翊城︱赶风人(上)
≡一篇发完系列回归
≡内定自设
≡QQ音乐《Lung》by.Vancouver Sleep Clinic
前寄
◤风,越过山头
翻过层层没有尽头的山丘,平原,沼泽
它带走贫瘠的土地,叶上的水滴,出芽生长
的声响
它会在绕过无数沉寂、喧嚣的角落后,把记
忆从你身边带走
再经历漫长的回转,
那些看似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如梦境般缚
住你......
≡一篇发完系列回归
≡内定自设
≡QQ音乐《Lung》by.Vancouver Sleep Clinic
前寄
◤风,越过山头
翻过层层没有尽头的山丘,平原,沼泽
它带走贫瘠的土地,叶上的水滴,出芽生长
的声响
它会在绕过无数沉寂、喧嚣的角落后,把记
忆从你身边带走
再经历漫长的回转,
那些看似尘封已久的记忆,再次如梦境般缚
住你的魂灵,持久的陷入漫长的平静,
只有神思翻涌,淹没,
人执着于某一段记忆,变会赶着风到来之
前就选择了坟墓,
而那随着狂风,如层叠海浪翻涌的绿色山丘
之上,有人狂奔着,
他们是被收去束缚的自由人,
他们执着于带着鲜活的生命,去追赶他们不
愿失去的记忆,
孤注一掷的模糊背影,被清晨山野间永不消
逝的白雾遮掩着,
似乎有人听到了山谷间回转的呐喊,
他们定身远望,那样疯狂、无畏、自由的背
影,让所有的心跳变得清晰,
沧桑老者的呢喃被风掩盖交融,
他们——赶风人
◢
逐光行暗
一、
“盒子里是爹爹的小秘密。”男人哄睡了孩子,坐在客厅对着孩子翻出来的上了锈的盒子发呆,他对物件一向保管精细,锈迹斑斑成这样是刻意遗忘,不想触碰不愿遗弃的放任自流。
试图触摸开启一段时光追忆时,忽然被电话铃声唤回神智,盒子又被高高放起。
“姓名”
“吴过”
“职业”
“美术老师”
“死者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爱人”
“你爱人这么久没跟你联系,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她经常出差,习惯了”
“最后一次联系什么时候?”
“上星期四,她说要出差,让我记得下班帮她取快递。”
“死的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这么冷静?”
“悲伤...”男人垂眸想了想,抬头时眼神空洞的落在那张用来记录的...
一、
“盒子里是爹爹的小秘密。”男人哄睡了孩子,坐在客厅对着孩子翻出来的上了锈的盒子发呆,他对物件一向保管精细,锈迹斑斑成这样是刻意遗忘,不想触碰不愿遗弃的放任自流。
试图触摸开启一段时光追忆时,忽然被电话铃声唤回神智,盒子又被高高放起。
“姓名”
“吴过”
“职业”
“美术老师”
“死者跟你什么关系”
“是我爱人”
“你爱人这么久没跟你联系,怎么一点都不着急”
“她经常出差,习惯了”
“最后一次联系什么时候?”
“上星期四,她说要出差,让我记得下班帮她取快递。”
“死的是你的爱人,你怎么这么冷静?”
“悲伤...”男人垂眸想了想,抬头时眼神空洞的落在那张用来记录的审讯桌案。“就一定要具象到大哭大闹寻死觅活吗?”想了想叹口气:“我知道你们怀疑什么,不是我,你们去查我的时间线就清楚了。小票,监控,行车记录你们都提取了,看完就能还我清白。我孩子受过惊吓还有既往病史,你们警员哄不住她。”
敲门声打断了审讯,主审和探员窃窃私语了两句,诧异的看向审讯椅上的人,拿着递过来的材料急匆匆的跟着出去。
男人抬头,看着棚顶的灯久久长长吐了口气。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
“你做过警察?”
“做过一段时间。”
“为什么离职?你当时可是...”
“与本案无关的问题我不想回答。”
“签个字,可以走了。”警官叹了口气,把审讯笔录递过去。
日子好像没有什么变化,除了身旁人频频投来的怜悯的目光,上班,收拾屋子,做饭,吃饭,辅导孩子做功课,备课睡觉。
日子周而复始,案件告破那天吴过站在防盗门里 ,捂着孩子戴耳机的耳朵对外面的人说:“民事赔偿我一分不要,你们都可以拿走,谅解书我是不会帮他们写的,别做梦了。再来闹,我就报警申请保护。”
“你现在装什么深情,我姐走一个礼拜你连个电话都没有不闻不问,谅解书能多赔偿八十万,八十万够我爸妈舒舒服服养老了。”
吴过关上门,想着随他们吧。外面忽然传过来一句:“警察。你们涉嫌扰民,妨碍公共治安,跟我走一趟。”然后门外是连声的道歉,没一会恢复平静,吴过透过监控看着外面的人手抬起又落下,对着监控说了句:“老朋友见面连杯茶都没有,太不够意思了。”
吴过打开门,对视许久,他说:“蒋峰,好久不见。”
只这一句,就催红了两个人眼眶。蒋峰一拳推在他肩膀上:“是不是过命的兄弟了,不辞而别隐姓埋名,不是这边申请原单位协助调查,是不是一辈子不打算跟我们联系了。”
二、
漫长的沉默之后,吴过绕开这个话题,蒋峰愣了愣嘴唇哆嗦两下没说出声,只得把对方没说出口的答案咽下去,电话铃解救了蒋峰的沉默,也顿住吴过想去倒茶水的手脚,他说:“案子重要,去吧,我家就在这,叙旧什么时候都不晚。”
蒋峰转身就跑寻思一下又跑回来:“就在这啊,别跑,等我忙完就回来。”
站在窗户前看蒋峰开着车走远,吴过低声说了句:“真是一点都没变。”衣角被扯了了下,吴过收回视线蹲下身子跟孩子对视:“安安怎么了?”安安把耳机递给沈翊,拉着人往书房走,爬上凳子指着高处被塞回去的盒子。
“安安想不想吃冰淇淋?”吴过并没拒绝,而是择了个最容易吸引小朋友注意力的事情,果然如愿的从书房出来,冰淇淋和一下午的游乐场让孩子体力耗尽,还没到家就趴在肩膀上睡得香沉。
安置好孩子,他踩着凳子把盒子拿下来。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几张照片,一把彩色糖果,一枚戒指,一枚警章,还有几幅画。
拆开塑封袋一张张摆开。
漫长的岁月没有覆盖住记忆的深刻,一张一张的来历都好似在眼前如电影一般激荡。
拿起一张只有子弹的照片,他记得是那个人笑嘻嘻的从物证那要挟来的,美其名曰记录在防弹衣上堵车的子弹。
看着老成稳重的一刑侦队长其实骨子里跟小孩似的玩心重。
往下翻,是许多张照片拼成一张照片,主角是一支手表。
还记得他撑着脑袋在办公桌上愁眉苦脸的说:“感觉可以给这表写个108次阵亡了,每次修都得让咱姐骂一通。”
手指摩挲过每一次损坏的样子,挡过刀,刀尖压下来由一个中心龟裂开;挨过摔,人从天台被扔下来,玻璃面碎的满地都是碎渣;挨过枪,子弹擦着表盘,在胳膊上开了个血洞...他总有千奇百怪的方式折腾这只表,这只表后来就算不修了也被他收的好好的,他说可是共患难的战友,就得厚待。
他那人,嘴硬心软,对人对物都讲情意。
下一张,是张简笔画,上面画了个臭屁少年。
他们初见缘始于一张过失的画,结缘定情也始于一张人像画,那幅画曾被放在物证本里,后来裱在一个昂贵的相框里,两人同居的时候像结婚证的单人照似的被珍重挂起来,也不知道最后臭屁少年发没发现相框里也藏着他自己的笔墨。
再下一张,是张集体合照。
阳光撒在一群年轻人身上,已经记不清当时说了什么,那个人一笑就愿意往别人肩膀上搭,也不管自己多大只,这张就是半张脸都埋在吴过的肩膀。
哦...对,那时候还不叫这个名字,叫...沈翊。
抚摸着这些,就想起永生不能释怀的那一幕,那具拼凑不完整的遗体,勘察现场时,他鞋套碰过些血肉,此处无他,处处是他。
三、
时间没模糊过往的记忆。
那天没什么案子,一向忙碌的杜城久违的得了空在406睡了个踏实的午觉。
沈翊还不时看一眼表,差五分钟就睡满一个小时 只听轰的一声,玻璃,地面都跟着震动。猛然惊醒的杜城腾的站起来,凳子都被他带倒。
“是爆炸!这么大体量爆炸...”杜城眼睛利的可怕,直接出了办公室。
沈翊有些情况不明,但是深知爆炸就不是小事。
“爆炸地点在南明幼儿园,目前消防正在救援,死伤情况还在统计 ,初步判定爆炸物是开矿使用的雷管改装而成,有电子操控痕迹,确认不是意外,因为现场救援正在进行,现场勘察只能暂缓。”
“事发时,幼儿园正在午睡,爆炸点有三处,分别一楼卫生间,二楼厨房,三楼大舞台,这是相关员工信息。”
“南明幼儿园是市重点附属幼儿园,分大中小三个班型,学生和教职工共计375人。”
技侦和探员围着杜城汇报之后,杜城在指挥车头摊开平面图纸,手中的笔圈了几个位置,二楼厨房斜对面就是午睡间,看了看车窗外被消防员抬出来的一具具尸体开始分配任务。
“协助家属辨认尸体,调查落实到每一位家长的社会关系,家庭情况,是否有情仇关系,特别是有军政关系的家长和从事煤矿、电子、化学等相关工作的家长。”
“控制幼儿园负责人,家长现在手机上都有幼儿园监控及缓存数据调取,幼儿园会有定期的消防安检,落实到每一次消防安检负责人的考勤记录,以最近一次为小范围,逐步向外扩大筛查可疑人员。”
“等消防救援结束,封锁现场进行勘察。没有预告,没有诉求的无差别攻击一次得逞后很容易二次犯案,大家抓紧时间。还有,本案牵扯甚广,记者、自媒体、情绪失控的家长、这些过渡曝光等都容易暴露音频影像的风险,在现场以警号称呼,不能暴露真实姓名,另外大家注意保护个人隐私,有什么家属照片的,都藏严实点。”
“案犯一般都会再次出现在作案现场,注意观察,遇到可疑人员及时查问。”
“不排除犯罪嫌疑人身上携带武器的可能,所以三个人一组,任何人不能单独行动。如在闹市区遭遇判断有危害性,尽量记住嫌疑人体貌特征,宁丢勿醒,以大众安全为首。 ”
布置完任务的杜城没参与走访,而是跟着张局向市里领导汇报工作,案发不到两小时,爆炸引起的火还没扑灭,警戒线外是失控的家长,求解的媒体,和无数旁观者。
搜证走访完毕已经是半夜,杜城罕见的没开车而是坐在副驾听蒋峰汇报已有线索,不时翻阅些笔录,这一道他那手机也没消停,层层施压督办。
案发现场大部分线索都已经在救火、救援时毁坏或者与无关物证掺杂在一处,这时候基本要靠笨功夫,逐一鉴定排查。
一宿过去了,现场物证终于有了点头绪,杜城跟其中一个物证上反复琢磨,那是一件衣服残存布袋里的几粒小米,还有衣服布袋上沾着细小的鸟类绒毛。
监控则稍晚一些比对出结果,锁定了几个在圈定长度时间出入的嫌疑人,正在进行户籍调取信息资料,这种震惊全国的大案各部门协调不费什么功夫,所有警力优先调配。
在六个嫌疑人里,杜城优先选了一个北京籍的嫌疑人,剩下的分配给其他人,因为些侧重点不同,组里的搜查次序组队被打乱。
啤酒杯碰在一起,看着熟悉的故交,沈翊有种分不清虚幻还是现实的迷茫感。一杯杯酒下肚,他们敬的好像不是彼此,都好像从对方眼里寻个故人。
四、
“大伙挺想你的。”蒋峰这人早年说话像开火车似的,现在倒是稳重不少,有点杜城的样子。
他们身上,都有杜城的样子。
这是朝夕相伴耳濡目染之下潜移默化形成的。
所以...不想见可以当做看不见。
“你可生不出来这么大的女儿。”蒋峰弹了弹酒杯,沈翊低头笑了笑又抬头:“嗯,眼熟吗,这孩子?”
蒋峰嬉笑的样子一下子敛住,定定的看向沈翊,而后一杯酒饮尽,说了三句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 ,拍了把钥匙到桌子上。
“来的时候,倾姐说你放下了,就喝顿酒别打扰你,要是...就让我把这把钥匙给你。”蒋峰站起来,掏出钱包要付账,沈翊看了看边沿已经有些磨损的钱包:“还留着呢?”
蒋峰拇指压了压磨损的地方“所以就说奢侈品这玩儿意不实用,菲姐买的那十块钱一个钱包七八年了还完整的,这个我这么精心都快飞边子了。”
“倾姐...挺担心你的,早点回家吧。”
两句不着边际的话,两人都扯过头,许久沈翊才说一句:“我不画人了。”
“那个人出现了。”
两句话几乎同时落地,还以对方相同的震惊神色。
那案子,看起来好像是锁定犯罪嫌疑轻而易举,只有当时在一线奔波的人才知道付出了多少辛苦与心力。
“沈翊你这边监控画像有进展吗?”
“有个,你看。”沈翊将一个背影和校园侧边的一个墙的背影放在一起,指了指侧面边缘的一个戴口罩的小孩,然后示意正在收集数据的李晗进行合辑播放,这小孩近三个月每天都会在这看里面的学生上课。
“最近一个月,这个男人背影频繁出现在幼儿园,每次都是在干不同工作,扫过垃圾,送过菜,修过水电,虽然做了相应伪装,但你看,这个地方”沈翊指向放大的几乎马赛克的手腕:“但是这里有个纹身,因为体力劳动总会无意识露出来。”
“最可疑的是这个人一次正脸都没露过,甚至同一条路径经常都会出现捕捉缺失。”
“说明犯罪嫌疑人具有很高的反侦查意识,我现在联系人去查相关信息。”说完杜城拍拍沈翊肩膀,“你们继续,看看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累了两人换手歇会,后面有的硬仗要打。”嘱咐完,杜城风风火火来风风火火的走。
局里大伙都熬的眼睛通红还强打着精神忙活,尤其杜城,别人还能替手歇会,他上面得随时汇报,下面得安排任务,眼见着这人看监控都一直在掐眼眶才能聚焦,沈翊心疼也没什么办法。
从果蔬供应到跟着维护部门垃圾转运,一天天一位位的核实,总算有了线索,不过也发生了分歧。
分歧在于目标嫌疑人上,杜城凭着沾蛋黄的小米盯上了北京籍有过爆破工作经历的嫌疑人魏霖,沈翊则根据小孩和一些佐证,锁定了另一个山西籍的嫌疑人,有过军工职业背景的王红旗。
有嫌疑的人都是要带回局里的,倒也不是大问题,于是在分组过程中大家的位序被打乱,上车前杜城还拍着沈翊的肩膀嘱咐他注意安全。
再回来,就是被炸飞的身体和满地的血肉。
“我们上门走访到现场的时候,敲门就开了,入目就是嫌疑人在客厅正在组装的一个十六组雷管的炸药。我们拔枪,城队先扑上去,试图控制要接近炸药的嫌疑人,陈伟去抱雷管,我太害怕了...我怕射中城队,犹豫了一下,结果嫌疑人身上还有炸药直接拉开引信,城队...死死压着人往侧面卧室滚,让我们走...对不起...我应该开枪...”
沈翊知道不怪这位刚来半年的实习生,他有勇气拔枪,有勇气保护雷管不被爆炸波及,有勇气承认自己的胆怯,如果杜城在会说...要拦在人民身前的底线,不怪你,你尽力了。
但沈翊真的只想说:“死的为什么不是你。”当时杜城已经喊了,开枪啊...如果是他,如果是蒋峰,如果是一个经验老练的刑警,如果射出那颗子弹...
如果...没有那张判断的画...
杜城是不是...是不是...能回家...
那件爆炸案在案发后一百四十八小时结案,市民得了想要的交待,媒体写出了人血馒头的故事,无辜的受害者已经受害,犯罪嫌疑人的血肉跟杜城的血肉交织着接受崇敬,接受辱骂。
案子的动机,是嫉妒。
这个动机是嫌疑人家属补完的。
嫌疑人退伍后到分配北江武装部任职,因为一直想调回籍贯地上下操作,所以不专注自身职责,武装部武器监管出了纰漏,致使有人私下倒卖销毁的训练器材,险些酿成重大损失 处理结果是服刑两年职务被清退,当时嫌疑人妻子刚生育结束。嫌疑人出狱后工作屡屡不顺,妻子家世优渥,要送孩子到市政幼儿园就学,因为对方问题政审不通过被婉拒,妻子气他耽误孩子闹着离婚直接带孩子走了,也就有了踩点预谋报复的事儿。
沈翊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偏偏说不出来哪儿有遗漏。人死案终,犯罪嫌疑人动机合理,武器来源清楚,结案报告没有任何逻辑问题,可沈翊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被掩盖了。
张局发现他还在这个案子较真时隐隐提醒盖棺定论的案子不要轻易翻出来,这会是所有督办人的失责。
而后世界就这样浅淡了一个人,抹杀了一个人。
沈翊耐着思念的苦痛,一日日渡着自己。
日子慢慢往前,生命的长度没因为失去变短,爱意随着时光也不曾变淡,不曾折戟只是自愿平凡。
杜城,明年我不来了。
五、
那是沈翊在陵园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留给北江的最后一句话。
而后他到偏远小镇做了一名美术老师,娶了一个女人,收养了一个孩子。
日子平平顺顺的过下去,直到蒋峰站在门口沈翊再次说出那句好久不见,眼前晃过的仍是杜城那张脸。
“当年那个案子有了新线索...你和城队的判断都没问题,锁定的目标嫌疑人他们是兄弟两个,当年计划生育,有一个孩子被送到另一个城市收养,当年爆炸的那个裹着雷管的钢片就是山西钢厂的。”
“动机,证词,证据。当时程序流程都没问题,社会舆论压力大,顶头压着一线直接结案,你别怪张局。”
很难想象,这样顾全大局的话会是蒋峰说出来的,直到看到对方零丁的白发,沈翊恍然时光流逝,才想起他们都不再年轻。
度日如年未尝不是岁岁年年好像一日未渡。
“山西警方递过来一个爆炸案,用的雷管型号跟当年的案子一样,张局让我过去协助调查。”
“那孩子...”沈翊手指在杯口打转,许久把盛满酒液的杯子往前推了推。“我养了五年,我是当着犯罪嫌疑人面前把人领养走的。他穿着环卫的衣服拿着扫把站在马路对面,我想追过去,路过的车子一拦人就没了踪影。”
“沈翊,这案子当我没提过。”蒋峰转身就走。
沈翊是什么样的人?
气质出挑,样貌出众,绘画天才。
搁马路边一站一帮小姑娘围着要微信,化妆侦查绝对是给犯罪嫌疑人送人头的。
对了!城队还说过这人持枪证可能是自己画的,蒙骗过了警院考核。
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给沈翊贴的第一个标签是心狠。城队也不知道,毕竟城队先是对他这搭档看不上眼,看上眼了就捧着当心尖尖,不用问就知道城队要是给沈翊贴什么标签出不了什么人美心善,说白了色令智昏。
案发现场,一个人死在他面前,他去在意一只乌龟的死活。
与其说善良不如说漠视,在他的世界里,一个人和一个宠物没什么差别,事实证明,瞿蓝心出狱带走那小白猫,城队都担心沈翊会舍不得,沈翊像送了张画一样就把陪伴了三年的猫还回去。
不是心狠又是什么?
蒋峰自认自己是个俗人,沈翊他降不住。
降不住,就不能带到案子里。
为人民安全负责是警察的底线,底线不能破。
那只乌龟,那只猫,和这个孩子,在沈翊的世界里轻重是等同的。在杜城的墓碑前,蒋峰蹲下擦拭碑石上的灰尘:“城队,沈翊找着了。过得好不好的我一粗人,说不上来,反正他一天才到哪不都饿不着冷不着。”
“这案子过去七年了,案子里的人一个都没过去。”
“城队,你得想法子管管沈翊。”
“我可不想哪天再接到关于他的协助调查通告了。”
入夜,沈翊批改完最后一份作业,展开一张稿纸提笔写下辞职报告四个大字,桌面上还放着两张北江的车票。
手机铃声忽然想起,沈翊看了眼号码,迟疑的接过,听见对面在说:“沈翊,好久不见。”一低头眼泪掉到字迹上,浮起一圈笔墨的颜色,他咬住食指不肯出声,直到电话那边挂断,而后响起敲门声。
“非得折腾我上门是不是,沈翊,再不开我可破门啦,到时候我可没法赔。”
“杜城,你几岁?”
“沈大画家三岁画老,就不能自己猜。”进门打量一圈之后大大咧咧坐沙发上,往后一靠还有声音,杜城不吝嫌弃的评价道:“不如咱家。”
这种小孩行径,沈翊没接茬。
“岁月催人老啊,沈翊,你有白头发了,你以前还说肯定我先白头发”说着话也就算了,杜城还真上手揪了一根,沈翊再多情绪也没了,拍了人手背:“幼不幼稚。”
转圈打量的杜城盯着厨房的碗筷小声嘟囔了句“画家的手可不是用来做饭的”然后就进去了,自来熟的打开冰箱翻了翻:“看这菜就不是给你自己做的,等着,给你做个你最爱吃的番茄面。”
“你也就会做这个了。”沈翊回了一句,靠着门眼眶通红。
杜城挽起衣袖,擦洗起菜案,被倾姐捧着的大少爷可不是会做饭的主,后来...杜城说过日子了就得有点家样,两人吃饭倒也不挑,煮个面,煎个牛肉,就能糊弄一顿,要是吃正经的还是得蹭倾姐的。
面煮的多了,番茄面倒成了杜城的一门手艺。
烫煮,去皮,切丁,翻炒,加水,煮面,调味。
一样的工序,沈翊怎么也煮不出杜城那碗面的味道。
“捡什么养不好,非得捡个人。谁之前叫嚣着十年的狗和陌生的小孩只救狗的,看看你,哪儿还有之前的精气神,养孩子多操心。”番茄面倒到汤碗里,杜城也不怕烫,直接用手给端到桌子上,对着门口一动不动的沈翊招呼:“愣着干什么,怎么着啊,不爱这口了?”
沈翊笑了笑又摇摇头,难不成还能指望这人说什么温情话。坐到桌子前,时隔多年还能吃到这碗面,一边吃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杜城,你之前怎么不来。”
“你怎么知道我不来,不是你说你不来了。”
“来了不敢见我?”
沉默半晌,沈翊抬头才看见杜城也早已红了眼,许久他才说了一句:“不敢。”
一碗面吃了干净,杜城拿着碗去洗刷。
“我那表你给改成怀表带着呗,好歹是个念想。”水流冲着他的指尖,人影在逐渐透明。沈翊克制着自己的失态,杜城显然也发现这一点了。
“面这回会做了吧,好好吃饭比什么都强。”
一阵风吹上了书房的门,惊醒了沉睡着的沈翊,他看见一只蝴蝶在纱窗前扑着翅膀,哆嗦着的手指伸过去蝴蝶落在指尖,翅膀依旧在蒲扇着,纱窗打开,手指伸到窗外,蝴蝶翅膀合拢裹住指尖,而后振翅高飞消失在夜色里。
六、
“当时在嫌疑人家里,我们还找出过一个地图,标画的地方是省立儿童医院,还有省立儿童医院的清洁工服装,当时判定那组雷管的下一个目标就是医院。”
“嫌疑人家属给出的理由和雷管来源我们都核实过,确有其事,但是当时遗漏了一点。”PPT切换到钢片残留物证照片。“这是307钢厂出产的包装,专门负责装裹矿区开采和开山修路的炸药。”
“当时我们查的这个案子雷管来源是犯罪嫌疑人从云南边境林场负责销毁武器的战友那偷来的,同时遗失的还有把猎枪。嫌疑人偷完掩藏后还跟随当事人一同报过警。当时上报丢失的是二十四组炸药,一把猎枪,两枚手雷,15发子弹。”
“猎枪和子弹没有踪迹,怀疑还在边境隐藏。”
蒋峰汇报完前案的线索,又把并案过来的案件资料打开“山西921爆炸案犯罪嫌疑人王红旗,经查证与当年813幼儿园爆炸案嫌疑人魏霖为亲兄弟,魏霖包裹雷管的钢片出自王红旗所在单位。”
“九月二十一日晚八点十二分,因讨要工资未果王红旗化名魏发,用四枚雷管将包工头林某一家七口炸死。案发后,山西警方迅速成立专案组,在调查过程中确定犯罪嫌疑人王红旗,王红旗早已经潜逃出省,山西警方对过往卷宗进行调查时发现疑点,怀疑王红旗与8.13幼儿园爆炸案有密切联系,申请成立联合调查组,并案调查。”
“随着深入调查,发现8.13案件结束后第二年,从境外账户有一笔五百万美金的汇款分别流入王红旗和魏霖的账户,经侦兄弟在追查现金流时发现和纪委正在督察的省立大桥贪墨案线索交汇。”
“重新复查了一遍幼儿园人际关系,省立大桥工程师丁风清的女儿就读于该幼儿园,案发当天,小孩上午突发肠胃炎由看护老师带领外出就诊逃过一劫。”
做完案情简述,蒋峰拿着保温杯喝起茶水,等大家吸收消化讨论。
“想恐吓威胁,直接绑架就好了,为什么闹这么大,这可算是轰动全国的爆炸案了。”有警员提出疑问。
“权势震慑。”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局忽然开口,讨论声忽然都集中过去,虽然在开会前她就从头到尾翻阅过几个横跨案子的卷宗,一旦开口她仍有些愤怒的颤抖。
8.13爆炸案,让北江分局刑侦队伤筋动骨的一个案件,一个案子两个主将一死一远走,一个刚入职的警察被迫离开警队,都是为了所谓的权欲。
散会后,张局叫蒋峰到办公室。
“这是我退休前督办的最后一个案子。”张局说话时一直在整理桌子上的文件,没像往常似的观察对方。
“以前我总嘱咐你们,不要闯祸,按规章来,按制度走,嘱咐了半辈子了,你们也不爱听。”
“那我就强调一点,我们拿的是政府的工资背后是国【hui【xian【法。无论是谁,无论什么级别,只要案件事实清楚,证据充分直接逮捕,出了问题我担着。”
“张局,您这说的像不想请退休宴。”蒋峰说的轻松,站姿挺拔,敬了个礼:“请领导放心,一定带弟兄们完成任务,平安回来。”出门前补了句:“张局,你要是不能顺利退休城队不得扒了我的皮,放松放松。”
蒋峰没听见张局那句混小子的斥骂,自然也没看见张局抚摸合照里的杜城时眼眶里的温湿和照片后粘着的一枚储存卡。
七、
案件有了方向,接下来的抽丝剥茧就容易的多。试错,认错,重来,从督察组到重案组,夜以继日的把案件梳理出清晰的轮廓。
“蒋队,有人找。”
在档案里忙活的头昏眼花的蒋峰听见内勤小刘的话人都是恍惚的,一抬头看见沈翊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你不会又考警队了吧!”沉在案子里的大脑显然问了一个毫无常识的问题,沈翊难得有点笑模样坐他对面:“只是作为涉案人员协助调查。”
“调查什么?你又涉哪个案子了?”然后恍然反应过来,拍了一下自己脑门“沈翊,你冤魂不散啊。”
“嚎什么呢?”张局一进来,沈翊和蒋峰都站起来迎过去,蒋峰嘴快:“把这祖宗整来干什么?还嫌案子不够乱?”
“你这个嘴不得罪人都可惜了。”李晗跟着张局一起过来,一个冷眼让蒋峰乖巧缩了脖子不吱声,眼里满是不服。
“沈老师你别跟他计较。”
刑侦队还是老样子,吵吵闹闹忙忙碌碌。在会议室坐着的时候,李晗过来送茶水小心翼翼的询问:“沈老师,倾姐来接你了,孩子就交给纪委了?”
沈翊点点头,手指在杯口绕了绕:“虽然收养手续齐全,但是安安是女孩,照顾起来不方便,而且纪委那边调查安安亲生母亲也还在世,跟着我没必要。”李晗显然还想说些什么,沈翊假装没看见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李晗的思路马上跟着沈翊走:“这表...?”
沈翊那股子对陌生环境和诸多询问的戒备好像消了些,一笑仿佛当年温润:“修了修,接着用了。我这边能提供的帮助就这些了,你们负责抓捕归案,纪委负责内部清查,案子结了给你们补个结婚红包。”
出了警局大楼,沈翊回头看,过往匆匆,这里的人行色匆匆,曾经他也是这里匆匆奔忙的一员,未来...
敛了思绪,沈翊出了警局大门上了停着的出租车。
坐在后排,随着颠簸沉沉入睡。
杜城遥遥地看着他,不说话,不责怪,眉目间的无奈难掩直到一个刹车将他从这样短暂的温暖里拔出,回到孑然冰冷的人世。
“看来沈警官并不意外。”王红旗看向沈翊,当时这个警官曾与他有短暂的交锋,也是这个警官把他的退路阻断。
“不意外,因为...我在等你。”沈翊坐在后排揉了揉睡得僵直的脖子,说话一派轻松。忽然想起来褚英子那案子时自己的惊慌,后来在漫长的岁月里恐惧的情绪好像随着尘土落地一去不回。
往又是海边,码头,夜色。
“毕竟...我是杀死你儿子的罪魁祸首,穷途末路不拉着仇人一起死不像你。”
王红旗下车,沈翊也跟着下车。
“不怕死啊沈警官。”
“不怕,来吧,没听说过反派死于话多吗?”沈翊闭上眼睛,真的好像在等命运的收尾。判断了沈翊没有后招,王红旗忽然不急着杀人了,他也要死了,人死前总想聊聊,即便是个陌生人。
“沈警官,你活不了,我也没打算活,咱们就在这好好聊聊。”撩开外套,身上绑着的五分钟的倒计时炸药滴滴答答的开始运转,沈翊睁开眼看了看,一瞬间浮起的念头被自己按捺下去。
“聊什么?聊你犯罪作案的动机,还是聊你去世的儿子。”
“聊。”王红旗嗤笑一声反客为主:“聊聊杜警官吧。”王红旗被沈翊揪住领子而:“他绝对是我杀的最冤枉的一个好人了。”
“杜城的死不是意外?”
“到现在你们还没查到杜警官身上啊。”王红旗拍了拍沈翊的说:“想听就别激动,我给你们提个醒,KTV少女坠楼案。”
故事荒诞的好像不是在二十一世纪,而是万恶的旧社会。
王红旗这样的人和w省副省长韦麟曾是患难之交。当年副省长还是个县委书记,在矿区被先进职工王红旗救了一命,韦麟急于在这里建立自己的白手套,而王红旗也想得到晋升机会,两家顺势交好。
而后不久发生矿难,死伤超过一定人数就要问责。而矿洞下一直有人求救,这个矿洞是韦麟特批的,王红旗办了第一个案子,利用爆点使矿洞二次坍塌,抹掉工人信息,废弃矿洞坍塌就不会造成重大事故。
这个投名状以后,韦麟的见不得人勾当都由他一人承包了。
一名本分的矿区工人成了他的保护色。
除了这起出卖灵魂的案子之外,他替韦麟杀了多少人他自己都不清楚了,当然,闹得最大的案子就是幼儿园爆炸案。
大桥数十亿的大桥半数款项不明,验收报告迟迟得不到签字,原本王红旗的任务只是恐吓丁风清。
KTV少女坠楼案被杜城咬的紧,像疯狗似的抓个线索往里查。越查越深,万一拐卖山区未成年从事权色交易的浮出水面,作为既得利益和发起者的韦麟势必伤筋动骨,他决定弄个大案子出来,转移警方注意力抓紧时间销毁证据。
但是...杜城更快通过线人拿到核心证据并且上报到省公安厅。省公安厅的消息被截流当天,向王红旗下了爆炸案的指令。
沈翊回忆起那段时间确实有这么个案子,杜城忙得几乎见不到人影,买卖人口这样的案子杜城总是有些执拗,他知道是自己的心结所以大部分怀疑都自己亲自去印证消化,而不是拉着队里的人一起折腾,只有确认了明确线索才会叫上大家一起。
那天中午午睡前,杜城无意说了一句话。
“趁现在有的睡赶紧睡,过几天可能有个大案子,专案组可不好跟。”沈翊当时想追问来着,杜城趴桌子上晒太阳的样子过于慵懒自在,打哈欠带来的生理盐水眼睛看着湿漉漉的,沈翊当时想案子什么时候都能聊,好好享受一下当下的阳光挺好,就也没说什么,看着没一会就熟睡的杜城勾起素描来。
“杜警官去抓捕之前有机会紧急避险的。只要死一个警察就行,谁死不行。”
这案子得结,但是不能给涉案的人说话的机会,最好的办法是制造一个烈士。
但那个烈士不一定非得是杜城,可以是任何一个警察,杜城,其实是韦麟想拉拢的对象。
首先,杜城有能力,细枝末节的东西让他一路追查到最核心的内容;其次,他家世好可以协助韦麟洗钱;最后是杀一个刑侦队长可能会引起更深入的调查。
无论怎么看,杜城都不是他们计划里的一环。
“怪谁?怪他太会查案子了。”王红旗说起来毫无悔愧之心,“就几粒小米能查到我哥头上,也是我哥那人办事不谨慎,杀人当什么小罪,一点也不警醒。话说回来,不然雷管应该在他姐那什么公司,给杜警官一个小小的警告。这么说他也算用自己给家里人挡灾了,不亏。”
查爆炸案时,沈翊很少跟杜城碰面,案子牵涉范围广,性质恶劣,普通警员都是听指挥打外围的,杜城在忙什么他都不知道。
听来送东西的警员说大都时候杜城都黑着一张脸,脾气也不算得好,谁都不想触他霉头。那段时间沈翊扎在监控和画像的屋里门都不怎么出,跟杜城的聊天记录大都是画像送去了,有结果跟你说,记得吃饭这些寥寥短语。
布置任务去批捕犯罪嫌疑人时,得了几分钟空隙,杜城黑着脸进了406把门一关,忽然给沈翊了个拥抱,当时沈翊只当他太累了要充电只是安抚的拍拍。
杜城说:“不知道怎么了,今天一直有点不踏实,保护好自己。”沈翊当时还开玩笑:“城队你这保护我的第一步不在,我只能自己握好枪了。”
杜城没像往常一样跟他斗嘴,就是嘱咐他别自己往前冲,保护好自己,上车前还帮他紧了紧防弹衣。
杜城走的太快,他们的警车开的也急,沈翊想自己怎么没嘱咐他一句保护好自己,随即又觉得自己多想,那可是杜城。
那时候,威胁他的短信已经在他的手机里。不过杜城办案多年,这种威胁信三天两头就有,他应该是没注意或者是故意瞒下了...
那时候,两个案子都在抽丝剥茧中逐渐露出真相,直面最真实的罪恶,最不堪的人性...
那时候,杜城在想什么...
如果是当年知道这些事情,沈翊会愤怒,可是是现在,沈翊想...要是这是个故事,要是这个故事走到了大结局,要是这个大结局有反转,杜城会不会从礁石后面,从任何一个角落从天而降抓住这个有炸药的男人,控场结束以后会跟他说:“太莽撞了吧。”杜城会拍他的肩膀,会漏着关切可能还会有些生气。
直到最后,越过他肩膀的人一个个,没有杜城,只有一句一句的沈老师,一句一句的不许动,一句一句的拆弹大家都散开。
王红旗带着口供入狱,沈翊想...案子结束了。
八、
旁听时,预审聊到安安。
是王红旗和情人生的孩子,王红旗的妻子早逝,留下个儿子得了白血病,配型不成功之后医生提议他们可以试试要个二胎。
王红旗的身份见不得光,就找了代孕。
幸运的是安安跟他儿子匹配,不幸的是安安有先天的自闭症。给他儿子提供一次骨髓之后,由韦麟安排,安安被送到北江,进了福利院生活。王红旗去福利院看过安安,或许是父女天性,又或者安安的超强人像记忆力。
王红旗因为任务到北江并没有去看安安,因缘际会的巧合,志愿者带安安去诊疗中心的路上安安发现了王红旗,诊疗康复中心离幼儿园不远,每次自由活动安安都会偷跑出来去幼儿园墙外等王红旗。
沈翊出警局时,蒋峰追了出来要送他。
推脱不过,上了蒋峰的车。沈翊叹了口气:“想说什么,你说吧。”
“沈翊,你当过警察,你知道记录案件细节不能跟家属说”蒋峰锁了车门,车子停在沈翊家楼下被杜城修过的那个路灯下面。沈翊有些茫然的看了眼蒋峰,随即知道对方在说杜倾,他捻了捻衣角用言语扎了蒋峰一刀:“蒋峰,你在怀疑杜城看人的眼光。”
蒋峰捏了捏方向盘脱口而出:“城队才不会出错。”又扭开头强调一遍:“沈翊,你是个jing 察。”
“我以前是个画家,之后是警【察,还当过几年老师。”沈翊笑了笑:“我不止是个警【察。”
蒋峰骂了句什么,沈翊没听清,错手按了下喇叭蒋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对了,我和杜城的份子钱”沈翊掏出一个平安的红封,厚度显然数额不少。“蒋队,作为协助你们办案的重要证人,我能回家休息了吗?”
显然这场谈话蒋峰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沈翊站在路灯下目送蒋峰开车远去,路灯下的雪花撒盐一般细密,被路灯打上柔和的光晕。
沈翊莫名的开始期待过年。
九、
杜倾这几年的生活很精彩,结婚离婚,生了个儿子。
三四岁的孩子人憎狗嫌,偏因为外甥像舅,独得沈翊偏爱。杜倾想沈翊走出来,又因着弟弟全然信任,孩子也放心撒给沈翊管。
直到纪委巡查组再一次找到沈翊。
“我领养安安不是为了保护她,而是为了保护杜城的线人沈诗韵。”在张局的陪同下,沈翊再一次跟巡查组聊起案子。
“当时杜城牺牲,我受张局命令联系杜城备案的线人进行保护安置。”
“案件证据在向省公安厅递交时,杜城做了全程的报备,而且为了留档一式三份,张局一份,省公安厅一份,自留一份。”
“爆炸案结束后,张局发现有人试图盗取销毁档案室有关于KTV坠楼案的证据,进而怀疑案件事实有待深挖,但是侦查申请被驳回。”
“沈诗韵不是被所谓的流氓误杀,而是因为一周前沈诗韵发现了新的权色交易的消息,被灭口。”
沈翊打开杜城手表改的怀表背壳,不仅有当时杜城留的证据还有沈诗韵收集的证据。
“沈诗韵是第一批受资助后被用来讨好领导设情色圈套的受害者,也是她在杜城去调查涉事公司时主动申请配合杜城调查的,这些杜城都在案件报告里有过备案。”
“领养安安是因为,沈诗韵曾经被上面安排成志愿者去照顾过安安,所以她认为安安有问题,我们收养安安之后在体检时发现安安曾经做过移植手术。”
“沈诗韵不能生育,所以我们的手续办的很快,办完手续之后我们就离开北江,改名换姓。”
“你们为什么隐姓埋名,不是应该继续申请调查吗?”稍显年轻的督察员问道,在老督察员的制止和歉意的笑容下,沈翊摸了摸怀表。
“因为杜城说过,张局是个好警察。”
所以不会真的为了什么施压拒绝让他们查案,如果提了就是她也撼不动那座大山,不忍让她的兵飞蛾扑火。
不然不会这么快并案调查,不会这么齐全的惊动巡视组,督察组,越过省公安厅上报,不然她的政治生涯还可以更进一步。
不过当警察的,只要真相。
十、
除夕前夜,久不见雪的北江下了一场大雪。
沈翊难得穿得亮眼些,在杜城的墓碑前抖着满头的雪。他这回带了一幅画来,暗色调的怀表被扩大在画纸中间,浮在画纸上的无数利器在带来光影裂痕,每一个都擦着表不知要往哪儿掉。
画往那一放,沈翊也没什么话要说。就静静地坐着,等暮色将至,落雪将他打的好像个雪人似的,睫毛上的雪花都变成冰珠。他站起来,抚摸了下墓碑说了句对不起,又仰起头看着昏沉天色,说了句还是没过上新年。
便又没了音讯。
十一、
“如果沈翊回北江,他会去哪?”
蒋峰踹了脚桌子,把实习生吓了一跳。协查通告让他撕了个粉碎,然后摔门进了办公室。
没一会,走出来脸更是黑得吓人。点了两个人就走,等人走远了这帮人才有敢围在李晗身边问:“蒋队这是去抓人了?”
李晗的三维人像模拟合成正在运转,她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想了想说:“沈翊只会去那,他本来就是回来自首的。”
其实蒋峰说的没错,沈翊的世界,一只乌龟,一只猫,一个人,一盆花草重量是相等的,所以从沈翊放弃安安的抚养权并愿意支付大比赡养费时,蒋峰就知道,沈翊需要一个满意的结果,或者以血还血,以命抵命。
所以蒋峰警告沈翊,永远不要忘了警察的职责。
沈翊怎么回答的,他说:“我以前是个画家,之后是警察,还当过几年老师。我不止是个警察。”
不止是个警察,还可以是个罪犯。
在烈士陵园看见沈翊,城队的墓碑上蹲着个肥硕的橘猫,沈翊正逗弄着橘猫向他开放柔软的肚皮。
发现等待的人到了之后,沈翊拍拍橘猫的脑袋。而后站起身,将双手抬到一个可以被拷上的高度走向蒋峰。
走出陵园门口看见守门的大爷,还跟他们大招呼,沈翊看的出神。
蒋峰没忍住问了句:“看什么呢?”沈翊收回视线轻声说:“在看新工作。”
十二、
黑暗无处不在,光明永不消逝。
翊城/深
一个俊秀的男子轻轻摸着钢琴键,修长的手来回按着键,弹出了几个音,有的高,有的低,很显然,男子在玩琴键。
他站在窗帘后面,注视着钢琴,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斜挎着包,包里还放着一只白猫,猫有些无聊地冒出头,在安静的屋内下意识叫了一下:“喵。”下一秒,就能听见摆放钢琴的大屋里还有回音。
可晓玄只看了屋内一眼,便立马害怕地缩回包里。沈翊感觉到包里的动静,轻轻拍拍包,温和道:“别怕。”
...
一个俊秀的男子轻轻摸着钢琴键,修长的手来回按着键,弹出了几个音,有的高,有的低,很显然,男子在玩琴键。
他站在窗帘后面,注视着钢琴,阳光照在他身上,他斜挎着包,包里还放着一只白猫,猫有些无聊地冒出头,在安静的屋内下意识叫了一下:“喵。”下一秒,就能听见摆放钢琴的大屋里还有回音。
可晓玄只看了屋内一眼,便立马害怕地缩回包里。沈翊感觉到包里的动静,轻轻拍拍包,温和道:“别怕。”
沈翊抬头看屋内,屋内一片黑,他身后是一片暖,像一半的太阳和一半的黑暗,沈翊注视着屋内,然后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已经下载好的声音,随后把声音放到最大,只听安静的屋内传出来浪翻滚的声音,哗,哗,哗,唰。哗啦哗啦。
沈翊轻轻闭眼,脑海就浮现曾经缠着自己的大海声,他听了无数遍,浪有多大,浪有多厚,连同刮风的声音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听到了吗?”沈翊微微一笑,温和地看着黑暗,像在跟人聊天,“浪的声音,不断翻滚的声音,包括浪花席卷礁石的声音。”可屋内没有人回答。
沈翊又说:“一般夜晚,浪会很大,漆黑的一片根本看不到人的身影。确实是个作案的好地方。”
“你掉过大海里吗?”沈翊闭眼,微微皱眉,像回忆起自己一遍遍回到浴缸盛满的水里一次次淹没着,窒息,连同自己呼吸的空气都在埋入冰冷的水中变得如泡沫一样,一层层浮出水面。那种因为差点窒息而溺死的滋味的确很难受。
远处仍然没有人的回答。
沈翊忽然叹气着:“我掉过,很深,很深……”他回忆着自己被踢到海里,从海平面慢慢因为不会游泳挣扎,呼吸又一次次抽离,海水不断止住他的呼吸,到全身因为冰冷又刺骨的温度消耗着体力才慢慢无力地沉溺到海里,最终无法呼吸而昏迷,越陷越深。最后的意识都是那时周围一片黑。
“掉过”终于有人回复了。
沈翊忽然一笑,看着他的琴谱,最后换成了他的钢琴曲,一听很好听的音乐,调子却很悲伤,有高有低,沈翊说:“但,这么好的一双手,不止弹钢琴”手指轻轻碰了碰琴盖,叹息:“还容易让人无法呼吸。”
“如果我把这首曲子的高低音换成人掉入大海随着挣扎到无法呼吸而窒息的过程的声音,最后只能听到浪冲刷的声音…...”沈翊拿出了警察证,仅一秒,沈翊眼中已毫无温和地看他道:“那你的钢琴生涯估计会停止奏响。”
“人从呼吸到断气到被深海淹没也是有时间的,哪怕一点点浪花看似一样,可还是会暴露”沈翊忽然拉开了窗帘,薄纱后面放置了一幅已画满大海的画,黑色海浪打在礁石上,又迅速像烟火一样绽放着雪色的浪花,白色浪花仅一秒又被黑色的大海吞噬,不见踪影。画面远处隐隐约约有弧线,像第二波浪要来袭一样。
“弹奏的曲子声音有高有低,和那个被录下来的受害者声一样吧?你创作的这个曲谱,也许就是受害者最后的声音,最后的记录。”
“我只是让她静止在时间的某一刻,迟早都要走,不如永恒的定格在这一幕,痛也就一瞬间的事情”远处的人说着。
“错了。你是不惜一切借她人生命在法律上创作所不能突破的事情,死于生,欲与界限,篡改她人生命的结局。所以,跟我走吧。”他微微一笑,“在你用死亡让人窒息,在创作上感受到新颖刺激的带感中,你的钢琴早已染上了鲜血了。”
沈翊立马扯下了背后的这幅画,下一秒从黑海变成红色的海,他反问着:“既然你杀了人,第一眼再看这幅黑夜下的海,第一印象不可能就是平常的黑海吧?在你眼中,这片黑色深海早已是血红的颜色吗?”
“你弹得很愉快吧?这样结束生命杀人的过程,你是很享受的吧,跟不断起伏的浪花一样,总有不同的声音变化和节奏,所以听自己弹奏的钢琴曲,怎么样都不会腻。真实的素材来源。大海的无情吞噬。”
这个屋子,看似安宁,看似黑暗的房间深处,也有深渊。
“什么都没有听着人与大海哭泣的声音更让人颤抖和震撼”,“你有听到来自几千米深的海浪拍打的声音吗?一种能跨越时间和死亡的声音。”
沈翊平静一笑: “很抱歉,没有。那你应该知道,浪底下也是很深的深渊吧?”沈翊看着在黑暗角落里的人,只见他微微动着手指在玻璃上轻轻敲打,敲打出好听的声音。最后,他把钢琴盖一放,迎接那个人的就是被手铐戴上的结局。
“哗——”之后,沈翊站在悬崖,看着脚底下的浪花,风很大,让他的衣服都吹乱了,连同额头也吹乱了,他黑色的眼睛望着深渊,想着今天对嫌疑犯说的话:“听说过吗?当你在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着你。”
细长的白色波纹印在深色的浪上,随后浪往回退缩,再有力向前打出很高的浪花,啪!哗哗哗!声音大的好像关在洗车房里,自己又坐在车里听着玻璃外面被水冲刷的声音。可这样的深海,浪声音那么大,有时会觉得吓人,不知上受害者的哭喊,还是大海的叹息声,也不知是不是卷出了深渊的海水探出水面,让人看到那黑色的海水。
他曾掉入这里,也差点成为深渊。可他又一次感觉到深渊在向他呼唤,在他看不到的底部凝视着他。
很深,很深。
看似美的心动的翡翠色大海,一到深夜,一掀起的巨浪就像灌了墨水一样无情。此海,是否还有女人在哭泣的声音?
月光渐渐照在海水上,一会,浪又平静了。
“案子已经解决了。”沈翊拍着晓玄的头,把这个因为听了巨浪声而吓得不轻的小猫安抚好,随后把头按回包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翊城,逸城】长命百岁
难得清净,杜城往沙滩上一坐,海水层层叠叠的往岸上扑卷着浪花,杜城无心欣赏只是在夜色里月亮下发呆。
已经是凌晨,地方又偏僻,除了潮声格外寂静。
“哥...小睿...”
醉醺醺的声音伴着踏着海浪的步伐,杜城顺着声音看过去,人已经被水淹到腰身,还无知无觉的往里走。
真寻死得管,喝多了更得管。
杜城叹口气,外套裹着手机和表扔岸边,鞋整齐的放一旁踏着水追过去。喝了酒的人挣扎起来气力极大,扯的水性极好的杜城也呛了几口海水。人拖岸上来翻个正面,杜城吓得一个踉跄,捞着海怪了?
出于职业习惯仍是先确认了一下生命体征没问题,翻了翻人的衣服有身份证,杜城松了口......
难得清净,杜城往沙滩上一坐,海水层层叠叠的往岸上扑卷着浪花,杜城无心欣赏只是在夜色里月亮下发呆。
已经是凌晨,地方又偏僻,除了潮声格外寂静。
“哥...小睿...”
醉醺醺的声音伴着踏着海浪的步伐,杜城顺着声音看过去,人已经被水淹到腰身,还无知无觉的往里走。
真寻死得管,喝多了更得管。
杜城叹口气,外套裹着手机和表扔岸边,鞋整齐的放一旁踏着水追过去。喝了酒的人挣扎起来气力极大,扯的水性极好的杜城也呛了几口海水。人拖岸上来翻个正面,杜城吓得一个踉跄,捞着海怪了?
出于职业习惯仍是先确认了一下生命体征没问题,翻了翻人的衣服有身份证,杜城松了口气。有证说明...就算是妖怪也是国家认可的妖怪,被自己逗乐,杜城还很有闲情的拍了张人的照片问杜倾:“姐,要弟弟不要?”
这么个大活人,而且有明显自杀倾向,扔派出所或者急救说不定人明天又跳了,寻思寻思看这张脸的份儿上,也得带回家问问爹妈有没有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把这人个人物品都收好,带着人去了附近的医院。
“患者林逸,酒醉溺水,送来前做过应急急救措施。”得了句护士一句怎么照顾弟弟的话,把人送去诊疗,杜城湿漉漉在坐在等候区琢磨起林逸那泡了水的手机,毕竟万一真有问题他不是亲属签不了字。
抓捕犯罪嫌疑人什么情况都遭遇过,搁护士站借了个吹风的,借了个针头,没一会就把手机拆成各个零件,逐个吹干,擦拭之后又拼回去。
从行动之流畅,操作之娴熟也看得出沿海的犯罪嫌疑人被追的走投无路的时候对跳水的热衷以及刑侦办案人员经费之紧张,器材损耗之巨大。
压着人的手解了锁屏,一串的联系人备注千奇百怪,饶是杜城没有窥探人隐私的爱好,也不由的好奇这些备注真的是给人的吗?
倒也没用杜城纠结,电话恢复正常没一会,在他围观世界外号大全时,接到了曹教授的电话,唯一一个中规中矩的备注。
“你好,北江刑侦队杜城。”
“啊...不是不是,您别急,他没事,溺水被我救了。”
杜城一通七拐八拐的解释总算闹明白了怎么回事,挂了电话没忍住弹了自己嘴一下,不报身份不会说话是不是,看给人老先生吓得,要是过去了你这可得负法律责任。
一样的脸,床上的人明显比自己年轻不少,一看就跟沈翊似的白面书生。想到沈翊,短暂解放的心又重回牢笼。
了解一个人的生平只需要旁观者的几句话就行,了解一个人的悲伤却需要无数的陪伴。
睁开眼睛那股熟悉的消毒水味,林逸不知道自己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有所遗憾,只是不会再有那一夜的疯狂与勇气。
失去是人生的必修课。
“醒了?”杜城起身查看要滴完的药液才发现林逸不知道醒了多久,眼神看着天花板空洞且哀伤。又叹气自己跟艺术家打交道久了,还用上这么浪漫的词汇。
杜城消化了一夜的惊讶自然也会让林逸收了死水般的情绪黑洞,在医学的坚定唯物主义教育下没说出是不是妖怪这个词,但是脑子里已经不知道演了多少伦理戏。
“失散...多年...的...哥哥...?”
面对林逸毫无底气充满疑惑的疑问,杜城想起曹教授说这个人背得包袱鬼使神差的应下来:“对,我家丢了孩子。”
事实证明,警察说谎是门技术,而且具有可操作性。具体表现在,不管这事儿真假,林逸去拍个CT的功夫,杜城已经打点好曹教授,杜倾这两个核心人物统一口径。
“没什么事,跟我回家吧。”杜城身上的衣服还潮着,折腾大半宿了迫切的想回家换身衣服,洗个澡然后下午回局里报道。
这假休的比上班都累。
两人身高相当,搭着肩往外走路过一楼的镜子杜城莫名的脑子里过了个想法,这要是陈舟找这么个人陷害自己,可真就挺难自证了。
到了家,杜城也没招呼林逸干什么,这人还处在失去亲人的情感恢复期,不寻死的情况下什么都不干不是坏事,只不过是在消化那块凝在心头的悲伤。
日子慢慢过,时间慢慢走,总会连吞再忍的化整为零。
浴缸放满了热水,杜城将自己沉进去,身上的潮冷和热气碰撞皮肤起了细密的疙瘩,手臂上的刀疤一丛丛一簇簇的藏在胳膊大腿内侧,手无意识的摸索那些凸起的痕迹,直到身体里最后一点氧气耗尽,猛的钻出来大口喘息。
黑色和蓝色的毛巾并排摆着,杜城围着浴袍看了半晌伸手将蓝色的毛巾仔细叠起来放到橱柜里,又从高处的柜子里拿了个没拆封的白色毛巾放在洗漱台上,转而拿起黑色的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
简单收拾了一下,外卖前后脚到,杜城把饭摆到桌子上,从冰箱侧面的挂栏里拿了个猫咪样的便签,写了自己的电话,分局地址,和家里地址当人面粘茶几上。
“饭在桌子上,我去上班,有事给我打电话,不许乱走,晚上我要是加班你在家待着闷就去局里找我,带你吃食堂。”想了想又补充道:“给你老师回个电话,还有...我是你哥,以后我都管你。”
林逸抬头看向杜城努力消化着他的每一句话,悲伤的气息是相近的,面前这个人无论多沉稳多镇定多云淡风轻,他的悲伤是遮掩不住地,林逸不是断片的人,后半夜说的胡话他还记得,他抱着这个人像对自己亲哥一样撒娇胡闹,哭着问他为什么留他一个人等着那把剑落下来。
杜城的怀抱带着海水的腥咸味,林逸记得杜城生疏的拍着他的背说的那一句句我管你,你不是一个人。
林逸想,他是需要这样一个人让他短暂的攀附一下,这一刻真假都不重要,他只想有个人等他回家,他回家有可以等的人。
“哥,早点回家。”林逸听见自己这样说,他还听见杜城说:“知道了,衣服先穿我的,挤个休息带你去买新的,对了记得给你老师报个平安。”
门被关上,林逸又倒在地板上。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铃声响起,林逸后知后觉的去找手机,一看是老师,忙坐直了身体规规矩矩的接通电话。
没有训斥他任性的消失,没有提联系不上时的担忧,只是问他,平安吗?只是嘱咐他想回家就回来,师母会给你做你爱吃的菜。
挂了电话,林逸蜷缩成一团终于在失去小睿后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
杜城从审讯室出来,靠着外面的门板有些气喘。头重脚轻的往406走,脑子里一面想着终于结案了另一面想着家里那小孩吃没吃饭,406的阳光一向很好,屋子里有贴满墙的画像,有他的档案柜,地中间放着画架,杜城分明感觉自己绕开了,结果和画架一起摔到地上,签字笔被掌心按碎塑料片扎的很深,画架最上面那张白纸被血洇透。
“城队”
“城儿”
办公室挤进来好几个人,连架带扶的把他安置在办公椅上,连张局都被惊动过来:“不是让你休假一天吗?怎么还倒休出病来了?医药箱呢?赶紧先处理一下。”
杜城摔一下反倒把那股晕眩劲儿摔过去了,掌心扎着好几块塑料片,他想自己伸手先拔出来,挨了何溶月一下。
“再乱动,拿我办公室的工具给你处理。”
杜城没吱声,眼不见心不烦。
刑侦队磕磕碰碰的在所难免,局里的医疗箱配置齐全,何溶月帮着量了血压血糖测了体温处理了伤口。
看着缠了一圈绷带的手,有心说是不是夸张了,看了看一圈人欲言又止的样儿,杜城摸了摸鼻子:“昨晚见义勇为救人来着,估计着凉了,吃个感冒药准好。”又觉得自己解释太多显得心虚:“结案报告还没给我,那个监控视频复原怎么样了?刚才那笔录整理完记得归档...”一通安排下来,哀嚎声四起。
“血压勉强正常,血糖偏低,高烧38.9。”听着诊断也知道张局得撵他下班,杜城心说早知道不急着回来销假了。
蒋峰开车送杜城回家,张局在楼上窗户看着。
“当年雷队...杜城也这样,慢慢来,总会好的。”菲姐站边上安慰道,张局苦笑:“但愿如此,当时那案子悬着至少是个念想,沈翊...”叹了口气“不说这个,杜城在盯的那个入室抢劫杀人的案子我看已经结了,要是最近没什么大案子,我琢磨还是给他放个假。”
“行了,回去吧,张局是一门心思让我休假了,也不看看局里忙成什么样。”
“城队放心休息,有案子我肯定第一时间跟你汇报。”蒋峰压着翻涌的情绪不漏半分,一如既往嬉皮笑脸的样。
拍了拍蒋峰肩膀,车钥匙给人一扔:“开着吧,油卡在手扣里,我休假用不着。”说完就下车上楼,开门看见林逸还搁地上躺着,杜城也没说什么,看点的外卖没吃琢磨着赶紧吃两口,把退烧药吃了,万一有紧急事儿别耽误了。
挂好外套,往屋里走,晃荡着的绑着绷带的手引起林逸的注意,翻身爬起来:“你怎么受伤了?”
杜城不理解他的反应,晃荡两下受伤的手给人展示:“不小心摔了一下,问题不大。”林逸想说什么没说,站起来揉了揉自己乱成一团的头发:“我去给你热饭,你别动了。”
杜城看林逸洗手跟看西洋景儿似的,“热个饭,不至于,没听过一句话叫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吗?”
林逸倒是一脸认真的跟杜城讲起来为什么要这么洗手起来,认真专注的样终于跟电话里曹老先生说的那句他是一名很优秀的医生对上号。
微波炉热完饭,林逸刷干净盘子放进去端到桌子上:“我哥说了,好好吃饭比什么都重要。”杜城直接回了一句:“那你白天不好好吃。”
林逸噎了一下,又有些可以轻易提起失去的家人的自在,他低头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偶尔,我也叛逆一下,他是我哥得让着我。”
杜城看林逸的反应也笑了一下,有些事越小心翼翼越悲痛难捱,杜城直接坐到餐桌前:“行,记住了,以后我也让着你。”
小插曲之后,两人竟然也这么相安无事的过起日子来,林逸不想回去曹教授也纵着帮忙找了个北江的医院工作,也很大气的说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林逸受了照顾,除了手术和门诊基本不怎么值班,倒是杜城加起班来跟不要命似的,一个案子接一个案子的怎么也不见清闲,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
要是下班早,林逸就去杜城警局的食堂吃饭,顶着一样的脸嘴又甜性子又好,可以说独得食堂阿姨宠爱,给的鸡腿都是最大的。
林逸有一套自己判断能不能等到杜城一起下班的规律,就是看食堂做不做热汤,一般要是有大夜通宵的案子,食堂就爱做汤汤水水的,要是都是饭菜说明顶多是开会档案,十点前肯定能一起回家。把杜城这工作狂魔叫回家也有技巧,你问他回不回家他就叫车把你送回去,就得一边看文献打哈欠,扯着杜城的外套搭腿上再咳嗽两声,他准保比自己受伤了还上心,自觉收了那些带着尘味的文件领他回家。
他们...都不想回没人的家,于是在一个又一个普通的日子里沉默的支持对方往前走。
对杜城来说,林逸反倒比预想的好养的多。没惹过什么麻烦,反倒让死水一般的日子有盼头起来。晚上林逸会从食堂打好饭然后到办公室等他下班,会在不忙时耍些小聪明博他关注早点回家,会在夜里忽然因为某个手术表达不安后怕寻求拥抱,会在每一个夜里等他的晚安。
他们偶尔会聊一些过往,关于失去的人,而从那断断续续的聊天里,林逸也终于拼凑出那段将人压碎的悲伤故事。
关于一个天才画像师的故事。
李晗的描述里,他们是从误会走向惺惺相惜的至交好友,是日积月累的心动爆发于某一个节点,是赤忱热烈张扬的爱意。
在杜倾的回顾里,那是个温柔里带些狡黠的人,是个性情决绝的艺术家,是个自由不羁的灵魂。
世间悲欢事,半分不由人。
沈翊在一场蓄谋报复的车祸里受了重伤,杜城拼命的想抓住生命不可承受之失去时,不清楚被强行留在人世的痛苦。
于是沈翊苏醒的第一句话是,杜城,放我自由。
高位截瘫,各种并发症的痛苦,那位天才画像师也试着为爱人苦渡过,可是...灵魂叫嚣着想要自由是无法遮掩的。
“像有刀在我身上一直刮着血肉,太疼了...杜城对不起,太疼了。”
已经打了辞职报告的杜城选择遵从沈翊的意见放弃治疗。
在那个漫长的治疗过程里,杜城没掉过一次眼泪,又或者那些日夜不歇的照料于无关人漫长,于渴望者短暂。
杜城还能清楚的描绘那天的风从哪儿吹,病房里放了几个水果,都谁来告别过,被子上被揉出了多少褶皱,沈翊的眼泪是如何顺着脸颊流到他手腕,那具身体如何从温热变得冰冷,如何从柔软变得坚硬。
林逸有时候睡不着看着杜城的侧脸在想如果...沈翊知道那句话会给杜城留下这么深的阴影他还会说吗?
这个阴影是林逸发现的,在他们第一次吃饭的那天,杜城俨然不知道高烧对身体的伤害是怎样摧枯拉朽的势头。半夜林逸从次卧出来到客厅喝水,鬼使神差的看了眼敞着门的卧室,杜城不时发出高烧引起的无意识的哼声。
林逸想起下午这人从抽屉里拿过医药箱,赶忙过去找,打开灯更是被吓了一跳,手上的绷带被人拆开,手掌的伤口因为用力撕裂开,血染的床上到处都是。
林逸先是做基础检查,发现只是高烧引起的先是给喂了对症的退烧药,睡衣穿在杜城身上有些宽大,给他包扎时袖子挽了挽露出密密麻麻的刀锋留下的血痕看得林逸后背发麻。
深呼吸了一下趁着人昏睡,从头到尾检查了一下,胳膊大腿内侧被一层又一层的刀疤覆盖,新旧交叠。帮杜城理好衣服,林逸打算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有些痛苦不足与外人道也只能自我消化,而杜城...跟他一样拥有同样悲伤气味的人,只是一个更善隐忍,更加濒临破碎的灵魂。
他们向对方献祭着自己,寄希望于对方能从那破碎的血肉里汲取力量,然后活下去。
林逸病发于深秋,杜城从案子上下来迟了些接到主治大夫的电话,在无人知晓处杜城被不知名的痛折磨的直不起腰。
他拼命遏止自己的失态,拼命压抑住那股蔓延的痛。
当这把剑终于落下,林逸好像得到了解脱,他从来没有这么轻松过。
杜城跟主治大夫聊完回来的时候,林逸已经拿着个小本已经在规划死前的一百个愿望了。杜城深吸了几口气压抑住焦虑,换上轻松的表情进来。
“已经托我姐联系心源了,不行的话去国外。”
家属总会经过这个时期,拼命的抓住一切看起来虚无缥缈的东西。这是林逸看着杜城的样子想到的第一句话,又因为想到的家属这两个字觉得甜蜜,爱不宣之于口,爱早已悄然发酵。
在杜城救了他收留他陪伴他,在两个人一起吃的一千多顿饭里,在他借口恐惧而抵足同眠的夜里,在一句句关怀里,林逸肯定不止自己心动,林逸又肯定他们谁都不会向前走。
所以,家人最好。
以被收养的名义上了杜城家的户口本,也算是托付了后事了。
林逸划掉了筹备后事这个愿望。
悲伤或者坦然无法延滞病痛的脚步,林逸和杜城搬到了杜倾的大平层,这里可以放得下他的医疗器械,可以住一个居家保姆让杜城踏实上班。
周筱风来看过他,还带来筱然的消息。林逸想筱然那个小太阳就应该像她妈妈一样成为特别优秀的医生,永远阳光,永远快乐。
而不是一时情动一世所累。
林逸拒绝了被筱然知道病情的事情,如果可以就像他隐瞒哥哥的事情一样,谁都不知道最好。
故人来来往往的探望分析了每一种治疗的可能性,老师和师母更苍老了。
林逸有些愧疚,又不知所措。
杜城将他照顾的很好,每一次急救睁开眼都能看到和杜城交握着的手掌,只是杜城身上愈发浓厚的血腥气让林逸不敢去揭杜城的衣袖。
“去看心理医生吧”
“你的愿望?”
“我的愿望。”
杜城没有直接答应林逸,但是一周后仍是拉着林逸一起去了心理诊所。林逸有些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的惶恐,一门之隔的杜城在进行心理干预,他能想象到杜城隐忍痛苦的表情。
剖开自己,接纳现实。
说起来容易,可血泪难吞。
隔年盛夏,林逸出现了心衰的征兆。频繁的上器械辅助让身上多了些刀口疤痕,林逸想...能坦荡求死真的是求不来的决绝,他想活...又在每一次治疗里觉得死了算了。
心理治疗做了两次,林逸就阻止杜城了。他们互相汲取对方的血肉寻求生存的力量,林逸觉得那两个小时不如两个人好好吃顿饭。
拿起不易,放下更难。
还活着就成全自己。
林逸不知哪一刀切到利己主义这根弦了,他跟杜城说:“就这么点日子了,痛痛快快活吧。”言下之意,不言自明,杜城的嘴唇不似他的温软,他便细心的滋润。
心悸将林逸从睡梦中拉起,相拥而眠的杜城不在床上,卫生间的微光从门缝底下投出,林逸好像能看见杜城是怎么面无表情的用医用刀片在皮肉最细嫩的地方划出一道道渗血的刀痕,然后浇上酒精,用疼痛刺激作为情绪释放。
“杜城,我疼。”林逸说话声不大,但仍被一直倾听需求的杜城捕捉,他快步出来,扯到手腕的衣袖上染着血痕,他急切的询问被林逸按住手腕,林逸指着胳膊说:“我疼...”
第五年初冬。
频发心衰的林逸感觉自己缓步走到生命的尽头,而一直陪伴他的杜城也愈发的内敛沉默。
林逸怕冷,那种电热毯也烘不暖的冷本质上是末梢循环失能导致失温的一种表现,杜城总是坐在床尾让他的脚伸到衣服里贴着他温热的肚皮。
杜城的来去都匆匆忙忙,一如林逸自己也没放弃专业理论研究,有事做日子会更好过些。
出了个枪击案,杜城已经一周没露面了。林逸放下在看的文献有些走神,生命的最后时刻他总是忍不住贪心想要杜城时时刻刻都在身边,可当杜城聊起已经递交辞职的事时赶着人回去收回报告的也是他。
人啊...总是复杂的。
林逸伸手关了台灯。
捂着腰腹上的伤口杜城努力往前爬了爬找到掩体,犯罪嫌疑人有意识的伏击警察,甚至在厂区玩起杀人游戏。靠墙坐直身体,子弹还剩三颗,进了厂区就跟指挥中心失去联系。
舔了舔干裂的带些血腥味的嘴唇,杜城脑子里忽然浮现出林逸,有一次去接林逸下班,应该是刚下手术在查房交接,杜城看见林逸拍着病人带着手环的手说:“长命百岁。”
很难形容那一刻给他的触动,一个几乎丧失活下去念头的人虔诚的对每一个经手的病人说出一个宏大的祝福,长命百岁。
那时候杜城想,病痛怎么舍得折磨这么一个温柔悲悯的人,他在心里也在说:“林逸,长命百岁。”
一步,两步,三步...
重病后的林逸说话声总是很轻,杜城总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即便是深度睡眠也能在林逸发出细小的求救声时立刻清醒。
这种专注让杜城轻易分出来脚下摩擦声音不同,靠近的是队友还是敌人。防弹衣已经被打穿一处,三枪里他保证能有一枪打中犯罪嫌疑人,而犯罪嫌疑人至少会在这期间击中他一枪甚至更多,现有的防弹衣对新型枪支的穿透力不具备防护效果,蒋峰的手腕中弹不能拖延,还有两个被他拖到掩体后背中弹的实习生。
“我的手可是很宝贵的。”当时林逸说这句话时他想到的是沈翊,手上还蹭着颜料推脱自己打赌输了的惩罚。
“废话谁的手不宝贵。”无论是谁,他都这样回答。
杜城脑子里交替浮现出两个人每次不想洗碗耍赖的样子,他们这群天才,不想干活的借口都是一样的。
四步,五步,六步...
七步是最佳速射距离,缓慢吐出一息。
脑子里的最后想法是——林逸,长命百岁。
利落的起身,连着三声枪响,对方倒地声之后,杜城的枪也掉到地上。
“病人确认脑死亡,可进行心脏捐献,家属是否有异议?”
“没有。”
“准备心脏移植手术,确认患者信息。”
“患者林逸”
...
“我市发生恶性枪击事件,公安机关高度重视,成立专案组集中警力深入调查,迅速破获案件,并查处走私枪支五把,子弹若干,毒品2.3千克,击毙犯罪嫌疑人三名,抓捕四名。在案件侦破过程中,专案组牺牲四人,重伤两人,轻伤两人。追悼会将于三天后在公安局北江分局礼堂举行。”
医院走廊里放着新闻,林逸睁开眼,明明觉得杜城就在身边却怎么也找不到杜城的感觉让他有些焦虑。
杜倾隔着ICU的玻璃看着林逸,抬头看向新闻。
那颗属于他弟弟的心脏如今在另一个弟弟身体里跳跃,擦拭遗体时看到那密密麻麻的伤口杜倾才知道杜城真的在努力好好活下去。
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带着他去国外...
就应该让他当无法无天的纨绔子弟...
就应该压着他跟沈翊辞职...
就应该在照顾林逸时让他有后顾之忧...
太多的就应该,可是...当姐姐的所求不就是他能健康快乐好好活着...
杜城是个恋旧重情义的人,他花了三年时间一点一点把沈翊在房间的痕迹收到箱子里,每收一点就好像把爱藏起来一点。
又用了五年时间一步一步靠近林逸,或许没有这场意外,会再有一个三年时光让杜城将爱意再次深藏。
杜城在枪击的最后一刻用所有可以利用的防护物件保护了心脏,林逸问自己,假如杜城早就存了死志,这样想他会不会好受一点。
可是林逸知道,杜城因为想好好活才会期望祝愿别人好好活,就像林逸因为想自己和家人长命百岁才会发出这样的祝福。
...
“收工~”顺利做完手术人总是轻快的,出了手术室,西立医院团队的人窃窃私语。
“有没有觉得林主任这回回来,做完手术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这么说确实感觉缺了什么。”
“我知道,林主任没说长命百岁。”
...
“林逸,怎么很久没听你说长命百岁了?”周筱风到医院连廊找到正看夕阳的林逸,递了他一杯温热的牛奶。
林逸拿过牛奶却没接话,扬了扬手上牛奶表达谢意而后走向未被阳光照耀到的暗处。
【翊城】客服小姐与穷鬼先生 17 完结章
翊城衍生CP:秦淮X覃天 OOC预警
“我不会原谅你!”
秦淮混沌的意识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冰冷的海水刺骨,却远没有覃天的这句话恐怖。
“我不会原谅你,”即使被冻得苍白的嘴唇都打着战,覃天还是打开战栗的牙关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淮你就别做梦了!我今天来救你只是为了还你的人情,否则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你以为道歉就有用了吗?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骗我,在警局意识到你就是那个‘客服小姐’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吗?就是你最开始问我为什么不进直播间的那个女孩,我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要不是为了反......
翊城衍生CP:秦淮X覃天 OOC预警
“我不会原谅你!”
秦淮混沌的意识里已经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冰冷的海水刺骨,却远没有覃天的这句话恐怖。
“我不会原谅你,”即使被冻得苍白的嘴唇都打着战,覃天还是打开战栗的牙关喋喋不休地说着,“秦淮你就别做梦了!我今天来救你只是为了还你的人情,否则你就算死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原谅你!你以为道歉就有用了吗?我告诉你,我最恨别人骗我,在警局意识到你就是那个‘客服小姐’的时候,我恨不得杀了你,但是现在我不在乎了,你还记得那个女孩吗?就是你最开始问我为什么不进直播间的那个女孩,我找到了她的联系方式,要不是为了反将你一军,谁要跟你玩这种情情爱爱的游戏,我早就腻了,等你死了,我就听你的,勇敢一点,去找她。”
“你……不许……”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冻得,秦淮努力睁开阖上的眼皮,一字一句地从牙缝里挤出。
“你管我?”覃天喘着粗气冷笑一声,上半身用尽力气抱着秦淮让他不至于下沉,一双修长的双腿还在努力踩水,希望水的浮力能让秦淮少费些力气,“反正你都死了,管我去找谁?”
秦淮气得不行,人却终于打起了几分精神,恶狠狠地看向覃天。他伸出泡得发白的双臂,揽住覃天的脖子,抬头,狠狠地亲了下去,交错的呼吸成了两人能依靠的唯一热源,半晌,两人终于分开。
秦淮眼圈一红,“我不管,反正你这辈子只能是我的,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也是……”
覃天嗤笑一声,无奈地说道,“这辈子你先走了,我可是要活好多年的,到时候我出生了,你早就老了,哪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你要老牛啃嫩草吗?”
“多嫩的草都是我的!”秦淮气得喘了两口粗气,一双眼睛愤怒地盯着覃天。
覃天见他终于有了几分生气,转变话锋说道,“但是你要努努力,活下去,好好哄哄我,说不定我一开心就原谅你了。”
秦淮脸被冻得青紫,“怎么……怎么活,师姐都说了这是公海……”
“我把手机留在了警局,把周游留在了港口岸边。”
秦淮眸色一变,“你怎么知道……”
“通过终端就能找到发射点的位置,就像那些国外网点一样,我的工作电脑只是跳板,我的手机才是终端,对吧。”覃天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咬着牙,试图再向上浮动一点,只是这一点,也耗费了近乎全部气力。
彼时夕阳正西沉,金色的余晖如瀑布般洒满大海,海浪在阳光的照耀下掀起金色的涟漪,在这一望无垠的海面中央,一艘游艇燃烧着熊熊火焰。
海风呼啸,火势蔓延,游艇渐渐被火海吞噬。
远处海岸线上,一架直升机载着救援队伍飞驰而来。
蒋峰戴着降噪耳机,穿着防弹服探头探脑地向下看去,半晌,转头看向杜城,“城队,你们看他们这样,还需要我们去救吗?”
“哪来那么多废话,”杜城一巴掌挥过去,“被沈翊传染了吗?还不放悬梯下去救人!”
“哦。”一脸委屈的蒋峰这才穿好救生衣,顺着悬梯爬了下去。
城中村二层的小楼,房门吱呀作响。
老旧的门板透着不安的躁动,居委会大妈扯着嗓子在楼下喊着,“小秦啊,快来,你爸妈出事了。”
稚嫩的少年还不知道什么叫世事无常,就早早地便尝尽了人生的滋味。
一场车祸夺走父母的生命,他只能傻愣愣地看着救护车盖着白布拉走了父母的身影,手中的游戏手柄也渐渐失去了温度。
直到邻居陈默的妈妈将自己搂在怀里,自己还是没能流出一滴泪水。
黑产的将军不能理解他为什么为了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干妈和朋友能付出所有,却没人问过他还没成年的那些年,他们又为他付出了多少。
时移世易,他耗费多年,终于将害了干妈的凶手绳之以法,转身,却在普照的阳光下见到了另一束照进生命里的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与他携手到老,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带他去见自己的干妈……
冰冷的海水侵袭着肺泡,一个个气球盛满了水就再难升空。
秦淮赤足踏水而行,却感到身子越发沉重,海水逐渐淹没了他的双脚,双腿……他像是马上就要坠入大海,海浪就是他永不腐朽的坟墓。
“秦淮……”
“秦淮,醒醒……”
“血氧含量还在持续下降……”
外界的声音嘈杂而混乱,伴随着车轮滚动的声音,人群呼喊的声音。
胸口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秦淮竭尽全力,也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的氧气。
不知挣扎了多久,他终于放弃了,打算阖上双眼,就此安息。
一个人影,却逆着光,冲着他的方向狼狈地跑来,在冰冷的大海中,死死地握住他的手,将他拖拽上来。
“秦淮,你还欠我一句道歉。”
“秦淮,你不能死!”
无数累累的时光顺着河流飞逝,无数人影重叠着接踵而来,最后只留下一双似喜非喜的含情目,目光中缀着浅浅的泪痕。
“秦淮……”
时光不知过了多久,躺在医院病床上的人才颤颤巍巍地睁开了双眼。
“秦淮,你个臭小子你终于醒了!”
“医生,快喊医生来!”
守在病床边的周游和陈默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不远处的木桐也跟着红了眼眶。
秦淮在他们身后搜寻了一圈也没看到相见的人,一时间本就耗费心力才挣扎开的双眼愈发的无力,整个人瘫回到了病床上,却还不忘哑着嗓子问道,“覃天呢?”
听他问到覃天,陈默一时间突然安静。
秦淮意识到不对,赶忙看向周游,果然,周游这孩子藏不住事,满脸都写着不知所措。
“覃天呢?”秦淮的心一紧。
为了救他,难道覃天出了什么事?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宁愿没有醒过来!
想到这,秦淮本就不甚红润的脸庞此时更是白了三分。
陈默低垂着眉眼,走回病床边,低声说道,“秦淮,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做好什么心理准备,覃天到底怎么了!”秦淮想要起身追问,身体却根本没有力气,他胡乱地扯开氧气带子,红着眼睛问道。
“他……”周游吸了吸鼻子,“覃总监他……”
“覃总监没事,你们别吓他!”轮椅的声音适时响起,是木桐看到秦淮醒了,赶忙推着门外的干妈进来了,老太太看到周游和陈默合着伙忽悠秦淮,一时心疼,冷着脸呵斥。
秦淮这才松了一口气,恶狠狠地瞪着两人,“你们吓我干吗!”
周游这才收起那副惨兮兮的表情,举起双手,一脸无辜,“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覃总监嘱咐的,说你骗得他可惨了,他也要我们骗骗你。”
秦淮无声地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转头又想,覃天也是在耍小性子,便忍不住笑出了声,向着陈默问道,“他人呢?”
陈默笑笑,“累了两天一夜,又陪你在大海里泡了那么久,覃总监有些发烧,现在正在隔壁病房躺着呢。”
“我想去看看他。”
“去什么去?”老太太板着脸,“等你俩都好了,有的是时间腻歪!”
闻言,秦淮忍不住一笑,却还是凑到老太太跟前贱兮兮地笑着说,“干妈,我想他,想见他,特别想。”
老太太被腻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无奈叹了口气,终于屈服了,“行了,那把我老太婆的轮椅借给你,快去看你的心上人吧!”
陈默和周游拧不过秦淮,只能抱着秦淮坐在轮椅上,推着他去了隔壁病房。
隔壁病房中,覃天的人缘显然好得多,探望的鲜花礼盒摆了好几个,秦淮绕过一堆礼品才来到覃天床旁。
床上的人睡得似乎不太安稳,眉头紧皱,睫毛微微地打着战。
秦淮凑了过来,缓缓握住他的双手,轻轻地落下一个吻,“覃天,”他轻声地说道,“谢谢你,对不起,还有……我爱你。”
像是有魔力一般,秦淮的话驱散了覃天的噩梦,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呼吸也变得平稳了起来。
秦淮倚在他的床边,安静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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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之后,黑客论坛再次掀起了一阵单身狗的愤怒叫嚣。
起因是大神沉默的羔羊,默默地将头像换成了一双紧紧攥着手。
上面的一对闪闪发光的婚戒,闪瞎了一众围观群众的双眼。
有好事人群认真地分析这张照片,照片背景是魔都著名的医科大学附属一医院,照片里的对戒是传说中一生只能买一次的婚戒,照片里的两只手的确是来自两个人,却应该是两个男人。
论坛上又一段谣言甚嚣尘上。
但是那重要吗?
不重要。
最重要的,已经握住掌心了,不是吗?
秦淮坐在轮椅上,对着正倚在床头,笑着看向他的覃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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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翊城】毒42(ABO/双重人格)
久等啦,说十月份更的又拖了一个月,没想到会这么忙😰
42、
自我欺骗终究是自我欺骗,Alpha本能始终盘踞在他体内,只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猛烈反扑。
沈翊醒来,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扮演一个Beta了。
他闻得到身旁被自己标记的Omega的香味,甜蜜的奶味里掺入了他毒烈的迷幻香,昭示着Omega已被占有且完全属于他的事实,于是长久以来的渴望被平复,新生的联结让他感到满足、眷恋、保护欲膨胀,以及愧疚。
他侧身,杜城背对着他,后颈腺体上牙印重叠,乍一看累累伤痕惊心怵目,他伸手将掌心轻柔地覆盖上去。杜城,他轻声呢喃,汹涌而至的喜悦几乎轻易就将愧疚...
久等啦,说十月份更的又拖了一个月,没想到会这么忙😰
42、
自我欺骗终究是自我欺骗,Alpha本能始终盘踞在他体内,只等待这样一个机会猛烈反扑。
沈翊醒来,知道自己没办法再扮演一个Beta了。
他闻得到身旁被自己标记的Omega的香味,甜蜜的奶味里掺入了他毒烈的迷幻香,昭示着Omega已被占有且完全属于他的事实,于是长久以来的渴望被平复,新生的联结让他感到满足、眷恋、保护欲膨胀,以及愧疚。
他侧身,杜城背对着他,后颈腺体上牙印重叠,乍一看累累伤痕惊心怵目,他伸手将掌心轻柔地覆盖上去。杜城,他轻声呢喃,汹涌而至的喜悦几乎轻易就将愧疚盖过。
对不起。
做Beta有什么好呢,既闻不到他的Omega的气味,也不能标记他的Omega,就算留下咬痕也不过是可笑的徒劳。他想要占有杜城的一切,感知杜城的一切,他已经做到了,再让他做回假Beta未免太过残忍,他的大脑他的心他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他回不去了。
至少在这一时刻,他愿意接受一切他曾厌恶的Alpha本能并甘之如饴。
杜城,他的杜城。
遮光窗帘没拉紧的缝隙间露出一丝光亮,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接近中午,杜倾带他参加宴会后的第四天的中午,杜倾多半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至于队里——沈翊看了眼通话记录,十几通未接来电,最后一通是张局打来的,接通了有二十秒。
他放下手机下床,从两人散落满屋的衣物中找出自己的套上,拉开窗帘的遮光层,在强光下眯起眼睛等待适应。流通的空气将满室情热气味吹散,逐渐地只留下愈发清晰的结合后Alpha与Omega的信息素,身后杜城要醒了,他能从他们之间崭新强力的联结中感觉得到,多么新奇又令人着迷的体验。
“喝水吗?”沈翊转身问道。Omega在这样彻底的结合过程中总需要大量补充水分。
杜城像是懵了一会儿,半睁着眼睛,眼珠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了半晌,才慢慢从床上坐起。
沈翊给他接水,听见他沙哑着嗓子问:“你是哪个沈翊?”
沈翊把水递给他:“Beta沈翊。”
“假Beta。”杜城毫不留情地指正,接着说,“你那时候醒着,是不是?”
在他被热潮烧得记忆断续的间隙,另一个沈翊笑得温柔,却在他对边对他吐露恶劣的低语:你以为他不知道吗,他一直都在看着。
所有的事情沈翊都知道,沈翊都清楚。
站在杜城面前的沈翊无法否认。
他并不是完全不能阻止,他只是被禁锢了太久的Alpha本能反噬,放任了标记的发生,他的意志在分化后的初次易感期中脆弱不堪,在唾手可得的渴望前一败涂地,他再也不能隐匿自己的气味,若无其事地扮演Beta。
“抱歉,如果你想去除标记……”沈翊收紧身侧的手指,说不下去了。他是一个刚标记了心爱Omega的Alpha,他只想亲近自己的Omega,把Omega裹进自己的气味里,用信息素一次又一次地标记,任何试图夺走他的Omega的Alpha都会被他撕碎,更别说让他主动提出去除标记。他竭尽全力保持平静,继续说,“如果你想去除标记,我会配合的。”
杜城一直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通过联结传来的他的情绪波动也没什么起伏。沈翊拿不准他的想法。
过了好一会儿杜城才开口:“我不知道。”
沈翊吞咽了一下,紧张地眨眨眼睛。
“我不想要标记是没做好心理准备,不是讨厌你。”杜城抓着被子有些茫然,“我没想好。”
标记的形成几乎等同于事实婚姻的成立,这种程度的人生大事,从来不在杜城的考虑范围内,他的生活和兴趣只有破案、破案、破案。
沈翊立即抓住机会:“那我们就试一试,试一试好吗?”
“和你试还是和他试?”
沈翊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杜城慢吞吞地说:“所有双重人格的事,现在能告诉我了?”
能吗?能,所有他与杜城的纠缠,他会将自己剖开,一一展现给杜城。
“对了,我需要紧急避孕药,”杜城说,“我不能现在怀孕。”
TBC
看到金世佳的卡利古拉,好像一下回到去年春夏交接时,想看他被○的心也回到那时,既然如此那就彩蛋搞点😋
【翊城│沈翊生贺】想要的生活
♥ 日后 系列之三
♥ CP: 沈翊 x 杜城 (醉心于破坏人骨头的推拿师x 无敌怕痛却很会打架的巡警)
♥ AU / OOC 所有角色设定、行为仅属于故事!
♥ 无逻辑、无内容、无文笔
♥ 7K+、清水日常向
♥ 不知不觉熬到了沈老师的生日了,每天都值得庆祝,所以好好过生活吧!
1.
小镇里的推拿馆今日依旧热闹,虽然许老师傅退休了,但新来的年轻师傅一样身受在地居民的信赖,要是身体哪处不舒爽了就会来此请师父纾压一番。
「李叔,搬东西的时候...
♥ 日后 系列之三
♥ CP: 沈翊 x 杜城 (醉心于破坏人骨头的推拿师x 无敌怕痛却很会打架的巡警)
♥ AU / OOC 所有角色设定、行为仅属于故事!
♥ 无逻辑、无内容、无文笔
♥ 7K+、清水日常向
♥ 不知不觉熬到了沈老师的生日了,每天都值得庆祝,所以好好过生活吧!
1.
小镇里的推拿馆今日依旧热闹,虽然许老师傅退休了,但新来的年轻师傅一样身受在地居民的信赖,要是身体哪处不舒爽了就会来此请师父纾压一番。
「李叔,搬东西的时候要注意姿势,不然腰又要受伤的。」年轻师傅扶起推拿床上的中年男子后叮嘱着对方。
「好、好、好、小沈,你这唠叨的功夫堪比我那位囉!」李叔当然是开玩笑,听到这把年纪还有人挂心他可开心了。
沈翊来到这小镇也一年多了,这边陲小镇的居民大多是中老年人,年轻一辈都到邻近的大城市打工讨生活了,所以经常来光顾的也都是些叔叔、阿姨们。好在沈翊应对长辈很有一套,除了擅于闲话家常也懂得待人接物,这些常客总夸沈翊比自己子女贴心的多。
到了傍晚,一名人高马大的身影步入推拿馆,沈翊一见那人马上露出招牌的微笑打呼,「杜巡警又来啦?」
杜城是镇上少数的青壮年,沈翊曾听来推拿馆的常客提起杜城之前是在大城市里当刑警的,但因为出任务时受了重伤,康复后才回乡当个闲散的巡警。
虽然杜城不是第一次来推拿了,但他一次也没提过自己的事,沈翊也就不好八卦人家,不过在替杜城推拿、按摩的时候,沈翊有瞥见过杜城手臂上和腿上的术后疤,他想叔叔阿姨们讲的应该八九不离十。
「又来打扰了。」杜城抓着头有些侷促,明明一进门看着是生人勿近的酷哥样,但说话时又切换成了个憨汉子,在杜城第一次光临的时候,沈翊也足足发懵了好几秒,但久而久之也习惯了。
沈翊领着人到推拿床上躺下,这只是一间小馆子,几坪的小空间里就摆了一张床,以前这床旁边还没加上帘子,是之后沈翊接棒后才自己捣鼓加上去的。
杜城一米九的身子一躺下,推拿床几乎被占满,虽然这么大一块头会让沈翊费些力气,但沈翊却是乐在其中,平时替那些长辈们推拿、整骨的时候他有顾虑,所以只敢用非常小的力气,像杜城这样的壮年身体可让他终于有了机会发挥。
他不觉技痒,每一次替杜城按摩时都特别尽心尽力。
正当沈翊顺着杜城背部的肌理按压时,突然看到一双眼睛从帘子夹缝中看进来,他顿了一下,杜城感受到沈翊的停顿便好奇地抬起头,「沈师傅怎么了?」
「城哥!你回来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呀!」一个身量也极高的男人拉开了帘子朝杜城哇哇叫。
「...阿峰,一会再说。」杜城使了个眼色就让原本情绪激动地蒋峰收声,他眼巴巴的看着杜城直到自己乖乖把帘子拉上。
「不好意思呀...他我一个发小,平时就这样...哈、」杜城连忙替蒋峰向沈翊道歉。
沈翊笑说没关系,待杜城重新躺好才继续,等结束后,沈翊先走出帘子让杜城在里面整理好衣服,蒋峰就站在帘子不远处,他神情担忧地望着帘子,就等着杜城走出来。
「怎么了吗?」沈翊有些好奇这毛毛躁躁的人怎么突然这副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家中出事了呢!
「城哥肯定是很不舒服吧...?不然怎么可能来推拿,他可是最怕疼了...」蒋峰想起小时候被爷爷带来推拿治疗,那疼痛叫他永生难忘,真的不是盖的。
「啊?」沈翊愣住了,他替杜城推拿按摩时还特别使劲呢...可是他从没看过杜城唉过。
蒋峰叹了口气,知道沈翊不是本地人就不免想分享起自家大哥的丰功伟业,杜城从中学时就是打架厉害出名的,那时这小镇的治安没现在好,总有一些外地的混混看这里的百姓纯朴好欺负,杜城看不下去就自己组了一个小团体专门整治这些欺负弱小的混混。
那时杜城最名闻遐迩的就是他的"一击杀",一出拳就直接让对手丧失还手之力。
「不过...其实城哥特别特别怕疼,所以才创了这招让对手在出手前就直接出局。」蒋峰小声地在沈翊耳边说。
杜城理好衣服就看到蒋峰和沈翊在聊天,他心想蒋峰这大嘴巴不知道又要乱说些什么,要是让沈翊知道自己的过往,那不得吓死了,于是赶忙拉着蒋峰出去。
看着走远的两人,沈翊不经纳闷杜城如果真怕疼为什么总要来这呢?其实他的身体除了旧伤之外非常健康,也没必两周就来报到一次。
2.
推拿馆休息时,沈翊就会外出散散步,顺便采买日用品和一周份量的食材。
小镇的生活步调不快,所以沈翊的步伐也跟着慢下,等着时不时在转角处跳出的惊喜,譬如今天他刚经过陈奶奶家就被人招进家里作客,陈奶奶从冰箱拿出多多请他喝,知道老人家喜欢分享,沈翊接过对方好意,没有推拒。
镇上长辈看到沈翊都喜欢和他聊天,一是镇上没有多少年轻人,二是沈翊总乐意和他们聊。
沈翊闲来无事就喝着陈奶奶请的冷饮在人家家吹空调乘凉,陈奶奶知道沈翊不是在地人,热情的她翻出几本相簿向年轻人介绍起自己的家乡,沈翊随着老人家的介绍看向照片,其中好几张都有形似杜城的青年。
陈奶奶见沈翊一直瞧着其中一张便连忙解释虽然照片中的青年们看着不正派,但每一个都是非常好的孩子,她还特别提起杜城,说杜城从小就是正义感极强的孩子,以前在镇上帮他们摆平来捣乱的混混,现在长大也成为了人民保母。
沈翊点头附和,视线紧盯着照片中满头金发且挂着放荡不羁笑容的青年和现在常出现在推拿馆的憨厚巡警实在难联系到一块。
没想到杜城以前是这样的啊?
几周后,杜城又如期来到推拿馆报到,正当沈翊替对方按摩时,手在碰到杜城时下意识的放了力,可是脑中又突然想起蒋峰说杜城很怕疼,他一闪神没控好力道,立刻听到了杜城呜咽了一声。
「抱歉,有些大力了。」沈翊收回手,对自己的反常感到歉意。
杜城的沉默让沈翊有点紧张,但杜城最后以不似平常有活力的声音说着自己没事,那声音听着很虚,沈翊隐约间还听到了一丁点抽泣声,他愣了几秒才再次向对方确认是否没事,但这次杜城只是点了下头不再说话了。
沈翊聚精会神的收着力,等按摩完了背部的部分,他让杜城翻至正面,就在这时才目睹杜城红通的眼和鼻头,眼角还有一丝丝水光,看着竟有些楚楚可怜,让沈翊都替这大男人心疼了一把。
「杜巡警,其实你身体况状很不错,两三个月再来就好了,没有必要这么频繁的过来。」沈翊提出自己的意见,却不想杜城眼中的水光又加深了。
这象是赶人的话让杜城很受伤,他除了想来这边放松肌肉之外,其实也包含着自己的私心。
这镇里少有年轻人,所以当年轻又"貌美"的沈翊出现时马上就吸引了杜城的目光,可杜城先前都忙于工作,对于感情这事一窍不通,所以才想藉着来光顾推拿馆来跟沈翊套近乎,但沈翊对谁都亲切,杜城也不敢有其他表示,也只能默默地喜欢着对方。
现在温和的沈翊如此发话,杜城不知道是不是沈翊察觉了自己的心意,这番说词应该就是婉转地让自己别跨过那条线的意思吧?
杜城从推拿床爬起来整理衣服时,憋了半天才在离开前和沈翊说自己不怕疼的。
这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沈翊只是不想弄痛杜城,而且推拿也不可以太过频繁,但杜城这外漏的伤心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杜城耸拉的脑袋,如同被人抛弃的大型犬,失落地离开了。
3.
没过多久,推拿馆迎来了新客人,他身穿笔挺的定制西装且戴着黑色墨镜,一走进小馆也不出声,沈翊是在拉开帘子时才看到对方的。
沈翊亲切的向刚整骨完的长辈叮咛几句后将人送走,这才转过身走向那男人。
男人看着就是不好惹的对象,可等沈翊在他身旁站定,原本直直站好的男人马上弯下腰,苦哈哈地笑着搓手说:「哥,你真让我好找呀...」
沈翊睨了对方一眼又摆摆手,让对方假装没见过他。
「哪可能呀!再这样下去,老头子和大哥是不会原谅我的!」沈成仁哀号,可很快又转为揶揄问:「哥,你现在是改了法子来虐待别人啦?你和我说说,现在你手下到底死了几个?」
「管好你这张臭嘴!」沈翊抬手往亲弟弟嘴上招呼了几下,解释自己现在可是正经做生意,才没有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呢!
沈家人几代都是X市最大的黑帮二把手,他们家族的人身材都偏瘦弱,但头脑一个比一个顶,所以在帮内主管财务一块,直到沈翊出生后,他年幼时不知从哪位叔伯那得了一本"分筋错骨手"的武功秘籍,这大概率是拿来骗小孩的,但沈翊从此对这功夫起了兴趣,而且老喜欢在父亲身旁那些小弟们身上试验。
等沈翊越长越大,他这门"技艺"可谓炉火纯青,再加上他虽然看起来瘦瘦的,但力气却大的离谱,算是沈家几代中终于出了一个有战力的,所以沈爸爸对于沈翊可是寄予厚望,谁知他这好儿子竟然连夜开溜到了乡下当推拿师,沈成仁能想象父亲在得知时的表情会有多绝望。
可是自己二哥是谁?
当年沈翊这名字一放出去可是让听者都会骨头发痠、肌肉抽蓄的人物,沈翊每每出手都是把人虐的滴血不流却骨头尽裂,让人只能看着软趴趴的四肢哭天呛地,所以他这副可人的容貌不知是多少人心中的阴影了。
这么号人物现在屈就在这边陲小镇里没几坪大的推拿馆内?
沈成仁才不信呢!
他们两兄弟你来我往的斗嘴了半小时后,推拿馆的门开启了,来人正是有些日子没上门的杜城。
杜城一进门就注意到了看似来者不善的沈成仁,但沈翊却无事般接待杜城,也没有对杜城的再次莅临发表意见,反而是杜城自己有些心虚的别扭,想着忍了快一个月还是没忍住的跑来了。
他乖乖躺上推拿床,但在沈翊的手快靠近他的背时,杜城下意识的缩了一下,他这一下可是很明显,沈翊不可能没察觉。
明明怕疼还来找虐,沈翊不经有些好笑这个憨憨的脑回路清奇,但心中又泛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这次他放轻了力道慢慢按,在杜城的肌肉渐渐松开后,沈翊也不自觉露出笑容。
等待哥哥工作完的沈成仁有些无聊的在小空间里晃,从帘子的缝隙间,他看到自己的哥哥正露出满足的微笑而且手上按压的动作也没有他记忆中的狠戾,这情景让他无法适应,甚至诡谲的让他打了冷颤。
沈成仁又看了一眼躺在推拿床上的大块头,他总觉得对方好面熟,脑中突然闪过一张照片,那不就是那个"江北一击杀"吗?!
当年帮内大佬曾想招揽杜城入帮,但杜城老实的交代了自己怕痛且不抗打的弱点才让大佬打消了念头,但他觉得杜城这孩子人仗义又很诚实,所以特别拍了张照片纪念,还让杜城要以后遇上了困难能来找他。
这一个怕痛的跟一个爱施虐的凑一块竟是一室生春,沈成仁当即头顶三条黑线掉了下来,心中暗想着这两个人现在是在互相飙演技吗?一个比一个会装。
「那个...沈师傅,你要是遇上麻烦了,能和我说的。」杜城故意降低音量。
沈翊知道杜城指的麻烦是沈成仁,于是说自己挺好的,然后吐槽着自己弟弟的穿衣品味真的不怎么样,老是被人认作是流氓。杜城一听也傻了,原来那家伙是沈翊的弟弟,他一方面放心下来,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这样以貌取人是不是在沈翊心中扣分而懊恼。
等杜城离开后,沈翊赶忙将自己的弟弟打发走,还再三警告要是沈成仁敢透漏自己的行踪,那他就咖咖了他的骨头。
无奈的沈成仁只能灰溜溜的走人,毕竟他是真怕他二哥。
4.
小镇子不大,杜城巡逻时是踩着脚踏车去的,脚踏车速度适中,还方便杜城向邻里们打招呼。
上午,杜城去巡逻时遇上了住在小镇最边缘的胡爷爷,老爷爷在看到杜城就顺口提了一句清晨好像有看到一伙脸生的人进了镇,浩浩荡荡几十人,也不知道是哪来的,看着不像善类,杜城闻言便留了心眼,骑着脚踏车又特地多巡逻一次,但一切如常。
傍晚下班前,杜城还是不放心,于是就骑着脚踏车在镇上晃了一圈,结果在经过沈翊的推拿馆时就看到一群手持棍棒的混混聚集在门口,他一眼就认出带头的正是时常来找麻烦的张三,没想到这家伙出狱了还不知悔改!
沈翊刚从推拿馆推门而出时就看到了黑压压的一群人,这放眼一看就是凶神恶煞,许久未见这场面的沈翊不自觉的手抖了一下,但他并不是因为害怕而发抖而是兴奋的打颤,而他的脑更是快速的回想起人骨在自己手上咖喀作响的美妙,想到这他的嘴角也跟着扬起。
「呀!臭小子,你笑个屁!」张三举起手里的木棍指向沈翊叫嚣。
当年他就是因为犯事被杜城送进牢里的,现在知道杜城回来这老地方当巡警就迫不及待地来找麻烦,他知道杜城经常来这小破推拿馆里光顾,一上午的观察下来觉得沈翊这瘦弱青年比那些老人家经折磨,于是才想从此地下手,可谁知自己这么个大流氓站在这瘦弱青年前竟还被对方嘲笑。
站在张三旁的小弟见大哥生气就直接抄起棍子往沈翊去,沈翊不慌不忙的准备抬起手,谁知那冲过来的小弟竟伴随着一阵风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才停止,他正是被杜城一拳揍飞的。
「不好意思阿,沈师傅。」杜城将沈翊护在身后,很抱歉让沈翊遇上这种事,他对张三喊话让人别一错再错。
仇人在前,张三哪有放过他的道理,这几年在牢里蹲的怨气爆起,叫着小弟一起打人报仇。
杜城的拳头虽然厉害,但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他根本经不起打,沈翊看得出这群人专门朝着杜城打,原本他正欣赏着杜城那出拳时的帅气模样,但看到杜城挨了几棍子就赶忙把人拉到自己身后。
一个换位,沈翊一手稳稳接住朝自己打来的棍子,另一手直接往那人肩膀一拿一转,一个巧劲就分了对方的肩关节后又将掌顺势滑到了那人手肘、手腕,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原本好端端的一只手就软趴下来。
沈翊钻研出来的这套"分筋错骨手"其实不适合用在多人应战,所以他会特意让第一个中招的人在瞬间感到高级别的剧痛,再让这人痛苦又害怕的情绪去感染其余的人,就像现在这个人撕心裂肺的尖叫就让周遭几人有些愣神,沈翊也就藉机往下一个目标前进。
没过多久,原本手拿武器的混混们都倒在了地上抽蓄的鬼哭狼嚎。
「留着你们的脚是让你们圆润的滚,记得以后可别再做坏事了,要不...」背着杜城的沈翊虽然语气温和,但脸上却已经挂上了灿烂到诡异的笑容,他左手故意摆在裤档前做出一个握拳的姿势,且发出一声折骨头咖咖声,那群混混全都冒出冷汗,连滚带爬的逃命去了。
站在原地的杜城吓得没比那群混混轻,以至于他是怎么被沈翊带回家按到沙发上且脱下衣服的都不知道,他是在沈翊替他抹上药膏才被疼痛拉回神的,当沈翊的手在被棍棒打到的地方按揉时,杜城痛的龇牙却忍着声。
「很疼吗?」沈翊看到杜城整张脸皱的不成样,他马上放轻力道。
杜城抿起嘴,觉得原本是想要英雄救美却在沈翊面前出糗,他不想沈翊觉得自己没用,所以很想稳住自己那最后一点形象,可今天被打的地方是真疼,他的痛觉又特别敏感,憋了几秒钟就红了眼眶。
看着杜城一言不发,沈翊瞥眼就看到杜城身子一抽一抽的,象是忍着抽噎,看着好不可怜,这让沈翊心头颤了颤,他和杜城说这几周都不能再推拿了。
果不其然,杜城猛地抬起那彷彿听到死刑判决的煞白面容,一个激烈的情绪波动,一颗小珍珠就不小心从眼角一路滑至下巴,这么一外表阳刚的大汉瞬间就被小珍珠柔化成了脆弱无助的小可爱。
「就这么难过呀?」沈翊柔下声,露出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容。
杜城慌忙的想用手抹脸,结果手一动又开始呜呜叫,沈翊连忙按住杜城的手并抽了张面纸给对方擦擦,「为什么哭了?是...因为没办法来找我?」
沈翊的话让杜城全身一紧绷,沈翊这是看出自己的心思才故意这么问的吗?杜城抓不准沈翊对自己的想法,怕回答的不对就直接Game over,沉默了半晌也不知如何回覆,而沈翊看着对方陷入纠结只觉得有趣,可是他开始得推进剧情才行啊!
「杜城平时要没事也可以来我家找我的,因为我也很想找机会多了解你。」沈翊直接改口叫了对方名字拉近距离。
杜城的脸瞬间刷红,眼巴巴的看着自己暗恋的对象说着暧昧的话,他吞了口口水,很想掐一把自己证明这不是梦,可是他手一动就疼。
这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杜城想挪动身子远离沈翊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他两手都在抵挡攻击时被打伤,失去双手的支撑让站起身都费劲,又更何况他的平衡感还不太好,小时候光是骑上脚踏车都跌了快几个月才学会,所以他不意外的在一个倾斜后直接扑通跌进的沈翊怀里。
沈翊这是人在沙发坐,香软从旁扑来,这怀中的分量和弹性的触感极佳,他的手象是自己有意识一般在对方的脊椎摩娑,如果咖咖了对方的骨头...,沈翊很快的克制了这个冲动,因为另一股欲望早胜过了一切。
他将杜城按倒在沙发上,直接就是用两片唇瓣往对方嘴上招呼下去,于此同时,他不知从哪抽出了小薄被将杜城两只手都捆成了加厚版的木乃伊并举到杜城头上。
「这样乖乖不动才不会疼。」沈翊边吸吮着对方的唇边像哄孩子一样说,杜城被亲的晕晕呼呼的,在迎了另一个又深又长的吻时,他的灵魂也被亲的七荤八素的。
偷了香的沈翊伸出舌头舔着分不清你我的唾液,他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杜城解释自己个性比较急,但绝对不是不负责任的混蛋。
他边说着这种典型渣男语录边将杜城扒得精光,用自己如豺狼般的飢饿目光先巡礼过一遍对方精美的身材后才挤进对方腿间预备。
「我们杜城最怕疼了,但我呢、正巧是专精于身体的专家,所以绝对不会让杜城疼,所以杜城不怕喔?」沈翊亲了亲还有些迷离的杜城,而杜城似懂非懂的轻哼了一声,沈翊就当对方同意了,直接开启了夜的序幕。
5.
完整洽外援 (我是沒想過這麼純也不讓發)
A凹三:
detest37
W博/愛FD:
宇怨怨
或
m祝jj.沈老師toda生日y/a大/h快樂HKkN喔
Fin.
一个很可爱的脑洞延伸出的故事。
怕痛却战力惊人的城儿感觉就超可爱的,在外风光无限,回到家里就嘤嘤嘤喊疼,沈老师肯定是一边心疼又一边喜欢宝宝和自己撒娇吧?
不得不说真的很喜欢让沈老师会什么卸骨这种技能,我也不知道为啥有这种想法,可能觉得这挺酷的吧?(搔头
在江湖厮杀许久后回到田园乡间与老婆过日子多好啊?这么可爱的宝宝,我愿意啊!!
祝沈老师生日快乐!
翊城︱游园惊梦·序
❖戏台上,落了灰的白瓷,静默着。似是千年前就如此,等待着一人踏秋风踱步而来,莫了,只是轻而一笑… …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你可认得我?”
那人眼眸定定,俯身细看。
半晌,话随出口的微弱热气,姗姗而迟。
“像他。”
❖“哥,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翎生在哪,我就在哪。”
那人拂袖摸了摸他的发梢。
❖满树福条,随风轻...
❖戏台上,落了灰的白瓷,静默着。似是千年前就如此,等待着一人踏秋风踱步而来,莫了,只是轻而一笑… …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你可认得我?”
那人眼眸定定,俯身细看。
半晌,话随出口的微弱热气,姗姗而迟。
“像他。”
❖“哥,你会一直留在这里吗?”
“翎生在哪,我就在哪。”
那人拂袖摸了摸他的发梢。
❖满树福条,随风轻晃,正衬那满树金叶。
忽听得那树后有声渐起。
“莫叫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那人似唱非唱,却叫他顿了足。
“不就没还你伞吗,行行行,我去我去。”
扰的那人皱眉,气哄哄走了。
却勾得那树荫下的人勾了唇角,缓步离了。
❖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那几位喝的天地不分,却听身后一阵动静,吓的酒醒三分,护着腰上几贯钱。
那人眼见几位瞅着自己,整整衣衫,道:“几位莫见怪,忽又入了梦,这才惊醒。”
那几位不以为然,靠着那桌上红烛,倒酒续饮了。
睡眼蒙眬,那人推了门便摸黑出去了,几步晃悠,踉跄回头望那红烛映出的窗花残影,却见那残破楼壁上高高挂着一将掉不掉的牌匾,凑着身子去看,正映着月出乌云,亮光一现,那人看的清楚。
❖“亦真亦假,全凭你口中之言如何让我辨得?我又凭什么信你?”
那人鲜少的狰狞,强硬的拽过他的手,猛的将他推向楼柱。
脸湿半边,心却似锣鼓不停。
≡戏子翊 X 教书先生城
≡有超自然成分
≡有车(见爱发电/群)
≡不定期更新
人间惊鸿宴09
从飞机上下来,孙志彪推了推墨镜。
这是北江,他心心念念想要埋骨的地方。
他答应给老爷子卖命五年总算到了期限,曹晚晚把各处接手的挺好,老爷子利用曹志远狱中体检间隙还盗取精子,打算培养个新的继承人。
这五年,他欠下累累血债,胁迫设局一个个领导家的子女上老爷子的贼船,给他提供东山再起的资本。
孙志彪想起病历本上的诊断,心脏衰竭,肾脏衰竭,医生一脸不忍的跟他说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遗憾以及了解到他的吸毒戒赌史的惋惜。
不是这样,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
孙志彪想的开,也看得明白。
他来北江,就是想偷偷的,看一眼杜城。
坐在车里看着警局,孙志彪又嘲笑自己面对杜城改不了的这既要又要的毛病。他想要杜城......
从飞机上下来,孙志彪推了推墨镜。
这是北江,他心心念念想要埋骨的地方。
他答应给老爷子卖命五年总算到了期限,曹晚晚把各处接手的挺好,老爷子利用曹志远狱中体检间隙还盗取精子,打算培养个新的继承人。
这五年,他欠下累累血债,胁迫设局一个个领导家的子女上老爷子的贼船,给他提供东山再起的资本。
孙志彪想起病历本上的诊断,心脏衰竭,肾脏衰竭,医生一脸不忍的跟他说生命进入倒计时的遗憾以及了解到他的吸毒戒赌史的惋惜。
不是这样,老爷子也不会放过他。
孙志彪想的开,也看得明白。
他来北江,就是想偷偷的,看一眼杜城。
坐在车里看着警局,孙志彪又嘲笑自己面对杜城改不了的这既要又要的毛病。他想要杜城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念着自己,又舍不得他那么折磨自己。
杜城应该是刚结了个案子,一伙人有说有笑的出来吃午饭,孙志彪贪婪的看着杜城,不肯错漏一丝一毫。
一帮人走到门口,杜城忽然站住向后望,越过人群喊了句什么,见围着他的这群警员散开,一个小白脸背着挎包从后面赶上来。
杜城一见他,眉眼舒展,孙志彪好像被什么噎住,咳的趴在方向盘上直不起腰。
等他在直起腰,一群人已经没了踪迹。
孙志彪没觉得自己能骗过杜城,他妄念杜城仍能宽容他的选择。顺从老爷子的选择一开始只是为了杜城的性命,他不敢赌,他不信警察。而跟老爷子的对峙,监禁二十年的时间长河,流于表面的爱与厌憎,衰老的父亲与不堪事的侄女。
纵使他混账半生,这里是他容忍他混账半生割不断的家。
更深层的没有吗?有不想二十年监禁苦守高墙等待的私心,有被撩起自由陪伴的妄念,电影里说以前没得选,现在想做个好人。
杜城,你信吗?
要是杜城在,只会给他一脚上个手铐。
思及至此,孙志彪伸手揉了揉肩头,荒野里杜城给他那脚早没什么痕迹,可想起杜城就觉得这处火烧火燎的疼。
好像杜城这个人古板又宽容,可以容忍对他的算计,不容忍任何人践踏法律。
再抬头,一伙人早没了踪影。
叹了口气,放平椅子往后倒了倒。他不敢去跟踪杜城,除非他这自由日子过够了,想到这笑了一声,摸了支烟吞云吐雾。
命啊...得认...
一个档案上早就死了的人,本也不怕什么被谁看见,奈何这张脸和杜城那身份,硬生生让他畏首畏尾起来。
“别看了,我又不会跑。”杜城歪在沈翊家地板上逗猫,他长得高,除了办公室就没见他在哪老实坐过,问就说是蜷着腿不舒服。后来饭桌上陪杜倾聊天才听说杜城伤过腿和后背,落下病根,经常觉得后背酸痛,所以经常无人地儿看他有些塌着肩弯着腰。
杜城逗猫带着点不得其法的小心翼翼,拿着个逗猫棒在晓玄鼻子前,不堪其扰的晓玄尾巴甩来甩去预谋去扑拿着逗猫棒的那只手。沈翊看见晓玄开始弓背,一把拎住晓玄后颈,让杜城的手免遭消毒之难,他把晓玄抱在怀里一脸认真:“你得让着他点。”
“我?”杜城迟疑的看过去,刚想辩解没跟猫过不去,听到下一句:“陪他好好玩,一会给你两个罐头。”晓玄摇了摇尾巴,喵呜了一声,等沈翊松开直接跳到地上,主动去扒拉被杜城扔地下的逗猫棒。
杜城扭过头,不看逗猫棒,脑袋往沙发上一搭。
“你约我来你家看马戏团?”这话倒不夸张,他这家里猫啊乌龟啊花儿的,知道是他在办案子,不知道还以为他有什么收藏癖...
脚踝被毛茸茸的尾巴扫了两下,配合着咪呜的叫声,杜城没禁住诱惑又极为自然的倒打一耙:“你看是它缠着我玩,不是我需要它陪我。”
沈翊极为自然的拿起逗猫棒,挨着坐下,娴熟的逗了两下做示范然后递过去:“辛苦城队了。”说话时愉悦太过明显,藏不住的弯弯笑意让杜城无端生了无措感,接过逗猫棒时掌心无意蹭过沈翊的尾指,骤然加速的心跳让杜城觉得脸上升腾起燥热。
自然的贴着肩膀像是加了温一样,杜城没地儿可退,又没什么借口避开,又或者在这样一个休闲的日子来到一个对他有显而易见甚至可以说得上明目张胆追求的人家里,本就是一种再进一步的默许。
杜倾自诩了解杜城,杜城自然也了解杜倾。在乌龙误会说开以后,在沈翊不吝给他,而他自然接受那名为特别之时,成年人的暧昧就难以隐藏,杜城犹豫过,也退缩过。
日子总得过下去,但是沈翊,绝不应该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没有谁应该是谁寂寞的消遣和慰藉,之于接受这件事,应该是他珍而重之,认真思虑看清自己后选择的人生伴侣。
之于相遇孙志彪时的不成熟,心动了就在一起,日子慢慢总能过下去,历经岁月人事磨砺,他想日子总得好好过下去。
晓玄扒拉扒拉几乎一动不动的逗猫棒,愤而跑走,想来如果会说话也要骂一句世风日下。
在亲吻发生的前一秒,杜城听见沈翊说“总觉得不像真的”,即而是从试探到缠绵的吻,沈翊带着果糖的甜腻,分开时杜城无意识的用舌尖舔了下沈翊的嘴唇,沈翊的眼神也从观察变成凝视。
“哪儿不像真的?”杜城的口吻带着些引导教授他办案时的自如,好像了然于结果后在问他这个线索哪里不对时的考校。
“答应的每一句好。”沈翊异常认真的回应杜城的提问,因着吻他将杜城囚在胳膊的方寸间,面对迫近杜城并不抵触靠着沙发往后仰了一些,沈翊莫名觉得杜城是游刃有余之外带着些逗弄心态。
杜城的眼睛很亮,带着些刑侦的锐意,常皱着眉头,眉间有些许浅淡的纹路,这张脸的眉间眼尾都藏了些淡淡的白色的疤痕,一道一道经由旁人讲述,或者亲眼所见。
杜城是他闭着眼睛不假思索可以画出每一个细节的人,是他藏在一幅幅风景下不断描摹加深的执念。
“杜城,我想画你我没见过的样子。”沈翊去解杜城领口的扣子,又给了他充分拒绝的余地,他做什么都不急,一颗一颗解开,好像沙漏的倒计时,杜城没推开,又在切实的紧张,加重的呼吸和起伏明显的胸膛,掌心下的皮肤是和脸极致反差的白,带着汗意的掌心贴着更加灼热的皮肤。
不愧是艺术家。杜城脑子里无端生出这句话,沈翊在他身上放了一把又一把火,从加重呼吸到溢出声响,翻身到面朝下时,那一身的疤痕让他有些慌张,原本顺从着被钳制的手试图去遮掩,却被温软的唇再次送回制约住,他听见沈翊说“别怕。”
杜城想侧过头反驳,恰好沈翊的吻落在肩膀,一时间杜城被沈翊眼里的虔诚和红了眼眶的心疼软了紧绷的身体,将头埋回到沙发上,声音有些闷“早不疼了,你...”杜城话没说完,感觉到掉到背上的温湿,剩下的话被噎在喉咙里,但却是不同的体验,哽在喉咙里的不是酸涩,而是像棉花糖一样甜腻。
“你自己看过吗?”沈翊的手顺着凹凸不整的疤痕一道道抚摸过去,杜城诚实的摇了摇头“大老爷们谁没事天天照镜子。”想了想有些心虚:“应该不丑吧...要不你拍给我看一眼。”
“不丑。”沈翊的拇指抚摸过一处烟疤,显然是故意打着圈烫的,现在看好像一朵花儿一样。这种细细探索比情欲还让杜城不自在,他刚想出声,颈间软肉被沈翊叼住,杜城吃痛险些还个肘击,多亏意志力强大,不然明天分局门面的脸可就见不了人了。
“善变...”听见杜城这句话,沈翊只笑了笑,一下一下在颈间舔自己咬出来的齿痕。
“城队”沈翊故意叫了城队,刻意压低的声音气息扑在耳朵上,激得杜城频频打寒颤。
“正经点。”杜城几乎是咬着牙根说的这句话,他身上衣服被剥了干净,裤子褪到膝盖处,限制着大幅度动作,偏沈翊还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
沈翊的镇定让杜城也起了好奇心,这样一个高岭之上的人对自己是探索欲还是情欲?他的迷茫不加掩饰,又或者他早就习惯对于此人无需掩饰。
不知道多少个烟头丢出来,杜城还没出来,看得穿杜城对那小白脸的特殊,自然也就对他们会发生什么心知肚明。
再早一点,他回来就看见他们幸福的过日子。
再晚一点,等他死了。
都没有,偏偏是现在。
偏偏是...现在...
妒火在燃烧,嫉妒的毒蛇缠绕着绞杀了为数不多的理智。他撞上杜城的车,然后打出那串聊熟于心的号码,响铃声让他恢复些理智,挂断之后拍了照片发给对方。
“家里有急事先走了,你看多少钱我转你。”
发完真的将车开走,找个隐蔽地方等着人下来。
没五分钟人果然下来,一边揉着嘴唇一边查看车子的损坏情况,电话打过来,孙志彪按掉。
“不方便接电话,着急送家里人去医院,不是骗子银行卡号给我,直接赔你。”
杜城皱着眉头看着短信,好不容易得个休息还得修车,但是对方又合情合理。蹲着侧门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正正当当的停车位里,对面是怎么撞过来的,别是没证瞎开,要不怎么电话都不敢接。
“修完给你发票。”杜城回了短信,当警察的确实不怕对面跑了,电话号在这什么查不到,而且对方也正焦头烂额体谅一下。
沈翊的脸可比杜城沉多了,任谁就差临门登堂入室被搅合了也不太舒爽。
“沈老师”杜城凑近,其实两人都不上不下的有些懊恼,但是看见沈翊失态杜城有种微妙的心态。
“城队,幸灾乐祸要溢出来了。”拍了拍人肩膀:“说好的接我,变我骑自行车带你了。”
杜城看着沈翊那自行车,秒变苦瓜脸:“打车不行吗?沈翊,要是骑到了我觉得我腿都磨短了。”
原本也是顺口一调侃,看见杜城那副样子就忍不住想作弄,一本正经道:“上回打车有阴影了,还没好。”
...沉默了一下杜城说:“我要不们坐个警车?”
【翊城衍生|檀金|金老师生贺】异乡人
♥ 白球鞋与黑皮鞋 系列之二
♥ CP: 檀健赐(次) x 金世嘉(佳) (在日留学生x留日社会人士)
♥ AU / OOC 所有角色设定、行为仅属于故事!
♥ 无逻辑、无内容、无文笔
♥ 2.5w+、一发完、甜蜜与治愈并存、放不了的自己找地方
♥ 我自己本身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个故事,送给最可爱的金老师,也谢谢《猎罪图鉴》让我认识了许多很棒的演员老师和超级可爱的小伙伴们!这应该是我最后一篇檀金的故事了,翊城的故事预计还有几篇,你们再不喜欢或再想屏也就这样了...XD
1....
♥ 白球鞋与黑皮鞋 系列之二
♥ CP: 檀健赐(次) x 金世嘉(佳) (在日留学生x留日社会人士)
♥ AU / OOC 所有角色设定、行为仅属于故事!
♥ 无逻辑、无内容、无文笔
♥ 2.5w+、一发完、甜蜜与治愈并存、放不了的自己找地方
♥ 我自己本身特别特别喜欢的一个故事,送给最可爱的金老师,也谢谢《猎罪图鉴》让我认识了许多很棒的演员老师和超级可爱的小伙伴们!这应该是我最后一篇檀金的故事了,翊城的故事预计还有几篇,你们再不喜欢或再想屏也就这样了...XD
1.
檀健赐到日本留学已经迈入第四个年头,第一年在语言学校刻苦努力的成果让后续入学后的学习轻松许多。孝顺的他为了减轻家中负担自己在日本生活的昂贵费用,他从大二开始利用晚上的时间去打工赚钱。
因为明早有课,所以檀健赐不会在这天晚上排班,照理说这个时间点他不会出现在小旅馆里,但当他发现证件不小心落在置物柜里时,为了避免遗失的可能,他匆匆赶到旅馆里要取回。
他一进门就跟今天值晚班的松本挥了下手,松本很反常的正在通电话,表情还十分认真的模样,凌晨这个时段一般没有什么大事,他自己排夜班时也常常拿书出来读,所以他感到有些奇怪。
「健赐君、」松本一手摀着话筒,另一手朝檀健赐喊,他想拜托对方到六楼看一眼,他已经接到好多客人的投诉电话,说是有很吵的声响,现在正在通话的客人碎念了好久,他也无法挂下电话,一时半会根本走不开。
檀健赐自己就是做过大夜班,知道这个时段也只有松本一人,于是他应了声好,搭上电梯前往六楼。
一出电梯,檀健赐从电梯左侧的房间开始巡,走到610房时,他发现门没关上,从门缝望去有个人倒坐在玄关小通道一动也不动的,结合松本刚才说的投诉,檀健赐心想可能出事了。
他推门而入,蹲下身想查看那人的状况,谁知道手才刚碰到那人肩膀就被对方猛地抱住。
「来啦?」男人话语里尽是喜悦。
被人强行抱住的檀健赐吓得把母语脱口而出,「你干麻阿!」他想推开对方,可是男人健壮的手臂紧紧抱在他腰上,他根本推不动,只能以蹲跪的姿势将上半身向后仰。
「你会说中文呀?」男人惊喜的抬头,嘴里说的话也从日文转为中文。
他们靠得太近,檀健赐闻到了对方身上浓浓的酒味,他猜想男人应该是喝挂了被同事带来这安置。他们这间旅馆虽然设备不新,但是离车站近而且房价便宜,时常看到喝醉的人拖着喝挂的人到这来住一晚。
「先生,麻烦请您先放开我。」知道对方喝醉了,檀健赐收拾好情绪换上平时工作时的客气口吻,可是男人彷若没听到他说的,继续向檀健赐要求道:「你说中文!你说中文好听...你说嘛、」
檀健赐有些无奈,装作没听到对方的话,拉着男人的手请他放开,但男人却缠得更紧,死皮赖脸的重复同样的话,烦人的让檀健赐也起了火气,「你、啊!」脏话还来不及爆出口就先被一声尖叫取代。
他被男人从地上抱起,象是家长弯腰去捞自己还年幼的孩子般,让他顿时生出一种羞愤。
腾空而起的檀健赐眼看自己被男人带到了床上,他警铃大作,开始挣扎起来,但男人不但比他高还比他壮,当整个人压上来的时候,檀健赐根本动弹不得。他从没想过会遇上这种事,紧张和怒意让他忍不住飙骂了几句国骂,攒紧的拳头正蓄力要往对方挥去,但他的脸却先被男人捧住。
「嘻嘻!你长得好帅呀...好喜欢、」男人双手揉着檀健赐的脸,自个傻乐。
看到男人在身上傻笑,檀健赐心中那把火瞬间熄灭,怎么样也燃不起来,就在这情绪转化的片刻,男人放开了他并移动了位置。
完整洽外援 (就是金老師絕美誘惑)
A凹三:
detest37
W博/愛FD:
宇怨怨
或
m被j如此j.t美人oda勾引y/怎麼a/能hS抗拒cyy呢呢呢
2.
金世嘉醒来时头疼欲裂,他按揉着太阳穴在床上躺了好一会才能张开眼,陌生的被子、陌生的床和房内摆饰让他愣了一下,他知道这里不是他家!
他试图爬坐起来却觉得全身痠痛,当被子顺势下滑时,他终于注意到自己不着寸缕,不好的感觉袭上心头,尤其他下体那种熟悉又陌生的不适感慢慢清晰,他喉头滚动,握着被子的手不自觉的发抖。
昨日聚餐时的气氛很不错,在异国求职多年好不容易升上了组长,他一时没忍住被劝了太多杯酒,现在他在不知名的地方醒来,而身上各种反应都显示昨日肯定是"做"了什么荒唐事,他在头疼之中忆起一些零碎的片段,但他仍固执地认为这都只是自己的梦,但在房门打开时,那个走进门的青年与他的"梦境"重合上了。
「你醒啦?我想你今天还要上班就自作主张替你送洗衣服了,我也给你烫过了。」青年拿着烫贴好的西装挂到门边的衣柜里。
金世嘉下意识将被子拉高,他记得在"梦里",他因为太开心了就想上网约人风流一夜犒赏自己多年来清汤寡水的感情生活,这青年应该就是自己不知在哪约到的人,可这事都完了,这人怎么还没走?
「那个...不好意思,你是...?」金世嘉选择有礼貌的循序渐进,至少打听点对方的讯息。
「我叫檀健赐,在这家旅馆打工,昨夜我巡房看到你在房里跌倒所以才进来的。」檀健赐搔搔头,他解释自己不是随便进来,而后面的害羞事他没敢接着说。
金世嘉恍然大悟,原来对方不是自己约来的而是旅馆员工,那肯定是自己发酒疯缠着对方,然后逼迫他...天呀!他不敢再想。他努力先冷静下来又不着痕迹的打量着青年几眼,然后问出自己一直很在意的一点:「你...几岁了?」
「22了,不过目前才大三而已。」檀健赐老实回答。
这个答案让金世嘉一秒坠入地狱,这孩子还在上学,自己竟然残害了到异国求学的国家幼苗!
铺天盖地的罪恶感从天而降,无地自容的金世嘉知道自己强迫对方的行为堪称犯罪,顿时绝望的低着头忏悔,过了几秒,他抓着被子包裹好自己就爬起身,在床铺上直接来了个标准的土下座向檀健赐道歉并说自己愿意承受一切后果,如果檀健赐决定报警以刑事处理,他也没有异议。
对方的郑重让檀健赐吓到了,虽然他的确被迫失去了童真,可说实话他并不觉得自己吃亏,反觉得有点意犹未尽,「没那么严重的,而且我也不是女生,不会怀孕...呀...那也好象是你怀...」檀健赐想到是自己注入对方体内,脸突然烫了起来。
「即使你不是女生,也是受到了伤害,这都是我的错。」金世嘉严肃的抬起头,他爬下床,用有点怪异的步伐走到自己公文包旁,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对方并说:「我想你现在应该也混乱,也许需要时间好好考虑,若是你需要什么赔偿请一定要联系我。」
对方认真时的气场太过强烈,檀健赐点头如捣蒜的收下名片,目光飘过金世嘉露在被子外的细白小腿犹豫了一阵才开口:「嘉哥,我昨天有试着帮你清洁,但我没有过跟男人的经验,不是很懂,所以可能没做好。」
闻言,神情认真的金世嘉一下子刷红了脸,嘴唇蠕动了半晌才挤出虚弱的谢谢二字,如果真的有时光机,他一定会乘坐回去找到昨夜的自己赏他一大巴掌。
「那我先去上课了,嘉哥可以去吃早餐,我们这虽小,但早餐都是阿姨们现做的,特别好吃。」檀健赐走到桌子旁指着桌上的早餐券。
「好。」金世嘉点点头,嘴里自然地说出让他努力学习的话。
等送走了檀健赐,金世嘉一拐一拐的冲进浴室把身体里的东西全都挖了出来,他边处理边摀着脸,记忆里自己对檀健赐说的话让他想挖个地洞直接躺平在里头。
自从酒后乱---信后,金世嘉决心得与酒精远离,现在是滴酒都不敢再沾,好在他需要参与的聚餐场合只有和自己的组员们,而他的组员虽年轻,但结婚生子的早,平时下班都赶着回去接孩子,所以要相约出来喝酒的机会也不多。
这几日,金世嘉一直很注意着手机,怕青年打电话过来而自己没接到,可是已经过了过要两周也没等来电话,这让他很是愧疚。
檀健赐不过是在旅馆打工的年轻学生,却在职场上遇到自己这三大五粗的同性恋袭击,虽然那孩子说没关系,但说不定也只是在受到重创后还没反应过来而已,金世嘉无法原谅自己的恶行,再回想一次自己强迫与对方发生关系都觉得自己真是禽兽不如。
这天正当金世嘉在收拾桌面时,手机响起了一通陌生来电,他接起手机听到另一头熟悉的嗓音彷彿敲响了审判的钟声,他知道该来的总该会来,于是立刻应了声好,带着沉重却坚定地脚步走向他该迎接的结局。
两人相约在一处人烟较少的小公园,檀健赐看到金世嘉走来立刻上前有礼貌地打了声招呼,「对不起在嘉哥忙的时候打扰你...」
「没关系,倒是你...还好吗?」金世嘉一路上都想着一会要如何开门见山地问对方需要什么,但是话到了嘴边,还是转为关心面色不太好的青年。
「其实我真的没想打扰你的,可是...我的身体好像出了些问题。」檀健赐蔫了下去,他垂下眼看着自己放在身前互相绞在一块的双手拇指,似是为难以启齿的话做准备。
青年的模样让金世嘉既心疼又歉疚,他带着檀健赐道一旁长椅上坐好,安慰他不急,慢慢说。
檀健赐深吸了一口气后仍没有抬起头,不过他开口道出自己的状况,他说自己似乎有了无法博----起的障碍,先前他都是拿自己最喜欢的女优浅田佳佳子的作品当配菜,可是这几天他无论挑选了哪一部作品都没办法石更,他试着寻找了其他女优的作品,但结果都是一样。
知道青年的困难后,金世嘉陷入了沉默,「从那天之后,对吗?」看檀健赐依旧低着头,他拍拍对方的肩膀宽慰他并表示自己一定会帮忙他解决问题的。
隔日,金世嘉将檀健赐约了出来并给他一个U盘,让他回家找时间试试,在檀健赐回到租屋后,他打开U盘发现里头是分类清楚的各类同---性戏剧或是动作片,其中还有一个文字档,里头是金世嘉给他分门别类的指引,还写出了各类预警。
檀健赐刚打开时有点尴尬,可是他能感受到金世嘉的细心,再看到桌上那一袋对方送给他的"壮阳"食品,他在这尴尬又诡异的氛围之中感受到一丝温暖,也对金世嘉这位大哥哥增添了更多好感。
「如何?你看了有帮助吗?」金世嘉过了几天又把青年约出来,他心中有些矛盾,既希望对方的答案是肯定,却又希望对方摇头说没有。
檀健赐缓慢的点了头,金世嘉先是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但一种别扭开始在心中流转,直到檀健赐再度开口,这下金世嘉愣住了。
「一开始觉得很奇怪,可是...如果把他们想成是嘉哥的时候就...」檀健赐抿了抿唇,有些无助地问:「我是不是也变成同-/性恋了?」
「不是。」金世嘉再听到这个问题后几乎没过脑就斩钉截铁地否定了对方,「你不是,绝对不是,只是短暂的错乱而已,所以你不用担心,一切都会恢复正常的。」
在金世嘉回覆的那刻,檀健赐敏锐地察觉到金世嘉瞬间的情绪跌宕起伏,尤其在对方拍他臂膀的时候,那一只厚实的手有些发凉甚至有点颤抖,难以严明的负面情绪悄无声息地从对方掌心拍进了他身体里。
「健赐呀、你在学校还是打工的地方有没有中意的女孩啊?」金世嘉转提了另一个问题。
还纳闷金世嘉怎么了的檀健赐愣了一下,才想起自己一直很心仪的女同学青木夏子。他和夏子曾经在课堂上分到同组,因为女孩对中华文化很有兴趣,所以两个人特别有话题。
檀健赐点头说有,老实交代了自己对夏子有好感的事。
金世嘉有些兴奋,想着这下好办了,于是他提出要帮助檀健赐追到女孩,还说等到檀健赐交了女朋友之后,这毛病肯定就会好了。
在金世嘉循序渐进的询问后,他大概了解了女孩是檀健赐的同学,目前有在一家咖啡厅打工,于是他便建议檀健赐有时间就去女孩工作的地方刷刷脸,说完还从皮夹里拿出几张钞票给檀健赐要他不用担心费用的问题。
「可是...」檀健赐没有去接,对方的善意让他有些不舒服。
「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毕竟这是我不对在先,你就让我试着补偿吧、好吗?」金世嘉双手合十,挤出有些歉意的笑容拜托青年。
金世嘉虽然这么说,檀健赐还是不愿意抬手去拿,年长者抬起的手象是举着刀,而青年则是侧缩着身子做盾,就这么僵持着,过了好一会,檀健赐才小声地说:「那你跟我一起去,那样你也能付...」
3.
金世嘉已经很久没在周末与人相约出门了,平时加班让他严重睡眠不足,周末就是他在家补眠的时间,而他唯一的休闲活动就是在家中播放自己喜欢的音乐边做饭,简易或是繁杂的料理制作过程可以让他屏除杂念的投入其中,而他也会带着感激的心情吃下看似平平无奇的劳动成果。
但这个礼拜他没办法在家中睡懒觉了,他答应要跟檀健赐一起到夏子打工的咖啡厅,他打开衣柜一看,除了上班轮替的西装和家中的居家服,好像没有件能穿出门的休闲服,更何况今天还是跟小自己快一轮的孩子出门,这让他有些伤脑筋。
金世嘉翻了翻自己许久未动的储物柜,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像样的衣服,这都已经好多年前的衣服了,现在看着它彷彿看到过去历史一般,可时间由不得他再多想,他换上衣服后便出了门。
他如约到了相约的广场,不远处檀健赐正穿着红色的太空外套和黑色的窄管休闲裤,他的头发似乎也有用发胶抓过造型,全身都散发着青春的气息,有那么一瞬间,金世嘉思绪回到了自己大学那会,当时玩在一起的友人早已各奔东西,他也开始了社畜的忙碌生活,与他们早没了交集。
「嘉哥!」檀健赐挥了挥手,第一次看到穿着休闲装束的金世嘉,他嘴甜的夸了对方这身好看,却反被金世嘉亏这话等等去对心仪的女孩说吧!
他们一同走进店内,当班的夏子看到是熟人就热情地打招呼,女孩圆润的脸蛋看着亲切,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尖尖的虎牙和嘴角深深的梨涡,她领着两人入座,途中也向他们介绍店内的设施。
檀健赐一路无话,直到坐下了也是,金世嘉看了对方一眼,但檀健赐不为所动,这下金世嘉只好问女孩有没有推荐的品项。女孩展开菜单介绍起自己的人气商品,在得知甜点是依照橱窗内现有的品项,他便借故离座想留给两位年轻人时间。
当金世嘉走到橱窗柜时,他回过头竟看到檀健赐正看着他,他连忙示意他赶紧去跟夏子搭话,心中抱怨起这青年怎么那么木头!
「你得主动点呀、我向夏子打听过了,她目前还没对象,你把握把握。」走回来的金世嘉露出看戏的坏笑。
檀健赐不用想也知道是对方刚刚去向夏子搭话得来的消息,只是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点点头。
没过多久,饮品和咖啡就都送来了,檀健赐看着桌上分别是装着绿葡萄鲜奶油蛋糕、柠檬千层蛋糕、栗子塔、综合水果派和莓果鲜奶酪的五个小圆盘就下意识觉得是夏子送错,可正他想提醒女孩时却被金世嘉的谢谢二字打断。
「这是特别招待的手工小饼干,送给两位,也希望两位用餐愉快喔!」夏子将用造型纸袋包装的饼干放到桌上后就先离开了。
等夏子离开,檀健赐才开口问:「嘉哥你喜欢甜食啊?」
正在调整杯盘摆放位置的金世嘉因为专注于手边的动作而没回答,等摆好了位置,他拿出手机对着桌上的饮品和点心拍完照才后知后觉的有些不好意思,他说太久没来这样的店了就想拍照留念,他让檀健赐想吃什么就拿去吃,自己则是继续看着手机挑照片。
檀健赐隐约看到金世嘉点开了IG的页面,注意到青年视线的金世嘉腼腆的解释自己喜欢放一些美食照当记录,难得有好看的甜点就也想挑几张放上去。檀健赐没想到金世嘉也这样的习惯,很自然的拿出手机说想追踪对方,金世嘉说里面也没什么想婉拒,但最后还是答应了檀健赐。
「我以后都给你按爱心。」檀健赐晃着手机朝金世嘉笑,搞得金世嘉有些不好意思地直说不用了。
「嘉哥,你喜欢吃甜的?」檀健赐又再度询问。
「给你做业绩呢!虽然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尤其是追求人家,钱还是要舍得花的。夏子是个好孩子,跟你也很般配,你可千万别错过了。」金世嘉发表着自己的观点,手也没闲着的拿着叉子往离自己最近的柠檬千层蛋糕去。
他抬手用叉子想切一小块,但千层糕体太软就直接凹了下去,这一下不但没切下一块反而让蛋糕形状都变形了。
原本还在说话的金世嘉注意力全被变丑的千层蛋糕吸引过来,他皱着眉头想慢慢从上面的千层皮切开,但蛋糕体却是越来越倾斜。
檀健赐看着眼前的男人较劲似的一边将大块高体的那头推正一边又想切断小块那边的千层皮,他默默起身去向夏子要了一把餐刀,此时聚精会神在手上的金世嘉丝毫未察觉对面的人已经离座,直到一面银色的刀从天而降切断了带有一点韧性的千层皮,金世嘉才抬起头。
「用刀切会好一些吗?」檀健赐将刀柄递过去。
「喔...好主意。」金世嘉尴尬的抽了抽嘴角,他一下子太认真在自己的世界都忘了现在在外面呢!
「嘉哥你吃就好,我没有爱吃甜的。」这言外之意就是让金世嘉不用吃的那么客气。
「这是酸的,我刚问过了,这里的柠檬千层是招牌,你吃点吧?毕竟...嗯?!」金世嘉用叉子舀起已经散到不成形的千层皮和奶油,他刚抬高手就被还站在他旁边的檀健赐弯腰夺去了叉子。
檀健赐吃下叉子上的东西后蹙起眉头,回到座位上把另一只没用过的叉子摆到金世嘉前的盘子上,「是不甜,但太腻了,还是你吃吧。」
金世嘉怔愣了好久才拿起新的叉子继续吃蛋糕,心中有些感概现在年轻人和他们这代的人在距离的把持上有明显不一样的标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代沟吧?
金世嘉慢慢吃着盘内的甜点,在客人不多的时候会拦着夏子闲聊几句,然后试着拉檀健赐入局,但他发现檀健赐在女孩面前很寡言,在夏子走去忙的时候免不了像长辈一样提了几嘴,「虽然我没交过女朋友,但人与人之间的相处之中沟通是最重要的,又况且是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两个人,你可千万别吝啬张嘴阿!」
檀健赐被念了几句后乖巧的点头,他安安静静喝着美式,好一会才主动开启话题,「嘉哥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喜欢男人的?」
正将奶酪送进口中的金世嘉立刻一震,牙齿在金色小汤匙上磕了一下,他用舌头磨磨自己的牙齿后才露出时常在工作场合使用的那种客气又疏远却合宜的笑容,「就上学那会吧?先不说我了,你打算怎么追夏子啊?夏子感觉很活泼,你多邀请她出去走走呢?那个...水族馆是不是必去的啊?我看IG上好多人打卡呢!」
金世嘉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三十多岁的单身男同性恋者不但得帮这男大生出谋划策追女孩,还得充当保母一职,他给檀健赐的建议对方都采纳了,可是檀健赐象是黏着母亲的鸭宝宝,总会拜托金世嘉也一起来。
像这次水族馆之行,他告诉檀健赐他已经订好票了,想让他跟夏子两人单独去玩,可檀健赐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他实在放不下,或许是身为长者的责任感又或是先前伤害过对方的愧疚驱使,最后他还是跟着去了,只不过一直保持着远远的距离假装是路人。
看着檀健赐与夏子说笑,金世嘉放心下来后才有闲情欣赏周遭的海洋生物,上一次来水族馆也是大学的时候了,虽然当时拜访的水族馆规模不如这里大,但现在回忆滤镜的加持下,他依然觉得那时所见的画面才是最美的。
正当金世嘉盯着珊瑚中悠游的蓝绿光鳃雀鲷时,檀健赐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旁边,象是怕金世嘉误会,檀健赐先开口说夏子去洗手间了。
金世嘉了然的点头,知道周末人潮不少,女厕排队的队伍人数肯定很长,这才打消要"教育"檀健赐的念头。
「在这拍照很好看,你等等可以帮夏子拍这样的。」金世嘉指着自己的手机。
檀健赐靠过去看了一眼突然将金世嘉的手机拿了过来,金世嘉以为对方想看清楚就听到对方说:「你站过来一点,我帮你拍几张。」
「啊?不用啦、」金世嘉伸手想拿回手机。
「可是你不是喜欢发照片到IG?」
「...这种不会。」
「那也可以照呀、快点,正好没人。」
檀健赐举起手机已经抓好了角度,金世嘉有先僵硬的站好,檀健赐很快拍了几张就让他换个姿势。拍完后,檀健赐把手机还回去,金世嘉滑开相簿时眼睛颤了一下,然后轻声赞叹了一句:「你拍照技术很好。」
檀健赐微微牵起嘴角,但他没接话。
他们一同望着玻璃墙内的蔚蓝世界,金世嘉似是有感而发地问对方:「你说这里面的海水会不会有可能是从中国那流过来的呀?我老家也靠海,说不定这里面也有几条鱼曾经经过那或是在那定居过呢...」也许是觉得自己的话有点好笑,金世嘉到后来声音也淡了下去。
「如果我们会鱼语就能问他们了。」
没料到檀健赐会接话,金世嘉先是一愣就噗滋出声,「鱼语是什么啊...」
金世嘉笑完后上扬的嘴角停在原处,眼皮却歛了下来,「我就跟他们一样,来到这里,不管待了多久,或着最后也死在这,但终究不属于这里,他们是异乡的鱼,而我是异乡的人。」
檀健赐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有些疑惑地说:「那我跟你一样吧?」
金世嘉笑着摇头,他指着其中一只正在向上游的鱼,这个大型的水槽没有顶,阳光和海水都是从外头自然流入的,「你会回去的,很快的。」
「那你也能啊、」檀健赐更是不解。
「我不能回去的,不能...」
「嗯?」檀健赐正想追问,但金世嘉抬手指了他后方就一溜烟往另一个区域走。
夏子走了回来,有些抱歉的说人实在太多了,所以排队排了好久。檀健赐说着没关系,再张望四周的时候,已经找不到金世嘉了。
4.
「哈、哈...啊!」檀健赐看着掌心里的稠状的白液喘着气,他歛下眼,将另一只手上握着的手机盖在床垫上,荧幕上显示着一张拥有蔚蓝背景的照片。
用纸巾清理完的檀健赐一屁股坐回床铺上,他侧倒在床上,重新拿起手机,他滑开荧幕静静看着那张照片,因为后头的光耀的蓝让照片里的主角呈现一片黑,但隐约还能看到他有些僵硬的微笑。
檀健赐用指腹轻点了一下那黑影的脸部,他似乎又更严重了。
帮助檀健赐追女孩的计划已经进行了约两个月,金世嘉在一次与檀健赐相约吃饭时提起了最近看他和夏子的关系不错,还问现在是个不错的告白时机。
檀健赐一听拿着筷子的手顿了一下,眼神淡淡的飘向穿着办公装束的男人,沉着的深色领带被收在了左胸的衬衫口袋里,他正在吹凉夹起的拉面而呈现嘟着嘴的模样,檀健赐倏地脸颊泛着淡红,有些敷衍的回覆了"不知道"三个字。
「嗯...你觉得这个如何?在摩天轮上告白,好像还有传说在最高点的时候接吻的情侣就不会分手呢、嘻...这个也太可爱了吧?」金世嘉将自己搜寻到了网页给对方看,自己在看的时候也小声地自言自语着。
或许觉得是志在必得,金世嘉这天兴致特别高,帮檀健赐和夏子买完票后,他又在Line里叨叨絮絮着要檀健赐要注意些什么,还特别叮嘱一定要尊重对方,不可以做出不礼貌的行为...等等。
摩天轮临海,旁边就是大型的Outlet,金世嘉就点了杯奶茶在离摩天轮最近的咖啡厅里坐着,此时邻近傍晚,海面上的夕阳将海水染成一片橙橘色,摩天轮也开启了七彩的灯,此时乘坐的旅客是最多的。
「年轻真好...」金世嘉感慨着排队的几乎都是年轻的情侣。
看着檀健赐和夏子已经进了内部区域排队了,金世嘉抬头望着巨型的摩天轮,据说转一圈需花费15分钟,他暗自祈祷着檀健赐这小子这次要表现好,可别辜负了这几个月的努力了,而此时已经跟着女孩进到摩天轮的檀健赐,也吸了口气,准备将自己腹稿几日的话说出口。
「哇...夕阳真美呢、真是多亏了健赐君约我来这。」夏子依旧有礼貌地先向檀健赐道谢,她笑笑地看着对方安静了下来,似乎知道对方有话要说,于是她善解人意的将发言权交给对方。
「不会,我也很开心来到这里。」檀健赐也先回覆了一句后,静静看着夏子好一会便低下头谢谢对方这些日子一直陪着自己造访许多之前没有拜访过的场所、品尝了许多没有吃过的餐厅,但今天之后他就没办法和夏子单独这样出来了。
女孩点点头,象是早预料般说了句"这样啊",没有责备的口吻,就只是淡淡地说。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夏子笑着问。
「当然。」檀健赐点点头。
「那...身为朋友的我可以冒昧的问,健赐君今天的这番告白是因为金先生吗?」夏子轻轻歪着头,亚麻色的直发在脸庞上一晃,晶亮的眼睛微瞇了起来,象是只好奇心旺盛的猫一样盯着人看。
檀健赐点点头,也不遮掩了说了是,这下夏子露出了有些狡黠笑容,然后自己低下头嘻嘻笑了出来,「果然是这样。」
女孩的话让檀健赐有些转不过来,他纳闷的反问女孩是什么意思,女孩也没再客气,嗔怪着檀健赐说:「从你第一次来到咖啡厅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你眼睛一直黏在金先生身上,那才不是看着朋友或前辈的眼神呢!眼神不会说谎,况且你也藏不住。我猜吧...你会约我出来可能也是因为金先生的关系,我希望这可不是什么前辈要替后辈追女友,结果后辈竟爱上热心助人的前辈的这种故事啊...」
夏子的话根本是挖苦着檀健赐,但她自己讲完又绷不住的笑了出来,随后她从包里拿出了信封,说是这几次所花费的金额,然后她眨眨眼说自己去了点零头,就当作檀健赐也利用她的一点小小反馈吧。
檀健赐对夏子很是抱歉,但反而被女孩安慰了几句,她倒是潇洒地说感情本来就是这样,有时候的确要试试看才知道,所以如果已经确定好了心意就不要拖沓,毕竟有些人等的起,有些人终生等不到,那如果早点开始去做,即使失败了也有比晚起步有更多的时间去努力或是更改方向。
「他今天也在吗?」此时他们已经来到了高处,夕阳已经没入了海平面以下,但隔着海的不远处仍看的到通明的万家灯火,夏子指着地面问檀健赐。
「在。」檀健赐点头。
「加油啊、金先生看起来很随和,但却让人感觉其实不是那么好接近呢...也不是不亲切,就是感觉很客套疏远。」女孩子的直觉总是准确。
「我会的,谢谢。」
等两人从摩天轮下来后,正在咖啡厅的金世嘉以为会看到手牵着手的情侣诞生,但年轻的男孩和女孩互相鞠躬后挥挥手,女孩自己走了,而男孩则是在远地张望,很快地和金世嘉对上了眼。
金世嘉有些搞不清现在的情况,直到檀健赐走了进来。
「夏子怎么走啦?」
「...就这样了。」檀健赐低着眼,金世嘉以为是对方被拒绝而低落,所以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嘉哥,你陪我再坐一次摩天轮吧?我票买好了。」
金世嘉就这样半推半就地被人拉上摩天轮,直到门关了起来,脚底的透明玻璃能看到他们正在缓缓上升。檀健赐从包里拿出夏子的信封,说这是夏子还给他的,所以他把这钱又还给了金世嘉,金世嘉接过东西后放回自己包里,也应证了对方应该是真的被女孩拒绝了。
此时的气氛有些尴尬,还不到五分钟,金世嘉就觉得有些窒息。
「嘉哥,我喜欢你。」密闭的空间突然传来了这句话让金世嘉一顿,他抬起头就看着坐在他对面的檀健赐正认真地看着自己。
「啊?!你...你在说什么啊...」金世嘉被这突兀的告白吓住了,他来这是准备看着青年跟女孩告白成功的,怎么现在变成了青年对自己告白了?!
「这些日子我也反覆思考了好多次,我的确喜欢过夏子,可是现在我无论做什么事总是会先想到你,我想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也想跟你一起去没去过的地方或是体验更多不一样的事,我想和你在一起,可以吗?」
金世嘉完全愣住了,整个人像木头一样坐在原位,直到他发现对方靠近,他才反射性的闪过去,这才躲过檀健赐想要把嘴凑过来的举动。檀健赐似乎也被对方的闪躲给弄得有些挫败,他闷头坐回原位,但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对方。
「健赐...别开玩笑了好不好?」金世嘉试图想先给对方台阶下。
「我没有!我很认真,我是真的喜欢你,是那种我想要去亲吻你、想要去拥抱你也想和你发生亲密关系的那种喜欢,我没有开玩笑!」被对方的话刺伤的青年开始浮躁,他有些激动的表达自己感情,不想金世嘉把他当成玩笑。
「你到底在想什么?!这是不正常的!」金世嘉挺起身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对方,他斥责的口吻象是一记重拳打在檀健赐脸上。
金世嘉那种夹杂的愧疚、悔恨、难过的目光像千百根细针扎在檀健赐身上,檀健赐颤抖着声音问对方:「为什么我喜欢你就是不正常...」
「你不该喜欢男人,更不该喜欢我。」金世嘉将视线移到海的那面,他低眼看向夜晚的海而不是远方城市,眸子里也黯淡无光。
男人各种抗拒让鼓起勇气告白的男大生伤心又委屈,他低下头紧抿着唇,忍住喉咙间的哽咽,不短不长的十五分钟成了他人生中屈指可数的残忍时刻。
等摩天轮终于转了一圈到了底,在工作人员还未开启门的时候金世嘉就已经卡在了门边,等门一开他长腿一跨就快步离开,檀健赐追了出去,但他没有敢再开口的勇气,就只是亦步亦趋的跟再对方身后。
「以后你别联系我了,除非你想要钱作为赔偿你再传个数字来,我会转给你。」金世嘉停下脚步留了一句话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檀健赐终于没忍住抽噎了一声,他的信心和自尊全碎在了地上,难过的流下眼泪看着对方决绝的背影。
5.
金世嘉将自己窝在被子里,脑海中全是青年昨夜蹲在地上哭的场景,昨天他前脚刚走,在转弯处就躲起来偷看檀健赐,他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堪称残忍,明明是他强迫青年在先,现在又这样羞辱对方,但如果他当坏人就让青年走向正道,那他不会后悔。
知道自己喜欢男性是在初中的时候,那时男孩间互相交流的视频里,当大家都在讨论女优时,自己的目光却是在男优身上,那时他就知道自己似乎有点奇怪。
当年有件事在学校里闹得特别大,隔壁班有个长相阴柔且较文静的男孩因为被班上男生发现喜欢班上的某个男同学,从此就遭到了霸凌,到最后因为被人吓得从楼梯上摔下来,虽然人救了回来,但也留下永久的创伤。
在这件事情之后,金世嘉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表现出来自己的异样,不然他可能也会像那个可怜的男孩一样。
初中、高中在不能早恋的规定之下,他也免于被人询问感情的问题,可当他看到自己父母在看到邻居家的子孙满堂时那种欢喜的神情和偶然间听到父母与亲戚聊天时提到了哪个表哥或表姊准备结婚的消息,他不经害怕起来,因为他永远无法回应父母这方面的期待。
于是他毅然决然的选择留外读书,说好听点是到国外增长见闻,但事实上是他落荒而逃。
念大学时,他还会在暑假抽空回国看看亲人,但毕业后他决定留在日本就业,从此便以工作的缘由不再回国了。
他的离家并非是因为与家人的关系不好,相反的,他很爱自己的父母和妹妹,所以他害怕当他们知道自己的异常时会伤心欲绝,更害怕因为自己的异常让他们成为社会中被歧视的一环,所以他将自己藏在日本,与家乡隔海相望。
其实金世嘉也曾下定决心在找到可与自己白头偕老的伴侣时就要带着他回到老家去与家人坦白,可另一个现实却让他更是难受。
刚来到日本的他就象是被放出笼子的鸟,曾经也玩得很疯,他甚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是在哪、给了谁,可是当他发泄完了多年积累的玉--望后,那种期待他人包容、理解、陪伴的念头就越发强烈,可是他很快地发现在圈内大多数人追求的不过是短暂的欢愉并不想维持长久且固定的关系。
从大学到就业,他兜兜转转了几段感情却没有一次能维持下来,酒吧里、交友软件里认识的人大多是冲着要肉体关系而来,妄想着长远关系的他彷若异类,毕竟就法律层面上,他们无法得到相应的保障或着是约束,口头上的海誓山盟在踏出房间后就马上成了遥不可及的童话故事。
接着他又尝试在生活周遭寻找,但是在压抑的社会氛围之下,彼此来来回回的试探是费心费力,那个在出差时相识的男人曾经让他以为能与其携手相伴,可是近三年的付出换来的却是那个男人与另一名女子结婚的消息。
接连的打击让他疲惫不已,也再没了勇气去追寻感情上的圆满,于是他调整了心态,将心力全投注在工作上,他努力工作、自给自足,赚取来的钱就寄给家人、做公益或换取自己所想要的物质需求,他认为如果把自己照顾好了,也算不枉费父母生育之恩了吧?
因为经受过这样的困境,金世嘉并不想让一位大有展望的优秀青年也体会其中苦楚,这也许是他并不想成为引人走向歧途的罪魁祸首的卸责心态又或许是他期盼着青年未来能一帆风顺的私心作祟,无论是哪种,他必须将人导回正途。
金世嘉再次将自己埋入繁忙的工作之中麻痺自我,重回平日两点一线且假日宅在家中的单调生活,直到那个晚上,他在公司门口看到了檀健赐。
青年手插着口袋倚靠在临近马路那侧的铁栏杆上,在看到金世嘉后他立刻站了起来,但金世嘉视若无睹的直接离开。
「嘉哥!」檀健赐看人走了就马上追了上去。
金世嘉被人抓住了手臂就猛地用力甩开,嫌弃的举动让檀健赐心脏抽痛,但还是顺意的放开手,檀健赐低声下气的说着自己只是想和金世嘉说几句话,希望对方能给自己一些时间。
他们在街上拉扯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目光,这还是在金世嘉公司前面,金世嘉哼了一口气,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可是他的脚步不快,檀健赐知道对方只是想换个地方,于是连忙跟上。
两人来到了附近的小公园,金世嘉一站定位就将双手插在胸前,摆出稳妥的防御姿态,檀健赐仰头看着对方,金世嘉不笑的时候看着很凶,但檀健赐还是忍不住将目光钉在对方脸上。
说要讲话却又一言不发,金世嘉等了几分钟就想要摆脱对方了,「你要没话说,我就先走了。」
「我很想你...」在金世嘉准备离开时,檀健赐抓住了对方的手,但他不敢久握,害怕金世嘉不开心,所以很快就放开了手。
青年带着撒娇意味的话滑过耳边,惹得金世嘉心头一软,可是他还是强硬地撑着臭脸,作势要将坏人的角色演到底,「你要怎么想都跟我无关,你可以有话快说吗?我还赶着回家。」
男人冷漠的样子让檀健赐很难过,但他调整着呼吸,试图忽略眼前人故作的表象。
不欢而散的那个晚上,檀健赐哭着哭着就发现金世嘉其实并没有真的离开,金世嘉其实一直跟在他身后,直到他搭上了公交车,假如金世嘉真的对自己没有半分情感,那他又为何要在一旁默默照看着自己?
檀健赐乐观地想着不管金世嘉对自己的感情是哪一种,但只要有一点情愫在,那他就不算完全出局!
「我、性别为男性,小学的时候喜欢过我同桌;初中时暗恋我们学校校花;高中的时候因为身高不够高被学姐拒绝。
我身体、心理都很健康,从小到大没得过什么大病,遇到压力我也睡一觉就能调适过来,而做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我一周撸---管两到三次,我的尺寸正常,排出的量也很正常,就跟大部分正常的男人一样,我很正常的活到了现在,若要说现在跟以前有什么不同,唯一的一点就是我信-幻想的对象从佳佳子变成了金世嘉。」
檀健赐将视线对上金世嘉后接着说:「也许是我不够聪明,我想了那么多天依旧不明白,为什么我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同性别的人就马上从一个正常人变成了不正常?」他又向金世嘉的方向踏出一小步子,突然低下声,他的声音本就低沉,如今压着声就显得更有压迫感。
他说:「金世嘉,你不喜欢我吗?」
「?!」金世嘉瞳孔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靠。
「如果你是用你不喜欢我来拒绝我的告白,那我无话可说,但你拒绝我的理由却是"喜欢男人不正常",那不正是因为你其实也喜欢我,只是碍于某些顾虑,所以只能用这种看似合情合理实则空洞虚无的理由来掩饰吗?」看着眼前高壮的男人眼神闪烁,轻蹙的的眉宇带着一丝羞愧,原本势不可挡的檀健赐还是克制的收住过于锐利的锋芒。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得这样,但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可是我也要跟你说声抱歉,因为我不会就此被劝退。你总说让我主动点,所以我会当踏出第一步的那个人,你还说人与人之间重在沟通,所以我想让你明白我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年纪比你小,对同性交往的事也一知半解,但不就因为我是一张白纸,你可以依你的喜好把我塑造成你想要的样子,我觉得这也是我最大的优势,所以我不会放弃追求你!」
一鼓作气将憋在心中的话倾倒后,檀健赐感到痛快无比,他漾起自信的笑容,终于有了底气拉住金世嘉的手,「你不需要回答我,因为我也只是来通知你而已。」
得意洋洋地青年低下头在男人手背上亲了一下后将一个纸袋塞到男人手里,「今天就从这里开始,等以后你愿意了...」青年红着脸没把话说完就松开了手,他提醒袋子里的东西如果吃不完要记得冰,说完后就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金世嘉呆站在原地许久才失力的蹲下身,他用手摀住如辣椒般通红的脸,心脏也因青年直白又热切的宣言而迅速的砰砰跳着,「也太帅了吧...」他忍不住想要以尖叫来抒发内心的感受,可最后也只是在嘴里嘟囔着。
回到家中的金世嘉拿出纸袋里的纸盒打开,盒子内是一个3吋的小熊造型蛋糕,小熊晶亮的眼对上了金世嘉的眼,站在桌旁的金世嘉忍不住嘟起嘴,克制了自己的手好一会却仍抵不过欲望,最终还是拿出手机拍下这可爱指数爆表的蛋糕。
6.
在檀健赐跑到公司宣示之后,他就再也没了后续,就在金世嘉以为那个晚上都是自己梦里的情节时,他意外地在公司里看到了熟悉的人影。
金世嘉位于的楼层有三大部门,他与另外一部门下的一组时常有业务上的往来,所以当那组的组长木村知道今天来报到的实习生也来自中国后就特意将人引荐给金世嘉认识。
「世嘉君,这是我们家新来的实习生,有时间也麻烦你多照顾了,都同乡嘛!」
「好。」
被组长带来的檀健赐就象是初次见到金世嘉一样十分有礼貌的朝对方鞠躬,在组长与金世嘉交谈时也面带微笑地点着头并且附和着,在离开前他特意向金世嘉要了联系方式,金世嘉虽然知道对方早有了,但还是配合的拿出手机做做样子。
「以后请金先生多指教了。」檀健赐笑了一下又是一鞠躬。
等青年离开办公室后,此起彼落的讨论声爆出。
「哇...新来的这孩子长的真好看。」
「彩姐...你该不会、」
「我都两个孩子的妈了,眼睛看看还不行啊?」
金世嘉无奈地看着组员们热情地讨论着檀健赐,忽地,手机就传来了檀健赐的讯息,里头是用日文写的一段用商业用语写的客套话,差点没让金世嘉笑了出来,这往上一滑可是对方前些日子传来的早安、午安、晚安呢...
虽然檀健赐这举动实在搞笑,但金世嘉却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有些开心。
因为在同个楼层又是常有合作的单位,他们两人碰头的机会特别多,又因为同乡的缘故,檀健赐时常来找金世嘉请益也让大家习以为常,要不是公司开放实习的单位没有金世嘉那组,檀健赐的组长都想帮他申请调单位了。
金世嘉已经习惯了檀健赐到他们单位走动的行为,他们组员也都很照顾这个长相俊俏且学习认真的实习生,每每檀健赐来了,组员们都会特别喊一声通知他们家组长人到了,这让金世嘉有些头疼。
虽然檀健赐很常来找金世嘉,可除了工作上的问题外,他顶多会塞给金世嘉一些小零食就没有其他特别的表示,这让金世嘉不由得想起小学时,孩子们总喜欢把喜欢的零食以各种理由送给心仪的对象,这种纯真的喜欢让金世嘉感到有些可爱。
可尽管金世嘉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打扰,他也并没有对檀健赐先前的告白有太多期待,他想青年的行为可能也只是一种不甘心的延续,等时间再过的久一些,他也会渐渐失去兴致,转而去寻找更适合的对象吧?如果可以,他依然希望青年的下一个对象会是个女孩。
日子一晃眼就到了12月,每年这个时候街道上就会被七彩缤纷的圣诞节装饰布置的美轮美奂,办公室讨论的话题也变成了今年圣诞节要吃些什么、要为孩子准备些什么礼物、哪里有圣诞市集...等等的。
金世嘉在工作之后就没过圣诞节了,他已经连续多年在平安夜留守,今年也不例外,他知道自己组员各自有家庭要照顾,到了平安夜这天早早就把人都赶回家去团聚,让自己这孤家寡人继续处理剩余的工作。
时间已过了七点半,金世嘉也忙得差不多了,正当他伸懒腰时,余光瞥见了门口似乎有人。
「嘉哥果然还在,还没吃吧?我给你送来圣诞大餐了!」檀健赐晃了晃手中的大袋子。
檀健赐出现的正是时候,金世嘉到这个点是真饿了,檀健赐看对方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袋子,笑脸盈盈的推动对方的办公椅,把人滑到那么办公室接待的小隔间,把袋子里的圣诞套餐全摆出来。
「不得不说日本人要在平安夜吃KFC炸鸡的这个传统可怕,好险我先预订了,但还是排了好久、好久、好久。」檀健赐抽出湿纸巾让对方擦手,让对方饿了就赶紧吃。
金世嘉这下没客气,从炸鸡桶里拿起一根炸的金黄香酥的鸡腿开始啃,他吃了两口就被对方炙热的目光吸引,「我说你是不是有喜欢喂食别人的毛病啊?老塞吃的给我。」
「因为你吃东西的时候可爱啊、」檀健赐拿起一根薯条放进嘴里。
金世嘉被对方甜腻的话激的鸡皮疙瘩都立起,他身体抖了一下,要谈健赐别再这样说,这太恶心了。
「可是这是我的肺腑之言,改不了的。」檀健赐耸耸肩,现在和金世嘉说话已经可以放松的回嘴。
他们解决完套餐后,檀健赐离开去冰箱里拿出一块草莓奶油蛋糕,「这得靠你了,KFC炸鸡和草莓蛋糕可是平安夜的标配,喏、」檀健赐递给对方叉子。
刚吃完正餐的金世嘉其实有点饱,他吃了一小口蛋糕后就看了对方一眼,「你真不吃?」他试探的问了一句。
檀健赐摇摇头,他说金世嘉应该也知道自己不爱吃甜的,这让金世嘉只好摸摸鼻子继续努力。
「其实要是我喜欢的人喂我吃,我也不是不能吃甜的。」檀健赐注意到对方缓慢的进食速度,他有些贱兮兮的咧嘴一笑,朝金世嘉抛了个媚眼,以为对方会回怼,但金世嘉却真的用叉子叉了一块蛋糕递了过来。
这次换檀健赐愣住了。
「不吃?那算了。」看檀健赐没动静,金世嘉果断收回。
「吃!」檀健赐在对方的手拿远时张大嘴吞下蛋糕,其实他当时犹豫的原因是那一块蛋糕特别大块,他知道是金世嘉想捉弄自己,可是还是张大口接下对方难得的主动。
见对方真的吃掉那一块自己故意切大的蛋糕,现在嘴边全是奶油,就跟圣诞老公公一样拥有了白胡子,金世嘉忍不住哈哈大笑,「好吃吗?」他故意在对方还在咀嚼时问。
檀健赐努力吞下蛋糕后才回:「托你的福,人生第一次觉得草莓蛋糕好吃。」
闹归闹,金世嘉还是抽了张纸巾拿给对方擦嘴,等檀健赐抹完嘴边的奶油后,他冷不防地提起自己的实习就只到这个月,原先被檀健赐逗乐的笑容顷刻间一滞,但他很快的调整好表情,真心实意的向对方道了声恭喜。
「嘉哥,为了庆祝我从这毕业了,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个愿望?」
「什么愿望?」
「你先答应我才说。」
金世嘉看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把玩着剩下的一点蛋糕,「我为什么一定得答应你?」他的语气有些不客气,心里头也同时埋怨起檀健赐心机真重,先是让自己吃完他带来的食物才问,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现在自己不答应都显得忘恩负义了。
「嘉哥...」檀健赐软着声喊着对方的名字,一双如小鹿般圆滚滚的大眼就这样盯着金世嘉,见人不为所动就移到金世嘉旁继续软磨硬泡,撒起娇来一点也不害臊。
金世嘉表面嫌弃对方怎么那么厚脸皮,但心中有浮出若有似无的适意,他猜想对方的愿望肯定是当初在摩天轮告白的延续,他侧过脸看着在自己身旁继续胡搅蛮缠的青年,有这么一刻他似乎对未来有这样一个人继续黏着自己闹腾的生活有些憧憬。
「别太过份了阿...」金世嘉别过脸,说话的声音有点不稳,脸也红了起来。
檀健赐仔细辨析着对方的表情,琢磨了一下就了然的笑着把自己的愿望道出:「日本这不是要过年了吗?我已经预订好跨年荞麦面跟御节料理了,我想到嘉哥家里,跟嘉哥一起吃。」
金世嘉原本想要做出果不其然的样子被对方的话打住,这与自己预想的大相迳庭,一股失落油然而生,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自我意识太高的可笑念头。
檀健赐看对方沉默不语,有些退缩地问:「...不能吗?」但他很快又耍赖似的说:「不管,你答应了,你先告诉我你家在哪,你不能反悔的!」
7.
公司终于在元旦前两天开始放假,假日的第一天,金世嘉起了个大早把家中大大小小的角落都整理了一遍,第二天,檀健赐提着两个大大的袋子登门造访。
「嘉哥家果然比我那小破屋好多了。」檀健赐一进门立刻感觉到了不同而感叹着,但他没偷懒的帮忙提着袋子到厨房。
因为檀健赐是客人,所有的食物也都他带的,金世嘉把人赶去客厅看电视,这个时间点红白歌唱大赛已经开始了,檀健赐入境随俗的把频道切到NHK,然后偏头看着与客厅只有一个矮柜隔开的厨房,金世嘉正在寻找盛装荞麦面的容器。
「嘉哥你觉不觉得我们这样很像新婚啊?」原本坐在沙发上的檀健赐转向厨房,笑嘻嘻的。
「要是再乱说,门在那,慢走不送。」正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碗的金世嘉睨了对方一眼。
「那就老夫老妻?呀...应该是老夫老夫才对喔?」檀健赐可没有被对方的瞪眼吓到,反而继续嘻皮笑脸的。
「出、去、」金世嘉感觉自己的威严遭受了挑战,他板着脸,故意压重音以用很凶的语气朝着对方说,与此同时手指也比向门口。
「那不行,我可不能因为我的关系让嘉哥变成不守约定的人。」檀健赐举着一根指头在空中左右摇晃,头也跟着摇动,现在即使被对方凶也早习以为常,甚至还觉得对方的虚张声势像小动物一样奶凶奶凶的。
金世嘉闷闷地看着檀健赐非但没害怕,还如没事般走到厨房从自己手里接过已经装好荞麦面的碗,心中腹诽着对方真是要骑到自己头上了,但看着檀健赐很自然地将晚餐、餐具摆上桌,又看着他招着手喊他来吃饭,尘封在心底深处的东西又开始蠢蠢欲动,甚至悸动。
他慢慢走到客厅和檀健赐一起坐在铺有地毯的地板上,就着沙发前的小桌吃起荞麦面,他们吸着面条的声音很大,这也是他们来到日本后第一件学习的事,吃面得吸溜出声才好吃。
檀健赐指着电视上准备演唱的女歌手,他说小时候就很喜欢她,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在日本乐坛活耀,真的非常敬佩她。金世嘉点点头,虽然他也听音乐,但更偏向无歌词的轻音乐,虽然来日本多年了,对于现在流行的歌手也不是很了解。
吃完了荞麦面,他们继续吃着橘子边看电视,期间,檀健赐拿起手机刷着微博,看到各地春晚释出的精彩片段就逐个按赞,觉得有趣的就拿给金世嘉一起笑一笑。
「嘉哥,你有在大晦日(12月31日)深夜去参拜过吗?」檀健赐突然提问。
「大学那会有过吧?」金世嘉也记不清了。
「我都还没...你陪我去吧?你看,已经11点了,我们就去这附近的神社就好。」檀健赐这几年的这一天都是排班的,今年难得没上班就特别兴奋,他从地上跳起来,拉着金世嘉起来。
金世嘉拒绝了几次也没用,被人家扯着手拉了好几次才无奈地站起来,他们穿上外套步行到最近的一间神社,此时已经开始有了初诣(新年参拜)的排队人潮。
又过了一会,远处似乎传来着悠扬的钟声,一连敲了好几声,檀健赐看着表面显示11:59,于是他快速的身手握住金世嘉垂在身侧的手迎接了紧接而来的00:00。
「新年快乐。」时间一到,檀健赐飞快地放开手,象是刚刚那不过问就牵人手的家伙不是自己。
金世嘉嗔怪地瞪了对方一眼,新的一年才开始,他可不想造口业。
等他们依序跟着队伍到神社参拜后,他们又在附近的屋台吃了点心才回去。
「那我早上再来找你吃御节料理,嘉哥不能自己偷吃呀!」檀健赐送金世嘉到公寓楼下时就准备离开了,离开前还提醒对方得等着自己一起吃饭。
原本以为青年已经打定主意会厚着脸皮在自己家赖上几天,但檀健赐却出乎意料地说要走,金世嘉对于超出预料的发展有些无措,等他再回过神时已经叫住了对方。
「都几点了,我平常都很早吃饭的,可等不了你。」金世嘉憋扭的挤出这句话就把脸摆到一旁,故意看着已经开始有些微亮的天空。
檀健赐睁着眼,突然笑了起来,「那我能借嘉哥家的沙发躺几小时吗?」
「随便你。」金世嘉落下一句话就直接往楼上走。
「嘻嘻、我觉得嘉哥你家附近的这间神社很灵验呀!以后我得多去打招呼才行。」随后跟上的檀健赐跟在金世嘉身后有感而发,现在明明已经凌晨三点了,他还是活力十足,这大概也就是年轻人的本钱吧?
新的一年,檀健赐虽然没有在金世嘉的公司那实习了,但自从他知道金世嘉住哪后便时不时的以各种理由造访,不管平日、假日都会来打扰,是要把金世嘉的家门口踏烂的程度。
现在正值冬天,金世嘉加班的时间不固定,怕檀健赐在外头等会感冒,他干脆把自己把备用钥匙藏在门口地毯下的事告诉檀健赐,让人自己要先到了就自己进门,别在外头等。
对于个性谨慎的金世嘉会把钥匙藏在那么容易找到的地方的这件事情,檀健赐大为不解,若真有有心人找到了钥匙进门怎么办?他一直告诉金世嘉这真的不安全,可是金世嘉就是口头说自己知道了,但还是不为所动。
金世嘉这也是无可奈何,他在日本虽然待了十多年了,但也没有什么亲友在这,要是真忘了带钥匙或钥匙丢了的情况在大半夜发生,他到哪找的到锁匠来开啊?于是他选择使用这传统又简易的方式让自己避免麻烦,反正他家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而且这几年也没发生过什么事。
劝阻了多次无果,檀健赐气愤的把钥匙带走,他让金世嘉要真的忘了带钥匙或丢了钥匙就找他,反正他不管多晚也一定会跑来给金世嘉送钥匙,这有点搞笑又有点暖心的话让金世嘉有点哭笑不得,但也没有要回钥匙,任由对方保管。
四月份时,檀健赐和金世嘉说自己准备回老家一段时间,他说自己已经被一间企业录取,未来打算在日本就业,这次回家要和家人报告自己的打算,顺便也要准备办理工作签证的资料。
檀健赐掏出钥匙还给金世嘉,象是要出远门的家长叮嘱孩子要记得吃饭、要注意安全、要记得带钥匙...让金世嘉都不经纳闷这倒底是谁的家了。
「你留着吧,我不会忘了带钥匙的。」在檀健赐叨叨絮絮中,金世嘉用这一句意味不明的话打断了对方。
檀健赐回国后,金世嘉的家里马上冷清了下来,在第一个没有檀健赐打扰的周五傍晚就让金世嘉很不习惯,他一连看了好几部影集都毫无睡意,最后窝在檀健赐借宿时睡的沙发上待到了天亮才昏昏沉沉的瞇了一下。
醒来后,金世嘉久违的打开音响放音乐,点开收藏已久的食谱重操以前假日时光的唯一娱乐,可等他完成料理后才发现自己竟做了两人份的料理,他呆呆看着锅里的炖肉,突然觉得习惯东西真可怕。
金世嘉默默地吃完饭,把剩下的那一份冰起来准备当下一餐吃,整理好厨房后他回到沙发上再次翻看起檀健赐这几天给他发的照片,昨晚他给金世嘉发了一张他和外甥女的自拍照,小女孩和檀健赐一样有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一看就是一家人。
「真可爱啊...」金世嘉忍不住再次称赞檀家的基因强大,嘴边的笑容在上扬后又慢慢淡去,他拇指指腹摩娑着平滑的荧幕,对着照片里的檀健赐摸了又摸。
他叹了口气躺倒在沙发上,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檀健赐真的不知不觉成为他生活中的一部份了,所以一旦他消失了,生活也空缺了一块,不再完整。
8.
「今天回来的那么早?今天吃锅啊!我带汤底料回来了。」
金世嘉一打开门就看到穿着自己围裙的檀健赐在厨房忙活,那一件围裙对檀健赐来说有点长,所以穿在身上的时候有点滑稽,可是金世嘉却没有因此发笑,只是呆站在门口看着对方。
「嘉哥你怎么还不进来啊?」檀健赐有些奇怪的问,金世嘉这才脱下鞋子走到客厅把自己的公文包放下且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
「今天回来的?」檀健赐并没有讲他要回来的时间,所以金世嘉还是挺意外的。
「恩,想给你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今天那么准时下班,我这都才刚开始弄呢!」
金世嘉嗯了一声,视线转到小桌上的两个大袋子,檀健赐注意到金世嘉地的举动就解释那是给金世嘉的,他出发前有问金世嘉需要些什么,但金世嘉并没有回答,所以檀健赐只好买了些常用的调料和家乡的特产。
檀健赐介绍完袋子里的东西时,突然又向金世嘉坦白:「其实我这次回家不光是跟我家人讲未来的规划,也和他们提了我也喜欢男生的事,而且我告诉他们我现在有在追求的对象了。」
对方的话让金世嘉呼吸一滞,然后檀健赐又接着说:「我爸妈应该是吓得够呛了,不过我妹倒是让我别担心,说反正她会支持我。后来有一天,我爸妈主动来和我谈了这件事,他们说虽然他们有些难以置信,但还是尊重我的选择,只是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适应就是了...」
说到自己亲人,檀健赐也有点害臊的抓抓头,然后他突然"啊"了一声后,走回自己的背包那掏出个红包塞到金世嘉手里,「前阵子不是过年吗?这就是我妈老人家想给你吃个红,添个喜气,里面真没多少,所以你别推呀、」
把交付的任务完成后,檀健赐松了口气后又接着说:「其实我这个时间回去挺好的,我妹说这样也没像过年那会这么多人,啊...还有我妈说如果你愿意,有时间也能去我们家玩几天的,我们那离很多热门景点都不远的。」
金世嘉静静听着檀健赐说话,手里的红包那耀眼的红似乎生出了温度,一路从掌心传至心底,那个被他自己所建造的屏蔽所囚困的渴望象是感应到了召唤,它急切地想去回应,于是开始疯狂的捶打着困住它的铜墙铁壁,他的心脏也随着一次又一次的震荡而加快跳动的频率。
「你、你怎么哭了?!」还在侃侃而谈的檀健赐惊慌的看着眼前突然掉泪的男人。
这哭意来的又快又急,根本挡不住,金世嘉身体抽颤的厉害,眼泪象是无法拧紧的水龙头一样流个不停。檀健赐赶忙抽了几张面纸给人擦泪,这是他第二次看到金世嘉哭,而这一次和上一次明显不同,他能感觉到对方浓烈的情绪正随着眼泪泄出,可他不知道对方究竟是怎么了,只觉得这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死了。
金世嘉的手抓着檀健赐肩上的衣服,抽抽搭搭的开口问:「你、你、现在...还会想...想亲我吗...?」
檀健赐愣了一秒怀疑自己没听清,但他的手已经自动揽住金世嘉的腰往怀里带,他伸出右手捧着对方被泪水浸湿的脸,「当然想...怎么会不想呢?你可知道...我每次在你身边不去吻你都是我耗尽多大的力气去克制的吗?」
完整洽外援 (其實就是啾啾啾)
春日的早晨热闹非凡,鸟儿欢快地在窗外谈天论地,躺在床上的金世嘉呓语了一声后艰难的张开肿胀的眼皮,迷迷糊糊的视线慢慢清晰后,一双笑眼落入眼中。
「早安。」檀健赐凑近对方在金世嘉唇上碰了一下,笑咪咪地扭动着身子往对方身前钻。
「早...」金世嘉还没完全清醒,沙哑的嗓音带出一丝撒娇的意味,他收着手臂将暖呼呼的檀健赐捞进怀里。
檀健赐伸出手抱住对方的细腰,享受这种亲暱的温存,他的手轻轻拍着对方的背,自然地做出这如同抚慰人的动作,明明这个男人比他壮实很多,但他仍想给予对方自己所能及的宠爱。
「你的眼睛肿肿的,一会得给你冰敷一下。」檀健赐在金世嘉怀里说。
金世嘉没开口,只是点点头。
檀健赐又接着问这里疼不疼、那里痛不痛,囉嗦的劲让终于完全醒来的金世嘉有点无语,他用手抵着对方的额头把人推开些,嗔怪的说自己没那么娇弱,但檀健赐也不以为然地回答道:「可我还是会担心啊...」
檀健赐露出无辜的模样,表示自己也没办法控制,随后他话锋一转,带着有些羞涩地问:「我...表现得还好吧?」
金世嘉猛地发现对方这一套问话下来这一句才是重点,他抿了抿嘴才没笑出声来,他虽觉得好笑但又觉得想得到自己肯定的年轻人很可爱,他伸手把檀健赐又揽进怀中,「以后请多指教了,同乡人。」他如春风般的声音滑过青年耳际。
檀健赐喜孜孜地回抱住对方,嘴里兴奋的承诺着以后一定会对金世嘉怎么样好的话。
金世嘉闭起的眼角湿润,鼻腔有些酸涩,他下意识又收紧手臂,好像拥住檀健赐的时候,他才真的觉得自己终于不再身处异乡。
Fin.
情节有任何不合理都是正常的!毕竟人家也没在日本住过...(搔头)
这个题材一直想写很久了,感觉金老师根本就是天降的人选让我把这篇故事写出来,简直不要太完美了!!而且金老师说日文真的超级超级可爱的,软绵软绵的...很难让人不去疼爱阿...
不一定要身处异乡才是异乡人,心境上的隔阂才是最遥远的距离,好在他也在途中寻到了同乡人,终于可以不再孤单了。
这个故事里檀老师的性格我也很喜欢,大概是我一贯喜欢的年下该有的冲劲,这也是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系列阿...用暖暖的年下去温暖在人生途中受尽沧桑的年上吧!
最后祝福金老师生日快乐~♥
人嗑cp上头什么不着四六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比如说大半夜不睡觉搞赛博算命……
我本身是不信这一套的,奈何最近朋友为爱沉迷此道,又奈何杜城这人设简直典中之典的白羊,忍不住想算算沈老师的赛博小命……一通分析过后凭借我俩强大的刻板印象把沈老师归入巨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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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翻相册翻到当年存得证件,怎么沈老师是11月生人啊啊啊!!拉着朋友分析了一个晚上啊啊啊啊啊!那挤干我仅有的一点刻板印象……还是更靠近天蝎一点吧应该……🤔
杜城儿不用说了,铁羊,他不是羊蒋峰倒立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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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特地去翻了微博,3.22,11.15,沈老师天蝎无误,...
比如说大半夜不睡觉搞赛博算命……
我本身是不信这一套的,奈何最近朋友为爱沉迷此道,又奈何杜城这人设简直典中之典的白羊,忍不住想算算沈老师的赛博小命……一通分析过后凭借我俩强大的刻板印象把沈老师归入巨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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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翻相册翻到当年存得证件,怎么沈老师是11月生人啊啊啊!!拉着朋友分析了一个晚上啊啊啊啊啊!那挤干我仅有的一点刻板印象……还是更靠近天蝎一点吧应该……🤔
杜城儿不用说了,铁羊,他不是羊蒋峰倒立吃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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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特地去翻了微博,3.22,11.15,沈老师天蝎无误,他要是射手我就要捡眼珠子了。
【翊城,彪城】日升月落(上)
餐桌上,杜倾跟沈翊聊的热络。
杜城对生意,艺术都没半分兴趣,也学不得沈翊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端方周全,只专心跟那一碗压得结实的米饭奋战,时不时的接受两人的投喂和成为这两个人调笑的对象。
话题弯来绕去随心所欲的,不知怎么扯上杜城的怪癖上来。
“你看阿城现在吃饭随便摆弄,上学的时候大少爷脾气挑的很,别人碰过的饭菜一口不吃,我记得进警队还努力保持了几年。还是后来出了个半年多的公差,回来才敛了那些少爷脾气。”
“姐...”杜城招架不来的事情就会这样,拖长些声音叫称谓,无论是沈翊还是杜倾都会笑着应好,免得把大少爷弄得恼羞成怒。
杜城在家里脾性好的很,一般也任由两个人打趣,不多说什么,但是自从提了......
餐桌上,杜倾跟沈翊聊的热络。
杜城对生意,艺术都没半分兴趣,也学不得沈翊那副好好先生的样子端方周全,只专心跟那一碗压得结实的米饭奋战,时不时的接受两人的投喂和成为这两个人调笑的对象。
话题弯来绕去随心所欲的,不知怎么扯上杜城的怪癖上来。
“你看阿城现在吃饭随便摆弄,上学的时候大少爷脾气挑的很,别人碰过的饭菜一口不吃,我记得进警队还努力保持了几年。还是后来出了个半年多的公差,回来才敛了那些少爷脾气。”
“姐...”杜城招架不来的事情就会这样,拖长些声音叫称谓,无论是沈翊还是杜倾都会笑着应好,免得把大少爷弄得恼羞成怒。
杜城在家里脾性好的很,一般也任由两个人打趣,不多说什么,但是自从提了这事儿散场之后,沈翊敏锐的感觉到杜城变得有些沉闷,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
两人回家路上,杜城也罕见的没有主动说话,就连回应沈翊的话也拖沓不少。
心里一旦对什么事有所怀疑,自然就分外注意。沈翊发现,杜城隔天在档案室待了一整天也没出来,杜城是工作狂,调取陈年旧案反复稽查整理是很正常的事,但是待一下午出来什么也没拿就很反常。
只是,杜城明显不想提及,恢复的极快,加之工作繁忙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盛夏八月,杜城出任务的路上毫无缘由的晕倒,继而发起高烧,身上起了一片片红肿。
能查的项目都查过了,仍是没给出一个明确的诊断。
彼时杜倾正在去往瑞士的飞机上,怎么也联系不上。
看着在病床上的杜城,沈翊久违的感受到无助这种情绪。
他的脸贴在杜城的手心,一遍遍念他的名字。
二十多个小时后落地的杜倾看到沈翊的长段消息赶忙回了电话,也是这个电话安了沈翊的心。
杜倾说:“阿城这是小时候的怪病,等就好了。”沈翊懵了一下,哪儿有这样的怪病。
只是杜倾说会好,沈翊总算踏实不少。
日日精心照顾着,第三天杜城总算转醒。
“他没死。”杜城醒的第一句话,顾不上问他是谁,沈翊感觉在他掌心的手骨要被捏碎,耐着痛,看着惊惧的杜城顾不得旁的他俯身亲吻杜城的眉眼:“杜城,别怕。”
亲吻拥抱都没有安抚住被魇住的杜城,无奈最后叫了医生给杜城打了镇定剂。
“双生子间会有些难以解释的感应,阿城好像能共享到对方的痛觉。”连夜周转赶回来的杜倾坐在病床边,跟沈翊解释。“当年我妈早产生了双子,阿城是较弱的一个,险些养不活。我父亲早年做生意激进结了不少仇家,有人买通保姆,偷了一个出去。”
“当时我也小,知道的也不多。只记得后来保姆交待,要都偷走的,又说是觉得阿城明显活不了,就只带走了另一个。”
“没去找过吗?”
“找,怎么能不找。”杜倾揉着杜城蜷着的指尖:“有三四年吧,家里只有我和阿城。他们就天南海北的找人。后来...怎么找也没结果,又抓到了个人贩子说从北江拐的一批婴儿因为运输失误闷死,随便找个坑埋了。他们这才回家。”
沈翊刹那便理解了杜倾的心境,一个半大的孩子带着一个体弱多病的婴儿,刚刚经历过保姆背叛又不得不跟陌生人同处一屋檐下。
“他们回来之后,阿城享受了一段时间无微不至的关爱。大概七八岁吧,阿城总是莫名的喊痛,男孩子调皮,我爸就觉得他是想逃避上学,从不理会。”
“直到初中的时候,杜城上课忽然疼的晕倒过去。去医院,怎么查也查不出缘由,人也高烧不醒,他们才知道怕了,到处咨询。”
“亲戚给介绍了个乡野郎中,说是郎中跟医生不太沾边,是做些阴阳事的师傅。他说,双生子间有些感应,阿城在孕期时如果不是早产体弱的会被强壮的吸收,所以两个人联系会更紧密一些,体表反应也会更大一些。”
沈翊问:“杜城知道吗?”
即便知道为人父母不易,不能怨怼,人却总有亲疏远近之分。杜倾苦笑着点点头:“知道那个孩子还活着,他们似乎就看不到阿城的无辜。那孩子因为他们的失误在受苦阿城就不配好好活着一样。他们又开始漫无目的寻找,不惜忽视阿城冷待阿城。”
沈翊伸出手看了方才被杜城捏的生疼的掌骨,侧了侧脑袋,仍是偏执且信任的把画画的手交付在杜城的掌心,试图安抚他的苦楚,而陷在梦魇里的杜城感觉自己要被疼痛焚烧掉。
药劲散尽,杜城猛的从床上坐起来,惊惶的环视周遭环境,手臂好像有刀反复刮过,杜城试图用掌心的灼热慰平痛感。躺了两天,脚落地上有些不受控制的发软,习惯性先在床头柜里寻找手机看看工作,听见开门声人惊了一下,看见素面朝天的杜倾拎着个电脑进来。
姐弟两个对视了一下,杜城想说点什么宽慰一下明显被自己打乱行程安排的杜倾,杜倾一眼看透杜城的想法率先开口:“你小子,周末沙龙,王总跟我说想见见你。”
“见我干什么?”杜城思路一下子就被杜倾带着走:“他遇到人身威胁了?”
杜倾翻了个白眼,办公电脑搁到一边,去饮水机前接水:“你盼我的财神爷们点好吧,他儿子死活要考警校,想让你帮忙劝劝。”
“这有什么好劝的,欢迎警队再填精英,放心,大家都凭本事立足,没人会因为他家世好排挤他。”接过杜倾递过来的水,杜城也总算从抽屉里看见自己满格电的手机小声嘀咕了句:“还得是沈翊,够细心的。”
杜倾没言语,直接上了手。耳朵被拎起来,杜城想反抗又不敢只好委婉求饶:“姐,我都多大人了,你还这样我不要面子吗?”
“这也没别人。”愤愤的松了手:“你们这行,当家属的不容易,王总就这一个独子金贵的要命,听说你在这行,求到我这来还合同上让了一个百分点。”
“行行行,事先说好啊...我也就能讲讲这行多忙,多危险。”说着话杜城忽然失力,水杯手机双双掉在地上,一手撑在床头柜上一手捂着胸口。
发现不对,杜倾赶忙搀着扶着坐回床上手往护士铃上就要按,杜城制止住:“姐,没事,不是身体的问题。”耐着痛喘了两口气,听见杜倾说:“总不能跟你干了一行吧,今儿这伤明儿那痛的。”
一瞬间僵硬,待杜倾捡起手机拿着纸巾擦拭了屏幕甩了甩,抬头看见杜城煞白的脸只当是疼得,一脸担忧。
杜城俨然疼到极致,分不出心神来应话。
涉密档案查询需要权限,沈翊根据杜城的借阅资料也只能大概大找到个贩卖人口,走私毒品的案子,再深的也不能深入。
杜倾发消息说,杜城醒了。
沈翊按捺住迫切回到杜城身边的心情,他想知道,杜城究竟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下潜
文章提要 私设同性可结婚 杜城 沈翊已经在一起
你看我有多爱你,摒弃我的本性
“嗡嗡嗡嗡”沈翊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联系人是蒋峰就知道杜城受伤了,他看着不停跳动的绿色符号沉默了很久才接起,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那种无力感“他保护不了杜城”深深刺痛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沈…沈老师,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队长也不会受伤”蒋峰压抑着哭声一直重复着,让沈翊本来就烦闷的心更烦“够了,这不是你的错”沈翊皱着眉头吼道,随即又缓和语气说道“严重吗,严 重 吗”电话那头很久才传回声...
文章提要 私设同性可结婚 杜城 沈翊已经在一起
你看我有多爱你,摒弃我的本性
“嗡嗡嗡嗡”沈翊看着手机屏幕显示的联系人是蒋峰就知道杜城受伤了,他看着不停跳动的绿色符号沉默了很久才接起,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那种无力感“他保护不了杜城”深深刺痛着他的每一个神经
“沈…沈老师,对不起,都怪我,要不是我队长也不会受伤”蒋峰压抑着哭声一直重复着,让沈翊本来就烦闷的心更烦“够了,这不是你的错”沈翊皱着眉头吼道,随即又缓和语气说道“严重吗,严 重 吗”电话那头很久才传回声音“腹部被捅了一刀,不算严重”是何月溶的声音,他想蒋峰应该被他吓着了吧,是呀,他不爱杜城吗,他应该爱杜城呀,可是为什么他只有满腔的气闷,“那就好,我最近要出差一周,麻烦你们好好照顾杜城”沈翊看着纸上的黑线说道。
何月溶看着病床上的杜城,刚才的对话他都听见了,“沈翊一定生气了,他一定生气了”杜城愣愣的说道,“没事,哪次受伤不是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我走了,有事叫我们”何月溶拍拍杜城的肩膀,拉了拉旁边的蒋峰,“咔”病房的门开了又合,杜城看着空荡的房间,他好想好想沈翊,好想沈翊抱抱他,好想现在去找沈翊,他知道现在去找沈翊,沈翊一定会更加生气,他不敢给沈翊打电话,他知道这次比以往严重,他害怕沈翊会不要他。
沈翊去了A城,他还是不习惯没有杜城房间,他还是会做杜城死亡的噩梦,他还是会想和杜城分享有趣的事情,会回忆他们的点点滴滴
一个星期后,杜城终于见到了沈翊,他既害怕又忐忑的敲响了406的门,杜城看着坐在画板面前的沈翊心一阵阵揪疼,他瘦了好多好多,杜城很想问问沈翊“过得好吗”可他知道这里不适合,“沈翊,今天晚上你可以早点回家吗”杜城小心翼翼的问着,“嗯”沈翊看着这样的杜城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些「那年今天」
风逸粮太少,饿得抓心挠肝滚回去吃翊城,突然想起当年我跟朋友聊到我从美帝到帝美的曲折嗑路时的一些对话——
朋友辣评:这和吉娃娃日德牧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他俩是白切黑柔弱艺术家x一米九纸包鸡热血刑侦队长……
朋友(恶魔低语):郭敬明x陈学冬……
我(云淡风轻):你喜欢什么样的纸扎,明年今天我烧给你。
风逸粮太少,饿得抓心挠肝滚回去吃翊城,突然想起当年我跟朋友聊到我从美帝到帝美的曲折嗑路时的一些对话——
朋友辣评:这和吉娃娃日德牧有什么区别?
我:可是他俩是白切黑柔弱艺术家x一米九纸包鸡热血刑侦队长……
朋友(恶魔低语):郭敬明x陈学冬……
我(云淡风轻):你喜欢什么样的纸扎,明年今天我烧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