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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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衿衿(成分看个人置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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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国志:孔融谓彧曰:"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纵也,不纵,攸必为变。颜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

这段在央三里删去了孔融,变成对曹操和众人说的,看不见荀彧打消外部疑虑的身影了(央三虽然优秀,但还是太精简了)

在当时内外都不信能打赢袁绍的情况下,荀彧无异于是定海神针,到处给人安心没谁了哈哈哈哈哈哈

三国志:孔融谓彧曰:"绍地广兵强;田丰、许攸,智计之士也,为之谋;审配、逢纪,尽忠之臣也,任其事;颜良、文丑,勇冠三军,统其兵:殆难克乎!"彧曰:"绍兵虽多而法不整。田丰刚而犯上,许攸贪而不治。审配专而无谋,逢纪果而自用,此二人留知后事,若攸家犯其法,必不能纵也,不纵,攸必为变。颜良、文丑,一夫之勇耳,可一战而禽也。"

这段在央三里删去了孔融,变成对曹操和众人说的,看不见荀彧打消外部疑虑的身影了(央三虽然优秀,但还是太精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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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蛋糕
  仍旧是约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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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51096002

是谁又在萌冷cp

…溅射点叔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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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蛋糕
  是约稿请不要用   私心给...

  是约稿请不要用><

  私心给彧戴了单片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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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骇死枝头鹊

  共14p,lof一次不能带那么多图,分上下发,下就在合集下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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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春春春

前赴

现代pa  妖妃懿 大家的白月光彧

懿→彧前提下的丕司马&曹荀 一点渣男老曹


司马懿把中号靠枕垫在腰底下,施施然抽一支shihouyan。曹丕的东西刚从他身体里拔出去,人还半压在他身上,司马懿一动,公子堪堪抬头看他。


司马懿抽烟是很好看的,细白的手指,细白的烟,都是纤细的,较常态甚至称得上嶙峋。烟味不重,倒是有点香,初闻起来是清淡的好闻,再闻就带苦味了。


这香味有点熟悉。曹丕迷迷糊糊地想。


司马懿亲他的眼睛:你不要抽,这烟名字不好。


司马懿的烟,是他自己卷的。他......

现代pa  妖妃懿 大家的白月光彧

懿→彧前提下的丕司马&曹荀 一点渣男老曹

 


司马懿把中号靠枕垫在腰底下,施施然抽一支shihouyan。曹丕的东西刚从他身体里拔出去,人还半压在他身上,司马懿一动,公子堪堪抬头看他。

 

司马懿抽烟是很好看的,细白的手指,细白的烟,都是纤细的,较常态甚至称得上嶙峋。烟味不重,倒是有点香,初闻起来是清淡的好闻,再闻就带苦味了。

 

这香味有点熟悉。曹丕迷迷糊糊地想。

 

司马懿亲他的眼睛:你不要抽,这烟名字不好。

 

司马懿的烟,是他自己卷的。他这个人乏善可陈,没有什么可为外人道的兴趣爱好,搞得曹丕想讨美人欢心都没有路数。卷烟算一个,一双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缓慢而坚决地处理烟草。他只抽自己卷的烟,轻巧的一支,曹丕只能闻其香,只有资格在他刚抽完烟的唇齿里领略一下其味。久而久之竟然也记下了。

 

先是清雅的香,再来决绝的苦。司马懿叫它兰因絮果,不怕成谶。

 

曹丕刚she过一次,没精力追究。他纨绔熟练有余,风流历程不足,年轻的身体和炽热的爱,然而zuo起ai来毫无章法。司马懿倒是足够配合,要放松放松,一捅就夹紧,曹丕射得时候他也忍不住shenyin。惹得曹丕激情澎湃,由于经验不足,一场下来也比司马懿疲惫。司马懿很慢的抽着烟,轻轻地摩挲曹丕的碎发,后颈,脖子,喉结,缱绻又seqing,手指仿佛沿情人血管漫游。

 

曹丕...他叫他。

 

嗯?曹丕还是个半大孩子,半张脸埋在被子里。

 

子桓...

 

曹丕一颤,猛地抬起头看向他。司马懿正吐出一小口烟,这种矜贵烟草连骨灰都比其他种类更凉薄些,正衬得司马懿面容模糊,被曹丕啃咬过的嘴唇殷红,身体松散,眼神却凌厉,有一种别样的诡谲的美。

 

子桓是他小字,常人不叫也不知道。这么称呼他的就那么几个人,如今他日渐长大,亲昵称呼他的人更少,司马懿陡然一唤,曹丕一颗琉璃心乍然生出无限柔情来。再看事主一眼,又强压着把玲珑心思收回去。

 

但yuwang是压不下去的。曹丕一弯唇又欺身上去。

 

 

第二天还是司马懿先醒,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扣衬衣的扣子,曹丕的闹钟才响,又被很不耐烦地按掉。司马懿走到床前,看着他,蹙起的眉是小孩脾气的,一块出世不久的生铁。

 

他们的paoyou关系是曹丕发起的,那之前大魏谣言四起,说司马懿和曹操有不正当关系,是被派去监察曹丕。司马懿从不理会,任曹丕怎样试探巍然不动,只尽心执行他安排的任何事。曹丕恼怒,说任何事吗。司马懿恭敬说任何事。曹丕跟他哥耳濡目染,但还是第一次和男人shangchuang,目光狠厉却难免手足无措,还是司马懿叹口气教他。曹丕在极致相拥中才能感到一些爱的错觉,低头看司马懿,他适时向他示弱,曹丕却总没来由失落。

 

如今他们不即不离快两年,不谈论爱的话,可以说相处的非常好。司马懿对曹丕从来鼎力相助,曹丕也给他最好的待遇,只是shangchuangzuoai取代喝酒聊天,比旁人更多默契。曹丕睁眼的时候司马懿在床头看他,静默地,抚平他眉间褶皱的指尖难免冰凉,曹丕握住他的手,一瞬乍生无限柔情。

 

司马懿慢慢地说:城西那个项目,你得给我。

 

见曹丕迟疑,司马懿解释:拆迁项目,之前说要重建成乐园,被曹董叫停了。

 

曹丕松开手:我管不了。

 

司马懿置若罔闻:那个项目由我来做最合适。

 

我说了管不了。你要有这诉求应该去和我哥shangchuang。

 

司马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跟曹操shangchuang,他也不是没想过,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大魏谁是实权派,曹操男女不忌也不是秘密。事实上司马懿刚进公司那会儿也和曹操打得火热,他表面上总清冷一个性子,偏偏一副宽肩窄腰,怎么穿都勾勒禁欲弧度。偏偏又在总裁办公室斜对面一坐,隔着最爱弥彰一墙玻璃,总看得曹操口干舌燥。

 

某日司马懿加班,曹操有意等,到全层只剩两个人,司马懿泰然自若,全然费尽心思打工人姿态。荧光屏的冷光照他眉眼潋滟,手指翩缱,弹得曹操心痒,时机正好的时候装作乍然抬头:曹董。

 

曹操装模做样借火:火机找不到了。调情方面曹操轻车熟路,司马懿注视他凑近,扬扬嘴角先给自己点上,昏暗中一星红色变为两星。曹操扼住他手腕,司马懿尚有余力把烟平搁在桌角烟灰缸上。痴缠一瞬间,曹操突然停手,声音竟有点惊疑不定:这是什么气味?

 

司马懿冷笑:是我的烟。

 

他看到曹操目光闪烁,心中生出残忍的畅快,停顿后伸手去扯曹操的领带。很松散的领带,有些旧了,但颜色式样都极好,他隐约猜想这是谁的手笔:曹董领带好看,不过是老款了,看来曹董恋旧。语气声调都像极了献媚,曹操却悚然起身,猛吸几口烟。他立司马坐,他居高临下,竟在司马懿眼中看到隐约的审瞰:你跟他是什么关系?

 

怎么这就沉不住气。司马懿说:什么?

 

 

那之后司马懿被通知带薪休假一周,再然后他照常回到大魏,新办公室里曹丕近,长兄如父语境下太子爷,从此再难见到曹操,想必是被曹操把家底翻了个干净,确认的确与他猜想中的人无关,不过司马懿想他是放心还是失望倒也未必。安排人到他身边…司马懿想,他曹操也配。而曹操竟会做出这样的猜想,他对他无知至此…他曹操也配。

 

他被分配教导曹丕,大魏层出不穷潜在继承人中的一个,司马懿对他们手足虞诈兴致缺缺,把辅佐他当冲业绩,毕竟什么好领导都不可靠,什么理想信任、同舟共济,都不可靠,爱也不可靠,这他早就看过反例,只有自己。曹丕总当司马懿是曹操监察,对他敬惧交织,又带点痛恨,司马懿看得总叹气,说到底他把信任看得太重,可只有依仗信任才会怀疑信任,他到底年轻,总不明白;无来由的恨总是爱的前兆,他也不明白。

 

直到有一次,曹丕让司马懿送东西去他的公寓,闹中取静的江景平层,景致低调,曹丕请他进门,司马懿想推辞,突然看到落地床边的木台上放着一只小香炉,暗紫金纹理优美,于是欣然应允。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两人在沙发上坐下,谈了些工作上的事,司马懿赞叹好景观,有钱人才配享有的一派清江寥落。兜兜转转到那只香炉,司马懿说,不太像你的手笔。

 

曹丕顿了又顿:是故人送的。

 

司马懿说,我帮你今年业绩翻倍,你把那个香炉送给我。

 

他目不转睛地注视曹丕,安静地。司马懿没向曹丕提过任何要求,像对待一个贵重摆件,不信佛者家中的黄金祭台,而如今他第一次向他请愿,曹丕竟感到如释重负。但这个香炉…

 

是令君送我的乔迁礼,他说新装修好的时候有甲醛。曹丕说,令君你可能也听说过。他已经离开大魏了,这是他留下的东西。

 

司马懿笑了笑,如释重负只有他自己知道。到底还有人记得他,多少真情多少假意都算数。他看着曹丕,到底还没长成他爸那样的铁石心肠,陡然生出一些宽容。怀旧是滥情,滥情不适用于领军人物,但要是连这一点滥情都没有,怎么配得到追随者真心。

 

司马懿拿起香炉,很小一只,手掌就握持住了,沉甸甸的。熏香早就没有了,他轻轻去嗅,因为时日久,只有一点残存木香埋藏在锈味里。

 

司马懿说:我帮你得到大魏,你送我这个香炉。

 

那之后他就经常造访这处住宅。司马懿对曹丕好到百依百顺的地步,说到底顺从对他而言最简单不过,而阴谋里长大的孩子最吃这一套。司马懿是美的,闪耀的,无往不利,而他对自己永远顺从,年轻人的心是容易感动的,只要司马懿需要他。他们在这所住宅谈论许多事,司马懿在落地窗边卷烟,闭上眼想象那只香炉里曾经盛过的完整气息。曹丕坐在他身边,偶尔也会谈到过去的事。他不像曹操对荀彧讳莫如深,那是带他游历过的哥哥,甚至被他牵着去看过城西那块地,也是因为那个项目最后他走了。在那些时刻,他们难得十分和平,司马懿静静地听他说,二人共享一个怀念的仪式。

 

那是大魏起家的项目。我哥不是什么好人,但没想逼走他。曹丕说。

 

司马懿不说话,只一点一点从那些言语里剥出记忆里的香气。

 

 

H城西,拆迁重建,荀彧规劝原住民的时候立誓,原址会建成崭新葱郁的街区,真正的乐园也是家园,大魏地产就此一战成名。项目战线长,其间大魏开发了很多新项目,大多盆满钵满,乐园项目提上议程之前曹操反悔,向政府献媚,要做城西CBD。传闻中荀彧和曹操谈了无数次,那时董事长办公室总能传出争吵,大多是曹操的声音,荀彧的声音低却坚定。最后一次争吵时办公室门口敞开,曹操说,不能接受你就滚。荀彧说,好的。之后再也没人在大魏见过他,董事长办公室灯亮了一夜。

 

但城西的项目搁置了,一放就是三年。那块地暂租给排挡和夜市,永远有山雨欲来的意味。这些事过了很久司马懿才知道,他面试进大魏,HR问他为什么想在这里工作,他说久闻令君大名。HR蹙眉,到底没卡他动机,但是说,令君早就离开了。

 

他入职之后曾去荀彧的办公室看过,那件房屋向阳,但西晒,秋天的傍晚扶手椅半没入光辉里。荀彧什么也没带走,读过的书、空香炉、窗边的文竹,置向写字台另一侧的烟灰缸,他不抽烟,所以用处昭然若揭。一次司马懿路过,看到里面灭着新鲜的烟头,是曹操抽惯的牌子,他冷笑又冷笑,做一点缅怀的姿态多么容易,当真怀恋怎么忍心在故人气息里抽烟。荀彧不恨曹操,他当然不恨,但凡他能把因果转嫁给他人他都不会这样悄无声息地退场。但没关系,他狼子野心,他铁石心肠,他可以替他恨。



他撺掇曹丕争权,隐秘地,首先需要一点爱。不用很多,所以不难。曹家继承人里人才济济,可司马懿注视他的眼神那样全神贯注,很难不让人相信他死心塌地。无数次推翻重塑后,依恋油然而生。司马懿带他做项目,改他的报告,在加班结束后和他交换一个吻、至死方休的宣泄疲惫的撕咬般的深吻。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纯情故事,缱绻都与合拍xingai有关,唯独曹丕在chuang上总要司马懿喊他的名字,仿佛诘问,我是谁,我是谁。刚开始司马懿喉咙空荡,再后来也习惯了,回答子桓。gaochao之后他们依偎在一起,那一刻、只有那一刻生死相许。

 

有一次他们开车路过城西,经过项目那块地的时候司马懿放慢车速。夜市支起来了,忙碌的街道上商户脸上挂着热切的微笑。曹丕说,我总在想,如果我更早认识你就好了。司马懿说怎么呢?半晌曹丕说,其实我很多年前就见过你。司马懿说那是我和领导缘分前定,我好福气。曹丕说,如果拿到城西的项目,你要做什么?

 

急刹车。路中蹿出的小姑娘高举着一只冰糖葫芦,身后母亲撕心裂肺地尖叫。司马懿摇下车窗:以后要小心。

 


那之后司马懿请了半个月病假,再之后曹魏被检举。大魏这几年势头极猛,灰色地带的事真要追究很难没有,之前有荀彧打理,近年难免不够周全,加上曹操素来有点匪气不怕落人话柄,真要告自然有名头。司马懿没遮掩,甚至照常去上班。曹丕看到他气得够呛,说你是不是疯了,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在向我哥发难。司马懿挑挑眉,说你不想掌权大魏吗?如果不是他,就可以是你。语气极淡,看曹丕气急如同隔着观赏皿。曹丕没来得及说什么,曹操请司马懿到办公室:原因,目的,怎样撤诉。

 

他烟灰缸里又满是烟头,司马懿笑了:我要城西的项目。

 

曹操说:可以。

 

司马懿说:你看,你也是可以答应的。

 

曹操神色晦暗:是文若叫你来的。他在哪?

 

司马懿大笑:曹孟德你识人未免太差劲。他要报复怎么轮得到我。城西那块地许给政府是曹操许的,那我就要大魏不归曹操,就这么简单。就让曹丕接手,反正你该信任手足情深,总不是人人都像你薄情。

 

曹操说:要乐园让他来跟我说。城西本就不适合建社区,你们都疯了!

 

司马懿说,立项那年你为什么骗他?

 

曹操拿起桌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心下烦躁,狠狠把空纸盒摔在地上:他在哪?

 

司马懿笑容未褪尽,神色却冷下来。他一言不发,走出办公室,只觉得有种凯旋的怅然。曹丕在他办公室里等他,神色竟有些凄然,司马懿看得心烦,在这样一个伟大的时刻感到焦躁。他手上机密太多,曹操不能立刻赶他走,况且他话也说明,退位不代表推出大魏,孰轻孰重司马懿相信曹操分寸。司马懿不看曹丕,他不欠他什么,曹丕将被以不光彩的姿态架上大魏主席,可到底是他错信,兄弟俩眼光都差,要是荀彧在怎么有嫌隙告得动大魏,到底他被他shang了他无数次,凭什么认为就应当有人为他们心甘情愿。

 

曹丕说: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就为了今天?

 

司马懿淡淡地:我有今天,和你着实没多大关系。

 

次日曹操宣布辞去董事长职务,之后曹丕被拥趸上位,司马懿被委以重任,倒有些和曹操角力傀儡天子的意味。董事长办公室视野极佳,巨大玻璃窗望出去是全H城的风景,城西的那块地看上去那么小,怎么足以承载任何光荣与理想。曹丕陷进扶手椅,不适感和着隐秘的兴奋让他想吐。他拉开抽屉,偶然发现一张旧照片,可能是跌进缝隙,曹操没有拿走。上面是年轻些的曹操和荀彧,在城西的地界前,身边是原住的居民,所有人都笑得很开心,那时候他们可能真的相信他们离开的地方会长起树林、雕塑、希望和美好的生活。曹丕端详那张照片,突然呼吸一窒。

 

司马懿进来汇报工作,仍然态度恭敬,照旧脊梁笔直。曹丕从前只觉得他挺拔,如今竟看出些隐喻。他去抓他的手,掐他的下巴,亲吻他,司马懿不抗拒,曹丕自己泄气。窗外H城即将迎来久违的暴雨,闪电照亮他们相对的脸,各自注脚出一种惨痛。一个心愿得偿,一个身居高位,在风暴来临前短暂的空隙中,他们共享一场未竟的号哭。

 

曹丕说:城西的项目给你。香炉也给你。你还想要什么都可以。你可以走了。

 

 

之后一段时间相安无事。曹丕办公室不再在司马懿隔壁,例会照旧,工作顺利,电子信息发达的时代,如果不想常见面也很容易。司马懿收到城西的图纸,想象荀彧建造乐园的方式。后来他很意外地见到荀彧,与他设想过的无数场景都不一样,不是谈判桌两侧,他注视他力争,心里已经决定答应他一切条件;不是在乐园的剪彩仪式上,他作为主理人状似无意地邀请他作为幸运观众发表感想。城西动工之前,他在一个难得不太繁忙的周五出差考察,去了临近的一座小城。秘书给他订了当地的私房菜馆,是预约制,他提前到达,一边自嘲为人臣多年居然已经有了这种谄媚的习性。他踩进园林,突然闻到一股香气。他如遭雷击,只觉得再踏不出一步。

 

初闻起来清淡,再闻就带苦味了。兰因絮果,不怕成谶。

 

他看到一双手。

 

修长笔直,动作娴熟,正在给庭院中的立炉添香。很快手的主人起身,轻柔地弹掉衬衫上沾到的香灰。他注意到门口静立的陌生青年人,浅笑了笑。

 

司马懿脑海突然一片空白,逆流的时间砸碎所有思绪。一切步步为营、殚精竭虑的时刻,最终化为了这样一个身影。要说点什么,我认识你很多年了,我捡拾过你的足迹,调过你的香。八年前我在未来的乐园见过你,那时你把跌倒的我扶起来,眼神执拗清澈明亮澄净,承诺这里会有梦一样美丽的明天:使我衣袖三年香。只此一眼。我梦到过你的理想,我爱。语言阻塞喉咙,至少说出他的名字吧?他张嘴,却已经拾不起一个合适的称呼。

 

H城城西的那块地是我在管。他最后说,我想把它做成乐园。

 

荀彧有点吃惊,旋即垂下眼:我知道你,你是大魏的新秀,之前有段时间,来这里的客人都在谈你的名字。司马懿,对吗?

 

司马懿说:是我。

 

荀彧说,好好干。

 

再没什么可说的了。司马懿突然又开口,像下了什么决心似的。什么答案都无所谓,他不需要答案,只是想说点什么。八年前在城西——

 

荀彧说:我记得你,都长这么大了。

 

他记得他。梦境眷顾现实,司马懿突然觉得有点鼻酸,所有人都应当爱敬荀文若。荀彧转身取来一方手帕,盛了一点香包好,递给他:安神的,你看上去累了。

 

司马懿说:兰因絮果。

 

荀彧笑了笑,站在他未竟的乐园里,说:絮果兰因。

 

沉默半晌他又说:城西那块地,不适合做乐园的对吧。

 

司马懿说:嗯。

 


他回到H城。给曹丕发了短信,不想再干实权岗,约第二天谈谈。那边回复的很快,也很直白,相处这么多年,曹丕也终于学会不在他面前弯绕:不想管事,还是不想见我?司马懿笑了笑,我想了想,暂时没打算离开你。

 

那天晚上他点上香,睡了十年来最安稳的一觉,絮果里的涩原来不只有烟草能造,调香他还是比不上令君。他梦到十年前,他们更年轻的时候,荀彧拍拍他的肩膀,说成为自己想成为的人,但他追随本就是心甘情愿,而荀文若从不令人失望,所以没有后悔可言。又梦到那时跟在荀彧身后的曹丕,被荀彧牵着,与他目光相交又相错,被照耀的两个子民,如今各自长成,相依又离心,前赴后继。城西的项目到底要怎样,他还没有想好,但那是明天的事,现在他只需要一场好眠。

 

他合上眼,手机屏幕又亮起,他没有看。

新短信。辛苦了,晚安。

 


FIN

 


公琰大喝三斤酒

【琅琊榜】霜重鼓寒声不起-34-我独不得出

荀彧跟着言阙进了内殿,见莺环翠绕,环佩琮瑢,便先一步低垂了眼睛,只是在五步之外叩首。乳母抱着景睿,也微微一福,便退在荀彧身侧。

上手的莅阳早就看直了眼睛,目光炙热地盯着景睿,嘴唇微微颤抖,竟丝毫未曾发觉言阙看着她的冰冷目光。好在这冰冷不过一瞬,太皇太后教荀彧起身,抱着景睿上来给她瞧瞧。荀彧于是自乳母怀中接过景睿,稳步趋前,就太皇太后跟前抱起景睿。

他目不斜视,在太皇太后想要抱一抱时也递了过去,只是自己就站在身侧,随时预备着太皇太后臂力不支时将景睿接过来。

莅阳公主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小小的孩子,见太皇太后抱持,顿时眼中流露急切,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目中含着恳求。

太后心里一酸一软,稍稍侧过身来,想要抱...

荀彧跟着言阙进了内殿,见莺环翠绕,环佩琮瑢,便先一步低垂了眼睛,只是在五步之外叩首。乳母抱着景睿,也微微一福,便退在荀彧身侧。

上手的莅阳早就看直了眼睛,目光炙热地盯着景睿,嘴唇微微颤抖,竟丝毫未曾发觉言阙看着她的冰冷目光。好在这冰冷不过一瞬,太皇太后教荀彧起身,抱着景睿上来给她瞧瞧。荀彧于是自乳母怀中接过景睿,稳步趋前,就太皇太后跟前抱起景睿。

他目不斜视,在太皇太后想要抱一抱时也递了过去,只是自己就站在身侧,随时预备着太皇太后臂力不支时将景睿接过来。

莅阳公主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那小小的孩子,见太皇太后抱持,顿时眼中流露急切,又抬头看了一眼太后,目中含着恳求。

太后心里一酸一软,稍稍侧过身来,想要抱抱景睿,以便若有机会让这对分离的母子好生亲近一番。荀彧仍是垂着眼睛,一侧的手却已然绷紧。

“这就是荀家小公子?”越妃忽地开口,娇柔地凑近了太皇太后,“祖母,妾从有了景宣之后被他闹得头疼,还没见过这么乖的孩子,可见荀氏家教好,可否让妾妃抱抱?说不定景宣有这样年龄大的孩子在一起,还可学乖些,不那样闹人。”

她一面说着,伸出自己早已摘掉了护甲的手,期盼地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就势将景睿递了过去,柔声嘱咐:“好好,你抱抱罢,小心些。”

“是。”越妃抱着小小的一个孩子,荀彧自然不好再靠近,便含笑退在一旁,示意奶嬷嬷上前。他怎会不知太后方才举动和莅阳公主心里煎熬,然而景睿无辜,且这到底是一桩丑闻。当着诸多嫔御还有外臣,且期望这位公主多少能拎得清些。

言皇后和宸妃都微微皱了皱眉头,对今日聚会成了这景象都有些恼怒。太皇太后是喜欢热闹不假,可同为公主,晋阳公主就要知道进退得多,也没有这样婚后还一日三次地进宫来的道理。

有奶嬷嬷在旁,莅阳公主终究是忍不住了,就在越妃转手将孩子递给嬷嬷时抢了一句道:“荀侍诏果然教子有方,本公主——”

“咳咳。”太皇太后发话了,“外臣不宜久住,荀卿纵然进退合度,也是拘束了,且带着令公子退下罢,待他大些再送来同皇子一道读书就是,寻常无事也不必带进宫来了。”

“遵太皇太后慈谕。愿太皇太后玉体安泰。”荀彧又拜了一拜,这才同嬷嬷一道退下。出了宫门,他自嬷嬷手中接过景睿,轻轻触了触儿子光洁细嫩的额头,叹了口气。

“咿咿呀呀,”景睿被他的胡须扫得有些痒,顿时咯咯笑起来,吐出两个字来:“爹——抱!”

就是这一声呼唤教荀彧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

已将两岁的景睿,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荀彧于是又把他抱紧了些,柔声道:“好,爹爹抱。”

他回到家中,只觉筋疲力尽,画屏迎上来,他将景睿交给她,疲倦地说:“彧要小憩片刻。以后的宫中宴会之类酬答,就不必带着景睿了。”

画屏是个冰雪一样的剔透人,怎会不知道荀彧如何说出这样的话,顿时颔首称是,且教别的侍女照顾儿子,自己带着那位莅阳长公主的亲信入了内室。

“今日你同主君去宫中的前后事,还细细说来。”

那奶母怎么见过画屏面若寒霜的样子,顿时心里有些发憷,权衡利弊后还是一字不漏地说了出来。毕竟自她入了这府邸,也看得出主家当真将小公子当成亲生儿子一般教养爱护,而莅阳长公主那边却杳无音信,她纵然有心成全母子缘分,也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能成事。何况今日在宫中,太皇太后都亲自发了话,可见是不站在公主这边,自己何必又得罪了主家夫人,若遭发卖,连累了小公子,恐怕公子前景好坏不由自主,自己的命倒要赔在上面了。

寒画屏听了种种事情,顿时气得柳眉倒竖,寒着声音告诫她:“从前我总想着不必理论,她是皇室公主,总要顾及颜面。如今看来,我竟大可不必这般好心,养着我的儿子是正经。你也把不该有的心思收一收,从今儿起,这话我只说一次——景睿的亲生母亲就是我,我是为了他才不能生育。至于他姓萧,那也是我夫君为朝廷在南楚斡旋应得的荣耀,你可牢牢记住了。倘或让我知道你同公主府或者谢公子府上有勾连,我可不会顾及你出身公主府,一样杖杀了你。到时我倒要看看她能奈我何。”

“是,奴婢定牢记少夫人教诲!”那嬷嬷几时被这般疾言厉色过,忍着畏惧和委屈跪在地上,颤颤巍巍地应声。

“起来罢,”画屏扶一扶头上的凤钗,不忘又说一句,“夫君纵然宽和待下,可也并非耳软心活,今日我这般告诫,也是为你今后在这府中有一条路。敢和夫君作对的人,不必夫君出手,我这做少夫人的必先料理了她。至于那些不守规矩的,你也不用担心脏东西到了大公子跟前——他是我的儿子,我还会害了他?”

“少夫人……”

“你是景睿的奶嬷嬷,是他亲近之人,”画屏缓了缓语气,“我也不希望景睿失了你这样亲近的人。你可记得,如今你的根脉在荀氏,在景睿身上。曾经那些在皇家的事,你最好都忘掉。”

那女人长舒一口气,退出去时才觉出自己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画屏坐在那里独自思量许久,忽地有些心疼务必事事周全的夫君,她吩咐侍女做了羹汤,到荀彧小憩的卧房来。待她进入房间,揭开汤碗盖子略调一调温度,浅浅尝了一口,便遽然变色,扬手将一碗滚烫的汤羹泼在那侍女身上。

侍女猝不及防被泼个正着,滚烫的汤水浇头盖脸,疼得她凄厉地哀鸣一声,跌坐在地上。

“还敢下失魂散,”画屏冷笑着居高临下,“成心不叫我好过,那便休怪我。说罢,夏江要你做什么?”

荀彧早在画屏泼翻汤羹时已经退了睡意,如今听妻这般质问,顿时心生猜测,也不制止,只做假寐。

“不是夏首尊要奴婢做的!”那婢女哭着叫道,“是奴婢自己贪慕主君人品容貌,想要攀附——”

“想要攀附,你倒是舍得重金,求媚药也罢了,求的是失魂散?”画屏走到她面前,用鞋尖挑起婢女的下颌,“夏江的手段,我太了解。我想,住在悬镜司的你,应当不用我再重复。你或许觉得我常年受他控制欺压,丝毫不知反抗,便以为我生来只知道柔媚顺从。可是你忘了,夏江的手段我都见过,也都亲历过……这长年累月下来,难道还学不会一二分?”

“夫人,夫人……求求你放过奴婢,求求你……”

“夏江要做什么?”

“我,我不能说……”那婢女凄惨地哭泣着,哀声祈求,“夫人,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死永远是最容易的,”画屏眯起眼睛,“你这么不怕死,为什么还怕活?”

那婢女面如死灰,还要哆嗦着嘴唇说什么时,听见画屏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夫人原来也有如此刚厉迅猛的时候,便不怕为夫从此惧怕你,疏远你么?”

不知道是否因为荀彧的声音太温柔,那婢女生出了新的希望,竟口不择言道:“主君!这碗羹汤是夫人嘱咐奴婢熬制的,夫人如今又这般威胁奴婢,奴婢实在害怕……”

“哦,这般说来,夏江果真有法子联系夫人。”荀彧的声音仍是笑吟吟的,“你倒是立了大功啊。且说说罢,夏江如何联系夫人,要加害于我?他又为何要加害于我?”

屋外不放心荀彧身体的荀珍和蔺无忧此刻在外面面相觑,也不耽误他们竖着耳朵。

“夫人一直和夏首尊余情未断,且夏首尊承诺夫人,若他的夫人去了,他便可扶夫人为正室,享三品诰命。而且,而且夏首尊还说主君以卵击石,违抗天子意志——”

“哦……原来如此,原来我的夫人放着我的夫人不做,倒要信一个害她身体虚弱不能生育的恶魔,如此,也的确太过愚蠢了些。”

荀彧走到那早已跪不住的婢女面前:“便是夫人去了,我荀氏家门清贵,难道我不能续娶?”

“夏首尊说,主君发誓过生不纳妾,死不易弦……”

荀彧笑意微微,话语却冰冷至极:“那你陪着她一起死如何?反正,我是不纳妾也不续弦的,你不会有机会。难不成你以为你出首,便能有好结果,还能得我青眼?”

“可,可是——可是是夫人背叛,主君为何不能——”

“你的主,从来都只有夫人,也从不是我。你叛主之人,唯有一死。”荀彧仍笑着,“在荀毓心里,背叛永远不可饶恕。以奴叛主,口出攀诬更是罪加一等。夫人之失,便是我父也无权过问——如今,你懂了么?”

虽然是做戏,但画屏仍然感觉眼窝酸热,顷刻间两行清泪滑落。

“这人交给夫人自行处置,能否洗去夫人自身污名,全在夫人。”

荀彧冷声说完,挥手要她们出去。

画屏心中一凛,柔声应了,急忙出门,吩咐打扫收拾便也不在话下。

荀彧扶着书案微微喘息着,强撑着不让自己酸软的身体以不雅的姿势滑脱下去。他闭着眼睛咬着牙,一次次把翻滚的酸苦咽下去,又不敢张口吸气,总怕自己再吐出什么来——而他腹中空空,却是什么也吐不出的。

“文若……”

“阿毓……”

“文若!文若!”

荀彧猛然晃了晃脑袋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双谴责的眼睛。

那是一双太久没有见过的眼睛。

“孔……明……,”他喘息着,“难道白日,你也能至此?”


第十个夜晚潜入淡色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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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摇船x

好春光

雷文一篇。善用拉黑屏蔽谢谢你。

配对:曹丕/荀恽 曹丕/荀彧 曹操/荀彧


好春光,梦一场


曹丕被荀彧捡到的时候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yan。

他抽yan抽得凶,脚下一堆yan头堆成了小山,被拉起来时嘴里还衔着根没点着的yan。他的荀叔叔很耐心地把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抽掉他嘴里的yan,换成一根棒棒糖,再连哄带骗地把小孩带回家。

青春期的小孩对长辈都有种莫名的敌意,荀彧不跟曹丕讲道理,扔给他一只手柄让他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玩到天昏地暗,困得睁不开眼睛时,自然会乖乖去睡觉。

荀彧家里只有一张床,曹丕趴在床上,闻着荀彧留下的很温和的香味,像是被人抱...

雷文一篇。善用拉黑屏蔽谢谢你。

配对:曹丕/荀恽 曹丕/荀彧 曹操/荀彧



好春光,梦一场




曹丕被荀彧捡到的时候正坐在马路牙子上抽yan。

他抽yan抽得凶,脚下一堆yan头堆成了小山,被拉起来时嘴里还衔着根没点着的yan。他的荀叔叔很耐心地把烟头捡起来扔进垃圾桶,然后抽掉他嘴里的yan,换成一根棒棒糖,再连哄带骗地把小孩带回家。

青春期的小孩对长辈都有种莫名的敌意,荀彧不跟曹丕讲道理,扔给他一只手柄让他坐在沙发上玩游戏,玩到天昏地暗,困得睁不开眼睛时,自然会乖乖去睡觉。

荀彧家里只有一张床,曹丕趴在床上,闻着荀彧留下的很温和的香味,像是被人抱着一样,昏沉沉睡去。等他睡醒的时候,荀彧已经给他留了饭,他轻车熟路地热好饭,吃完后就看到放在玄关处的书包,打开小兜,里面放着棒棒糖和葡萄干,还有一张纸条,上面是荀彧隽秀的字:少抽yan,多吃糖。

曹丕将纸条放进文具袋里,等到攒够厚厚一沓时,再抽出来夹进书里。那时候他妈刚死,他跟家里闹得不可开交,他觉得自己那脑血栓的爹和傻逼弟弟早点去死才好,摔碎些花瓶瓷器后,就去马路上坐着,然后等他爹跟荀彧“通风报信”后,再由对方捡回去。

他知道自己混蛋,但是改不掉也不想改,大概是恃宠而骄的恶意,盘踞在心头便再也无法消解。

有时候他能在荀彧家碰到荀恽,那时候荀彧也刚刚离婚,亲儿子来看老爸时碰到曹丕就只能睡沙发,后来曹丕思考过,他和荀恽不对付的源头大概在这,不过也已经不重要了,他这死对头死得太早,甚至不足以给自己留下点念想。


全文走着 

公琰大喝三斤酒

【琅琊榜】霜重鼓寒声不起-33-共谁争岁月

言阙醒来时,正握着荀彧的肩,身体自然地整个承载了荀彧的重量,任他的长发搔到自己的脖颈。

荀彧有些失神地眯着眼睛,隔着帐子,早晨的光线有些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倾泻在荀彧的发丝上,打出一片柔和的金黄。

言阙保持着环住他的姿势,半晌,两人谁都没动。隔着中衣感受到荀彧温凉的身体,他脊骨分明而又柔软得过分。

“文若,”还是言阙先开口了,“咱们起身罢。倘或这个样子教人见了,恐怕是有口难辩。”

荀彧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

“令君也会有犯懒的时候?”言阙揶揄他。

荀彧支起身体,开始穿衣,却始终一言不发。言阙估摸着他的心思,试探着问:“文若可还有觉得不适?”

荀彧却仿佛不曾听到他的话,穿戴整齐后径自吩咐车马入宫。

言阙从未见过...

言阙醒来时,正握着荀彧的肩,身体自然地整个承载了荀彧的重量,任他的长发搔到自己的脖颈。

荀彧有些失神地眯着眼睛,隔着帐子,早晨的光线有些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倾泻在荀彧的发丝上,打出一片柔和的金黄。

言阙保持着环住他的姿势,半晌,两人谁都没动。隔着中衣感受到荀彧温凉的身体,他脊骨分明而又柔软得过分。

“文若,”还是言阙先开口了,“咱们起身罢。倘或这个样子教人见了,恐怕是有口难辩。”

荀彧嗯了一声,却还是没有动。

“令君也会有犯懒的时候?”言阙揶揄他。

荀彧支起身体,开始穿衣,却始终一言不发。言阙估摸着他的心思,试探着问:“文若可还有觉得不适?”

荀彧却仿佛不曾听到他的话,穿戴整齐后径自吩咐车马入宫。

言阙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顿时叹了口气,只好也跟着他坐了进去,扶着他的肩头问:“文若到底如何想,难道连我也不能知道么?”

“梦寐之间的虚话罢了,昨日阿阙定然是受了我不少牵累。且进宫去瞧瞧有无事务,陛下前些日子教我出宫时也并未特别嘱咐,今日也无朝会,但我总要去看一看才放心。”

他说梦寐之间,言阙于是定心了。

他并不知道诸葛亮在那光华之下做了什么,但好在荀彧也并非全不知晓。

到了宫中,萧选见荀彧与言阙同来,笑着问:“原来阿阙同朕的侍诏这样好了?”

“臣爱重荀兄清雅。”言阙直言不讳道。

“嗯,是,朕的这位侍诏的确清雅。”萧选指点着言阙,“你也好眼力。”

“不是臣眼力好,是荀兄实在清雅端肃,博学过人。臣看,黎崇先生都……”

“你今日真是奇怪,”萧选转身看他,“朕难道还会亏待了他?嗯?朕自己也看得出他的好,不会让他一直委屈做个侍诏。今儿就这么和你说了,你可还安心?”

言阙这才躬身一礼:“有陛下这句话,臣便可以安心了。”

“安心便去罢,朕还有些诏书要他执笔,今儿诏书发了,他便可回去。朕听皇弟说了,昨儿是有些不像话,灌了他许多酒,朕也斥责了纪王,实在胡闹。不过,他是五王之乱后朕唯一活下来的兄弟,朕纵他些,也是应该的。阿阙,你只当是体谅朕,别和他过不去,啊。”

“臣怎敢如此,”言阙退了一步就要跪下去,“纪王殿下乃是贵胄,臣彧荀兄不过臣子,分寸之间,臣还是有数的,倒是劳烦陛下费心提点了。”

“知道朕烦还做出这副样子,”萧选笑骂道,“朕回头定然约束他,实在不成,还有皇祖母呢,不会委屈了荀卿。至于你,不过就是仗着祖母喜欢你。”

“臣不敢。”

“不敢不敢,”萧选一挥袖子,“我可看你是敢得很,去罢!去给祖母磕个头,最好啊,再让老人家心情好些,也算是替朕尽孝。只是该说的不该说的,你自己心里得清楚。”

言阙答了个是字,退出养居殿,径直朝后宫去了。

有萧选如此特许,他也不必害怕什么。可为了萧选如此特许,他也算是费力。

荀彧只是站在一侧低着头淡笑着,自始至终一言不发。萧选将言阙打发走了,转过头来看他,见他如此模样,顿时也笑了。

“他是太放肆,”萧选说,“不过,他为你美言,你也不必害怕。朕和他,和林燮,出生入死。我们说过,要共患难、同富贵,生死相随,永不相负。朕能做到,他们也能。如今你在朕身边,你也在他们身边。要是你愿意,你当然可以跟朕一道。”

荀彧仍然淡笑着。

但他心里却感受到震动。

他知道自己是对的——曾经和言阙说过,纵然是萧选铁血手腕,可他们为人臣子,也并非全然无错。

如今,萧选剖白的真心更让他意识到,这坐在王座上的人也很贪心。

“替朕拟一道诏旨,诏云南侯府一家进京述职。”萧选说,“朕听说穆深的女儿出生了,也封了东西去,但皇祖母念着他们,朕也想他们。宇文霖回去了,朕并未打算对南楚有什么动作,他们此时应当能安分一阵子。常年离京,穆深也辛苦了。”

荀彧于是斟词酌句,写成一纸,交萧选看过,便可发出。他收拾笔墨要走时,听萧选问:“昨儿纪王要你去,当真就是饮酒作乐?”

“臣是陛下的侍诏,和纪王素无交集,只是听言侯提过,殿下风流傥荡,是最旷达之人。昨日殿下一时兴起到府,臣实不能辞。”

“你这么小心做什么,”萧选招了招手,“朕就是问一句,还不许朕有些好奇?你实话实说,也无冒犯,有什么好战战兢兢的。”

“陛下垂询臣,也是爱护臣,臣非畏惧陛下,只是心中对陛下如此关爱受之有愧,这才显得木讷谨慎些。陛下纵然许臣放纵,臣也是要顾及君臣礼仪的。”

弥子瑕和卫灵公的前车之鉴,荀彧可不想触犯分毫。何况便是将如今萧选的真心看透,也要时刻提防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的危机。

想必言阙也是如此。

“好,”萧选脸上的笑意淡了些许,郑重地看着荀彧柔和明艳的脸,“荀卿,你是真的很好。朕忽然有些后悔这么轻易答应阿阙要你去别处一展才干,朕身边少不得你这样的人。”

“陛下圣心在握,臣唯听命而已。”荀彧笑道,“陛下留臣在身边,也是爱护;放臣出去,也是赏识,总归臣是不吃亏的。”

他如此说,萧选心中更觉熨帖,一手扶着案起身,招呼荀彧跟上:“皇祖母总说,就想多见一见灵气的人,今日恰好你在,回去接上景睿,来拜一拜太皇太后她老人家。”

“臣遵陛下赐谕。”

荀彧离去,衣如止水,淡香拂动。

他回到家中,父母俱在堂中,少不得一一问候过,匆匆转回后宅,将景睿抱出。画屏见他穿着庄重,也有些紧张,荀彧安抚一句,带了一个妥帖稳重的奶嬷嬷——又恰是莅阳公主的亲信,就车马入宫去。

这一头萧选已经到了太皇太后跟前,见言阙在,心中更加欢喜。太皇太后笑盈盈地看着周围的这些儿孙男女,握着莅阳和言皇后的手,交到太后手中,又说:“小孩子们也该常来走动走动,朕爱得什么似的,却总是行动不便,你们可不要嫌弃朕人老多事,再小的孩子,也是有灵气会亲人的,可不许藏在宫里不叫和人一道接触。这宫中大家都亲厚,也不会有什么乌七八糟的事——或是有,阿绣也担待些。舒弦年轻,但已经很好了。朕和她一样大的时候,还在想着那个图样很好看,这个东西很精致——没成算的!可如今你们瞧瞧,舒弦都有孩子啦。”

众人都赔笑称是,言皇后把景熹抱着给太皇太后瞧,老人家小心翼翼把手放在将两岁的孩子脸上,轻轻抚摸着慨叹道:“怎么就这么小,小小一个,叫人心都化了。”

众人又说笑一阵子,太皇太后忽然问:“景桓和景宣可还好?”

其时越妃因为生了三皇子进位为妃,也在座中,听太皇太后还记得自己的孩子,顿时惊喜交集,也抱着儿子到了太皇太后跟前。却是祥嫔生下景桓后被萧选禁足在宫,除了大节日下都不许出来,自然二皇子景桓也不得出,随着母妃一道过着仿佛幽禁一般的日子。

“皇帝,”太皇太后说,“孩子是孩子,尤其是皇家子嗣,每一个都珍贵,都艰难。他母亲做了什么孽,却不是他一个小小孩童能左右的。你厌弃那女人,不想见她,也不能耽误了景桓。”

她这么说了,周围人都屏息静气,听萧选笑着称是。少顷,她又道:“朕如今都已经是七十余岁的人了,不想操心,只想逗逗孩子,有人陪着说说话,打发时间罢了。想想,这个孩子实在无处可去,便是养在朕跟前,也使得。阿绣身体不好,但朕看着这孩子,也是受连累,总不忍心。舒弦她们三个有孩子了,惠妃又怀孕,宫里只剩下一个静贵人,却又还不够抚养皇子。可孩子实在耽搁不起啊。”

“哪里到了这种地步,”太后站起身来,“儿臣正觉膝下空虚,有个孩子作伴也好。母后古稀之年,孩童吵闹怕是受不得。真想和孩子们玩闹取乐也要等他们都大些才好。”

“好,好,”太皇太后转向萧选,“皇帝,你听见了。”

“是,孙儿知道。”

既然太后、太皇太后都发了话,这事儿当然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萧选一向孝顺,祖母和母亲的话,他多都是会听的,便即传了人去祥嫔宫中安排二皇子的事。众人忙乱罢了,荀彧带着景睿在外求见,太皇太后便教言阙去接。

“景睿如此乖巧,太皇太后定然喜欢,”言阙笑道,“快进去罢,你倒是来得巧,可以放心了。”





柳柒(啵酱激推)
过路人,望君听一言,遂一憾愿—...

过路人,望君听一言,遂一憾愿——忘川河畔若闻得阵阵清香,亟止之投水。后世或方知晓王佐美名,忠贞之守,可一生清明的他此时却不得不浑然,捆缚于曹魏太尉之名,无以为解。而那大汉尚书令,伴随着他的遗憾,或将消亡于幽幽河水。

文案感谢:@琰 

很多年以后,投入幽幽忘川水的荀彧可能记不起姓甚名谁,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立场,请你一定要拦住并告诉他,他是汉尚书令荀彧而不是魏太尉荀彧,不然他可能就永远沉下去了。

(有人把这张投ai厕了所以这张禁存,一切作品禁转)

过路人,望君听一言,遂一憾愿——忘川河畔若闻得阵阵清香,亟止之投水。后世或方知晓王佐美名,忠贞之守,可一生清明的他此时却不得不浑然,捆缚于曹魏太尉之名,无以为解。而那大汉尚书令,伴随着他的遗憾,或将消亡于幽幽河水。

文案感谢:@琰 

很多年以后,投入幽幽忘川水的荀彧可能记不起姓甚名谁,甚至忘记了自己的立场,请你一定要拦住并告诉他,他是汉尚书令荀彧而不是魏太尉荀彧,不然他可能就永远沉下去了。

(有人把这张投ai厕了所以这张禁存,一切作品禁转)

思凡_君不归

  草稿流不想细化,有一点泥塑的感觉,画风不好,可以提建议别喷,,Ծ^Ծ,,

  

  就是最近刚画的垃圾小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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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归鸟兮

【曹魏中心】建安旧事(1)

  *曹魏中心温情?向

*演义向?三国志向?no,杜撰向


吾欲述之事,始于建安元年冬。

郭嘉从司空府面试回来,那会儿他客居荀彧府上,一撩门帘,搓着手嚷嚷着要荀令君给他来壶酒暖暖身。荀彧只是抬眼便瞧见那件罩在郭嘉身上的新袍子,显眼得一看便知不是主人的风格,顿了顿笔,笑问是否曹公所赠。

郭嘉笑嘻嘻地解袍,自行炉边落座,并不正面回答,故作惊讶,反问这不是司空府的入职大礼包吗,我以为人手一件。荀彧不置可否,笑说奉孝通透。

不待荀彧阻拦,郭嘉兀自挪座,将案上吃剩的半盏茶一饮而尽,半歪着身,不似玩笑,问说文若何妒?我尚不及抱怨,曹公今日细数座下文臣武将,必夸文若持重,乃他之心肝,...

  *曹魏中心温情?向

*演义向?三国志向?no,杜撰向

 

吾欲述之事,始于建安元年冬。

郭嘉从司空府面试回来,那会儿他客居荀彧府上,一撩门帘,搓着手嚷嚷着要荀令君给他来壶酒暖暖身。荀彧只是抬眼便瞧见那件罩在郭嘉身上的新袍子,显眼得一看便知不是主人的风格,顿了顿笔,笑问是否曹公所赠。

郭嘉笑嘻嘻地解袍,自行炉边落座,并不正面回答,故作惊讶,反问这不是司空府的入职大礼包吗,我以为人手一件。荀彧不置可否,笑说奉孝通透。

不待荀彧阻拦,郭嘉兀自挪座,将案上吃剩的半盏茶一饮而尽,半歪着身,不似玩笑,问说文若何妒?我尚不及抱怨,曹公今日细数座下文臣武将,必夸文若持重,乃他之心肝,他之子房。

荀彧面上不显,竹简上的字走偏一笔,被郭嘉眼尖瞧见,又欲玩笑莫非嘉果真言中,荀彧云淡风轻地错开话题,问说明公欲托奉孝何事?末了接过郭嘉手中杯盏起身热茶。

郭嘉拢袖,冷茶入喉方觉不适,轻咳两声道,主公说他没想好。

荀彧闻言稍觉意外,自戏志才去后曹操常与荀彧怨道身边诸事无人相谋,可怜刚上任的尚书令大人百忙之中连荐数人均被曹操婉拒,荀彧半夜醒来都忍不住想要喊一句主公啊主公,你到底要什么样的人啊,猎头好难做。

眼见郭嘉今日归来面有喜色,想来二人定是相谈甚欢,也不必相问曹公如何,大约就是双向选择的,只是不知为何入了职却不给个名分,人好不容易给招来了不给官做是和他这个猎头作对吗。于是荀彧先劝慰道主公惜才爱将,奉孝不必忧虑,假以时日定能在明公帐下……

嘉意甚好。郭嘉朗声笑道,文若做什么这么紧张,难道怕我跑了不成,明公让我就住他府上好日夜相谈,既得吾主,何因身外之物相去乎?

居家办公啊这是。荀彧将热茶递与郭嘉,想了想不再以猎头而是以故交的身份提醒道,主公虽然也不是很在乎规矩这件事但是吧你这个平常没大没小的样子还是要注意一下,平常也不要什么话就脱口而出了,坐相什么的也规矩一点,在他府上酒也少喝点。主公心思深,不定哪句话踩雷了降罪于你。

文若好生絮叨。郭嘉最后总结道,你的意思我都明白,就是你要我拿曹公当主公,别把老板当朋友,是不?

荀彧闭口不答。

郭嘉眼神落在那件外袍之上,适才司空府内二人论尽天下英雄相见恨晚,会谈结束曹操更是亲送其出门,又见其身薄,特命人取新袍来亲系于身,甚至于执手相送就差直接送回家了。

这是曹操此时此刻能给他的,也不过是身外之物。郭嘉多通达一人,岂能不知乱世之中群雄割据,礼贤下士不说全出自真心,多少有几分做样子,但是曹操做得比袁绍像。好吧,先不管他这看起来七分真三分装的真心,那句真吾主也都说出来了,多少该回报点什么,但此刻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能给曹操什么。

于是回去的路上他想着既得吾主,则愿为吾主……做什么呢?

建安三年春正月,曹操还师许昌,初置军师祭酒,表郭嘉任其职。

建安三年秋七月,曹操征张绣还许,祭典韦时哭得不能自已。人群中郭嘉扯了扯荀彧的袖子,说我知道了。

荀彧不解。

他知道他想为曹操做些什么了。既得吾主,愿舍命为其筹谋,不使吾主再有此丢人显眼的时候。

不过建安元年的冬天他不是这么回答的。他说文若啊,今汝所言,乃汝日夜所忧乎?

 

*荀彧:我先劝你哦别太爱了把自己命都搭进去

*郭嘉:这话我原封不动地还给你……

 

 

 

 

 

 

辰兮

颖川春

约稿  by白鲤


颍川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唯有春秋两季令人适宜。其中,荀彧尤爱春天。

春花正盛,春鸟啁啾,风和日暖,万物生发。

因为荀彧要出门,侍女们从衣箱中取出昨晚熏好的衣物。

荀彧爱香,所以衣物总要熏香。侍女们每天都会把荀彧要穿的衣服放在熏笼上,在熏衣的过程中,还必须时时刻刻观察香丸的状态,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衣服染上焦烟味。熏完之后,还需将衣服放入衣箱之中,静置一夜,才能使香味弥久不散。

侍女们在服侍荀彧穿衣服的时候,有一名小厮走了进来。

小厮说:“少爷,郭公子来了。”

这位小厮口中的“郭公子”,就是郭嘉,是荀彧的好友。荀彧有很多朋友,郭嘉也有很...

约稿  by白鲤


颍川冬天太冷,夏天太热,唯有春秋两季令人适宜。其中,荀彧尤爱春天。

春花正盛,春鸟啁啾,风和日暖,万物生发。

因为荀彧要出门,侍女们从衣箱中取出昨晚熏好的衣物。

荀彧爱香,所以衣物总要熏香。侍女们每天都会把荀彧要穿的衣服放在熏笼上,在熏衣的过程中,还必须时时刻刻观察香丸的状态,若是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让衣服染上焦烟味。熏完之后,还需将衣服放入衣箱之中,静置一夜,才能使香味弥久不散。

侍女们在服侍荀彧穿衣服的时候,有一名小厮走了进来。

小厮说:“少爷,郭公子来了。”

这位小厮口中的“郭公子”,就是郭嘉,是荀彧的好友。荀彧有很多朋友,郭嘉也有很多朋友,但是,郭嘉是荀彧朋友里特别的一个。

荀彧淡笑道:“请他稍待。”

“是,少爷。”小厮退下。

荀彧穿好衣服,便去见郭嘉。

郭嘉正在饮茶,他忽然闻道了一股香气,盖过了清淡的茶香。这香气若有似无,沁人心脾。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人未至,香先到。

郭嘉扬声道:“文若来了。”

荀彧走进堂屋的时候,竟有一种满室生辉的错觉。他容貌俊美无俦,又肤白如玉,气质端华,令人不敢直视。

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很容易相形见绌,但是郭嘉不会。

郭嘉的皮肤也很白,但与荀彧不同,若说荀彧是美玉,他更像一捧新雪。他也是一个俊美的男子,但不是荀彧那种皎如玉树,他举止之间,别有一种风流态度。

荀彧微笑道:“奉孝。”

二人略作寒暄,然后出了荀府,上了马车。

……

荀彧端坐在马车之中,闭目养神。

郭嘉掀开车帘,看到了一片田野。碧空如洗,禾苗青青,农人们正在田中劳作,还有小童在田埂间玩耍。

虽然赋税沉重,但比起战乱之地,颍川已经可以算得上一方乐土了。

荀彧睁开眼睛,也看向了车外的景象。他低声道:“彼黍离离,彼稷之苗。行迈靡靡,中心摇摇。”

郭嘉闻弦歌知雅意,问:“伯夷、叔齐不食周粟,绝食而死,文若怎么看?”

荀彧答:“这是贤人。”

郭嘉微微一笑,说:“我却觉得这二人是愚夫,天下不是君王的天下,而是民众的天下,谁能为天下带来太平,谁便适合做天下的主人。”

这样的狂悖之言,若是让人听见,恐怕要大吃一惊,但荀彧面上没有惊讶的神色。

荀彧沉默片刻,说:“你这话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说。”

他心里不同意郭嘉的观点,但没有同郭嘉争辩,因为他知道自己无法说服郭嘉,就如同郭嘉无法说服他一样。

郭嘉大笑。

马车行驶了一会,停了下来。

二人下了马车,已经有许多人到了。这些人大多穿着锦衣华服,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众人见到荀氏的公子来了,围拢上来。

颍川荀氏,在颍川是赫赫有名的存在。族中子弟,个个是人中龙凤。荀彧的祖父当世知名,叔父也都在朝中任官。

与颇有才名的荀彧不同,此时的郭嘉还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物。

郭嘉只与几个友人打了招呼,便退至了一边。

众人聊天之际,郭嘉听到一人低语——“颍川春色十分,荀文若须占三分。”

他看向荀彧,那人长身玉立,众人与之相比,便如雉鸡之于仙鹤一般。他心中颇为同意那句话,荀彧真是占尽春光。

有妙龄女子作女巫打扮,在溪边起舞。她衣袖翻飞,舞姿曼妙,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跳完舞后,她以柳枝沾水,点在众人眉间——这是节日的风俗,能够驱邪避灾。

荀彧与郭嘉也被在眉间点水,二人不由得相视一笑。

然后,众人在溪边坐下,让酒杯沿着溪水而下,酒杯停在谁的面前,谁便作诗一首。

郭嘉与荀彧并肩而坐,荀彧在饮茶,郭嘉在喝酒。

荀彧见郭嘉都要将一壶酒喝尽了,说:“你身体向来不好,少喝一点吧。”

郭嘉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他笑着说:“酒为欢伯,除忧来乐。”

荀彧摇了摇头,没再劝了。毕竟郭嘉的身体是自己,郭嘉自己都不爱惜,他再多言有什么用呢,不过惹人厌烦罢了。

这时,酒杯顺着流水停在了郭嘉面前。

郭嘉略作思索,便做出了一首诗,文辞精妙,字字珠玑,引得荀彧击节赞叹。

酒宴之中,许多人不认识郭嘉,此时听到此人的诗作,对他多了几分注意。

郭嘉面对众人的目光,自斟自饮,怡然自得。他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青眼也好,白眼也罢,他是不会为别人的目光而改变的。

接下来,许多人都做了诗,水平有高有低,不过今日到此的多是世家贵族子弟,哪怕不长于诗才,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结束之后,众人各自散去。

荀彧先将郭嘉送回了家,二人都下了马车。

荀彧转身欲走,郭嘉在他背后喊了一声“文若”。

荀彧转过头,看见郭嘉从怀里掏出一枝香草来。

郭嘉将香草递给了荀彧,“送你。”

荀彧拿着香草,凑到鼻端轻嗅。他闻到一股清香,不禁莞尔一笑。

郭嘉看到那笑容,有一瞬间的恍惚。

荀彧是个惯常笑的人,但是他有时候虽然在笑,眼睛里却没有笑意。可他此刻的笑容,无疑是发自内心。

两人告别之后,荀彧回了荀府。

……

自上次一别,又是几日不见。

荀彧乘上马车,去拜访郭嘉。然而他到了郭嘉家之后,却被告知郭嘉并不在家。

荀彧问:“你们公子在哪里呢?”

小厮吞吞吐吐地说:“我家公子……在……畅春楼。”

荀彧并不知道畅春楼是什么地方,在问过身边的仆人之后,他得知了是一家青楼。

他坐上马车,去了畅春楼。

畅春楼披红挂绿,空气里浮动着脂粉的香气。

老鸨一见荀彧的穿着,便知道他身家贵重,脸上笑意更浓了,“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楼里什么样的姑娘都有。”

荀彧清咳一声,说:“我是来找人的。”

老鸨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她问:“公子要找什么人?”

“郭嘉在何处?”荀彧问道。

老鸨露出犹豫之色,荀彧身边的仆人塞了一块银子给她。

老鸨掂量着手中的银子,喜笑颜开,“公子请随我来。”

她带着荀彧来到一间房间,从房间里传出欢声笑语。

接着,她打开了房间。

幸好荀彧没看到什么不堪入目的场景,所有人的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

郭嘉被几个美人簇拥着,这几个美人环肥燕瘦,各擅胜场。他看到荀彧,脸上的表情也没什么改变,笑道:“你来了。”

荀彧在椅子上坐下,他的坐姿十分端正,不像身处青楼,倒像是身处庙堂之中。

郭嘉轻轻推了一下身边的一位美人,“你去伺候他,他可是颍川荀氏的公子啊。”

美人听到面前之人是颍川荀氏的公子,笑容更妩媚了。她想要依偎在荀彧身边,却被荀彧的仆人阻止了。

那仆人是位铁塔似的大汉,挡在美人面前,好像一堵墙。

郭嘉轻笑一声,“真是不解风情。”

“你倒是很懂风情。”荀彧的眉毛动了一下。

郭嘉问:“你来找我做什么?”

“上次宴会上的诗,已经集结成册,其中便有你的大作,我来送一本给你。”荀彧看了一眼仆人。

仆人拿出诗集,递给了郭嘉。

郭嘉看也不看,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你不看看吗?”荀彧问。

“没什么好看的。”郭嘉答。

荀彧站了起来,“我走了。”

郭嘉晃了一下手中酒杯,“这里的酒很好,你要不要尝尝?”

“没什么好喝的。”荀彧用郭嘉的话回答他。

郭嘉听了大笑,他挥了一下手,让房中的美人都出去了。他拉住荀彧的手腕,“看在我的面子上,陪我喝一会吧。”

别人的面子,荀彧或许不给,但郭嘉的面子,在荀彧这里总是很有用,于是荀彧重新坐下。

郭嘉倒了一杯酒,摆在荀彧面前。

荀彧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确实如郭嘉所说,这里的酒滋味很好。

郭嘉看了一眼桌上的诗集,说:“你让下人送来就好,为什么亲自跑一趟?”

“因为我想见你。”荀彧说。

郭嘉听到荀彧的话,愣了一下。

荀彧问:“你为何会在这里?”

郭嘉微笑道:“除了这里的酒很好喝之外,这里的美人也很漂亮,还很知音解语。”

“听起来,你是这里的常客。”荀彧又喝了一口酒。

“这里是人世间最欢乐的地方。”郭嘉声音低沉。

“因为你是这里的客人,所以你只能看到这里的欢乐之处。”荀彧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酒已经喝完了,我要走了。”

“再陪陪我吧。”郭嘉又拉住了荀彧的手腕。

荀彧注意到郭嘉的目光不甚清明,叹了口气,“你已经醉了。”

郭嘉否认道:“我没醉。”

“醉鬼都说自己没醉。”荀彧让仆人扶起郭嘉。

离开畅春楼之后,荀彧将郭嘉送回了家,自己回了荀府。

……

这一次,荀彧足足一个月没有见到郭嘉。

他偶尔会想到郭嘉,但并没有强烈的想要见郭嘉的念头。

偶然之间,他听到郭嘉生病的消息,才去了郭嘉家。

他被小厮领着进了郭嘉的房间,房间内光线昏暗,还有一股药味。

郭嘉坐在床上,他平时脸色就不太好,此时更是面白如纸,嘴唇泛着紫色。不过他即使生病了,也是个俊美的病人。

荀彧在床边坐下,温声道:“听说你病了,我来看你。”

郭嘉微笑道:“四百四病,相思病最苦。”

荀彧听了,不禁莞尔。他见郭嘉还有开玩笑的心思,便知道他病得不重,放下心来。

郭嘉又咳嗽一声,说:“你可知我相思的是谁?”

“是畅春楼的哪位佳人?”荀彧打趣道。

郭嘉看着荀彧的眼睛说:“若我说是你呢?”

郭嘉有一双很黑的眼睛,让人想起无星无月的夜晚,此刻这双眼睛注视着荀彧,荀彧竟是不敢与他对视,垂下双眸。

“文若……”郭嘉声音低沉。

荀彧低声道:“你莫要同我开玩笑了。”

“若我说,我不是同你开玩笑呢?”郭嘉的表情难得的认真。

荀彧与郭嘉多年好友,从未想过两人有超出朋友之外的关系,可此时他听到郭嘉的话,竟觉得心旌动摇。

或许在不知不觉间,他早就动了心。

郭嘉握住了荀彧的手,他因为体弱,皮肤较常人冰凉,这时握住荀彧的手,犹如握住暖玉一般。

荀彧感受到郭嘉手掌的微凉,情不自禁反握住了那只手。

郭嘉注视着两人交握的手,笑道:“你这样,是答应我了?”

荀彧问:“我答应你什么了?”

“你的心,已经有了答案。”郭嘉将荀彧的手握得更紧。

荀彧沉默片刻,说:“我对你的心,同你对我的心,向来是一样的。”

“世间之情,本就发自于心,不分男女。”说完,郭嘉慢慢靠近荀彧。

荀彧不知道要不要躲开,就在他犹豫的时候,他已经被郭嘉吻住了。

这是一个很轻柔的吻,像是蝴蝶停在花上。

明明郭嘉的嘴唇并不热,荀彧却觉得很烫,有种被灼烧的错觉。

分开之后,郭嘉看着面色微红的荀彧,轻笑一声。

荀彧偏过头,不看郭嘉。

郭嘉伸出手,捏住了荀彧的下巴,又吻住了他。

亲了好一会,荀彧觉得自己都要喘不过气了,连忙将郭嘉推开。他恼羞道:“你这样可一点不像个病人。”

郭嘉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情出现在荀彧的脸上,他托着下巴,笑容玩味。

“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荀彧站了起来,欲要离去。

郭嘉没有挽留,他一向是个很耐心的人。

……

郭嘉和荀彧互相表明心意之后,两人之间的相处并没有改变,荀彧几乎以为是自己的一场梦,但那天发生的一切又清晰地记在他的脑海中。

一日,郭嘉来到荀府。

“今日天气甚好,不如我们去郊游吧。”郭嘉本就脸上带笑,见到荀彧之后,脸上笑意更深。

荀彧了解郭嘉,知道这人估计是在打什么主意。他淡淡地说:“好,我让仆人备马车。” 

“坐我的车吧。”郭嘉笑得有些古怪。

荀彧点头道:“好。”

两人出了荀府之后,荀彧看到了郭嘉的车——这是一辆板车,通常被百姓用来运送货物,前面牵着一头牛。牛看到二人,哞了一声。

荀彧努力让自己不露出失礼的表情,“这是你的车?”

郭嘉微笑道:“这是我的车。”

荀彧坐上了板车,他还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自从他和郭嘉成了朋友之后,他就有了许多第一次的经历。

郭嘉也坐上了板车,他拿起鞭子,轻抽了一下牛,牛开始慢吞吞地向前走。

牛车出了城,向郊外行去。

荀彧坐在牛车上,渐渐品出了不同的意趣。这牛车没有马车快,而且四面没有遮挡,更适合欣赏路边的风景。

路旁草木葳蕤,繁花盛开,蜂忙蝶闹,一派生机盎然的景象。

牛车行至湖边,停了下来。

湖水如镜,湖边生着许多芦苇,时有鸥鸟来去,姿态从容。

郭嘉下了牛车,他拨开芦苇,露出一艘乌篷船来。他上了乌篷船,对着荀彧伸出手,“来。”

荀彧握着郭嘉的手,上了船。

荀彧坐在船头,郭嘉拿起船桨,把船划到了湖中心。

湖中心甚为开阔,春风拂面,令人感到十分惬意。

郭嘉放下船桨,他先从船舱里拿出了一壶酒和两个酒杯,然后拿起鱼竿,开始钓鱼。他对荀彧说:“你要是觉得无聊,船舱里有书可以看。”

荀彧走进船舱,里面只有一张矮桌,桌上放着几本书。他随手翻下几下,都是些闲书,于是他随便拿起一本,出了船舱。

他在郭嘉身边坐下,看起书来。这本书是一本游记,作者的文辞不算精美,不过作者搜奇访胜,读起来十分新奇。

郭嘉一边喝酒,一边钓鱼,但他钓了许久,都没有钓上一条鱼。

天色渐渐阴沉了下来,淅淅沥沥的雨落了下来,接着雨越下越大,天地都笼罩在雨幕之中。

郭嘉和荀彧本来不在意,不得不进入船舱避雨。

二人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紧贴着皮肤。

船舱十分狭小,二人的肢体难免接触。他们对视一眼,空气忽然变得暧昧起来。

不知是谁主动的,两人吻在了一起,衣服一件件落在了地上。

郭嘉将荀彧压在了身下,他向来是个散漫的人,此刻却显得很锐利。

荀彧看着这样的郭嘉,感觉有些陌生,又有些轻微的害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猎人抓住的一只鸟。

郭嘉看出了荀彧心中的情绪,在他的耳边说:“别怕。”

他的抚摸,缓慢而温柔,探索着身下的这具身体。

荀彧在郭嘉的撩拨之下,一点点情动。

郭嘉看着荀彧的皮肤上浮现绯色,忽然想起了一句话——“颍川春色十分,荀文若须占三分。”何止是三分春色,简直是春色无边。

小小的乌篷船不停地晃动。

过了许久,乌篷船才停了下来。

郭嘉与荀彧两个人肩并肩躺在一块,听着雨声。

暴雨隔绝了许多东西,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荀彧渐渐睡着了。

……

荀彧从梦里醒了过来,首先感到了一股寒意。

他披上衣服,走到了窗边,然后打开了窗户,寒风灌了进来。外面下着雪,大如鹅毛,将屋舍都披上了一层白衣。

他想起来了,这里不是颍川,而是许昌。

他举孝廉之后,当上了守宫令,因为董卓乱政,他弃官归乡。后来,他遇到了袁绍,虽然袁绍奉他为座上宾,但他并不觉得袁绍足够成为他的主公。再后来,他遇到了曹操,一个野心勃勃的男人,但他相信这个人足以平定天下。

在戏志才死去之后,他写信给郭嘉,让郭嘉也来帮助曹操。

曹操迎奉天子,势力越来越大,但他心中的不安感却越来越强,甚至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觉得他能成为系住猛虎的锁链,但或许猛虎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锁链挣断。

而年少的天子,不过是猛虎口中一只哀鸣的小鹿。

还有郭嘉,郭嘉与他完全不同,郭嘉不在乎曹操的野心,甚至是欣赏曹操的野心。没有野心的人,如何能在天下的争斗中脱颖而出呢。

但是,后世的人会如何看待他荀彧?

他想做一只羽毛洁白的鸟,但在不知不觉中,他的羽毛早就染上了黑色。

忽然,敲门声响起,打断了荀彧的思绪。

“进来。”荀彧说。

郭嘉走了进来,他见荀彧脸色不怎么好,问:“你怎么了?”

其实他自己的脸色也不怎么好,他常年多病,到了许昌之后,身体更差了。

荀彧沉默片刻,说:“我想起颍川的旧事了。”

天下大乱,哪里会有桃源,颍川也终于被战火波及,再不是他记忆中颍川了。而他和郭嘉,还是从前的他们吗?

年少一去不回,正如颍水奔流,去而不返。

郭嘉握住了荀彧的手,因为荀彧刚刚站在窗边,手有些寒凉,“颍川也好,许昌也罢,我总会陪在你身边。”

荀彧回握住了郭嘉的手。

乱世人如风中烛,不知何时就会被吹灭,他只能希望他们能在一起久一些,再久一些。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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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华老师穿黑丝啊啊啊啊啊救命

内有鲁肃,社畜张昭和秘书荀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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