这见魏无羡这副模样,正想摇起清心铃,谁知,下一秒魏无羡又安静下来,虽然眉头依旧紧锁,但是浑身已经不抖了。

 

 

金凌不确定现在要不要摇清心铃,问道:“舅舅,要摇清心铃吗?”

 

 

江澄:“再等等。”

 

 

她回到义庄的时候,天色已晚,薛洋发现她哭过,道:“怎么回事,她眼睛都肿了。”

 

 

阿菁不管薛洋,扑到晓星尘怀里,哭道:“呜呜呜,我很丑么?我很丑么?道长你告诉我,我真的很丑么?”

 

 

阿菁说起她在外面被人嘲笑说丑,说让晓星尘陪他去买漂亮东西。可惜了这薛洋已经起了疑心,不让两人独自出门。

 

 

魏无羡心道:“这阿菁还挺聪明的,想把晓星尘引出去。可要是薛洋要跟着,那该如何是好?”

 

 

最后晓星尘已天色已晚,改明日。阿菁自然知道,要是还坚持出门,薛洋一定会再起疑心,她只能做罢。

 

 

第二日,阿箐一大早就吵着让晓星尘带她出去买漂亮衣服和胭脂水粉。

 

 

薛洋不满道:“你们走了,那今天的菜又是我买?”


 

阿箐道:“你买一买又怎样?道长都买了多少回了!”


 

薛洋道:“是是是。我去买。我现在就去。”


 

待他出门,晓星尘道:“阿箐,你还没准备好吗?能走了吗?”


 

阿箐确定薛洋已经走远,这才进来,关上门,声音发颤地问道:“道长,你认不认识,一个叫薛洋的人?”

 

 

 晓星尘的笑容凝固了。


 

“薛洋”两个字,对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脸上本来就没有多少血色,听到这个名字后,瞬息之间褪得干干净净,嘴唇几乎成了粉白色。


 

不能确定一般,晓星尘低声道:“……薛洋?”


 

他忽然惊醒:“阿箐,你是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阿箐道:“这个薛洋,就是我们身边这个人呀!就是那个坏东西!”


 

晓星尘懵懵地道:“我们身边的?……我们身边的……”


 

他摇了摇头,像是有些头晕,道:“你怎么知道的?”


 

阿箐道:“我听到他杀人了!”



晓星尘道:“他杀人?杀了谁?”


 

阿箐道:“一个女的!声音很年轻,应该带着一把剑,然后这个薛洋也藏着一把剑,因为我听到他们打起来了,打得砰砰响。那个女的就喊他‘薛洋’,还说他‘屠观’、‘杀人放火’,‘人人得而诛之’。老天爷呀,这个人是个杀人狂魔啊!一直藏在我们身边,不知道要干什么!”

 

 

阿菁还记着宋岚说的话,她不能告诉晓星尘,他把活人当成了凶尸杀了,更不能告诉他宋岚已经被他亲手杀了。最好是能让晓星尘发现薛洋身份后,赶紧逃走,逃得远远的!

 

 

但这个消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乍听十分荒唐,晓星尘道:“可是声音不对。而且……”


 

阿箐急得直戳竹竿:“声音不对是他故意装的!就是怕被你认出来!”忽然,她灵机一动,跳起来道:“啊对了!对了对了!他有九个手指!道长你知不知道?薛洋是不是有九个手指?”


 

晓星尘一下子没站住。


 

阿箐连忙扶住他,把他扶到桌边,慢慢坐下。

 

 

过了好一会,晓星尘才道:“你怎么知道他有九个手指?你碰过他的手吗?如果他真是薛洋,他怎么会任由你碰到他的左手?”


 

阿箐一咬牙,道:“……道长!我实话跟你说吧!我不瞎,我看得见!我不是碰到的。我是看到的!”


 

 晓星尘微微茫然道:“你说什么?你看得见?”


 

阿箐心里害怕,但又不能不说,连连道歉:“对不起呀道长,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我怕你知道了我不瞎以后要赶我走!但是现在你不要怪我了,我们一起跑吧。他买完菜就回来了!”


 

忽然,她闭上了嘴。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原本是雪白的,可此刻,却有两团血晕从中细细渗出,越渗越多,渐渐的,透布而出,从眼窝处流了下来。阿箐尖叫道:“道长,你流血了呀!”

 

 

晓星尘还是不敢相信,他奇怪,喃喃道:“如果是薛洋,为什么不把我杀了?”

 

 

阿箐道:“一开始他哪里不想杀你!我看到他的眼神,很凶很可怕,但是他受了伤,动不了,需要有人照顾!我不认识他,要是我认识他,我知道他是个杀人狂魔,他躺在草丛里的时候我就用竹竿捅死他!道长,咱们跑吧!啊?”

 

 

晓星尘嗓子微微沙哑道:“阿菁,你走吧。”

 

 

阿菁不愿意,道:“道长我们一起走。”

 

 

晓星尘摇头道:“我不走。我要问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他肯定是有目的的。而且很有可能接近我、留在我身边就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我走了留他一个人在这里,义城这么多人就要遭他毒手了。薛洋此人,一向如此。”

 

 

阿菁哭着求着晓星尘跟她一块走,可是晓星尘知道阿菁眼睛能看见,再用这招装可怜就没用了。

 

 

忽然,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薛洋回来了!

 

 

晓星尘惊觉地一抬头,回复夜猎时的敏锐状态,猛地拉近阿箐,低声道:“待会儿他进来,我对付他,你趁机立刻逃跑,听话!”


 

阿箐含泪点头。薛洋用脚踢了踢门,道:“你们搞什么,我都回来了,还没走吗?没走的话就把门闩打开让我进去。累死了。”


 

光听这声音和口气,好一个邻家少年郎、活泼小师弟。可有谁会想到,此时此刻,站在门外的,是一只灭绝人性、丧心病狂的恶煞,一个披着一张俊俏人皮、学人行走、说着人话的魔鬼!



门没锁,却从里面被闩住了,再不开门,薛洋一定会起疑心。

 

 

那时他再进门,一定会留有戒心。

 

 

阿菁说了她要换衣服,不想薛洋这么快进来。只是薛洋只说你才几件衣服,还换什么换。

 

 

嚷嚷着叫他们开门,阿箐的小腿发着抖,嘴上却铿锵有力地道:“呸!就不给你开,有本事你踹啊!”



薛洋哈哈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道长,回头你去修门,不要怪我。”说罢便踹门而入。

 

 

说完,他踢了一脚,便把木门踹开了,提步迈过高高的门槛,进得屋来,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菜篮子,一手拿着一只鲜红欲滴的苹果,刚喀嚓咬了一口,低下头,便看见了没入自己腹部的霜华剑刃。


 

菜篮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青菜、萝卜、苹果、馒头骨碌碌滚了一地。


 

晓星尘低声喝道:“阿箐,跑!”


 

阿箐拔腿就跑,冲出义庄大门。她在路上狂奔一阵,立刻改道转回,蹑手蹑脚绕回义庄,爬到了她最熟悉、最常偷听的那个隐蔽地方,这次还探出了小半个头,窥视屋内。

 

 

晓星尘冷冷地道:“好玩儿吗?”


 

薛洋慢慢地咬了一口还在他手上的那只苹果,慢条斯理地嚼了一阵,咽下果肉,才道:“好玩。怎么不好玩。”


 

他用回了自己的本音。晓星尘道:“你在我身边这几年,究竟是想干什么。”


 

薛洋道:“谁知道。可能是无聊吧。”

 

 

薛洋要给晓星尘讲故事,晓星尘不愿意听。可他偏偏就要说,他说了他少年时遇见了常慈安,他哄骗他送信,他做到了,还被人打了,他去找了常慈安,他找到了。可是常慈安只是夺过了车夫的鞭子,抽在他头上,把他抽倒在地。

 


他一字一句道:“然后,车轮就从这个孩子手上,一根一根碾了过去!”

 

 

不管晓星尘看不看得见,薛洋对着他举起自己的左手:“七岁!一只左手手骨全碎,一根手指被当场碾成了一滩烂泥!

 

 

“晓星尘道长,你抓我上金麟台的时候,好义正言辞!谴责我为什么因一点嫌隙就灭人满门。是不是手指不长在你们身上,你们就不知道痛!不知道撕心裂肺地惨叫从自己嘴里发出来是什么样的!我为什么要杀他全家?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为什么好端端地要来戏耍我消遣我?!今日的薛洋,就是拜昔日的常慈安所赐!栎阳常氏,不过是自食其果!”


 

晓星尘不可置信道:“常慈安当年断你一根手指,就算你要报复,你也斩断他一根手指好了。实在记恨不过,你折他两根,十根!或者就算你砍掉他一条手臂也好!为什么非要杀人全家?难道你一根手指,要五十多条人命来抵?”


 

薛洋竟然认真地想了想,仿佛觉得他的质问很奇怪,道:“当然。手指是自己的,命是别人的。杀多少条都抵不过。五十个人而已,怎么抵得上我一根手指?”


 

晓星尘沉痛地喝问道:“那旁人呢?!那你为什么又要屠白雪观?为什么要弄瞎宋子琛道长的眼睛?!”

 

 

薛洋道:“那你又为什么要阻拦我呢?为什么要碍我的事?为什么要帮常家一家杂碎出头?你帮常慈安?还是帮常萍?常萍原先是如何感激涕零?后来又是如何哀求你不要再帮他?晓星尘道长,从一开始,这件事就是你错了,你不应该插手旁人是非恩怨,谁是谁非,恩多怨多,外人说得清吗?或者你根本就不应该下山。你师尊多聪明啊,你为什么不听她的好好待在山上修仙问道?搞不懂这世界上的事,你就不要入世!”


 

晓星尘忍无可忍地道:“……薛洋,你真是……太令人恶心了……”


 

 听到这一句,薛洋眼中那道已许久不曾流露的凶光,重新出现了。


 

他阴冷地笑了几声,道:“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诩正义之人,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变美好了的大傻瓜,蠢货,白痴,天真!你恶心我?很好,我会怕人恶心吗?不过,你有资格恶心我吗?”


 

晓星尘微微一怔,道:“……你什么意思。”

 

 

阿箐和魏无羡的心,几乎要从胸腔里跳出!


 

薛洋道:“最近咱们晚上都没再出去杀走尸了吧?不过前两年,我们是不是隔几天就出去杀一堆啊?”


 

晓星尘嘴唇动了动,似是微觉不安,道:“你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薛洋道:“没什么意思。就是很可惜你瞎了,两个眼珠子挖没了,看不到,你杀的那些‘走尸’,被你一剑贯心的时候,多害怕多痛苦啊。还有跪下来流着眼泪给你磕头求你放过他们一家老小的,要不是舌头都被我割掉了,他们一定会放声大哭,喊‘道长饶命’的。”


 

晓星尘浑身都抖了起来。


 

好半晌,他才艰难地道:“你骗我。你想骗我。”

 

 

薛洋道:“是,我骗你。我一直在骗你。谁知道骗你的你都相信了,不骗你的你反而不信了呢?”


 

晓星尘踉跄着劈剑朝他砍去,喊道:“闭嘴!闭嘴!”


 

薛洋捂住腹部,左手打了个响指,从容后退。而他脸上的表情已不像个人,两眼里竟然闪着绿光,他那对笑起来时会露出的小小虎牙,让他看起来活生生是一只恶鬼。他叫道:“好!我闭嘴!你不相信,跟你身后那只对对招,让他告诉你,我又没有骗你!”


 

剑风袭来,晓星尘下意识持霜华反手格挡。两剑一交,他就怔住了。


 

不是怔住了,而是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尊神形枯槁的石像。


 

 晓星尘很小心、很小心地问道:“……是子琛吗?”


 

没有回答。

 

 

宋岚的尸体站在他身后,看似凝视着晓星尘,双眼却不见瞳仁,手持长剑,与霜华相交。


 

他们二人以往一定常常切磋剑法,是以双剑相交,单凭劲力,已能判断对方。但晓星尘似乎不敢确定,缓缓地转身,很慢很慢地伸手,摸到了宋岚的剑的剑刃。再顺着剑刃往上摸,摸到了剑柄上刻着的“拂雪”二字。



晓星尘的脸越来越白。


 

他六神无主地摸着拂雪的剑刃,连锋刃割破了掌心也不知道,整个人、连声音都一起抖得几乎散了一地:“……子琛……宋道长……宋道长……是你吗……“

 

宋岚静静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已经被源源不绝的鲜血浸染出了两个血洞。他想伸手去碰持剑的人,但又不敢,手伸出又缩回。阿箐的胸口,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疼得她和魏无羡都呼吸困难,喘不过气来。泪水如泉般从她的眼眶里流出。



晓星尘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怎么回事……说句话……”

 

 

他彻底崩溃了:“谁说句话?!”


 

薛洋如他所愿,说话了:“需不需要我再告诉你,昨天你杀的那具走尸,是谁啊?”

 

 

当的一声。

 

 

霜华坠到了地上。

 

 

薛洋爆发出一阵大笑。

 

 

晓星尘跪在木然站立的宋岚面前,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

 

 

薛洋笑得眼里泛起了泪花,恶狠狠地道:“怎么啦!两个好朋友见面,感动得都哭了!你们要不要抱在一起啊!”

 

 

“宋道长昨天找到这来,我卖完菜回来就撞见他在义庄门口堵我,哈哈哈,可那又怎样,还不是被我割了舌头,让你给杀了。”

 

 

阿箐死死捂住嘴,不让呜呜呜的哭声泄露出一丝。

 

 

义庄内,薛洋一边走来走去,一边用一种既狂怒、又狂喜的可怕语气,破口大骂:“救世!真是笑死我了,你连你自己都救不了!”

 

 

魏无羡的脑中,一阵又一阵尖锐的疼痛。这疼痛不是从阿箐的魂魄里传来的,而是他自身的魂魄在疼痛。

 

 

江澄经过刚刚魏无羡那一阵发抖,就恨不得眼睛长在魏无羡身上。这时,魏无羡脸上浮现痛苦的神情,江澄手轻轻地握住了魏无羡的手,眼中带着担忧,他知道魏无羡肯定没事,可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他,随后看了一眼金凌,命令道:“金凌,再过一盏茶时间,就摇清心铃。”

 

 

金凌回道:“好。”

 

 

晓星尘狼狈不堪地跪在地上,伏在宋岚脚边,他缩得很小很小,仿佛变成了很虚弱的一团,原本洁白无暇的道袍已沾满了鲜血和尘土。



薛洋冲他喝道:“你一无事成,一败涂地,你咎由自取,你自找的!”

 

 

这一刻,在晓星尘身上,魏无羡看到了自己。

 

 

一个一败涂地,满身鲜血、一事无成,被人指责、被人怒斥,只能嚎啕大哭的自己!

 

 

一模一样,跟十三年前一样的自己,也一样没有人来救他。所以当年他.........魏无羡想到这,突然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知道晓星尘为什么死了。

 

 

白色的绷带已彻底被染成红色,晓星尘满脸鲜血,没有眼珠,流不出泪水。

 

 

被欺骗了几年。将仇人当做好友。善意被人践踏。自以为在除魔降妖,双手却沾满无辜之人的鲜血。亲手杀了自己的好友!

 

 

他只能痛苦地呜咽道:“饶了我吧。”

 

 

薛洋道:“刚才你不是要拿剑刺死我吗?怎么一会儿又讨饶了?”

 

 

他分明知道,宋岚的凶尸在为他保驾护航,晓星尘不可能再拿得动剑。

 

 

他又一次赢了。大获全胜。

 

 

忽然,晓星尘拿起地上的霜华,调转剑身,锋刃架上了颈项间。

 

 

魏无羡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道:“果然.....”

 

 

一道澄净的银光划过薛洋那双仿佛暗无天日的幽黑眼睛,晓星尘松开了手,殷红的鲜血顺着霜华剑刃滑下。

 

 

随着那一声长剑滚落的清响,薛洋的笑声和动作瞬间凝固了。

 

沉默了半晌,他走到晓星尘一动不动的尸体身边,低下头,嘴角边扭曲的弧度慢慢回落,眼睛里爬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不知是不是看错了,薛洋的眼眶却微微的红了。

 

 

随即,他又恶狠狠地咬牙道:“是你逼我的!”

 

 

说完,他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死了更好!死了的才听话。”

 

 

薛洋探了探晓星尘的呼吸,捏了捏他的手,似乎是觉得死得不够透,不够僵,站起身来,进到一侧的宿房里,端出一盆水,就着一条干净的布巾,把他脸上的鲜血擦得干干净净,还换了一条新的绷带,细细地给晓星尘缠上。

 

 

他在地上画好了阵法,置好了必须材料,将晓星尘的尸体抱进里面摆好。做完了这些,才想起来要给自己的腹部裹伤。

 

 

他大抵是相信再过一会儿两个人就又可以再见了,心情越来越愉快,把地上滚落的蔬菜水果都捡了起来,重新在篮子里码得整整齐齐,还大发勤快地把屋子也打扫了一通,给阿箐睡的棺材里铺上了一层厚厚的新稻草。

 

 

最后,从袖子里拿出了晓星尘昨天晚上给他的那颗糖。

 

 

刚要送进嘴里,想了想,却又忍住,放了回去,坐在桌边,单手托腮,百般无赖地等着晓星尘坐起来。

 

 

却一直没有等到。

 

 

薛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越来越阴暗,手指不耐烦地在桌上滴滴地敲打着。

 

 

等到天色已暗,他踢了桌子一脚,骂了一声,一掀衣摆起身,在晓星尘的尸体身旁半跪而下,检查自己刚才画的阵法和咒文。反复确认,似乎没错。皱眉思索,还是全部擦掉,重画了一次。

 

 

这回,薛洋坐到了地上,很有耐心地盯着晓星尘,又等了好一阵。阿箐的脚已经麻过了三轮,又痛又痒,仿佛千万只蚂蚁在密密啃噬,她的眼睛也哭肿了,看东西有点模模糊糊的。

薛洋终于发现事态不可控制了。

 

 

他把手放到晓星尘的额头上,闭目而探,半晌,猝然睁眼。

 

 

多半,他探到的,只有剩下的几片残存碎魂了。

 

 

而若要炼制凶尸,没有尸身本人的魂魄,是绝不可能成功的。

 

 

薛洋像是完全没有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那张永远都笑意满满的脸上,头一次出现了一片空白。

 

 

不假思索,他后知后觉地用手去捂晓星尘脖子上的伤口。然而,血已经流尽了,晓星尘的脸已苍白如纸,大片大片已变成暗红色的血干涸在他的颈项间。

 

 

现在才去堵伤口,什么用都没有。晓星尘已经死了,彻彻底底地死了。连魂魄都碎了。

 

 

在薛洋的故事中,那个吃不到点心、哇哇大哭的他,和现在的他差距太大了,让人很难把他们联系到一起。而此时此刻,魏无羡终于在薛洋的脸上,看到了那个茫然懵懂的孩子的一点影子。

 

 

薛洋的眼中刹那间爆满了血丝。他霍然起身,双手紧紧捏起拳头,在义庄里横冲直撞地一阵摔踢,巨响阵阵,把他刚刚亲自收拾的屋子砸得七零八落。

 

 

这时候,他的表情、发出的声音,比此前他所有的恶态加起来还要疯狂、还要可怕。

 

 

砸完了屋子,他又平静下来,蹲回到原地,小声地叫:“晓星尘。”

 

 

他道:“你再不起来,我要让你的好朋友宋岚去杀人了。”

 

 

“这整座义城的人我全都会杀光,全都做成活尸,你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不管真的可以吗?”


 

“我要把阿箐那个小瞎子活活掐死,曝尸荒野,让野狗啃她,啃得稀巴烂。”

 

 

魏无羡感受到阿箐似是打了个寒战。

 

 

无人回应,薛洋突然暴怒地喝道:“晓星尘!”

 

 

他徒然地揪着晓星尘道袍的领口,晃了几晃,盯着晓星尘的脸。

 

 

突然,他拽着晓星尘的胳膊,把他背了起来。

 

 

薛洋背着晓星尘的尸体走出门去,像个疯子一样,口里碎碎念道:“锁灵囊,锁灵囊。对了,锁灵囊,我需要一只锁灵囊,锁灵囊,锁灵囊……”

 

 

魏无羡心道:“原来锁灵囊里是我小师叔的魂魄啊。”

 

 

等他走出好远,阿箐才敢微微地动了一下。

 

 

她站不稳,滚到了地上,蠕动半晌才爬起来,艰难地走了两步,走活了筋骨,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跑出好久,把义城远远甩在身后,她才敢憋在肚子里的大哭放了出来:“道长!道长!呜呜呜,道长!……”

 

 

视线画面一转,忽然转到了另一处。

 

 

这个时候阿箐应该已经逃了一段时日。她走在一处陌生的城镇里,拿着竹竿,又在装瞎子,逢人便问:“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仙门世家呀?”“请问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厉害的高人呀?修仙的高人。”

 

 

魏无羡心道:“她这是在寻找可以帮晓星尘报仇的对象。”

 

 

奈何,并没有什么人把她的询问当作一回事,往往敷衍两句就走。阿箐也不气馁,不厌其烦地一直问一直问,一直被挥手赶开。她见这里问不到什么,便离开了,走上了一条小路。

 

 

她走了一天,问了一天,累得不行,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到一条小溪边,捧起溪水喝了几口,润了润干得要冒火的嗓子,对着水,看到了头发上的一只木簪,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这只木簪原本很是粗糙,像一根凹凸不平的筷子。晓星尘帮她把簪身削得平滑纤细,还在簪子的尾部雕了一只小狐狸。小狐狸长着一张尖尖的脸,一双大大的眼,是微笑的。阿箐拿到簪子的时候摸了摸,很高兴地说:“呀!好像我!”

 

 

看着这只簪子,阿箐瘪了瘪嘴,又想哭。肚子里咕咕叫,她从怀里摸出一只白色的小钱袋,还是她从晓星尘那里偷来的那只,又从钱袋里抠出一颗小小的糖果,小心地舔了舔,舌尖尝到了甜味,就把糖又装了回去。

 

 

这是晓星尘留给她的最后一颗糖。

 

 

阿箐低头收好钱袋,随眼一扫,忽然发现,水中的倒影,多出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薛洋在倒影之中,正在微笑地看着她。

 

 

阿箐吓得尖叫一声,连滚带爬躲开。

 

 

薛洋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到了她的身后。他手里拿着霜华,开心地道:“阿箐,你跑什么?咱们好久不见了,你不想我吗?”

 

 

阿箐尖叫道:“救命啊!”

 

 

然而,这里已是偏僻的山野小路,没有谁会来救她。

 

 

薛洋挑眉道:“我从栎阳办事一趟回来,竟然刚好遇到你在城里问东问西,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分哪。话说回来,你真是能装,竟然我都给你骗了这么久。了不起。”

 

 

魏无羡看他拿着霜华,以及薛洋话语中提到了栎阳,心道:“他这是去杀常萍了。”

 

阿箐知道自己逃不掉,是必死无疑了,惊恐万状过后,又泼起来。反正也是要死的,不如骂个痛快再死,她蹦起来呸道:“你这个畜生!白眼狼!猪狗不如的贱货!你爹妈肯定是在猪圈洞房才生了你这么个狗东西吧!烂胚子!”

 

 

魏无羡心道:“不错不错,骂的好!”

 

 

她以前混迹市井,对骂听得多了,后面什么污言秽语都兜头喷出。薛洋笑吟吟地听着,道:“还有吗?”

 

 

阿箐骂道:“那是道长的剑,你也配拿着!脏了他的东西!”

 

 

魏无羡心道:“确实。”

 

 

薛洋举起左手的霜华,道:“现在,是我的了。你以为你的道长现在有多干净吗?今后还不是我的……”

 

 

阿箐道:“你个屁!做梦吧你!你也配说道长干不干净,你就是一口痰,道长倒了八辈子霉才被你沾上,脏的只有你!就是你这口恶心人的痰!”

 

 

薛洋的脸终于沉了下来。

 

 

阿箐的心却忽然轻松了。她提心吊胆跑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这一刻。

 

 

薛洋阴测测地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装瞎子,那你就做个真的瞎子吧。”

 

 

他挥手一洒,不知什么粉末迎面扑来,扑入了阿箐的眼睛,视线顿时一片血红,然后转为黑暗。

 

 

眼球被火辣辣的刺痛弥漫,阿箐却忍着没叫。魏无羡也只觉得眼前一痛,坠入黑暗。

 

 

江澄握着魏无羡的手,第一时间感受到了魏无羡身体又在颤抖,立马道:“阿凌,清心铃。”



金凌马上摇清心铃,江澄抬手给清心灵注入一道灵力。

 

 

薛洋的声音又传来:“多嘴多舌,你的舌头也不必留了。”

 

 

一个冰凉刺骨的尖锐事物钻入了阿箐的口中,魏无羡刚感觉到从舌根传来的刺痛,猛地被人拉了出来!

 

 

清脆的银铃声“叮叮”、“叮叮”的,近在咫尺。魏无羡还沉浸在阿箐的情绪里,久久不能回过神,眼前也天旋地转。

 

 

江澄见魏无羡醒来,放下心来。双手握住魏无羡手,担忧道:“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蓝景仪在江澄后面,道:“他怎么没反应?不会傻了吧?”

 

 

金凌拿着清心铃道:“我就说过,共情是很危险的!”

 

 

蓝思追在旁只能不停地喊着莫前辈。

 

 

江澄被这群小辈包围,只觉得他们吵死了,忍了又忍,忍不了了,怒道:“闭嘴!”

 

 

小辈们瞬间安静如鸡。阿箐已经从他的身体里脱出,扒在棺材边。

 

 

江澄看了一眼阿菁,随后看魏无羡还是呆呆地样子,不禁有些急了,心慌道:“魏.....”

 

 

名字还没喊出口江澄手就感受到一股力,低头一看,是魏无羡回握了江澄的手。江澄抬眼看魏无羡,魏无羡虚弱笑了下,道:“阿澄,你来了。”

 

 

江澄虽不喜魏无羡明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强用鬼道,但见他这虚弱地样子,责骂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起身拉魏无羡起来。

 

 

魏无羡握着江澄的手起身,站起来的瞬间,立马就把头靠在江澄肩上,两人本身就是面对面,魏无羡如此,仿佛两人抱在一起似得。

 

 

江澄任他靠着,疑惑问道:“你......?”

 

 

魏无羡靠着江澄肩上,语气带了些许沉闷道:“阿澄,我头晕,让我缓会儿。”



江澄闻言,咬牙切齿骂道:“活该!”嘴上骂着,但是手却搭着魏无羡手碗,缓缓地输送灵力给魏无羡。

 

 

魏无羡自然感受到身上多出来的灵力,另一只手抱着江澄,安抚道:“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江澄把魏无羡抱近了些,回应道:“嗯。”

 

 

至于小辈们,从魏无羡靠在江澄身上的时候,蓝景仪就看向金凌,眼神询问道:“这.......怎么回事?江宗主不是最狠鬼修的吗?大小姐。”

 

 

蓝思追也向金凌投去一模一样的眼神,有这两个开头,其他世家子弟纷纷望向金凌。

 

 

金凌见他们整齐一致地看向他,头上冒着虚汗,张了张口,想到江澄刚那句闭嘴,到底没出声,只能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其他人看金凌摇头以为他说不是,蓝景仪移动到金凌旁边,在金凌耳边问道:“什么意思?江宗主不恨鬼修了?”

 

 

这时,蓝思追也过来了,就听见金凌小声道:“我也不知道舅舅怎么就对这个莫玄羽不一样。”

 

 

蓝景仪蓝思追两人对视一眼,点点头,明白了,小声应道:“哦~”

 

 

就这样,一群小辈看着魏无羡江澄两人抱了许久,蓝景仪忍不住道:“那什么....他们要抱到什么时候?我还想知道刚刚共情时看到了什么来着。”

 

 

金凌:“不知道....”

 

 

蓝景仪:“金凌,不然你去问问?”

 

 

金凌疯狂摇头,摆手道:“不要,我才不去。”

 

 

蓝景仪把金凌推了过去,道:“由不得你,你是江宗主外甥,你不去谁去!”

 

 

金凌气道:“蓝!景!仪!”

 

 

江澄看着身旁多出来金凌,冷冷地看了一眼他后面呆着的一群小辈,小辈们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金凌硬着头皮问道:“那个,舅舅,你们.....在干嘛?他....有没有事?”

 

 

江澄回道:“没事,他......”

 

 

魏无羡猛地从江澄肩上抬起头,打断了江澄的话,道:“没事,就是共情时情绪起伏太大,我需要缓缓。”

 

 

蓝景仪从金凌身后冒头问道:“那共情的时候你看到了什么?”

 

 

魏无羡道:“太长,暂且不说。”

 

 

魏无羡走向阿菁身旁,魏无羡低下头,把手伸进棺内,微微分开晓星尘道袍整洁的衣领。果然,在致命之处,看到了一条细细的伤痕。

 

 

魏无羡心中叹息,对阿箐道:“辛苦你了。”

 

 

这些年来,无论活着还是死了,都东躲西藏,在妖雾弥漫的义城里,神出鬼没地和薛洋作对,将入城的活人吓走,指引他们出城,给他们示警。



之所以阿箐的鬼魂是瞎子,行动却不像一般瞎子那样迟缓小心,是因为她在死前一刻才变成真正的瞎子。此前,她一直是那么灵活跳脱、行动如风的一个小姑娘。

 

 

阿箐趴在棺边,合起手掌,对魏无羡连连作揖,再用竹竿充作剑,作她以前打闹时常作的“杀杀杀”状。魏无羡道:“放心。”

 

 

魏无羡道:“你们留在这里。城里的走尸不会到这间义庄来,我去去就回。”说罢便拉着江澄出门。

 

 

蓝景仪:“不是,你共情的时候到底看到什么了?你们要去哪啊?”

 

 

魏无羡停下脚步,冷声道:“找薛洋,他必须死。”

 

 

这时,义庄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玄羽羡x重生宗主澄


走原著剧情线



这篇依旧原文多,本来共情这段我是打算跳过的,后面想想还是写了,就加了点魏无羡心里活动。后面依旧没灵感,苍天呀,快把灵感砸向我。


彩蛋是十三章彩蛋后续。

只搞竹马

【羡澄羡】重生之我和兄弟拼刺刀 Chapter 7 下

*接上文


“我爹才不会像你这么没谱,明知赶路偏要拉船夫共饮。现在好了,人教你灌醉了,这船你自己划吧!”


金凌负气,抱臂站得离魏无羡老远。


他清早醒来见船停滞江心,而船夫倒在棚中不省人事。以为遭人劫船惊慌失措喊来魏无羡,却被告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金凌无语!


他三十几年都白长了吗!


魏无羡强词夺理:“客观来说,魏某死了刚醒,如今不过二十有二。”


悠悠苍天……怎么会有人如此皮厚。


金凌是真的有些佩服了。他无奈放弃争辩,抽出岁华冲魏无羡示意:...


*接上文

 

“我爹才不会像你这么没谱,明知赶路偏要拉船夫共饮。现在好了,人教你灌醉了,这船你自己划吧!”

 

金凌负气,抱臂站得离魏无羡老远。

 

他清早醒来见船停滞江心,而船夫倒在棚中不省人事。以为遭人劫船惊慌失措喊来魏无羡,却被告知罪魁祸首就在眼前。

 

金凌无语!

 

他三十几年都白长了吗!

 

魏无羡强词夺理:“客观来说,魏某死了刚醒,如今不过二十有二。”

 

悠悠苍天……怎么会有人如此皮厚。

 

金凌是真的有些佩服了。他无奈放弃争辩,抽出岁华冲魏无羡示意:

 

“马上就到云梦码头了,我御剑飞过去,上来!”

 

“不要!我许久没飞实在害怕,”魏无羡耍赖,“你且先走。我与这船夫有缘,要等他醒了一同去码头吃酒。”

 

魏无羡跷腿仰卧甲板上怎一副闲适模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阵阵冷汗早已将手心浸润——

 

金凌没有猜错,那船夫确认为人所害。

 

夜半他发现时船夫早已没了吐息。尸首旁落着一枚石刻的器物,这东西仿何而制魏无羡断不会认错。是阴虎符。此人明显是冲他来的。

 

之所以等船行至云梦境地才动手,就是吃准了此处被江澄治理得太平祥和,没有一只怨鬼可供驱使。

 

既无灵力又无鬼将,魏无羡此刻犹如废人一个。可那人不会就此作罢,必定还藏身船内伺机而动。

 

无论如何,他得让金凌完好离开。

 

“吃什么酒?”金凌警觉,“好啊魏无羡——你又要去乱搞?”

 

魏无羡:“……”

 

“谢谢,你将我当成舅妈看顾我很欣慰。但是金凌,传言都是假的。我清不清白干不干净,回去问问你舅舅便知。”

 

危机四伏时候魏无羡还要坚持自证,“我过去有没有与姑娘乱搞江澄一清二楚。他连我屁股上几颗痣几根毛都清清楚楚!”

 

当然后边这句纯属是故意恶心人了,小金宗主果然上当——

 

“啊啊啊呸呸呸别说了别说了脏了我的耳还脏了我舅舅!”金凌难以忍受地后退几步,“我看你还是在这躺着吧!”

 

他召来岁华跃至其上,施法缓缓升至半空。

 

就要离开之际异变陡生,一道剑光从船底闪过直冲金凌而去!

 

“金凌小心!”

 

魏无羡扑身将人摁在怀中,利剑不偏不倚正中魏无羡右肩,鲜血喷涌落在金凌面上。惊嚎声与狂笑声一道响起。

 

不待二人反应,那人抽回剑刃高高举起,在金凌惊惶的注视下,这疯子竟抹了自己的脖子就此自裁了!

 

死一般的沉寂后金凌猛然回神,他连滚打爬起来按住魏无羡肩上的血窟窿,

 

“魏无羡,魏无羡你没事吧!”

 

-

 

陈情嗡鸣不止。

 

批阅宗务的朱笔骤然停下。江澄五指轻触笛身,面上是不可置信的惊疑——

 

魏无羡?

 

-

 

“魏无羡!”

 

“咳,咳咳……”眼皮缓缓掀开,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魏无羡被呛得又咳嗽了两声,“别叫了,别摇了……我还能活,你若再摇一摇就真活不成啦。”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贫嘴!”金凌瞪他一眼,紧绷的神经总算松懈。

 

“还好码头有个医馆,你既醒了我便叫人给你换药。”

 

金凌凑近去解魏无羡右肩的绷带,一圈,两圈——伤口显露,却有汩汩墨黑血水渗出。金凌猛地站了起来,哐啷撞倒床头药碗。身侧双手颤抖,脑中空白一片。

 

“魏无羡……”金凌嘴唇颤动两下,接着哇得大哭出来——

 

“你这个骗子,那剑上有毒……剑上有毒!”

 

-

 

叮铃。

 

方才还只是陈情,此时连银铃都鸣响不停。

 

这东西本不是什么稀奇玩意,江家弟子人佩一个。却唯有两枚出自同一上古铸胚,互感互应是为一对。

 

一枚刻着“澄”字,正悬于江宗主腰间;另一枚原是刻着“婴”字,后来……

 

后来字磨去了,代替某人没能送出的礼,江澄将它给了金凌。

 

铃响声剧烈,江澄攥在手心冲出书房。随从稍愣片刻御剑跟上,

 

“宗主,您去哪啊……”

 

-

 

“嘘,别哭,”抬手按在金凌肩头,魏无羡有气无力地安慰着少年,“没有骗你,我真的有救。只不过……再醒之后便不再是我了……”

 

“你什么意思?”

 

“你这么聪明,听不懂吗?过去都不算数,唯有这次才是你我第一次相见……咳咳,可惜也是最后一次。——也罢,我本来就是孤魂野鬼一条,只要你无事便好,否则江澄就真的孤身在世了……”

 

魏无羡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急促地喘息几下,他突然又笑∶“好像真的经历了一遭轮回——你舅甥两个怎么回事?他看着我死了一遍,如今你也来看……但是金凌,别怪我偏心,我还是更想死在你舅舅怀里。——诶,你小时候闻过没有?江澄身上可香得很呐。”

 

“你,你怎么还骚啊!”金凌肿泡着一双眼瞪向魏无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得好像我想你死在我怀里一样。不是说祸害遗千年?你给我醒醒!”

 

魏无羡:“……”

 

“别吵啦,我有些累,你吵得教人睡不着。——许是江澄原谅了我,我便不再是个祸害,留不下来了……”

 

“待我魂消,莫玄羽不久就会醒来。你们治好他就扔到姑苏去,切记别让他与蓝二再来招惹江澄。他伤了我的人,我还他一个窟窿,我们两清,不必向他道歉。”

 

“只是我最终还是食言了,”魏无羡遗憾地笑笑,“原本是要塑了自己的壳子去护着江澄的……”

 

“谁要你护?”

 

耳边响起一道昼思夜想的声音,魏无羡胸口剧震却怎也不敢抬头去看。

 

是幻觉吗?

 

人说死前都有走马灯,原来他也能得天垂怜再听一听江澄的声音。

 

再说些什么吧。魏无羡心想∶我并不贪心,再让这道幻象叫声师兄来听听。

 

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愿,江澄的声音再度响起——

 

“魏无羡!你给我死出来!装什么莫玄羽发什么浪,你是骗人骗上瘾了?滚出来解释清楚!”

 

魏无羡:“……”

 

行吧,是真的江澄。

 

-

 

“什么时候回来的?”

 

“被我师侄捉去的五日前。”

 

江澄闻言冷哼一声,“你是怨他多余插手了?阻了你逍遥自在的路。”

 

“冤枉啊江澄!我本就是要回咱家去的。只是想你定然恨我厌我不愿见我,我才装成莫玄羽免得教你恶心。”

 

“说得不错,”江宗主点头,“我确实不想见你。”

 

魏无羡嘿嘿一笑,费力起身去揽他肩膀,“那你还来干嘛?”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旁若无人,金凌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心中实在不解。终于他忍不住问出声来:

 

“我说魏无羡,你到底快死了没有?怎么我舅舅一来你便如此容光焕发,连讲话都利索了不少。”

 

“咳,咳咳,”魏无羡教金凌这一问激得呛了口水,缓了口气他虚弱道∶“别急,快死了,就快死了。我这是……是回光返照。”

 

“闭上你的嘴,老实躺着。”

 

江澄祭出紫电自空中一挥,长鞭狠狠落在魏无羡身上。床上那人好像早知道他要这样做,既无挣扎也没喊叫。

 

一边的金凌却冲上来惊呼∶“舅舅!你当真这么恨他?人还没凉透,你都急不可耐鞭上尸了!”

 

江澄:“……”

 

“你也给我闭嘴。”

 

-

 

拿出锁灵囊抛至半空。不消半刻,一缕裹着黑红雾气的魂魄钻入。囊袋自动收口落在江宗主手心,随后颇为自得地抖了两抖。

 

床上莫玄羽已经醒了,睁眼看清四周惊异地唤了一声“江澄”。

 

江澄无动于衷,他走至门口,细细看着掌心堪称破旧的锁灵囊。

 

没人知道,这囊袋在江宗主身上呆的时间比陈情还久。久到乱葬岗围剿的前一夜,就已经安好躺在江宗主袖袍中了。

 

十四年前没能救回的人,江澄这次好生收在身上了。

 

十三年共生,十三年寻觅,他对魏无羡,又怎么只会有恨?

 

  

tbc.


——小剧场——

 

1.

清河二狗:传出去,江澄很大

魏无羡:真的吗?我不信,让我瞧瞧。

 

2.

生死别离之际,一对普通情侣——


宝宝,我舍不得你。

宝宝,我也舍不得你。


羡澄——

羡:江澄,我要死啦,别为师兄难过。

澄:难过?笑死,我明日便大摆筵席普天同庆。

羡:是吗,那你眼睛里流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澄:你懂个球,我这是喜极而泣。

 

3.

澄:我对魏无羡怎么只会有恨?

羡:原来江澄爱我。

澄:……老子他妈没说!

 

——逼叨叨——

 

不会写正经剧情,吭哧吭哧总算憋出来,哭死。

魏哥终于要恢复原身咯,恢复了原身就可以和江宗主大do特do咯。


只搞竹马

【羡澄羡】重生之我和兄弟拼刺刀 Chapter 7 上

*羡澄双担,只爱羡澄


正文


左右不过五日,魏无羡来得突兀走得突然。上房梁捣东厨的人好像从未出现过,莲花坞又恢复了往昔平静。


也只是好像。


半月之后喧嚣再起,江家会客厅唾沫横飞。征战时候不见人影的旁系远亲纷纷前来摆起长辈谱——


“贤侄,三思而后行!”。


“阿澄,换个人行不行?”


“晚吟,你再行,玩他也不行!”


江宗主端坐主位举茶啜饮,面上一派坦然心中却混乱一片:


他妈的,怎么回事?


这群半身入土的在这放些什么屁?


-...


*羡澄双担,只爱羡澄


正文


左右不过五日,魏无羡来得突兀走得突然。上房梁捣东厨的人好像从未出现过,莲花坞又恢复了往昔平静。

 

也只是好像。

 

半月之后喧嚣再起,江家会客厅唾沫横飞。征战时候不见人影的旁系远亲纷纷前来摆起长辈谱——

 

“贤侄,三思而后行!”。

 

“阿澄,换个人行不行?”

 

“晚吟,你再行,玩他也不行!”

 

江宗主端坐主位举茶啜饮,面上一派坦然心中却混乱一片:

 

他妈的,怎么回事?

 

这群半身入土的在这放些什么屁?

 

-

 

扮贤臣的退了场,伴君侧的就该领个欺君罔上的罪了。

 

两名随从一寸一寸挪步至江宗主面前,低垂脑袋拱手请罪,

 

“宗,宗主……”

 

座上无人答言,只有茶盏声丁当。

 

二人屏息不敢抬头,憋到肺腑没有一丝余气时,终于听得江宗主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说吧,擅自瞒着我什么好事了?若今日那几个老东西不来,你们还准备瞒到几时?”

 

两人各擦了一把汗,你看我我望你,终于一个呈上一张纸笺,期期艾艾道:

 

“宗主,不是我们不报,只是这事,这事……唉,您还是自己瞧吧。”

 

江澄接过一看,入目一行朱红题字教他霎时拧起眉头——

 

夷陵老祖秽乱仙门罪不容诛!

 

这竟是一篇写尽魏无羡两世情史的大章。

 

撰者先批他前世放浪形骸,又斥他今生行迹荒诞——才结道侣不久,竟就不安于室招惹上江宗主!

 

江宗主是谁?是他过去相伴十余年情同手足的师弟!魏无羡此举简直乱伦!

 

再说这江晚吟,虽琼林玉树俊美非常,却心狠手辣脾气奇差,至今未闻有哪家仙子敢惦念他。

 

如今倒好,洁身自好十余年,一朝和仇敌滚上床!

 

——笔者清河二狗在此插嘴一句,据传江宗主某处生得那叫一个天赋异禀,引得魏无羡食髓知味欲罢不能,竟公然宣布移情别恋,害含光君就此跌落神坛,盛名不再啊……

 

“一派胡言!”

 

江宗主撕碎纸笺怒而斥道:“谁他妈跟他比那东西!此事谁传的?给我查!”

 

随从怯怯应声:“宗主,建议别查。您忘了?此话的出处源头可是宗主您自己啊……”

 

江澄:“……”

 

-

 

许是太平岁月使人无聊,一篇胡扯八道的文章竟搅弄得整个仙门不得安生。不光云梦喧闹一片,兰陵姑苏亦生出风波。

 

金小宗主和蓝家那个叫景仪的,如今因为这个传言已然撕破脸面斗争到水火不容的境地。

 

今日夜猎遇上,两人再次厮打得难舍难分——

 

“你别狡辩!含光君从莲花坞一回来就闭了关,不是因为你舅舅夺人所爱还能因为什么?”

 

“呵呵,你未免也太小瞧你家含光君。为这点事就闭关,难道他是大情种啊?“

 

蓝景仪大喊着扑上前去,“不准你诋毁含光君!”

 

金小宗主不甘示弱提剑而上,“是你先侮辱我舅舅!”

 

“本来就是你舅舅强抢人夫!”

 

“明明是含光君技不如人!”

 

“我呸!分明是你大舅风流成性!”

 

“你骂谁风流成性?”

 

争吵内容朝着越来越不可控的方向偏离而去,不巧,被批风流成性的大舅正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

 

那日离开莲花坞,魏无羡虽发着疯也不忘顺手牵上几株莲。回去后他交与温宁栽种于夷陵老巢,可在云梦开得盛极的莲花到了夷陵却总也不活。

 

邪怨的土壤是种不活灵植的,若说除了莲花坞还有哪个灵力充沛处,魏无羡能想到的便只有金麟台那一片金星雪浪了。

 

于是他揣了莲子前往兰陵,期待又惶恐地欲瞧一瞧那位据说与江澄五分相像的外甥,却在抵达之日被告知小金宗主早就一边夜猎一边向着云梦的方向找舅舅去了。

 

魏无羡当即调头追赶,总算在金凌动身的三日之后于林中看到了他。

 

熟悉的眉眼入目,魏无羡几欲泣泪。然而小外甥一句话就教他立刻收了感伤——

 

“你骂谁风流成性?——就算魏无羡诚心引诱,我舅舅也并非断袖,根本就不会喜欢他!”

 

魏无羡胸口一滞,暗自咬牙道:这小子怎的一开口就戳人痛处?简直和他舅舅一模一样,真真该打!

 

“奇也怪哉,魏某怎么听得自家外甥说我坏话?”

 

观音庙一别后再未听过的声音传入耳中,金凌立时定住。许久,他扭过身子恶狠狠冲来人道:“谁是你外甥?”

 

“啧啧,这便不承认了?方才不是还为我怒发冲冠?”——一想到少年身上流着一半和江澄相同的血脉,魏无羡就忍不住嘴贱逗他。

 

金凌脸红大叫:“你,你少放屁了!”

 

生气的模样却瞧着更像了。魏无羡心中一软,跃至金凌身边摸上他的脑袋,“别气了,蓝家的小子惹了你不是?大舅这便替你报仇。”

 

说着朝蓝景仪所在方向一看,哪里还有什么人影,那小子见势不妙早就在魏无羡与金凌攀谈之际御剑跑了。

 

-

 

“我要去莲花坞找我舅舅,你不回姑苏总跟着我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总和你舅舅一样赶我去姑苏做什么?我原是去金麟台找你借花池一用的,可既然你赶巧要去我家,那当大舅的护送你一程又有何不可?”

 

金凌白眼翻到天上去,“你这人好不要脸,我舅舅家怎么成了你家?”

 

小金宗主嘴上嫌弃,高高翘起的唇角却显示出他不错的心情。

 

魏无羡看在眼里,心道果真外甥肖舅,大小两个连心口不一都如出一辙。

 

两人一路行至码头,上船之时金凌突然问道:“传言说的是真的吗?你果真对我舅舅……”

 

“我对你舅舅——”扶着金凌上了船,魏无羡遥望云梦方向,声音温柔到失了真:

 

“就像我爹对他爹,亦像你爹对你娘。”


(接下文)

 -


避免歧义解释一下,魏婴是说“像我爹忠于他爹,像你爹爱慕你娘。”

咱不磕什么奇怪的老cp啊啊啊啊啊,我好害怕。

ZC

【无差】与金凌的通信十三则(1)

满月上枝头,信隼如约至。它歪着脑袋观察着目标,篝火旁吵吵闹闹的少年们还没发现危险即将来临。长途跋涉后的胃袋空空如也,食物的香气引诱它奋力扇动翅膀向下俯冲,张开爪子——

“嘿!”一双手先它一步擒住了它翅膀的根部,手的主人懒洋洋地说,”吃了我们的晚餐你就变晚餐了。“

其余人被这出闹剧吸引过来,盯着魏无羡手里扑腾个不停的禽类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它脚上的紫色绸带,“金凌,又是你的信!你舅舅盯得真紧!”

金凌慌慌张张地拨开人群,抽走鸟腿上的信纸,脸涨得通红,挥着手把人群赶走,“看什么看?!”待人群散尽后他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通读完了全文,抓耳挠腮地想着如何给江澄回信。

魏无羡悄无声息地凑道他身后...

满月上枝头,信隼如约至。它歪着脑袋观察着目标,篝火旁吵吵闹闹的少年们还没发现危险即将来临。长途跋涉后的胃袋空空如也,食物的香气引诱它奋力扇动翅膀向下俯冲,张开爪子——

“嘿!”一双手先它一步擒住了它翅膀的根部,手的主人懒洋洋地说,”吃了我们的晚餐你就变晚餐了。“

其余人被这出闹剧吸引过来,盯着魏无羡手里扑腾个不停的禽类观察了半天,终于发现了它脚上的紫色绸带,“金凌,又是你的信!你舅舅盯得真紧!”

金凌慌慌张张地拨开人群,抽走鸟腿上的信纸,脸涨得通红,挥着手把人群赶走,“看什么看?!”待人群散尽后他展开信纸一目十行地通读完了全文,抓耳挠腮地想着如何给江澄回信。

魏无羡悄无声息地凑道他身后,“有这么难?”

“你什么时——算了”他被吓了一跳,抱怨道,“无非就是问我是否遇到危险,交没交到朋友,夜猎心得之类的无聊事。一月一次倒还好,他每隔三四日就要问上一回,谁受得了?”

他只是担心你过得不好——魏无羡差点就脱口而出了,然后意识到原来自己居然也到了这种年纪。他转了转眼珠,“不如我仿你的笔迹来写?”


恭披翰示。


舅安康否?凌今日登雁荡山巅,寂然无邪气,臆度为夜间野狼嗥声吓倒山下猎户,使其疑此地凶险也。凌与景仪等人相处融洽,又结交数位恒山李家门下弟子,舅可安心矣。随函附上数株山巅的野雏菊,其盛开之景壮观非凡,白昼观之,美不胜收。


再拜


金凌

七月二十六日


——


金凌:
金麟台那帮老头子教你这么说话的,还是和蓝家人混多了?少和那群披麻戴孝的厮混一处。把那帮姓李的名字随信附上,我要查查他们底细。雁荡山是个好去处,可惜那时正值腊月,没见着野花。向西御剑数十里有处天池,五彩缤纷甚是好看。最为有趣的是能另人听见心中所想,你去可探上一探。切记无论听见什么都不要回答。不想给你们收尸。

另:勿忘前车之鉴。


舅澄

七月二十八日



魏无羡愣了半天,还是没想明白江澄的这个“前车之鉴”指的是什么。他捅了捅一旁的金凌,问道,“你舅舅说的是什么意思?”

金凌被戳到了痒处差点没跳起来,他瞪了一眼魏无羡,用尽全身修养才没一拳打回去——当然也因为他打不过,“那事自从登上家主之位后耳朵听得都要起茧子了。”

“发生了什么?”

“在你死后的第四个月,”金凌偷偷观察着魏无羡的神色,发现并无变化之后才放心继续道,“舅舅被他二叔——我应该叫什么——夺权赶出了江家,三年半后才回来。”年轻的家主握紧父亲曾用过的岁华,“我太小了又在金麟台所以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但舅舅说好多好多人为他死了······”

夜晚的山太冷了,魏无羡没结金丹,只得搓着手企图让身体暖和点。他的记忆里确实有这么一个人,给他们做风筝,晚归的时候留门,“然后呢?”

金凌茫然,“然后什么?”

“他被赶出来的这段时间去了哪儿、住在哪儿、吃的什么、身边有什么可靠的人吗、怎么回来的,谁为他死了又被埋葬在什么地方·····这些。”

金凌整张脸都皱起来,晃了晃脑袋,“舅舅从来不说。”

魏无羡笑了,轻声附和道,“对,他从来只讲结果。”

赢了,输了,书背下来了,剑招练会了。怎么赢的有没有受伤、怎么输的是不是又偷偷掉眼泪了,江澄会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总结,但从来不说。问急了就发火。

后来魏无羡知道了这个秘密,也不说。他们就这样不约而同地保守着这个秘密。

“从小就这样。”

但他现在不知道去哪里看了。


舅舅:


我是想更有礼貌才那样说话的,和蓝金二家无关,别想太多,而且蓝家人相处久了还挺有意思。能让舅舅记住的冬日之景想必十分壮丽,我冬日必再访雁荡山。

天池之事我们在山下就略有耳闻,正准备去探探虚实。不知舅舅听见了什么,我大胆一猜是江家再登四大世家榜首之时的众仙家恭贺之声?

另外可否细讲“前车之鉴”以防万一?

再另:已讲李家弟子姓名附在信尾

再再另:外面的世界很有趣,舅舅你真应该看看西南高山的夜,那与云梦有很多不同。


甥凌

七月三十日


江澄视线停留在“听”字上很久,回想十多年前躲在天池的那个晚上。

不要回答。带路的小孩对他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答,否则你就回不来了。“

阿澄。”——是阿姐。

江澄猛地回头,四周不知什么时候起被浓雾所笼罩,他尽力把眼睛睁大,但还是什么都看不见,他下意识就要应,“——”

“喂!”小孩使劲推了他,“别回话听见没有!”

“江澄!”——魏无羡。

江澄回过神来。

小孩见这经常阴晴不定的人露出微笑被吓得一身鸡皮疙瘩,“赶紧走啊。”

“江澄。”——娘。

江澄罕见地没生气。天池果然名不虚传。他梦见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没等说上话就会挣扎着惊醒。但现在他能够听很多很多遍,甚至只要他想,就可以一直听下去。

“马上。”江澄十分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对谁说话,“我站在这待会儿,就给我一炷香···不,一盏茶的时间。”



金凌:


敢为蓝家人说话,果然是和他们厮混久了!你今日说话怎地酸唧唧文邹邹,他也在?罢了。学点好的!长脑子为了增高用的?

平日里不见你对这些陈年往事感兴趣,此事不便在信上说,改日来云梦吧。不用担心“万一”,有你舅舅我在没有万一。

有关天池,敢打听我的事,你小子胆肥了?!

另:李家小孩是干净的。再另:我当然知道那天是怎样的高远、星是如何的亮,我走过的路比你杀过的邪崇都要多。

有些事——我想我们应当好好谈谈:我知道你已经长大而我一直拒绝承认;我知道你开始向往自由(你以前可没这么频繁地往外跑过,一定是被他带的),没做好继承家主之位的准备。

那就去吧。

寒风呼啸的雪山之巅也长有莲花,在阳光的照耀下几近透明,百年才开一次;海也可以用碧波荡漾形容,同时存在的飓风却能掀起数十丈高的巨浪;沙漠有数百仗高的仙人翁,干燥的气候让所有生物只能在落日之后才能出行;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九条命的狐狸和牧民们年复一年地斗智斗勇,他们甚至给她起了名字,叫“库卡泰格”;你会遇见各式各样的人,穿不同制式的衣服说你听不懂的语言,这时候微笑能解决绝大部分问题,除非他们想要谋财(绝大多数)害命(少部分疯子)······

最重要的是如果足够幸运,你会交到能过命的朋友,即使我希望那种情况永远不会发生。

金凌,或许只有你真正经历过这些,才能明白自由真正的意义。

这封信有些长了。


舅澄

八月初二


金凌一字一句地读着江澄信中的内容,呼吸急促,被那些冒险经历刺激得心潮澎湃。

“我从来不知道舅舅来去过这么多地方!”他说,“我印象中他不常远行。”

“是么——”魏无羡拖着长音,把信纸抢过来叠好揣进怀里,招呼着一群崽子,“孩儿们——上山了!”

“你说他是同意的意思吗。”金凌在一旁喋喋不休,“舅舅之前老是不让我单独出门······”

魏无羡心中暗道果然还是小屁孩,要真去江澄派出的暗卫能把你周围一里地内封得蚊子都飞不进来一只,嘴上却道,“江家家主的话是一言九鼎的——金凌,他很少和你说我吗?”

金凌噤了声,留下一片突兀又尴尬的沉默。他小心地挑选着词语,“舅舅经常说起你···”

为了照顾魏无羡,一行人爬山的速度并不快。魏无羡随手从树上拈了片叶子放进嘴里嚼着,漫不经心地,“直说就行。”

“好吧——其实他不怎么说。···我记得八岁那年我第一次来到云梦,以前都是他去金麟台看我。”金凌道,“他和我吃了顿饭,带我去附近的湖里玩儿了会儿,然后去了祠堂,让我跪下,他跪在我旁边。那里有好多牌位,舅舅每念一个名字,我们就一起磕一个头。”

“我玩儿得太累了,没磕几个就哭着要回金麟台。舅舅说好了,今天就先到这吧。他从祠堂的无字牌旁边拿起了支笛子。”

“是陈情。”魏无羡说。

“是陈情。”金凌承认,“舅舅说,‘金凌,你看好了,这是造成你娘惨死在不夜天和间接把你爹害死在穷奇道的凶手的武器,这是让你成为无父无母的人的武器。这是给你取了字的人的武器。你要记住它的样子。它曾响彻不夜天,直接或间接地让至少三千人失去他们的儿子或女儿,父亲或母亲。’”

少年的眼睛里坦坦荡荡,魏无羡下意识避开了他的目光。“我小时候经常问的一个问题是我爹娘在哪。他们先骗我说是出门云远,等我大一点就沉默不语,而沉默本身也是一个答案。这不是死了就能偿还得清的,因为痛苦会伴随活下来的人的余生,直到他们的死亡才能终结。”

金凌记忆中那个二十多岁的、比现在年轻得多的江澄把他按在怀里。少年成长为男人,但身体还没跟上心的速度,依旧单薄。他看不到舅舅的表情,“‘我说这些,是因为你有权力知道。但你要记住:恨我替你背了,忘了它向前走,别被困住。’”

那是一个秋天的晚上,冷风穿堂而过,枯黄的树叶颤抖地落到地上。

“别被困住。”金凌说,“我认识你的时候还不知道你是夷陵老祖,等我知道了要恨你的时候已经先一步信任你了。”

“我想过和你说的!”魏无羡脱口而出,为自己辩解道,“我只是···我怎么能一边说保护你,一边成为你痛苦的源头?”

“这种事要么一辈子烂在肚子里永远别说出来;要么在一开始就说出来,承受我的恨,那是你应得的。”金凌说,“而你选择了最烂的一种。你站在外面任由它发展——让我自己发现。”

“你知道那时一种什么感受吗?”金凌侧头对魏无羡笑了笑,他笑的样子像江澄,嘴里说出的话十分残忍,“背叛。”

“后来我冷静下来想了想,你没那么坏,对我甚至还挺好的。最重要的是,你道歉了,然后我选择接受。这就是我现在还能在这和你心平气和说话的原因,但这不代表我原谅你了,魏无羡。我看见你依旧难受得恨不得在自己心上捅一剑才舒服。”

魏无羡因的心也因听到金凌的话轻微地抽搐,他眨眨眼,“那江澄——”他觉得自己仿佛一个罪人在堂上接受审判。


“舅舅——他应该恨你的。”惊堂木落下了。



舅舅:


你信中提到的都是真实存在的吗,和我讲讲狐狸的故事吧。

我们今夜在离天池三里远的地方扎了营,计划明日白昼上去。

在上次的信中你提了两次他,但他到底是怎样的,你很少跟我讲,为数不多的几次里一次是在祠堂让我记住陈情再忘记;这次却让我跟着他学本事···你不应该恨他吗?我也应该要恨他的,但却忍不住和他亲近,我该怎么做?

甥凌

八月初七


天蒙蒙亮的时候魏无羡就开始挨个拍醒睡得东倒西歪的小孩们。他们揉着眼睛抱怨为什么这么早。

“还剩三里地不得爬上两个时辰?”魏无羡理直气壮地说,“我又没有灵力。”

等终于要到的时候不出他所料,日头已经高高悬在头顶上方了。魏无羡拦下众人道,“思追,你不是会禁言术吗,赶紧用上。”

蓝思追有些犹豫,“魏前辈,这似乎······”

“或者你们之中任何人想变成天池底下的养料?”魏无羡扫视一圈,拍拍手,“都不想?思追,来吧。”



金凌在出口等了许久才等到魏无羡,怪道,“你不是第一个进去的吗?怎么这么久。”

“我迷路了嘛。”魏无羡负手踱步,笑眯眯地说,“这池子也太大了。你听见什么了?”

金凌撇撇嘴,“武功秘籍啦,冒险啦,”他说的声音越来越小,“···还有金光瑶。”他觉得自己不应感到心虚,立马色厉内荏地大声道,“你怎么不说你的?!”

“我啊,”魏无羡慢悠悠地说,“我听见有人要送菱角给我吃。”


金凌:


当然都是真的,我还没闲到有功夫编故事哄小孩。


*

那草原有五万八千亩,我曾在那儿待过一年,以猎换食。呆得久了就听说了牧民中流传着一个橙红色的传说。谁要是能抓住它,就获得百两黄金。

她是一只森林赤狐,几百年前她的祖先被人们来到草原玩猎狐游戏。它们被围起来圈养,长大了就供人猎杀消遣。有些狐狸溜出牧民的建造的围栏,从此留在草原繁衍生息。几百年后,它们适应了这里的环境,不仅吃兔子老鼠,更以羊为食,繁衍了万万只,其它动物几乎绝迹。五十年前,人们下定决定消灭这个由他们祖先带来的灾祸。而成果不错,他们花了十年,让五万八千亩的草原上只剩下六只波斯人留下的猫,和六只狐狸。

牧民们很快诱捕了猫,然后去引诱狐狸。最后,有一只猫的足迹经常出现在西南的沼泽的附近,狐狸会偶尔出现。有天他们发现这两只动物在同一条路线上,当猫急转弯时狐狸的足迹也出现了···狐狸在抓猫。

它们你追我赶。发现时猫的尸体的头部遭受几处重击,身体瘪下去内脏都不见了···

在那之后,草原上只剩下一只狐狸。

但在过去的三十多年里,人们设下十万六千个陷阱,三万五千个毒饵,一千零三个监视哨,出动追踪犬最长搜查了一百零五天,找过五十六个捕狐世家,都没能将她消灭。

猎人们给她取了名字给她取名“库卡泰格”,是当地语言中聪慧的意思。

她躲在幽深的草丛里,静谧的树林里···她可以在草原的任何一个地方,但只有四下无人的时候才会出现,捕猎,抛下尸体。

她能在一里以外感知人类的脚步在草原土地上的震动。我和朋友们追了六个月。大部分狐狸会随着月亮的变化移动位置,但这只狐狸从不会两次走过同一条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我们离她只有十米远。那天天很热,我们摒住了呼吸,想着这次一定能成功了。然后她像箭一样从躲藏的草丛冲进密林,我只看到了一瞬间的模糊的橙色身影。我喊着“那边!”,但是为时已晚,狐狸跑了。

她嗅觉格外强。我们把马肉、兔肉和羊肉混合在一起掩盖毒药的气味做成诱饵,绝大多数狐狸都不可能抵御这样一顿美餐,但她只是远远地闻闻,从不吃上一口。它只吃自己杀死的猎物。她甚至会在我们的陷阱或诱饵旁拉上一泡屎以示嘲讽。我们分析了她的粪便,发现里面很少有毛皮和羽毛,倒是很多蟑螂、蟋蟀和蚂蚱的残留。这说明她大概不是一个合格的猎手,她的父母可能还没来得及教她捕猎就死了。

牧民们估算过她出生的时间,那应该是在剿灭计划刚刚开始的时候。她的父亲在她没出生多久就意外死了,母亲落在了人们设下的陷阱里,兄弟姐妹被毒杀。这就是它的童年。但她十分聪明,学习了一切能学的,就连那只猫教她的交叉折返,后来也用到了我们身上。

或许你以为她从不接近人类,但我曾经幸运地触碰过她。那是在冬天的一片荒原上,我勉强从昏迷中醒来,流血导致的失温让我十分寒冷,我感到什么东西在舔我腰上的伤口,然后看见了她橙色的皮毛。她大概以为我死了。

她看起来骨瘦嶙峋。草原的冬天会下到膝盖那么深的大雪,食物稀少,只有一半的动物能挨得过去。我当时想,如果成为这样一只狐狸的食物,帮助她过冬,也不算太吃亏。

她发现我醒了后十分警觉地跳开,反复侧头,用两只褐色的眼睛左左右右地打量我,我在月光下看清了她虚幻的九条尾巴。

“你有九条命,真是太倒霉了。”我大概是觉得自己快死了,竟然虚弱地和她开起玩笑,“这意味着你得忍受九次死亡的痛苦和恐惧才能迎来真正的终结。和你比起来我就幸运多了。”

我大概是真的出现了幻觉,竟听见她口吐人言。她问我,“什么是死亡?”

我说,“就是那群人抓住你之后会对你做的事。吃了我吧,死在你手上也算是报应,我不会恨你。”

“什么是恨?”她歪了歪头。

我的眼睛闭上了很久才有力气重新睁开,“如果你爱你的的母亲而有人把她杀了;如果你的兄弟姐妹在你眼前咽了气而你无力回天···那就是恨。”

我听见踏雪的吱呀声,她绕着我嗅了一圈,说,“你和那些人的味道不一样。”

她又说,“我分不清爱和恨,就像我的眼睛分辨不出除了黄和蓝以外的颜色。我只知道一件事,要么活,要么死。”

那天的月亮又圆又亮。记得我送你的东海的夜明珠吗,那月辉比它还要亮上百倍,好像把我的心也照亮了,我喃喃道,“对,有时候我也分不清···爱和恨···“

她没再说话,从我身旁跑走了。太阳快升起的时候我昏昏沉沉地听见有人在呼喊我的名字。我第一个反应是庆幸自己没死。然后我又一次看见橙色的身影飞快地躲进草丛。

我想我是欠她一条命的。

可惜福祉从未降临过她的身上。半个月前我收到了消息,人们在河堤上找到了库卡泰格的尸体。一个月前那儿连续下了七天的雨引发了洪水,她是被淹死而不是被人类杀害的,对我而言,这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有什么是让我真正敬佩的,她是其中一个。

* 【1】

他是怎样的——?我眼中的、你眼中的、蓝湛眼中的、世家眼中和平民百姓眼中的他都不一样。你的答案就是正确的答案。年少的我可以毫不犹豫地说我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可从他复活到现在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我学到的只有一件事,人是会变的,我早该在十几年前明白这个道理。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云梦往东十里有一处寺庙,去问那的主持。

舅澄

八月十三


八月十五的蓝家家宴乏善可陈,不出所料地是一堆药材聚会。魏无羡坐得勉强算是端正,他苦着脸把每样端上来的食物都尝了一口意思意思,然后立刻正大光明地倒进蓝湛的碗里。蓝湛面不改色全盘接受。蓝启仁在台上看得吹胡子瞪眼。

前任夷陵老祖从不安分的脑袋里起了主意,拉了拉蓝湛的衣袖,悄声道,“蓝湛,散了后随我去云梦吧,等到的时候还能赶上宴会的尾巴。各家各户摆出的摊子蔓延整条长街,摊主们的吆喝声不断,招揽客人的牌匾上面都有灯谜,猜对了就能免五文钱;湖面上的河灯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多,我们也可以悄悄放上一盏······”


魏无羡记得他到云梦的第二年终于赶上了江澄念叨了一整年的端午集会。他们被人群冲散了,魏无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以为是自己又被抛下了一次。直到江澄气喘吁吁地找到他,看见魏无羡还呆呆地不动,一拳打在他身上,眼睛瞪得又大又圆,“你是傻子吗,不知道找个高处站着?!”魏无羡心里又怕又急,见江澄终于来了心里的委屈一股脑全都发泄了出来,他扑上去抱住江澄哇地一声哭出来,“···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江澄向来吃软不吃硬,被撞得一个趔趄但还是稳稳地接住他,别别扭扭地说,“···谁会不要你?我去买糖葫芦结果一转眼就看不见你人了···”

魏无羡把鼻涕眼泪全蹭在江澄的新衣服上,瓮声瓮气地问,“···糖葫芦呢?”


红彤彤的山楂上裹满了又脆又亮的金色糖浆,蓝湛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魏无羡知道他其实很期待。魏无羡咬了一口,他听见糖壳清脆地破裂开的声音,他听见自己说,“真好吃。”

“太酸了吧!”

“不喜欢就还给我!”

“不要,送给我就是我的了!”

“谁说送你了!”


他们随便找了个摊子坐下,魏无羡笑道,“姐姐,还剩什么就上什么吧,我都爱吃。”


“我要吃辣子鸡丁!”

“不行不行——”魏无羡发愁说,“那要三十文钱呢,江叔叔一共就给了二十文,买糖葫芦花掉了三文···”

江澄想了想,妥协道,“那就换成冰糖湘莲吧,我要加鸡蛋,正好十七文。”

魏无羡偷偷咽了咽口水,那他就没得吃了。

“你又发什么呆?”江澄把刚上的小吃往两个人中间一推,“你在家挺喜欢吃的啊?”


上的是酒酿元宵和莲藕排骨汤,魏无羡不知为何在心里悄悄松了口气。他不经意往街上瞟了一眼,看见一个熟悉的金色身影在偷偷摸摸地跟着人群移动。三日前告别后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面了。他抬手飞出去一只筷子,正中那人的后脑勺。

金凌吃痛地抱住脑袋转头刚要开骂,就看见魏无羡朝他招手。小金宗主气势汹汹地走到他们桌前,抄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魏无羡。

魏无羡拍拍身边的空位赔了个笑,“对不起——来吃点?”

金凌在金家吃过晚宴才来的云梦,本身不饿,可看见莲藕排骨汤有点挪不开眼。他坐下喝了几口热汤,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听见魏无羡说,“江澄让你来的?”

“没有。”金凌下意识回道,“是我自己要来的。”

“哦,我以为你每年端午是和江澄一起过。”

“那是小时候的事了,自从我继位后很久没见过舅舅了,平时都是书信往来。”

“哦——”魏无羡拉长了声音,敲敲桌子摊开手,“给我吧。”

“什么?”

“信啊。不然我怎么帮你回?”

金凌在袖子里掏了半响,改变了主意,“不用。我马上就走。”

魏无羡叫住他,“不给你舅舅带点吃的?这汤味道不错。”

江宗主的外甥十分疑惑,“你在说什么?舅舅从不吃莲藕和排骨,更不爱喝这汤。——老板娘,帮我包一份酒酿圆子加鸡蛋。”

“怎么可能?”

“我和他吃了这么多顿饭我不知道?”金凌撂下这句话,抬腿便要离开。

“等一下!”魏无羡又一次叫住他,“我也来过云梦多次,注意到江家后山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大片林子,里面的树木高高矮矮十分不规整,那是干什么用的?”

金凌做回忆状,“每一个江家弟子都会在后山亲手种上一棵树···如果你想问的是这个的话。”


【1】真实故事改编,狐狸叫Rambo,传奇发生在澳大利亚


PS: 家人们十三封信是我口嗨出来的,可能多也可能少,毕竟它没有大纲···

相对虚无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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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搞竹马

【羡澄羡】重生之我和兄弟拼刺刀 Chapter 6

*温馨提示∶i蓝慎入

p.s.比起mx对江澄,我对蓝湛算得上温柔了。(昂首挺胸


正文


陆续十几名江家门生持剑围上前,蓝忘机的这一问便正好将魏无羡推上万众瞩目之巅。

 

魏无羡目光轻飘飘掠过门外几十双眼,只多在一名江家弟子脸上停留一秒,便若无其事转回头,凑到江澄耳边以手掩口说起了悄悄话:“江宗主,现下可如何是好?”

 

他语气真诚,眼神坦荡,端的是一副无辜模样!

 

江澄气笑了:“你问我?我在与你通奸不成?”说罢嫌恶地擦了一把眼角,起身提着魏无羡的后领将人一路拖拽扔至门外。

 

魏无羡一边“哎哟江宗主、江宗主轻些”地连声叫着,...

*温馨提示∶i蓝慎入

p.s.比起mx对江澄,我对蓝湛算得上温柔了。(昂首挺胸


正文


陆续十几名江家门生持剑围上前,蓝忘机的这一问便正好将魏无羡推上万众瞩目之巅。

 

魏无羡目光轻飘飘掠过门外几十双眼,只多在一名江家弟子脸上停留一秒,便若无其事转回头,凑到江澄耳边以手掩口说起了悄悄话:“江宗主,现下可如何是好?”

 

他语气真诚,眼神坦荡,端的是一副无辜模样!

 

江澄气笑了:“你问我?我在与你通奸不成?”说罢嫌恶地擦了一把眼角,起身提着魏无羡的后领将人一路拖拽扔至门外。

 

魏无羡一边“哎哟江宗主、江宗主轻些”地连声叫着,一边脚底趔趄朝前扑去,却在面皮触地之际被人拽住胳膊捞了起来。抬眼一瞧:尴尬,居然是蓝忘机。

 

蓝忘机挡在他身前,神色冷峻看着与二人一道门槛之隔的江澄。

 

此番对峙情形何等眼熟,江澄眯了眯眼:“蓝二公子,常客啊。几次三番不请自来是想拜入江家门下?”

 

“嘿。”魏无羡笑出了声。

 

他原本正一步一挪欲离开蓝忘机的护持范围混入江家门生中,闻江澄此言不由停步,心中慨叹师弟好嘴儿,十数年不见还是这样毒辣!

 

可惜不合时宜的笑声引火烧了身,江澄瞥他一眼调转矛头道:“还有蓝二公子的好道侣,当初不是爱得很,却如何成了这副看见江某便扑的模样?莫非当中有些隐情?”江澄说着一挑眉毛,“那倒真是不幸了,恕江某爱莫能助。”

 

“我操!”

 

“江晚吟!”

 

魏、蓝两人同时出声,一个如遭雷劈一个面有怒色。

 

魏无羡心道:好你个江澄,当年带你看美人秘戏图都要红了耳朵,如今却能不露声色伤人尊严。真给师兄好大一个惊喜。可震诧之余又生出些难过,十四年时间太久,他错过的又何止这区区一事?

 

蓝忘机那边,纵使姑苏蓝氏再自诩仙门上礼之家不争口舌之快,也容不得被人三言两语间既降了辈分又贬了能力,他冷声道:“江晚吟,口下留德。”

 

“含光君,你才是要慎言吧!”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声驳斥。

 

魏无羡扭头去看,发现说话的正是他方才多瞧了一眼的那名弟子。那时只觉得他模样眼熟,现下再听这道声音……魏无羡记起来了,这人就是将他从码头酒肆捉来的那位“江二公子”。原来竟是他师侄。

 

江念走至江澄身旁,沉脸看向蓝忘机:“含光君皎皎君子泽世明珠,却几次闯我莲花坞,对我江家家主直呼大名恶言相向,甚至半年前——”

 

“行了,哪来这些废话。”江澄拍了一把二弟子脑袋。他走出书房行至蓝忘机面前:“想必蓝二公子此来目的已经达成,既如此就赶紧领着你的人离开。江某不送。”

 

江澄越过蓝忘机径直朝前走,经过魏无羡身侧时却被拉住了袖袍——

 

“江宗主!我说了,我要留在此处等你好些了。”

 

“不劳挂心,江某好得很。”

 

江澄甩袖阔步离去。

 

-

 

“人走远了,你还要看到何时?”蓝忘机捏住魏无羡手腕,“跟我回去。”

 

“放手。”

 

魏无羡此时是真的烦了——被推脱的时日、被打断的谈话、被厌弃的关怀,恶鬼不讲道理统统算在此人头上。生平头一遭对一个非奸非恶之人生出浓重的怨恨。

 

他不懂了,天下间多的是人一厢情愿,凭什么蓝忘机就需得他来负责?他生前是对此人留了情还是许了诺?——却真有一人他立过誓,可至他身死都没能兑现。想到此魏无羡缓和了语气:“我有事要做,事成了人自然会回去。”

 

蓝忘机轻笑一声,“有事要做?”他摊开手,掌心现出一张纸条,“‘观莲去也’,这便是你要做的事吗?魏婴——”蓝忘机目光沉沉盯着神情冰冷到陌生的心上人,“你要观的,到底是哪株莲!”

 

“喂!你们两个!”余下的门生中站出一人,“要吵要闹换个地方,不要扰了莲花坞清净。”

 

“是啊,家主说了让你们离开,你们的耳朵长着是好看的吗?”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时间人群中叫嚷声不断。

 

“都先散了!他两个我来处理。”江念出声喝止了众人。待园中只剩他与魏无羡、蓝忘机三人时,江念向前走了两步,

 

“魏无羡——不,”他哼笑一声,“我得以被师父捡来也算沾了眉眼像你的光,那么今日我姑且称你一声魏师伯——我问师伯,半年前你在江家祠堂打伤江家家主,现在怎么能毫不心虚地对他嘘寒问暖?”

 

“我,打伤江澄?”像是听见了天下间最晦涩难懂的话,魏无羡震惊的表情中竟透出几分痴傻好笑。

 

江念继续说到:“还是半年前,师父自观音庙重伤回来——那伤也与你有关吧?那么我再问师伯,他重伤闭关之时你又在哪里?!哈,在与含光君云游四方,神仙眷侣美名远扬!哈哈!——魏师伯!前世之事你有你的苦衷,师父有师父的定夺,我不做评判。可你复生回来做的那些事,桩桩件件,无情、无义、无耻!你还有什么脸面缠着师父?你那点可怜的良心,你的那些破汤破药,我师父缺吗?!”

 

江念字字含恨,魏无羡却是一句也再未听清。那句“重伤闭关”之后他脑中便嗡鸣不止,眼前混乱闪过一些画面,他看见江澄呕血,看见江澄断了手臂,看见江澄身上的戒鞭伤……他怎的又受伤了,是谁伤的?一片血色中魏无羡厉声质问,却听一人冷声道:是你,魏无羡。

 

“哈哈,怪我,都怪我……”魏无羡笑中带恨,喉间逸出痛苦的呢喃。他都做了些什么……他任由别人用他的名号对江澄做了些什么!

 

丝缕鬼气从魏无羡周身逸出,猩红的血丝爬满眼球,魏无羡竟再度有了入魔的征兆。蓝忘机当即伸手按住他后心,“够了!魏婴,静心!”

 

“滚开!”魏无羡抬手挥了过去。

 

-

 

温宁觉得写话本的那人有些欺负人。为何不将他写的机敏一点,也不至于教他在面对眼下这等问题时昏了脑袋。

 

这几日他好不容易接受了莫公子不是魏公子的事实,莫公子今日却突然找上他说自己就是魏公子;

 

正当他庆幸魏公子还是魏公子时,魏公子却告诉他十日前的莫公子的确不是魏公子。

 

活尸脑袋大了!这都是什么糟乱关系!倒不如叫江宗主再抽上一鞭子,看看到底你是谁他是谁而我又是谁!

 

“行了温宁,与其想破你那点儿似有若无的头脑,还不如速速与我共情。”

 

温宁戒备起来:“那不行,你若既不是莫公子又不是魏公子而是旁的什么厉鬼邪神,给你读了我的记忆去欺人害人怎么办?”

 

魏无羡:“……”

 

好得很。这时候你倒知道警惕了?莫玄羽来时怎么不见你怀疑?

 

夷陵老祖遇到了古往今来智者都会遇到的一大难题——如何证明“我”是“我”。他想了想说到:“你若不信就问几个只有你我二人知道的事。比如夷陵乱葬岗的那些时日。”

 

“可那些事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啊,如今江宗主也全部知道了。”

 

“你说什么?”魏无羡一脸不可置信。

 

“江宗主看了过往之事。”温宁有问必答,甚至还贴心补充∶“他连魏公子种土豆都看了三十遍!”

 

魏无羡顿时喜上眉梢:“我只道他没有那么恨我,却不知他竟还那么想我。”

 

温宁戳破他的幻想:“江宗主好像只是因为怀疑魏公子的身份。”

 

“……”魏无羡对温宁的情智不报期望了,他疲惫地摆摆手,“罢了,那你来说。你来说我答些什么你才肯认?”

 

温宁竟还真的思索了起来,回忆一番他突然抬头:“江家温乱那日我将江宗主背出来交与公子,在船上公子说要为江宗主擦身验伤,于是命我背过身去。你且说说,公子那时候做了什么。”

 

魏无羡瞬间跳脚,“好啊温宁!你阳奉阴违?”

 

温宁抗争:“谁叫你那般激烈!况且,况且我只是无意窥见一瞬,那时只当眼花,并未往心里边去。”

 

魏无羡回想那天——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无数情爱话本中都会有的无聊桥段——他以口渡水给江澄,喂完却不再舍得离开。那时他怕极了,怕一切都是幻想,怕他根本没有寻到江澄,怕他一松手师弟就会自怀中消失。于是他又惊又惧含住了江澄的唇卷住了江澄的舌,从师弟口中汲取丝缕温度安抚自己被吓到冰冷麻木的神经。

 

“公子答不答?”

 

“这有什么?”魏无羡咳嗽一声掩饰慌乱的心跳,“说便说,我既做了就敢认。”他一扬下巴,“不错,那日我亲了他!”

 

“还不够令人信服,我问你亲了多久?”

 

魏无羡总算反应过来——简直岂有此理!这头活尸早就将他认了出来,自始至终都在作弄于他。“温宁!你给我死来!”魏无羡提拳便打。

 

温宁抱头逃开,口中叫喊∶“公子别羞,你何等英勇!江宗主的嘴一般人可碰不得。你且说说嘛,那日你亲得啧啧作响,到底亲了几时几刻?”

 

“你傻比吧!还几时几刻?”魏无羡用从莫玄羽那学来的词骂他。

 

可人虽骂了,却忍不住真的回忆起问题的答案。那日他窃取了多久温热?——从云梦到夷陵,生死逃亡的小船上,他像一个绝命恶徒,吻了他一刻一字又一忽。

 

 

 

 ——逼叨叨——


对不起啊江宗主,我忍不住了,你初吻没咯


BLACK

【羡澄羡】脑洞

算是全员恶人?没什么好人

非典型性HE

算互攻


羡和澄是一对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挚友,两人大学三年如胶似漆,但羡家里出事,所以羡在大四的时候休学回家,杳无音讯,澄找了很多人打探羡的消息,只知道羡最后一次在众人前现身是在休学后两个月,所以澄决定去羡的家乡寻找羡。

羡来自一个比较传统的小乡村,村里按宗族制,蓝家是村里的大家长,聂家次之。

当澄来到小乡村时,发现整个村子氛围诡异,魏家也早已变成了一处鬼宅,村民对魏家更是闭口不提。

一日,村里又死了一个人,澄听到一个疯婆子疯疯癫癫念叨是羡回来了,他丈夫压不住他,整个村子都得死,说完,便投河自尽了。

接着,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来村子里...

算是全员恶人?没什么好人

非典型性HE

算互攻



羡和澄是一对友达之上恋人未满的挚友,两人大学三年如胶似漆,但羡家里出事,所以羡在大四的时候休学回家,杳无音讯,澄找了很多人打探羡的消息,只知道羡最后一次在众人前现身是在休学后两个月,所以澄决定去羡的家乡寻找羡。

羡来自一个比较传统的小乡村,村里按宗族制,蓝家是村里的大家长,聂家次之。

当澄来到小乡村时,发现整个村子氛围诡异,魏家也早已变成了一处鬼宅,村民对魏家更是闭口不提。

一日,村里又死了一个人,澄听到一个疯婆子疯疯癫癫念叨是羡回来了,他丈夫压不住他,整个村子都得死,说完,便投河自尽了。

接着,诡异的事情接连发生,来村子里的游客纷纷出事,还有一个是高官的孩子,蓝家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对澄等人说出了真相。

羡和湛一同长大,湛从小便喜欢羡,但羡对他无意,更是早早离开家乡求学去了,湛碍于族中规矩不能和羡一起走,终日郁郁寡欢,一日不慎跌落山崖,因后山常有狼群出没,连尸骨都未能寻回,涣心疼自己弟弟,便私自动用族长权力拿了羡的生辰八字和湛配了阴婚,羡的父母知道后自是不同意,但奈何势单力薄,虽愤怒却也无计可施,羡也是因为想解决此事才休学回家,但不知为何溺水身亡,没多久羡的父母也离奇死亡,村民觉得这事儿邪性,对此闭口不提。

和澄住在一起的旅客以及村中的村民接连身亡,但因着连日大雨山体滑坡网络断绝,众人都无法离开,一日,澄半夜起来上厕所,突然一只手缓缓拂过他的脸颊,脖子,澄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朝镜中看去,一张发白浮肿的脸正紧贴着他。

澄吓得大叫,下一秒,澄猛地惊醒,羡正穿着红嫁衣浮在他身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

澄惊喜的喊了一声羡,羡只是不断发出咯咯的笑声,并不应答,过了许久,羡才幽幽的对澄说他不喜欢被强配给他的丈夫,请澄帮忙去城隍庙递诉状。

澄答应了羡,可村里的城隍庙早在破四旧时就砸毁了,再没有重建过,其他地界的城隍因不在职权范围内不管此处,因此羡的诉状无处可递,可澄不知道,他只想着帮羡解脱。

一日,澄撞破羡要杀涣,才后知后觉也许村民说的是真的,羡真的变了,但他依然信了羡说的涣害死了他和父母,他想报仇,因此,澄开始收集涣的犯罪证据。

因着澄救下了涣,涣十分感激澄,对澄不甚设防,澄也终于收集完了需要的证据,因当地官方和涣存在一些宗族关系,澄特地跑去外地,涣因此被逮捕。

因着澄把这件事在网上闹的很大,加上不查不知道,一查才发现这小乡村里发生了许多阴暗事,官方决定彻查,蓝家也彻底倒台,该入狱的入狱,该撤职的撤职。

大仇得报之日,羡的灵魂得以安息,澄也带着对羡的爱继续生活,但涣咬定不是他杀了羡和他父母,还说羡的尸体是被他父母送给他的,送的时候羡还穿着红嫁衣,澄表示相信涣的说法,但证据确凿,涣不承认也不行。

澄一直知道羡是被贪财的父母害死的,羡的父母也是他杀的,包括那些村民和游客,每个人都不无辜,都是将羡推向深渊的凶手,所以他伪造的证据才能那么完美无缺。

羡知道澄喜欢他,所以利用澄,因为沾了人命的鬼魂不被天地所容,他不想消失,但他也不想澄死后下十八层地狱不得超脱,所以他选择和澄共担罪孽。

夏末

将心(六)

羡澄羡澄羡澄(拿着超大扩音器大喊)(磕不到羡澄的真的没品,不接受反驳,你杠就是我对o(´^`)o)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还是狡辩一嘴,最近要开学了,抓紧时间去旅游了一把,拖了这么久……还没回家更的比较短,凑合看吧。

    

  一对儿?江澄突然想到观音庙那触及他知识盲区的一幕,狐疑地看着魏无羡,身子悄悄向后退,魏无羡这厮,没有龙阳之好吧……

  魏无羡感受到他的动作,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什么个事儿,在心里啧声道:“俩操蛋玩意儿,让我怎么光明正大占澄澄便宜?”尽管在心里把那二人都问候了个遍,面上还是半分不显,“江澄你干嘛……我俩这身跟一对儿亲兄弟似的,你都没嫌弃你呢。”江澄暗自舒...

羡澄羡澄羡澄(拿着超大扩音器大喊)(磕不到羡澄的真的没品,不接受反驳,你杠就是我对o(´^`)o)

虽然没什么人看,但还是狡辩一嘴,最近要开学了,抓紧时间去旅游了一把,拖了这么久……还没回家更的比较短,凑合看吧。

    

  一对儿?江澄突然想到观音庙那触及他知识盲区的一幕,狐疑地看着魏无羡,身子悄悄向后退,魏无羡这厮,没有龙阳之好吧……

  魏无羡感受到他的动作,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什么个事儿,在心里啧声道:“俩操蛋玩意儿,让我怎么光明正大占澄澄便宜?”尽管在心里把那二人都问候了个遍,面上还是半分不显,“江澄你干嘛……我俩这身跟一对儿亲兄弟似的,你都没嫌弃你呢。”江澄暗自舒出一口气,不禁想笑,自己是被那二人整魔怔了不成,这可是自己从小到大打架斗殴掏鸟蛋好到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他若是有什么想法,怎么可能这么坦然。魏无羡暗自观察着江澄的神色,看到他逐渐坚定的眼神,一时悲喜交加。路漫漫其修远兮,扶摇直上九万里。

  就算是曾经假装决裂的时期,他二人也从不会冷场的,魏无羡是个话痨,江澄变稳重了,但随声应魏无羡两句已成习惯,就这么聊了挺久。

  “你……之后什么打算?”江澄已经想开了,他想回来就回来,莲花坞不差他一口饭,若不想回,金凌长大了,莲花坞也日渐稳定,也没有什么必须让他回来的理由,什么誓言,什么承诺,对他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魏无羡紧张地喝上一口茶,迎上江澄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开口:“你还记得当年我从屠玄武后醒来,说的话吗?”方才同门生们交谈,只知道莫玄羽大庭广众之下扬言喜欢含光君,含光君还连人带驴一起带回了云深不知处,后面结伴同行,还不知道其他事。江澄闻言下意识握紧拳头,他怎么可能忘记,但是许下承诺的是他,当年为了温家老小叛出江家的也是他,后来的莫玄羽,也有他的影响……江家不缺他一口吃的,但要辅佐他,江澄心里其实有很大一个疙瘩。魏无羡是从来都是自由的风,江澄不认为自己能让他留在云梦打转,并且就算魏无羡放弃追求心中难免时时念起,那也不是江澄想要的。“莲花坞这些年……一直没养狗。”莲花坞没养狗,你想回来就回来,但是当年的事就别想了。魏无羡自是听出这话中意,心里有了打算,面上不显,仍嬉皮笑脸道:“果然阿澄是记挂着师兄的,好久没摘过莲塘里的莲蓬了,回去要摘个尽兴!”江澄顺着这不太自然的转移话题,冷哼一声:“你摘个尽兴,那整个莲塘都得给力霍霍了。”江澄说着就一脚朝魏无羡踹过去,魏无羡夸张地跌坐在地上正要开演,江澄朝地上散落的绳子一抬下巴向魏无羡示意,“差不多了,自个去捆起吧,阿凌待会儿要审你。”魏无羡朝江澄投去委屈的目光,动作迅速地把自己捆起来。江澄挥手把隔音罩撤去,悠然地走出房门。

  外边趴着的一群小辈自己找不到事儿干,听着里面没声儿了也不觉着没趣,知道是江大宗主不想让他们听着,却还是胆大妄为地继续趴墙角。都过了半个时辰,还趴着,江澄突然打开门,一个眼神扫过去与他们尴尬的眼神对视两秒,招呼金凌过来,漠然道:“进去审吧,动作快点,收拾收拾一个时辰后给我哪来的会哪去。”金凌闻言眉毛都上扬几分,还是稳重道:“知道了舅舅。”

  江澄朝自家金家弟子招招手,“去巡守府告知一下,昨夜异象乃一只乌鸦撞死在伏魔洞口恰好触发了一个残阵,导致鬼气突涨,阵法已被毁去,让他们不必忧心。”说完又朝自家几个门生投去一个眼神,几人心领神会,立马御剑朝乱葬岗去。

  房内,金凌一进门就瞥见地上捆的结结实实的魏无羡,随手施出一个隔音术,走到魏无羡面前,那动作神态,简直跟江澄如出一辙。

  金凌微抬下巴俯视着魏无羡,“我知道这绳子奈何不了你,别装了,低头讲话脖子怪累的。”

  

  

  

  

  

  

云月

念念无羡,吟有回响(十四)


义城

 

一阵天旋地转,原本轻飘飘的魂魄仿佛落到了实地上。那少女一睁眼,魏无羡也跟着她睁眼了,岂料,眼前却是清晰明朗的一片青山绿水。竟然看得见!

 

想来,这名少女记忆中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瞎。

 

 

魏无羡已经进入倾入她的魂魄,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她记忆中感情最强烈、最想倾诉于他人的几个片段,安静看着,感之所感即可。

 

 

这少女似乎坐在一条小溪边,对水梳妆。忽然,她一低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魏无羡在她的魂魄里,也随之低头,看到了此刻他的模样。溪水倒映出了一个瓜子脸蛋、下巴尖尖的小姑娘。...


义城

 

一阵天旋地转,原本轻飘飘的魂魄仿佛落到了实地上。那少女一睁眼,魏无羡也跟着她睁眼了,岂料,眼前却是清晰明朗的一片青山绿水。竟然看得见!

 

想来,这名少女记忆中的这个时候还没有瞎。

 

 

魏无羡已经进入倾入她的魂魄,呈现在他面前的,是她记忆中感情最强烈、最想倾诉于他人的几个片段,安静看着,感之所感即可。

 

 

这少女似乎坐在一条小溪边,对水梳妆。忽然,她一低头,看到水中自己的倒影。

 

魏无羡在她的魂魄里,也随之低头,看到了此刻他的模样。溪水倒映出了一个瓜子脸蛋、下巴尖尖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的眼睛里没有瞳仁,是一片空洞的白色。

 

 

魏无羡心道:“难道这个时候她已经瞎了?可是我现在分明看得见。共情之时,无感和怨灵都是相通的。”

 

 

随后魏无羡就看见这位少女,蹦蹦跳跳的走路,一遇见有人的时候就假装眼盲,博取他人同情,也从她们交谈中知道了这为少女的名字。



种种迹象表明这少女应该是个天生白瞳,虽然看起来像个瞎子,但其实是能看得见的。

 

 

魏无羡得出了结论,可是阿箐的魂魄,又的确是瞎了的,说明她生前已经看不见了。那到底是怎么从真瞎变成假瞎的?难道,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

 

 

魏无羡在阿菁魂魄里,算是见到了这少女装瞎的的伎俩,可真是炉火纯青,这不又见她假装装瞎,直冲冲的撞上去,顺走了那男人的钱袋。

 

 

随后阿菁就连忙道歉,那男人想骂她,谁知看见是个瞎子只能愤怒的说了一句走路小心点。但是那男人似乎不甘心,走之前还手不老实的在阿菁的臀部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这一下等于是拧到魏无羡身上,感同身受,拧得他心里刹那间爬满了密密麻麻的一层鸡皮疙瘩。

 

 

魏无羡内心:啊啊啊,我不干净了,江澄我对不起你。

 

 

魏无羡看着那男人的背影,只想一掌把这男人拍穿入地。

 

 

见那男人走远,阿菁拐到无人的小巷子,立刻“呸”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只钱袋,倒出钱数了数,又“呸”了一记,道:“臭男人,都这幅德性,穿得人模狗样,身上没几个钱,掐着晃都晃不出一个响。”

 

 

魏无羡哭笑不得。阿箐才十几岁,估计现在十五岁都没到,骂起人来却顺溜得很,扒人钱袋更顺手。他心想:“你要是扒到我,肯定不会这么骂了。当年我也曾经很有钱过啊。”

 

 

魏无羡想到这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也不穷啊......江澄有给他钱花啊。想到江澄,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有点想他了。

 

 

在他想念江澄的时候,阿箐已经找到了下一个目标,装着瞎子出了巷子,走了一段路,故技重施,“哎呀”地撞到了一个白衣道人身上,又道:“对不住、对不住!我看不见,对不住!”

 

连词都不换一下啊,小美人!

 

那道人被她撞得一晃,回过头,先把她扶稳,道:“我没事,姑娘你也看不见吗?”

 

这人十分年轻,道袍朴素洁净,背上缚着一把以白布裹缠的长剑,下半张脸很是清俊,虽然略显消瘦。上半张脸,则缠着一条五指宽的绷带,绷带下隐隐透出一些血色来。

 

 

江澄感应着魏无羡身上的清心铃,来到了妖雾之中一座孤零零的屋子,屋内似乎有人说话的声音,江澄迈步走了进去,往前走了几步就看见一群小辈围着一个人,他们也察觉到有人进入,拔剑防御。

 

 

江澄道:“魏无羡?金凌?”



金凌听到江澄的声音,立马回应道:“舅舅!你来啦。”

 

 

江澄:“嗯。”

 

 

金凌上前,开心道:“舅舅,你有没有受伤啊?”

 

 

江澄斜他一眼道:“没有。”

 

 

前面那群小辈散开,露出来了在里面坐着的魏无羡,只见他皱着眉头紧闭双眼,江澄看向金凌问道:“他这是?”

 

 

金凌老实道:“共情。”

 

 

江澄紧张道:“共情?谁?那少女?”上一世金凌怎么没说还有共情这环节?行呀你魏无羡。

 

 

金凌缩了缩脖子道:“他觉得蓝家的问灵可能问不清楚原委,所以......”

 

 

江澄冷呵一声,问道:“谁是监督者?”

 

 

金凌硬着头皮举起手,手里还拿着清心铃道:“那个.....舅舅....是我。”

 

 

江澄:“.........”

 

 

江澄深呼吸了一下,道:“金凌看好他,不对劲立马摇清心铃。”

 

 

金凌答道:“是!”

 

 

话是这么说的,江澄还是走到魏无羡身前坐下,眼睛盯着魏无羡,生怕魏无羡出了情况他没第一时间把他拉回来。

 

 

众人见江澄来了,也纷纷退开了点。金凌就带着江澄魏无羡旁边呆着,两舅甥都盯着魏无羡。

 

 

魏无羡看着眼前活生生的晓星尘,心道:“小师叔,没想到第一次见面是这种情况下。”

 

 

阿箐似乎呆了一下,这才道:“是、是啊!”

 

晓星尘道:“那你慢些,不要走这么快。再撞到人就不好了。”

 

他只字不提自己也看不见,牵着阿箐的手,把她引到了路边,道:“这边走。人比较少。”

 

他的言语动作,都温柔又小心,阿箐的手伸出去又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他腰间的钱袋飞速捞走了,道:“阿箐谢谢哥哥!”

 

晓星尘道:“不是哥哥,是道长。”

 

阿箐眨眼道:“是道长也是哥哥呀。”

 

 

晓星尘笑道:“既然叫我一声哥哥,那就把哥哥的钱袋还回来吧。”

 

阿箐这种市井混混儿手脚就算再快十倍,也瞒不了修仙之人的五感。她一听不好,持杖拔腿狂奔,没跑两步就被晓星尘单手擒住后领,提了回来:“说过不要跑这么快,再撞到人怎么办?”

 

 阿箐又扭又挣,嘴唇一动,上齿咬住了下唇,魏无羡心道:“不好,她要喊‘非礼’了!”。正在这时,街角匆匆拐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一见阿箐,眼睛一亮,骂骂咧咧地走过来:“小贱人,逮着你了,把我的钱还过来!”



骂着不解气,挥手一巴掌就朝她脸上扇来,吓得阿箐连忙缩脖子闭眼。岂知,这一耳光没落到她面颊上,被人半路截住了。

 

晓星尘道:“阁下稍安勿躁。这样对一个小姑娘,不太好吧。”


 

阿箐偷偷张开眼瞄了瞄,那中年男子明显使了大劲儿,手掌被晓星尘看似轻巧地托着,却不能再前进半分,心中犯怵,嘴硬道:“你这半路杀出来的瞎子,枉作什么英雄好汉!这小野贱人是你相好啊?你可知她是个贼!她扒我的钱袋,你护着她,你也是贼!”

 

晓星尘一手抓着他,一手擒着阿箐,回头道:“把钱还给人家。”

 

阿箐连忙从怀里掏出那一点小钱递了过去。晓星尘放开那中年男子,他低头数了数,没少,瞅瞅这瞎子,知道不好对付,只得讪讪走了。晓星尘道:“你胆子太大了。看不见,竟然还敢偷东西。”

 

 

阿箐一蹦三尺高:“他摸我!掐我屁股,掐得可疼了,我收他点钱怎么了。那么大一个袋子就装了那么点,也好意思凶巴巴地要打人,穷衰鬼!”

 

魏无羡心想:“分明是你先撞过去要下手的,倒变成他不对在先了。好一手偷梁换柱。”

 

晓星尘摇摇头,道:“既然如此,你更不应该去招惹了。若是今天没人在场,一耳光可解决不了这件事。小姑娘好自为之吧。”

 

他说完,转身往另一方向走去。魏无羡心道:“没要回自己的钱袋呢。我这个师叔,也是位怜香惜玉之人。”

 

阿箐捏着她偷来的那只小钱袋,呆呆地站了一会儿,忽然把它塞进怀里,敲着竹竿追了上去,一头扎到晓星尘背上。晓星尘只得又扶住她,道:“还有什么事?”

 

阿箐道:“你的钱袋还在我这里呢!”

 

晓星尘道:“送给你了。钱也不多。花完之前都别去偷了。”

 

阿箐道:“刚才听那个臭衰鬼骂人,原来你也是瞎子啊?”

 

听到后半句,晓星尘的神情瞬间黯淡下来,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了。

 

 

天真无忌的童言,最是能致命。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而正是因为他们不懂,所以伤人心才往往最直接。

 

 

魏无羡心道:“阿菁什么都不知道,小师叔这时候应当是把眼睛给了宋岚,后面发生了什么,使得两人......”

 

 

晓星尘缠眼的绷带下,一缕血色越晕越浓,几乎透布而出。他举手虚掩其上,手臂微微发颤。挖眼之痛和挖眼之伤,不是那么容易就痊愈的。



阿箐喜滋滋地道:“那我跟着你吧!”

 

晓星尘勉强笑了笑:“跟着我做什么?你要做女冠么?”

 

阿箐道:“你是大瞎子,我是小瞎子,咱们一起走,刚好有个照应。我没爹没娘没地方可去,跟谁走不是走,往哪儿走不是走?”



她十分聪明,生怕晓星尘不答应,看准了他是个好人,又威胁道:“你要是不带上我,不答应我,我花钱很快的,一下子就花光了,到时候又要去偷去骗,被人打老大耳刮子,打得找不着东南西北,多可怜呀。”

 

晓星尘笑道:“你这么鬼灵精怪,只有你把人骗得找不着东南西北,谁能打得你找不着东南西北?”

 

 

一阵看下来,魏无羡发现了一个神奇之处。

 

有了晓星尘本尊作为对比,他发现,薛洋扮演的冒牌货,真真是神似!除了相貌,一切细节都活灵活现,说是当时的薛洋被晓星尘夺舍上身了,他也能相信。

 

 

魏无羡心道:“难道薛洋跟我小师叔呆在一起很久?”

 

 

下一秒,魏无羡的这个想法就得到了证实,只见两人经过正走在一条平坦的长路上,道路两旁有齐腰高的杂草。

 

 

忽然,阿箐“啊”了一声。晓星尘立刻问道:“怎么了?”


阿箐道:“哎哟,没什么,脚崴了一下。”

 

魏无羡看得清楚,她叫根本不是因为脚崴了,她走得好好的,若不是要在晓星尘面前装瞎子,好让他没法赶自己走,她跳一步能飞上天。



阿箐惊叫,是因为她刚才随眼一扫,看到了一个黑色人影,躺在丛生的杂草里。

 

虽然不知是死是活,但大抵是觉得死活都很麻烦,阿箐明显不欲让晓星尘发现这个人,催促道:“走吧走吧,到前面个什么城去歇脚,我累死啦!”

 

晓星尘道:“你不是脚崴了?要不要我背你。”

 

阿箐喜出望外,竹竿打得砰砰响:“要要要!”晓星尘笑着背转向她,单膝跪地。阿箐正要扑上来,忽然,晓星尘按住她,站起身,凝神道:“有血腥气。”

 

 

此刻,阿箐的鼻子里也闻到了若有若无的一股淡淡血腥味道,但夜风吹拂,时弱时现。她装糊涂道:“有吗?我怎么没闻到?是这附近哪里人家在杀猪宰?”

 

话音刚落,就像天要和她作对一般,草丛里那个人咳了一声。

虽然是极其微弱的一声,但逃不过晓星尘的耳目,他立刻辨出了方向,踏入草丛,在那人身边蹲了下来。

 

阿箐见还是被他发现了,跺了跺脚,装着一路摸索过去,道:“怎么啦?”

 

晓星尘在给那人把脉,道:“有个人躺在这里。”

 

阿箐道:“怪不得这么大血腥味。他是不是死了呀?我们要不要挖个坑把他埋了?”



死人当然比活人的麻烦少一点,所以阿箐迫不及待地盼着这个人死了。晓星尘道:“还没死呢,只是受了很重的伤。”

 

略一思索,他轻手轻脚地把地上那人背了起来。



阿箐见原本是自己的位置被一个浑身血污的臭男人占了,说好的背她进城也黄了,撅起了嘴,竹竿在地上猛戳几个深洞。但她知道这个人晓星尘是非救不可的,不好抱怨。

 

 

两人回到路上,沿着道继续走。越走魏无羡越是觉得熟悉,忽然想起:“这不是他们来义城时经过的那条路吗?只是这个时候路面还没有被杂草覆盖。”


果然,道路尽头,义城巍巍地耸立在此。

 

这时的城门还没有那么破败,角楼完好,城墙上也没有涂鸦。进入城门,雾比外面浓一些,但比之现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两侧房屋门窗里有灯火透出,还有人语传来,虽然较为冷僻,但至少还有几分人气。

 

 

晓星尘背着一名重伤浴血之人,肯定清楚哪家店都不会收这种客人的,于是没有求宿,直接询问迎面走来的打更人,城中有没有闲置的义庄。



打更人告诉他:“那边有一间,守庄的老汉刚好上个月去世了,现在那里没人管。”他看晓星尘是个瞎子,找路不方便,主动带了他过去。

 

正是晓星尘死后,放置他尸体的那间义庄。

 

 

魏无羡在阿菁魂魄里,看着晓星尘吩咐阿菁烧水,给那人喂了两颗丹药。阿菁听话烧好水,晓星尘接过布给那人擦脸,阿箐在一旁好奇地瞅了一眼,小小的“咦”了一下。

 

她“咦”的是,这人擦干净脸了,居然长得很不错。

 

看到这张脸,魏无羡心道:“果然不出所料,是薛洋。冤家路窄啊,晓星尘,你真的……倒霉到家了。”

 

 

这个时候的薛洋要更加年轻,就是一个少年而已,七分俊朗,三分稚气。可谁知到,这样一个笑起来会露出一对虎牙的少年,会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灭门狂人。

 

 

算算时间,此时应是在金光瑶上位仙督之后。薛洋眼下如此狼狈,一定是刚经过金光瑶的“清理”。死里逃生,却刚好被老对头晓星尘救了回来。

 

 

金光瑶没把人打死,自然不好意思声张,又或许是相信他活不下来,便对外宣称已清理掉了。可怜晓星尘又不会去摸这个人的脸,即便是摸了,也勾勒不出相貌,阴错阳差地救了把自己害到如此境地的仇人。

 

 

阿箐虽然看得见,但并非仙门中人,不识薛洋,更不识他们之间的似海深仇,她甚至连道长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晓星尘下山,一下山被碰见了常氏灭门,自己好心抓住了薛洋,结果薛洋因兰陵金氏的野心被保了下来,而这个薛洋,放出来了后,却是去灭了晓星尘好友的白雪观,毒瞎了宋岚的眼睛。

 

 

真是不能更倒霉,仿佛全天下的霉气,都被他晓星尘一个人沾了。

 

 

这时,薛洋皱了皱眉。晓星尘正在给他检查和包扎伤口,道:“不要动。”

 

薛洋这种人,干的坏事多了,警觉性自然非比寻常,一听这个声音,猝然睁眼,立即坐起,滚到墙角,姿态戒备地盯着晓星尘,目露凶光。



他的目光犹如困斗的凶兽,丝毫不掩饰其中的残忍和歹意,看得阿箐阵阵头皮发麻,这感觉也传到了魏无羡的头皮上。

 

他心中喊道:“说话!一开口说话,晓星尘自然就能认出来了。薛洋的声音,他肯定不会不记得!”

 

薛洋道:“你……”

 

这一开口,魏无羡就知道:“唉,这下完了。开口了晓星尘也发现不了。”

 

薛洋这时候连喉咙都受伤了,大量咳血之后,嗓音沙哑,完全听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晓星尘坐在床边,道:“让你不要动,伤口裂了。放心,我救你回来,自然不会害你。”

 

薛洋应变极快,立即猜出晓星尘十有*没认出他。眼珠转了转,试探道:“你是谁?”

 

阿箐插嘴道:“你有眼睛不会自己看啊,一个云游道人啰。人家辛辛苦苦把你背回来给你吃灵丹妙药,你还这么凶!”

 

薛洋的目光立刻转向她,口气冷然道:“瞎子?”

 

魏无羡心叫不好。

 

这个小流氓敏锐狡猾,又警惕非常,一不留神,就让他逮住了小尾巴。刚才,薛洋一共只说了四个字,而光凭这四个字的语气,很难断言他到底凶不凶,除非看到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是以,就算阿箐长着一双白瞳,他也不理所当然,不掉以轻心,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好在阿箐从小撒谎撒到大,立即道:“你瞧不起瞎子吗?还不是瞎子救的你,不然你臭在路边也没人管!醒来第一句话也不感谢道长,没礼貌!还骂我瞎子,呜呜……瞎子又怎么样啦……”



她成功地调转了话题,偏移了重点,一副又不忿又委屈的模样,晓星尘连忙去安慰她,薛洋靠在墙角翻了个白眼。



晓星尘又转过来对他道:“你别靠着墙了,腿上伤口还没包完,过来吧。”

 

薛洋表情冷漠,仍在思索,晓星尘又道:“再推迟不治,你的腿可能会废。”

 

闻言,薛洋果断做出了抉择。

 

 

 魏无羡能推测出他是怎么想的:他现在身受重伤,又行动不便,没人救治是绝对不行的。既然晓星尘自己蠢得送上门来做这个冤大头,何不安然受之。

 

于是,他倏然变脸,语音带笑道:“那有劳道长了。”

 

 

见识了薛洋这翻脸无情、翻脸又笑靥如花的功夫,魏无羡忍不住为屋里这一真一假两个瞎子捏一把汗。

 

尤其是阿箐这个假瞎子。她什么都看得见,如果被薛洋发现了这个事实,为防泄密,她必死无疑。虽然明知阿箐最后多半也是被薛洋杀死的,但要他经历这个过程,仍是提心吊胆。




忽然,他注意到,薛洋一直在不露痕迹地避免让晓星尘碰到他的左手。再仔细一看,原来薛洋的左手断了一只小指。



断口陈旧,不是新伤,晓星尘当初肯定也知道薛洋是九指。难怪薛洋装冒牌货的时候,要给左手戴上一只黑手套。

 

 

晓星尘给薛洋处理好伤口,到了晚上,薛洋在守庄人的宿房里休息,晓星尘则到义庄的大堂里,开了一口空棺,把地上稻草拾起来许多,铺到棺材底,对阿箐道:“里面那个人受了伤,就委屈你睡这里了。铺了稻草,应该不冷。”

 

 

阿箐从小流浪,风餐露宿,什么地方没睡过,满不在乎地道:“这有什么委屈的,有地方睡就不错了。不冷的,你别再把外衣脱给我了。”

 

晓星尘摸了摸她的头顶,插好拂尘,背好剑,迈出门去了。他夜猎的时候为安全着想,从不带上阿箐,她钻进棺材里躺了一会儿,忽然听到薛洋在隔壁叫她:“小瞎子,过来。”


阿箐钻出个头:“干嘛?”

 

薛洋道:“给你糖吃。”

 

阿箐的舌根酸了一阵,似乎很想吃糖,但拒绝道:“不吃。不来!”

 

 

薛洋甜丝丝地威胁道:“你当真不吃?不来是不敢来吗?不过你以为,你不过来,我就真的动弹不得,不能过去找你吗?”

 

阿箐听他这诡异的说话调调,哆嗦了一下。想象一下那张不怀好意的笑脸忽然出现在棺材上方的情形,更恐怖,犹豫片刻,还是拿起竹竿,敲敲打打地磨蹭到宿房门口。还没开口,忽然一粒小东西迎面飞来。

 

魏无羡下意识想闪,担心是什么暗器,当然他是操纵不了这具身体的。旋即他又想到:“薛洋在试探阿箐,如果是个普通的瞎子,躲不开这个东西!”

 

 

阿箐不愧是常年装瞎,又机敏,看到东西飞来,不闪不躲,忍它砸到自己胸口,眼皮也没眨一下,被砸中之后才往后一跳,怒道:“你拿什么东西丢我!”

 

薛洋一试不成,道:“糖啊,请你吃。忘了你是瞎子,接不住,在你脚边。”

 

阿箐哼了一声,蹲下身,动作逼真地摸索一阵,摸到了一颗糖果。她从来没吃过这种东西,摸起来擦了擦就放进嘴里,嘎嘣嘎嘣嚼得欢。

 


阿菁吃着糖,薛洋问她名字,她也说了。

 

 

不一会,阿菁就把糖吃完了。舔舔嘴唇,心中的渴望压过了对这个人的讨厌,道:“你还有糖吗?”

 

薛洋目露诡光,笑道:“当然有。你过来,我就给你。”

阿箐站起身,敲着竹竿朝他走去。谁知,走到半路,薛洋忽然无声无息地,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锋芒森寒的长剑。

降灾。

 

他将剑尖对准阿箐的方向,只要她再往前多走几步,就会被降灾捅个对穿。可是,只要阿箐稍微迟疑一步,她不是瞎子的事实就暴露了!

 

 

魏无羡与阿箐通五感,也感受到了她后脑勺传来的真真麻意。而她胆大又镇定,仍是往前走,果然,剑尖抵到她小腹不到半寸前,薛洋主动撤了手,把降灾收回了袖中,换成两枚糖果,一枚给了阿箐,一枚扔进了自己嘴里。

 

 

他道:“阿箐,你那个道长深更半夜的去哪儿了?”

 

阿箐嘎吱嘎吱舔着糖道:“好像是打猎去了。”

 

薛洋哧道:“什么打猎,是夜猎吧。”

 

阿箐道:“是吗?记不清楚了。就是帮人打鬼打妖怪,还不收钱。”


魏无羡却心想,这小姑娘太精明了。

 

阿箐根本不是不记得,晓星尘说过的词,她记的比谁都清楚。她是故意说错“夜猎”这个词的,而薛洋纠正了她,就等于承认了自己也是仙门中人。薛洋试探不成,却被她反试探了。小小年纪,竟然就有这么多心思。

 

 

三次试探都无果,薛洋应当相信阿箐是真瞎了。

 

魏无羡心道:“这个薛洋,实在谨慎。”

 

 

往后,薛洋伤好一直懒着不走,在晓星尘再次出门夜猎时,薛洋提出要跟着一块去,晓星尘笑道:“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薛洋可怜巴巴地道:“我给你背剑,给你打下手,别嫌弃我嘛。”

 

他惯会撒娇卖巧,对年长的人说话就像个弟弟一样,而晓星尘在抱山散人门下时似乎带过师妹师弟,自然而然视他为晚辈,又知道他也是修仙之人,欣然同意。

 

 

阿菁一直觉得这个薛洋不是个好人,所以她在两人走后悄悄得跟了上去。只是两人都是修仙之人,阿菁不一会就跟丢了。好在晓星尘说过夜猎地点,阿菁直往目的地去。

 

 

她从村口的篱笆底下的一个破洞里钻进去,躲到一间房子后,鬼鬼祟祟探出头。

 

这一探头,不知阿箐看懂了什么没有,魏无羡却是心中陡然一寒。

 

薛洋抱着手站在路边,歪着头微笑。晓星尘在他对面,从容出剑,霜华银光横出,一剑刺穿了一个村民的心脏。

 

那个村民,是个活人。

 

 

若是换做另一个年纪一般大的小姑娘,一定当场就尖叫起来。可阿箐装瞎子这么多年,人人当她看不见,什么丑恶的举动也不惧在她面前做,早炼出了一颗金刚心,硬是没叫出来。
饶是如此,魏无羡还是感觉到了从她腿脚处传来的阵阵麻意和僵意。

 

 

晓星尘站在村民一地横七竖八的尸体里,收剑回鞘,凝神道:“这村子里竟然没有一个活口?全是走尸?”

 

薛洋勾唇微笑,可从他嘴里传出的声音听起来却十分惊讶不解,还带了点沉痛,道:“不错。还好你的霜华能自动指引尸气,否则光凭我们两个人很难杀出重围。”

 

晓星尘道:“在村子里检查一通,如果真的没有活人留下了,就把这些走尸都烧了吧。”

 

等他们并肩走远了,阿箐的腿脚这才重新涌上了力气。她从屋子后溜出,走到那一地尸堆里,低头左看右看。魏无羡的视线也随着她漂移不定。这些村民都是被晓星尘干净利落的一剑贯心而死。

 

 

忽然,魏无羡注意到了几个有点眼熟的面孔。

 

 

那几人都是笑话过他们的人,当时阿箐朝他们吐口水挥舞竹竿,晓星尘就像没听到一般,薛洋还笑了笑。但那眼神,可半点也不和善。

 

 

阿箐一连翻看了好几具尸体,翻起他们眼皮,见都是白瞳,还有几个人脸上已经爬满了尸斑,松了口气。但魏无羡却心中越来越沉。

 

虽然这些人看上去很像走尸,但,他们真的都是活人。

 

只不过中了尸毒。

 

活尸分为两种。中毒太深已无救,成为行尸走肉的。还有中毒尚浅、尚能挽回的。

 

 

就像之前那群小辈与江澄,他们中毒便是尚浅,所以糯米粥可以解毒。当时扮演晓星尘的薛洋看起来虽然比江澄中毒深,但是及时服用解药就可以避免成为行尸走肉。

 

 

这些村民,就是刚中毒不久的。身上会出现尸变者特征,散发出尸气,但他们能思能想,能言能语,还是个活人,只要施以救治,和当时的蓝景仪他们一样,是可以救回来的。这种决不能误杀。

 

他们本可以说话,可以表明身份,可以呼救,但坏就坏在,他们全部都被薛洋提前把舌头割断了。每一具尸体的嘴边,都淌着或温热或干涸的鲜血。

 

 

虽然晓星尘看不见,但霜华会为他指引尸气,加上这些村民没了舌头,只能发出极其类似走尸的怪嚎,因此他毫不怀疑,自己所杀的就是走尸。

 

而且要让一整个村的村民都中尸毒,除了薛洋的拿手好戏:大肆传播尸毒粉,魏无羡想不起其他的途径。

 

一箭双雕,借刀杀人。薛洋此人,歹毒。

 

阿箐却不懂得分辨,她本就不是修仙之人,所知甚为粗略,都是在晓星尘身边学的,她也和晓星尘一样,以为杀的是走尸,喃喃道:“这个坏东西,难道还真的在帮道长?”

 

魏无羡心道:“你可千万不要就这么相信了薛洋!”

 

 

好在,阿箐的直觉非常敏锐,她虽然挑不出差错,但本能地讨厌薛洋,不能放心。因此,只要薛洋跟着晓星尘出去夜猎,她就悄悄尾随。三人同屋相处,她也始终不放松警惕。

 

 

只是每次夜猎,薛洋都会给人下尸毒粉,晓星尘也不怀疑,就这么过去了三年,也把周围以及义城里的人都杀完。

 

 

魏无羡心道:“如果小师叔知道这些人还有的救,会怎么样?”

 

 

魏无羡想到了之前看见晓星尘的尸体,他本以为是薛洋杀的他,只是从这记忆来看,薛洋没打算杀晓星尘.......

 

 

这天,阿箐又在街上装瞎子玩。这个游戏她玩了一辈子,百玩不厌。正敲着竹竿走来走去,忽然,有个声音从身后传来:“小姑娘,若是眼睛看不见,便不要走这么快。”


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几分冷淡。阿箐一回头,只见一个身形高挑的黑衣道人,站在她身后几丈之处,身背长剑,臂挽拂尘,衣袂飘飘,立姿极正,很有几分清傲孤高之气。

 

魏无羡惊讶,因为这个人就是之前如同温宁一样的凶尸。他没见过宋岚,但是从之前江澄与他说过晓星尘的好友是白雪观的,魏无羡已经猜到这人就是宋岚。

 

阿箐歪了歪头,宋岚已走了过来,拂尘搭上她的肩,将她引到一边,道:“路旁人少。”

 

魏无羡心道:“真不愧是晓星尘的好友。所谓好友,必然是两个心性为人相近的人。”阿箐扑哧一笑,道:“阿箐谢谢道长!”

 

 

宋岚收回拂尘,重新搭在臂弯中,扫了她一眼,道:“不要疯玩,此地阴气重,日落后勿流连在外。”

 

阿箐道:“好!”

 

宋岚点了点头,继续朝前走,拦住了一个行人,道:“请留步。请问,这附近可有人看到过一位负剑的盲眼道人?”

 

阿箐立刻转过头,留神细听。那行人道:“我不太清楚,道长您要不到前面找人去问。”

 

宋岚道:“多谢!”

 

阿箐敲着竹竿走去,道:“这位道长,你找那位道长做什么呀?”

 

 

宋岚霍然转身:“你见过此人?”

 

 

阿箐道:“我好像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宋岚道:“如何才能见过?”

 

阿箐道:“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说不定就见过了。你是那位道长的朋友吗?”

 

宋岚怔了怔,半晌,才道:“……是。”

 

 

阿箐见他答得勉强,心中起疑,又道:“你真的认识他吗?那位道长多高?是美是丑?剑是什么样的?”

 

宋岚立即道:“身量与我相近,相貌甚佳,剑镂霜花。”

 

见他答得分毫不差,又不像个坏人,阿箐便道:“我知道他在哪里,道长你跟我走吧!”

 

宋岚此时应奔走寻找好友多年,失望无数次,此时终于得到音讯,持着拂尘的手抖得连阿箐都能看的清清楚楚。他勉力维持镇定道:“……有……有劳……”

 

阿箐将他引到了义庄附近,宋岚却远远地定在了原地。

 

 

魏无羡明白宋岚再想什么,之前江澄便说过白雪观是因晓星尘才被灭,而且宋岚双眼也是被薛洋给弄瞎的。

 

 

宋岚不确定晓星尘是否还愿见他。

 

 

好容易他要进去了,岂知,一个悠悠的身形先他一步,晃进了义庄大门。

 

一看清那个身形,刹那间,宋岚的脸从苍白转为铁青!

 

义庄内有一阵笑声传出,阿箐哼道:“讨厌,他回来了。”

 

宋岚道:“他是谁?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阿箐哼哼唧唧道:“一个坏家伙。又不说名字,谁知道他是谁?是道长救回来的。整天缠着道长,讨厌死了!”



宋岚满面惊怒交加,惊疑不定。片刻之后,道:“别作声!”

 

两人无声无息走到义庄外,一个站在窗边,一个伏在窗下。

 

 

宋岚听着义庄内两人的谈话,浑身发抖。阿箐抬起头,望着整个人都在发抖的宋岚,像是不解他为什么这么愤怒。



宋岚示意她噤声,两人悄无声息地走远了,他才开始询问阿箐:“这个人,星……那位道长是什么时候救的?”

 

 

听他语气凝重,阿箐明白非同小可,道:“救好久了,快几年了。”

 

宋岚道:“他一直不知道这人是谁?”

 

阿箐道:“不知道。”

 

宋岚道:“他在那位道长身边,都做了些什么?”

 

阿箐道:“耍嘴皮子,欺负我吓唬我。还有,跟道长一起夜猎。”

 

宋岚眉峰一凛,也是觉得薛洋必然不会那么好心:“夜猎什么?你可知?”

 

 

阿箐不敢大意,道:“以前有一段时间经常猎走尸,现在没了,猎的都是一些阴魂、牲畜作怪什么的。”

 

 

宋岚仔细盘问,似乎总也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就是揪不出端倪。他道:“那位道长和他关系很好吗?”

 

阿箐尽管很不愿意承认,但还是交待道:“我感觉道长一个人不是很开心……好不容易有个同行……所以,好像他挺喜欢听那个坏家伙说俏皮话……”

 

宋岚的脸上,一片阴云密布,又是愤怒,又是不忍。只有一个讯息,清清楚楚:


绝不能让晓星尘知道此事!

 

他道:“不要告诉他多余的事。”

 

 

说罢,沉着脸朝薛洋离去的方向追去。阿箐道:“道长,你是不是要去打那个坏东西?”

 

宋岚已追出很远。魏无羡心道:“岂止是要打,他是要活剐了薛洋!”

 

 

薛洋灭了白雪观,还骗他好友如此。只是从宋岚变成凶尸的情况来看,宋岚这次,怕就是死了,还被薛洋练成了凶尸。

 

 

魏无羡以为阿菁会回到义庄内告诉晓星尘,有一位黑衣道人来找他。谁知,阿菁抄了近路,穿过一片树林,一路飞奔如风,胸口怦怦狂跳。追了一阵,在前方看到了薛洋的身影。

 

 

阿箐惯会藏匿偷听,鬼鬼祟祟伏在林子旁的灌木丛里,跟着他一起走。忽然,宋岚冷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薛洋。”

 

 

就像是被人迎面泼了一盆冷水,又或是被人从睡梦中扇了一耳光惊醒,薛洋的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无比。

 

宋岚从一颗树后转了出来,长剑已拔出,握在手中,剑尖斜指地面。

 

薛洋佯作惊讶:“哎呀,这不是宋道长吗?稀客啊。来蹭饭?”

 

宋岚挺剑刺来,薛洋袖中刷的抖出降灾,挡了一击,后退数步,将菜篮子放在一颗树旁,道:“臭道士,老子心血来潮出来买一次菜,你他妈就来煞风景!”

 

宋岚剑术比薛洋精,又挟着一股狂怒,招招逼命,低喝道:“说!你到底在搞什么鬼蜮伎俩!接近晓星尘这么久到底想干什么!”

 

薛洋笑道:“我说宋道长怎么还留了一手,原来是要问这个。”

 

 

宋岚怒喝:“说!你这种渣滓,会这么好心帮他夜猎?!”

 

剑气嚓面而过,薛洋脸上划出一道伤口,他也不惊,道:“宋道长竟然这么了解我!”

 

这两人一个是道门正宗的路子,一个是杀人放火练出的野路子,宋岚的剑法明显比薛洋要精,他一剑刺穿了薛洋的手臂:“说!”

 

若不是这件事实在叫人不安,非问个清楚不可,恐怕他这一剑刺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脖子。薛洋中剑,面不改色道:“你真要听?我怕你会疯了。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最好。”

 

宋岚冷冷地道:“薛洋,我对你耐心有限!”

 

 

“当”的一声,薛洋把朝他眼睛刺来的一剑格开,道:“好吧,这是你非要听的。你知道,你那位好道友、好知交,干了什么吗?他杀了很多走尸。斩妖除魔,不求回报,好令人感动。他虽然把眼睛挖给你,成了个瞎子,但是好在霜华会自动为他指引尸气。更妙的是,我发现只要割掉那些中了尸毒的人的舌头,让他们无法说话,霜华也分不出活尸和走尸,所以……”

 

 

他解释得详细无比,宋岚从手到剑都在发抖:“你这个畜生……禽兽不如的畜生……”

 

薛洋道:“宋道长,有时候我觉得呢,你们这样有教养的人骂起人来很吃亏,因为反反复复就是那几个词,毫无新意,毫无杀伤力。我七岁就不用这两个词骂人了。”

 

 

魏无羡心道:“确实,当时蓝家的小辈在莫家庄被莫夫人骂时,要不是他开口,想来那群小辈就算忍不住回口骂,应当还没有宋岚骂的好。”

 

 

宋岚怒不可遏,又是一剑,刺向他喉咙:“你欺他眼盲,骗得他好苦!”

 

 

这一剑又快又狠,薛洋堪堪避过,还是被刺穿了肩胛。他仿佛没感觉似的,眉头都不皱一下,道:“他眼盲?宋道长,你可别忘了,他眼盲是因为把眼睛挖给了谁啊?”

 

闻言,宋岚面色和动作都一僵。

 

薛洋又道:“你是用什么立场来谴责我的?朋友?你好意思说自己是晓星尘的朋友吗?哈哈哈哈宋道长,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我屠了你那个道观之后,你对晓星尘是怎么说的?他担心你要来帮你,你对着他,当时是什么神情?”

 

宋岚心神大乱,道:“我!我当时……”

 

 

薛洋把他的话堵了回去:“你当时正悲愤?正伤心?正愁没处撒火?所以迁怒?说句公道话,我屠你的观,确实是因为他。你迁怒于他也是情有可原,而且正中我下怀。”

 

句句命中要害!

 

 

魏无羡心道:“糟了。”

 

 

薛洋出剑越来越从容,也越来越阴狠刁钻,已隐隐占了上风,宋岚却浑然不觉。薛洋手上和口头都步步紧逼,道:“唉!分明是你自己说的‘从此不必再见’,现在又为何跑来?晓星尘道长,你说是不是?”

 

闻言,宋岚一怔。这种低级的骗术也会上当,只能说他这时候真的已经彻底被薛洋打乱了心神和步伐。薛洋哪会放过这等绝妙机会,扬手一挥,尸毒粉漫天洒落。

 

宋岚从没见识过这种经人提炼的尸毒粉,一撒之下,吸进了好几口,立刻知道糟糕,连连咳嗽。而薛洋的降灾早已等待多时,剑尖寒光一闪,猛地窜入了他口中!

 

刹那间,魏无羡眼前一片黑暗。是阿箐吓得闭上了眼睛。

 

但他知道,宋岚的舌头,怕是已经被降灾斩断的。

 

那声音太可怕了。

 

 

阿箐的两个眼眶热了,但她死死咬住牙,没发出一点声音,又哆哆嗦嗦睁开了眼。宋岚用剑勉强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捂口,鲜血源源不断地从指缝中涌出。

 

突遭薛洋暗算,被割去了舌头,宋岚现在痛得几乎行走不得,然而,他还是将剑从地上拔|出,踉跄着朝薛洋刺去。薛洋轻轻松松闪身避过,满面诡笑。

 

下一刻,魏无羡就知道,他是为什么露出这种笑容了。

 

霜华的银光,从宋岚的胸口刺入,从他的后背透出。

 

 

宋岚低头,看着自己穿过了自己心脏的剑锋,再慢慢抬头,看到了握着剑,面色平和的晓星尘。

 

 

宋岚无声地动了动嘴唇。

 

 

宋岚慢慢地跪在了晓星尘面前。

 

 

这个时候,只要宋岚把他的剑递到晓星尘手里,晓星尘就会知道他是谁了。知交好友的剑,他一摸便知。

 

可是,宋岚已经不能这么做了。把剑递给晓星尘,告诉他,他亲手所杀者是谁?

 

薛洋就是算准了这一点,因此有恃无恐。

 

 

等薛洋走出好远好远,估计已经和晓星尘一起回到义庄了,阿箐才从灌木丛后站了起来。

 

 她蹲了太久,腿都麻了,杵着竹杖一拐一瘸,战战兢兢走到宋岚跪立不倒、已然僵硬的尸体前。

 

宋岚死不瞑目,阿箐被他睁得大大的眼睛吓得一跳,然后又看到从他口中涌出的鲜血,顺着下颌流满了衣襟、地面,眼泪从眼眶里大颗滑落。

 

 阿箐害怕地伸出手,帮宋岚把双眼合上,跪在他面前,合起手掌道:“这位道长,你千万不要怪罪我、怪罪那位道长。我出来也是死,只能躲着,没法救你。那位道长他是被那个坏东西骗了,他不是故意的,他不知道杀的是你啊!”

魏无羡从阿菁身上感知到她的害怕,毕竟这不同于之前她偷看两人夜猎,这次她切切实实地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死在面前。

 

 

这也导致了魏无羡自身,眉头皱着越紧,浑身有点抖。









玄羽羡x重生宗主澄


走原著剧情线


这篇原文较多,虽然中间有加了一些魏无羡心里活动。


彩蛋是七夕番外,温馨提示,是澄羡,只磕羡澄的宝子可以不解锁。


再说一句,后面剧情暂时没多少灵感,可能后续更新会好久。

北城南笙north

【羡澄羡】捡来的绿茶能喝吗—番外之七夕


  “江旻!给我滚回来!”

  

  莲花坞里一声怒吼,连路过的鸟都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树下那位,被鞭子抽下树来。

  

  江旻今年八岁,因为是江宗主的独子,又把魏无羡贪玩爱闹的个性遗传了十成十,在整个莲花坞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没人管得了。

  

  但江旻和他爹爹一个德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就是他阿爹江澄和他祖母虞紫鸢。祖母虽然严厉,但好在有祖父哄着劝着,也有隔代亲的缘故在,她不怎么罚他,他阿爹可就不容着他了。

  

  “阿爹、爹……疼疼疼……”江旻被江澄提着耳朵拎到祠堂,当场就给列祖列宗行了个大礼。

  

  “作为云梦江氏首徒,不思进取,整日爬山下水的像什......


  “江旻!给我滚回来!”

  

  莲花坞里一声怒吼,连路过的鸟都不敢出声,生怕惹恼了树下那位,被鞭子抽下树来。

  

  江旻今年八岁,因为是江宗主的独子,又把魏无羡贪玩爱闹的个性遗传了十成十,在整个莲花坞横行霸道作威作福,没人管得了。

  

  但江旻和他爹爹一个德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两个人,就是他阿爹江澄和他祖母虞紫鸢。祖母虽然严厉,但好在有祖父哄着劝着,也有隔代亲的缘故在,她不怎么罚他,他阿爹可就不容着他了。

  

  “阿爹、爹……疼疼疼……”江旻被江澄提着耳朵拎到祠堂,当场就给列祖列宗行了个大礼。

  

  “作为云梦江氏首徒,不思进取,整日爬山下水的像什么样子!下午给我闭门思过,不思出个结果来晚饭就不用吃了!”

  “阿爹……”江旻委屈地眨巴着一双和魏无羡一样的桃花眼,小手拽上江澄的袖子摇着,“我错了嘛~”

  

  江澄索性闭上眼,又把袖子扯走,表示他不吃这套了。这些年同一个招数,他要是再中招就怪了。

  

  江厌离闻声进来劝,“阿澄,阿旻还小,原谅他这一回吧。”

  “姑姑……”江旻抱着江厌离不松手。

  “一回?几十回都有了!阿姐,你忘了上回他往你的汤里乱放料的事了?不管管他怕是要翻天了!”说罢,江澄把江厌离拉走,低头看着他儿子,“你好好跪!”

  

  “哼,我不喜欢阿爹了,我以后只喜欢爹爹!”

  江澄无语,“随便你,你爹爹在清河跑生意呢,他也救不了你。”

  

  江澄根本不怕江旻会不搭理自己,按魏无羡的话来说,江旻是他生的,对江澄没有任何抵抗力。再加上自己儿子是个乐天派,他罚了他那么多回了,见过他认真认错,但没见他哭过。

  

  出了祠堂,江厌离有意无意地责怪他,“你和阿羡小时候那调皮劲儿可是比阿旻有过之而无不及,你都忘啦?”  

  “那都是魏无羡带的我,”江澄心虚道,“否则我绝对是个好孩子的。”

  江厌离没忍住笑出来,笑着说江澄没长大,江澄憋了一会儿,反正四下无人,也笑了起来。

  

  

  傍晚,原本说是明天才回的魏无羡提前回来了,直奔江澄的书房。

  

  “江澄!”魏无羡猛地把江澄扑倒,“可想死我了!”

  “诶,小心点儿,墨水都沾衣服上了!”江澄被按在毯子上,手里举着毛笔。

  “怎么早回来了?”

  “今天七夕啊,晚上想和你一起过。”

  

  魏无羡把笔抢过来扔桌上,还不忘把江澄刚批过的宗务拿远了一些,江澄就躺在地上看着他,直到他弄好又扑上来。

  

  “唔……”魏无羡二话不说就亲上了让他日想夜想的唇瓣,不知为何,江澄身上总有一种让他欲罢不能的魔力。

  “唔嗯……行了,你把我当晚膳呢……别咬了……”

  “没错,今晚上就吃你了!”

  “你可收收你这流氓样吧!”江澄笑骂道,“回来了先去见阿爹阿娘。” 

  “知道知道!晚饭少吃点,然后吃你!”

  

  二人抱着腻歪了一会儿,江澄忽然想起他的宗务还没批完,重新磨了墨,魏无羡坐在他旁边看他写。

  

  “江澄,我这次去清河,聂宗主让聂怀桑来谈的生意,他虽然不懂武,脑子可是灵光得很。”

  江澄头也没抬,“聂家二公子的确在诗书文墨上有天赋,只要别让他修炼,干什么都行。”

  魏无羡赞同,“他人倒通透,我和他蛮合得来的,昨天晚宴他还带他夫人和女儿一起去的。”

  江澄以为魏无羡一个人看着人家全家团圆难受了,安慰道:“下次若有时间,咱俩带着阿旻一起去。”

  “好啊!就怕江宗主没时间,扔我一个人出去,好心寒啊……”

  

  见魏无羡又开始煮茶,江澄埋头批宗务。

  

  江澄不理,魏无羡又道:“聂怀桑家那小姑娘生的雨雪可爱,不怕生,也听话懂事。还是女儿贴心啊……”

  

  江澄听着这番话怪异,没咂摸出他话里的意思,恰好有处难处理的宗务,他的注意力全被宗务引走,魏无羡看了看他没反应,也闭了嘴。

  

  没错,他魏无羡就是想要个女儿!

  只可惜经历过上次那遭折磨,江澄说什么也不让他生了。男人怀孕本就更为辛苦,生产时更凶险,他也不敢让江澄冒险。

  

  

  眼见晚饭时间要到了,魏无羡好奇怎么没看见儿子,戳了戳江澄。

  

  “咱儿子呢?”

  “被我罚跪祠堂了。”

  魏无羡愣了一下,“他又犯什么错了?”

  “唉,”江澄叹了口气,“你还是问问他做对了什么?这次你不许帮着他了啊,前几年宠着他没给他立好规矩,眼看要上房揭瓦了。”

  “小孩子而已,”魏无羡宽慰道,“你我小时候不也是这样吗?”

  “那时候有阿娘管着,现在阿娘不管了,你不带着儿子瞎闹就不错了,还是我来管最好。”

  魏无羡在江澄唇上吻了一下,“委屈你当恶人了。”

  “阿旻要是懂这点就好了,”江澄无奈道,“他今天不满我罚了他,说以后只喜欢你不喜欢我了。”

  

  “这小子敢这么说?”魏无羡故作生气,“还是女儿好啊,诶,江澄,咱生个女儿吧,儿子什么的就不要了。”

  江澄被他说懵了,皱着眉道,“你说什么胡话呢?这可是你肚子里出来的,说不要就不要了?!”

  “嘿嘿,那不是逗逗你嘛!”魏无羡抱着他的脖子蹭了蹭,“不过,我倒真想给阿旻添个妹妹,还是我来生好不好?”

  “不行,”江澄拒绝,“上次还没吃够苦吗?”

  “可是我真的想要……”

  

  这次轮到魏无羡扯着他袖子撒娇了,江澄无可奈何,他对儿子撒娇可以视而不见,但是对魏无羡……说好了要惯他一辈子的。

  

  不过他有别的想法。

  

  晚膳前。魏无羡知道江澄拉不下面子来哄江旻,又不能看着他真饿肚子,于是他替江澄来了祠堂。

  

  小孩哪有认错的态度,早东倒西歪地跪着在一旁画符篆玩起来了。

  

  “咳!”

  魏无羡压着声音咳了一声,江旻立刻直挺挺地跪好。

  魏无羡笑了他几声,江旻听见他的笑声眼睛都亮了,抱住魏无羡的腰。

 

  “爹爹!”

  “瞧你吓得,你阿爹让你思过,思出什么来没有?”

  “思出来了,”江旻抬着脑袋看魏无羡,“以后逃课不能让阿爹抓到。”

  

  魏无羡哭笑不得,这绝对是他亲生的不假,只是江澄听了怕是要气死。

  

  “到你阿爹那里该怎么说?”

  “嗯……阿爹对不起,阿旻知道错了,以后再不逃课贪玩,一定担负起江氏首徒的责任,为师弟师妹们以身作则,认真学本事。”

  “……”

  

  魏无羡只能道一句青出于蓝胜于蓝,这番话比他当年在虞夫人面前说的好听多了。

  

  

  拉着江旻的手去饭厅的路上,魏无羡问道:“阿旻,我给你生个妹妹好不好?”

  妹妹?江旻眼睛亮了,云梦的小妹妹们都可漂亮了,可是……

  “不要。”江旻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很久之前不是很喜欢街东头林家的妹妹吗?爹爹给你生一个好看的妹妹不好吗?”

  “不好……”

  

  江旻说这话的时候手指紧了紧,这是江澄遗传给他的小习惯,一撒谎手就不自觉攥紧。

  

  魏无羡停下来,蹲下身看他,“不许说谎,为什么不想要妹妹啊?”

  “因为阿爹说,爹爹当年生我的时候遭了好大的罪,险些活不下来,我不要妹妹,我不要爹爹有危险。”

  魏无羡心里感动,江澄竟瞒着他告诉江旻这些。

  

  

  晚膳后,魏无羡非要缠着江澄一同沐浴,江澄知道这厮是许久不见他憋坏了,无奈答应。

  

  “诶!在路上呢,你注意点!”江澄拍掉魏无羡放在他腰上的手,另一只手又绕上他脖子揽着他。

  “注意什么注意?我现在可是主母,这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那你也不能……”

  

  话未说完,江澄被魏无羡按在一边的墙上,魏无羡戏谑地挑着他的下巴,“不能什么?不能这样?还是不能那样?”魏无羡的手在他身上游走着四处点火。

  江澄害怕地推拒,“你不会要在这里吧?疯了?”

  “反正又没人从这里走。”

  “不……唔……”

  

  江澄很快软了身子靠着墙壁,只有手还在负隅顽抗推着魏无羡的肩膀。

  “放开我……别在这……”

  “小美人儿,从了我吧!”

  

  “爹爹住手!”一声稚嫩的童音,魏无羡和江澄都吓了一跳,江澄立刻推开魏无羡,只见自家儿子跑到面前,隔开魏无羡,双手伸开做保护状。

  “爹爹为什么要欺负阿爹?!”

  “不是……”魏无羡哑口无言,江澄拼命忍着笑,看魏无羡尴尬。

  “爹爹坏,阿旻只喜欢阿爹了!”

  

  江澄低着头看着儿子抱着自己的腰不松手,心道这小家伙关键时刻还蛮有用的。

  

  “江澄,你管不管啊?”魏无羡这会儿才觉得他儿子碍事了,想让江澄管教了。

  “好了,”江澄蹲下身子,“你爹爹没欺负我。”

  江旻歪着脑袋问:“那你们在干什么?”

  江澄脸一红,不知该怎么解释,“呃……我们……”

  “我和你阿爹给你造妹妹呢!别管那么多!”

  

  说罢,魏无羡抱着江澄扬长而去,留江旻一个人风中凌乱,“我不要妹妹啊……”

  也许只有树上的蝉和池里的几尾鱼听见他超小声的抱怨了。

  

  

  浴池里,江澄被魏无羡剥了个干净扔进水里,没等多久魏无羡就抱了上来。

  “魏无羡,你真想要个女儿?”

  “嗯。”魏无羡看着江澄表情有些松动,觉得生闺女这事有门儿。

  “那来吧。”江澄主动抱上魏无羡,枕在他颈间轻声道:“我喝药了。”

  

  “!”魏无羡推开他,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去劝阿旻的时候,我找温情要了一瓶,晚膳前喝的。”

  魏无羡话语里有些责怪之意,“你怎么不跟我商量一下?”

  江澄眨了眨眼,“怎么了?我生的就不是你魏无羡的孩子了?”

  “这……生孩子很难受的,算了,我今天去别的房间睡。”

  

  说到底,魏无羡不想让江澄疼痛,一点都不行。

  

  “魏无羡,滚回来。”江澄盯着他,“今天是七夕,你走一个试试?”

  “我……”魏无羡怂了,不敢走也不想动江澄,站在水里不知所措。

  “滚过来,”江澄气笑了,“老子给你生孩子,还要老子勾引你?”

  “江澄~……”魏无羡只能叫着他的名字求饶。

  

  “魏无羡,你能生我就能生,你能撑过来,我也能撑过来。”江澄勾着他的脖子,“何况,我给你生女儿,你不高兴?”

  

  魏无羡呼吸变得粗重,他鲜少见江澄主动,这下不仅是主动了,直接是勾引他。他庆幸江澄脸皮薄,不然就这模样怕是能给他勾回不少小妖精来。

  

  “师兄~就这一回,你要是不中用还是生了儿子,就不能怪我了~”

  魏无羡叼住他的耳朵,沉着声音,“既然阿澄主动,我就不客气了,gan到你生出女儿为止。”  

  江澄脸色红透了,嘴里骂着流氓,却抱得更紧,激得魏无羡更用力。

  

  一个月后,江澄果然有了孕期反应,虞紫鸢看着江澄吐了又吐的样子,一阵无语。

  

  这俩人是轮着生孩子玩呢?!

  

  次年五月,江澄足月顺产,魏无羡如愿以偿有了女儿,取名魏婉清。

  

  有美一人,婉如清扬。

  

  江澄裹着毯子握着江旻的手,魏无羡坐在一旁抱着女儿亲了又亲,宝贝得不行。

  

  江澄摸着儿子的头,“阿旻啊,你爹爹怕是要成你妹妹的奴隶了,你吃不吃醋?”

  江旻摇了摇头,看着襁褓里的妹妹,高兴得很。江澄这才发觉他白担心了,竟会觉得江旻会不高兴。

  

  江旻转回头来,摸着江澄瘪下去的肚子,眼睛里有泪水打转,“阿爹,你疼不疼?我在外面听见你哭了,是不是很疼啊?”

  江澄心里一暖,心道江旻的确长大了,懂得心疼人了,于是把他拥进怀里。

  

  他转而看了魏无羡一眼,“唉,有些人啊,就是有了闺女就忘了媳妇儿,还不如儿子会疼人呢。”

  魏无羡一听,江澄这是点他呢。他连忙把女儿交给乳母,过来抱江澄。

  

  江澄不依不饶,“滚滚滚,现在才知道来哄我?”

  “我错了~”

  “呵,一有事就认错!唔……”

  魏无羡按着江澄的后颈吻上来,江澄很快没了脾气,动情地回吻。

  

  被两个人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的江旻表示他心好累,他两个爹爹能不能顾一下他的感受啊喂!

  

  哼,果然孩子是意外吗?他从魏无羡衣缝里看着妹妹,好在他不是唯一一个意外。

嘎の柒
  刚突然发现马上要七夕了😧(...

  刚突然发现马上要七夕了😧(

  我不过 只能搞小情侣过节惹(尝试卡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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