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人的随笔
放弃吧”我点着了手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圈一圈白白的烟雾
他之前平静的态度极度转变,突然疯了一样拉住我的手说“不,我还爱你”
我却发疯似的用力甩开,直到意识到这样做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保安!保安!”
他还是不放手
周边的群众奋力把他拉开,叫我赶紧走。我犹豫了一刻,就头也不回走了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如今我早就放下了往事,但我忘不掉那个场景,那些人,其中他的脸是最清晰的
我做过关于那里的梦,我醒来时一身冷汗,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买不起安眠药,我会自暴自弃地灌几瓶酒。
因为睡眠对于我来说才是彻彻底底的放松。
不过今天我又做了一次那个梦,一样真实,不过我没再醒来,因为我控制......
放弃吧”我点着了手上的烟,猛地吸了一口,吐出一圈一圈白白的烟雾
他之前平静的态度极度转变,突然疯了一样拉住我的手说“不,我还爱你”
我却发疯似的用力甩开,直到意识到这样做不好的时候已经晚了
“保安!保安!”
他还是不放手
周边的群众奋力把他拉开,叫我赶紧走。我犹豫了一刻,就头也不回走了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
如今我早就放下了往事,但我忘不掉那个场景,那些人,其中他的脸是最清晰的
我做过关于那里的梦,我醒来时一身冷汗,之后就再也睡不着了,买不起安眠药,我会自暴自弃地灌几瓶酒。
因为睡眠对于我来说才是彻彻底底的放松。
不过今天我又做了一次那个梦,一样真实,不过我没再醒来,因为我控制不了梦里的自己。梦里我答应了他。过上的幸福的生活
我醒来后沉默许久
和往常不一样的是,我终于出了门,出了四年没出的小院
这里一样正常,花花草草都茂盛的很,院子里有一堆草垛,我轻轻蹙了蹙眉
什么时候的事?我太久没出来吗
隔壁喜欢打扫花花草草的格蕾太太突然出现在我家院子,她惊喜的看着我
“噢,我和大家以为你死了。你好久没出过院子了吧?”
格蕾太太说话很不中听,不过这些花花草草都是她帮我打理的,我敷衍地哎了一下
“其实我经常偷偷透过你家窗户看你…”她捏着裙角说“不过我可没有和别人说你还活着”
“不过都这些天了,一定有人着急地找你,你得快去看看,快出门吧孩子”
我正准备出门,格蕾太太又从群兜摸出来一个东西
“哦对了孩子,这些天不出门,有个男人给你塞了封信,我看你没来得及收,我帮你拿了”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指了没开封的印花,又补上一句“我可没看”
我转身准备回去时,想习惯的点根烟,不过一摸,我口袋里没烟
我过去接住了格蕾太太手上的信,把它顺势放进了口袋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谁写的了
我刚出院子,突然发现我不知道出门做什么,只是想做些不同于这四年的事
那不如回到之前那个家乡去
那四年一过去,我就搬了家,害怕那人找上来,我不知道怎么应对
其实他本意不坏,但是那年甩掉他之后我听到了他的朋友在讨论他被诬陷了,一开始唯一和他有关的女朋友也跑了
我很想和他道个歉,发现不知道怎么找他,怎么解释。我也很难接受他对我失望的眼光。然后我放弃了解释和狡辩。选择了看起来很懦夫的做法。走。
我走到了一个他绝对不会认为我会去的地方,但是答案显而易见,他还是猜到了
我现在心情很复杂,是要夸他找了我这么久还是说他一下就猜中了我在哪,多了解我啊
和之前走过来时候一样,三天零九个小时就到了。我没拿烟,这路上我都因为没钱放弃了买烟。直到我想着抢劫
这一定是个好办法。怎么说,我现在想到了我会抢劫一个老头,拿拳头抵住他的头,他身上一定有烟。说不定还会有酒
第二步我才想到食物和水
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是个烟酒之徒。把烟酒当做食物又有何不可呢
不过还没遇到老人就到了那个城市。
灯火通明的城市。晚上更显现出这个城市属于我的烟酒味
不过老天不作美,我刚到就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我这时才感觉到肚子饿,捂着肚子淋着雨,让人感觉到我的凄惨
雨越下越大,没过了行人的脚,路人行人就越来越少,直到只有我一人看着车来车往。
不过我没觉得我多惨。之前陪他做生意的时候我更惨。每天没准点的回去,一到晚上就会有应酬,喝的醉醺醺的。
或许这才是我吧。淋着雨也没有觉得我很痛苦。因为这是自己走的路。
我这个样子太显眼了。路上打着伞的行人都纷纷把目光投向我
直到我好端端的走在路边有辆车一个漂移过来。那车溅起来的积水把身上没湿的地方彻底湿了个透
那窗户平移下来。车里的人是个贵妇,她傲气地摘下墨镜。对我挑了挑眉。
我一眼认出来她。我,之前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失踪之后最急着找我的
这些事也是我看镇长拉维夫拿着报纸和我说过,他没认出来这是我,拿着报纸急于和我夸夸其谈。这个贵妇的朋友突然不见了,她发疯了一样找,把公司卖了,把名下的车和房子全买了,骑着自行车没日没夜的寻找。直到她的员工从大路上的贫民窟找到了她的老板
我当时就想狠狠的嘲笑她。即使她是真的为我好,我也无动于衷,在镇长面前笑出声来,结果看到他已经偷偷抹眼泪了
不过现在承认那些自己干过的事那才是愚蠢。她摘下墨镜打探了我几眼,问我
“你是不是………”
我第一反应就是闭嘴和反对。
“不是”我快速摇了摇头。
贵妇冷笑了一声,优雅地搭上墨镜,往地下撒了钱“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认不认识我”
我就没想捡,但是她的最后一句话点醒了我。我咬了咬牙弯下身一张一张地捡
每张纸币都泡过了地上的水,湿不湿干不干的,相当恶心。
她一定是认出我了,想看看我能演到什么时候。不过要是之前我会靠着她的车窗问她
“是不是有病,老子缺这点吗”
我回答那个那时我提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问题
缺。
等到车走了我才把所以钱币捡起来,要知道她究竟撒了多少钱。不过我捡到最后,发现最后一张上面附着一张名片,很明显是她的。她这是什么意思,要是有什么可以事找她吗
我前后翻了翻,盯着最后手写的一串号码。
一看就是她写的。没有头发的6。
不过名片上有附号码,那这号码是谁的?
我脑海里逐渐浮现了一个人的名字。不过亲自从脑中排除了。
那还能是谁呢。
我走了好久,直到见到人来人往的街道。我曾经有多无比熟悉它现在就有多陌生它。
每家店似乎都走进去过,回忆感和熟悉感涌入心中,在这条路发生每一件事混着雨滴在我眼前。我还记得这个小路。可以直达我我们的家。那时我从这拐错好几次才记住这条路。那时也下着雨,那时也没拿伞,那时也淋了一身,不过少了个人。
想到这些我就笑一下表示对自己的自嘲。
我鬼使神差地走进那条小道。右拐,第二个口左拐,再直走一会一右拐就到了。
眼前的是一座大得我想象不到的大的别墅,和之前的外貌一样,不过好像多了几层,一共有五楼
之前和他一起住的时候只有二楼,不算小,那时我以为那是他对我的爱。不过爱的太深不是什么好事。
我不打算回去,回去做什么,回去我这几年的努力不是白费了吗。
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他过的怎么样,过的好不好,还是说这间屋子给别人了。或者是不在这座城市了。他也不是那种死心塌地的人,也许不再等着我了呢。
说实话,最后打动我的不是房子和他,没记错的话我已经将近四天没吸烟了。早知道刚才向崎鸽要烟了。看她坐的车,没准就有高级的烟呢 。
我按住了我的好奇心,现在去见他还是不好,不然我这几年来的逃避等于零,不还是要解释、狡辩吗。
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从兜里拿出来了那个格蕾太太递给我的信封,回头望了望,还在下雨,我就坐在了便利店门口,时不时店主还恶狠狠的瞪着我。
印泥扣不掉,我用牙咬,显得我是一个很狼狈的穷人。但是好像事实也是这样。
里面的信已经有点泡到水了,纸张泛黄,字体挺拔尖瘦,不用看就知道是谁的了。
To:纳木桉
哦,我出神了一瞬,纳木桉这个名字有些年头没用过了,除了镇长会叫我这个名字,这几年就连格蕾太太都是叫我孩子。
桉。很久不见。我感谢,我终于找到了你,你看不到我听到你的领居说你死了时候我是多么着急,格蕾夫人找到了我,她理解我的心情,我感谢世界上原来还有好人。
我不敢遇见你,这不是玩笑,我不敢想象这四年我是怎么过去的,我也理解你复杂纠结的心情,所以在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庆幸你已经走出来了。我想告诉你的是,我真的很爱你,我是被诬陷的。
哇哦,看到这我毫无波澜。我不敢说这四年我从一个活生生的人怎样变成了一个疯疯癫癫的疯子,但我能感受到对他的爱意已经微乎其微了。
我能解释我之前有多爱他,现在也能狡辩我对他的冷漠之情。
眼光随着思绪往下瞟
我知道你对于我的反应很不理解,对不起没有用,我和你在一起那么多年对你说过多少对不起,数不清,但每一次我都记忆犹新,我希望这是我们爱情更深一层的象征而不是爱情分裂的裂缝。
那年下着雨,你说你要走,我早上喝了点酒,有点微醺,我对你说出那样的话这是不好意思,比起这些我更希望你能早点走出去,来见见我好吗,我真的很想你。
致此:
想祝你前程似锦,又怕你岁岁如今日。
榆木
1934年9月18日
便利店老板几次望过来,他感觉现在应该给我递上几张纸,结果下一秒我就抹了眼泪走进去。问他烟多少钱。
便利店老板的脸色很好看,不知道的以为刚知道跌股了。不过我现在就是这个心情
1934?我刚出去他就找到我了?
我接过烟。我感觉我就是个小丑,躲了四年结果他早找到我了。。
我点了烟,犹如新生,吐出一圈一圈的白雾。
老板一直认为我是个穷人,他已经认定了我会赖账,然后我就拿出了十几张沾了水的钞票和他说快点找
他震惊了一霎那就好了,问我还需不需要其他的
我思考了特别久,怎么说,老板准备把沉默不语的我赶出去的那种久
然后我问他
“有电话吗。座机。”
也许是我刚才哭被他看见了,也许是一个穷人突然拿出那么多钱把他震惊住了,也许是我沉默的时间太久了,老板不耐烦了。反正他借给了我,然后把我赶出去打。
后面补了一句。我才不想听小情侣腻腻歪歪。
我冷笑了一声。
我又坐到了屋檐,从兜里拿出崎鸽给的那串号码。以我和她的交情,她绝不会把其他人的号码写到给我。要是有,那也是太久没见了。她变欠了呗。
我打过去。
嘟。
嘟。
嘟。
“恭喜你想通了,我的女士。”
一接通就是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怎么说呢,这么久没听见了,再听还是会有爱的感觉。还是一样欠
“……你怎么知道是我?”
“…崎给的电话吧。我其实…和她说了,你要是进城了她会给你一个我的电话号。专用的。放在床头柜上。就像你把我设成紧急联系人一样”
我愣住了。
最恩爱的时候我把他的号码设成紧急联系人,时不时给他打电话,他每次开会的时候突然电话传来,那叫一个折磨。
“怎么还记得这事?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没有那么记仇的。”
对面沉默了许久,我以为他是被我的话噎住了
“……你没看信,对吧?”
我没有意识到他真正在问什么,就随口回答了一句
“看了”
“你没来找我…”
对面的人似乎很委屈。马上要哭了的样子。
要是以前。我就会摸摸他的脸和他说别哭啦。为什么生气啊,谁惹你了,我和你道歉好不好
哄小孩的方式现在还在哄他呢。
不过他看我没有反应,电话那边马上传来了簌簌的哭声,很细很小的声音。像小孩一样,委屈了但又不敢哭的太大声。
我有时候会夸他好好玩,现在不会。
因为一时没分清这个行为是夺得我的同情还是真的委屈。但是听到这个久违的哭声还是愣在那,不知所措布满全身。
我没有不耐烦,不过有点喘不过来气,下意识地去安慰他,“别哭了”的“别”马上出来了,结果想起来现在这个不是时候。
像我这种人,随性自由没有羁绊,想做什么做什么。无所谓的去做。
每次我想到好的点子都会去实验,去做。
比如说。
我只是呆住了一刹那,我就把座机还给了老板,嘱咐他不要挂电话,丢给他几张钞票就飞奔一样。
雨在我的全身蔓延不停,那凉意和从脚底油然而生的愧疚匆匆而来。我也和他一样在心里和对方说了一千次一万次对不起。直到我的眼泪和雨水彻彻底底化在一起。我才知道我是有多爱这个少年。到了无药可救的程度,到了多年不见因为他的哭声就跑去见他的爱。
直到冲到家面前,刚才店里暖气感觉吹干的衣服又湿的一塌糊涂。
回家了。
真好。回家了。
我从后面走了过去。那时的我和他,我和他说,我回家好麻烦啊,古宅的门都是特别大的,推拉好麻烦的。
他就可以毫不犹豫为我安了后门。
就和无缘无故出现在他生活里一样,要不是这扇门,我们之间的距离也许十万八千里
我从后面开了那扇拉近我们的小门。开门正是那个他。
他手里抱着一捧。薄荷草?
薄荷草的中间有着小卡片
“薄荷的花语是”
“永不消逝的爱”
眼泪瞬间夺眶而出,那沉重的误会,一瞬间化为泡影,化为了爱。
他替我擦掉眼泪,对我说
“520快乐。我久违的爱人。”
哦对,今天是五月20号
【稻草人团】昨日旧梦
明德与真冬的一次谈话
一些呓语,请勿认真。
虚拟数据在人的脑海里模拟出一场仅仅存在于旧时代里的雪,酝酿着的乌云遮蔽一切星空。明德赶在它开始之前在路边的长椅上落座,等待寒冷将他浸透。现代人并不能完全地复原几千年前的各种天气,时间的轮转之下古老地球的形貌对他们而言也显得陌生。明德费了点时间才编织出这场旧日的雪,作为迎接一场谈话的梦。
运作起来的场景中几乎没有声音,只是雪花开始缓慢飘落,寒气他的口边呵出一片白雾。微妙的扰动引起一阵自脚下窸窣而上的战栗,几乎将他惊醒。衣物的参数其实足够令他感到舒适,使他微微颤抖的并不是这梦中的寒冷。他在等待中听见自己的指尖在不安地摩挲,直到梦境遥远而模糊的尽...
明德与真冬的一次谈话
一些呓语,请勿认真。
虚拟数据在人的脑海里模拟出一场仅仅存在于旧时代里的雪,酝酿着的乌云遮蔽一切星空。明德赶在它开始之前在路边的长椅上落座,等待寒冷将他浸透。现代人并不能完全地复原几千年前的各种天气,时间的轮转之下古老地球的形貌对他们而言也显得陌生。明德费了点时间才编织出这场旧日的雪,作为迎接一场谈话的梦。
运作起来的场景中几乎没有声音,只是雪花开始缓慢飘落,寒气他的口边呵出一片白雾。微妙的扰动引起一阵自脚下窸窣而上的战栗,几乎将他惊醒。衣物的参数其实足够令他感到舒适,使他微微颤抖的并不是这梦中的寒冷。他在等待中听见自己的指尖在不安地摩挲,直到梦境遥远而模糊的尽头,一个看起来与这场雪格格不入的身影撩开雪幕而来。
“等很久了?”
“雪才刚开始下。很高兴见到你,The True Winter。”
ttw还是在卡森德拉时候的那身装束,像个从老故事中走出来的人物一样。现代的装束早已变得大胆而无定则,仍然习惯于旧日衣装的明德在家族成员中往往显得扎眼。而今他寻到合适自己的场景,他本就自此而来。
紫发男人落座在在明德的身边,语气里带着点受追逐的无奈。“宝石会的合作我已经接受……如果你找我是为了卡森德拉那个狂人的结局,我也只能回答你‘不知道’,否则我就该和那场雪一起被飓风卷走了。”
“追寻已逾一场近千年的雪没有意义,那时候得到永生的只有你而已。”
“我只是想知道在你的尺度上所观察的他是什么样子。”明德带点歉意地笑笑,“至少我还没被那场飓风卷走,不是吗。那时候我没能触及真相,它总是让人忍不住去追逐……而你是一切答案的可能。”
真冬透过透过墨镜观察眼前的男人,就如同观察某个过去的残留。某学派家族的幕后之人……明德,他在剧本之末跳进卡森德拉的一次结束,于是一次又一次地被那些东西所裹挟至今,时间不能抹去这些神的印记,直到死亡将一切清算,还得是运气好的情况下。他现在已经成为了故事的一角。这样一个早已故去的解答值不得什么,更不会对他们的命运有什么好处和坏处。
这只是一点回响。
“好吧。如果你执意要问,那么,他只是被帷幕一角所引诱上钩的四月之鱼。”
“他大概已经得偿所愿,把自己浸入到无梦的永眠之中去了。这样你满意了吗?”
“那么我们,是因为相信了他而得以溯流而上的另一群鱼吗?”
“……是的。”
明德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令旧日来客想起很久以前那三个外乡人中唯一的那个神经大条的亚洲面孔,那时候他还叫薄荷。薄荷看起来异常释然,如同接到一封旧友的远方来信。
“是吗……如此说来,他也不算一个人孤独地死去。”
雪下得越发大了。
明德的梦看起来都异常古旧,缺少遮掩天穹的闪烁霓虹,形态各异的夜行寻乐者,无尽的数据流和乃至于梦游似地在睡眠舱里获取乐趣的现代人们。他的梦简单而反复,在蔓延的长夜中将许多年前那个定格在卡森德拉火车站前的温暖相遇再度带回,一段昨日旧梦在此地复苏。
十年间的无梦之梦……薄荷一次次试图溯流而上……又无功而返。
薄荷花了很长时间才从无梦的白夜之中醒来,全然无知的十年是他在疯狂中所得到的短暂喘息,是无人发觉的可怕停滞,他在追寻中迷茫地迈进永生者们的步调。然后在某个一切都已经准备好的节点,在十年后的一次新年,命运之线将他拉回卡森德拉终末之夜噩梦的起点。像是接到布鲁诺那条短信之后剧本的轰然开幕一样,在他身上停滞的时间开始重启。罗宾担心他像所罗门一样陷入难以自拔的疯狂,他却满心释然。
“不……我没事,罗宾。”他从病床上起身,向与他分享同一个秘密的朋友微笑着,安抚他的焦急与恐惧。“我很高兴能回忆起那些时光……不管它的结局如何。”
卡森德拉的暴风雪呼啸而至,自地底涌出的狂风卷着雪与无知者们升上高空,这里变成了一场落往星空的雪,连同他的时间一同消失在地球上的每一个角落。薄荷本以为那样的一夜之后卡森德拉将像马孔多一样被飓风从世界上带走,连同里面所有知情的外乡人一并抹去,融化成无名的故事与传说。他像是被灾难所故意遗留的幸存者,有着带着故事奔赴下一次开幕的使命,于永生的惩罚中铭记卡森德拉所发生过的一角。于是他在长夜中得到难熬的清醒。
明德在漫长的时间中愈发珍惜自己的清醒,人类当自己的命运被拉长之后才会感到自己的短暂。在时间中他一次次逆流而上,向更远的过去追寻那几个雪夜里的真相。永生并不是一件很好的礼物,但是它足以在一个简单的尺度上,展示这一场又一场戏剧的类同。罗密欧与孟醒,还有薄荷棠,他要如何确认这样的重逢不是一次美梦?如果永生只是寥寥数语,我又该如何铭记我的朋友?
“我的永生……这也是你剧本的一部分吗?”
“这里究竟是没有尽头的直线,还是一段回环的无尽重逢?”
Ttw闻言只是透过墨镜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他这样的问题从何而来。“怎么会,我已经和你同在这个故事里了,哪有能轻松书写自己的命运的人?当你已经成为剧本的一部分,就没人能逃避上台表演的义务,只是念白有所不同罢了。”
薄荷低下头,注视自己的双手,它在时间中的刻痕唯独缺少了衰老。他太熟悉了,因为他的身边没有什么比这具身体更能逃过时间。他想起侦探社里解决过的那些与渴望永生而进行的愚蠢行径有关的案子,他们谈论过如果有悠久的生命,罗宾成为永远的正义化身,所罗门游荡在寻找魔法的路途,布鲁诺只是沉吟片刻。
他的答案是什么?……凡人终死,为此所做的一切才会对凡人产生意义。一场没有尽头的游戏只是愚弄。
“这不应该……有远比我更需要、更应当获得它的人,而不是降临在这里,让我成为了卡森德拉那故事的一部分。”
“这个嘛,不必用人的视线观察那些东西。因为他们本就与人类毫无关系。”
不必怀疑自己的永生正当与否……因为它本就是无迹可寻的一个玩笑。
卡森德拉已经是琴弦遥远彼端的一次拨动,承载更久远的振动而来,并延续至今。薄荷是这颤动中的一粒尘埃,而永生者不过比他早几分钟跳入这场演奏。明德所编织的这场旧梦带来了卡森德拉的另一丝声响,但是乐曲早已结束。现在是猴子们在琴弦上蹦跳的时间了。
从本的家族,神偷夫妇,红石珊德拉和布鲁诺,乃至于那个殒命于教堂,砸响乐章的狂人。真冬的到来是一场雪,一场飓风,一场旧梦,他是众人的见证,是留下印迹也循迹而来的人。历史的河流滚滚向前,总有人要留下来收拾河岸上的东西。
“那么,你呢,ttw?”薄荷侧目看向被他追逐已久而今飘然而至的男人,他捉摸不透也无法看清,仿佛来自更高的某处。但是他现在就在这里,他们同是停在水中的一根木尺,试图丈量河流的长度。
“我?我只是某面镜子中一闪而过的镜中虚影,我没什么可改变的,于是才得以在这样的一刻现身于此。珊德拉曾是手持镜子的人,而那个狂人只是匆匆一瞥。”
“不过这时候再谈论他们已经太晚了,时间过得很快。”
你和我大概是相似的,我们都是某个剧目落幕之后延伸,继莎士比亚全集之后还在敲打打字机的猴子。我们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按键的意义。就像一条狗获得永生与我们获得永生并无区别。我们能做的事情并不比它能做的更多,还会庸人自扰,徒生烦忧。
“好吧,真冬先生,感谢你的解答。我暂时没有别的问题了。”
“你们这群好奇心重的人真是大麻烦。”
“这出剧会一直演下去吗?”
“谁知道,至少我们还在看。”
“我很高兴我还能怀念他们所有人。”
“我也是。不过我们大概只能看见悲剧了。”
“可是它永不落幕的话,总会有喜剧的部分吧。”
紫发的男人忽然笑起来,墨镜后的蓝色眼睛看着薄荷,向他伸出手去。那是一个准备告别的姿势。
“珍惜你的清醒吧,薄荷,不,明德。永生的尽头与活人的终结不会有太大差别。”
他们一同走进更深的长夜。
这是一场短暂的永梦,他们是永梦中的失眠者。
雪下得越发紧了,乃至于向上飘落,……有的长椅上没有人了,有的已经落满了雪。
【END】