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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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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21)

  杨善不是轻易会哭的人,起码在符申的印象里,好像从未见过那人的哭泣,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第一时间环住了对方的腰身,抬手轻拍他的脊背,轻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先去床上、我是说,坐在床上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杨善没有回应,只双手抱紧了他,符申便也不动,只沉静下来,一下下的轻拍逐渐转为更为柔和的安抚,而在一片安静中,那人低低的啜泣声格外明显,符申想看看他,想帮他擦去泪水,但对方却倔强地不肯抬头,他不想勉强,两人便继续倚着门板,互相拥抱在一起,汲取着彼此温暖的温度。过了一会儿,杨善似乎是止住了哭泣,他松开手,收回身前在符申的胸口轻轻推了推,符申便也相当了解的放开了手。......


  杨善不是轻易会哭的人,起码在符申的印象里,好像从未见过那人的哭泣,他有些手足无措,但还是第一时间环住了对方的腰身,抬手轻拍他的脊背,轻声问道:“怎么了,没事吧?要不然我们先去床上、我是说,坐在床上你会不会舒服一点……”


  杨善没有回应,只双手抱紧了他,符申便也不动,只沉静下来,一下下的轻拍逐渐转为更为柔和的安抚,而在一片安静中,那人低低的啜泣声格外明显,符申想看看他,想帮他擦去泪水,但对方却倔强地不肯抬头,他不想勉强,两人便继续倚着门板,互相拥抱在一起,汲取着彼此温暖的温度。过了一会儿,杨善似乎是止住了哭泣,他松开手,收回身前在符申的胸口轻轻推了推,符申便也相当了解的放开了手。


  他退开几步,低着脑袋转过了身去,虽然动作还算快,但毕竟是阳光正好的大白天,符申仍是看清了他脸上的神态,那人的脸上挂着两道浅浅的泪痕,眼眶仍是红红的,鼻子一吸一吸,显然还被哭泣的余韵所扰,表情却已是明显强迫自己做出来的冷静淡然,然而他表现得越是如此,符申越是心疼与憋闷——明明都这样难受了,却还是不肯与他多说一句么?


  “到底发生什么了,和叶怀瑾有关么?如果有,我现在就去把他找回来。”他低声说着,低沉的嗓音里带上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一抹隐隐怒意。杨善正要拿毛巾,听出他话里的意味,他有些讶然,下意识转头望了他一眼,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后,他目光微闪,道了句“算,但不止和他有关”,随后拧了湿毛巾给自己擦起脸来。


  那话语里分明还有点哭腔,符申一愣,随后泄下劲捂住自己的脸。面对这样的杨善,他是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了,正茫然间,就听方才安安静静的人一边擦脸一边轻声道:“你先让我收拾完,那些人随时可能过来,不能被他们发现异样。”


  也对,他们还身处敌阵,不能在这里掉以轻心,符申轻叹口气,干脆就站在门旁边等他,顺便留意外头的动静。不多时,杨善将哭花了的脸仔仔细细擦净,头脑也似乎全然恢复了清明,他撑着桌子,嘴角勾起苦涩的笑,自嘲轻嗤了一声:“其实也没发生什么,就是知道了一些事情而已。”


  但什么事能让你如此难过、如此失态?符申唇瓣微动,想问却又不确定现在是否是合适的时机,踟蹰间,就听对方继续道:“你说得很准,符申,明明算是个局外人,在此之前甚至对绝情谷一无所知,却看得比我清楚多了。”


  “可能只是因为,我更多的是从你们身上了解,而不是道听途说或者止于卷宗……”符申温声回应着,同时脑海中已经开始飞快回忆着自己对绝情谷所作出的一些判断,从杨善的神情状态中,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猜到了什么,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等之后,如果有合适时机的话我会和你讲的,但不是现在。”杨善淡淡说道,胸口有些酸胀,他不知道是反噬还是方才哭了一场的后遗症,而泪止住了不代表就已看开,他自己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突如其来的真相,暂时无法组织语言去和对方解释这算得上是颠覆了许许多多的事实。


  有杨善这句不是拒绝的话就够了,符申点点头,刚想提醒对方先喝点水,就听屋外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指了指桌上,一边若无其事说着“喝点热乎的,刚烧好”,一边对杨善使了个眼色,对方收到提醒,脸上神色顿时收敛起来,宛如平常毫无异样。他倒了水兀自喝着,就听门被敲响,那个轻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居然还知道敲门,还以为以那人的个性会径直推门而入呢,符申挑了挑眉将门打开,果然是玄鹫来找他们了,不过这回两人的任务不太一样,要去内庄里相距较远的两个不同地方——二人对视一眼,直觉这种时候的分开行动绝不会是好事。


  玄鹫带着符申先走了,另外一人领着杨善,带他走进一个从未见过的院子里,对方告诉他这次的训练仍是用房中术套话,让他单独进入了一间极大的房间,杨善绕过设在门口的华丽屏风,却发现这里居然是一间书房,而一位婀娜女子正躺在贵妃榻上,朝他秋波暗送,笑盈盈招了招手。


  除了地点有些微妙外,别的倒是与之前的训练并无什么不同,杨善再次先行交谈,确认了对方也是一样不予配合后盯紧了她的双目,轻松施展出了制心术。女子歪倒在榻上,他直起身就等一个答案,然而落入耳中的两个字却让他愣住了。


  “叛徒。”


  他一瞬间绷紧了神经,而伴随着书柜移开的沉重声响,一道暗门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房间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他略显僵硬地转身,果然与鬼面人对上了视线。


  “多年不见,善儿你长大了啊,都可以独当一面了。”依旧是慈祥的声线从面具后传出,在杨善听来却无比刺耳,“哦,或许现在该称你为少主了?少主来老夫这里隐姓埋名,是想找金梅瓶么?倒也用不着这么麻烦,直说不就好了,宝瓶就在这后面的密室里,少主不妨与老夫一起进去看看?”


  他说着邀请般的话语,朝暗门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口的通路被他正正挡住,杨善垂眸不语,瞥了眼对方手中握着的、一看就很名贵的佩剑,随后背手径直走向了暗门——玄鹫的训练任务一向与武力无关,不许他们携带佩剑,这一点一直被他们视作隐患,没想到这担忧如今还真是成真了。


  但无论如何,输人也不能输阵,他腰板挺直毫无惧色,沿着密道一路向前,而鬼面人的脚步声也始终跟在身后,当视野骤然开阔,走入一间地窟似的地方时,他停住脚步,而鬼面人也已经在他身后站定,将密道的门径直关上了。


  “金梅瓶并不在这儿吧。”他冷声道。


  “在,当然在,老夫怎么会对少主撒谎呢,只是有些事尚未解决,希望能得到少主的协助。”鬼面人不紧不慢越过他,走至一张矮桌边摘下了面具,露出了那张令杨善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羊天朋看起来仍是慈眉善目、和蔼可亲,他的样貌没有多大变化,只有胡子与两鬓花白了一些,从中年人成为了老者,然而在杨善眼里,他已经不可能再是当初那个谆谆教导自己的师父了。他抿了抿唇,视线扫过摆放着各类刑具的地窟,轻笑问道:“您老德高望重,连父亲都要敬你三分,还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协助的么?”


  他故意提起父亲,想看看对方是否会有所动摇、是否会顾及旧情,然而羊天朋的态度比想象还要恶劣,他光明正大嗤笑了一声,假惺惺委屈道:“若不是你父亲多此一举换掉了引路香,老夫也不至于回不了绝情谷,所以现在,只能请少主屈尊来帮帮老夫了。”


  他父亲确实在围剿后换了谷里的引路香,但那是为了防止八大门派再次侵入,谁能想到这儿还有个“死人”仍对绝情谷念念不忘。羊天朋对他父亲的谴责态度让杨善脸色一沉,回想起叶怀瑾对他说的话,他咬牙道:“所以你一直在研究引路香,甚至也养起了幽兰虫?”


  幽兰虫,一种极其稀有的小虫,引路香里有一味必不可少的材料来自于它分泌的露状物,而制成的引路香则对幽兰虫也有一定的吸引作用,但这虫子本身极难存活,谷里曾经有专人专门负责饲养,而围剿之后他们自然是再没这个闲心,因此幽兰虫也便愈发少见了,但如今,它却成群的出现在了苍鹫庄外,除了有心饲养外实在难有第二个原因。


  “对啊,还真是多亏了这些虫子,不然这次怎么能意外发现少主呢。”提起这个,对方捋着胡子,得意大笑起来,“真的是意外之喜啊,本打算拿到金梅瓶就也够了,没想到少主也会来此。玄鹫说你的腿上有被幽兰虫咬过的痕迹时,老夫还险些不敢相信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么?杨善愕然张了张嘴,下意识嘟囔道:“居然连它咬人的痕迹都知道……”


  叶怀瑾认出了幽兰虫,它们被杨善留在树干上的香味记号所吸引,实在过于惹眼,也因此才让他判断苍鹫庄里必有曾经是绝情谷的人,而杨善也是那时才知道,原来咬他的很大概率就是幽兰虫,是被他身上引路香的味道引来的。但所谓虫咬之痕,大体都挺相似,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这个自以为无关紧要的小细节而暴露。


  “不止呢,我们还发现了幽兰虫的其他妙用,不过现在可不是聊这个的时候。”羊天朋脸上挂着虚伪至极的微笑,朝他招了招手,“善儿啊,咱们久别重逢,你不打算给为师一点见面礼吗?我看奇书就挺不错,你应该已经学了吧,不如就带老夫回绝情谷,让我这老骨头也瞧瞧奇书之妙,正好还能与你父亲叙叙旧,你看如何?”


  荒谬。杨善闻言猛地抬头,不客气喝到:“你已经抢了金梅瓶,现在还敢觊觎奇书?!”


  对方毫不在意地嗤笑道:“有何不妥么?宝瓶可以为我绝情谷的复出而造势,若是加上奇书,可谓双剑合璧,老夫定能恢复绝情谷昔日之荣光,让绝情谷重新称霸天下。”


  “别开玩笑了,你根本只是想自己独占,想让自己独步武林吧。”烂俗透了的一套说辞,杨善连听都懒得听,只冷冷道,“这里也不是绝情谷,苍鹫庄与绝情谷没有、也永远不会有任何关系。”


  “看来少主是不太愿意配合我了。”羊天朋的表情看起来不甚意外,对于杨善直白的顶撞态度,他甚至直接笑了笑,眼神轻蔑,仿佛是在打量不懂事的小孩儿,“果然是太熟了么,把话说这么直白,对你我双方可没好处呐,不过既然如此,那善儿你猜猜看,接下来老夫会做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朝杨善缓缓走来,他手中的剑仍未出鞘,但杨善并不敢放松警惕,他往周围扫视一圈,确认别无出路后却是淡然一笑,冷静说道:“你不会杀我,你还想进绝情谷、还想要奇书,而我是唯一对这些都知情的人,不然你也不会假惺惺在这里陪我说半天话了。”


  “……是啊,少主只有一个,轻易杀不得,不过办法有的是。”他声音逐渐低沉阴霾,作势就要拔剑,那只手却在中途出其不意改变了方向,径直朝着杨善的肩膀抓去。杨善反应算得上快,立刻后退侧身,试图绕到对方的左侧去夺那把剑,然而羊天朋本就武功高强,而且确实曾是他的师父,那双鹰一样的锐目一眼看穿了他的路数,随后屈指成爪,快狠准地钳住了杨善的左肩。剧烈的疼痛从那人的指尖蔓延至全身,他几乎半个身子都快麻了,咬不住的牙关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委屈少主了,不过没选择逃跑,还算是有些骨气。”羊天朋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脚踢在腿弯让他跪倒在地,随后对着鱼贯而入的手下命令道:“把咱们少主带下去吧,严加看管,不能掉以轻心。”


  果然有埋伏,反抗不是明智之举,杨善缓和着粗重的喘息,任由拿着绳索的喽啰小心翼翼靠近自己。


  他有身份在,羊天朋再如何也不会真拿他怎样,但符申那边……


  他苦笑一下,都身陷囹圄了,自己居然还有空担心对方,当真是鬼迷了心窍。



  tbc.

  

楼燕儿

【朱宁】化自在 第三章

最近整个掖庭沸沸扬扬都是太子被关禁闭的八卦,为什么会是八卦,因为众仙家都一致认为太子没有错,非但没错,还应该好好嘉奖,然而,太子实实在在被关在那锁心塔之巅,至于关多久,天帝也不好下结论,九殿下正在气头上,这会去问,简直触霉头,天帝打算缓缓日子再去帮太子讨个情。

  这不,众仙家闲来无事便听那日亲眼目睹的仙君一直说,今日说了明天再说一遍,大约是平日里真的太闲了。

  “你们说说,这赤魔几百年便去打一次北海,回回遍体鳞伤他也不嫌累,这回倒好,直接灰飞烟灭,往后连这点乐趣咱都没了。”

  这赤魔几百年便犯一次北海,也不是不能灭了他,只是得折进去不少天兵天将,天帝认为不划算,每回只将赤魔打退,这......

最近整个掖庭沸沸扬扬都是太子被关禁闭的八卦,为什么会是八卦,因为众仙家都一致认为太子没有错,非但没错,还应该好好嘉奖,然而,太子实实在在被关在那锁心塔之巅,至于关多久,天帝也不好下结论,九殿下正在气头上,这会去问,简直触霉头,天帝打算缓缓日子再去帮太子讨个情。

  这不,众仙家闲来无事便听那日亲眼目睹的仙君一直说,今日说了明天再说一遍,大约是平日里真的太闲了。

  “你们说说,这赤魔几百年便去打一次北海,回回遍体鳞伤他也不嫌累,这回倒好,直接灰飞烟灭,往后连这点乐趣咱都没了。”

  这赤魔几百年便犯一次北海,也不是不能灭了他,只是得折进去不少天兵天将,天帝认为不划算,每回只将赤魔打退,这事便也成了众仙家的茶余饭后之趣。

  “要我说,若偏要说太子有错,便是不听话,换成你,你敢不听?”

  “可九殿下又不会对我等下这种命令。”

  “说的是啊,你们说九殿下当时在想什么?关心太子?可这赤魔,太子应当还对付得来。”

  众小仙摇头,心想大约真是叔侄情深。

  那日赤魔进犯北海,太子自动请缨,天帝欣慰啊,他也有意让太子多加历练,但他下令和太子请缨自是不同的,哪知他刚想应下,九殿下来了。

  九殿下从未主动出现在议事天池,除非把他请来。天帝还没来得及问候一声,便听九殿下声轻意坚的说道:“不准去。”

  这是命令,天帝听出来了。可太子不当回事,他不愿意皇叔一直把他当晚辈看待,每回看他如同看着家养的猫,始终比不了外面的老虎,太子不想再当猫了,于是他开始企图说服他的皇叔。

  “侄儿身为天界太子,多历练历练不应该是您和父帝所愿吗?”为什么要拦着他?

  “你决心要去?”

  “是。”

  太子只见他的皇叔抬眸盯着自己,眼也冷,声音更冷,传音入耳,“想死我帮你。”太子愣住了,他没有想寻死啊,一个赤魔而已,还不至于,刚想再说两句,没想皇叔身边两位仙官上前将自己擒住了。

  “押去锁心塔。”九殿下毫无感情的下令。

  “是。”两位仙官立马执行。

  太子瞠目结舌,“九殿下?”见他没有反应,太子又看向天帝,“父帝?”

  天帝这会连质疑都说不出来,九殿下神情甚是不悦,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天帝庆幸,庆幸自己没有插话,否则,大约自己也会进了那锁心塔。

  太子被仙官押走后,九殿下也走了,却不是回了宫殿,而是去了北海。天帝与众仙在日月镜前将北海那日的情形看得明明白白。九殿下从不管天界打仗的事,这是头一遭介入。众仙家想,这赤魔当真荣幸,以至于,荣幸得丢了命。

  赤魔看着突然出现的仙君,这小仙虽然看着自己笑,那笑却满是嘲弄,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赤魔气煞了,这九重天的神仙他自然不可能认个遍,奈何这小仙也不亮出法宝,否则他还能猜上一猜,只问:“来者何人啊?”

  这语气,如此嚣张,如此轻蔑,如此不屑,日月镜前的天帝和众仙家皆道,这赤魔,今日得完。

  赤魔只听得眼前的小仙不着痕迹的轻哼了一声,抬起眼刹那四面八方涌来的威压让他动弹不得,眼看着那道灵光穿透自己的身体,从身体破开的洞口开始蔓延,血肉和魂魄被一点点蚕食净化,“你?你!”赤魔望着早已佛袖而去的背影,顷刻间神魂消散,忍着爆裂的疼痛想着,天界居然请来了佛祖的亲传弟子,如此丢脸之事,天界为了对付他居然肯向神界开口,虽不甘,确死得不窝囊。

  

  天界跟赤魔打了几千年的仗,被九殿下一瞬息给平了,天帝想跟太子说,儿啊,往后你还是乖乖听九殿下的话吧。

  外界发生的事,锁心塔内的太子自然不知晓,他还是不解,皇叔为何要关着他?

  “想不明白?”

  嗯?太子这才发现皇叔不知何时进了锁心塔,这会就站在自己面前,心惊,皇叔怎知自己方才在想什么?

  “我以为,你此前去人间走了一遭,当了一回人间帝王,应该懂得许多。”

  “我只是…”只是急于证明自己,并不是故意要涉险,“我知道皇叔其实是担心我,可是,我的修为不见得会比赤魔低。”

  “我没有说你打不过他。”这些日子的修行,太子的进步可不止一点。

  “那皇叔为何?”为了不让他去,甚至不惜关着他。

  “我问你,赤魔修的是何道?”

  太子一愣,这才认真思考,赤魔修的是心魔,这本不相干,只是他自人间历劫回来后,身体里的心魔便隐隐有萌芽的趋势,平日里倒不打紧,若与赤魔一战,他无法确保自己能全身而退,到时——太子低下头,他并不把这当一回事,只是皇叔何时察觉的,他以为自己藏得很深。

  “心魔一旦生长,你觉得还能连根拔起吗?简直天真,愚蠢,无知至极。”

  “侄儿知错了。”明明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的,为何总是弄巧成拙。

  “好好反省吧。”

  太子以为皇叔让自己反省顶多便是面壁思过,哪知,皇叔直接将他丢进了虚构的轮回里,他出不去那个虚构的世界,只能面对,在里面,走过了十世的朱厚照,每一世都剜心的痛,到最后一世,他的灵魂已经麻木了,甚至已经习惯了那种痛。皇叔说到做到,让他死了十世。也当真狠心,一次不够,再给他来十次。一世尚且执念不散,再加十世,就不怕他直接执念成魔,想来皇叔对他要求严格,也对他有信心,奈何他对自己信心不足。

  九殿下是如何察觉太子欲起心魔,皆因那日一位仙君归还了初梦之环,他一时无事,想起这些日子太子那不甚明显刻意压制的情绪,他觉得应当看一看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于是,九殿下凭着法宝回到了宁王殁了那日,旁眼看着朱厚照,看着他疯癫一般,白日处理国事,夜间泪流不止,哭上几日空洞几日,继而又哭上几日,如此循环。朱厚照每日如行尸走肉,即便身旁一堆人伺候着,奈何他全然没了活着的勇气,自不慎落水后,朱厚照一病再也没起来过。

  “何苦呢?”九殿下不解,要死你就痛痛快快的死,不死就好好活着,半死不活是要折磨谁,不想承认这个逃避的人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侄儿。

  “皇叔,你在哪里?为何我找不到你,我找不到你啊…”朱厚照躺在宽大得夸张的龙床上,枯骨般的手拽着一根银色的发带,闻着昔日之物,如果不这样做,他早就疯了。

  九殿下未成想朱厚照执念如此之深,但这执念是毒,并不能化为力量,九殿下觉得,得加码,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有了后来的十世。虽然那十世他并没有亲身参与,但他作为旁观者也看了整整十世。

  而朱厚照,每一世,都如飞蛾扑火一般,热烈冲动又执拗。

  九殿下叹气,他还以为经过十世,起码能让他领悟些许,没想到他硬是不回头,终于在第十世,成功让宁王心里装上他,因此,朱厚照让出了皇位,却还是抵不过命中注定的命运,因病早逝,俩人始终无法相守,这次朱厚照走在了宁王前头,少了不少苦楚,第十世的宁王虽未长寿,却也将江山治理得山河水清。

  宁王心里装的不止一个朱厚照,而朱厚照心里装的只有一个宁王。他们的执念从来不是同一个。太子终是明白了,自一开始他们想要的一切便不对等,他无法要求他的皇叔为自己牺牲什么,就如同,他无法为了皇叔而对皇叔放手,注定,要不死不休。

  看破生死却看不破情爱,到最后,太子还是无法放下执念,九殿下微微叹息,将太子放了出来。

  “皇叔,我控制不了心魔滋生,可我是天界太子,我是万万不能成魔的。”太子苦着脸,前半句真心实意,后半句不得而知。

  “你想寻死?”

  “你不是要让我懂得自己的责任吗?可我真的控制不了它啊,我尽力了,我真的尽力了。我不想放下,我也不想成魔。皇叔,往后没有我陪着你,若是无聊,便多去人间瞧瞧,我觉得,人间比这九重天,有意思多了。”

  “这算临终遗言?”

  “皇叔,你若不能遂了我的念,便成全我最后的请求吧,至少,我保住了最后的尊严,天界也不会因我而蒙羞。”

  九殿下这才回过味来,这小兔崽子给他下套呢,这是吃定他不会不管他死活吗?不过,寻死倒是不做假,毕竟都死过那么多回了。

  “若因情爱堕魔,实在是窝囊!”

  太子低下头,“皇叔教训得是。”

  “早知如此,当初下界之前就应该抽了你的情根。”

  太子瑟瑟发抖,看着他的皇叔,心想,不会吧?太子正担忧情根被毁,又听皇叔微微叹气:“如今想抽也晚了。”听那遗憾的语气,太子松了一口气。

  “你就非要?”天大地大,你要什么不行,非得一棵树上吊死。

  “皇叔明明心里明白,何必多此一问!”

  “别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如果哪天真要成魔,在你成魔之前,我第一个杀了你,还有什么需要担心的吗?”

  太子心想,这苦肉计行不通啊!那干脆,死缠烂打吧。

  “那,皇叔~”太子跃起,迎面而上,紧紧抱住九殿下,圈住他的双手揽住他的后背紧紧贴上去,方才抬头问:“我能抱抱皇叔吗?”

  九殿下当下眼里混杂着难以置信和凌厉,心想,你都抱了还问我?

  “抱着你我心里能平静不少,我就抱一抱。”太子像是保证一样。

  九殿下已经妥协了,就抱一下,勉强能接受。

  太子笑了笑,见他没有反对,双眸移向眼前人的薄唇,抬起下巴凑上去一碰,随后盯着眼前此刻越发震惊的眼,说:“皇叔,我能亲亲你吗?我就亲一亲。”

  “放肆!”九殿下言语都颤抖了。

  奈何太子不为所动,依旧自顾自的说道:“反正在人间时,该做的不该做的,统统都做过了,为什么不行?”

  九殿下眸色一暗,那能一样吗?“我怕是会失手。”

  “宁王尚且不忍杀朱厚照,你就更不会了。况且,死在皇叔手上一点都不亏,我早就无数次幻想过死在你身上的滋味了。”

  听听,这叫什么话?当了这么多年长辈的九殿下,一个不慎,差点气厥过去。九殿下很想跟天帝算账,你到底生出来个什么东西?最要命的是,这还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养歪成这样的,他怎么都不知道。

  太子心想,经过了十世,自己胆子竟然如此之大了,敢这样跟皇叔说话!他自己都挺意外的。

  左右是没法塞回去回炉重造了,九殿下平复了一下气绝的情绪,直接消失在原地。

  太子怀抱一空,怔愣了一会,心想,把人气狠了。

  皇叔,你真的不见我吗?太子这会跪在九殿下的宫殿外,自那日起,他就见不到皇叔了。如果你真的从此以后不见我,那我就跪死在这里吧,反正除了你,其它的,我都不想要。

  太子俨然把自己跪成了一座雕塑,就这样过了几旬,有一天,殿门开了,太子望着前方模糊的身影,一身着月牙白衣裳的倩影隐在雾气中,虽看不真切,但那人与生俱来的一切足以令天地万物为之追逐,太子痴痴的挪开了脚步,跟着那抹身影进了殿内。

  “在这等着。”那人平静无波,丢下一句话抬脚就要走,快得衣角都拉不住,太子急切道:“皇叔你要去哪儿?”

  那人回头柔情一笑,“听话。”

  好温柔的皇叔啊,太子又一次痴呆住了,目送他离开,也不再问,那人突然给了一颗糖,太子果真乖乖待在宫殿内不乱跑。过了几日,才从服侍的仙娥口中得知,皇叔去了佛祖处,归期未定,这下可好,皇叔的宫殿他姑且跪得,佛祖的即便他想跪也没人乐意腾一块砖给他跪。

  太子心想,皇叔,你打算几时回呀?我想你了。

  此时九殿下心想着,自己是不是得出外寻个洞府来住,届时太子就算跪个几万年也没人知晓,想跪跪个够。

楼燕儿

【朱宁】化自在 第二章

  “皇叔,不~不是这样的…”太子恍恍惚惚,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对着从小尊敬的长辈,突然间关系有所缓解了,他也不敢过于孟浪。

  “哦?不是这样是哪样?嗯?”九殿下缓缓抬眼,不甚清楚的问,“这样有什么问题?”

  “是…那个…那个”太子隐忍着,他衡量着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改变的关系因为自己一夕之间崩塌了。

  九殿下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侄儿,换了个话题,“关于称呼的问题,四下无人,你这样唤,我便随你了,若是叫顺口,哪天大庭广众之下叫错了,我可保不了你。”

  “顶多就是天雷,这点苦我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子大约没被老师体罚过。

  “真是天真!”九...


  “皇叔,不~不是这样的…”太子恍恍惚惚,想说什么又不知该怎么说,对着从小尊敬的长辈,突然间关系有所缓解了,他也不敢过于孟浪。

  “哦?不是这样是哪样?嗯?”九殿下缓缓抬眼,不甚清楚的问,“这样有什么问题?”

  “是…那个…那个”太子隐忍着,他衡量着说出来会有什么后果,他可不想好不容易有了些许改变的关系因为自己一夕之间崩塌了。

  九殿下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的侄儿,换了个话题,“关于称呼的问题,四下无人,你这样唤,我便随你了,若是叫顺口,哪天大庭广众之下叫错了,我可保不了你。”

  “顶多就是天雷,这点苦我不怕。”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子大约没被老师体罚过。

  “真是天真!”九殿下轻笑了声,风铃般的清脆让太子忘记了刚刚的窘迫,望着眼前的人,只听他道,“身为天界太子,你犯了目无尊长的错,自然不会让你去被天雷劈,只是经阁里的经文足够让你面壁几百年了。”

  什么!那岂不是几百年看不见皇叔?!太子瞪圆了眼睛,他至今没被罚过,真不知道是这样的。这可比被天雷劈恐怖多了。

  “这苦我受不了。”太子喃喃自语,这苦真受不了,看不见皇叔跟要他命没两样。

  “你嘀咕什么?”

  “没~没有。”

  “你回去吧。”九殿下拢了拢外衫,下逐客令。

  “回去?”太子一瞬间有点懵,他还以为……看来确实是自己想多了。

  “事情办完了不回去,难不成你要歇在我这宫殿里?”

  “不行吗?”太子垂下头,挣扎着问,他不敢看此刻眼前人的表情,肯定是生气的。

  “你觉得呢?”

  听见耳边传来幽幽的质问声,太子垂着头下了塌,“那我走了,皇叔好梦。”

  “明夜继续。”

  冷不丁听见这句话,太子一瞬间又血气上涌,回头坚定的回道:“好!”随后,不慌不忙的回去了。

  看着太子回去的身影,九殿下扬着嘴角,哼!小兔崽子,跟我斗心眼,暂且先晾着你吧。

  太子一出殿门,长吁了一口气,险些憋出内伤,心里叫苦,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让皇叔明白,他想要的灵修不是这样的。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

  自九殿下答应太子的要求那天起,太子往九殿下的宫殿跑得更勤了,九殿下殿门口轮值的仙娥只觉得,她眼睛一睁一闭,太子都在眼前,似乎就没回去过。太子如今已经没有了课业,虽有大批需要审阅的公文,他都一并带来了。

  两人的相处跟平日里并无不同,只是在一起的时间多了许多,九殿下不赶他,他也乐得开心。

  这天太子本来打算回去了,临走之前被叫住了。

  “不必回了,省得来回跑。”

  太子疑惑的回头,皇叔几乎不留他的。

  “今夜开始吧。”

  “开始什么?”

  九殿下看了看好奇宝宝两眼,丢下俩字就径自离开大殿往寝殿去了。

  “修行。”

  修行,修行…太子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完全被这两个字打得措手不及,激动难平,一颗心七上八下,他觉得他现在急需去发泄下精力,否则脑袋快无法思考了。

  踏进皇叔寝殿那一刻,他是紧张的,这个地方,他是第一次来,盘腿坐上床榻的时候,他紧张得心快跳出来了,这张床,他也是第一次坐。

  太子正想着,突然感觉到周身一丝丝冷意,正裹住自己的身体慢慢渗进皮肤。

  “你这身子怎么烫得厉害?”九殿下温声问。

  所以你就手动给我降温。太子想着,欲哭无泪,身体里冰火两重天的滋味并不好受。

  入定离魂,九殿下分出一魂为二人护法,防止中途有变。

  “静心,定神。”

  太子只听得耳边温柔的声音刚响起,皇叔的魂魄就直冲自己的神识海,慌得他急出了冷汗,赶紧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让皇叔看到他方才脑海里那些不得了的画面啊,下意识怕他看到不知会作何感想,没把握的事情太子现在还不敢做。

  然而,虽然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是强迫性收回去了,可是因为躁动的内心,太子如今整个神识海就是一片火海,还不断有火团往下砸。九殿下进去一瞬间就彻底愣了,这是发生什么事?

  没过多久,太子就感受到又一股冷意自内心深处蔓延至身体外,他的身体如同夹在两块冰层中间,冻得他眉眼开始结霜。

  “吐息。若不然,我倒是不介意去东海给你寻一冰棺。”

  太子此刻才彻底感受到,自己的修为比之皇叔,不到其十分之一。佛祖的亲传弟子修为自然是高的,皇叔平日里又对斩妖除魔没兴趣,只偶尔帮着各方神仙解决他觉得有趣的麻烦事,容易让人认知错误。

  待太子循环一个周天的气息后,睁开眼睛才发觉此刻两人离得很近,他鬼使神差的凑上去,眼看着眼前人越来越近,一个指尖突然划过,将他彻底定住。

  太子只感觉源源不断的能量冲向四肢百骸,竟然一瞬间冲破了多年来的瓶颈。灵修于修为确实增益迅猛,只是他们不是以肌肤相亲的方式,而是以灵魂相交的方式,毕竟神识海是不能随随便便让旁人进去的,它比起身体的命门更为致命,一旦进入之人起了歹念,必死无疑。

  太子想,若是日日如此,那他当真能突飞猛进。

  

  太子甩了甩脑袋,给自己打气,虽然与他期盼的完全不着边,起码,他上了皇叔的床榻了,虽然只有个把时辰,争取下次过夜。喜欢上自己的长辈,还是整个掖庭称尊的人,他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啊,太子觉得,这大概才是他最大的劫。

  次夜,太子再一次证实了这一事实。当皇叔柔声问着他:“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太子只能摇摇头,看着眼前放大的美貌,说话轻声细语,还时不时对着他笑,难道能说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起反应了吗?还好外袍里三层外三层遮得够彻底。太子摒弃杂念,闭眼凝神,自然没瞧见他的皇叔嘴角那抹笑意。虽然如今九殿下感受不了半分情爱,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这些事,也不妨碍他一次次捉弄这个侄儿,他只是想看看,这个侄儿能忍耐到几时。

  如此数十夜后,太子终于换来皇叔一句夸奖,“看来以后把你冻在冰山里,也奈何不了你,不错,进步神速。”

  太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又听他说,“明日休息一夜。”

  “不,我想继续。”虽然忍得很辛苦,但是两个人这样近的距离,他一天也不想少,“明日,可以让我来吗?”

  太子紧紧盯着皇叔,不敢眨眼。九殿下自然听出了话外之音,太子想进去他的神识海,既然一开始答应他了,自然是给出了信任才会答应。

  “好。”他好似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你来我往,公平得很。

  皇叔的神识海里风清气爽,跟他平日里给人的感觉一样,太子直接逛了起来,看见一处泉水,突然来了兴致,走近用双手捧了点水解解渴,泉水凉凉的,甚至有点刺骨,太子疑惑的盯着泉水瞧,看着平静无波的泉水,心想,难道是错觉?

  太子瞧了许久,伸手触进泉下,越往下,泉水越冷,突然,手指触到了一片冰面,太子一惊,皇叔,冰封了什么?

  如果他硬闯,冰面破开会伤到皇叔的,本来太子已经打定主意离开,却在离开的前一秒,瞧见冰面下一闪而过的画面。

  那是皇叔?太子回想了刚才的画面,不对,那是皇叔下界历劫时,大明的宁王。一瞬间卷起太子内心深处的记忆。

  宁王。如果能再见见他。

  太子努力回想着这些天一起修行时皇叔渗透在自己身体上的那股气息,如果他能调动那股气息,那股气息就能带着他悄然进入冰层底下。

  不知过了过久,再睁开眼睛时,太子发现自己正在用膳,双手捧着碗筷。

  “殿下!”

  啊?太子恍惚一抬头,“皇叔!”

  “怎么不吃?”

  “哦。”太子惊魂不定的低头进食,吃了两口又偷偷抬头看身旁的人,发现那人还在看他,突然被抓包有点窘迫。

  “吃吧,吃完先休息一会,再上路。”宁王看起来并不生气,这个时候的他对太子的耐性可谓高到离谱。

  “好。”太子想起这一幕了,这是从梅龙镇出发回京的途中,原来,皇叔心里其实不排斥这样的日子。

  不对,这只是皇叔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此刻的他也不是当时的他,眼前这一切对他来说,既是真实存在过的,又不是真实的。虽然他很想再多呆一会,可惜他并不能在皇叔的神识里停留太久。

  一股气自太子藏于碗下的指尖释出,果然,他的法力还在。如果,这个皇叔睡着了,那?

  太子抑制不住一瞬间疯狂成长的想法,并付诸行动,一束红光自上方注入宁王银色的发冠进去身体,太子种下了睡莲,时效是两个时辰。

  宁王一下子如同被卸了全身的力气,意识中断,沉沉睡去,太子将他扶住,轻轻放到床上,帮他拉好棉被后想到了什么,一声急呼。

  “不好!”他一时把外面的皇叔给忘了。太子急急退出神识海,便看到失去意识的皇叔整个身体向前倾,“皇叔!”

  太子起身向前,搂了个满怀,还好出来得及时,若是把皇叔给摔了,便不是关几百年禁闭这么简单。

  “皇叔~”太子轻轻唤了一声,感受到怀里有规律的呼吸,果真是睡过去了。太子有点窃喜,抱着怀里的人,这是身为天界太子的自己第一次抱他。

  “宁宁!”

  太子听得外间的声响,一扬手,整个寝殿陷入一片黑暗。

  “咦?”玉书嘟嘟嘴不解,没停留多久,还是转身离开了,虽然他时常胡闹,到底也没那么不懂进退。

  太子松了口气,没一会便听得傅玉书离开了,整个掖庭,大概也就皇叔自己认的这个干弟弟胆敢如此没大没小。

  皇叔的单名,宁,是佛祖所赐。这个字,父帝都不敢唤,别说是自己了。

  太子将人放回榻上,扬手,殿内又恢复了一点亮光,他侧躺在旁边托着腮,一手拉起皇叔一缕秀发把玩,他便这样瞧着,什么都不能做,这是神界的九殿下,不是大明的宁王,如果太过强硬,他不会见不到明日的太阳,只会永远见不着这个人,小不忍则乱大谋,得不偿失。

  太子将那一缕秀发放置鼻尖,慢慢合上双眼。

  九殿下苏醒时,眉头一皱,手一动便发现动弹不得,扭头一看,旁边的侄儿压着他的衣袖睡得正香。

  小兔崽子!九殿下另一只没有受制的手刚刚扬起,堪堪在太子身上停下,没一回又收了回来。罢了,若不是怕他误入歧途,他才懒得管这糟心事,既然管了,便也不计较许多了。

  九殿下看了看外头,将人叫醒:“天亮了,回去吧!”

  这话用上了传音,太子立马便醒了,一睁眼便是皇叔如玉般的侧颜,心漏了一拍,唤道:“皇叔。”眼睛一眨,清醒过来,只好装傻,“我怎么睡着了?许是昨夜练功太累了。我这就回。”

  九殿下看着太子很快收拾好自己下了床榻,并不打算戳破他。

  自此,太子成功留宿,经常会有这样那样的原因睡着了,九殿下见他每回都规矩如常,便也随他去了。

楼燕儿

【七金】再续

本篇两个七夜,为了区分,其中一个加'',但是,没有三人行,突然的想法,胡乱写的,依然废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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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的寿命是很长的,至少比人,甚至比修炼道法的'金光'还长。'金光'离开后,'七夜'在漫长的日子里开始研究起他们所在的世界,即使'金光'离开了,他也不甘心,他想看他的容颜,想听他的声音,他发了疯的研究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终于在某一天,他去到另一个世界,看到了那个世界的七夜和金光。有了第一个世界,他又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唯独回不到自己过去的世界,他往返于各个世界之间,在背后偷偷的看着金光,每一个世界里的他们都在一起,他作为一个天外来客,自然不会去干涉,......

本篇两个七夜,为了区分,其中一个加'',但是,没有三人行,突然的想法,胡乱写的,依然废话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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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的寿命是很长的,至少比人,甚至比修炼道法的'金光'还长。'金光'离开后,'七夜'在漫长的日子里开始研究起他们所在的世界,即使'金光'离开了,他也不甘心,他想看他的容颜,想听他的声音,他发了疯的研究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终于在某一天,他去到另一个世界,看到了那个世界的七夜和金光。有了第一个世界,他又发现了第二个,第三个,唯独回不到自己过去的世界,他往返于各个世界之间,在背后偷偷的看着金光,每一个世界里的他们都在一起,他作为一个天外来客,自然不会去干涉,直到,他来到了这一个世界。

  这个世界里的金光彻底疯了,浑浑噩噩认不得人,神智不足。虽然有些世界里的金光也疯过,但是总有七夜在身边护着。可是,这个世界的七夜,此时却对金光毫无感情,更别提保护他。

  昔日天下第一的玄心正宗宗主,大唐国师金光,如今却衣裳褴褛,一头红发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连个孩童也能随意推搡辱骂他,偏生那性子一点没变,可想而知,他过着怎样的日子。'七夜'彻底红了眼,他庆幸此时的金光神智异常,否则,金光心里该多难过。那些年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这个世界的七夜既然不要,那就不要怪他抢过来。

  '七夜'将金光带走了,金光一开始不乐意跟他走,'七夜'只说了一句话就让他乖乖听话。

  “我帮你杀光所有的魔,你跟我走好不好?”

  即使金光忘记了一切,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却怎么也抹不去,任由'七夜'牵着他的手离开。

  '七夜'仔仔细细帮金光洗漱干净,换上干净的衣裳,这衣服是他连日差人赶制的,即便是人间的帝王大概也穿不起这身天蚕丝般异常丝薄柔软的绸缎。

  金光的肌肤一向比较稚嫩,稍稍粗粝些许的衣裳一摩擦便能留下红印,昔日他的衣裳且不论款式,料子确是天下少有的。

  '七夜'帮他穿戴整齐,又取了一根银簪将他的头发半挽起扎好,双手顺着发丝虚捧着那张脸,如今得了空认真瞧,才觉金光脸颊凹陷得厉害,昔日吹弹可破的饱满脸颊,哪还有一丝光彩,'七夜'滚烫的泪珠瞬间砸落在金光手上。

  金光疑惑的看着濡湿的手背,皱眉,'七夜'急忙拿出手帕帮他轻轻擦干。

  “知道我是谁吗?”

  金光一歪头,不答,似乎在认真思考。

  “知道我叫什么吗?”

  金光还是想不出来,想得有些暴躁,隐隐有些生气的迹象。

  “你以前,总喜欢喊我小魔头,以后也这样叫吧。”他好久没听到那声只对着自己或佯嗔或无奈的称呼了。

  小魔头?魔,该杀!金光眼中一闪而过的杀念逃不过'七夜'的眼睛。

  “只要你让小魔头跟着,我保证绝对不伤害一个人,如果其他魔敢出来危害人间,我一定亲自帮你动手,好不好?”

  金光此刻不甚灵光的脑袋想不了太多,只知道眼前的小魔头要帮他驱魔,也不开口也不点头,只是屈尊降贵的轻微“嗯”了一声。

  '七夜'看着他是如此鲜活,颤巍着手揽住他的双肩,轻轻在他额头印上一吻,随即预判般抓住金光突然挥向他的手,按住。

  “那你乖乖在这等着,我去办一件事,很快就来接你。”

  金光还在因为刚刚那一吻皱眉,他不喜别人随意触碰他,此刻的他下意识有些生气,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

  '七夜'直接给金光暂住的小屋下了结界,以如今金光受损的功力,是破不了的。

  他迟早会帮金光恢复神智,到时候就得面对人魔的问题,所以,他必须把这个世界的阴月皇朝握在手里。这个世界的七夜是存在的,他只能跟他合作,本来他们本质上就是一个人。

  “只要我们两个人联手,人间根本就不是我们的对手,你一直有人魔和平相处的念头,如今我们有足够的筹码去跟人间谈,他们不答应也得答应,就算人间想开战,我们也有十足的胜算。”

  一个魔君或许人间会迎难而上,两个同样强大的魔君人间就只有挨打的份,魔界主动求和,人魔两界制订了盟约,各不相犯,魔界关闭通往人间的魔宫大门,而阴月皇朝,有史以来迎来了两个圣君,只是其中一个圣君不管皇朝事务,挂着一个虚名,可众魔却不敢只当他是一个虚名,毕竟这个'七夜'魔君实力深不可测。

  七夜看着此刻魔宫上下一片红彤彤,有些许恍惚,小倩的两次婚礼,他都记忆犹新,不知道会不会等来第三次。

  “准备得怎么样了?”七夜问着魔宫四贤。

  “圣君放心,定不会耽误了大婚。”无间信心满满,'七夜'魔君要成婚,魔宫即将迎来一位魔后,这婚礼操办之事自然不能马虎。

  “那就好,你们忙去吧。”

  “是,圣君。”

  七夜朝魔宫通往人间的大门方向望了一眼,'七夜'去接另一半还没回来,与人间订立盟约后,'七夜'突然说他要成亲,本来也不值得惊讶,只是'七夜'临走前那句话一直让他想不通,也耿耿于怀。

  “既然你不要他,那他就是我的了,从今以后,只是我一个人的。”

  七夜一直不觉得这句喃喃自语是对着自己说的,他喜欢过小倩,而'七夜'的魔后不可能会是小倩,那他这句话是对谁说的呢?说到底,最后他也只剩下对另一个自己的好奇,他现在,越来越好奇'七夜'的魔后是谁了。

  '七夜'回去的时候,远远就察觉结界震动得厉害,金光虽然破不开,但他毫无章法的对着结界一顿输出,都被反噬回来,而此时的金光,根本不懂得躲,那身'七夜'亲手穿上去的衣裳此刻都是细细的风痕,再破一层便要划破肌肤了。

  “金光!”'七夜'急忙撤了结界。

  金光发现敌人突然不见了,还以为被自己打跑了,立马手舞足蹈,笑颜逐开,“哈哈,被我打跑了,我的玄心奥妙诀天下第一。”

  “对,天下第一。”'七夜'急忙迎着笑脸附和着,紧紧拉过金光的手,防止他甩开,“这衣服被敌人弄脏了,我帮你换一身。”'七夜'其实想看看金光身上有没有伤到。

  金光不仅爱干净,还很注意妆容,疯魔以来,他自己根本没有察觉,因为没有人说给他听,此刻听着'七夜'一说,就自动让'七夜'伺候他换洗了。

  '七夜'松了口气,还好没伤着,重新将金光打扮得漂漂亮亮,如今虽然有些消瘦,也改变不了昔日大唐第一国师是个美人的事实。

  '七夜'身为一个魔,若要人间安宁,他是不能逗留人间的,但他不能就这样带着金光回魔宫,金光本就该受世人敬仰,即便在魔界也一样,他知道在金光还未清醒的情况下成婚不是最佳选择,但他没得选择,他如今忍受不了任何人说金光一句不是,包括另一个自己。魔后这个身份,目前是金光最好的保护伞。至于他清醒后会怎样,如今也想不了那么多了。

  虽然金光神智缺陷,但他还是决定取得他的同意。

  “还记得我要帮你驱魔的事吗?”

  听罢,金光转着圆碌碌的眼睛,点头,眼前这个小魔头还不算特别讨厌。

  “我是魔界的圣君,你跟我成亲,魔界就不再进犯人间,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虽然金光神志不足,但他执念太深,因果关系很快就理清了,成亲,人间就会太平。

  于是,'七夜'成功把金光骗到魔宫。一入魔界,金光便察觉到身旁密密麻麻充斥着魔的气息,就在一瞬间,一个玄心奥妙诀在额间闪现。

  “金光,如今人魔订立盟约,你这一掌下去又要开战,到时候你就是千古罪人。”'七夜'急忙在他身旁喊道。

  金光果然停下了动作,看向'七夜'纠正他,“我是功臣,不是千古罪人。”

  “对,你是人魔和平共处的功臣,所以你要学着跟这些魔相处,不过,如果他们欺负你,随便你打。”

  金光想了想,似懂非懂,还是勉为其难听了'七夜'的话,先不与这些魔计较。

  七夜此刻看着床上闭目养神的人,全身血液沸腾,金光,一个他曾经恨不得杀而快之的人。他万万想不到,'七夜'成亲的对象竟会是金光。

  “为什么?”七夜不解,这是另一个自己,但他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总感觉,在'七夜'心中,似乎阴月皇朝还没金光来得重要。

  “我跟你保证过,只要我在,人魔会一直和平相处,这难道不是你想要的吗?”

  “可是——”

  “希望你明白,他是我的全部。你得到你想要的,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们互不干涉。”

  “小魔头?”

  两个七夜齐齐望向床上的人,金光苏醒的一瞬间便察觉到两股魔的气息,像小魔头的,又似乎不像,怎么会有两个小魔头呢?于是,他疑惑的叫了一声,这是他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叫'七夜'。

  “我在。”'七夜'惊喜得急忙奔过去,拉过金光的双手握住,就见睁开眼睛的金光看了看身前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站着的另一个小魔头,一时间疑惑了,怎么两个小魔头长得一模一样。“我是你的小魔头,他是七夜,你能分清我们两个吗?”

  金光脑袋傻傻的又来回看了看,好像是有点不同,如今的他自然分辨不出站着的魔年轻了一些,但他直觉感觉到气息比身前蹲着的小魔头弱了一丝丝。

  “能分清吗?”'七夜'知道他们本质是一个人,气息都是相近的,他真的怕此刻不甚清明的金光会搞混。

  笑话,本座怎会连一个魔都认错,于是,得意的“嗯”了一声。

  “真厉害!”'七夜'毫不吝啬的夸赞,金光十分受用,得意得眼角都笑起来了。

  两个人细细碎碎说着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七夜'一个劲哄着金光,只徒留不远处的七夜震惊得挪不开脚。

  七夜心情复杂的离开,离开之际,'七夜'告诉他,成亲后'七夜'会带着金光闭关半年。

  金光成为'七夜'魔后这件事,将整个魔宫狠狠震了一震,但七夜圣君十分平静,好像不是什么大事,加上如今人魔和平相处,若非金光如今已不是玄心正宗宗主,魔界还以为这是联姻,但明显不是。大婚如期举行,大家也不得不接受了。只是金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甚少有魔见到他,许多魔只在婚礼当天,远远见过一眼。

  半年后,他们出关了。'七夜'跟金光走过一世,自然知晓如何帮金光化解体内的魔性,再将体内的玄心奥妙诀彻底融合。

  这半年,随着身体和功力的恢复,金光慢慢恢复了神智,额间的焰火法印纹也恢复了本来面目。

  所有的记忆,他都记得。

  金光一恢复便千里传音给如今玄心正宗的宗主诸葛流云,吓得流云做了三天噩梦,梦里全是因为自己不务正业被化成厉鬼的金光追着打的场景。

  闭关之门开启的一瞬间,一个睨视天地的大美人出现在眼前,整个魔宫找不着第二个如此好看的人,惊艳了一群魔,没了曾经那些奇奇怪怪的脂粉,倒显得更加艳丽脱尘,只是一撞见金光凌冽的眼神,门外不少来看热闹修为浅的魔纷纷躲得不见踪影,金光一道法诀就能直接灭了他们,畏惧使他们忘了金光如今是魔后一事。

  七夜看着眼前似乎抬着下巴视人高高在上的人,还是那个孤傲不群,心高气傲的金光,本来眼角已染上些许怒意,却被金光身后突然闪出来的'七夜'弄得傻眼。

  只见'七夜'欲牵金光的手,金光一个反手甩开,不耐的打算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魔宫四贤刚刚一瞬间的戒备让他不悦,再待下去,他怕自己跟这些魔打起来,只是刚跨出去一步,他便愣住了,这应该往何处走,只好出声吩咐催促,“傻站着干什么,还不走?”

  众魔一愣,魔后竟敢如此嚣张,下一秒便看到自家'七夜'魔君二话不说屁颠屁颠上前与金光并肩着走,惊呆了一群魔。

  金光只留下一句话,“让他们有多远给我滚多远。”让他跟魔相处可以,只要不在他眼前出现。如今人魔的关系,他虽然不会去破坏,但不代表他就得委曲求全。也许是这一生过得实在太孤独,所以老天给了他一个小魔头,卸掉曾经背负人间正道的枷锁,这或许是另一种慰籍。

  这句话在场的魔听得清清楚楚,众魔心想,这魔后果真是不好对付,脾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臭,这刚一照面,气势半点不输人,偏偏一旁的'七夜'魔君似乎还甘之如饴。

  “圣君,魔后这什么态度,实在是好大的架子!”魔宫四贤齐刷刷的吐槽。

  “没看懂吗?”七夜幽幽的对着四贤,残忍的说,“跟魔君一样,供着。”

  如果惹怒了'七夜',七夜怕整个阴月皇朝要跟着一起陪葬。'七夜'的实力,比之自己,更深不可测。

  回到了闭关前住的地方,金光进屋迟迟等不到'七夜',开始生气,“还不滚进来!”

  “诶。”'七夜'应了一声,瞬间出现在房里,“你不生气了?”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两只眼睛都瞧见了,但'七夜'也就想着,不敢出声反驳,看着口是心非的金光,走过去一把将他拉到怀里,金光下意识一掌拍过去,'七夜'生生挨了一掌,两手圈着金光的腰就是不放手。

  “为什么不躲?”金光一愣,质问道。

  “给你撒气,把你气坏了心疼的还不是我,我皮厚,挨一掌不算什么。”'七夜'微微笑着,心想金光想打就打。以至于金光越来越差的脾气跟七夜的纵容脱不了干系。

  金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自知理亏,又不肯软下态度,一倔气,索性摆过脸。

  “出来了反而连抱都不给我抱了?你怕什么?”

  “我有什么可怕?”金光嘴硬愣是不肯承认,因为他察觉到七夜的气息就在不远处,让他万分不自在。

  “那你证明给我看。”'七夜'说完将他拉近,覆上吻。

  屋外听墙角的七夜看得真真切切,看那两个人如何忘我的勾着彼此,他平静的心似乎有了一丝裂缝,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连眨眼都不曾,将这一幕狠狠记在脑海里,意识里尽是金光情动的模样,他未曾见过的,动人的一面。

  直到七夜离开,'七夜'才结束了这个漫长的吻,'七夜'是故意的,他就是要让另一个自己看着,这一世的金光是他偷来的时光,他半步都不会让。

  七夜已经尽量让自己远离关于那两个人的一切,可是总有人在他面前提起,一遍遍的提醒他,提醒他坎坷不安的心。

  “圣君,你要为我们做主啊!”无缘无故挨了掌的魔宫四贤觉得不甘心。

  “你们没事去惹他干什么?真有不对付给我绕着走!”

  “圣君,不是我们去惹魔后,魔君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魔后还不依不饶,我们四贤实在是看不过去,就帮魔君回了一句。”

  

  “他们小两口打架,你们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圣君怎么也如此说,魔君的威严何在,若是让人间得知,岂不有损阴月皇朝脸面?”

  我看他恨不得告知天下人他是个妻奴。七夜不悦的想着,扬手打发了属下,“都退下吧。”

  自他们上次出关,七夜便没有踏入两人的居住的宫殿,这次来,远远便听得那两人的话。

  “这怎么也不吃?”'七夜'心好累,刚开始在魔宫的金光各种不吃,神智不全时倒是不挑食,那半年好不容易养回的肉,眼看又要消失。曾经那一世的金光也是如此,'七夜'深知这是个持久战。

  “血腥。”

  “我让他们处理得干干净净,绝对一点味都没有。”

  金光哼了一声扭着脸拧着眉,不吃就是不吃,没得商量。

  “你再不吃我就去找一个人间厨子来。”'七夜'无奈的威胁。

  “你敢!”金光怒目而视,一个凡人在这魔宫只有被拆吃入腹的份。

  “你看我敢不敢!”

  面对'七夜'的狠话,金光二话不说捏起一个法诀就向'七夜'砸去,'七夜'一个闪身躲开。别问'七夜'为什么敢躲,金光天天净拿他撒气,没有一天不打,要是不躲,金光就得守寡了。

  打了没几个回合,屋内一片凌乱,'七夜'停下来挨了一掌,脚下状似踉跄了一下,金光余光瞥见那瞬间停顿了一下,'七夜'趁着这当口赶紧欺身上前。

  金光被抱了个满怀,还没反应过来嘴里就被塞了东西,一下定住了。

  “怎么样?没有味道吧?”'七夜'温声的问着,似乎刚才那场打斗没有存在过。

  确实是闻不到味道,但金光心里总觉得不干净,胃里心理性翻滚着,摆头一顿咳,连胆汁差点咳出来。金光委屈得红了眼,张着嘴微微喘息。'七夜'看得心疼,看来又得偷偷去人间弄点吃的来。

  “小魔头。”金光委屈的叫着,哀怨的瞪着他,每回他这样,'七夜'便不逼自己吃了。

  金光难得服软,'七夜'心软得一塌糊涂,语气放得不能更软了,“好了,不吃就不吃吧,好点了吗?”又拿过帕子帮他擦了擦脏了的嘴角。

  “既然你不吃——”那就只能行阴阳大法了。

  话音刚落整个人便将金光整个人抱了起来,换来一声惊呼,'七夜'笑了笑,朝榻上走去。

  远处再次听墙角的七夜不明白,明明刚刚还打得热火朝天,怎么突然安慰着能安慰到床上去,问题是,自己还在那里听了个全程。

  七夜察觉到自己心境突变是在一个午后,他与'七夜'一同去人间诛杀了危害人间的叛徒,本来'七夜'是可以自己去的,但他怕自己不在,万一七夜和金光起冲突,便把七夜也拉走了。

  回来的时候,走在前头的七夜先一步垮进魔界,在入口等着的金光还没看清便唤了一声“小魔头”,很快,七夜便瞧见金光脸上一瞬间消失的笑容,换上冷冰冰能将整个魔宫冻上三尺的模样。七夜不动声色,只是瞧着金光,瞧着他在看见自己身后出现的'七夜'时,一瞬间春暖花开,虽然金光笑容淡淡的,却能直接感受到他欣喜的心情。

  为何自己会在意金光截然不同的态度呢?七夜坐着想了一个晚上,如果他注定会为金光失了心,那么,'七夜'曾经那句话,其实是对自己说的。可惜自己,明白得太晚了些。

  以前怕起了冲突影响人魔的关系刻意躲着他,如今是刻意寻着他。其实也不必寻,金光轻易不出居住的宫殿,一旦出去,到哪都一片地动山摇,仿佛出巡般隆重,身边跟着伺候的人虽多,多数时候,能近他身的只有'七夜'。七夜也只是远远的看着,看着他的音容,那颗躁动的心方能平静些许。

  小魔头。

  七夜恍惚了,有时听着金光娇嗔的唤着'七夜',回忆起从前的金光用这三个字喊过自己,只是语气截然不同,那种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手毙了自己的不屑。呵!七夜觉得,自己大概要疯了。

  这日,七夜见金光打发了下属,自己倚在凉亭的躺椅上晒太阳,一幅岁月静好,虽然不忍打破,还是主动上前。

  “回来了。”金光闭着眼睛淡淡的说。

  七夜盯着他,目光描绘着他的眉眼,其实第一次见金光时,他便觉得这双眼睛传递的东西很迷人,只可惜他们一直是敌对的双方,自然没去认真探究。

  金光迟迟得不到回答,有些疑惑的睁开眼,才发现自己刚才认错了,这两人的气息随着七夜功力的精进越发相似,若是不看容貌的细微变化,单凭气息很容易认错。

  “是你。”金光十分不客气,正眼都不再瞧了。

  “金光,能与我谈一谈吗?”七夜向前跨近一步,毫不意外看到金光不悦起来。

  “不必了,我与圣君如今无话可谈。”金光见七夜没有离开的打算,只好起身挪窝,甩袖离开。'七夜'那个醋坛子,他不想生出不必要的误会。

  七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问着,既然你能接受他,那能不能接受我呢?也许,永远都得不到回答。

  远处回来的'七夜'见状嗤笑了一声,这个世界的七夜果然还是喜欢上了金光,只可惜,如今他是我的,便永远只是我的。

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20)

  

  玄鹫再怎么随性散漫,也不会拒绝自己这位义父兼庄主之人的要求,他遗憾感叹着“义父居然不要我帮忙”,示意杨善与符申跟上这位庄主,随后满脸憾色地先行离场。鬼面人扫了立在原地的两人一眼,沉声道了句“跟上”,便转身兀自走在了前面。


  他身上有股让杨善极为陌生的气场,而且突然跑来找他们俩办事?两个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能做什么呢,无论怎么想,似乎都只有一个解释最合理,那就是杨善的身份被发现了,但如今这状况,他们肯定不能自露马脚,在明确得知暴露以前只能见招拆招。眼看暂时是无法开口交流了,杨善默默与符申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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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鹫山庄之外的某处野林中,三个矫健的人影......

  

  玄鹫再怎么随性散漫,也不会拒绝自己这位义父兼庄主之人的要求,他遗憾感叹着“义父居然不要我帮忙”,示意杨善与符申跟上这位庄主,随后满脸憾色地先行离场。鬼面人扫了立在原地的两人一眼,沉声道了句“跟上”,便转身兀自走在了前面。


  他身上有股让杨善极为陌生的气场,而且突然跑来找他们俩办事?两个刚加入没多久的新人能做什么呢,无论怎么想,似乎都只有一个解释最合理,那就是杨善的身份被发现了,但如今这状况,他们肯定不能自露马脚,在明确得知暴露以前只能见招拆招。眼看暂时是无法开口交流了,杨善默默与符申交换了一个眼神,率先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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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鹫山庄之外的某处野林中,三个矫健的人影正穿过丛丛杂草灌木,往更深处逐渐进发,仔细看去,便能发现其中一人甚至还坐着轮椅,但行动起来却如履平地、毫无阻碍——正是沿着杨善留下的香引气味一路寻来的无情陶甘与叶怀瑾三人。


  “你说金梅瓶已经在苍鹫庄了,此话当真?”叶怀瑾向无情问道。


  “虽暂无实证,但千真万确,只要到了那里就能一探究竟了,也请叶兄相信我的推断。”无情认认真真拱手回道。


  叶怀瑾点了点头,视线已经落在了一旁的树干上,那里不知是沾染了什么东西,吸引了不少小虫子聚集其上,让人止不住的头皮发麻,而细细观察,还能发现这些虫子似乎都是同一种,小而黑亮,至于别的虫子乃至最常见的蚂蚁,却是一只也无。


  叶怀瑾就这么盯着虫群看了一会儿,随后道了声“先行一步”,就这么飞快离去,消失在了无情与陶甘的视野里。


  “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了,但每次都不与我们说……”陶甘不甘鼓了鼓嘴,“难道我们帮不上忙吗?”


  “可能只是习惯了独行而已,反正大伙儿的目的地都是一样,总能再遇到的。何况这样也算是他在暗、我们在明,双重保障应该会更好吧。”无情温声说着,视线也扫过那一片密密麻麻,稍一思索后便推着轮椅继续向前,“走吧,我俩也不能落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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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面人带着符申与杨善来到的地方居然是一座牢狱,关押着许多孩子的牢狱。数十个孩子被分关在三个只有正常卧房一半大小的牢房内,狭小拥挤,但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那些孩子各个看起来神色平静,不吵不闹地站在属于自己的一块小小地方,互相之间没有交流也没有情绪,当三人踏着楼梯进来时,所有孩子一齐转头看过来的场景荒诞而又诡异,他们仿佛是误入了某种怪诞集会的正常人,气氛已经不仅仅是用格格不入可以形容。


  “这些都是我们未来的杀手,不过坯子是好是坏还无法得知,你们今天就帮山庄挑一挑,看看哪个比较有天赋?”鬼面人随手一指,示意守卫打开其中一道牢门,“就从这里面选吧,挑你们认为最有可能成才的那个。”


  他这是想试探什么,二人的武功?对此事的态度?亦或是别的什么?但现下不是容他们细想的时候,任何疏漏都可能导致暴露进而功亏一篑,两人在鬼面人的注视下前后分别进入牢房,牢门从始至终未关,屋内的孩子却宛如一件件物品,不跑也不乱动,静静等待他们审阅。


  约莫半个时辰后,鬼面人似乎是终于满意,大手一挥放他们离开,两人得以走出那令人窒息的牢房与院落。现在于他们而言,唯一能去也唯一安心的地方就是两人暂住的小屋,他们径直回到屋里,房门关严,却是各自坐在椅子上久久无言。


  方才看到的场景虽然没有血也没有尸骨,但某种意义上却比地狱还要荒谬恐怖,符申揉着额头露出个苦笑,终于开口道:“能把那么多小孩儿变成那样,恐怕还是那招催眠吧?他这一下是否算是证实了赤子山庄就是苍鹫庄的一个分部呢。”


  杨善咬着唇低头沉思,眉头已是紧紧蹙起,符申轻叹了一句“别咬破了”,顺着习惯就抬手抚上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摩挲那人的唇瓣示意他放松,这是多年前就养成的习惯,他下意识做了之后才想起该保持些距离,杨善抬起双眸瞄他一眼,他讪讪把手放下,对方却只嗯了一声,随后问他道:“苍鹫庄去风镇抢小孩一事,是发生在围剿以后吗?”


  “对,那会儿我大概八九岁吧,阿善长我三岁,也就是那事情发生后的一两年。”符申轻声回答,同时也明白了杨善问此话的用意,“他在那事发生前消失,事后又飞快重现,且打着的已经是苍鹫庄的旗号,之后隐忍这么多年,可能也是在暗中活跃,如今搞出了赤子山庄,又借着绝情谷的名义到处滋事……”


  杨善叹了口气,事到如今他已经认清了现实,不会再拿那人当做小时候那个和蔼可亲的师父看待了。他接下符申的话,心情复杂地承认道:“他背叛了,假死是蓄意为之……而且光是那些小孩的事,就足以让苍鹫庄成为人人喊打的新魔教了。”


  符申沉默了一下,却是在思索另一件事了:“……如此说来,当初的绝情谷究竟是做了什么,才会被称作魔教?修习邪功、为祸江湖……几乎所有卷宗上都只说绝情谷很猖獗,却没有哪一个详细说过他们到底干了什么。”


  他说着,将求解的目光朝杨善投去,对方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回道:“你都说了邪功了……”


  “所以是控制了他人作恶?那到底做了哪些恶呢,或者是还有别的?说实话,一开始我没细想,我相信大部分人也都是这样——卷宗里这么写,便这么认为了。但和你、还有陶甘他们相遇相处后,我察觉不出哪里有像魔教的地方,这时再往回看,就怎么也想不通绝情谷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他真诚望着杨善,打量他的神色后小心猜道:“莫非,阿善你也不清楚么?”


  杨善一时语塞,绝情谷是魔教,这是他从小到大就被告知的、顺理成章的事情,作为一直待在谷里的少主,他从未想过这魔教二字的背后还有可以质疑出处的余地。


  “……反正肯定是做了什么,只是围剿后就停了而已。”他干巴巴解释着,符申点点头,一双眼温润沉稳,温温柔柔望着他,并没有追问的意思,他却莫名有种百口莫辩的错觉,仿佛这魔教头衔是一个浪得的虚名。


  “休息吧,不重要了,明天该如何继续应对苍鹫才是重中之重。”符申温声说着,他自也明白,两人又对可能的情况做了讨论,便躺下休息了,然而第二天,玄鹫和鬼面人还未来,倒是叶怀瑾先到了。


  这回他穿着夜行衣,神态也有些疲惫,看起来是真的费了番功夫才得以进来,而一进屋,便什么都不解释,只找杨善说有事要单独与他谈。


  他的神色格外严肃,符申猜想是很重要的正事,二话不说便让出了屋子,提着剑去了外头,顺便给两人望风,而杨善狐疑瞧着叶怀瑾,还未来得及开口问,就听对方兀自给他丢下了一个惊天大雷。


  “其实绝情谷并不是真正的魔教,老主人,还有谷里的大家,一直以来都是被冤枉的。”


  杨善觉得自己一定是在做梦,不然怎么连叶怀瑾都来否认他们自己的魔教身份了?他嘴唇微动,嗫嚅了几下,想说什么又因为太过冲击而不知从何开始说,而向来不卑不亢的叶怀瑾却已经低着头,单膝跪了下来。


  “我知道,老主人和我,还有阿嬷,一直以来都告诉你我们确实是魔教,确实曾经作恶多端,但其实真相并非如此,如同现在一样,有人伪装成了绝情谷四处作恶,连八大门派也被蒙骗,而我们没能、也没来得及自证清白,便惨遭围剿、蒙冤灭门。”他沉声说着,与以往淡然情绪不同,一字一句都似在泣血。


  “……那又为何要欺骗我,告诉我与真相截然相反的‘事实’?”杨善沉默半晌后冷声问着,声音却是抖的。


  “因为老主人认为,绝情谷苟延残喘、仅剩几人,已经无力找到真相与真凶,与其让下一代的你和陶甘沉溺于含冤不得报的痛苦不甘中,他宁可你们就当个纯粹的恶人——毕竟从之前的经验来看,坏人可比当好人自在多了,好人只会受伤,坏人却能不受世俗道德的束缚,自在开心的活着……”


  他抬起头,深深看了杨善一眼,“听起来或许有些荒谬,但这就是老主人的真实想法,既然外界都认为我们是魔教,那干脆就以魔教自居好了。而我与阿嬷,自然是以老主人的命令为优先。”


  “然后呢,现在却又告诉我?”


  “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少主现在的模样,其实早已违背老主人的初衷了,他希望你们自在不受束缚,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然而少主仍是被复仇所困,虽然并不是对着真凶,而是对着八大门派……”


  几近灭门之仇,而且是自己亲身所经历,如何不报。杨善扯了扯嘴角,他的情绪因为过度震惊而陷入了短暂的麻木,但此刻却仍是因为他父亲的天真想法而感到想笑——但这么一看,怀抱如此想法的父亲确实很不魔教,倒也与事实意外符合。


  但他还是有不解的地方。“既然不想我复仇,那他为何在三年前将奇书交给我?”


  “这、少主也知道,那时老主人病情突然加重了,他担心自己不日就要离去,所以才将少主唤回来,把奇书正式相传——那本来就是属于绝情谷、属于少主的东西,不管有没有魔教报仇这些的事儿,都是不会变的。”


  是他擅自理解错了么?所以叶怀瑾才三番五次劝阻他,但因为父亲的命令,所以始终无法直言相告,而父亲近几年的身体每况愈下,只得终日躺着,自己也一直忙忙碌碌,父子间许久都没有过深入交流……


  “那第二呢?”


  “……第二是,如今,在下认为,或许当年陷害绝情谷之人已经找到了。”叶怀瑾缓缓说着,杨善没来由的觉得他仍是有所隐瞒,但一想到鬼面人,他的呼吸一窒——无论如何,这一点对方说对了,按照现下他所了解到的情况,与叶怀瑾所述的相结合,那么羊天朋,就是那个不仅仅背叛了绝情谷,而且还欺骗了所有人,让绝情谷含冤的罪魁祸首。


  他面无表情睨了对方一眼,反问道:“信口雌黄谁都会,叶怀瑾,请你告诉我,你方才说的那些,含冤也好谎言也罢,可有任何证据?”


  那人将头埋下,抱拳回道:“此事时间久远,且大多只为切身经历,在下无以为证。只是怀瑾没有理由做出这种谎言,这么多年下来了,在下也从未做过对绝情谷不利之事,少主若还愿意信我,就请相信我此刻所述的一切。”


  杨善心情复杂盯着他,最终深深吸了口气,闭眼叹道:“我信。而且你所说的真凶,我大概也知道了——这地方的庄主,对么?”


  见对方点头,他强迫自己把心思放到目前最重要的事上,继续说道:“我已经知道他是谁了,包括他的姓名还有真正身份,不过在那之前,麻烦你先告诉我,为何你会认为真凶是他,肯定不止金梅瓶这个导火索如此简单吧?”


  ……


  房间门被打开,符申立刻转头一望,却只见杨善一人站在了门口,他神色看似平静,符申却敏锐觉得有些微妙,直觉告诉他,杨善有哪里不太对劲。


  “叶兄人呢?他与你说什么了?”他迎上去问道,杨善轻声回了句“埋伏起来了”,目光却是直勾勾地直盯着他瞧。这肯定是发生什么了,符申刚想再问,却被一把勾住脖颈带进了屋里,门被从里面关上了,他被压在门板上,胸口一片温热,却是杨善将脑袋埋在了他的怀里。


  而他在最初的愕然过后,发现怀里人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哭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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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9)

  

  杨善回来时,符申已经将他那边那位被催眠后略显随意倒在床上的女子位置摆正,并且也点住了她的睡穴。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杨善走窗户进屋后便径直躺坐在那把躺椅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悠悠舒了口气后望着天花板,径直开口道:“我那边那位姑娘所透露的答案也是绝情谷。你说,玄鹫这会是何意,试探么?但我们应该没有暴露的地方。”


  符申正老老实实坐在圆凳上,听人这么说,他略一思索后问道:“那个姓羊的会认出你么?他与你相处那会儿,你是几岁?”


  杨善犹豫了一下,阖眼轻叹:“……不到十岁吧,反正他在谷里待了好几年,然后是在发生那事前的几个月‘病故’的。已经十八年了,应当认不出吧。”......

  

  杨善回来时,符申已经将他那边那位被催眠后略显随意倒在床上的女子位置摆正,并且也点住了她的睡穴。他们还有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杨善走窗户进屋后便径直躺坐在那把躺椅上,他双手枕在脑后,悠悠舒了口气后望着天花板,径直开口道:“我那边那位姑娘所透露的答案也是绝情谷。你说,玄鹫这会是何意,试探么?但我们应该没有暴露的地方。”


  符申正老老实实坐在圆凳上,听人这么说,他略一思索后问道:“那个姓羊的会认出你么?他与你相处那会儿,你是几岁?”


  杨善犹豫了一下,阖眼轻叹:“……不到十岁吧,反正他在谷里待了好几年,然后是在发生那事前的几个月‘病故’的。已经十八年了,应当认不出吧。”


  绝情谷被围剿时,杨善才十岁,而现在已经二十八了,小孩子到成人的变化通常都挺大,如此想来,应该确实是认不出了。符申点点头,注意力却已经不可避免地转到了年龄上——才十岁的孩子,就要经历那些事情,何况那可是他挂在心尖的人,说不心疼就太假了。他小心翼翼瞄了对方一眼,温声接话道:“那就装傻,反正按我们的伪装设定来,该给什么反应就什么反应就好……比起这个,你,我是说,那个催眠术,你确实是会,这点已经毋庸置喙,那你也是那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了吗?”


  或许是提到了催眠,杨善睁了眼,侧过脑袋望他,“不,那会儿学的就是普通武功。这招唤作制心术,是那本奇书里的内容,我不是那时候学的。”他微妙顿了一顿,勾起嘴角轻笑起来,“如何,赤子山庄的催眠与这相比差远了吧,这可是能被外界的家伙称为邪功的秘法,符大侠可该小心才是,万万不能得罪我了。”


  他话语里有自豪、一点小小的炫耀,也有一些属于魔教的自嘲,符申抿着唇起身,缓缓朝窗边走来,同时认真反驳道:“只是一门很少人掌握的武功罢了,邪不邪要看使用者的本心,与武功本身并无关系。”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杨善的视线随他而动,而后见他离近了便鼓了鼓嘴继续闭眼假寐,符申将手抚上他的脑袋,他愣了一下,在拍开与不拍开间犹豫,而对方的声音已经从头顶轻轻传了过来。


  “所以你消失之后,是回谷去修炼奇书了,而这制心术就是三年间学会的。”他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温和而又淡然的声音仿佛是担心将他惊扰,“‘想修习奇书中精髓,需得断情绝爱’,卷宗中是这么记载的,而那两年里,你从未痛过。”


  好像给他透露的太多了,照这势头下去,大概所有事都能被推测出来了,杨善静静闭着眼没有动,符申也没打算非得让他亲口承认什么,只顺势轻揉了两下他的脑袋,随后便收了手想往自己的凳子回去,才方转身,就听对方淡淡道:“这几天发生了不少事,正好趁着这会儿都歇一歇,睡一会儿吧。”


  他转眸望去,那人已经放下手臂,身体微蜷,侧卧在躺椅上似乎真的准备入睡,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看起来暖洋洋的,确实是个睡觉的好位置。许是没听见他的回应,杨善睁了一只眼懒洋洋眤他,随后眼睛一闭又悠哉躺了回去。“你不会是想躺到床上去吧,人姑娘还在呢。我那个屋里也有一张躺椅,你去那儿睡好了。”


  只想一块睡躺椅上的符申哭笑不得摇了摇头,随后学着杨善也翻窗出去了,留在原地的人轻轻叹了口气,翻着身找着舒服的姿势,开始短暂的休憩,不知不觉中便渐渐睡了过去。


  半个多时辰后,差不多睡醒了的杨善揉了揉眼,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坐了起来,他脑子还没从睡梦中彻底清醒,看见身边多出来的一张躺椅,愣了半晌才想起应该是隔壁屋那张,至于正躺在上边的符申——罢了,猜都不用猜,肯定是把躺椅从隔壁搬过来睡这儿了。


  杨善无奈刀了对方一眼,喊了句该起了便兀自站起身,理了理衣裳准备去唤醒那两名女子。本就只是浅眠,符申在听见对方起身的动静时便已经醒了,他坐在椅上,拉住那人的衣摆,杨善回头瞧他,他便直勾勾盯着他笑,随后轻声道:“还差一道伪装没有做好。”


  衣衫被扯乱,反应过来的杨善忍了又忍,总算是没动手把这个不提前说清楚的家伙给揍到一边去。符申与他贴得极近,忙活完后退开一小步,满意看着自己的成果,那人全身衣服凌乱,有被抓扯过的褶皱,乌发在方才的小憩中也被睡得有些微乱,配合起来一看,大概足以让玄鹫会心一笑,明白这一个时辰里发生了多么精彩的云雨。


  “其实严格一点的话,还得有些红印子……”他在杨善快要炸了的眼神里讪讪住了口,无辜一眨眼后改口继续道,“这个阿善你自己看着来,我怕拧疼了。”


  语毕,他便宛若无事地再退后几步,拉开安全距离,然后开始原模原样地折腾起自己的衣裳来,待把衣服处理完毕,还得把多出来的躺椅搬回去,顺便把两边的床铺也都弄弄乱,一番捣腾后也差不多到了规定时间。


  两人各自回了原本的屋子,杨善站在床前,将被那人扯开的衣领拢了拢,最后检查了一遍屋内情况后解开了床上女子的睡穴,对方逐渐清醒后朝他投来个暧昧而又满足的眼神,杨善回以一笑,确认她不用一起前去后便推门而出,找玄鹫复命。


  符申已经先他一步到了,正神色平静站在一旁,玄鹫则看上去满面春风,杨善行色匆匆,装作是慌忙赶到,拱手后也不待他发问,率先说出“绝情谷”三字,而后满面疑惑问道:“这不是之前早已被剿灭了的那个魔教吗,这些年来好像一直没消息了,倒是最近又有些冒头,不知您拿这个作为答案是何用意?”


  “对,就是指那个魔教,最近传出的消息是要重返武林、称霸天下吧,对此你怎么看?”玄鹫不答反问,杨善闻言略带惊异挑了挑眉,小心翼翼朝符申瞄了一眼,见他神色如常的一点头,这才似是下定决心般回道:“其实,就目标而言,称霸天下应该是所有江湖人的梦想,就是敢不敢说出口的区别,当初我俩兄弟愿意加入苍鹫,为的也无非是实现理想抱负,说直白些的话,也就是变强。”


  玄鹫满意点了点头,乐道:“可以可以,我就喜欢说大实话的家伙,这次的成绩给你们算优秀好了,不过所谓房中术,自然是有秘术有讲究的,这本东西拿去好好研究,等有时间了,我来给你们讲一讲。”


  他说着将两本书册朝两人抛去,见他们都精准接住了,便起身意欲离开,经过杨善身边时,他无意扫过对方一眼,随后却停下脚步,惊讶道:“你这腿上是怎么回事?”


  腿上?杨善迟疑低头瞄了自已一下,他的衣衫在被符申扯乱后虽又被他自己理过,但为了可信度仍是保留了几分凌乱,其中的一只裤腿略有卷起,露出一小截小腿来,而腿部肌肤上仍残留着那天被虫咬留下的痕迹,淡粉的斑块虽然不痒,却一直没怎么消掉。正面看时有衣摆遮挡,不怎么明显,此时玄鹫走到了侧面,便很容易瞧见了。


  杨善眨了眨眼,无奈回道:“啊,是进庄时被虫咬的,途中走过了不少郊野,所以……”


  “那可得尽快消掉,姑娘们不会喜欢这种痕迹,在咱们玄这儿,皮囊就是最直接的武器,可千万保护好了。”玄鹫了然点点头,兀自走了几步后似是又想起什么,漫不经心扬声道:“理想抱负这事儿不着急,听说过鸡犬升天么?放宽心好好干,这好事儿啊说不定很快就落到咱们头上了呢。”


  两人默不作声,看似恭敬目送他走远,待那人影彻底消失后,符申沉声肃然:“会落下来的只有天谴。”


  杨善瞄他一眼,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毕竟绝情谷就是实打实的魔教,若说天谴,那他们是怎么都逃不开的,但如今纠结这个没有意义,或者说正因为这种矛盾与纠结,才会造成现在这般微妙的局面。他叹了口气,暂时忽视这个问题,扬了扬那本书册,把符申的注意力拉回来,正色道:“他看起来是想试探?想知道能不能把苍鹫庄伪装成了绝情谷这事如实告知我们。”


  “毕竟他们实际想要达成的,是苍鹫庄称霸天下,如果只有领头的想干,底下成员都不认同,无法一心,那这事做起来的难度就很大了。估计那些值得信任的老成员都已经知道了吧,而等试探完我们这样的新人,也会找时机告知了。”符申说着倒是松了口气,起码不是因为发现他俩身份而做的局了。


  “……那人的野心还真是够大,以前还觉得他闲云野鹤,真是走眼了。”杨善不甘嘀咕着,随后为了转移注意力,随手翻开了正好拿在手里的东西,整个人一愣后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符申瞧他反应不对,下意识紧张起来,而当视线落到书上后,他又想起方才那人说的“房中术”,登时了然失笑了出来。


  “写了些什么能让你这么惊讶,让我看看呗。”他轻笑着打趣,几步凑上前就要探头去瞧书里的内容,杨善侧身抬起手臂把他挡开,低声呵道:“这哪是能大庭广众谈论的东西,回去再说!”


  语毕他又反应过来不对,瞪了对方一眼愤愤反驳掉自己刚出口的话:“不对,这就不是能谈的事儿,你不是也有一本么,自己回屋去看就是了。”


  “但我俩现在住在同一个屋啊。”符申无辜眨眼。


  “……那也各自看看就好,他不是还要讲呢吗,你不如留到那时候和他讨论去吧。”杨善咕哝着挥了挥手,端出一副要赶人的架势,但又自己率先迈步朝着两人的暂住地走,符申无辜“诶?”了一声,一边辩解着“和他有什么可讨论,这事情除了阿善我还能与谁说啊”,一边紧紧跟了上去。


  当然最终,还是没能讨论成,符申回屋后翻了翻那玩意儿,发现内容已经不止是花样繁多能形容了,有些地方确实是不堪入目,光看插图,他都要以为是虐待了,这东西不是一般夫妇所能接受的,更不是常人所能想出来的,确实没必要与杨善聊,还不如说些别的逗逗他,能让人笑就好。


  有了这么本东西作参考,等玄鹫来找他们时,两人都不由自主的绷紧了神经,免不得紧张与警惕,而当跟着那人进入一间大屋进行所谓授课时,看见正坐在一旁的鬼面人,他们的警觉便更是拉满了——


  “不用慌,义父是想评价我对玄字成员的训练情况与实际成果,你俩照常就好。”玄鹫轻松说着,将那本书拎了出来,他二人面面相觑,也不得不先跟着照做,难熬的理论知识课便就此拉开帷幕,好在这次除了如同私塾般上课外,似乎真的没有其他事了。结束后他们规规矩矩行礼道谢,终于可以逃离这让人不愿多待的地方,却听始终没有说话的鬼面人开了口。


  “且慢,玄鹫啊,你手下这两人,暂时借老夫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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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黄酥

(七金)若有来生【第一章】

  (充分说明,人的眼睛可以自动重新排列文字顺序)

  “妈妈,你看那个人打扮好奇怪啊”一个打扮普通的妇人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一身污渍,双眼浑浊透着一股颓寂,长长的红发散落,隐隐遮住那张清丽的脸,一时让人分不清男女。


     “别乱指,以后看见这种人离远点,一看精神就不正常”这名妇人拽着孩子匆匆躲开。


     角落的人慢慢抬起头,眼里渐渐恢复了清明,看了眼路旁的繁花盛开,他拢了拢长发,苦涩的一笑,这一次不知道自己又疯了多久,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缓缓离开。...

  (充分说明,人的眼睛可以自动重新排列文字顺序)

  “妈妈,你看那个人打扮好奇怪啊”一个打扮普通的妇人顺着孩子手指的方向看去,角落里坐着一个人,一身污渍,双眼浑浊透着一股颓寂,长长的红发散落,隐隐遮住那张清丽的脸,一时让人分不清男女。


     “别乱指,以后看见这种人离远点,一看精神就不正常”这名妇人拽着孩子匆匆躲开。


     角落的人慢慢抬起头,眼里渐渐恢复了清明,看了眼路旁的繁花盛开,他拢了拢长发,苦涩的一笑,这一次不知道自己又疯了多久,他起身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缓缓离开。


     离开车水马龙的繁华,来到一处荒地,这处荒地似是被施以法术一般永远保持不变,许多年过去,沧海桑田,它的周围有过百亩良田,建过租界,也在战争中夷为平地,如今架起了快速路又盖了高楼,唯有这一片一直荒芜,不论建什么都建不成,据说修地铁的时候都挖不动这里只好绕路。


      烈日当空,他在这块荒地探索了许久,路过的人无一不是把他当疯子一样看待,这种眼神和言语他早以司空见惯,随着晚霞的出现,他显出些许急躁,他不知道这一次还能清醒多久,这个地方,他来了无数次,却终究不得其法,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寻不得那一扇门。


       夜晚降临,他靠着一棵树缓缓坐下,抬头看着天空,一轮月亮挂在天上,那么圆,像极了那个夜晚……


       烛火幽幽地烧着,一只纤长的手紧紧握着床头,随着身撞后的击,身子无力的倒在床上,侧着脸,略肿显胀的嘴唇微张,吐出微弱的气息。


       身后的人双手掐住他的腰,身下狰的狞发了狠草的弄着,他侧着脸正好能望见窗外的圆月。


       身后的人感受到他思绪的游离,不满的咬着他肩吮头吸起来,他略微吃痛低呼,这不经意泄出的一声换来的是更狠的鞭笞。


       他每每想到一个温情脉脉的人,却总是在床上被他气到发抖发狠,又舍不得伤他半分的纠结样子,他就想笑,可是唇角无论怎么努力却也只能抽搐着扯出一点点弧度。


       他靠着树闭上眼,心里一点点回忆着,每次清醒的时候他都要回忆一遍,生怕自己把心里的那个人弄丢在这时光洪流里,哪怕这回忆捥心蚀骨让他痛的难以呼吸。


       那天晚上,一场名叫折磨的博弈持续了很久,是因为什么开始的?他歪着头想了很久,对,是因为他打翻了一碗药。


     “魔君,快放本座离开”倚着床柱的人恹恹地看见来人端着一碗药进来,还没喝,嘴里就已经开始发苦。

  七夜一怔随即笑了笑说道“金光,别耍小孩子脾气,生病了就要吃药”

       金光抬眼看着那碗被七夜递过来的药,心中升腾起的烦躁瞬间爆发,挥手打翻了那碗药,看着黑黑的汁水洒落一地,他的心没来由的变得舒畅起来,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一点点弧度。下一秒天旋地转,他被七夜压身在下,换姿着势被迫承受着七夜的情。

  那张叫情欲编织的网牢牢的套住两个人,任谁都无法挣脱。

      历经一千多年,时而疯狂时而清醒的金光终于懂了,那张网不是情网,是命运,是逃不开躲不掉的命运。

      烛火烧了大半,房内渐渐安静,金光枕着七夜的手臂,想移开却是没了力气,只能微微皱着眉,本就虚弱的身子更酥加软。七夜感受到怀里人儿的顺从和安静,轻轻的吻了一下金光的额头。

      “你先歇着,我再去给你煎一碗药”七夜说罢就要起身,金光虽不想喝药却又不想待在七夜身边,他空洞的双眼直直的顶望着床边的帷幔,七夜见此无奈的转身离去。

  金光看着七夜出门,身边的湿热瞬间去了大半,突感肩头一凉,他拖过被子给自己紧紧的裹住,可满脸都是遮不住的疲惫,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他练玄心奥妙诀会出问题?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还跟七夜有了肌肤之亲?他失踪这么久,玄心正宗可有人在找他?金光想着想着,突然觉得一股孤独感奔涌而来,缠上四肢,侵入五脏,这么多年忙于修炼,奔于政务的他,从来都没有感觉到,自己竟是如此寂寞。

      金光靠着树,那种孤独感再次袭来,但却不胜当年,因为现在的金光心里住着一个人,仿佛时刻陪在他身边,帮他排解孤寂。

      七夜再次返回的时候,手中除了那碗药,还多了一盘蜜饯。

      “把药喝了,再吃个蜜饯就不苦了。”

      金光毫无表情的看着那碗药。他不想吃药不是因为怕苦,而是他觉得自己没有病,有病的是他面前站着的这个魔。

     “喝了药,你就滚出这个屋”金光端起药一仰头就尽数喝光,把碗塞进七夜怀里,转身就继续把自己包裹进被子里。

     七夜看着被碗里残留的药汁弄脏的衣服,再看看把自己裹了个严实的金光,无奈的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

     “七夜魔君,何时放本座离开,本座乃玄心正宗宗主,怎可在你阴月皇朝度日”

      七夜开门的手顿了顿,他不敢回头,从他端药进来到现在,金光几乎都没看过他,他怎么会感受不到变化,一口一个魔君如此冷漠疏离,他知道那个走火入魔的金光不见了,现在这个是真正的金光,可是他就是舍不得放他走。

       “等你身体恢复好了,就放你离开,所以你要好好喝药”七夜背对着金光,肩膀微微颤动。

       “你就不怕本座恢复好了,直接血洗你阴月皇朝?”

       “且不说玄心宗主有没有这个本事,纵使有这个本事灭了阴月皇朝,届时宗主找不到玄音魔门,就只能永远困在这儿陪着本圣君了”

       “哼,区区玄音魔门怎么可能困得住本座,慢魔君还是先担忧自己吧,慢走不送。”

       听到身后的关门声和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那股孤独感再次席卷金光。

       夜总是如此漫长,从回忆里出来,金光望着这片荒凉,头一次生出无力感。当年想尽办法要找到玄音魔门离开却寻不得,如今他依然寻不得。

       一千多年,寻了一千多年了,他金光就是进不去这阴月皇朝,进不去这个他当年拼死也要逃离的地方。

       一个不死不灭的怪物,一个游离于世间的疯子,他那么孤高的人怎么就落得今天这个下场。

      七夜,你总说我金光是骗子,骗的你吃尽了苦头,可是七夜,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为何徒留我一人在这世间,呵,你七夜比我更像个骗子。金光嘴里仿佛又喝下那碗药一样,苦涩缠住舌头封住喉咙。

       在梦里,金光回到那个夜晚,安静的喝了药,吃了蜜饯,拥着七夜入眠,涌上心头的甜蜜,让熟睡的金光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有时候就是这样,一个习惯孤独的人,不让他感受到温情,他就不会贪恋。可是命运偏要给你一丝温暖,温水煮青蛙一般,等你适应了,享受了,再来个釜底抽薪,让你瞬间冷到麻痹,余生遍体生寒。

  

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8)

  

  结束夜游回到屋里的无情神色有些肃然,他一直低着头在沉思什么,坐在桌边丝毫没有去休息的意思,不愿打断他思绪的陶甘轻手轻脚溜了出去,不多时端着热水与毛巾进来了,他将东西放在桌上,正在盆里拧着热毛巾,就听无情轻笑道:“要睡了?我是不是耽搁你休息了。”


  陶甘立刻摇头,把热毛巾顺势递了过去:“没有,给你的,擦把脸舒服一点,说不定能想得更快!”


  无情愣了一下后笑盈盈接过,他道了句多谢,认真擦了脸后感慨一句果然舒服,随后说道:“其实没想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我们方才去的阁楼里,你没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么?”


  他们趁着夜色潜入了药王门不许他们进入的藏书楼里,而在楼中又顺......

  

  结束夜游回到屋里的无情神色有些肃然,他一直低着头在沉思什么,坐在桌边丝毫没有去休息的意思,不愿打断他思绪的陶甘轻手轻脚溜了出去,不多时端着热水与毛巾进来了,他将东西放在桌上,正在盆里拧着热毛巾,就听无情轻笑道:“要睡了?我是不是耽搁你休息了。”


  陶甘立刻摇头,把热毛巾顺势递了过去:“没有,给你的,擦把脸舒服一点,说不定能想得更快!”


  无情愣了一下后笑盈盈接过,他道了句多谢,认真擦了脸后感慨一句果然舒服,随后说道:“其实没想什么,只是有些奇怪而已。我们方才去的阁楼里,你没觉得少了什么东西么?”


  他们趁着夜色潜入了药王门不许他们进入的藏书楼里,而在楼中又顺利发现机关,摸进了一个类似藏宝阁的地方,那里收集着一些奇珍异宝与古旧书籍。两人的目标只有金梅瓶,为了防止暗藏机关或留下痕迹,他们便没有翻动任何物品,只在整个小阁里仔细巡视了一圈,一无所获后便立刻离开了,而之后潜入的几个地方全都普普通通,因此更不用多说,也是什么都没有。


  陶甘闻言仔细回想了想,随后他福至心灵,一拍手后又意识到要小心谨慎,进而捂着嘴压低了声音,与无情确认道:“那个大架子里,有一格好像只放了块软垫,跟其他格子比起来空荡荡的……”


  “没错,那是博古架,按主人的摆放习惯来看,应该每一格里面都有东西才对,但唯独那格却是空了。”无情欣慰点了点头,“那里原本放的会是什么,又去了哪儿呢?”


  “原本……周围放的好像不是雕件就是花瓶,那类比一下的话……”陶甘越说声音越轻,语气里充满了不确定,“金梅瓶吗?被抢走的那个假货?”


  “可能是那个,但,也有可能是真的那一个,”无情补充道,“毕竟赝品只是在观瓶大会上用来诓骗黑衣人的,药王门没必要在内部也将一个赝品保管得那么好,而且照理来讲,他们也只需要骗到黑衣人,不需要骗与他们同仇敌忾的江湖人,尤其是被招揽来的那些。告诉他们被盗去的是赝品然后一同顺着这个事实与时机寻求反击之道才是上上策,否则等黑衣人发现瓶子是假,要来再行报复一类时,事情已经淡去,人们的关注点不在这里了,甚至还可能会发现,他们自己反被药王门骗了的话,届时药王门就会很被动了。”


  “但是他们好像真的谁都没告诉啊,那是为什么呢?”陶甘疑惑道。


  无情却在这时笑了笑,口气转为轻松,朝床铺那边指了指:“明日一试便知,现在夜也深了,确实该睡觉了,否则明天我们两人睡眼朦胧的,一看就知干坏事了哦。”


  又来,盛老师总喜欢在这种时候卖个关子,陶甘吐了吐舌头,从善如流溜回自己的床铺,别说,这一趟夜游还真是挺费精力,刚躺上没一会儿便呼呼睡着了。


  翌日,无情让陶甘径直推着他找到药王门的掌门,说是有话要单独谈。


  “掌门阁下,您也知道在下是专程为了金梅瓶被夺一案来的,这段时间也已经进行了多番调查,但却始终一无所获,所以不由萌生了一个想法,想亲自向您问一问。”他声线平稳而又冷清,说出的话却让对面之人瞳孔一缩。


  “金梅瓶,真的,丢了么?”


  ……


  陶甘抱剑等在门口,不多时,无情推着轮椅淡然而出,对他道:“回屋收拾一下吧,我们该走了。”


  “诶?可以走了吗,到底怎么了?”陶甘自然而然地走到他身后扶住轮椅,一边问着一边回头好奇扫了一眼,然而掌门已经将房门关上了。


  “真的金梅瓶也丢了。”无情无奈说道,但听语气又似乎是在意料之中,“就在观瓶大会后不久,所以他们才对所有人都没说出赝品的真相,因为真的那个确实也被盗走了。至于阻碍我们调查的原因,应该就和不说真相一样,怕被外人发现其实有一真一假两个瓶子——特意备了假瓶还高调欺瞒众人,结果最后还是败了,这会让药王门的脸面很难看。”


  陶甘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哦……那我们走去哪儿?可以去帮杨大哥了吗?”


  “那是自然,何况不出意外的话,金梅瓶的真货也已经在那个所谓的苍鹫庄里了,”无情转头瞧了瞧陶甘,见他果不其然露出讶然神色,弯着嘴角打趣他道,“会在这时候跑来抢走真品的,只有他们和你们这两个选项,难不成是你或者那位叶兄么?”


  “那当然不会了!”陶甘小声却愤愤反驳道,随后他恍然大悟一般,推着轮椅的动作都不由快了几分,“那就马上马上!收拾好就走,找杨大哥他们汇合,我们几人合力啊肯定能把金梅瓶苍鹫庄那些的全都一举拿下!”


  “当然能,但是你可别先把我的轮椅弄翻了啊。”无情笑盈盈说着,双手扶着轮椅的手推圈,却是让它走得更快了。



-


  “唉,什么时候能来俩姑娘啊,训练俩大老爷们可真是让人提不起劲来。”玄鹫侧躺在坐榻上,懒洋洋地发表自己的不满。符申与杨善已经习惯了他的直言不讳,视若无睹地安坐在两侧座椅上,等待他的继续评价。


  “总而言之还行吧,毕竟言语诱导还挺简单,你们都是成人了,这点谈话能力本就该有,”玄鹫慢悠悠说着,目光在他二人身上转过,“明天开始搞点有意思的吧,现在你们可以先回去了。对了,方才陪练的姑娘还在侧堂,路过时让她到我的房间来一下吧。”


  说完他便径直起身,没理会两人的反应就直接走了。符申愕然微张着嘴,没来得及出口的话随着玄鹫的离去而直接咽下,他朝同样惊异的杨善看去,对方默然回望,过了一会儿终于出声说道:“他的意思,是要那姑娘过去做那个,对吧?”


  符申沉重点了点头,他们身处贼窝,还得继续卧底,便不能贸然反抗玄鹫的命令,而当找到那女子时,对方却表现得格外轻松且顺从,甚至已经主动脱去了碍事的外袍,标有地字的木牌哐当掉落在地。


  方才与他们进行诱导话术的训练时,她便表现得格外才思敏捷,不会轻易被绕进他们的话里,是位聪颖且有自己想法的女子,但此刻却……他们沉默着目送对方毫不犹豫前去的背影,捡起外袍,将之折叠整齐后把地字牌置于其上,除此之外居然什么也做不了,而在这一刻,对于玄鹫此人,还有对苍鹫庄的评价与看法,便都已经产生了极大的更迭。


  “……做出这种事,这苍鹫庄才像是魔教。”符申低声道。


  杨善瞥他一眼,无声叹了口气,目睹了这种事情,那无论苍鹫庄是不是真的假冒绝情谷又拐骗小孩儿,都已是必然要拔除的毒瘤了,只是眼下,他还担心另一件事:“他们都已做出称霸天下的宣言,那会做什么都不奇怪了……我在想的是,他说‘明日搞点有意思的’,而玄又以色相色诱为主,那么……”


  符申抬眼与他对望,经过这一提醒也默契明白过来。“……想法子推脱掉,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了。”寄人篱下就只得忍气吞声,他咬咬牙道。


  第二日,他们按照命令在一间宽敞的大屋中集合,来者除了他们二人以外,果不其然还有好几名姿容秀丽的女子,玄鹫神色暧昧,朝其中一位招了招手让其走到身边,一把揽住后朝他二人笑道:“来,各选一个,带到里面的屋里去,然后呢就到了展示各位雄风的时候了,好好发挥,套得她们口中我预先给到的秘密,一个时辰以后回来告诉我。”


  见他俩面面相觑,他挑了挑眉,继续诱导道:“对了,不用提前来哟,这一个时辰完全留给你们,提前套出了消息也可以继续玩,放心大胆的去吧,没人会打扰我们的训练。”


  言至于此,再不动弹就显得奇怪了,杨善轻咳一声,随意朝一个姑娘颔首示意后便率先走在了前头,他听见身后传来玄鹫满意的笑声,随后便见那人领着被他选中的姑娘径直走了。杨善不敢松懈,刻意走得很慢,待确认玄鹫彻底离开才找了间屋子推门进去,跟着他的姑娘一路乖巧,这会儿一进屋子便主动坐到了房内的床铺上,还朝他轻巧眨了眨眼。


  杨善有些无奈,他知道对方在等什么,而摆在他面前的不过两个选项,一是说服对方配合,二是催眠,并没有玄鹫他们所期待的那一个。他叹了口气,搬了凳子一坐,和姑娘俨然保持着一大段距离,随后开口道:“这位姑娘,我想我们可以先不用着急……”


  落于最后的符申不得不选了一位看起来温柔好说话的姑娘进了屋,他早就打好了推脱的主意,一进屋便主动表示不会做多余的事,希望只靠对话来获取那所谓的目标“秘密”,然而对方似乎并不领情,女子一边瘪着嘴撩开自己的衣襟,一边娇嗔着“这样奴家也不好交差呐”,软着身体就要向他靠过来,符申赶忙抬手阻拦,觉得不妥又反手挡住自己的双目,一面躲一面继续好言相劝。


  然而对方大概已被洗脑,对他的话语是彻底油盐不进,眼见这招不行,符申不由开始思索直接敲晕或者点穴,然后在玄鹫那儿蒙混过关的可能性,正犹豫间,却听窗外一声轻响,有人翻了进来,随后那正对着他穷追不舍的人被直接点住穴道,不太雅观地僵在了原地。


  他望着不知何时溜过来的杨善,迟疑问道:“你那边不要紧么?”就见对方摇了摇头,然后朝床铺的方向示意了一眼,轻声道:“把她搬过去坐好,我会处理好的。”


  符申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异样,来自于对杨善将要做的事的一种不安,他按着对方的意思将那仍是清醒的女子安放到床上,就见杨善径直站到那人面前,他微微俯身,与不明所以的女子对上视线,分明没有多余动作,符申却能感到那人的神色逐渐呆滞茫然。


  “今天在屋里发生的事儿如同往常一样,你完成了任务,没发现任何异样,并且最后交代出了信息……”


  他听见杨善在轻声呢喃,所述的事情是如果进来的是色欲熏心之人而顺理成章会有的发展。


  “——所以,你现在已经可以说了,玄鹫给的答案,说出来吧……”话语的最后,杨善循循善诱的开始发问,同时轻轻摁住了对方的肩膀,那女子宛如被蛊惑般直勾勾望着他,本就不能动弹的身体没有多做挣扎,唇瓣微动后吐露出三个字:“绝情谷”。


  符申愣住了,而杨善则完全是意料之中的神情,他解开女子的穴道,说了句“睡吧”便松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而那女子便兀自往后一倒,双眼一闭,真的昏睡了过去。


  “等她醒了,就会以为已经顺利和你,嗯,同时消息也已经被套到了,现在就等时辰过去就好。”杨善缓声说着,交代完情况就转身欲走,符申知道他是要回他自己那边的房间,那儿的姑娘估计也已经睡着了,他不假思索拉住对方,诚恳道:“有一个时辰呢,就干等着未免无聊,反正现在就等于只有我们二人,不如来聊会儿?”


  “想聊什么,绝情谷和催眠术?”杨善侧头望他,挑了挑眉轻轻哼了一声,“倒也不怕隔墙有耳。”


  话是这么说,他却已经搬了屋里那张看上去就舒服的躺椅,将之径直挪到了窗边。


  “保险起见,我先回去将她睡穴点上。”他继续说着,顺势攀住窗沿准备原路返回,想起什么,又转过头轻轻眨了眨眼,“别动我椅子,就要这位置,阳光不错。”


  只一句话和一个眨眼,但比起现在,更像是三年前的杨善会与他说的,符申嘴角不由勾起,感觉自己本还沉重的心情忽然雀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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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7)

  

  第二日,睡得不知是好还是坏的两人如约守在屋里,等着昨日说好会来找他们的人出现。早饭仍是那两人送来的,看得出心情很好,还安慰他们不用紧张,说以他们的实力,估计是能进内庄的料。压根没在那两人面前展现过武力的符申与杨善皆是不解,却见其中一人故作神秘笑了笑。


  “到时就知道了。”那人说着轮流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感慨道,“托你们的福,拿了不少赏钱,所以你俩可得继续争气啊。”


  还真让他们猜对了,苍鹫庄真对招徕江湖人一事设立了奖赏。两人应声没再多问,而用完早饭后不久便真有一个人来找他们了。来人戴着一个木雕的鸟头面具,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简单寒暄过后就领着他俩离开了屋子,而昨日因太...

  

  第二日,睡得不知是好还是坏的两人如约守在屋里,等着昨日说好会来找他们的人出现。早饭仍是那两人送来的,看得出心情很好,还安慰他们不用紧张,说以他们的实力,估计是能进内庄的料。压根没在那两人面前展现过武力的符申与杨善皆是不解,却见其中一人故作神秘笑了笑。


  “到时就知道了。”那人说着轮流拍了拍他俩的肩膀,感慨道,“托你们的福,拿了不少赏钱,所以你俩可得继续争气啊。”


  还真让他们猜对了,苍鹫庄真对招徕江湖人一事设立了奖赏。两人应声没再多问,而用完早饭后不久便真有一个人来找他们了。来人戴着一个木雕的鸟头面具,听声音是个年轻女子,简单寒暄过后就领着他俩离开了屋子,而昨日因太黑没来得及看见全貌的外庄,此时也终于被他们尽收眼底,许许多多的木屋、单独隔出来的院落,还有夹杂其间的农田、果树与练武场,看起来充满矛盾又微妙的和谐,是将村庄与帮派相结合而产生的一个自给自足的大山寨。


  怪不得许久没听说过山庄的消息,有这样的地方在,不行动其实也能生活得不错了。符申莫名想到绝情谷,按陶甘的描述来看,那似乎也是一个可以自给自足山清水秀的好地方,他其实还挺想去看看,毕竟那是杨善从小长大的地方,就是不知何时才能有时机了。


  杨善没注意到他这点小小的心思,他一路都在试着与领路的女子对话,想套得点信息,可惜那人似乎油盐不进,不论问什么都是沉默以对,径直把他们带到了一个独间的屋子里。屋里似乎还分好几间房,头一间房里放着琴棋书画笔墨纸砚一类所需的器物。


  “山庄不养闲人,有何能力请一一展示。”


  她一板一眼地说着,随后便站到了一旁,把场地完全让给他二人,不过符申杨善一个从小孤儿的游侠,另一个生活在几乎只有几个武夫的深谷,对这类舞文弄墨的玩意儿都不算很擅长,才潦草写画了几笔,就被女子直接赶去了下一个房间。


  杨善遗憾撇了撇嘴,他还挺想把那些乐器都挨个儿试试,符申在经过下一扇门扉时挤到他身边,小声轻笑道:“会哪一个?”


  “都会,不过不给别人听。”杨善白他一眼果断道。女子没管他们的小话,带进下一间屋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的交流:“继续。”


  这屋里正坐着一个持刀的男人,听见女子的话,他立刻站起身来,浑身迸发出凶猛的杀气,二话不说直冲着两人而来。看来终于到测试武功了,看似还在闲聊的两人手中剑均已出鞘,默契地一左一右避开刀锋,同时瞬间开始反击,以两面夹击之势朝那男子包抄而去。


  不过他们现在的身份只是想加入苍鹫庄的游侠散客,不能表现得过于惹眼,两人收着劲与那男子缠斗,而那人也颇有些色厉内茬的意思,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局面仍是僵持不下,随后被女子叫停。


  她一句“可以了”就让那男子收了手,而符申与杨善自然也立刻跟着停下,对方微一点头,似乎是还算满意,随后就带着他们径直走向了最后一间房。那里只待着一位老妪,摸着下巴眯着一双眼打量他们,才刚见面就挥手道:“优秀,相当优秀啊。”


  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二人就这样被女子径直带出了屋子,她从怀里摸出两块木牌递给他们,平板无波地道了句恭喜,随后留下句“一个时辰后在你们的屋子门口等”就兀自离开了。


  彻底懵了的两人只得先往回走,而对方给的木牌看起来还算精致,背面雕着一只鹫像,正面则刻着一个“玄”字,这又是何意呢?


  正迷茫时,带路的两人来了,看见木牌他们表现得比他二人还要兴奋,兴致高昂地就给一头雾水的新人讲解起来。


  “能拿到牌的就有进入内庄的资格,牌子分四类,天地玄黄,天字牌都是武功好的家伙,地字牌则是擅长舞文弄墨或者琴棋书画,总之有一技在身的,黄字牌么比较杂,好像是内庄的护卫下人那些才会拿,”对方说着朝他们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视线里有显而易见的调侃,“至于玄,那就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相貌上乘的俊男美女了。”


  ……原来如此,他们之前所说的“实力”大概是指样貌,而第三间屋子的测试内容也同样是样貌。没想到会是因为这个通过了测试的符申哭笑不得道:“居然不是天,着实有些出乎意料了。”


  “说明你们的武功还不太够格嘛,哎呀放心,能进去就是好事,说不定勤加练习还能转成天呢。”肩膀被重重拍下,那人笑嘻嘻继续道,“推荐了两个能进内庄的,哥几个也算立了点小功,来来来,对外庄的事情有啥不明白的都可以问,至于内庄就得你们探索喽,好好努力,争取让哥几个多沾点光。”


  有这好机会,不要白不要,两人默契无视了对方突然间就开始称兄道弟的事实,还真就打听起外庄的事情来,一个时辰在这情形下过得很快,眼看约定的时间又要到了,几人的交谈才得以堪堪结束。他们目送那两人离开,杨善扯了扯都快僵了的嘴角,喃喃自语道:“俊男美女……这进去了以后是要做什么……”


  “除了色诱也没别的了吧。看来我们刚才把武功藏得太过了,让对方觉得平平无奇了。”符申无奈接下了话茬,不过好歹是进去了,他们又不是真的来苍鹫庄谋求生计,哪种牌子也都无所谓了,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吧。


  时辰一到,戴着面具的女子再次出现,这回她领着二人径直往深处走,来到一间似乎被卡在一面天然石崖中的屋子里,屋里有守门人,检查了他们三个人的令牌后给予放行,而走过一条长长的室内走廊后,女子领着他们推开一扇门,走至门外的两人眼前骤然开阔,他们赫然已经出现在了石崖的另一侧。


  原来如此,利用石崖这种天然的地势打造了内外庄么,庄主也算是个能人。他们保持着安静继续跟着女子走,而目光已经开始不动声色打量起周围,若说外庄更像一个山寨,那么内庄便实打实的是一个庞大山庄了,建筑布局都皆与富贾府邸别无两样。他们被带入了一个独立小院,里头三四间屋子各个都是房门紧锁,而女子让他们等在院里,独自进入了其中一间。


  不多时,一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风流气味的男子走了出来,瞧见符申杨善,他愣了一愣,满脸无趣地嘀咕了一句“怎么是男的”,随后不耐朝他们招了招手,示意两人跟他进去。


  那人的穿着打扮实在不符合杨善的品味,硬要说的话只有“风骚”两字能形容,他蹙了蹙眉,刚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见对方已经自顾自地又往回走了,符申轻轻拍了拍他的背,率先跟了上去,杨善瞪了他的背影一眼,无奈也只得跟上。


  ……


  果然是有哪里搞错了吧!望着介绍完大致情况就径直要给他们发所谓“美人计手册”的人,杨善额头青筋直蹦。反正事儿多的人设已经立下,他拦住对方,不客气质问着怎么和当初说好的不一样,他们是要来加入帮派学习武功共同奋斗的,不是来做这种出卖色相的生计。


  对方掏了掏耳朵,懒洋洋瞄他们一眼,“但你们没拿到天字牌,说明水平还不够,要不是脸长得还不错,正常情况下可是连内庄都进不来哟,不愿干这个可以回外头去,当个普通的小成员,和那帮子人一起折腾所谓的奋斗,等武功上来了呢再来挑战天字牌,反正我这里也不太缺人,爱留不留吧。”


  重新挑战天字牌?说实在的,于他们而言,这点完全可行,而且总归是那边才更好套得绝情谷还有称霸天下之类的情报,杨善往符申那边望了一眼,见对方也是同意的神色,方想开口说好,就听一个声音半道插了进来。


  “为何吵吵闹闹,这是来新人了?”


  一个戴着鬼面的男人直接推门走了进来,而那名自称“玄鹫”的男子立刻凑了上去,一边喊着义父,一边告诉对方确实来了新人,不过好似对安排不太满意,正在考虑回去的事情。


  透过漆黑的面具,符申能看到那人如鹰一般的锐利双目朝他们这里望了过来,从周身气势和那一声称呼,他直觉这该是苍鹫庄里的难缠人物,刚想回话,却听杨善突兀改口。


  “不,玄鹫主说得有理,能入内庄已经实属幸运,我们可以做这个的同时在内庄练武,待武功上来了,应该也可以转去天字吧?”杨善眼珠一转,似是完全没注意到来者是个厉害人物,自顾自发问道,“内庄的待遇应该怎样都比外头好,这样一想还是待在这里比较划算。”


  ……


  送走玄鹫后,在小院里暂时安顿下的两人把房门一关,杨善靠着墙壁轻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已是冷汗津津。察觉不对劲的符申搬来椅子让他坐下,掏出巾帕递至人面前,温声说道:“深呼吸、他们都走了,感觉怎么样,要不要擦一擦?”


  对方老实照做,深吸了口气后接了帕子,却没有擦脸,只攥在手里无意识反复揉捏,随后他抬眸看向符申,轻声问道:“你不问?”


  符申的目光愈发温柔了:“我不确定能不能问,但你要是想讲的话可以随意说,我听着,绝不外泄。”


  杨善神色复杂盯着他,半晌喃喃道:“那个鬼面人,声音和我曾经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但那人应该早已经死了……”


  所以他改口,继续尝试与对方对话,也不可避免的产生了目光相接,而接触得越多,他越确信自己并没有认错。


  “羊天朋……我父亲的旧友,绝情谷元老之一,入谷前也曾是青城派的一位大侠,但在围剿之前就因病去世了。”


  “我那么记得,是因为他也曾教过我武功,在谷里,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


  也因此,他喊过对方一段时间的师父,慈眉善目的中年人对他挺是不错,教武功的同时还会带好吃的好玩的,告诉他外头的世界是怎样,有多么的精彩,而当这么一位深受喜爱的师父却因病去世,小小年纪却已经懂事的孩子自然便会把他记在心里,记得挺牢挺牢。


  “刚才,玄鹫介绍说他是庄主,对吧,所以苍鹫庄其实是他的,怪不得会想到打着绝情谷的旗号,但我还是不明白,为什么……”突如其来的现实让杨善有些语无伦次,他魂不守舍、越说越激动,随后却又突然停下,双手拿着帕子捂住脸,重重的一个深呼吸。


  符申抚着他的脊背,一直轻拍安抚,此时见状才小心翼翼出声道:“阿善……还好么,没事的,我们已经进来了,有什么疑问都一定能解决掉……”


  杨善保持着动作没动,他便耐心在一旁继续轻抚,过了一会儿,才听对方闷闷道:“……嗯,你说得对,玄鹫既是他的义子,留在玄鹫身边,我们的机会也就更大。”


  语毕,他才将脑袋抬起,看神色应该是恢复了理智,符申便起身去倒了杯水给他,杨善接过慢慢喝了,他便继续温声道:“今天暂时没别的事了,我们都好好歇一下,明天开始就得跟着玄鹫做事,还要暗中调查,得万分小心,养足精力。”


  见对方嗯了一声,他稍稍安心,正转身打算捣腾下两人临时的住所,却觉背后一热,居然是杨善抱了上来。


  很快很短的一下,他尚在愣神,对方已经松了手,随后是一句欲盖弥彰的“什么都没有”。


  他心绪复杂,附和着应声:“嗯,没有,符某什么也不知道……”嘴角却仍是不由自主勾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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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山临水

【陈商】晋城旧事(十一)

  在商见诚和陈海子走后,一辆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若是陈海子回头,便能认出车上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正是他交易过的“邢老板”跟他的工友曲文。


  两人真实身份是潜伏在济世诊所的地下党,邢老板原名刘有田,此时正是他在开车。曲文前段时间由学生运动转为工人运动,他的工作由黎梅接手,他们时不时会见面交接工作。


  刘有田一边跟他说着情况:“济世诊所平时来往的同志较多,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掌握夏征同志的情况,所以只是监视,想守着钓大鱼。幸亏发生了昨天的情况,坏事变好事,提醒了我们,夏征同志得以及时转移,不然,造成的损失可就难以估量了。”


  昨天夜里,一个工友于四保发烧,一......

  在商见诚和陈海子走后,一辆轿车从他们身边驶过,若是陈海子回头,便能认出车上两个商人模样的人正是他交易过的“邢老板”跟他的工友曲文。


  两人真实身份是潜伏在济世诊所的地下党,邢老板原名刘有田,此时正是他在开车。曲文前段时间由学生运动转为工人运动,他的工作由黎梅接手,他们时不时会见面交接工作。


  刘有田一边跟他说着情况:“济世诊所平时来往的同志较多,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不过,他们似乎并没有掌握夏征同志的情况,所以只是监视,想守着钓大鱼。幸亏发生了昨天的情况,坏事变好事,提醒了我们,夏征同志得以及时转移,不然,造成的损失可就难以估量了。”


  昨天夜里,一个工友于四保发烧,一群人手忙脚乱地把他送到了济世诊所,济世诊所正是他们的接头地点之一。也是趁着这个时间,他们得以让夏征安全转移。


  曲文点了点头,“真是万幸,没有发生什么岔子……等等,你慢点。”


  刘有田立马放低了车速。


  曲文顺着车窗望出去正好看见商见诚跟陈海子正在说着什么,最后商见诚揽着陈海子走远。没错,这人真是陈海子,他怎么在这里?那个国民党军官是谁?


  曲文眉毛跳了一下,心情非常复杂。


  他观察他几次,陈海子这个人很敏锐,很关注几个思想进步的人,有意无意地贴近那几个他发展出来的党员,他又听说他是从山西军队出身,心里更是加重了对他的怀疑。看来他真的没有猜错,陈海子真是个特务。


  刘有田随着他的视线望了出去,问道:“怎么了?”


  曲文脸色暗了下来,他还要在观察观察,面对刘有田的疑问,他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在前面下车,你转告夏征同志,兵工厂的工作请他放心,只要机会合适我们就组织罢工。”


  这厢曲文下车,陈海子同商见诚却并不知道,两人勾肩搭背地向酒馆走去,走到半路上却听见有人在连连叫住他们。


  “两位两位……”


  回头一看,却看见算命摊后一人连连朝着他们招手,他带着圆框墨镜,头顶道帽身着长衫,一副走江湖的算命褂子相。


  两人走了过去,商见诚看着他不由得一乐,随手拨弄了一下他的东西,“我说你不是看的见吗?怎么还装瞎子。”


  算命的呵呵一笑,“老道可没有装瞎子,世人先入为主罢了。”


  陈海子不由得一撇嘴,“你叫我们过来干嘛啊?”


  算命的笑了一下,“观相测字啊,这不也是为了糊口,老道今日也没有叫您两位的名字,这路上的行人来来往往,偏偏就您两位过来了,这不就是我们有缘吗?”


  “装神弄鬼。”陈海子不屑地说道,他是跑江湖的,对于这种江湖把戏不知道见了多少,要么是吹捧几句,要么是说有灾有难花钱消灾这类的,实在是懒得理他。


  他转头想拉走商见诚,却没想到商大少爷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那你一卦多少钱啊。”


  陈海子没想到商大少爷会起了这个念头,连忙在他抢话先说:“老道,桥梁水路命有道,你可想着点。”


  这句话正是江湖上的暗话,三教九流各有各的门路,走江湖的多少都守着江湖规矩。商见诚一看就是不缺钱的主,报价高了照样出。陈海子可不想他吃这个亏。


  算命的乐呵呵地刚想报价,转头看见陈海子杀气腾腾的,心道:今天碰到个硬点子,立马转口比了个二,“一口价,两个钱。”


  “行,你给我算算。”商见诚拉着陈海子坐在一边,笑容满面地:“坐啊反正又不贵,你也算算,你那份钱我给你出了。”


  大少爷就是大少爷命,陈海子小声嘟囔了一句,无奈地在他一边坐下。


  商见诚摸出了钱,老道看着他手里的大票子一脸的遗憾,直到被陈海子瞪回去才收敛。


  这边收了钱就没有不好好看的道理,算命老头看着商见诚的掌心,询问道:“先生那年生人啊。”


  “民国一年。”


  算命的皱了皱眉毛:“先生是富贵命,这一生富贵逼人,有权有势,家庭美满,只是在三十七岁那年有一劫,若是渡过去了一生美满,若是渡不过去就怕是……”


  商见诚收回了掌心,眉头不太高兴地皱了一下,谁乐意花钱买难听话呀,他心里算了一下时间,说道:“民国三十八年?那还久呢?我行伍之人,死不死的哪里由得我,不管了,你帮他看看。”


  老道也不纠结,一边又给陈海子看着,“这位命就不算富贵,小有权势,好在一生顺遂,虽然有些小波小折但终究能顺利度过,奇了奇了……这位先生,这位小哥可是你的贵人啊。”


  商见诚这回可来劲,问道:“怎么说?”


  老道哈哈一笑,“天机不可泄露,以后有机会说不定这小哥可能救你一命,至于其他的,信不信就由你们了。”


  商见诚突然笑了一下,:“海子,这人不会是你买通来骗我的吧?”


  陈海子一愣,便看着商见诚一脸的笑意,“你说啥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再说了骗你又什么好处啊,你又不能天天请我喝酒。”


  “你说的也对,不说了,走我请你喝酒去。”商见诚鲜花也觉得没什么兴趣,干脆拉着陈海子走了。


  商见诚因为黎梅的事情分明是苦恼的,陈海子又曾是爱慕黎梅的人,两个人是“情敌”的身份,他也不便说的太多。陈海子是个懂眼色的人,也不会去主动提到这件事,两人在酒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现状,默契地没有提到黎梅的事情。


  喝了一轮,商见诚站了起身,说:“我现在是学生不好太晚回去,也不好喝太多酒,这店的酒你随便喝,我跟掌柜的交代好了。”


  “哎……”


  商见诚打断了他的话,笑着说:“说好的我请客,你就不要跟我客气了”


  “嗯。”陈海子不好拒绝,朝着他点了点头。


  临走前,商见诚笑着对陈海子打了声招呼,这才又转身走进了街道内,很快消失在远处。


  陈海子看着商见诚的背影,默默地喝着酒。

眠绮罗-乔乔

桃花水[1]

可能会是个中篇连载……?写到什么时候看@严日成 我们两个的感情(?)跟我的命多长。

完全的au世界观。

——————————

  聂小倩坐上花轿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只不过她被七夜养得太好,心里就不如何识得畏惧两个字怎么写。再加上一旁的宁采臣裹挟在人流中不住地望向她,目光中藏着的担心仿佛带有什么莫名的力量,于是她隔着垂在面前的珠链冲着宁采臣露出个笑,随即义无反顾地放下了轿帘。


  吉时吉日,河神娶亲。


  伴随着欢庆的唢呐声起,村落外的山林被惊飞了大群大群的雀鸟。款式仿佛却将红色换做金色、看着更为华贵的辇车遥遥行来,其中倚靠着的人侧耳做倾听状片刻,......

可能会是个中篇连载……?写到什么时候看@严日成 我们两个的感情(?)跟我的命多长。

完全的au世界观。

——————————

  聂小倩坐上花轿的时候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只不过她被七夜养得太好,心里就不如何识得畏惧两个字怎么写。再加上一旁的宁采臣裹挟在人流中不住地望向她,目光中藏着的担心仿佛带有什么莫名的力量,于是她隔着垂在面前的珠链冲着宁采臣露出个笑,随即义无反顾地放下了轿帘。




  吉时吉日,河神娶亲。




  伴随着欢庆的唢呐声起,村落外的山林被惊飞了大群大群的雀鸟。款式仿佛却将红色换做金色、看着更为华贵的辇车遥遥行来,其中倚靠着的人侧耳做倾听状片刻,随即自指尖飞出只金色的灵蝶飘飘摇摇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




  “龙君?”


  青衣小侍足不沾尘般飞到较辇车略低些的地方,轻声发出询问。




  辇车内的男人只是悠悠收回手,语气平淡。


  “待你我自洞庭回来,这份因果再解吧。”




  侍从颇为听话,顺从退下后未落地就变化成了青色小雀绕着辇车飞了一圈,随即直直向前路飞去,张嘴啼叫声传千里。


  “云梦泽龙君辇驾,妖魔辟易——”




  疾风拂过,树林中原本的阴森之气消散,独属于草木的清幽重新显现,雀鸟野兔悄悄探头,重新回到熟悉的山林中。


  方才若有似无的鬼哭阴啼蛰伏起来,等待着龙君去后的下一位生灵到来。








  时值混沌之世,神仙妖鬼共生,上古大禹九鼎定天下气运未成,人族虽几经明主勉强的天道青眼,却也无法力压其他几道,只得人神共生,镇压妖魔不兴恶举。而妖魔有心正道也能修成妖仙,各司果位,遂也勉强维系住了人间太平。








  七夜下山的时候很急,能不急吗,聂小倩作为他一手带起来的妹妹,人有几斤几两他能不清楚。寻常小妖小鬼还好,一旦真惹了什么能耐大的,能不能坚持到他赶到都是两说。


  想到这儿七夜不由得心中担忧又重了一层,手贴在胯下毛发如云的白马颈侧拍拍,原本鼻息发重的马瞬间就再度精神了起来,迈开蹄子一步就跃出去了数米。




  此时若有人抬头去看,就会发现天上飘着的白云凭空缺了一块。而白马行经之处正有缥缈云气停留。只不过这云气极淡,须臾间就散去了。










  七夜师从白云山,师父懒得教人决胜千里的谋算,只将自己会的道法随手一交,就毫不客气地踹了七夜下山去帮忙“匡扶匡扶”人间正道。后来次数多了,七夜自己也琢磨明白了,他师父实在是辈分资历在那儿顶着,人间道门的许多事他不能不管又懒得管,于是自己这个倒霉徒弟这时候不去跑腿还能让谁去。


  于是跑腿时积攒下来的经验这不就用上了,当他顺着聂小倩留下的记号搞到石桥村时天色已经擦黑,白日里残留的喜气到了夜间只剩下阴森。七夜面色越冷,质问村人时的态度只勉强维持住了礼貌。




  可惜村人只顾左右而言他,还是宁采臣从几个人的围追堵截中狼狈跑出来,一句“小倩姑娘被他们送去嫁河神了”出口,七夜才明白聂小倩陷入到了何等的麻烦之中。




  事出紧急,七夜冷冷扫视一圈麻木的村民,迁怒其实都称不上,他已经见识过足够多的愚昧百姓。


  可百姓愚昧只是百姓的错吗。




  七夜伸手一招白马便跑到了身侧,他翻身上马的动作干脆,随即又伸手一点旁边的木椅,木椅瞬间就化作棕马。


  “你若是跟得上就来吧。”


  他这话是说给宁采臣听的,因为宁采臣身上多少还残留着良知,就值得他多这一句话,多废这一点事。






  只不过马虽然是留给了宁采臣,赶路的时候七夜可没有故意等他,几乎是遥遥将宁采臣落在了很后面的位置。


  也是凑巧,白日里刚与聂小倩婚轿错过的辇车与七夜恰好在路口迎面撞上。




  深夜绮衣华车行山林者,非妖即狐。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七夜不止理解了,他更干脆,直接拔剑冲着前方横斩了出去。


  他有急事,便以武力迫他人回避。妖魔经行,哪里会有人命重要。






  此时的金光正在辇车里手撑着头昏昏欲睡,洞庭水君手底下实在有几个好酒也擅酿酒的,他被几杯酒灌得已经见了醉意。要不是还惦记着白日的事,今日都懒得这么晚了还要回程。


  谁料想到金光好不容易打算做点不在他职责范围里的好事就被人打到了脸上,来人剑法凛然道气清正,坏是肯定未必坏,不过看着莽直多少应该沾了一点。




  金光略略直起来点身子,伸手撩开被七夜这一剑划破了一层的帘缦。


  “如此唐突,就是玄门的规矩?”




  七夜心中生出提防的时候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河神娶亲,龙君又至,这其中若是毫无联系,恐怕无人会信吧。”




  金光多打量了两眼七夜,仿佛这个时候他才将人看到了眼里。


  “是吗?那随便你信还是不信吧。”




  七夜握剑的手又紧了紧,果然,讨厌这些妖神妖仙是不需要理由的。

沈晓海他媳妇儿

  宗主和圣君下棋,宗主说圣君如果输了就喊他一声金光叔叔,圣君表示你要是输了就喊我一声七夜哥哥。宗主自信满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结果输了

宗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输了的宗主黑着一张脸,这一声“七夜哥哥”实在叫不出,圣君一脸的人畜无害,表示我不为难你,反正你不说我不说,天下无人会知晓你金光宗主言而无信

宗主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声如蚊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七夜哥哥”。小魔头大眼睛扑灵扑灵特无辜,凑近宗主面前:“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于是宗主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七夜哥哥”

四个字刚落地,就被堵住了嘴扑倒在榻上。七夜哥哥一边为宗主宽衣解带一边表示听不清就是听不清,再叫一遍来听听

好个......

  宗主和圣君下棋,宗主说圣君如果输了就喊他一声金光叔叔,圣君表示你要是输了就喊我一声七夜哥哥。宗主自信满满,毫不犹豫就答应了,结果输了

宗主不是言而无信的人,输了的宗主黑着一张脸,这一声“七夜哥哥”实在叫不出,圣君一脸的人畜无害,表示我不为难你,反正你不说我不说,天下无人会知晓你金光宗主言而无信

宗主把心一横,闭着眼睛声如蚊呐,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声“七夜哥哥”。小魔头大眼睛扑灵扑灵特无辜,凑近宗主面前:“你刚刚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于是宗主硬着头皮,又叫了一声:“七夜哥哥”

四个字刚落地,就被堵住了嘴扑倒在榻上。七夜哥哥一边为宗主宽衣解带一边表示听不清就是听不清,再叫一遍来听听

好个金光宗主,那是宁死不屈的好汉,被小魔头严刑折磨一晚上,愣是没再叫一声

  

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6)

  

  收到符申传回的第二次消息时,无情与陶甘已经靠着捕头的身份在药王门平静度过好几日了。得知那二人将要直接前往苍鹫庄,陶甘很是惊讶,就差当场大喊不同意了。


  “不是说他们意图称霸天下吗,那肯定会有很多很多高手、甚至很多很多机关暗器,多危险啊,总该我们一起去吧,两个人很容易被围攻的吧,盛老师,我担心……”


  瞧他说着说着就有要往回跑的架势,无情赶忙止住他话头,温声劝道:“好了,稍安勿躁,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去了,我们再担心也赶不上。而且你要相信他俩,黄石公关门弟子与你家少主,谁也不是绣花枕头,对吧?”


  陶甘瘪着嘴点点头,无情知道他仍是担心,略一思索后继续说道:“当......

  

  收到符申传回的第二次消息时,无情与陶甘已经靠着捕头的身份在药王门平静度过好几日了。得知那二人将要直接前往苍鹫庄,陶甘很是惊讶,就差当场大喊不同意了。


  “不是说他们意图称霸天下吗,那肯定会有很多很多高手、甚至很多很多机关暗器,多危险啊,总该我们一起去吧,两个人很容易被围攻的吧,盛老师,我担心……”


  瞧他说着说着就有要往回跑的架势,无情赶忙止住他话头,温声劝道:“好了,稍安勿躁,他们这会儿应该都已经去了,我们再担心也赶不上。而且你要相信他俩,黄石公关门弟子与你家少主,谁也不是绣花枕头,对吧?”


  陶甘瘪着嘴点点头,无情知道他仍是担心,略一思索后继续说道:“当然,该支援的还得支援,毕竟那边要面对的看起来可比药王门严峻多了,不过总得先把这里的事处理完,否则可就顾此失彼、本末倒置了。”


  “我明白的啦,我俩的任务肯定也要圆满完成!”陶甘握紧拳头给自己打了打气,随后却又立刻泄下劲来,“但是他们的嘴也太严了,一个劲儿装傻,怎么可能除了观瓶大会就什么都不知道呢,而且很多地方还不让查,这样子僵持下去岂不是要无功而返了。”


  谈及这点,无情的神色也肃然几分,他们面对的虽不是会危及性命的刀光剑影,但那一个个油头滑脑的老油条也同样不好对付。对于这位京城名捕的到来,药王门上下态度一致,友好且热情欢迎,掌门亲自接待他们不说,还给予了最优渥的食宿,甚至有下人专门侍奉。


  面对那些精致且昂贵的器物,陶甘一开始相当兴奋,那些都是他在绝情谷从未见过的东西,加上药王门的态度格外和蔼,让他很容易就心生亲切,那时的陶甘天真以为,这一躺肯定顺风顺水,不会有什么阻碍。然而无情却告诉他,要做好四处碰壁的准备了。果然,每当问起金梅瓶的事,药王门不是重复着观瓶大会那天的状况,就是顾左右而言他,用各类夸赞的场面话把他们的提问一带而过,而对调查而言最重要的搜查一环,更是被他们用各种理由进行了限制,最终允许进入的只有寥寥几个地方,且想都不用想,肯定收拾过了,什么都查不出的。


  至于下人,也免不得有监视意味,而且挺烦人的一点是,陶甘平日里已经习惯了推着无情的轮椅带他到处走,那个下人却三番四次请求将这活儿交给他来做,甚至陶甘婉拒了多次都没用,看起来相当执拗。无情不会在这种事上好脾气,与掌门直言不讳表示请他撤走下人,对方虽然笑眯眯应下照做,但暗地里对他们的提防大概也更多了。


  “不会,现在还只是第一步,既然他们不想让我们调查,明面上的行不通,那我们就走第二步。”无情摇了摇头,压低声音叹道,“和这些江湖组织打交道,该留心眼的就得留,该耍手段的就得耍,否则吃亏的永远是自己,陶甘,这点你也得慢慢学会了。”


  陶甘郑重点了点头,不由有些愁苦:“但我确实不太擅长这些……”


  “慢慢来,正好在药王门你可以多见识一些,而且不是让你勉强自己做,只是要知道会有这么些情况,好以防万一,也让自己有足够的警惕心。”无情放缓了声音,说完后朝对方眨了眨眼,紧接着提议,“不如今晚就开始第二步吧,早点结束这里的事,才好去你杨大哥那边帮忙——夜游药王门,有兴趣吗?”


  陶甘兴奋点了点头,当夜,看似照常睡着的两人于半夜睁开眼,悄然离开了房间。


-


  符申与杨善跟着那两人离开了栖云,他们骑着马弯弯绕绕了大半日,于太阳落下时在杂草丛生的林间拨开一丛灌木,走向了一条隐蔽小道。


  藏得很深,外人很难找到,而相应的,被带路进去以后估计也难独自出来了。意识到这点的符申下意识朝杨善看了一眼,对方仍是淡定赶路,似乎没注意到他,但当那两人的视线不在他们这边时,他却主动朝符申眨了眨眼,引起注意后用口型做了几个字:“引路香”。


  记起这一招的符申恍然大悟,有陶甘和叶怀瑾在,不愁找不到这里。他微一点头表示了解,而对方也立刻收回了视线。有外人在场,他们谁也不好多说,只继续满是好奇的跟着走,就这么穿过层层林木后,终于到达了一个似乎是山寨的地方。


  天色早已全黑了,一路过来全靠火折子支撑,那两人告诉他们这里是苍鹫庄的“外庄”,要先在这里歇一宿,明日便会有人来带他们做入庄测试,顺便了解整个山庄的情况。说完他们便摸出一个号角用力吹响,这号角的声音又低又沉,被那么多林木过滤,外头还真是难以听到,而随着这沉沉的声音,山寨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他们被安排在一间木屋里,面对简易的床铺桌椅,杨善维持着他挑剔的设定,皱着眉头这边瞧瞧那边看看,还不忘嘟囔:“怎么没说苍鹫庄原来这么寒酸呢。”


  “嘿你小子,都要入伙了,注意点言辞啊,这里只是临时居所,来得晚了没办法,等你明天在外庄里转一圈就知道了,还有内庄,要是有机会去那就更不得了了,哪里能用寒酸来形容哟!”那两人语气夸张地反驳着,随后交代了句“明日先待屋子里别乱走,会人有来找你们的”便兀自离开。


  符申掏出火折子,将屋内的几盏灯烛全部点亮,随后他与杨善默契安静了一会儿,确认那两人已走远,周边无人潜伏后才终于恢复了常态。


  “看来只能勉强先住一下了,还好应该打扫过,没什么落灰。”符申检查过床铺后说道,他本想继续检查一下茶壶等物,打算烧点热水,然而一转身就看见杨善已经坐在了另一张床上,背对着他弯腰在看什么的模样。


  他一边温声问着怎么了,一边走到人身侧,就见对方嘀咕了句没什么,飞快将卷起的裤腿给放下了。眉头都还拧着呢,哪像没什么,符申无奈蹲下身来,却也不伸手,只仰头望着他正色道:“是有伤还是单纯不舒服?毕竟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有不对劲的都该说出来,不然对我们自己不利。”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杨善嘟囔着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他对符申认真起来的模样总是微妙的没啥抵抗力,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对方说得也确实没错,他将刚卷起的裤腿往上拉,就见白皙的小腿上浮现出一个个不规则的红点,颜色有深有浅,看趋势似乎连大腿上都可能有。


  “大概是被什么虫咬的,刚才腿上还很热很痒,现在已经好很多了,而且一开始是深红,颜色也淡了。”他低声说着,符申这才发现他另只手一直攥着床褥,大概是在忍耐着别去抓挠。


  抵达外庄之前,他们一路上确实经过了好些草木茂密的地方,有时还不得不下马缓行,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草籽残叶,但奇怪的是,自己身上并没出现这种症状,难道虫子还会挑人不成?符申有些疑惑但也无暇细究,他伸出指尖,瞄了眼杨善的反应后小心翼翼碰了碰那些泛红的地方:“痛么?除了热和痒有没有别的感觉?”


  见对方摇了摇头,他说了句等下,随后起身去翻自己随身带来的小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小罐子后相当自然地又蹲了回来。


  “治虫咬的药油,虽然没有针对性,但好歹应该能止痒。”他温声说着,往自己手上倒了一些后便自然地往对方小腿上抹。药油是凉的,但符申的掌心却很热,这种程度的接触该是自重逢以来最密切的一次了,杨善愣了一下,有些许的不自在,但这会儿把腿收回去就略显刻意了,他僵着身子转开视线,企图没话找话分散点注意力。


  “你怎么还带着这种东西?”他随口问道。


  “对行走江湖风餐露宿的人而言,这是必备药物之一吧。”符申笑了笑,似是明白他的心思,沿着话题就继续往下讲,“金创药之类的我也都有,无情还特意嘱咐我带了些有的没的,都在包裹里,幸好他们没有入庄就得没收随身物品的规矩,不然可就浪费了。”


  “这样啊……”然而分散失败了,符申一手托着他的小腿,一手足够耐心地涂抹药油随后帮他按摩、促进吸收,虽没任何多余举动,但许是彼此之间太久没有这般触碰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有些燥热,心跳也快了起来。


  “那个,接下来我自己来就好,不然那个,又要疼了,反而是添麻烦。”他略显慌忙地阻止着,一把夺过对方手里的罐子就要自己来。符申自然不愿他受苦,闻言立刻松了手,将药罐送进对方手里,却还是保持着蹲姿,只扶着床沿往一旁挪了挪,随后轻声提醒道:“大腿上是不是也有,那边记得也要……”


  “知道了,你先给我退开。”杨善咬着牙愤愤,要不是条件不允许,有时他真想咬对方一口解气。


  符申这回乖乖站了起来,他退开几步回到小桌边,强令自己转移注意力,摆弄着包裹整理里头的小东西,心思却还是不由自主往那人身上飘,视线也悄然跟了过去,连手头的动作渐慢都毫无察觉。屋里的蜡烛算得上劣质,烛火黯然照不亮整间屋子,而在昏黄的光线下,他却能清楚看见杨善慢吞吞地褪去了裤子,对方侧身背对着他,符申刚好能看见那露出来的一截腿根,在黑夜中白莹莹的晃花了他的眼睛。他不由联想到方才,他握着对方的小腿,手中肌肤触感温润而柔软,而多年前,两人也曾有过许多类似甚至更深的肌肤之亲,亲昵而热烈……


  他终于发现自己的脸早就不知不觉间燥热一片,窄小的屋子、昏黄的光线、独处的两人,还有似乎突然间暧昧起来的气氛,都让他不由自主回想到从前,没出息的开始心猿意马起来,但且不论如今身在敌营,光是那个不可控的反噬,都让他明白现在绝不是想那些的时候。他做了个绵长的深呼吸,一次不够便多次,待终于冷静下来时,杨善也已经涂完了药油,理好了衣裤,狐疑朝他看了过来。


  他犹豫了一下,尚未想好如何开口,倒是对方别别扭扭先说了:“……弄好了,多谢。”


  符申下意识应了一声,见对方把药罐递回来便伸手去接,两手相接间,他触到了杨善的指尖,不知是不是药油的缘故,居然有些凉。他下意识握了一下,意识到不妥后无奈眨了眨眼,还是温声关切道:“夜里挺凉,你那边被子够么,小心别风寒了。”


  杨善顿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把手抽回去,如往常一般撇了撇嘴淡然回道:“没问题,安心睡你的吧,刚来就病这种纯属拖后腿的事儿,我是不会犯的。”


  糟糕得很,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悸动似乎又要复苏了。两人不约而同想着,随后心照不宣地结束了交谈,各自回到床铺看似安枕而眠。而夜里谁辗转反侧,谁又偷偷趁着月色描摹对方朦胧的身影,便只有两人自己清楚了。

  

  tbc.

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5)

  

  安排好了在忠义堂的一切后,符申杨善二人于翌日出发,骑着马正大光明地走进了栖云,小地方的客栈自然也小,两人一间的屋子站了三个人便显得拥挤非常。一直潜伏在此的密探汇报完这几日苍鹫庄的情况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杨善的视线扫过狭小的客房,佯装不经意地提议道:“他们既然开了酒楼,那正好现在就去瞧瞧吧。”


  相处那么久,符申自然能看穿他这点小小的弯扭。其实他们大可以再开一间房,钱反正是忠义堂出的,而且挺便宜,方才只不过因为要先找个地方谈话,才只匆匆开了一间,却没想到让杨善误会了。他乖巧应着好,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提醒对方可以再开间房的事实,一边跟在人后边往酒楼赶。在看见酒楼外头张贴的告示时,......

  

  安排好了在忠义堂的一切后,符申杨善二人于翌日出发,骑着马正大光明地走进了栖云,小地方的客栈自然也小,两人一间的屋子站了三个人便显得拥挤非常。一直潜伏在此的密探汇报完这几日苍鹫庄的情况便悄无声息退了出去,杨善的视线扫过狭小的客房,佯装不经意地提议道:“他们既然开了酒楼,那正好现在就去瞧瞧吧。”


  相处那么久,符申自然能看穿他这点小小的弯扭。其实他们大可以再开一间房,钱反正是忠义堂出的,而且挺便宜,方才只不过因为要先找个地方谈话,才只匆匆开了一间,却没想到让杨善误会了。他乖巧应着好,一边思索着要不要提醒对方可以再开间房的事实,一边跟在人后边往酒楼赶。在看见酒楼外头张贴的告示时,他心头一动,与杨善默契对上视线,几个眼神交流下来,便已大致知道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同时他也明白,用不着再开一间房了。


  那是一张招工的告示,很明显,因为人员抽调,酒楼里的人手不足了。不过他俩明摆着是路过的游侠,上赶着去当工有些奇怪,因此还得稍微迂回一下。杨善轻咳一声,大摇大摆踏入店里,找了个空位坐下后便招呼小二过来,主动问起了这里的招牌菜,符申慢悠悠走在后面,确认其他桌的客人和掌柜要找小二时也只有那一人应声,确实忙得焦头烂额后,才慢条斯理在杨善对面落了座。


  对方不紧不慢点了数个大菜,看起来终于满意了才放小二离开,同时低声轻笑道:“点了不少贵的,正好吃一顿。”


  符申便也忍不住跟着笑了,他点点头,拿起酒水先斟了两杯,以杯作掩回应道:“嗯,我也确认过了,告示不像有假,偌大一个大堂就那一个小二在忙前忙后。”


  至此计划便开始了,两人等了一会儿,各道菜终于上齐,无一不是色香味俱全的好菜,他们不客气的大快朵颐,吃饱喝足享受过后,按常理自然是结账走人这么个流程,而此时变故发生,两人在各自身上摸了一圈后面面相觑,谁也没有掏出钱袋来。


  “岂有此理,一定是被人偷了!”杨善愤然拍桌起身,拿起剑就要往门外冲,仿佛那偷钱的小贼就在外头等着挨揍,小二当然不会容许他出去,急急从身后抱住人就高喊掌柜过来。


  本就忙得快要上天的时候,那掌柜见有人吃霸王餐便愈发不耐烦了,抄起算盘就气势汹汹冲了过来,看模样似乎要把那铁玩意儿当场砸在闹事者头上。于是拉着小二的符申又赶忙换人拦着掌柜,而小二还在执意要留下杨善,一时之间场面闹哄哄,极其混乱。


  好在周围的食客还有不少,在大家的拉架劝解下,纠缠在一起的几人总算是分开,火气也稍缓了一些。酒楼这边先停了手,毕竟还要开门做生意,总不能真的留下殴打客人的名声,但小二仍是有些不爽,嘀咕了一句“点那么多好菜还敢赖账”,落入杨善耳朵里,他立刻冷笑回怼道:“还不是你们这儿治安太差了,否则我二人钱袋怎么会丢!”


  “诶你这人?!”看得出小二是个脾气差的,立刻不服气地再次与他凑近了又要动手。劝架的人都还在周围,这回两边被飞快拉开了,而在推搡间,一块玉佩从杨善衣襟里掉出,被他自己眼疾手快接住了。


  是那块刻着剑的对佩,符申瞬间便认了出来,而杨善那一瞬的神色让他明白这块玉佩是个意外,并不在对方的计划之中。小二也看见了玉佩,立马嚷嚷着这玩意儿可以拿去卖钱抵债,伸手就要去夺,被杨善毫不留情拒之门外。他把玉佩揣回怀里,不客气道:“这个不行。”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格外冷冽,让小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瞬间怀疑自己看错了人,怼上了一个硬茬。符申见状不对,立刻上前一步打起圆场,对着掌柜的歉道:“这个东西很重要,确实不能换。您看,我们也说了,钱袋确实不见了,也暂时没有能拿去换钱的物品,但确实吃了你家挺多……”


  在对方愈发窝火的神色里,他急急摆了摆手,澄清道:“但我们绝不是要吃霸王餐。这样,我记得外头不是有招工告示么,不如就让我们当几天跑堂的,以工作抵债如何?”


  弯弯绕绕了一圈,两人成功混进了苍鹫庄经营的酒楼里,且没有引起任何怀疑。酒楼的生计需要起早贪黑,为了方便干活,他们“不得不”暂住在酒楼自己的后院里,而且因为吃了很多,还得干个八九天才算完。杨善仍是那副不情不愿的模样,佯装嫌弃店小二的衣服太寒酸不愿意穿,就穿着自己的常服便在楼里端茶倒水,不过也正因如此,酒楼的生意反而更好了,毕竟爱美和八卦都乃人之天性,听说酒楼里新来了个格外好看的伙计,不少当地人都要来凑凑热闹。


  “好好干,要是让他们知道你们是吃霸王餐被留下的,诶呦,多丢人呐。”小二在后院压低了声音对他二人说着,把两块灰毛巾丢给他们,“走吧,这两天给我认真一点,东家那边来人喽。”


  东家?苍鹫庄终于继续了么,连干两天活却偏偏没碰到任何人员流动的两人闻之皆是精神一振。按探子的说法,苍鹫的人员抽调频率已经大幅下降,应该快要结束了,现在还在调动中的大体都是些零散人员,好下手,但也更需要抓住时机。


  他们不动声色应了,如前几天一样照例是拿着毛巾前往大堂干活。杨善伪装出的挑剔洁癖又事儿多人设很成功,掌柜的不想再多事,只让他招呼客人顺便端茶倒水端些小菜,端大菜还有收拾桌子之类的活儿则交给了符申。本就不少人是专门来凑热闹看他的,杨善干脆借机在酒楼里混了脸熟,招呼客人时,他时常能与他们说道上两句,也在有意无意间透露出他与符申踌躇满志行走江湖却事事不顺、屡遭挫折的种种现实。


  当然,那些都是编的,伪造好两人虚假的生平经历,接下来就等苍鹫庄的人上门了。上午的活儿还算轻松,他们简短休息过后迎来最为繁忙的午后,而两个风尘仆仆赶进酒楼里的人,引起了符申杨善的注意。


  那两人随身带着佩剑,一进来就极其熟络地与掌柜搭话,相当自然地问起最近的事情,而当杨善照旧按着他的步调准备端茶时,还被小二揪住刻意叮嘱,让他态度好一点不说,还将茶直接换成了好酒。看来这就是对方口中的东家了,杨善挑了挑眉不耐回了个知道,拿着壶酒就往那两人落座的方向走。招呼的事情被小二亲自揽去,他默不作声地倒酒、端上下酒的小菜,就听两人低声在那儿抱怨。


  “终于能吃点好的了……真是搞不懂,非得绕这路干啥。”


  “这哪个晓得呢,尽会折腾,本来好几天前就能到了呗,浪费这时间。”


  ……


  无用的话语被杨善自动略过,他抓住关键的两句,心中有了数。默不作声倒完酒布完菜后他便若无其事退下,趁着无人注意扯了扯符申的衣摆,两人偷摸溜回了后院。


  他将听到的话语原样转述,两人确认了目标,接下来就是确定下一步行动,“直接跟踪最方便,但我们突然消失,酒楼的人必会起疑。”符申无奈道,这是他们此次行动如此张扬的唯一缺点,“所以还是看他们能不能中计了。”


  “苍鹫庄正是缺人的时候,送上门的可用之人,应该没有放过的道理。我再多去他们眼前转转,要是那么没眼力见,那就只能跟踪再说了。”杨善语气里有那么点的恨铁不成钢。苍鹫庄不仅抽调人手,而且还挺缺人,也在暗中拉一些江湖散客入伙,这是忠义堂最优秀的探子探得的消息,应该不会有误,所以他才顺着很多人凑热闹瞧他的机会来给两人造好身份,并且搞出些“名气”,为的就是顺理成章得到拉拢。某种意义上,他还难得的利用了皮囊,也算是出卖了色相?不然谁愿意被整天围观啊,哪怕大部分眼神都没什么恶意,只是单纯欣赏也挺让人头疼的了。


  一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要皱眉,杨善重重叹了口气,他审美正常,知道自己好看,但从没觉得有好看到如此夸张的地步,比他俊俏的人分明很多才是;何况男子汉大丈夫,靠的该是实力,拿外貌做文章耍计谋,他总觉得有那么些别扭。


  符申知道对方在烦恼什么,这两天住在酒楼里,那人有对这事情进行过小小的抱怨,不过在他看来,那人确实就是最好看,那些人的眼光挺不错——当然,能少看一会儿就更好了,这可不是他们能觊觎的人。他歪头瞧着杨善,忍不住上手轻轻抚摸他的眉眼,好似要替人将紧蹙的眉头抚平。杨善因这逾越的动作朝他瞪了一眼,还未来得及发作,就听不远处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忙得不可开交的小二终于发现他俩不见了。


  他趁机拍开符申的手,刀他一眼后不急不慢走了出去,只说是腹痛着急上茅房。小二狐疑瞥了眼跟在他身后的符申,嘀咕着上茅房还得一起,真是事多,随后朝大堂的方向反手一指,不耐道:“东家的人听说你了,快点过去,别让各位久等。”


  不就两个连绕路的意图都摸不清楚的家伙么,一看就在庄里没有多高的地位,这小二的识人能力实在有待提高。杨善暗暗腹诽着,面上却只是略一挑眉,哼笑道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便往大堂里赶去。


  方才那两人正兴致盎然朝后院门口张望,看见杨善来了,其中一人感叹着果然好生俊俏,刚才居然没注意到,另一个则看见了跟在后面的符申,不由朝一旁的掌柜打趣道:“招来这么两个好皮相,怪不得感觉生意好了不少啊。”


  终于有人察觉到这里还有个俊的了么,下次可别就只盯着他了。杨善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随后往后一瞄,示意符申赶紧一块儿站上来。


  对方乐呵呵照做,而那两人装模作样打量他们一番后,便提议去找个房间详谈,故作神秘地表示有事相商——苍鹫庄恐怕还对招徕江湖人一事设立了什么奖赏。他们自然是识时务地跟去,再次被盘问了一遍身世经历后,便被直言询问是否有意找一个帮派共同奋斗。


  听起来还真像是正儿八经的帮派与邀请,一点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两人佯作思索后定然是同意,于是欠酒楼的债便也理所应当不用还了,毕竟摇身一变,现在已经是自家人了。那两人说好带他们一同上路,等到地方了再给详细说明帮派目前的情况,随后就继续吃吃喝喝,看起来还要在这里待一会儿的样子。


  似乎也太顺利了一些,是他们编得太好了还是对方太蠢了?但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苍鹫庄不应该是如此儿戏的作风,太松散了。所以其实是那边还有考验亦或者陷阱在等着?他们不甚确定,但也明白无论有什么,这一趟都是走定了。


  “回客栈一趟,就说退房,顺便让探子把这里的事情传回给忠义堂,等跟去那边以后,怕是就没飞鸽传书的机会了。”杨善压低声音肃然道。


  是啊,等进了苍鹫庄以后,就只有他与杨善互相扶持了,某种意义上甚至可能同生共死也说不定呢。符申轻轻笑了笑,颔首应道:“好,都交给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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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4)

  定下人选的第二天,无情陶甘便与符申杨善两人暂别,事不宜迟地赶回药王门。


  陶甘骑在马背上,望着操纵着轮椅“走”得稳稳当当的无情,虽然已经知道对方会武的事实,但仍是忍不住心生惊讶。


  “盛老师果然好厉害啊!那招铁链唰唰唰刺出去的看起来可威风了,我能学会吗?有了那招的话抓人可方便多了,是不是还能代替手臂帮我从远处拿东西啊!”他兴奋畅想着,伸直手臂做了个抓取的姿势,无情无奈笑了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背,提醒他抓住缰绳别掉下来,随后笑盈盈回道:“学当然能学,但我是因为要倚靠轮椅,手持武器没法像你们那么灵活。你若是学了,难不成以后要一手拿剑一手拿着铁链吗?可别顾此失彼,左右手打架啊......


  定下人选的第二天,无情陶甘便与符申杨善两人暂别,事不宜迟地赶回药王门。


  陶甘骑在马背上,望着操纵着轮椅“走”得稳稳当当的无情,虽然已经知道对方会武的事实,但仍是忍不住心生惊讶。


  “盛老师果然好厉害啊!那招铁链唰唰唰刺出去的看起来可威风了,我能学会吗?有了那招的话抓人可方便多了,是不是还能代替手臂帮我从远处拿东西啊!”他兴奋畅想着,伸直手臂做了个抓取的姿势,无情无奈笑了笑,拿扇子敲了敲他的背,提醒他抓住缰绳别掉下来,随后笑盈盈回道:“学当然能学,但我是因为要倚靠轮椅,手持武器没法像你们那么灵活。你若是学了,难不成以后要一手拿剑一手拿着铁链吗?可别顾此失彼,左右手打架啊。”


  “才不会呢!何况盛老师的暗器可比单纯用剑灵活多了,不过我确实只有两只手,这么看来还真是不够用了……”陶甘郁闷嘟囔着,在无情打趣的一声“蜈蚣精”中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笑闹了一会儿,无情正色将话题拉回,把药王门相关的事情一一告诉陶甘,给他做好功课。


  陶甘虽然偶尔犯犯傻,但在正事上向来态度认真,他安静听无情说完,低着脑袋消化了一会儿,随后重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无情知道他既如此说了那便是真的没问题,安心笑了笑后继续往目的地前进,两人间的气氛安静了一会儿,陶甘自以为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小声道:“那个,盛老师,你现在知道我们是绝情谷的人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还要不要我这个学生之类的……”


  “为何不要?”无情转过头反问。


  “因为大家都说绝情谷是魔教,里面的人都是大恶人……”陶甘鼓了鼓嘴,“当然,我肯定没这么觉得啦,杨大哥和叶叔对我都很好,一点也不像恶人。”


  “你既然不觉得,那就相信你自己的判断,毕竟你才是眼见为实的那一方,而我身为你的老师,比起外人自然是更相信你,又怎会因为那种话就抛弃自己的学生呢。”无情温笑着,瞧陶甘也若有所思的模样,想了一想提议道,“说起来,你所见到的绝情谷是如何的?如果能讲,不妨与我说说,毕竟我到现在也只能从卷宗和你们身上获得相关信息,而卷宗上,你也知道,都是些魔教一类的评价。”


  提起绝情谷,陶甘眨了眨眼,朝周围谨慎打量一圈,确认无旁人后压低声音小心翼翼说了起来。


  他是被谷主捡回来的孤儿,从小在绝情谷长大,虽然名头上是被作为护卫培养,但因为比杨善小了六岁,所以更多时候是被当做玩伴和弟弟对待;围剿绝情谷一事发生在他很小的时候,他实在没什么印象,从能记事起绝情谷就一直是现在这模样——高山绿林流水,外加许许多多的竹屋与楼阁,然而人只有谷主、杨善、叶怀瑾和他,再加上一个年过半百的女婢而已。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他也曾问过,为什么大部分房子都是空着的,被不过也是个孩子的杨善给含糊应付了过去,而现在想想,围剿发生之时杨善也有十岁了,肯定留有印象,只是不对他说而已。


  不仅不对他说,还对他挺好。他的吃穿用度不比身为少主的杨善差,武功也是叶怀瑾亲手教的,空空荡荡的房子与广阔的山林也足够满足一个小孩儿的玩耍探险欲望,在绝情谷的日子于陶甘而言相当单纯美好。唯一不足的是,叶怀瑾他们只会教武功,别的方面一直没怎么涉及,也正因如此,少主才主动提议等出了谷以后给他找个老师,补点别的方面的知识。


  所以初见面时才会觉得他如此不符合年龄的不谙世事啊。无情心中感慨,从陶甘的描述来看,起码围剿之后的绝情谷确实没什么魔教的样子,更像是隐居山林的普通人家罢了。


  “那么你们此次出谷,目的是为了……?说起来,你们三人都出来了,谷主怎么没有一起?”他顺着对方的话问道。


  “历练啊,之前少主单独出来过一段时间,现在轮到我了,他便也一起又出来了。”陶甘说的坦坦荡荡,“至于谷主,这个没有少主允许我不能说。盛老师,能说的我大部分都说了,有些地方你就别问啦。”


  无情理解地点点头,陶甘所说的事儿于他而言已经都是卷宗上所没有记载的新鲜内容了,因此多少都不是事儿,只要愿意说便已足够。而对方提到的杨善单独出来历练,或许就是符申与那人相遇的时间,也就是说, 那所谓失踪的几年,这位少谷主应该是回绝情谷去了。


  这消息对他没什么用,但对符申而言应该相当重要,无情略一沉思后掏出一只哨子吹响,就见一只鸽子扑腾着翅膀飞来,他打开自己的行囊,拿出纸笔写了数行后将其叠成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的信筒里,将之放飞。


  “我给符兄带几句话。”他对陶甘解释道,见对方乖巧点头,他笑了笑,刻意用轻松的语气继续道:“多亏了陶甘,我现在对绝情谷有了不少新认识。走,继续上路,下一站该是药王门,可不许再纠结什么要不要的问题了。”


  陶甘欢快应声:“保证完成任务。”


  而与他二人间轻松融洽的氛围相比,留在忠义堂的两人则略显安静了。不算大的内厅里,两个分明认识许久的人一个坐在这头,一个坐在那头,一个读书一个擦剑,静得连根针掉落地面都能听见。符申悄然往那头瞄了一眼,几日里的相处让杨善不至于见了他就躲,不过此时那人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丝毫没有理会他的意思。看来还得靠黑衣人那边展开话题,他心不在焉擦完剑,正想着该从哪儿开口,就听外头有人禀报,说是去往栖云的探子有消息了。


  他二人坐在这里等的就是这个,符申精神一振,立刻让人进来细说,而杨善也终于起身坐到了靠近中心的位置上。栖云不是什么大地方,探查起来还挺方便,据探子所报,那里仅有的几个江湖组织里,只有一个突然抽调走了大量人手,且离开的方式很奇怪,朝哪个方向去的都有。


  “既是抽调,不应毫无目的性,所以可能性大概有二,一是组织规模真的很大,且发生了了不得的大事,所以才会各个地方都需要派遣调动。”听完情况,杨善慢条斯理开口分析起来,公事公办的声音听着有些冷淡,“第二,就是他们故意绕路,不想让人发现真正的去处。”


  符申侧目看向他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起轻笑,自然而然接话道:“但若真有那么大的组织,以其名气是没法在栖云拥有据点却不让任何人知道的,所以,答案应该是第二个,他们在故意隐瞒去处。”


  杨善撇了撇嘴瞥他一眼,朝探子问道:“那个组织叫什么名字?”


  对方拱手应道:“苍鹫庄。”


  确实名不见经传,父亲给他讲过不少江湖门派和组织的情况,但这名字他还是头一次听到。杨善点头表示了解,却发现方才还笑着的符申在那人说完后,神情有些微妙的不对劲。他让探子先行退下,待又只剩两人了才拿了茶壶倒了两杯茶,给符申推去一杯后他兀自坐下,拿着自己的那杯在手中把玩,佯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问道:“怎么,符大侠听说过这个名字?”


  符申自然知道他是在拐弯抹角关心自己,略显别扭的方式让他嘴角再次勾起,会心一笑后接过茶杯慢慢喝了一口,将自己的思绪理清,这才也坐下说道:“是。阿善还记得么,我之前和你说过,我出身风镇那种小村庄,因为村里出了事才离村寻求帮助与出路,最后幸得黄石公赏识,收我为徒,且帮忙解决了风镇之事。”


  那是两人刚好上的时候说的吧,杨善若无其事移开视线,淡淡道:“还算有印象,当时你没说具体是什么事,如此看来是与苍鹫庄有关了。”


  “对,当时风镇太穷太破了,治安自然也很差,当众抢小孩一类的都无人管,”提及这个,符申的神情严肃起来,“邻家好几个小孩都被抢走了,因为这个我才出村求救最终遇到黄石公,他帮村里人把小孩儿都找了回来,还和始作俑者大打了一场,我就是那时候知道的苍鹫庄。”


  “但除了那一次以外,我便也再没怎么听到过苍鹫庄的消息了,没想到它居然很可能和绝情谷扯上关系。”


  “抢小孩儿……”杨善喃喃,“赤子山庄,会和它有关么……”


  对啊,还有一个拐小孩的赤子山庄,幕后黑手尚未找到。符申捏紧了茶杯,空出来的手下意识屈指敲击着桌面:“一个是硬抢 ,一个是用计谋拐骗,方法不一,在有更多证据能证明他俩真是同一个之前,暂且还是别多想了。当务之急是查清苍鹫庄究竟是不是假冒绝情谷、号称要称霸天下的元凶。”


  “那得知道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说不定顺藤摸瓜就直接找到本部了。”杨善说着终于仰头把自己的那杯茶一饮而尽,“倒是厉害,这个山庄凭一己之力,一下子与我们都有仇了。”


  “就算无仇,假冒绝情谷,我当然也得继续查下去。”符申温声回道,杨善觑他一眼不置可否。反正话已谈完茶也喝完,他起身慢条斯理道:“收拾东西,去栖云。”


  这趟栖云之行,很可能会直接深入敌营,因此他们两人决定不带忠义堂的探子,只让他们留守各处继续观察情况,及时与无情还有叶怀瑾他们联络。临走前无情那边倒是传来了消息,符申捉了鸽子,将纸条打开一瞧,随后便也铺纸写了许多,让堂里的信鸽再给无情送去。


  “苍鹫庄的事情都写了,虽然只是推测,但万一药王门里能有线索呢。”他如此解释着。杨善翻了个白眼,对这人不知是不是装傻的行为表示嫌弃:“这是自然,用不着多说,我是问他的来信里写了些什么。”


  写了一些绝情谷的事儿,都是陶甘说的,虽然不涉及什么机密,但你知道了会不会不高兴呢。符申默默想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诚实告知了对方——他想要的是恢复如初,再生欺瞒不是好事,不能让两人之间再有新的间隙了。


  但意料之外的,杨善反应还算平静,一开始只是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或许收到了符申疑惑的目光,他又无奈开口道:“不能说的东西他自然会三缄其口。这些算不上什么,你也说了不是机密,那他愿意说便说了——谷里早规定过这些,只要自己能承担得起后果就行。何况陶甘会说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对方是无情吧,对别人,我想他也不会说那么多。”


  听他如此说,符申也便放下心来,只是想到那解开了对方去向之谜的关键一句,他还是忍不住发问道:“那你……既已出谷历练,为何又突然回去?是那一年发生什么了吗?”


  “……”杨善这回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回道,“别把我当陶甘,他愿意说不代表我就会说。”


  语毕,他把佩剑抱在怀里,兀自朝着马厩而去,走到半路却又回头瞥了符申一眼,看似随意道了一句“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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眠绮罗-乔乔

修道身【中】

微博:顾忆乔

豆瓣:眠绮罗

发不出来,只能走平台。

——————————

        说来惭愧,七夜虽然顶着阴月王朝圣君的名头,又是生长在妖魔这种没什么道德底线的环境里,在情爱之事上却实在生疏。大抵是因为他那母后只记得将仇恨倾注给他,却忘记好好教他温情的东西吧。


【豆瓣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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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来惭愧,七夜虽然顶着阴月王朝圣君的名头,又是生长在妖魔这种没什么道德底线的环境里,在情爱之事上却实在生疏。大抵是因为他那母后只记得将仇恨倾注给他,却忘记好好教他温情的东西吧。


【豆瓣见】

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3)

  忠义堂的哨卫来汇报有人潜入时,无情与符申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不过既然刚巧在这个时间,那或许便是冲着杨善来的。活捉询问永远是最优解,安全起见,符申住在隔壁屋寸步不离,而各个哨卫潜伏在暗处,刻意给侵入者让出通往杨善屋子的道路。


  而对方居然便真的顺着他们的陷阱走了,丝毫没有犹豫或者怀疑的意思,两人一开始以为这可能是个蠢贼,然而当面对面了,才发现对方或许很大程度上是故意为之。


  “叶怀瑾,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杨善低声恼道。他以为这家伙是来救人,结果居然是寻求合作?早知如此就该让他回谷去,待在父亲身边侍奉就够了。


  “是来帮助少主的。”对方认真说着,朝无情与符申抱拳行礼......


  忠义堂的哨卫来汇报有人潜入时,无情与符申并不知道来者是谁,不过既然刚巧在这个时间,那或许便是冲着杨善来的。活捉询问永远是最优解,安全起见,符申住在隔壁屋寸步不离,而各个哨卫潜伏在暗处,刻意给侵入者让出通往杨善屋子的道路。


  而对方居然便真的顺着他们的陷阱走了,丝毫没有犹豫或者怀疑的意思,两人一开始以为这可能是个蠢贼,然而当面对面了,才发现对方或许很大程度上是故意为之。


  “叶怀瑾,你究竟是来做什么的!”杨善低声恼道。他以为这家伙是来救人,结果居然是寻求合作?早知如此就该让他回谷去,待在父亲身边侍奉就够了。


  “是来帮助少主的。”对方认真说着,朝无情与符申抱拳行礼,“叶怀瑾,绝情谷暗卫,受老谷主所托负责保护少主。此次前来是想请求二位合作,共同取回绝情谷旧物,也就是金梅瓶。”


  他与这两人,起码在明面上应当是头一次碰面吧,怎么就如此相信直接相告了?回想起他说傍晚就在,杨善明白了关键,无言瞥他一眼——自己与符申还有无情的对话,还有一些无意间的举动,大概让这家伙擅自判断出那两人可信了。经过这短短一日里一系列的事情,他已经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干脆背着手走回床边,往床铺上一坐,一副把谈话彻底交给那三人的模样——他倒要听听他们能聊出什么来。


  符申的目光随之望了过来,与他们不同,杨善是半夜被喊醒的,仍只穿着中衣,他便相当自然地从衣桁上取下对方的外衫,走到床边给人递了过去,同时温声提醒着:“别着凉”。


  对方瞪他一眼,扯过外衫的力道足以说明现在的心情,符申无奈笑了笑,等他披完了衣服便径直也挨着人坐下,轻声道:“抱歉,我们并不知道会有人跟你过来,只是随机应变,没有特意利用的意思。”


  他当然知道没有,但凡有的话,谁会好好坐在这里啊。杨善又瞪他一眼,随后转过头去瞧了瞧把注意力转到这边的叶怀瑾,无奈做了个手势让对方管他自己继续。本想把谈话交给三人,现在倒好,又变成两两相对的局面了。


  那位符大侠和少主坐得好近,少主的神色分明挺嫌弃,但又好像压根没有挪挪身子的打算,分明只要随意一下就能拉开舒适的距离啊。尚未见过此等场面的叶怀瑾一时没转过弯来,而无情摇了摇扇子,对那两人熟视无睹,笑盈盈开口将叶怀瑾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叶兄,金梅瓶当众被抢,我等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只是东西是从药王门丢的,找回后按理也是要还给药王门才对。你既主张那是绝情谷的旧物,不知可有证据能证明呢?”


  不是都看过卷宗资料了吗,为何此时多此一举的明知故问,况且这要如何证明?拿毛笔在瓶身上大书“绝情谷之瓶”吗?杨善尚未来得及细思,就听叶怀瑾答道:“那日药王门造了假,可见完全不了解金梅瓶的实际功效,而少主知道,并且也能分辨瓶子本身的真假,这点就可以证明。”


  ……怎么感觉被无情套话了,而且焦点又被转移到了自己这边,看来把谈话全然交给他们的想法是完全没用了。杨善不爽撇了撇嘴,面对另外两人全然不掩的好奇目光,扯了扯嘴角强作淡然问道:“说了以后,能保证把金梅瓶交还给绝情谷么?”


  “只要你们没有持瓶作恶的念头,且事实确实如此,自然物归原主。”无情毫不犹豫肯定道。


  杨善没料到他会答应地如此顺畅,而符申也在一旁附和着“没错”,语气真诚而又恳切。事态发展到这一步,除了再次暂时合作,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他抿了抿唇,叹道:“不持瓶作恶而已,可不代表不会作恶……而且很可惜,那日被展示出的瓶子是假的,所以被夺走的自然也是假的,真的金梅瓶应该还在药王门。当然,那帮黑衣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你去追踪黑衣人也是对的,并不是无用功。”


  许是觑见了叶怀瑾愣怔的神色,最后一句他是对着叶怀瑾说的。到底还是个温柔的人啊,符申低头轻笑,对那明显是故意的第一句话并未在意,只随着对方的话语应道:“他们甚至复活了一只死鸟,结果却是假的么?”


  “假的,复活了一只鸟便更假了。”回忆起当时的场景,杨善忍不住摇了摇头,“金梅瓶虽然确实对武学修为有益,还能治一些伤,但那是因为经过了奇药的浸泡淬炼,至于起死回生这种逆天之行,就根本是无稽之谈,做不到的。”


  “所以你才没跟着他们,反而是撤离了,因为他们抢去的根本是一个假瓶。”无情了然抚扇,“不过如此看来,卷宗上记载的那些金梅瓶神乎其神的作用,也都是夸大其词了。”


  “觊觎却得不到,所以越传越离谱了吧,也亏得药王门能把这东西老老实实藏这么久,大概也早已发现它并没传闻中的那么神奇。”杨善耸耸肩,目光扫过他们三人,无奈哼笑道:“所以,合作的前提条件算是满足了吧。那么接下来,药王门,还有黑衣人,两个方向,重点挺明确了。还有叶怀瑾,你的情报现在总算能说了吧?”


  被点到名字的人点了点头,言简意赅道:“在下是追到栖云时跟丢的,他们在那里有接应,而在栖云有据点的江湖组织不过两三个。”


  所以目标可以暂时缩小了,符申点点头,接话道:“明日会有探子回来,届时看看有无新消息,然后我们可以再去栖云查探一下情况。今日叶兄来的时间本就突然,夜色已深,不如就暂且到这儿,大家继续休息吧。”


  岂止是已深,分明是夜半三更都已睡到一半了。被搅了睡眠已经彻底清醒的杨善朝姓叶的始作俑者悠悠瞪了一眼,而对方在无情的招呼下,已经决定今夜就睡在忠义堂里,方便接下来办事。于是这深夜议事终于告一段落,无情带着叶怀瑾去空房间了,杨善朝还坐在那儿的符申瞄了一眼,不客气道:“既然休息,你还不回房?”


  “说了那么多,有些睡不着了。”符申轻轻笑了笑,眨着眼眸满脸无辜,“我那儿还有坛好酒,喝了或许就能困了,只是一人饮酒未免无趣,阿善愿意陪陪我么?”


  是真睡不着,还是看穿了自己睡不着?杨善敏锐察觉了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难得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对方的邀约。符申将酒从隔壁拿来,他们搬了小案置于床前,直接就坐在床铺上酣畅淋漓对饮起来,除了喝酒,两人皆是一句话也未说,但或许也没有说话的必要,在心口微微痛起来的同时,杨善也感到了许久未体会过的、令他目眩神迷的跃动与爽利。


  第二日,半夜谈了正事的几人皆是一觉直到晌午。用过饭后他们便听探子来一一回禀,消息大部分都无足轻重,唯有两条相当重要,一是药王门突然开始招徕武功不错的江湖人士去宗门里当门客,二则是又不知从哪儿传开的传闻,说是绝情谷的人已经得到金梅瓶,号称要一雪前耻,卷土重来称霸天下。


  若说药王门的举动还可以用今后要提防绝情谷来解释,那么第二个传闻在他们听来便相当莫名了。这是真把一只瓶子当做绝世神兵了?杨善早已澄清过是假的,何况真有这威力的话,哪还轮得到他们,药王门早就可以发达了,江湖上的人又不是都傻。思来想去,除去造势,还真是暂时找不到第二个可能了。


  “瓶子本身没那么大威力,但他们既然发出如此宣言,或许就代表要有所行动了,假借绝情谷的名义。”杨善肃然道。一边是真的金梅瓶,一边是假冒绝情谷,无论哪一侧于他而言都是想亲自赶往的程度,但毕竟分身乏术,如果必须兵分两路,起码每一边都得有他绝情谷的人才行。


  他的目光扫过时不时就失踪、某种程度上比他这个少主还要自由的叶怀瑾,最终还是决定把陶甘喊来。无情自然是最佳人选,他将陶甘带来时对方的神情仍是懵懵,但也相当信任,就这么径直跟着来了,杨善不知该如何评价,神色微妙地扫过陶甘时更是得到一个无辜又不解的回望。罢了,也好,他本来就与自己不同,等时机合适了就可以……


  他将达成了合作的前因后果简要告知对方,当然,仍是隐瞒了一些与符申有关的“私事”,虽然事到如今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样做,明明几乎所有人都快知道了。


  至此也算是短暂到齐,各怀心思的五人为了绝情谷与金梅瓶聚集在忠义堂,为下一步商讨和准备。栖云那边自有探子去查,几人便先决定负责药王门的人选,无情作为名捕,对于金梅瓶的被盗有正大光明调查的权力,加上他会医术,和治病救人为主的门派应该还挺合得来,于是首先定下的人选便是他,而这么一定下,陶甘便也自然而然是跟着他去药王门了。


  其实杨善觉得不该那么自然,好歹陶甘是自己的护卫,又不是无情的,不过都已决定了让陶甘顺其自然发展,他便还是没说什么,只点头同意了对方跟着无情行动。而这么分配,唯一让他咬牙的就是自己又要和符申一路了,不过理智来看,黑衣人那边肯定比药王门风险更大,就算先定那边,估计最后也是对方和自己了吧。


  他如此安慰着自己。至于叶怀瑾,武功高强,但与无情符申两人不熟,配合恐成问题,加上那出其不意老是不听命令的性子,最后便被安排为随机应变的留守人员,哪边需要就去哪边,按他自己的习惯来就好。


  于是这神出鬼没的家伙在当晚便消失了,杨善无奈摇了摇头,便也准备回屋歇息,半路被陶甘脆生生喊住。


  “杨大哥,给给给,我帮你带来啦。”他手里端着碗夜宵,一边说着一边单手摸出样东西递给杨善,随后又看了眼手里的吃食,嘿嘿笑道,“他们这儿的厨房还会做夜宵呢,杨大哥要不要也去拿一份,我只是闻了一下就感觉可香了!”


  “不了,你慢慢吃就是。”杨善轻笑着婉拒,将东西接过,发现是被他放在家里的那块剑形玉佩,不由疑惑,“为何把这个拿来了?”


  “是符大哥让我过来的时候顺手拿上的啊,哦对,话是盛老师捎带过来的,我还以为是杨大哥你的意思呢。”陶甘眨了眨眼坦诚以告,杨善沉默了一瞬,没再说什么,嘱咐陶甘去往药王门一定要小心后便拿着玉佩与人道了别。


  他大概能猜到对方的意思,但也正如此,该如何处理这玉佩反而成了难事,不管戴不戴着似乎都有不妥。杨善叹了口气,回到屋里,却发现桌上正摆着一碗尚冒着热气的汤团。总不能浪费食物,他撇了撇嘴无奈坐下,将玉佩随手塞进了胸前,一勺一勺慢慢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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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幻夜

【申善/无陶】落红(12)

  

  明明只是一个对视而已,选在对峙之时发作实在有些滑稽又丢脸了,杨善不甘想着。幸好这会儿的疼痛不算剧烈,他咬住下唇,只又往里靠了靠,干脆倚在了床铺内侧的墙壁上。


  如此近的距离,再微小的表情都足以让符申察觉,他想也没想,几乎是立刻跟着屈膝攀上了床来。“又疼了吗?”他声音下意识放得又轻又缓,抬起手想再去帮人按摩那块地方,被对方抱着胳膊硬生生阻止。


  “用不着,一会儿就好了。”杨善若无其事道。


  还真是喜欢逞强,和以前一样,符申望着他侧过去背对自己的身影有些无奈,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只手从一旁悄然伸了过来。


  “杨兄,在下确实略懂医术,就让我帮你看看吧。......

  

  明明只是一个对视而已,选在对峙之时发作实在有些滑稽又丢脸了,杨善不甘想着。幸好这会儿的疼痛不算剧烈,他咬住下唇,只又往里靠了靠,干脆倚在了床铺内侧的墙壁上。


  如此近的距离,再微小的表情都足以让符申察觉,他想也没想,几乎是立刻跟着屈膝攀上了床来。“又疼了吗?”他声音下意识放得又轻又缓,抬起手想再去帮人按摩那块地方,被对方抱着胳膊硬生生阻止。


  “用不着,一会儿就好了。”杨善若无其事道。


  还真是喜欢逞强,和以前一样,符申望着他侧过去背对自己的身影有些无奈,刚想说什么,却见一只手从一旁悄然伸了过来。


  “杨兄,在下确实略懂医术,就让我帮你看看吧。”被遗忘了有一会儿的无情朝杨善伸出了手,他无害笑着,示意可以帮忙把脉,同时朝符申使了个别愣着的眼色。对方便也明白过来,一边试探性地凑近,伸手去触那人的右手手腕,一边轻声道:“其实,我大概也已经知道了……造成你胸口疼的原因。”


  随着他尾音落下,杨善眨了眨眼,视线瞥过他后便垂下了眼帘,却是不说话也不动了。他没反应,符申便也不敢动,小心翼翼保持着一拳不到的距离从侧后方看着他,呼吸都下意识放轻了不少。


  他俩不动,无情作为某种意义上的局外人,自然不会越俎代庖,于是场面微妙的安静了下来,在一片寂静中,杨善终究是率先开了口:“……有卷宗就是好,绝情谷作为败者,早已被八大门派扒了个干净,没什么秘密可言了吧。”


  他话语里没什么情绪,听不出是在嘲讽亦或是自嘲,虽看似平静,但微皱着的眉头却足以表示那股疼痛仍未消退,符申摇了摇头,否认他道:“不是这样的,阿善,根据卷宗记载,绝情谷应该已经被彻底剿灭了,但现在,虽然不清楚别的,但起码还有你,或许再加上陶甘?你们的存在证明了绝情谷的延续,这本身不就是一个最大最好的秘密么。”


  “最好?这有什么好的,符大侠的正义感呢,凭空消失了吗?”杨善轻嗤一声,终于露出嫌弃的神色,符申笑着摇了摇头,见他有了情绪起伏,这才从下方轻轻握住他的手腕,往前捎了捎,继续刚才的话头道:“让无情先帮你看看。如此说来,还有这个所谓的反噬,我们并未在书上找到解决之法,所以也仍算是绝情谷的秘密之一吧。”


  杨善无趣撇了撇嘴,任由无情径直搭上了自己的手腕脉门,与他颔首对视后扯了扯嘴角,轻笑道:“那是因为绝情谷的人也不知道任何解决之法,或者可以认为,这反噬本来就无法可解。我说的对么,无情捕头?”


  无情不置可否,只凝神专注把脉,末了才淡然答道:“在下毕竟没有专攻医术,只能说以我的能力而言,确实诊治不出,但换成那些医术更好的大夫,答案便未可知了。”


  他悠悠说完便收回了手,紧接着便推动自己的轮椅后退,拐了个大弯后朝房门口离去,免得自己成为这二人、尤其是杨善故意怄气的池鱼,毕竟区别对待可太明显了。


  “除此之外,杨兄的身体便确实没别的问题了。该说该做的都已做完,在下有事先行一步,符兄你留在这里与杨兄慢慢聊便是,我想杨兄现在应该也不会跑了。对了,忠义堂的地方随意住,用不着客气。”


  他兀自说着,末了还摸出折扇潇洒轻摇,朝符申点头示意后便径直离开了屋子,还不忘帮两人再次将房门关上,动作之灵活迅速,连个回话的机会都没有给。善解人意的贴心举动让符申无奈却又会心一笑,不过杨善自然是笑不出了,他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不耐道:“符大侠还有事么,无事的话我就告辞了,陶甘还在等我回去呢。”


  符申摇了摇头,他顺着方才的动作,下意识地轻轻拉住杨善手腕,随后意识到什么又立刻松开,只坚定道:“你放心,陶甘那边无情会去陪着的。他方才话里的余地很大,我不信反噬会无药可解,在找到解决方法之前,我会尽量控制好距离,阿善你若是难受了也马上和我说……”


  杨善闻言登时炸了:“什么意思?我可没说要与你同行!”


  如今只剩两人,没有维持形象的必要,所以就激动起来了吗,但杨善是不是没有察觉,这更意味着自己于他而言是与其他人不同的了,再加上离真相也是越来越近,自己哪还有就此抽身的可能。符申深吸口气,在委婉与直白间纠结一番,最终做好了准备,坦诚直言道:“但我不能走。你会痛这件事的前提不正是心里有我么,而我从来也都心悦你,哪怕分别这么久……分离或许能一时止痛,但那治标不治本,就算我不出现,只要你还没忘,或许这病便还是会发作。所以,既然我们两情相悦,为何不能与我一起寻求彻底解决之道,而非要分开呢?”


  语毕,符申有种自己用尽了毕生勇气的错觉,虽然现在是看似豪迈地说出了这些,但只要杨善说一个“不”,只要对方否定了还对他有感情,那么这一段话便会从根基里崩塌,再难找到挽回余地。他不是不信杨善对他的感觉,种种表现都足以证明这一点,但他不知道对方会不会选择承认,毕竟比起爱情,他们似乎都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完成。


  意料之外的巨大直球将杨善当场打懵了,何况符申表露的已经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感情想法,连同杨善自己的,都被直白翻出,挑在了明面上,来自双方面的赤裸直白让他脸颊迅速涨红,思考能力与语言能力都被拖慢,愣了好一会儿才恼羞道:“当、当然不止是这个原因,你知道个什么啊……”


  “所以我才想了解啊,绝情谷的事、你自己的事……还有很多很多,我都想知道,”符申苦笑一声,“而现在,我就是在向你寻求一个了解的机会。”


  “知道以后呢,铲除魔教为江湖除害? 还是要自甘堕落与我同流合污?”杨善扭头瞪他,似乎是在诧异于他的不可理喻,“绝情谷是人人喊打的魔教,这点从未变过,你何时是会因为感情而转变立场的人了?”


  “不,多年前的事暂且不提,如今的绝情谷做过任何吗?无情与我都查过了,最近冒出来的那些顶着绝情谷名头的事情,都是别人冒名行恶,而且当事人最后几乎没有谁落得好下场……若是猜得没错,那些是阿善做的吧,时间、理由都是能合上的。”符申深深望他一眼,“就算部分行事略有超过,但处理冒名作恶者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任何宗门都会这样,远不能被称为恶。”


  杨善一时无言,默然了好一会儿才反驳:“……只是尚未开始而已,等清理完那些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家伙。”


  “就如何,对付八大门派,复仇雪恨?八大门派不是说着玩的,阿善,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仅是我与无情联手你便已经不敌,绝情谷如今有几人,你打算如何对付八大门派那么多的高手?”


  “……一步步来总是可以的,时间有的是,这种事情我当然没指望一蹴而就。”杨善恼道。


  托符申的福,胸口已经彻底不痛了,取而代之的,杨善觉得自己快被他气死了,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每次都能把自己的话给堵回去,早知道几年前不出谷了,或者当初就该找个哑巴,安安静静的多好!


  可惜木已成舟,事实不会改变,这边他还在气头上,符申已经挪了位置,他从床沿下来站回了床边,保持着适当距离的同时双眸仍是温柔注视着对方,无奈一笑后继续道:“所以,哪一个大恶人会在行动前就把想做的事情都告诉他人?这是在给自己增加难度吗。阿善,听我一句,你可能确实有这个想法,但你不是当恶人的料子,即使勉强自己去做,也很难真的做到最后……”


  脑子快要糊掉了,已经不知该怎么说了,明明只是去取金梅瓶的而已,怎么就忽然什么都暴露了,这场谈话又为何会演变到如此深入的地步。杨善彻底语塞了,他觉得自己该杀了符申,或者把他催眠了然后跑得越远越好,反正现在屋里只有他二人,是最合适不过的环境,但手脚却宛如灌了铅似的,不允许他做出任何多余举动。


  “……我有义务这么做。”最终,他强作出一幅冷冷模样,丢下一句话便兀自躺下,面对着墙壁拒绝再交流。就当是为了陶甘和叶怀瑾,暂且在这里忍一时吧,等确认他俩安全后就离开这里,他胡乱想着,甚至没去考虑自己这一时想法能成功执行的可能性。


  场面陷入短暂的僵滞,他听见符申轻叹一声,随后却似乎又笑了,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忍不住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


  “我们会继续追查金梅瓶的下落,一有消息就告诉你。好好休息,有事儿喊我,我就在隔壁。”


  对方说着便真的退了出去,杨善这才发觉,不知不觉间居然已经是晚上了。符申没有锁门,但人就在隔壁,何况这里是那位名捕的地盘,肯定还会有暗哨吧,他想了想,延续了方才的想法后便老老实实继续躺在床上,打算在这里待过一晚再说。




  深夜,不知是何时辰,总之杨善在沉沉睡梦中被人唤醒了,他本睡眼惺忪,看清来人后却是立刻清醒,压低声音讶然道:“叶怀瑾?!观瓶大会时你去哪儿了、不,你是怎么进来的?”


  潜入他屋内的正是导致他孤身被抓的罪魁祸首,对方仍是熟悉的样子,连夜行衣都没穿,仿佛来忠义堂不过是一次到自家游玩的闲庭信步。


  “少主,属下来迟了,但确有原因,还请少主恕罪。”他一板一眼道。


  按他的说法,他是优先追踪那波抢走金梅瓶的人而去了,并且还确实颇有所获,虽然不可避免的半道跟丢,但也获得了一些情报。


  “所以呢,有何情报?别在这时候卖关子。”瞧他不打算继续,杨善疑惑道,“或者先出去也行,但你呆伫在这里是何意?”


  叶怀瑾微一低头:“其实……怀瑾认为那位符大侠言之有理,少主不应拘泥于复仇,我们现在能离开绝情谷而不被他人所知,正是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最好时机。”


  又来了,简直烦不胜烦。杨善背手而立,蹙起眉头恼道:“……你何时开始偷听的?”


  “傍晚之时。”叶怀瑾的头压得更低了,他向来不卑不亢,此时摆出低姿态,却反而让杨善开始头疼了。


  “做好你分内的事,我既已修习奇书,便没有别的路了。还有,有些事听了便听了,但有些是不能听的,下次再犯,谷规伺候。”他揉着眉心不耐丢下命令,“要么说你的情报,要么先离开这里,别磨磨蹭蹭了。”


  “——是何情报,能让我们一起听听么?忠义堂的探子明日就会回来一批,或许还可以互通有无呢。”


  第三人的声音突兀响起,杨善眯起眼望向房门的方向,就见无情衣冠整齐坐着他的轮椅,施施然进来了,紧跟其后的自然是符申,他将房门重新关好,朝杨善投来无奈又歉意的一笑。


  瓮中捉鳖是吧,他刚才还在奇怪叶怀瑾怎么能如此轻易就进来呢,果然是被算计好了。他朝暗卫投去谴责的一瞥,却见他神态镇定,丝毫未显意外,仿佛早已预料到如今的情况。


  “当然,请二位务必与我互通有无,助少主取回金梅瓶。”他听见对方这么说道,而无情和符申似乎也并不知情,与他一道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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